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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龙蛇全文阅读

作者:剑扼虚空     异世龙蛇txt下载     异世龙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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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转生

    序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复,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轩辕黄帝《阴符经》

    大成王朝,始曰西成,传十五世,迁于东邑,是为东成,再传十二世,国业渐衰,事多赖以申侯,以至与之换质。

    丘子云:此天子自降格与诸侯等,其必后患无穷。

    然,越明年,申侯与成天子争,天子会诸侯讨之,败于陌野,而后,天子失之于威,始不能服诸侯。自此,礼乐征伐,不再自天子出,而出之于诸侯。

    天下纷乱,诸侯并起,数百年间,先有申侯代天子行诸侯会盟事而小霸,继有蔡、陈、雍、荆、随、越六国大霸,史曰,六霸。

    六霸之时,诸侯尚奉成天子,后,及至东成传于十九世时,天下历经二百年兼并,西成初封六十四大国,一百二十五小国,大小仅存二十又三。其时,有蔡、陈、雍、荆、随五大国并强于世,却不再谋求霸业,反窥成室,有并归海内,统一天下之心。

    天下纷争,兵戈四起,进入战国乱世。

    时年,恰逢天地杀劫,虚空崩毁,规则大乱,以至天神不得安坐,皆被次第扫落凡尘。

    一时间,天神谋求重归,地祗窥于天,百家诸子欲借机成其道,人鬼、妖魔也不甘寂寞,整个世界神魔乱舞,陷入无处不在的混乱与杀戮中。

    ……

    第一章转生

    荒草凄凄,凸起地面的白岩犬牙交错的分布。

    小坡上,断裂的长矛、破碎的盾牌、缺口的长剑、长弓胡乱的散落着,尸体横七竖八的躺成一片,猩红的血水混杂着内脏流淌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忽然,其中一个尸体动了动,然后他徐徐坐起身来,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

    只见身边各式各样的尸体,残肢、剖腹、穿胸,还有脑袋都没有的,他们的衣着很简单,除了少数几个穿着稍显华丽衣袍或铠甲的,其他都是一身简单的麻衣。

    远处,一辆装饰奢华马车横倒在路中间,拉车的几匹马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那里的尸体更多,层层叠叠的围绕马车堆积着。

    “斯!”身体疼痛的本能叫王越忍不住吸了口冷气,他尽力放松,排开疼痛的干扰,以给自己精神更多的安静,思考所处现状。

    就第一印象来看,处境十分不妙,才一过来就碰上这种场面。

    这个世界,看来不是什么安全的世界,不过不用深思都可知,文明不发达的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对于任何身处其中个体而言都是冰冷残酷。

    不过,现在还是先检查下身体。

    小腹几乎被剖开,好在没有伤到肠,稍微重一点的是胸口,应该是被钝器击打,力量不小,打的肋骨都有些断裂,只要再重一点就要倒插进肺泡,其他的小伤都是无足轻重,造成身体濒死休克的原因是失血过多。

    简单的体察,他又闭上眼睛细细感知了周边,稍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这个战场的厮杀发生没多久,生死搏杀激发的战意血气都还没完全散去,地上的尸体虽然已经大脑死亡,可是身体内其他细胞都还有着很强烈的活性。

    这真是好运气,依靠转生后还剩下的力量,他完全可以攫取这股残余的生命力量来简单的治疗下身体,哪怕不能痊愈,至少也让身体恢复正常活动的能力。

    这样想着,泛着神秘灵光的意识开始流转,稍后,王越的周身弥漫起一片笼罩方圆三米的黑色雾气,雾气起初是薄薄一层,然后很快就变得浓郁,周围的尸体却以飞快的速度腐朽。

    几分钟后,当雾气变得漆黑如墨时,尸体已经完全腐朽不堪,仿佛彻底失去了水分的岩石,逐渐裂开然后分崩离析,最后再也无法维持形状,散落成灰白的一摊灰烬。

    “还有人活着吗?”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朝着声音,王越转过头去,只见远处战车那里坐起了个人。

    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女,看起来才只有十三四岁,脸上还有着稚嫩,可是已经出落的十分美丽,这时候,她正好将目光看过来,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先是一阵惊喜,紧接着转为惊疑,最后是满眼恐惧,不过依旧带有一丝希冀。

    “阿木,是你吗?”她小声的问着,轻咳一声,一口血就从口里吐出来,染红了身上雪白的衣裙,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柔软的身躯被一只纤细的手臂无力的支撑着,好像被风吹一下就会永远的倒下去。

    这样的少女,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美丽,叫人没由来生出一股怜惜和保护的**。

    糟糕,竟被他看到了,还认识这具身体,似乎还是个熟人,叫的出名字?

    王越皱了皱眉,漆黑的瞳眸里闪着冷光,一只手徐徐抬起,想要汇集起一股力量,这个大麻烦,他随手一指就可以打发。

    但稍后,他停下了手。

    王越才想起来,现在才刚刚完成转生,可不是过去那力量无穷无尽可以让他任意支配挥霍的时候了,现在,他的力量大部分都在转生过程中消耗,只剩下很少一部分,至少在重新构筑起力量源泉之前,每一分力量都是万分宝贵的。

    不过,一个柔弱的少女而已,何必动用宝贵的力量,他只需拿起战场上的武器,轻轻给她一下就够了。

    “阿木。”华服少女又叫了一声,似乎是看到了他抬手回应,这一声就满是喜悦了,听着声音,他的身体深处闪过一丝莫名的悸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回应着她的呼唤。

    王越略微思考,随即再没有理会,闭上眼睛,神秘的灵光引导着黑色雾气朝自身徐徐释放生命力量,磅礴的生命力量潮水般的涌进身体,朝着伤口处汇集,肋骨和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只过了几分钟,身体已经恢复泰半。

    身体基本恢复,雾气中的生命力量还未耗尽,他想着先前少女呼唤时体内深处的悸动,当下支配这股力量,引导着集中到胸口上,凝聚形成了一条黑色衔尾蛇的纹身印记。

    现在,该是解决麻烦的时候了,他缓缓站起身,踏着尸体的间隙,朝少女走过去。

    “阿木……”

    看着王越的接近,华服少女满脸的欢喜,不顾浑身的伤势,说了一连串叫人听不懂的话,虽然听不懂,但是却叫他身体深处的什么真正开始复苏,他感受到了发自身体本能的悸动。

    王越听不懂,并不意味着这具身体听不懂,隐隐的,一个意识在滋生着凝聚着,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意志,这个意识开始向他传达信息,不要,不要杀她,不要,保护……

    果然,不是自己的身体,就是这点麻烦。

    哪怕原来的意识都濒死消散了,身体都已经开始接受他的意志了,结果,长期形成的生存本能还能像原本意识诞生一样,再构筑出一个全新的意识。

    王越继续朝前走着,身体中,两股意志开始展开了交战。

    一步一步接近,他的步伐越来越慢,渐渐变得不是那么连贯,挨着快要接近的时候,他几乎迈不出脚步,体内的残余意识一次又一次被他击溃,可是这身体是“阿木”的主场,只要执念不消,“阿木”就是不灭的,于是一次又一次凝聚起来,越是靠近这个少女,就越发的顽强。

    不要,不要杀她,不要,保护……求求……不杀……阿木……顺从。

    残余的意识起初还很模糊,随着凝聚,表达越发清晰起来,似乎只要顺从,不杀这个少女而是保护她,身体本能的残余意志就不会再抵抗会顺从王越,并且融入他。

    似乎这样,王越就可以完整的接掌整个身体,包括身体的一切,成为身体的主人。

    他的意志冰冷一片,不管残余意识怎样的抵抗,怎样的利诱哀求,他都继续朝前走着,抵抗的意识越来越强。

    终于,他再也无法朝前走上那么一步。

    这一刻,身体本能的残余意志在不断抵抗中越发凝聚壮大,他的意志在一次次冲击中消耗得不到补充,一增一减,身体本能残余意志已经开始和他的力量持平,叫他再也无法完全掌控身体。

    “杀……阿木……杀了你。”阿木的意识高叫着,获得了和他争锋力量,不再抵抗不再利诱不再哀求,开始主动进攻起来。

    “这就是转生夺舍多数会失败最终为人作嫁的原因吗?哪怕是转生就舍一个意识消散的躯体都这样艰难,换成一个有意识的,难度只会更大。”

    王越的意识转动着,灵光的闪烁显示着思维的转动。

    的确,如果他接下身体的因果,身体本能中的残余意识会选择顺从融入他,可是,若是他接下,并且选择和他融合,他还是他吗?这只是两个人合成一起变成了全新的一个人。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我就是王越,绝不变成另一人。”

    一念及此,他的意志更加冰冷。

    “现在,就让我将你执念存在的根本彻底粉碎吧,我要完全保持自我的,将身体完整接过来,现在,身体的掌控正被夺取,可我还有一股身体之外的力量。”

    “贪婪之蛇,给我杀了她。”

    王越的意念一动,先前化成身上印记的黑色衔尾蛇忽然活了起来,从胸口探出脑袋,漆黑的目光,无声的吐信,漆黑冰冷充满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华服少女。

    刷,它闪电般射出,直直射在她的胸口上,轻易的穿透。

    完成穿透的贪婪之蛇正待饱饮鲜活的生命,只是最后点滴力量在刚才它活化的瞬间被消耗,它再也无法维持形体存在,啪的在少女体内爆开,彻底消失在世间。

    少女的身体徐徐倒下,睁大着眼睛,紧紧看着他,眼中还凝着欢喜的目光,还有一丝疑惑,似乎在问为什么。

    “不!”王越仿佛听到了一声绝望的呐喊,身体急剧颤抖起来,守护的信念在被守护者死亡之后轰然坍塌,越发磅礴的攻势瞬间止歇,就好像没了骨头的蛇,被这股执念引发出来的所有残余意识,再没了支撑。

    现在,是收获果实,完整接收身体和它的一切的时候了。

    残余的意识化作碎片,一个个被灵光纳入吞噬,各种记忆徐徐释放,好像在放一部老旧泛黄的电影,一个名叫阿木的少年,一段简单而短暂的人生。

    “真是可悲啊。”读完记忆,王越的嘴角露出一丝嘲弄:“一个只有称呼连名字都没有的卑微者,只得少女偶发的善良仁慈就可为她舍命,心底埋下如此守护的信念。”

    粗略浏览了少年短暂的人生,他没有过多在战场上停留,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说不定晚些时候,就会有人过来查看打扫。

    他简单的在战场上搜寻,捡取了少女周围几位身穿铠甲卫士的一柄剑,又寻了一套还算完好,不带标志性的的普通衣袍甲具,从尸体上剥下来给自己换上。

    最后寻找了干粮食水和一些青铜角子小心收好,前者,是生存的保障,后者,根据少年的记忆,这是这个世界的一般等价物,就是钱,生活不可缺少的东西。

    接着他又收拾了一下战场,检查战场是否有他人存活的同时,小心的将超自然力量的痕迹抹消,作好伪装,尤其是被攫取了最后生命活性的尸体,还有眼前被贪婪之蛇穿胸内爆而死的少女。

    做好这一切,王越毫不留恋的选择了离开。

    其实,战场上还有更多的东西,甚至他还在华服少女身上看到一件有着神秘力量的宝物,可是他的时间不多,能拿的东西也十分有限,而流淌着神秘力量的东西,在任何世界都是无比珍贵的事物,拿了,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人追索上来,即便没有,没有力量的人坐拥有名有姓的宝物也不是什么好事。

    走了几百步,他忽然俯下了身子,贴着耳朵感知着地面,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头去,看向小坡下小路上的车辙,远方,大群人奔跑的震动正飞速靠近着。

第二章 危机

    离了战场几百步,感知到远处大队人马的靠近,王越按下了脚步。

    他此时的身体,虽经法术治疗,恢复泰半,但是并未痊愈,阿木身体原本素质便差,体力有限,因此并不适合赶路,赶路也决计走不了多远。

    来人由车马震动观之,人数恐怕不下数百人,是疾驰而来,到达此地,打扫查看战场之余,定然还会在周边搜查,他此时无论走大路小路,都会被追上发现。

    在此时出现在此地,身上还有现场上被袭杀者的衣甲、剑,形迹之可疑,但凡有脑者,都不会放过,既是如此,还不如就近在附近山林隐蔽处稍作休整,待时而动。

    这般想着,他张目四顾。

    但见山坡上下,除却大路小路,其余尽是山林。

    此世冷兵器时代,山林未经工业开发,类现代原始森林,内里山高林密,古木参天,不知多少猛兽潜伏,甚或有山主、山君之类强大存在也未可知,外围林木稍微稀疏,却杂草灌木荆棘丛生,是毒虫毒蛇孽生之所,此实非是常人可自由来去之地。

    但他如今状态虽然不佳,却也非常人,纵是不能深入山林,却也不畏寻常毒蛇毒虫。

    这时,他又发现小路上有大队人马踩踏出脚印、折断路旁树枝野草的痕迹,心有所动,暗自生出计较,当下便往山林去。

    只见他行走之时,小心踩踏,务求不留痕迹,实在无法避免时,也是小心清理。

    等到灌木杂草丛生处,他稍稍运转意志灵光,力量凝而不发,便自然散发出一股威慑,顿时引得一阵动静,却是各类毒虫毒蛇仓皇逃窜,它们敏感的感受到了危险气息,避之而不及。

    这个小手法,并不消耗力量,却是有用,临时驱散了自身周围的蛇虫,接下来的路也就相对好走的多。

    他小心翼翼的选择灌木稀疏些的区域,碰到荆棘,就主动拨开,再钻入其中,却是顾不得自身半点形象,如此一路走钻爬行,动作虽是难看,却在片刻已经深入。

    一路艰难行进,最终,王越在这山林边缘选了个好去处。

    这处离先前山坡战场并不远,但是相对隐蔽,有大量林木灌木遮掩,地势相对又高出几许,潜藏其中,可以轻易观察下方,不虞为下方人发现,可便于观察。

    最令他满意的是这里恰好还有块大石,石面光滑平整,坐在上面竟还十分舒适,可以让他更好的休息。

    这身体也真是差,才走得这么一段距离,就叫他有些疲乏,但这却也怪不得它原本的主人。

    按照阿木的记忆,这世上如先前华服少女那等贵族大夫之家,也不过才得食肉,故才有肉食者之称,而且这食肉还非日常。至于寻常黎民黔首,往往一年半饥,有口饱饭已经是难得,堪称盛世。

    阿木身份为奴奴生子,自然还是奴隶,奴隶不过是活着的人形牲口、工具,以最差的食物投食,保证不死还有点力气干活就算不错,还想要个强壮的身体?

    那就是白日做梦了。

    正想着,先前感受到的那支人马,此时已然临近。

    道路上两三百人,打着旗,车辚马萧的拉出一条长龙,卷起路上大片尘土飞扬,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

    这不是一支寻常队伍。

    王越远远观察,见他们虽是赶路,且拉成了一字长蛇,却未呈乱象。

    持盾持戈矛者行于前列、护卫前后左右,后边是按剑的精锐剑士,他们是督战和小队的指挥者,旁侧还有射手,整个队伍,又隐隐是以四辆马车或者说是战车为中心,但有战斗,就可倚车而战。

    再看队中各类人员身形、装备、士气,他们除却少部分为后勤辎重之徒,是临时召集而来,感觉良莠不齐外,其余尽是营养不缺的常备武力,显然不是弱旅。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队伍中高高竖起的旗幡上,那旗幡上有一火焰纹饰,他隐隐见过,阿木记忆中也有类似影响,仔细一想,先前战场中似乎便有一杆旗倒在地上,与之一般无二,两者显然是同一股势力。

    除却纹饰,旗幡上还有字,字体是古篆体书就。

    于篆字,王越并不精通,但是从字形来看,却隐隐可以得出这是个“渚”字,比对新得的记忆,他知这是阿木的主家,也是此地和周围广大土地的领主,渚氏的人马。

    这只人马,一至小坡下的战场,便小心四散开来,进行警戒封锁,为首战车上立即就有个男子冲下,往华服少女那倒地战车处去,显然十分着急。

    那人速度极快,远超常人,遥遥感知,隐隐可感受到生机蓬勃的气血力量爆发。

    以此判断,该是个已然开化了身体,由此获得超常之能的武者。

    此等武者,身体各类素质极为惊人,普通人尚且能偶尔感知身后目光凝视,更何况此类。

    感受到这点,王越立马收回目光,徐徐收敛自身气息,以免对方顺气息目光而来,感知发现。

    与之同行,战车上下来的还有三人,也都不可小视。

    “啊!”华服少女处,悲痛之音伴怒吼传开,林惊鸟飞,各类小兽四散奔逃。

    王越只觉耳膜一震,心下微微一颤,这等威势背后的武力,在转生前的末法之世,除却他这类修行有成者外,已是高手,想不到在这里随便就碰上上一位。

    紧接着,整个队伍,好像睁眼的猛兽,开始四散探查可疑,大路、小路尽不放过,甚至周边山林都有人查看,可虑者,这一行队伍中,显然有擅长追踪之人。

    其中有一位,在稍作查看后,竟带人一路往他这个方向来了。

    是发现了可疑?

    王越眉头微皱,他深知这世上做任何事,都必定会留下痕迹、线索,先前他虽是作了掩饰清理,却不可能完全到位,如果是普通人,当然不会发现,怕的是有心人,尤其是这类擅长追踪者,甚至在一些此道高手眼中,他那番仓促的掩饰,说不定还是最明显的痕迹。

    那么什么人需要掩饰?

    这个追踪者是这等高手吗?又或,他往这方向过来,仅是巧合?若是那样,放着小路上那么明显的痕迹不去追查,竟是先看到他这来,他的运气也委实太差了些。

    刹那之间,他心中闪过诸多念头,各种可能,心下一寒。

    两只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漆黑的瞳眸,散出危险生物才有的冷光。

    他王越之生命,岂能托于侥幸?

    绝不能让他探查过来。

    但想是如此想,可是又该如何作去阻止?

    此刻他经过一次转生,又在之前对身体进行过一次修复治愈,携带的力量几乎耗尽,仅剩下的还要留下大部,待日后在当下身体上构筑全新的力量源头,能动用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即便放出来也只是个小法术,杀伤力不大且不言,还会惊动其他人,那样麻烦更大。

    “咦!”

    就在这时,朝他这个方向探查过来的追踪者,一声惊疑,竟停下了脚步,低头在那里细看。

    “阿肆,有何发现?”

    随追踪者一同还有一行武卒,头领是一位身上着甲,腰间带剑的剑士,见他停步,当下单手按剑,身体本能的弓了起来,好像将欲扑食的猛兽,一旁武卒也是各自散开警惕。

    “不好!”

第三章 醒悟

    “不好!”一看这阵势,王越心知此时再不能犹豫拖延,必须有所行动。

    那追踪者停下脚步,显然有所发现,却并不完全确定,仅是怀疑,正在思考,还在犹豫,并未作出结论,接下来,他可能会怀疑那痕迹为山林间兽类留存,可是兽类却不会掩饰,还会留下明显的脚印。

    在这战场附近,谁人会掩饰自己的痕迹?一个简单的推理,就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

    他当机立断,准备行险动手,对目标施以致病致昏的诅咒之术。

    相比法术正面轰击,诅咒无疑隐蔽且更难于为人所发觉。

    但正当他准备释放出法术,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将蓄势待发的法术收回,仅是弹出了一缕无形之力,无声无息,自他手上向朝追踪者方向延伸过去,待到接近时,并不落在他身上,却直接附上了旁边草丛里一条被人惊起欲逃离的小蛇。

    他这点滴的力量,若有若无,性属黑暗,入得蛇体,自无好事,顿时激起蛇的攻击**,更引得它身体潜在生命能量疯狂释放。

    “攻击,最近的人。”

    小蛇的身体微微颤栗,蛇眼爆出一丝嗜血红光。

    “嘶!”这条蛇电射而出,瞬息弹至追踪者附近,张口便咬。

    擅长野外追踪之人,多半具备些野外生存能力,对蛇虫有一手,奈何这条蛇窜起太快,防不胜防之下,只听他惨叫一声,身体一僵,应声就倒,抱腿蜷缩在地,瞬间引得整个队伍慌乱起来。

    再看小蛇,掉落在地,往草里一钻,就已消失不见。

    “何人?何事?”战车旁,抱着华服少女悲恸不已的男子怒吼,同行其中一位武士,当即按下其他,立马带队往慌乱处过去。

    “让开,让开,都给我散去,慌什么慌?”

    武士拨开围观的小卒,进到慌乱中心,只见那位追踪者面露惊恐,脸色发白,浑身无力的躺在地上大声哀嚎,各种胡言乱语。

    “大人,阿肆被厉害的毒蛇咬了一口。”

    与阿肆同行的剑士小声拱手道,面色战战、心有余悸,周围其他武卒也是胆颤。

    这个世界,医家稀少,普通治疗手段也是缺乏,通常而言,被一般的毒蛇咬伤,都可能不治,能将人咬倒在地的,更是狠毒到无解。

    除非有祭祀巫师之类施展法术治疗,才可痊愈,但祭祀巫师地位高高在上,法术也是宝贵,岂会轻易施展?阿肆不过一介草民,家中也无甚钱财,中毒身亡已经只是个时间问题,难怪恐惧到胡言乱语。

    其他武卒身份状况与他类似,所以见此不免心怀恐惧,且有兔死狐悲之感。

    有此一事,过来查看的武士便知,此时若不能为其治疗或以其他方式安抚众人,则必人人自危,接下来往周围山林方向的探查搜寻恐怕难以进行,甚至整个队伍士气大跌,还会影响后续行动。

    “大人,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要活,我要活啊……”

    阿肆似乎发现了这位武士的到来,知他是大人物,本来瘫软在地的身体,也不知哪来了力气,连滚带爬的就跪了过来,连连磕头,苦苦哀求,声泪俱下。

    武士嫌恶的退了两步,却猛的拔出了剑,往下一斩,剑光一闪,鲜血飞溅,阿肆身首两处,身体勉强挣扎下,就再没了声息。

    “大人……”与阿肆同行的剑士满目惊骇。

    杀人者环视左右,携杀人之威,无人敢与直视。

    “此是野外,离城甚远,阿肆不小心被毒蛇咬伤,即便能请得医师祭祀治疗,也是无可救,我是为他解脱,但他毕竟是为我渚氏而死,稍后我当如实禀告小君子,小君子仁义,必不负于他。”

    “现在都给我各回原位,小心谨慎,但凡灌木杂草处,尽可先以戈矛驱散蛇虫。”

    说罢,他便转身带头离去,头也不回。

    “人都死了,能如何不负?”一武卒小声道。

    “你小声些,别叫刚才那位大人听到,阿肆人是死了,可是他还有家人。”

    “其实这也是阿肆自己不小心,他不是惯于钻山林吗?竟还会被毒蛇咬到,又不是战死,最后还能惠及家人……”

    “还愣着做什么?你们耳朵聋了?”

    听众武卒议论,与阿肆一队的那位剑士不耐烦道。

    “没听到大人的吩咐吗,少说话,都去做事。”

    “诺!”武卒们只能点头应诺,继续探查,只是这个方向的队伍里没了擅于追踪者,加之又有毒蛇威胁的实际存在,他们探查起来未免缩手缩脚,不敢深入,自是没能发现任何可疑。

    眼见如此,躲在不远处的王越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心中暗自警醒。

    一位修行者,最强大的从来不是法术神通,而是超于凡人的心灵和智慧。

    便在刚才,他本待以诅咒之法直击那追踪者,却在动手的当口改了主意,改以一点力量,激发引动周围一条毒蛇攻击,相较于之前诅咒的简单粗暴,这既省却了施法消耗,也来的更加自然,不着半点痕迹,避免了施法暴露的可能性,这就是智慧之用。

    王越警醒的是,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如此简单粗暴了呢?

    他生于地球有末法之称的现代,修行之艰可想而知,起初,好不容易获得力量,也远远无法与现代社会秩序背后那科技带来的伟力相比,所以从来都是谨小慎微,但凡遇上事,能不用神通法术就不用,即便用,也是如刚才这般,些许神通,毫不费力,自然而然。

    或许,变化便是在修行有成渐渐不惧世俗后发生的,可怜他那时竟差点沉迷力量而不知,好在今日醒悟,却也不晚,古人云,日当三省,实是至理名言。

    同时刚刚那蛇,也提醒了他。

    他此时身体虚弱,新的力量之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构筑,起码得等到身体完全恢复,再锻炼至相对完美状态,方可行事,而且那时即便构筑成功,也仅是算得上初入门庭,不会瞬间就强大起来。

    毕竟修行从来不是一步登天,千里之行,实是无数跬步的积累。

    但是,若不求身心朝更高进化,单纯仅仅想获得力量,却也不难,像生活在现代地球的凡人们想要力量,完全不用苦练什么身体,想办法去搞把枪就得了,一枪下去,胜过寻常武者对身体几十年的打磨。

    这么一想,过往那些被他认为只是旁门左道,不着性命根本,仅是浏览参考,而并未过多涉猎的速成神通小术,却正如凡人手中的枪,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场。

    只是这番心思,还得等眼下危机过去再说。

    这个小插曲过后,王越的危机一时得解。

    片刻,这支队伍派出的探查人员许是在小路方向有所发现,稍后就有人跑来传令,往山林各方向探查队伍随即各自收队,然后,一番调整,队伍被分成大小两队,其中一支大队两百多人延那小路追索,其余则留于山坡,清理打扫战场,收敛尸体。

    待到傍晚时分,大队人马去而未归,留在山坡上打扫战场的小队人马,则收拾着往来时路上离去。

    太阳西下,缓缓沉入大地,黑暗降临,王越迎来了他转生此世的第一个夜晚。

第四章 蛊

    玉盘的冰冷银辉和无数星辰相对晦暗却色彩各异的星光,充斥在这片无云的夜空上,又向大地洒落,给整个世界笼上了一层神秘与瑰丽的色彩。

    傍晚时分,那战场渚氏的人马撤离后,王越稍作了转移,毕竟先前那隐蔽之所,只是仓促临时之选,随着黑暗降临,要在这山林中过夜,却不能草率,便就近择了个好去处。

    这去处,乱石成堆,层层叠叠,唯中心处有块大石,一棵老树。

    乱石层叠,则形成遮蔽,外来入侵者,想要通过,须得绕行,不可直扑,如此便有充足时间,足够他此时孱弱的身躯作出反应。

    中心处的大石,体积巨大,表面却平整光滑,形成了石台,台上可以安坐。

    石台旁就是老树,能够背后倚靠,必要时,可攀之而上。

    此刻,他便背靠大树,端坐在石台上。

    身体初愈,白日劳累,刚才的跋涉,持续的思虑,导致他疲乏至极,体内疲惫、酸痛、乏力的信号,一波接一波向他的大脑传达,叫嚣着让他睡上一觉,好好将养一番。

    但他却不能安睡,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而且这山林,也颇不安生,尤其是入夜之后。

    这样的环境下,他仅能靠上一靠,稍事放松的同时保持警惕,脑子里还要继续思考。

    所思之事,一者是如何尽快获取力量,以有自保之力,关乎此点,他昔日为求成就,涉猎极广,相应的法术、神通并不缺。但他此时力量有限,所思是如何就地取材,并且还要以有限的力量达到最佳的效果。

    二者便是整理消化阿木的记忆。

    阿木的记忆,白日里,他虽已完全接收,但仅是粗略浏览,并未细理。阿木虽为奴,身份地位不高,经历并不丰富,可是毕竟活了近十八年,他的记忆,还是能提供关乎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

    此两者,前者关乎自身安全,生命存续,后者则是将来行事之依据,都十分重要,而前者无疑是当务之急,也自被他摆上首位。

    就在这般思考中,时间不觉而至深夜,王越终于有所行动。

    这时月近中天,阴气已然要达到极盛,他的力量与外界遥相呼应,灵光大放,也到了最活跃的时刻,身体和精神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补充了食水,状况也比之前好的多。

    山林深处,似乎也变得安生起来。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正是行法之时。

    他从石台上起身,借洒落地面的银色月光,攀上了乱石场最外围的一个石堆。

    站在石堆上,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目调神,意识灵光暗运,一丝力量自其深处流淌而出,在精微的操控下,蜿蜒变化,在身前形成一团诡异的黑灰色气雾。

    这时,他猛的咬破舌尖,往气雾一喷,喷出的血雾没有丝毫浪费的与气雾凝成一体。

    气雾借此凝聚成形,好似有了生命,化作一条小黑蛇在半空扭曲翻腾。

    “嘶!”“嘶!”“嘶嘶!”

    随着黑蛇生出,一瞬间,方圆数十丈内的山林好像活了过来,宿鸟惊飞,鼠兽四散。

    明明无风,杂草灌木、大树枝叶都莫名动了起来,紧接着,骚动传向了更远,不及片刻,深处竟都传出了动静。

    王越的目光一凝,这个术法的效果,似乎超出了他的意料,但是既已开始,法术已无法收回。

    成百上千的,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蛇,四面八方的朝乱石堆方向疯狂涌来。

    它们已经敏锐的感受到的那股莫名的,却足以叫他们发狂的吸引力。

    而源头,正是半空翻腾的那团蛇雾。

    这个术法,竟有如此效果?

    山林中,竟会有如此多的蛇?动静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王越居高临下。

    只见月光下,大量的蛇犹如一道道水流,聚集成溪,溪流成河,汇成了一片看不到边际的黑潮,更遥远处,还有更多的蛇,正在涌入化为潮水的部分,使的潮水似乎没了穷尽。

    他以往也见过蛇,可是却从未亲见过这么多蛇,也亏得他没有恐惧症,不然仅仅是一瞥,就得晕过去,饶是如此,这么多蛇一齐行进,四面八方的涌过来,也叫他身体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不是他在恐惧,而是一种身体本能,一种印刻在基因中流传下来的对蛇类的恐惧。

    他用意念强压下身体本能的恐惧,将吸引力的源头——那团蛇雾,远远抛了出去。

    “嗖!”“嗖嗖!”

    蛇潮最前端的十几条弹射而起,紧接着,还有更多的蛇跃起。

    第一条触碰到那雾的蛇,还来不及将它吸入,就有另一条将其撞开,正要跌落,却又有蛇从下方冲上来,将其再次冲撞开来。

    “砰!砰砰!砰!”

    群蛇在空中撞击、纠缠,与王越用法术造就的蛇雾一同掉落,在地面继续哄抢,最中心处侥幸吸了蛇雾的,立刻就引得周围的蛇群起而攻之,转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后来者,也与它一样的下场。

    接下来,才不到几个呼吸间,竟有十几条步了它的后尘,成为一滩血肉。

    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血肉精华和死亡后未消散的蛇灵,尽为蛇雾吸收,那蛇雾在众蛇争抢之间,不仅没有消散,反倒更加壮大,刺激着更多的蛇争抢厮杀。

    然而能获得它的,只有在厮杀中活到最后的,到那时,融入无数蛇灵以及血肉精华的蛇雾,便是它的奖品,成为它成长异化的资粮……

    这么多蛇,也不知会整出个什么样的怪物。

    乱石堆上,王越看着蛇雾所在区域,几十上百的蛇类渐渐扭成的蛇球,心下暗自计较。

    这法术是他自蛊术中强化改良而来,目的是得到一条强大的蛇蛊,所以,蛇雾与他最核心的意识灵光都有联系,只待吸纳蛇雾的蛇完成蜕变,便可将意识延伸过去,对其进行操控。

    可是若异化蜕变后过于强大,蛇蛊还会反噬于他,到时候,可少不了要费一番力气镇压。

    “嗷呜!”

    远处传来狼嚎声,此起彼伏,听声音,好像是逃命,也难怪,一条蛇不可怕,成千上万的蛇,哪怕再强大的猛兽也会畏惧,难怪被吓的仓皇。

    听到这狼嚎声,王越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原本在这里过夜,他还担心猛兽之类,这下看来,却是不用了。

第五章 王蛇

    听到这狼嚎声,王越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原本在这里过夜,他还担心猛兽之类,这下看来,却是不用了。

    回头再看下方,自他身后过来的群蛇不知什么时候也绕过石堆,后又汇合,赶到了蛇雾处,参与到厮杀中去。

    那蛇球先前直径不足尺许,此刻,竟膨胀到三尺,外围还有更多的蛇,源源不断汇入其中,同时,内部被撕碎的血肉却在群蛇蠕动下,透过蛇与蛇之间的缝隙被挤的流了出来。

    这个蛇球,就好像有了生命,在不断的新陈代谢中,急速生长,看起来无比诡异、恐怖。

    到这时,蛇球内里的蛇雾也越发骇人,浓郁的蛇雾黑灰中竟散出微微红光,更激起蛇群攻击**,以至于凡有接触,都进入到一种狂暴状态,疯狂撕咬临近的蛇,同时也受到周围群蛇的攻击。

    对蛇雾的争夺,已经达到白热化。

    “嗯?”王越抬头往山林深处看去,面上露出一丝异色。

    “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过来了。”

    “嘶!”

    一声嘶鸣,无形的波动横扫当场,整个蛇群的动作一滞。

    “波动、威压,针对蛇群而发,应是这的蛇王了。呵,此场合,虚无的蛇王之威可不管用。”

    果然,蛇群动作稍稍一滞,随即便挣脱了。

    林子深处释放出波动的存在,出离的愤怒了,它的威势,对蛇群向来无往不利,现在这些低级的蛇类,竟不为它王之威严所震慑?然后乖乖的停下,让开?

    一道接一道波动,夹杂着愤怒,再次传来。

    蛇群也随之一停一动,越是往后,这波动却越是没用,逐渐一些蛇都开始免疫。

    “唰!”急速破空声中,一道黑色匹练破空而来,直落在蛇潮中间,落地处,群蛇四散,以它为中心,让出了三尺空地。

    赫然,是条身体比人胳膊还粗,长约丈六的眼镜王蛇。

    这条蛇落于场中,虽同样受到蛇雾的吸引,却并未在第一时间像其他蛇类一样扑向蛇球,反是立起上半身,张开脖颈,粗大的蛇头高高扬起,吐着猩红的信子,环顾周围,最后在王越所在乱石堆上停住。

    王越双目微眯,瞬间他便意识到:“这条蛇开了灵智。”

    “不第一时间冲向蛇球,而是查看周围是否有同等级的竞争者,如今又盯着我,竟是将我当成竞争者要先行清场吗?”

    想到这里,他眉头微皱,面色一冷。

    “如果换个场合,就现在的身体,我还可能难以应付,但是现在……。”

    意识到眼镜王蛇的威胁,王越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抬手朝蛇球一指,蛇球中心的蛇雾,顿时活跃起来,盘成一团,猛的射出蛇球,闪电般落在眼镜王蛇面前。

    蛇球的蠕动停止了,场内所有的蛇行动停止了。

    眼镜王蛇“目瞪口呆”,显然,是没想到原本要争夺的东西,竟会跳过来落到自己身前来,紧接着,它便进入到一种“狂喜”的状态,再顾不上王越这个“竞争者”,大口一张,就将蛇雾吸入体内,随后整个身体一阵颤栗。

    这颤栗,这感觉,还有它不自然散发出的意识流转,传达的就是一个字“爽”。

    王越一双瞳眸越发漆黑,越发冰冷。

    “原本你还有机会得到蛇雾笑到最后,但威胁到我,便是你致命的错误。”

    停止动作的蛇群再次行动了起来,而这回的目标是眼镜王蛇,可蛇王就是蛇王,况且还是开了灵智堪称蛇精的蛇王,蛇群即便围了过去,却在三尺外停下,被震慑的不敢继续近前。

    内里的蛇不敢近前,更远的蛇却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逐渐就在三尺圈外堆积,越堆越高越堆越高,堆到了蛇王上方,眼看着还要继续堆成个半球,欲将蛇王笼罩。

    就在这时,忽的有条蛇从半球上跌落。

    重重的跌在眼镜王蛇撑开的脖颈上,砸的它高高抬起的上身一沉。

    倘若换在平时,以普通蛇类为食的眼镜王蛇会在瞬间将它咬死,捍卫王者的尊严,但在此刻,它竟是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几百条蛇的死,好不容易才结出来的果实,岂是好消受的?

    它吃饱了,还吃撑了,撑的都快爆开了。

    蛇从上方跌落,砸到它身上,它本能扭动身体,想要将其咬死,身体竟不受控制的迟缓,跟不上意识的节奏。

    这一咬,咬了个空。

    掉下来的那条蛇原本对它十分畏惧,却在触碰到它的身体时,感受到蛇雾那更加直接,更加强烈的吸引力,张嘴就往它身上咬,由于蛇王转头翻身的动作,这一咬,咬到了它最柔软的蛇腹。

    毒牙轻易破开蛇腹,毒液满满注入,倘若对付寻常猎物,这蛇会一咬即收,而此刻却用力向外一撕,一下就扯开了个大口。

    “嘶!”眼镜王蛇受伤了。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使周围的蛇都疯狂了,眼镜王蛇三尺无形屏障瞬间崩溃,威压消散,群蛇争先恐后的扑过来,连咬带撕,叫它在瞬息之间,成为了新蛇球的中心。

    眼看着眼镜王蛇毙命仿佛就在顷刻,蛇球中心忽的散出一阵青色浓雾,弥漫方圆近丈,待到浓雾消散开来,范围内,生机尽泯,蛇群再也不能动弹,显然已经死去。

    仅这一下,就有几百条蛇被毒毙。

    随后蛇球内里,猛然生出了一股向外扩散的张力,蛇球在刹那爆开,一时间,空中支离破碎蛇尸乱舞血肉横飞,仿佛下了场蛇雨。

    眼镜蛇王,发威了。

    “厉害!”

    王越暗叹,这蛇王不愧是蛇王,确有着威胁到他的本钱。

    “可惜,已是强弩之末。”

    杀死蛇群,破开蛇球,眼镜王蛇的身形,再次出现在场中,但样子却狼狈已极,整个腹部不知被撕开了多少道口,几乎彻底烂掉。

    现在的它,连蠕行移动都有困难。

    此等伤势,如果它有时间完全消化蛇雾,完成蜕化,不但可以痊愈,而且还会变的更加强大。

    但是,它已经没有机会了,远处,还有更多的蛇在涌过来。

第六章 胜者

    眼镜蛇王被群蛇再次围定,竭力又杀死了几百条,随后就被淹没在蛇海中。

    眼镜王蛇死了。

    它死后,再无强大的蛇类过来,群蛇再次聚成个蛇球,围绕蛇雾展开厮杀,源源不断的蛇汇入其中,这个蛇球变得越来越大,竟大到在乱石堆上的王越都须平视的地步。

    到此时,这大片山林和周边区域中,几乎所有的蛇都已到场,蛇潮便渐渐减退,偶尔仍有十几条蛇零零散散的自各个方向赶来,往后,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于是,整个蛇球开始缩小,在其下方,地面上的血肉越铺越厚,渐渐向上堆积,暗红色粘稠的血液缓缓流淌下来,令人窒息的腥臭味从中散发,弥漫了乱石场,向周边扩散。

    山中猛兽,对血腥味最为敏感,平日里,稍有察觉,都会躁动不已,恨不得立马奔赴源头处饱食血肉,但在今夜却好似全没嗅到。

    血腥味已经浓烈到它们都觉可怕的地步。

    短时间内,过多的生命消逝,山林都似乎因此变得清冷了些。

    王越漠然的看着,面上无任何表情,只是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月移星稀,待到临近黎明,这场蛇类厮杀的剧目,终于落下帷幕。

    场中巨大的蛇球,消失不见,原本蛇球处,却多出了一座血肉模糊的小山,下方淌着一片暗红的血泊,引得蚊虫飞舞。

    尸山之上,原本黑灰色的蛇雾,此时已几乎凝结成形,犹如一条大蟒,散发出猩红的光泽。

    一条伤痕累累的赤蛇,趴在它的旁边,似乎就是最后的胜利者,但这蛇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连移动都艰难。它竭力抬起头,嘶嘶吸气,想要将蛇雾吸入体内,但蛇雾太过凝练,加之尚且还有一段距离,食之不到,眼看着这赤蛇就要死去。

    “竟是一条普通的赤蛇?”

    王越皱着眉,远远看着。

    随即,便点了点头。

    赤蛇就赤蛇,如果是先前那条眼镜王蛇,吸纳这蛇雾蜕变异化后,还会有反噬之忧,免不得要费一番功夫将之降服,他留存不可轻用的力量,兴许都得耗进去。

    普通赤蛇,倒也刚好,不至于难以收拾。

    “罢了,我便帮帮你吧。”

    他看向蛇雾,右手轻抬食指微伸,意识灵光流转,操控着蛇雾向赤蛇移动。

    此时的蛇雾,远超眼镜王蛇刚出现时那般,以至于他操控起来都有些费神,片刻后,才引导着蛇雾蠕行靠近赤蛇。

    赤蛇张口就咬在蛇雾上,猛的用力,终于将蛇雾吸入。

    “嗯?”王越看着情况有些不对,赤蛇吸的太快了。

    如眼镜王蛇那般强大,吸个几百条蛇的精华,都有些够呛,何况是条普通赤蛇?

    “要糟。”

    他如是想,但那赤蛇如何停得下来,它在本能的驱使下,全然只顾大口大口的吸纳蛇雾,丝毫不管自己是否承受得了,短时间,它的身体胀大了不止一圈。

    “呵。”

    只听“嘭”的一声,这条赤蛇,好像被气充破的气球,爆裂了开来。

    整个乱石场,一片寂静。

    “……”

    良久,王越才再次动作,准备收场,今天蛇蛊没能养出来,不过有这凝聚了无数生命与灵魂的蛇雾,倒也不亏,是赚了,甚至可以说是大赚特赚。

    按照他最初的想法,能引个几千条蛇来,就算不错,如今远不止这些。把蛇雾收起来,好好保存,无论是在日后控制着量喂出个蛇蛊,还是直接拿之充当施法消耗皆可。

    就在这时,他准备操控蛇雾的右手忽的缓了下来,目光落在那座尸山下。

    尸山下,血泊里,好像有着什么?

    王越来了兴趣,凭他的境界,纵然此时没太多力量,可这世上能避开他感知的生物并不多,更何况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内。

    “哗!”

    血泊里,一条墨绿的小蛇,从里面游了出来,停在血泊旁往尸山上“望”,“望”了有一会,又转头看向王越所在的石堆,对着王越嘶了两声,脑袋微微点了点,这才徐徐朝蛇雾处游去,一边游,一边还不时警觉的回头看。

    “这家伙。”王越稍稍仰头,眼睛微眯:“不一般。”

    “虽不是眼镜王蛇那种直观的强大,却拥有神秘能力,使得自身存在感变得无比微弱,若不是有针对性的盯着它,哪怕如我,都可能会将它忽略掉。”

    “某种程度上看,它比眼镜王蛇还要厉害。”

    “更难得的是,它此时并未开得灵智,却能不受蛇雾吸引,一直隐藏观望,直到此刻才出来,还能同我交流,这可谓是天生灵性。”

    “接下来,它会怎样做呢?”

    按住心思,王越继续观察,只见那条小蛇,已经快要游到尸山之顶,接近了蛇雾。

    蛇雾的巨大,与它的细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快,他的关注便有了结果,小蛇在蛇雾前停了下,再次转头,看向他。

    王越几乎能从它“目光”中读得出“警惕”。

    就这样盯了他一会,见他没什么动作,小蛇忙转过头去,闪电般在蛇雾上吸了一小口,又飞快的转头,再看向他,见他还是不动,便又回过头去再吸上一小口。

    如此,接连吸了好几口,它才停下来,在尸山上,将微微有些胀大的身躯盘起,仍然保持着警惕状态。

    王越展开灵觉,感知进入小蛇体内的蛇雾,发现它吸~食蛇雾的量,不多不少,刚刚适度,它不继续吸取蛇雾,分明想要消化,只有等蛇雾完全被吸收转化,才会继续下口。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当胀大缩回原状时,小蛇再次行动起来,开始吸纳蛇雾,一如之前。

    “一直对我保持警惕,若真对它动手,它会作何反应呢?”

    “难不成除却隐藏的能力外,它还有其他逃命的本事?这点,只能等到它蜕变异化完成后才可知了。”

    王越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小蛇,直接下了石堆。

    已经到了这地步,等待就够了,留在这里,小蛇还须警惕,吸纳蛇雾的效率都要慢上几分,倒不如离去。

    “也好。”

    站了大半夜,他需要休息下,顺便还可理一理阿木的记忆。

第七章 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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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过去,不觉东方既白。

    石台上,王越背靠大树散盘端坐。

    这个动作省力之余,也是修行之姿,静心而坐,可以调身、理神、聚气,虽个把时辰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大改变,但修行是千里之行,而这就是跬步。

    到此时,阿木的记忆,他已初步整理,关乎这个世界的认知,结合自己实际所见和分析,已见一角。

    这是个生产力不发达,未有任何工业化迹象,时代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世界。

    从金属材料冶炼来来看,已然越过石器时代,进入到青铜时期,他手中这柄剑就是青铜冶炼打制,阿木记忆里隐约还有礼器、祭器一类,似乎都是大型而复杂的青铜器具。

    此外,“渚”氏小君子,也就是先前那大队人马的首脑者,手上有一柄名剑,似是青铜合金制品,算得上青铜工艺的巅峰之作。

    铁器在这个时代也已经开始出现,不过只是萌芽,并未有完善冶炼和锻造的工艺,打出来的铁器无论在质地、延展、韧性各方面,都远远无法和铜器相比,加上容易生锈的缘故,在金属中,被称为“恶金”,并未大行于世。

    从社会制度来来看,应是封建奴隶时期。

    天子分封诸侯,诸侯封上、中、下大夫,如此一级级封下来,上下级划分从属,各有权力义务的同时,每一级在自己的领地内,都是领主,是近乎独立的小王国。

    像阿木的主家“渚”氏,就是大夫之家,为国君“申侯”封臣,拥有自己的城邑,城邑周边广大土地,皆是领地所属,仔细说起来,他现在所处位置,也在“渚”氏领地之内,却属边鄙。

    从天子到诸侯,再到大夫,便是这个社会秩序中的上层,堪称贵族。

    大夫之下,还有国人、野人之分。

    国人与野人都是平民,但国人居于城郭以及周边,有一定的经济与政治地位,野人则居于城外田野小邑,仅是普通小民。

    至于再往下,那便是阿木这类奴隶了。

    以上,无论是生产力发展、还是社会制度、社会阶层,王越一一分析,竟觉与古代商周之际相似之极,并且所用文字也是那个时期的“篆”体,虽有些许差异,象形而识却并不难,可他观天上星象,知此非是地球,而是异域,但仔细一想,他能转生至此,想来此世与地球隐隐有些关联却不奇怪。

    再有便是最重要,也是王越最关心的:这个世界神秘侧的力量。

    这一点,阿木层次太低,接触的少,唯从他周边所见,以及传说推理,由此可知世有掌握超凡力量之人,诸如涉及供奉神灵,与神沟通的祭祀、巫师之流。

    类似诸子百家学派门人弟子,也掌不同神通。

    天子、诸侯、大夫之类此世贵族之内,似乎有力量血脉流传,仅阿木能见的“渚”氏中人,便有可操火者,不能操火的,他们获取力量比之常人也更加容易,至于后者是身体问题,还是知识垄断的结果,那就不得而知,但阿木显然是认为主家天生贵族的。

    在力量层次上,各类传说与神话中,最强大的是神灵,神灵有移山倒海之能,但仅是传说。

    往下者,王越从转生后的遭遇,都隐隐窥得一斑。

    他才转生就碰的“渚”氏小君子实力就算不弱,在这个不是名山大川的山林召个蛇,都能召出条成精的眼镜王蛇,一条灵性天成的异种。

    “这样的世界,日后行事,得更加谨慎小心才是。”

    整理了阿木的记忆,不远处那处蛇尸堆成的小山上,小蛇对蛇雾的蜕变异化也到达尾声。

    比起来时,它的身长大为增加,身躯大了一圈,身上墨绿色的鳞片更为厚实,在东方渐起的晨曦照耀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隐隐有几分神圣,。

    但蛇雾对它的改变,远不止这些。

    它在本质上,已经与凡物截然不同了。

    感受到时机成熟,王越立刻从石台上起身,跑到先前那个乱石堆前,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他目光紧盯着尸山上的小蛇,浑不顾他这样突然到来会吓跑它,或引发它任何其他动作,意识灵光运转的同时,口中也发出一阵“悉悉索索过噶毳毳”无比诡异的怪声与灵光相合,形成一道咒力。

    凌空一指,咒力就顺着意识核心与蛇雾的神秘渠道渗过去。

    “嘶嘶!”

    小蛇惊恐万状,缩起身躯,就欲弹射跃下尸山。

    它此时已完成蜕变异化,早已非是之前那般弱小,可在王越出现的瞬间,想要做的竟不是将他杀死,而是逃命,不愧是天生异种,灵性非凡。

    但,既已完全吃下王越的饵,哪里还能逃得掉?

    王越的咒力,直接出现在它蛇灵之中。

    只一瞬间,它几乎连自己的想法都无法控制,就更不用说身躯。

    “嘶!”

    它高昂起头,不甘的意志竭力一挣,但王越从容调动自身意志以及蛇蛊法术中伴随小蛇异化成长的控制之灵,化为了铜墙铁壁。

    “轰!”

    意识碰撞,蛇灵等若一头撞在墙上,这一挣,连点风浪都没掀起。

    大势已定?

    不!

    如换成普通蛊师,挡住这一波反噬,已算镇压成功,因为往后蛊挣扎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小。

    但于王越,才刚开始。

    他心知所谓镇压成功,只是蛊的意志见无力挣脱,选择了隐藏潜伏,只待哪天,它强大到一定程度,逮了个蛊师状态不好,又或临敌无力相顾之时就会再行反噬。

    世间多少炼蛊的蛊师,往往不是死在敌人手中,而是亡于自身日夜祭炼蛊虫的反噬?

    他可不想这样,整天拿着枚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将自己炸死。

    防守之间,意志与意志碰触,他感知到蛇灵意志并不甚强大,当下就开始反击,不给它任何潜伏修养的机会,如泰山压卵,叫蛇灵避无可避,只得正面交接,于是一触即溃,再触再溃。

    在这同时,王越又调动法术在它意志中生成的控制之灵,取代它接掌身体,但凡被控制的区域,蛇灵意志再无法从其中得到给养。

    如此里应外合之下,蛇灵的意志在被几经碾压粉碎之后,越发无力,但最可怕的是控制之灵对它身体的侵蚀,竟使得它连潜伏都成了不可能,最后只得融入控制之灵,再没了反抗之力。

    “成了。”

    感知到蛇灵体内变化,王越心知这蛊终于为他彻底炼化,深深凝视小蛇,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欢喜。

    今夜,几番谋划之下,蛇蛊之术终于成功。这条小蛇,可以说是他来到这方世界后获取的第一分力量,有此力量,虽说不是天下哪都可以去得,但是至少,有它,便有了自保之力。

    但欢喜过后,王越最关注的,无疑是小蛇的能力。

第八章 墨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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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越心念一动,灵光流转,顺着某条神秘的渠道将命令直接传达。

    “刷!”蛇尸山上,这条墨绿色的小蛇,陡然张大了口,在半空呼啸着吸纳无数空气,竟在瞬息将身形胀大了无数倍,变成了一条水桶粗的巨蟒。

    它张开吸气的小口,这时也变的骇人,好像一个深渊黑洞,哪怕一头肥猪在前,都可以吃下去。

    “这种力量?变大?”

    “不,是吞,原来如此。”

    王越顺着感知,隐约就明了这神通的本质。

    蛇蛊之术,蛇蛊蜕变异化之后,强化的是蛇类生物本身拥有特性,若得到神通,也与之相关。

    蛇这种生物,体型不大,但是却往往能吞吃远比它身体大的多的东西。眼下这条蛇,那团凝聚无数蛇灵与生命的蛇雾,在叫它身体更加强大之余,就是强化了它吞的能力,形成了神通。

    这时,小蛇身上又起变化,只见它身形无法持续维持巨大,骤然缩回原身,先前大口吞入的空气,化作一道白色气柱,急速喷出,落到十米开外的一处小石堆上,竟将石堆乱石冲击的碎裂飞溅一地。

    这下动静,王越倒不感意外,既能吞之,自然能吐,但无论是吞,或是吐,效果都叫他满意。

    “可惜以它此时之能,这种神通,仅是数击之力,就须修养,继续使用,身体就会受不了,不过蛇类的杀伤力,可并不仅仅是神通,本身蛇毒就能以小制大,而且这条蛇还是灵蛇。”

    王越想起先前小蛇的隐藏能力,想必也随异化得到了强化。

    有鉴于小蛇刚才的神通,使用次数有限,这下就不叫它演示,直接通过沟通进行了解。

    了解的结果,也叫他欣喜。

    原来这蛇天生就与大地相合,能借大地气息隐藏自身,若不用眼专心盯着,则只会将它当成地面上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而忽视,更在此之上,还能微微调动地力,可于大地之中遁形,犹如游水,这就是它的自保之能。

    如今得了蜕变异化,它这来自本身的力量,也是得到了加强。

    王越越看越喜,遥遥一召,小蛇自蛇尸山上一跃而下,如高台跳水,直落地面,却只惊起半点尘土,便遁入地面以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但王越却能感知它在地下游走潜行,很快到得他所在石堆之下,然后竟直穿石堆而上,再自石堆上穿出,跃至他身前,被他一把抄入手中,但觉爱不释手。

    “好一条灵蛇,不能无名,但名号太大,又未免招风,看你身是墨绿,形似树蝰,便叫你墨蝰吧。”

    小蛇蛇灵,融入控制之灵,对它再无抗拒,已视他为主,虽听不懂王越话语,却自能透过意识交接明了王越之意,得了命名,却也欢喜,在王越掌中,蜿蜒雀跃不已。

    王越微微点头,按下脸上喜悦不表,放出灵觉往蛇尸山中探去。

    此地除却墨蝰之外,还有一宝。

    昨夜眼镜王蛇,也不是凡物,死后的遗蜕,也就自然不凡了,王越料定它身上血肉可能尽被群蛇撕碎,但身上蛇骨或许还存在,若能找出来,稍稍加工,就可成一件法器。

    眼镜王蛇,死的极早,此刻已被深埋在蛇尸山下,但有墨蝰,借它神通,要将之取出就十分容易

    灵物不同凡物,王越灵觉一探即收,已知所在,手中墨蝰往下一沉,便入石堆,又沉入地面,穿石破土,潜至蛇尸山下,往上一钻,体型略微撑大,便将蛇骨吞入,又自下潜,将其带出,一口吐出。

    王越手脚麻利的爬下石堆,持起一端,抓在掌中,微微一甩,蛇骨骨节在运动中啷当作响,发出金玉之音,这蛇骨,几乎不用加工,本身便是一根好鞭,更难能可贵的是,内里隐隐有力量流转,自成循环,彷如活物,那眼镜蛇王临死之前,似乎不甘为蛇雾吞噬,竟将一身力量与蛇灵融入在骨头中。

    这是上好的灵物,品质还超出了他原本意料。

    他沉思片刻,便运转自身意识灵光,将一缕法力朝蛇骨中渗透,却不行炼化事,而是引动蛇骨内本身的力量,对其进行梳理,在原有基础上,添加新的运转体系,以便更好的驾驭掌控。

    如此一番调整,王越再对其核心王蛇蛇灵动手。

    王蛇已死,蛇灵虽入骨中,却无完整身体支撑,未免残破,化为残灵,但仍有几分狠戾,王越法力一触,它便行反击,力量竟还不弱,差点将那缕法力击散。

    王越暗自庆幸,之前将王蛇杀死,实是明智之举,残灵都这么厉害,完整的就更不消说,如叫它吞了后来的蛇雾,说不定能从精怪,进化而为妖怪,那可就是势大难制了。

    好在它此刻已是残灵,骨骼并非身躯,也没有时间来炼化骨骼,将自身化为蛇骨精,所以,对付起来就十分简单,王越随手将它击散,直接充作材料,为蛇骨鞭打造相应核心。

    没费多少功夫,一件灵宝就作成型。王越持起蛇头一节,随手一试,也不用力,只与灵宝核心沟通,就引的近五米骨鞭任意曲直,鞭身在空中来回纵横呼啸,这是骨鞭本身之力。

    见此,王越知其远不及他全盛时期所掌法宝,但在如今的场合,已是难能可贵。

    略微演示了几番变化,他便收起,将鞭缠在自己腰上,缠了五六圈,恰好蛇头咬上蛇尾扣住,构成一圈护腰,又叫墨蝰窜到左手,盘在手臂上,如此,尽用宽大的衣袖和袍遮掩住,自外来看,任谁也不知他身上藏了两件凶物。

    感受着自己潜藏的力量,王越笑了起来。

    这是他降临于此世的第一天,他有了一件灵宝蛇骨鞭,还有了一条不弱的灵蛇墨蝰,有了最基本的自保之力,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远山,旭日东升,晨曦之光洒落,世界一片生机,王越终于有心情欣赏这原始自然之美景,他沉稳深邃的目光,穿透这山林,望向山下的广袤,直至天边。

第九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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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第二日上午。

    日出之后,天色又转晦暗,不知哪刮来一阵风,就兴起远处天边乌云横空,遮天蔽日而来。

    王越略微收拾,便下山林。

    山林终不是善地,也非生活之所,也亏得如今已是初夏,不然昨夜仅仅是在其中过夜,虽不至冻死,也得病上一场,眼看暴雨将至,山上无处藏身,他便欲在周围寻一处,避开这雨水。

    他在山下一侧寻到一块巨石。

    这石也不知怎么生的,柱状石上,有石横搭,恰如蘑菇,撑开一张伞盖,是避雨佳地,他匆匆钻入下方,不及片刻,雨水倾盆而下,很快山间生出无数水流,大流小流,渐汇成溪,聚成洪,自山上冲下来,在山下一些低洼处稍稍一收,就往山间自然形成的沟渠中去。

    如此时,他还在山上,必定被淋个七零八落。

    夏日暴雨,往往不会长久,一阵一阵,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却叫王越充分领教了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也叫他更深刻了解到普通个体在自然界间独存之难,这是他在现代地球未曾体会过的。

    雨水之后,他便有心在周围山野之地,寻一人烟处,暂作休整,调养身体。

    休整之事,在村邑、城邑显然更好,而且还可获取更多关乎此方世界的信息,但身份是个大问题。

    这个世界,村邑、城邑都不大,若非天灾**,人口几乎不会有大流动,任何生人,都是藏不住的,他只要前脚入,后脚就被发现,到时被盘问身份,如何答复?

    他顶着阿木的身体,哪怕内里换了灵魂,哪怕穿上武士的衣服,也是个逃奴,尤其他还涉及渚氏君女被杀事,一旦被发现,后续必定引出无穷无法把握的变化,这绝非他想见。这样,反倒不如藏身山野人家,日后再图其他。

    按照记忆,此地是他身前主家渚氏领地的边鄙,人烟没渚邑那等大城及周边稠密,但山野之间,还是有人居住,一些靠狩猎为生的猎户,还有不愿上缴更多收成而选择在山里自辟田地的野人(平民),都会选在远离城邑的山中聚居落户。

    正如先秦一篇《击壤歌》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为饮,耕田为食,帝力于我何有哉?这类人群,虽未脱离整个社会,但是他们不仅不是此地渚氏领地秩序下的一员,反还要远离躲避渚氏的“帝力”,以免为其所加。

    如此,这类人烟,并不好找,但他们虽聚居山野,大部分生活物资自给自足是不成问题,但总有些如盐这类生活必需品,要出山与人交换才可得,如此便有迹可循了。

    并且阿木隐约还有相关记忆,虽似是惊鸿一瞥,哪怕当时他自己都未曾注意,但王越检视起来,就如掌观纹,可以分析浏览他过往有意无意看到过的所有事,并在脑中呈出影像。

    几年前,渚氏一位武士追逐着一头黑熊,远离了村邑,最后在一处山林里将之杀死,而后仅靠几人之力难以弄下山,便着人通知安排上山帮忙,阿木也是上山的奴隶之一,便在众人回程之时,曾隐约一瞥山林人际,但那些人并未路面,只是避开了他们一行,藏于林间一端。

    由此可见,那一代就有人烟,至少,是他们活动范围。

    以王越之能,若到达那一处,然后再寻过去应是不难,至于找寻到之后,那些人却不愿接纳?

    呵呵。

    心下计议已定,王越就离了避雨大石,直接下到路上,临行前,他回头看了看不远那处山坡,经人一番收拾后,又被大雨冲刷,此刻却连血迹都看不到了,若非昨日所见,谁知那里杀戮事?

    回头,上得大路,王越往后这一路,走的十分小心。

    一则雨后泥石路面泥泞不堪不好走,二来此地还是渚氏领地,是他们人马活动范围,若是一不小心,迎头撞上,岂不是倒霉至极?

    另外,也是警惕道路左右山林中可能窜出来的猛兽。

    老天爷可没为猛兽划分活动范围,想那《水浒传》景阳冈上,何尝不是大道,可却有一条吊睛白额猛虎专门守着,坑害过往行人,以至于常人过山,非得正午时分,组成大队人马方敢通过。

    《水浒传》说的是宋朝,却是明朝人写的,但不拘是宋还是明,那时人类对自然的开发程度,肯定是远胜王越当前所见,那时尚且如此,何况当下?

    在这世界,像这周围村邑野人之流,平常聊天说谁在过山时被狼吃了、被虎害了、哪里又有鬼怪遭妖魔了,就和现代人吃饭聊天说哪哪谁谁又出车祸了一样,一点都不奇怪。

    便是这般,他但凡走得一段,往往停留下来感知地面,道路左右山林地势复杂些的,也会谨慎通过。

    如此走走停停,中途又要休息恢复体力,吃些干粮食水,也没走十几里地,便到了下午。

    一路上,可能是渚氏出了大事封锁了交通之故,他竟没碰到任何人和队伍,倒还算安逸,只是昨天搜集的干粮,到此却是尽了。幸好此地已离阿木记忆处不远,但若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能请这山林中的野兽帮忙了。

    傍晚时分,他岔上了山林,寻到了阿木记忆处,一处林木稀疏的小树林。

    这片树林,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年,但是和几年前变化并不大,只是树木略微长高,草木茂盛了些,王越寻着那段记忆的影响,直扑当时山林里藏人处。

    他推测,当时那些人与阿木一行人不期而遇,自然不敢与渚氏对上,更不想为其所发现,所以选择躲避,又或是渚氏那位武士竟追着熊到了他们活动范围,所以出来偷偷观察警戒。

    以上,不管是哪种情形,此地离他们聚居之地,不会太远。

    既是如此,总会有蛛丝马迹。

    他抬头望了望天,天色渐按,视野倒还过得去,不过却得加紧,不然一到天黑,那便不好,一念至此,他加紧搜寻,以几年前那些人躲避处为中心四处探查。

    这一查,他很快就有所发现。

第十章 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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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树林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隐约有条小路遥遥通往远处一处崖壁,崖壁前乱石横生,体积巨大,遮挡视线,但若细看,横生的乱石区后,个中凹陷处,隐约就是一道石隙。

    这是一处好地方。

    王越观察周围山势,将地形映照于心,稍稍推演,心中便见一处群山环绕的山谷,唯一道石隙于外界沟通,整个与晋陶渊明所书桃花源相类,地势既隐蔽,又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

    此时天色越发晦暗,他略微观察,便不再停留,转过大石,就往小路去,但他才转过大石,便停下了。

    情况有些不对,眼下这小路,怎会有如此多人进去的痕迹?

    他心生警觉,深深凝视远处乱石横生处,发现那处地面隐隐有一滩不正常的红色。

    那是血,没被上午暴雨冲散?

    看来时间还不长?是雨后的事?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哪怕是这里,一个如桃花源般的地方,竟也不十分太平啊。

    “墨蝰。”

    心念一动,盘旋在手臂上的墨蝰松开弹下,无声无息沉入地面,向那乱石横生处游去,他按鞭警戒,意识随时与墨蝰沟通,叫墨蝰所知所感呈现在他脑中。

    很快,墨蝰到达乱石横生处,往上穿入石中,在血迹处探出头来。

    只见一位少年躺倒在地,还有些稚嫩的脸上,眼睛直瞪瞪的没有闭上,隐约还流露出一股怨恨,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王越一看就知,他是熟人所杀,熟到毫无防备,熟到在死的前一刻还不相信。

    然而这一切终究是发生了,所以最后一个意识是怨恨,怨恨什么?

    是背叛啊。

    再看旁边,他还有两位同伴,其中一位,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几乎和他一样,只比他稍稍死晚了点,地面上有凌乱的脚印,他死前慌乱的躲避过,却被一剑刺入腹部。

    杀他的人,与杀死前面少年的是同一人,出剑快速有力,剑在他躲避中,直入腹腔,然后还有余力顺势搅动了一番,而且并未在第一时间拔出。

    什么原因叫他将剑停留在死者腹中?

    王越舔了舔嘴唇,要么是恨,要么便是足够残忍嗜血,无论是哪个,都会导致这个凶兽将剑停留,然后欣赏死者痛苦不堪、不敢相信又怨恨的眼神。

    在场还有一具尸体,是个中年人,四十多岁,身体强壮有力,与另两人不同,他死前奋力搏杀过,地面上重重踏出的脚印,是他全力出手时留下,他是如此迅疾而有力,以至于先前那杀人者都被轻易击退,甚至受伤,鲜血洒落在地上。

    只是,杀人者看似来的只是一人,后面却还有一位厉害的射手,远远在他身后跟着,就在他将败亡的瞬间,敏锐抓住个机会,将箭自乱石区的小路直射中年人脑袋太阳穴,一箭贯穿击杀。

    他死的猝不及防,杀意还留在脸上。

    就这样,在石隙前乱石区警戒的三人,连进去报信的机会都没有,尽数倒在这里。

    他们一死,杀人者引着大队人马长驱直入。

    王越看着脚下小路左右被踩折,甚至干脆被刀剑劈开的荆棘,这些无疑是那些人马冲进去所留下。

    “不到二十个人,杀人者有几分剑术,射手是个厉害角色。只有进,没有出来的痕迹,看来今天他们是留在里面过夜了。”

    王越眼中凝聚着冰冷的杀意。

    命令墨蝰进入石隙处探查,他紧随着这队人马已开的较为好走的小路,跟了上去。

    很快,穿过乱石区,开始进入石隙,从石隙后墨蝰传回来的影像,他看到石隙后还修着简单的工事,这样的地形,还有工事,真是险要,可惜,再坚固的堡垒,往往为内部攻破,这里无疑是个典型,石隙前的事,在此几乎是重演了一遍。

    而且还看得出来,似乎是他们已经安逸很久,又或过于相信石隙外的人,守在这处工事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人,事情突发前还在进食,有个人嘴里还含着食物,没来得急咽下,就满脸惊愕的死了。

    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死前好像则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容还留在脸上,与死亡瞬间生出的眼神,构成一幅诡异的图画。

    有趣的是,杀进去的人马,或许是过于自信,也没派一人在此警戒,这无疑大大方便了王越。

    穿过石隙,再翻过工事,内里果然是一处四面环山的山谷,谷内竟还有个湖泊,错落有致的院落被建在湖前,左右都是田地,春天种下的小麦,此时已经长的不错,绿油油的一片,远处还有果园。

    这确实是个桃花源,如果没有今天事发生的话。

    此时,桃花源里,一片凄惨。

    远远的,王越都能闻到其中的血腥味道,可见必定是死了不少人。但杀戮是白天的事,到了晚上,胜利者已经开始享受他们的胜利。

    这样的世界,胜利者除却杀戮之外,还能干些什么呢?

    院落的最中央,疑似祠堂之类的建筑前,有个广场,一团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周围,王越清楚的看到了一面有着火焰纹章的渚字旗,左右都是渚氏的武卒。

    此刻他们无疑是欢乐的,火光下,到处都是他们的肆无忌惮的笑脸,酒和肉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发弥漫,旁边的女人们则哭声尖叫着,却不敢反抗,只能任由他们作为。

    就在不远处的房间,经过白日杀戮后,剩下的人都被关在那里,那是她们的亲人,若敢反抗,非但她活不了,亲人也会死。

    被关押着的人,少数人的愤怒的看着,更多的是麻木和茫然,他们已经服从了、认命了。

    这其中有个更关键,来的是渚氏的人马,渚氏是这片土地的领主,统治早已深入人心。

    他们是渚氏领地上的野人(平民),在山野里自辟田地却不上缴收成给领主的行为,在他们的认知中,本身就是一种违法,反抗被杀,被抓回去当奴隶也自是理所当然之事。

    如果换成是山中的盗杀进来,情况则必定是两样,他们会反抗到底。

    这是王越进来时看到的景象,只是不知来这山谷的这支渚氏人马,仅仅是清缴这处山谷,还是整个渚氏领地的山野,都是如此情况。

    倘若是后者,那麻烦就大了。

    从白日里看,渚氏或许已封锁进出交通,大路无法通行,这是将袭杀渚氏君女那一批人马迫往山野小路,然后又对山野有人烟处进行清缴,使他们无法获得补给,仅是险恶的山林,就能叫他们吃一壶,这种情况下,再有几支精锐人马围追堵截呢?

    而那群袭杀者如果敢反抗,攻击清缴山野人烟的小队人马,不管胜与不胜,他们都将彻底暴露,接下来面临的就是大军围剿,难逃覆灭。

    渚氏的布局,针对的是袭杀渚氏君女之人,但搂草打兔子,王越既在此局中,也是不能曝光之人,便成了那只搂草被顺带打的兔子。

    所谓料敌从宽,事关自身安危,王越从不心存侥幸,直接认定了后者。

    他感受了下身体状况,这具身体,自他得到时就是重伤,接下来虽被他治疗过,但是并未痊愈,接下来他又几番动作,还在林间一宿未睡,今日又走了一整天,此时已经极度疲累,到了不得不休息的时候,之所以还能撑着,全靠他意志坚定,又有力量刺激身体,透支性的激发潜能。

    另外,他打扫战场,临时搜索的干粮食水,下午时也是吃尽。

    他深深凝视山谷乱象,脑中闪过种种可能,目光渐冷,怎么处置?纵是不能在此获得好好修整,那便好好将各类生存物资补给一番,做好短时间里钻深山去修整的准备,而且正好还可一试……

第十一章 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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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前广场上,火光熊熊,渚氏众士族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欢天喜地。

    广场正位上首处,一位三十几许,身穿袍服,腰携二尺青铜剑,身后背一张大弓的男子屈膝跪坐,他手中端着一个木碗,碗里满满的是酒水。

    他叫林贲,渚氏一位武士,这一队人马的首领。

    此刻他脸上有着笑,无疑十分高兴。

    今日清缴山林,他本以为是个苦差事,结果没想到这里竟是一处如此好地方,藏了这么多的野人,将他们抓回去为奴,本就是大功,更难得的是野人们还如此富裕。

    山谷中有酒,野人自酿果酒,还有肉,猎户射杀野兽后腌制的腊肉,最为值钱的还有野兽皮革,以及耕牛、豚、鸡鸭这类牲畜,此外,他们存储的粮食,也是不少,足够几个村邑百户人家吃上一年。

    这一趟回去,整个收获,按照惯例,渚邑大夫必定不吝将其部分赏赐他。

    但他心中还有更大的野心,这片已被开发出来的山谷,土地肥沃,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渚子将之封给他做村邑,那该是何等美事,村邑中无论房屋建筑、田地果园、渠道灌溉,都是现成的,稍微经营一下,便可养活几百户,上千人口啊。

    只是这却得好好谋划一番,若渚子知此地内情,必定是自留,怎会将其封出?

    “都满上,今日二三子居功甚伟,晚上有酒、有肉、有女人,各位好好享用一番。”

    满满斟酒,虽是果酒,但也值不少钱,就这样给下等武卒吃了喝了,他也有些肉痛,但是为了心中计较,必须收买人心,甚至将他们都拉下水,这么一想,也算不得什么了。

    众士齐声道谢,大口将酒喝下,一时气氛更加热烈。

    林贲却只小酌一口,心中暗自作着计较,这些下等武卒无疑很好收买,这么多田地,分些给他们就是,两位精锐剑士,也不过各自再多拿些,相较于整个山谷的田地,并不多,但唯有一人,不好处置。

    他目光瞥过左首处十分拘谨坐着的人,一个年纪约莫十六岁的少年,这是今日里应外合首功者。

    “年纪轻轻,就这么狠,才被我抓住,就立即投效,甚至主动杀同行者取信于我,接下来主动带路,杀起熟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若非是他,这山谷我即便能找到,想要攻进来可不容易。”

    火光下,他看到少年的脸,脸上的眼神,隐隐就有几分熟悉。

    他眼睛里,燃烧着火,那是野心啊。

    这世上,有能力的人,都有野心,国君有野心,可申国太小,周围尽是大国,国力不得伸张,只有事大而存,整军备武防止吞并的同时,又北击夷狄,兼并国土,掳掠人口,壮大实力。

    大夫们有野心,可申国地盘只有这么大,国君强势,他们只能往周围大夫们身上打主意,于是斗个你死我活,北面夷狄方向,稍稍给他们闻到点香气,又野狗般的上去抢,便果真成了国君的狗。

    他也有野心,想要谋划一片这么大的村邑。

    所以,野心这东西一点都不奇怪,甚至大夫们喜欢有野心的属下,有野心,才会更加的尽心尽力。

    可有的野心,却会挡路,却会妨害。

    林贲笑了起来,酒杯遥遥示意少年。

    “你叫山蟾是吧,你上前来,本大人敬你一杯,今日之事,你可是首功,等明日回去,到了渚子面前,定要为你叙功,渚子善罚分明,必不吝以持剑之士赐。”

    “持剑之士?”山蟾听了大喜,浑身都颤栗了下,他时常下山,知道持剑之士意味着什么。

    所谓士,不可与大夫们相比,在大夫面前,还须自称贱私,但于野人,与国人而言,已是高人一等,持剑之士,就是剑士。

    普通武卒多用戈矛、弓箭,唯有地位者、或卒中精锐者可用剑,是为剑士,剑士实际上就是军伍中的军官,往往是一伍之长。

    更高之上,还有武士以及其他各类才干之士,其中武士多是非常人,是身体开化了力量,能以一当十乃至数十者,这类人,是任何贵族大夫都须笼络的对象,往往愿重金聘亲,甚至不吝采邑分封。

    山蟾武力虽有几分,但习武强身,毕竟未得体系,身体未曾开化力量,武士他是不敢想,于渚氏而言,他又是初来乍到,以才干得士,也不敢妄,可是能成为持剑之士,无疑是个很好的开始。

    他是如此的激动,以至于平日里无比敏锐的感官,丝毫未察觉到林贲说话时声音其实并不大,周围其他人都没听到,仍在大声欢笑着喝酒吃肉,调戏摆弄旁边的女人。

    他面色通红的走上前去,正要与林贲对饮,说些感谢的话,却听林贲忽的诧异的看着他:“山蟾,你腰间的短刃,倒有几分精致,顺道拿过来大人我看看。”

    山蟾想都没想,便拔出短刃,但林贲却吼了起来。

    “山野小人,你对本大人不敬,竟还想动手。”

    林贲这一吼,声音巨大,声浪冲击的篝火都是一滞,一瞬间,祠堂前的小广场上,各类声音都停了下来,武卒、剑士,包括那些衣衫不整的女人,都被这一声惊呆了。

    他们顺着声源望去,只见林贲脸上还有着呵斥后的义正辞严,而他身前站着的山蟾,则好像被林贲呵斥出的声浪冲击震住了,手里拿着短刃,呆立当场。

    不愧是武士大人啊,连呵斥的声音都这么厉害。

    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时候不敬,什么时候要动手了?山蟾整个人都懵了,脸色在火光中呆滞、疑惑,最后陡的变成万状惊恐。

    他是聪明人,竟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

    可是这时,说什么都晚了。

    林贲狞笑一声,二尺青铜短剑在刹那出鞘,身体往前一倾,就刺入了他腹部,直接穿透,然后用力在里面一搅,这一下,山蟾一时未死,却痛的扭曲。林贲却也不急,将剑留在他体内,好好欣赏了他死前的表情,才猛的拔出,溅起一道鲜血。

    最后的时刻,山蟾想起了之前他杀死的,那个时常欺辱于他的少年,他杀其时,也是这样的欣赏着。

    “啊!”

    山蟾惨嚎了声,好像醉了酒般,身体一个踉跄,就软倒在地,渐渐没了声息。

    祠堂前一片寂静,林贲安然享受各处目光传来的敬畏,这敬畏,既是对他武力、也对他刚才这杀,也有一些明白人,但明白了才更加敬畏。

    驭下之道,恩威兼施,有着这敬畏,接下来再说正事,将众人都拉下水,效果只会更好。

    “将他抬下去,继续喝酒吃肉,不要因为个山野小人,扰了今晚的兴致。”

    “哎哟,有蛇。”

    就在这时,他的话音才落下,附近几个武卒正要放下酒肉女人,去抬山蟾的尸体,忽的有人喊了声。

    顺着声音看去,那个喊蛇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体一抽一抽,眼看着已是活不成了。

    “什么,蛇?”

    “蛇在哪?。”

    山蟾死后,才要重新热烈起来的气氛顿时一冷,所有人都被惊的起身,四处查看周围,生怕被蛇咬了。

    林贲倒还算镇定,毕竟这山谷,也在深山里,有蛇并不奇怪,而且他是武士,身体开化了力量,一般的毒蛇,根本奈何不了他。而且这时候,他也只以为仅仅是条蛇,并不奇怪。

    “哎哟。”无声无息,又一个武卒倒下了。

    这个武卒站在稍阴暗处的地方,所有人连蛇的影子都没看到,他就已经无力躺倒在地。

    林贲觉得不对了,蛇类怕人,只要不是被踩着了或逼急了,一般情况下并不咬人。

    只有那些十分厉害的毒蛇,才会主动朝人发起攻击,能接连咬倒两个武卒,来的这蛇毒性之烈,性之凶猛,可想而知,这下他也不能安坐了,那些武卒们更是慌乱。

    “不要慌,就是一条蛇而已,二三子都将火把燃起,照亮周围,只要它出来咬人,就将它打死。”

    林贲出来指挥,众人有了主心骨,慌乱稍安,四散着拿起火把,到篝火处燃起,又在祠堂前聚集,所有目光都盯着光亮之外,以期发现那条毒蛇。

    黑暗里,有光照着,旁边还有武士林贲,大家的心都安了少许,只等毒蛇再出来,就将其打死,但林贲却不安起来,超越常人的敏锐感知,正在隐隐警示于他。

    身为武士,他经历过许多危险,常常是靠着对危险的本能感知逃得性命,他对这感知再相信不过。

    事态不妙,根本不是那些普通武卒所认为的一条毒蛇那么简单。

    他知道,自己被某个十分厉害,足以威胁到他的存在盯上了。

    究竟是什么?它又到底在哪?

    长剑在腰,随时可拔,长弓在手,心动可张,但他的手隐隐有些抖,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当面之敌,而是隐藏在黑暗里,随时可能跳出来一击致命的未知之敌啊。

    “难道,是袭击杀害君女的人?”

第十二章 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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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袭杀君女之人,林贲心中打了个突。

    身为武士,与下面小卒不同,外人只道君女被袭杀,可是对内情并不了解,可他却十分清楚。

    君女出行,随行护卫也有两位武士,更有大队武卒,可是竟在渚氏自家领地里被袭杀了,来人之厉害可想而知,而昨夜君女尸体连夜被运回渚邑后,更被查出君女所受的致命一击,是某种厉害的巫术,据说君女归于祖地的灵都受此冲击残损,导致自此无从查出动手之人是谁。

    若真是被这群人盯上?

    林贲这般想着,但觉毛骨悚然,先前什么所谓的野心都去了,这时候,还是想着怎么保命吧。

    “来了。”

    他直觉之下,危机感越来越强,这是危机临近的征兆,当下再不敢多想,静心虑神,身体和体内的气进入到一种无比放松的空冥状态。

    他的左手是长弓,右手捏着一把羽箭,只待敌人出现,就瞬间射出三连矢。

    “轰!”

    脚下震动,什么?他朝四周警惕,但万万没想到危机竟是从脚下来,等察觉到的时候,他已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脚下有什么东西升上来了,再往后,眼前一黑,似乎整个身体都被什么东西束缚绑住了,呼吸都有些困难,更有类似绿矾油之类的液体在侵蚀身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没弄清楚状况,但在外界所有人却看到一条比水桶还粗的巨蟒自他脚下窜出,他们中的最强者林贲大人,竟被一口给吞了。

    他们在找蛇,可没想到蛇真的出来了,居然会这么大。

    应该是什么巫术,我被这巫术困住了。

    被吞入蛇腹内林贲猜测着,体内由身体开化出来的气猛烈向外释放,正是要靠这气破开巫术束缚。

    他这一挣,远远指挥墨蝰行动的王越,顿感墨蝰的身体有些吃不消,简直是要被从内到外炸开了,若真的炸开,墨蝰一条蛇命难保,它能吞物不假,可是吞下去的东西太厉害,也着实吃不消。

    感受到这股巨大的力量,王越连忙准备叫墨蝰将林贲吐出,将他当人型炮弹,往武卒群中砸,最后猛烈撞击地面的话,或许还能给他重创,但忽的灵机一动,叫墨蝰带着他往地下一钻,然后才轻轻吐出,竟将他吐在了三米深的地下。

    林贲可没有遁地之能,被吐出后,忽然出现在没有多余空间的地下,身体自然要挤开土壤以容身,可这却是三米深的地下,上下左右尽是厚实的土层。

    如果换成个普通人,身体的存在还是能够挤动土壤,但也会被撑开的瞬间被全方位的压力压的不成人形,林贲竟不但在地下撑开了容身空间,身体竟还完好无损。

    远处王越倒是看的清楚,在墨蝰将他吐出后的瞬间,林贲爆发体内力量生出巨力刚刚释放,这才将土壤撑开了,如果不是那股力量,则结果又有不同。

    如果这股力量提前在墨蝰腹中爆发,那墨蝰如今已被炸成碎片。

    可是现在嘛,林贲还在土里埋着,那一挣,只是叫上方地面微微隆起个小土丘。

    该死,怎么回事?竟挣不开,武士的气,不是能够破开巫术的束缚吗?为何,现在还是老样子,甚至被束的更紧,简直是要命了?

    林贲浑不知自己被埋在了土里,还以为自己还被巫术困着呢。

    一次未脱,他再次聚气,一如之前。

    这样猛烈的释放,并不是正常御气之法,施展起来,身体都受不住而会到重大内伤,并且他也仅有数击之力,可是现在被紧紧束缚压迫,又无法呼吸,若不挣上一挣,不是被压死就是窒息而亡。

    此当拼命的时刻,他哪顾得上那些?

    “轰。”

    这一撑,力量爆发的更加猛烈,爆的周围地面仿佛一震,地面上再次隆起个小土丘。

    王越看他这威势,心知若非他自己是在三米深的土里,不是将力量方向爆发错,而是向上释放,说不定能几下将土壤打穿而跑出来。

    但这样无序的挣扎可不行。

    现在林贲就好像一个沉在水里的人,只顾胡乱用力挣扎,而不是游上去,最后结果可想而知。

    第一次撑开了容身之地,第二下,他的活动空间稍稍大了些,再没感受到四面八方的压力和束缚,可是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周围的空间半点空气都无,更可怕的是四周隐隐还要将他体内空气往外抽,他只觉身体隐约都有些膨胀,那是给欲往外去的空气给胀的。

    这实际上是因为他在没有空气的地下撑开空间,由此造出的真空环所至。

    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贲隐隐已经开始绝望了。但他还是不甘心,怎么会这样,就在之前,他还在谋划这处上好的村邑,大好的未来,光明的前景,正等着他,可下一刻,他就要莫名其妙的死了,形式怎会变得如此之快?

    不甘心啊!他心中怒吼着,不顾一切的开始运转体内的气,他身上浮肿,浑身血管青筋凸起,内里好像有无数条蛇在游动,还要将他身体继续撑大,隐隐的,浑身毛孔都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给我开啊。”

    他这一下,好像一个炸弹,在地下炸开,传导出的力量,竟冲击的先前生出的小土丘都碎裂着四下飞溅,地面隐隐以他所在位置正上方为中心裂开一圈。

    林贲完了。

    不再关注林贲,王越意识驾驭着墨蝰再次冲出地面。

    地面上如今已经乱套,到处都是惊恐的叫声,武卒、剑士、被调戏的妇女,他们四处乱窜、尖叫,一些人腿软脚软的坐在地上,屎尿都流了出来,还有些干脆跪倒在地上,不断磕着头。

    他们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坏了。

    传说中鬼怪害人、妖魔吃人,可是多半是传说,谁也没真正见过,可眼下,这条巨大的妖蛇,还没到来就驱使小蛇咬死了两位武卒,更在他们众目睽睽之下,将此地最强者,前一刻在这里还剩生杀在握的武士林贲大人一口给吞了。

    吃人的妖魔,哪怕强如林贲都毫无反抗之力,他们又当如何?

    “呼!”墨蝰巨大的身形再次跃出地面,一如吞下武士林贲,将个剑士吞入了口中,下落时又往地下一钻,照旧吐出来塞在地下。

    这个剑士可没有林贲的武力,还是凡人,直接就被挤死。

    见妖蛇再吃了个人,这下,外界更乱了。

    回过神来的武卒开始四散奔逃,他们显然有过逃跑的经验,奔逃的时候,手中的武器、身上的甲衣全被当成累赘丢下,生活在本地的妇女们,则哭哭啼啼的逃往往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被关押着的人,便只能仓皇等死了。

    只是叫他们奇怪的是,在渚氏那群武卒们逃走后,吃人的妖蛇竟也消失了,等事后清点损失时,他们发现,除了仓皇逃跑时有妇女自己受了伤,妖蛇竟没吃山谷中任何一人。

    因妖蛇而死的,只有渚氏那位残暴的武士和他麾下的武卒。

    于是事后,他们认为妖蛇并不是传说中那类妖魔,反倒是保护了他们,是保护神,更有人提出,为巨蛇立下祭祀,日后年年供奉香火血食,关于蛇的故事,也要记下来,口口传下去。

    若干年后,渚地一些地区渐渐兴起了对蛇神的崇拜,这一夜的事,也就成了神话。

    这些都是后话,与王越没半点干系,在吓跑这群渚氏的武卒之后,他让已经很是疲惫的墨蝰自地下游走在山谷各处,先自那地下武士尸体处搜了搜战利品,又自各家吞了些工具、以及生活必需品带过来。

    在入谷前,他分析形势,就有短期入深山的打算,刚才这一试手段与力量,便叫他更加肯定了这点。

    今夜,别看他威风八面,好像人都没出场,就杀的这队渚氏人马人仰马翻,还解决了一位强大的武士,但他却有自知之明。

    墨蝰能杀死那武士,实是胜在武士对墨蝰不了解,靠的是诡异神通取胜,并且还有几分运气,论起真正实力,还是不及的,若那武士对墨蝰稍有了解,甚至即便不了解,却在墨蝰吞他的第一时间施展手段爆开的话,墨蝰此刻都已经死了。

    后来,渚氏武卒被吓的逃窜,他也未行追击,其中固然是借他们将此片山林是有妖魔活动的消息放出去,实际上也是无力追击。

    对付渚氏一位武士都这么费劲,何况他面对的是整个渚氏的搂草行动。

    无须深思,他都决定赶快远远躲开。

第十三章 猪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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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任何行路者而言,恶劣的天气无疑是最令人厌恶的情形之一。

    在山谷附近休息了一晚,王越第二天清晨便离开,往深山里去,只是未行七八里地,天气突变,他迎来了到达此世后的第二场降雨,与前面那场阵雨不同,这一次,是连绵不断仿若没有尽头的狂风暴雨。

    忽然之间,狂风袭来,天色就变,厚实的乌云潮水般滚过来,横绝在天地之间,紧接着天上好像被谁捅破了个大窟窿,海量的雨水就开始倾泻,又夹着大风,裹着倾泻下来的雨水,四处冲刷,只一瞬间,山林就成泽国,王越浑身也被浇了个透,叫他连找避雨地方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仅是这样,那也算了,这雨水竟是冰冷的、隐隐还夹杂米粒,随着雨水一落,连气温都降了下来。

    生活在现代,对气候有着足够认知的王越,第一时间心中就形成这样一副影像,携带着海量水汽的热空气的气流在北进时,遭遇同样规模的寒流,冷热交汇,水汽被冷凝,就形成了这种冰冷的冰雨降下。

    这是冷热气流前锋的碰撞,而接下来,两股力量正面碰上了,冷热中和,就不再有冰雨,转为正常雨水,气温也会随之上升,但这种冷热气流的交锋,往往非短时间能结束,它们会在交汇区域反复拉锯,形成一波强而有力,且持续时间长的降水。

    这下情况可就不妙了。

    且不说降水持续会多长,会如何强而有力,仅仅是这场冰雨,以王越此时的身体状况,若不赶快寻处没雨水的地方,避上一避,生上一堆火,将身上烤干,去除寒气,再这样继续淋下去,不用渚氏的人马围过来,这天就收了他。

    都到了这时候,他也就再顾不得其他,只能低着头,忍受着雨水的冲击,竭力睁开眼睛,透过连绵的雨幕,搜集周围环境信息,以期能找到一处避雨之地,但是山林中,这样的地方哪那么好找?

    昨日那场阵雨,竟能找个像伞一样的大石,简直是好运气。

    好在他此时还并未深入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还在有人烟活动的范围,在忍受了一阵冰雨过后,他竟真的找到一处,便急匆匆的赶过去,只因赶得太急,还差点摔了一跤。

    又花了些功夫,他终于到达,这才松了口气。

    这处避雨之地,是个掩映在乱石与林木之间的小木屋,十分隐蔽,如不是王越,其他人还难以发现,木屋虽然不大,外在看起来十分粗陋,但在这大山深处,已经很是难得。

    等开门进得里面,王越却顿感几分细致。

    细致倒不是说内里的陈设和装饰,这些和外在一样粗陋,他所感细致,是木屋主人对这木屋实在是用了心,只看屋顶,如此大雨之下,竟然没有漏水。

    再看屋内陈设,最入眼的,是一张简单用木板拼出来的,只容一个人躺下的小床,床上铺有处理好兽皮,当然是些不值钱的,零零碎碎缝在一起,有垫有铺盖。

    哪怕是在冬日严寒,躺上面睡觉,也不会被冷到。

    除床之外,里边就是各类生存必须品,诸如火石这样的工具、陶制用来的煮食的瓦罐,还有盐巴、熏制好吊在房顶的腊肉,并且还用石头搭了个灶,左右备有干柴。

    此处所在,任何人找到,不用干其他事,只靠着木屋里的东西,就能撑个七八天。

    但这周围既无田地,几里内也无人烟,谁会在此搭个木屋呢?

    设置这个木屋当然不是为安家,王越推测木屋的主人应该是个猎户、或者几个猎户,入山捕猎,有时候碰到时间太晚,无法归家的情况,他们就可选择在此过夜,木屋内的东西,但有耗用,都会补上。

    除此之外,若要短期内避难之类,也可到这里来。

    此刻,不管木屋的主人是谁,但这里的存在无疑是救了王越一命。

    他一进木屋,稍稍打量,便走到灶前,准备生火,只因昔日少时,有过农村生活经历,这倒难不倒他,先将干柴放入灶内,架好,再添一把易燃的松针,放在下面,火石摩擦撞击出火花,将松针点燃,生出火花,很快将干柴烧了起来。

    有火,王越就觉舒服多了,但这木屋里存储干柴并不多,外界又是暴雨,所以干柴却还得省着点用。

    就这样,他在此临时安顿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降雨偶尔变小,但并未停止,这样恶劣的天气,任何人都无法在山林里正常行路,想来渚氏的人马,也得歇停,所以,王越倒难得的安逸,这却是因祸得福了。

    在烤干了身体、衣物以及搜罗而来的各类后,他倒有闲整理得自山谷中为他坑杀那位武士的战利品。

    得自武士的战利品并不多,不过一剑一皮,除此之外,还有张十分不错的长弓,但王越不会用弓,墨蝰当时也太累,能吞下携带的物品有限,便被他放弃了。

    新得的剑,主人是位强大的武士,虽非名剑,却也不是凡品,比起王越到此之时搜罗的青铜剑好的多,所以得到时就将之换上,而原本那剑,虽值些钱,但并非必备,带在身上还有几分重,无疑是累赘,简单的取舍后,就被王越叫墨蝰吞了直接埋入了地下。

    另一张皮是张羊皮,能为那武士随身,也不是平常物品,当时王越只是觉其轻便,猜测其价值,顺手带了过来,整理时才发现,上面以朱红的墨水写满了小字,他连看带推论着粗粗读完,发现竟隐隐与本世界武士的力量有关,说白了就是一份类似武功秘籍的东西。

    在这世界,一切重要知识,都掌握在社会上层手中,而关乎获取力量的物品,无疑也是最宝贵的,难怪被那武士贴身携带,不离须臾,直到身死为王越所获。

    相比与拿来就能用的青铜剑,这才是需要细心整理的,也极花功夫,最大的难题在于王越对本世界的字比较陌生,虽然类似篆书,但是他不通篆,以至于看羊皮时,只能象形而识,间或一些实在无法识得的,就只能联系上下文推导。

    因他本身是力量者,如此花了几天时间,竟还真整理出来读通了。

    羊皮记载并非什么高深的东西,仅仅是这个世界的人如何开化身体成为武士的《猪龙气》,但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的东西,往往最为重要。

    得了这羊皮,王越对这世界武士之气豁然开朗,于己也是大有裨益,结合过去的认知,过往知其然而不知气所以然的东西,都得到了解答,甚至,叫他隐隐窥得一扇全新的大门。

第十四章 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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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者,力也,力分阴阳,阴者柔,阳者刚,刚乃力之本,柔为力之化,明了阴阳,则气生焉。”

    《猪龙气》的开篇,很直白的说明武士拥有的气,本质并非空气,也非各类借假修真,假想出来的真气、灵气、元气之流,而是力,然后高屋建瓴,大致简述气生成的原理,王越读之,第一个感受不是其他,而是觉这世上之人实在是太直接爽快了。

    想他初入修行之时,看过的那些文山卷海,种种关乎修炼的文字,简直是各类废话连篇,玄之又玄,叫人云里雾里的理论说的是天花乱坠,却没半点实际操作手法,即便有,也不详细,读起来简直是恶心至极,更可恶的是其中还包含古代的密码—各类隐语。

    正所谓假传十万字,真传一句话,这篇《猪龙气》虽然非是文言,但内容实是大白话,仅此一句,王越便豁然开朗,而接下来,就是实实在在的如何修行锻炼的各类手法要点,读的他摇头叹息不已,只叹与此文相见恨晚,但话说回来,若那时便得到,他估计也看不懂。

    此时读完,总结归纳起来,武士的气其实就是力,但不是凡力,而是经过转化出来的。

    阳力,就是刚力,好似石头从山上滚下来,撞击物体,那种直白的冲击,常人日常用力,都是这种刚力,刚力看似普通,属于日常,但是却是武士力之根本。

    身体越是强大,力气越大,武士开化出来的气力就越是强大。

    阴力,就是柔力,柔却并非单纯的柔软,而是如平静湖面下,运行于暗流中的力,是雨水从天上落下,滴落水面扩散出波,运行于水波中的力。

    武士的修行,就是要将身上刚力,转化为这种柔力,然后就生出了气。

    在这里,柔力本身并非武士的气,但却具备协调转化整合刚力之能,是力之化,这个转化过程,于王越的认知中就是身体开化,开化后的整力,才是武士拥有的气。

    这个气有多强呢?

    一个普通人,平时活动时,体内无数肌肉自然间放出来的力,若用简单的加法计算,总和起来就可达四五吨左右,这个数值无疑是十分巨大的,但是,在人实际运动中,每一小段肌肉的力施加的方向都不同,无数的力会相互抵消,或在运行中散去。

    可武士通过柔力整合转化体内这些力量成气,哪怕能转化运用小部分,于普通人而言,都是十分厉害。

    更厉害的是,这种力量,根本不是如小说中那种内力,内力通过打坐在丹田累积起来需要时使用,每次用了,还要再攒来恢复,武士的气之根本就是人的体力,体力不尽,气力不尽,一些耐力强的,只要不是全力输出,打个小半天都可能不成问题。

    气的破坏力也不同寻常,其不是正面碰撞的刚力,却是可叫力渗透于物体中,然后在内里释放的阴力,摧木裂石易如反掌,而且不止一种形式的转化。

    不同的气,效果也不同。

    王越得的这部是《猪龙气》,所谓猪龙,就是鳄鱼,鳄鱼在水中时,就时常会释放出一种“气”,激的整个水面同时冒出无数水花。

    修炼这种气大成的人,爆发力极强,并且若是到了战场,全力释放时,周身空气会激荡起来,周围普通武卒身体稍差,靠近些都会头昏眼花,贴身甚至会被震死,猪龙气还在声攻上有大优势。

    武士的气是如此强大,难道就没有限制?

    当然有限制,限制就是武士的身体了,武士在瞬间能转化出来的气量,限于身体刚力,持续转化,限于体力,输出极限,限于身体强度以及身体对力的传导效率,毕竟身体是血肉之躯,几吨乃至更强的力在内集中运行,身体强度不够的,贸然化出强力,还来不及运行释放,身体就得完蛋,《猪龙气》的原主人,绝境下不顾状况拼命释放,就三下身体就崩溃的差不多了。

    王越以之比对自身修行,发现这种气,他昔日修行小成时,也是得过,无非是换个称呼,力量表现形式有所不同,但在那时,他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

    说清楚些,就是修行中莫名其妙身体开化,然后得了力量,从一个普通人而成为了力量者。

    不止他如此,其他同类修行者也多是这样,这种状况在修行类经书上说是顿悟,又或者说是机缘之类,总之是神乎其神,但到底怎么来的,什么原理,谁也说不清楚,甚至其他人也无法复制。

    现在看来,那时稍微靠谱些的说法是,道行一至,神通自成。

    地球的修行,不讲这力,一切修行的精气神围绕的都是身体中的精、气、神做文章。

    修行者通过对此三者修行,达到一定程度境界,身体强大,精神强大,对身体掌控达到一定程度,驾驭自如乃至入微时,或许一个偶然点醒,就能发现自己竟拥有如此大的力量,从此如骑自行车、游泳这类技能,一得永得,一证永证,这就是所谓的顿悟、机缘了。

    在往后,修行者多数神通和法术,也都是以此力为根基延伸变化出来,并生出千万种道路。

    彻底读通明悟《猪龙气》后,王越几乎按耐不住自己心中喜悦,直深吸几口气,才强自平复。

    在他的计划中,要在此世达成昔日修行小成,构筑新的力量之源,原本是长久之计,是需要通过不断修行,强大自身身体,壮大精气神,然后才可开化身体。

    如今根本不须如此。

    按照《猪婆气》所言,能化力就可,他转生之后,可还留存了部分力量呢,而且不是武士初得未有太多打磨的气,而是更高层次通玄通幽的法力,以此为源,直接点化此身之刚力,哪怕身体本身还弱,协调整合之下,也是不差了,这也可使得他用一分就少一分的力量,不再是无源之水。

    他想到便做,将自身灵光放开,叫力量徐徐渗出,渐充盈全身,然后以《猪龙气》修行之法,呼吸吐纳震动身体,捕捉震动时内里运行的柔力。

    他起初还不得法,但以他对身体之掌控,多尝试几次,就捕捉到,顿时力量与那柔力一结,生出变化,便在一瞬间,他就觉自己与体内力量化为了一个整体,昔时花费了数年的时间,又撞大运的有机缘才开化身体,此时竟如此简单就达成了。

    虽然这部《猪龙气》仅仅记载了武士如何得其气,并无以后向上篇章,但是这却够了,这后面部分,恰恰是王越最不缺的,从来是第一桶金最难啊。

    再说此世武士往后如何强大,他隐约也可推论出来。

    无非是各类锻炼方法,叫身体更加强大,以及转化出性质更强大的气来。

    由此,那些拥有血脉的贵族之流,为何会比寻常武士强大,个中原因他也自然清楚了。没办法,人家有个好祖宗,生的好,身体天生就比常人强,身体开化出来的气想不强都难,而血脉力量被开发出来的,连气的性质都非普通武士所能项背。

    更遑论那些关乎力量奥秘的重要知识,千百年来,都垄断在他们手中?

    “果然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一部普通武士修行得气的《猪龙气》,便叫我收获巨大,看来这次转生,说不定我能达成所愿。”

    “这个世界,真是叫人期待啊。”

    借一部《猪龙气》叫身体开化,并构筑出新的力量之源,王越对此大为感叹,然后小心将羊皮收好。羊皮内容他虽已经读完,于个人已无用,但这却是这世上很多人梦寐以求之物呢。

    此后,雨水又下了一天。这一天中,根据武士气的原理,结合自身涉猎各类神通,王越虽在力量上并未增加,但是认知和境界却是一日千里。

    等到他来此世界第七日,木屋中食物将尽时,接连下了好些天的雨水终于停了下来。

    云破天开,久违的太阳再次普照大地,一扫乾坤阴霾。

    这是个好天气,但对王越而言就并不那么友好,经过这段时日休整,他必须再次起行,没了这雨,渚氏的暴力机器,又将重新开动。

    这个木屋,虽已是在深山,但普通猎人都能到达,何况渚氏的精锐武士?

    山,还不够深啊。

第十五章 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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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木屋一番休整,等到暴雨停歇,王越再没多作停留,准备继续往深山里行进。

    但他才没走多远,心下忽的打了个突,就停了下来,细细感知,听周围声音。

    有人过来了?这里怎会有人?他想到这几天的连日暴雨,如今雨水才刚停下啊,难不成,这人能无视这暴雨,顶着雨水摸到了这里?

    他仅仅是一个人来,还是后面有大队人马?

    王越一手按着腰间蛇骨鞭,另一手随时准备拔剑,小臂上的墨蝰,无声无息滑落地下。

    忽然,远处一块大石后,转出来一个壮硕的身影。

    是个男人,身上背着一把粗大的猎弓,腰间有柄短刃,材质上看该是恶金,也就是粗铁,他的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但生活的艰辛,环境的恶劣,已在他脸上写满了风霜。

    他骤然出来,看到对面的王越,心中顿时吃了一惊。

    而这时,王越已毫不犹豫朝他极速靠近,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只是孤身一人,且也和渚氏不相干,仅是个身体还算强健的普通猎人。

    “大人,你要做什么?”

    猎人惊恐的大喊,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背后在一瞬间湿透了,长期伴危险而生赋予他的本能,叫他感觉到了王越毫不掩饰的杀机,但长期在山野恶劣之地养出来的急变救了他。

    “大人,不要杀我,我有用,我有用,我有用啊。”

    他大叫着,猛的身体一软,就跪倒地,不要命的使劲磕头,三两下,就将头都磕破,磕的满脸是血。这时,几个呼吸间,王越已奔袭百步,正要一鞭将他了账。

    “起来吧。”王越冰冷的声音:“附近的木屋可是你的?”

    听着王越的声音,猎人陡然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总算是活下来了,但是,危机可没过去,旁边有个杀星,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是,是,哦,不是不是,木屋已经是大人您的了。”

    倒是个识时务的家伙,王越按捺下心中杀机,暂且将杀人灭口、免除后患的心思收了。

    “你说你有用?倒是说说看,有什么用?”

    “大…大人,小人,小人久居深山,对这一片周围所有山林都熟,大人你若要找什么,我可以当向导,对,当向导,我还去过山里野人所有的聚居点,可以帮武士大人将他们全找出来。”

    王越冷冷的注视着,略有所思,他又不是渚氏清缴山林的武士,自用不上这猎人当向导找人,但猎人久居于此,对大山的了解,无疑是极有用处的。

    也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他才会在动手瞬间收手。

    “还不够,继续说。”

    “这还…我,不,大人不要杀我,我知道在更深的山里,有一条隐秘的小路,经常有商人通过这条小道,绕过渚地车路…我…”

    “够了。”听到竟还有这样一隐秘小道,王越将他喝住,面上凝住的杀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丝笑意,接下来说话的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这几日山野人烟,已经清缴的差不多,就在前几日,哪怕一个隐蔽的只有一个山洞可以进出的山谷,都被剿灭了,你知道那些又有什么用,倒是这条小路,颇有价值,若是能够寻出来,或许是大功一件,以渚子赏罚之分明,定不吝惜重赏。”

    “你叫什么名,只要肯带路,找到这条小道,本大人许你执剑之士作为赏赐。”

    什么,隐蔽的只有一个山洞的山谷都被清缴了?年轻猎人心中一片惊涛骇浪,他没有什么城府,心中之事,直接写在了脸上,接着,又听到王越许以执剑之士作为赏赐,惊骇瞬间转为狂喜。

    看他脸上颜色变化,王越知道这事成了。

    既然这猎户误会他是渚氏武士,他便顺水推个舟,将错就错,再许他个光明动人的前程,以此为诱,暂且叫他心甘情愿的带路,却比以生命威胁强逼好的多。

    他这个许以执剑之士的赏赐,却是自那日被他埋在地下的武士林贲处学来。

    当日林贲以此引诱山蟾,竟叫山蟾激动的不知死之将至,由此他就知,对于这些身在山野躲避渚氏“帝力”的野人,一个正统的、可以光明正大走在街上的人上人身份,是何等诱惑。

    “执~执剑之士。”果然,年轻猎人的声音呼吸都变了,满脸难以置信,他有些不信,才差点动手要杀了他的王越,转念之间就将一桩“大富贵”送到他跟前。

    见他面上有些不信,心底却隐隐无限渴求,王越继续和颜悦色道。

    “不错,正是执剑之士。”

    “这些该死的商人,偷偷出入渚地,常年累月,不知少缴纳了多少本该归渚子大人所有的税款,你若能协助本大人找到这条小道,堵住这个疏漏,已是大功一件,若能抓住这些商人,叫他们将偷逃的税款几倍补上,这又是多大的功勋?”

    “本大人完此功勋,起码可封一处村邑,顺带许你区区一个执剑之士,又算的了什么?”

    猎人脸上千变万化,听了王越解释,只想着王越身为武士,一个执剑之士,确实算不了什么,这么个大人物,自己生杀都在其握,似乎也没必要欺骗于他,不由得就相信了。

    “大人,小人的贱名叫杵,我,我这就给大人带路。”

    杵心下激动,喜不自胜,只恨不得现在就将王越带到那条路上,然后立下功劳,受封执剑之士,他说着话,点头哈腰,急忙转过身去,走在前面带路。

    王越微微颔首,慢步跟上,走的随意,但心底依旧保持警惕,此处毕竟还在渚氏领地上,只要一日未出去,由渚氏带来的危机就一日还在。

    就这样,他随着这个名叫杵的猎户,往传说中的小路去。

    猎户也确实如他自己所言,极为有用,对这周围山林熟悉已极,总能在看似无路的山林里,寻出一条较为好走的通道,及至太阳西下,杵在一处地沟前停了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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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龙蛇介绍:
大成王朝,历经西东二成,及至东成传于十九世时,天下历经二百年兼并,原西成所封六十四大国,一百二十五小国,大小仅存二十又三。 其时,有蔡、陈、雍、荆、随五大战国并强于世,皆秣马厉兵以窥成室,有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之心。 天下纷争,兵戈四起,进入战国乱世。 时年,恰逢天地杀劫,虚空崩毁,规则大乱,以至天神不得安坐,皆被次第扫落凡尘。 一时间,天神谋求重归,地祗窥于天,百家诸子欲借机各自成其道,人鬼、妖魔也不甘寂寞,整个世界神魔乱舞,陷入无处不在的混乱与杀戮中。 当是时也,王越,一位来自地球现代末法之年的修行者,机缘之下,转生此域。 剑扼虚空QQ群:84540948异世龙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龙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龙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