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章:通天有塔,量天有尺【合两更】
伴随着伽罗的开口,登云峰巅的气氛顿陷沉郁。
天翊停伫在一旁,状作沉思,持手披风光彩烁目,五元之力,相生衍展,生生不息。
牡丹、池半云、荒殿殿主直直凝视着伽罗,己身气息愈发凛冽。
眼看着战事一触即发,可就在这时,众人的神色皆作惊诧。
这一刻,登云峰巅,狂风肆虐。
让众人惊诧的是,那迅猛的风中,竟缱着醇馥幽郁的酒香。
就在众人诧异之际,半空突有弥音传荡开来:
“千形万象竟还空,映山藏水片复重。无限草芥枯欲尽,悠悠闲处作奇峰。”
言落,一中年男子显影出来。
男子身躯凛凛,容光焕发。
他一手提悬着一坛佳酿,一手扛着一柄开天阔斧,正是史大彪。
史大彪刚一现身,自其身侧,倏有一抹流光驰掣以出。
“咻!”
眨眼间,一通体雪白的小兽便已落憩在天翊肩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错愕,其中,又以伽罗的惊愕最盛。
他紧皱着眉头,觑眼凝视着史大彪。
看着看着,伽罗眼中的忌惮越发激荡,那忌惮,甚至超越了他对牡丹的慎惧。
反观牡丹三人,神情虽作诧愕,但却没有如伽罗那般的惮悸。
这时,伽罗沉声道:“阁下是谁?”
史大彪淡然一笑,道:“乾坤一色,不知身隔,蓬莱几里?伫高峰极目,瑶英翩跹,长空渺处,浑认错,天风起。”
说着,史大彪提坛为饮,酒入喉,味呈浓,啧啧有声:“忆山家,酒香无比,何时归唤?”
言至此处,史大彪眸光一定,直直凝在的伽罗身上,再道:“你问我是谁?我自己都置身在醉梦中,何以醒劝他人?不妨高卧,静待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话毕,史大彪怅然一叹,接着在众人的目诧下,倒斧以卧。
见状,伽罗的神色并无丝毫松缓。
史大彪越是这般轻悠不定,他的心里便越发难安。
此时,池半云与荒殿殿主皱了皱眉。
他二人,一人号令重楼,一人执掌荒殿。
两人明面上对天翊一行人无所关从,可暗里却早已将一切洞悉在心。
对于天翊,他们看之不透。
而如天翊般让人揣度不出的,还有史大彪。
相较池半云与荒殿殿主,牡丹便显得自若了许多,适才的惊诧,此刻也已烟消云散。
她浅笑嫣然地望着史大彪,眸色中的思绪,意蕴深藏。
沉寂了好些时候,伽罗看向史大彪道:“这里风急天高,阁下可愿换一处饮酒之地?”
史大彪笑着摇了摇头,道:“风急,可荡涤尘垢,天高,可俯观苍茫。”
伽罗皱眉,道:“如此说来,阁下是不愿挪移了?”
史大彪一愣,道:“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威胁我吗?”
一言出,史大彪的气息顿变得凛冽起来,仅从其体内传出的杀煞之气,便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刻,史大彪冷眼望着伽罗。
只这一望眼,便让伽罗如坠冰窟,心神受颤,胆魄交寒。
伽罗愣住,一脸骇然,连带着一旁的池半云三人,也作失措无比。
适才从史大彪身上传出的幽冷气息,不止伽罗有感,就连他三人也有切身体会。
虽只是气息波荡,但他们却在那气息下感受到了一股煞绝之威。
见伽罗迟迟不予言应,史大彪冷冷道:“今日我高卧在此,只为山高,只为月小,你若再相他言,休怪我下斧无情!”
闻言,伽罗的脸色已然阴沉至极。
以他身份与地位,何曾被人如此叱喝与威胁?
他切了切齿,觑眼之下,饱含凶恶。
还不待伽罗作何声出,一道冰冷刺骨的传音,突在其脑海中响彻起来。
“怎么,你莫不是不服你彪爷?”
传声顷荡,势如天雷,滚滚之音,经久不息,直在伽罗的识海中翻覆颠摇。
伽罗的瞳孔,猛一缩放,看向史大彪的眼里,哪里还有丝毫歹恶?唯剩万千惊骇,翻卷不休。
下一刻,伽罗连忙撇开眼去,视线落定在天翊身上。
给他的感觉,似乎已很久没有闻听到天翊之声。
此时的天翊,依旧处于沉思之中,即便是史大彪与小貂的出现,似也没能将他从度量中惊醒。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周身衣襟,猎猎随风,持手的披风长棍,此刻也黯了光芒,掩了辉彩。
伽罗愣愣地看着天翊,隐隐间,其心中的不安愈发变得强盛。
自从他脱离雨木之域的封印后,他便一直苦心谋划。
眼下,他更是等来了千载难逢的一个契机。
可这一切,竟在史大彪的出现后,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一念及此,伽罗心中的愤恨便作滔天之涌,周身气息也顺势变得幽厉。
见状,牡丹、池半云以及荒殿殿主皆作慎对。
倒是天翊与史大彪,似对伽罗这般举措无动于衷。
一人依作沉思,一人把酒在侧。
小貂躺卧在天翊肩头,双眼已眯合在一起,若一副入睡之态。
值此之际,伽罗动了,其身一展,影入琼霄。
“轰隆隆!”
伴随着伽罗的动身,悬于天顶的黑色漩涡突起剧烈动荡。
继而见得,无边无尽的魔元似雨滂沱,倾盆而下。
“轰...”
“隆隆...”
眨眼间,轰鸣浩荡落来,幽厉魔元,破云穿空,足将整个人登云峰巅包裹。
见此一幕,牡丹率先启身。
“咻!”
拂袖间,一柄长剑映空而起。
此剑,三尺八寸,剑身满布花形暗纹,伴着牡丹的元力相注,暗纹顿起幻彩。
霎时间,剑身之上,如烙印着齐绽的百花,千娇万态,栩栩如生。
倩影入空,长剑相随,力破顷压而来的成片幽霞。
“砰!砰!砰!”
炸裂声如雷贯掠,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池半云与荒殿殿主也纷纷迎空而起。
荒殿殿主的手中,挑撩着一长棍。
此棍,通体晶莹,若虚若实,节节分明,赫然便是秦万里的藏空棍。
在这之前,天翊曾将藏空棍交由千叶,而后千叶在前往的登云的途中被酒癫带走。
“咻!”
此时,只见得一道长虹饮涧的棍势,横贯长空,浩浩荡荡,直取天顶而去。
“轰!”
“砰!”
眨眼间,棍力便与压云般的魔元交击在了一起。
受此交袭,虚空战栗,炸裂声响彻寰宇,流光棍影,遍满苍冥。
池半云的手里,别无他器。
挥手间,只见有层层云絮迎空而上,继而与魔元凝汇而出的暗云相以抵冲。
“砰!砰!砰!”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响彻天地,狂猛无边的炸裂直将霄汉笼罩。
伴随着牡丹三人的相继出手,那如泄洪般的魔元顿时崩裂四散。
不消多时,天幕归静。
那一轮黑色漩涡依旧旋动不休,自其内衍出的阴风煞气,滔滔不绝。
然而,此时伽罗的身影却已不见。
非但如此,本处登云峰巅的天翊,也一并没了踪迹。
见状,牡丹三人的脸色倏地大变,身影一展,三人已落归在地。
牡丹颦眉蹙眉,看了看在侧的史大彪。
当见得后者并无开口之意后,牡丹陷入了缄默。
她没有去询问史大彪什么,因为她知道,即便问了,恐也得不到满意的答复。
牡丹不问,并不代表池半云与荒殿殿主也不问。
池半云焦急地四顾而视片刻,开口问道:“人呢?不忘与那魔修呢?”
说着,池半云的目光定聚在史大彪身上。
对于池半云的探问之言,史大彪如若未闻。
他提悬着酒坛,大口大口地饮着酒,沉醉之态,也不知羡鸳了多少人?
见史大彪不以为应,荒殿殿主开口道:“大彪兄,你适才可看见不忘去处?”
史大彪笑了笑,目光转向天顶的那一轮黑色漩涡。
他没有开口,但其眼意却已道明了一切。
承接到史大彪这般目光后,荒殿殿主连忙起身而去,牡丹与池半云也没作迟缓,紧随其后。
“咻!咻!咻!”
眨眼间,三道流光便已掩入那一轮黑色漩涡之中。
见状,史大彪淡然一笑,提起手中酒坛,迎风畅饮。
与此同时,牡丹三人已入那黑色漩涡之中。
放眼而视,只可见茫茫黑雾,侵掠无边,阴煞之气,遮天蔽地。
三人刚一立定,心中便起沉郁压抑。
池半云皱了皱眉,沉声道:“这是何地?”
荒殿殿主也作眉头紧锁,道:“这里的气息,有种虚空通道的味道,但其构造手法,却非我所能够堪破!”
池半云看了看荒殿殿主,道:“以你实力,也无法看穿此地吗?”
荒殿殿主微微一笑,道:“半云兄,你我实力相仿,又何出此言呢?”
池半云笑了笑,他虽然身为重楼楼主,对荒殿殿主也早有耳闻,但此次相见,却做两人第一次会面。
他看不透荒殿殿主,对其所言的实力相仿一说,自觉有所出入。
在池半云想来,这荒殿殿主的实力,只怕还要强上自己一筹。
见池半云不予为应,荒殿殿主一脸如常。
下一刻,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牡丹。
对于牡丹,两人知之甚少,甚至说,两人从未听闻过牡丹之名。
承接两人的目光后,牡丹一脸凝重,其视线直直延展到远方。
那里,黑雾卷浓,煞气滔天。
“轰隆隆...”
雾煞之气,交相凝汇,竟若一煞雾峭峰,直耸入天。
见此一幕,牡丹沉声以言道:“这里的确是一虚空通道。”
闻言,池半云与荒殿殿主的脸色皆是一怔。
池半云道:“仙子既能看出这里是一虚空通道,可知其通向?”
荒殿殿主道:“想来那魔修应是借此虚空通道将不忘带离了去。”
牡丹摇了摇头,一脸凝沉,道:“他没那本事。”
“啊?”
池半云与荒殿殿主同时惊住。
牡丹道:“我若没猜错,这里应是化魔池所在之地,同时也是一处通往仙域的虚空通道。”
“仙域?”
牡丹这话一出口,池半云与荒殿殿主已骇住不动。
两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牡丹,面色之中,饱多惊诧愕然。
牡丹瞟了瞟两人,淡淡道:“以你二人之能,本永无接触这等之秘的机会。”
说着,牡丹稍顿,再道:“但因他的出现,你们有了这样的机会。”
荒殿殿主缓过神来,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震惊,开口道:“阁下口中的他,指的可是不忘?”
牡丹点了点头,道:“没错。”
池半云道:“仙子,不忘到底是什么身份?”
牡丹道:“在此之前,我也无法断定他之身份,不过当见得那魔修后,我却是确定了下来。”
她顿了顿,再道:“他的身份,超乎你们所能想象,你们只需知道,他的存在,是以让人仰望。”
池半云愣住,连带着一旁的荒殿殿主也做眉宇深皱。
两人在这风澜,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位于巅峰之列,实难想象能让他们也作仰不可及的存在,到底又作何身份?
沉寂之余,池半云突地一叹,道:“虚幻大千,茫茫无边,有介子落于沧海,自也有巨擘撑以长天。”
荒殿殿主平复片刻,看向牡丹道:“阁下既是言说那魔修没有能耐带离不忘离开此地,这般来说,他应该还在这里。眼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找到不忘才对?”
牡丹笑了笑,瞅向荒殿殿主的眼中,有深藏之色一闪而逝。
下一刻,牡丹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以我们之力,根本无法勘全这一虚空通道,更无法入得通天塔内。”
“通天塔?”
牡丹这话一出口,本已定安下来的池半云与荒殿殿主,兀地再作震惊。
晓以两人的丰富的阅历,竟也在牡丹的三言两语下失措无比,足可见牡丹所言之隐有多骇惊。
牡丹淡然地瞅了两人一眼,眸光却直直落定在远处那被煞雾包裹的陡峭峰影上。
“通天塔,本以镇压魔域一方,没想到竟散落在这里!也不知现如今,通天河上,是否还横贯着量天尺?”
牡丹自言自语说道。
这话落到池半云与荒殿殿主的耳中,更掀惊涛骇浪,两人再难安定下来,眉眼之中,尽被骇疑覆盖。
就在这时,四方时空突起震荡。
“轰隆隆!”
继而见得,那无边煞雾卷涌而动,疯狂朝着牡丹凝定之地凝汇而去。
不多时,一擎天之塔映现而出,直插苍穹深处,远不见其端止。
塔身之上,雕刻着成千上万的精致人像。
各个人像姿态不同,但都栩栩如生,且好似带着无上之威,那庄严雄伟的气势,让人不敢逼视。
只一望眼,池半云与荒殿殿主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在这塔下,在那万千人像之下,他二人只觉自身渺小得宛若沧海一粟般。
牡丹神色趋凝,静静地凝望着那幻现而出高塔。
震骇之余,池半云道:“仙子,如你所说,眼下不忘小友可是在那通天塔内?”
牡丹点了点头,道:“他在,那魔修也在。”
荒殿殿主道:“阁下既是知晓这么多,可有办法,入得塔内?”
牡丹苦涩一笑,道:“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无从抵抗通天塔内的天威。”
池半云皱眉,道:“那魔修实力非凡,以不忘小友的力量,何以....”
他本想继续言说说下去,可一想到牡丹对天翊身份的言断,顿时又缄默了住。
荒殿殿主道:“我们入不得通天塔内,那魔修与不忘,何以又入得塔内?”
还不待牡丹回应什么,荒殿殿主已起身朝着那高塔冲飞而去。
“咻!”
人动如风,残影留空。
“轰隆隆!”
藏空长棍,若一飞虹横贯苍宇,径直架取高塔而去。
只寥寥片息,荒殿殿主已飞临塔前,落棍有浩荡之力,席卷以出。
磅礴元力,经由藏空棍增幅,顿衍出一道凛冽棍河,倾注塔身。
“轰轰....”
棍力泄落,狂猛轰袭在通天塔上。
然而让人惊骇的是,那无边棍力刚一接触塔身,便若跌入无底深渊,没作丝毫回响之声。
见状,荒殿殿主满脸不敢置信。
下一刻,他持棍一抖,人与棍合,继而再作迅猛冲势袭至通天塔前。
还不待荒殿殿主手中的藏空棍落定,自那塔身之中,突起一道愤哼之声!
“哼!”
声出,滚滚如雷,似含天威,不容侵犯。
须臾之间,声浪便已轰袭到荒殿殿主的身前。
“噗嗤!”
荒殿殿主一个没忍住,突地便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继而如同飘蓬一般倒飞出去。
飞退途中,荒殿殿主的眼中全然悲惊骇笼罩。
恍然间,他好似看见那塔身之上镌刻的人像竟是复活了过来,接着冲着他怒吼了一声。
在那人像的怒吼声下,荒殿殿主无从抵御,身卷鲜血,败退以归。
见此一幕,池半云已噤若寒蝉。
适才那一声冷哼,自也逃不脱他之耳闻。
那声,如天威,不可置疑,更不容侵犯,只一声,便让他神魂颤瑟。
牡丹淡漠地看着荒殿殿主,她不是一个喜欢规劝别人的人。
迟定片刻,牡丹缓缓开口道:“通天有塔,量天有尺。于那魔修而言,通天塔本就是一镇狱,他能出入其内,不足为奇。”
说话之际,荒殿殿主已败归回来,牡丹的言语声,也清晰落到他耳中。
牡丹瞅了瞅荒殿殿主,再道:“不忘之所以能入得塔内,那是因为,无论是通天塔还是量天尺,皆出自他手。”
......
两百多万字了,回首来路,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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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章:玉阶楼前,伽罗断天【合两更】
与此同时,通天塔内。
举目而视,一天幽色冷晴湾,无数峰峦远近间。
孤高峭峰,显夹道玉阶。
盘空磴道,径取苍穹,临出世界,不见终止。
绕磴道左右,烁腾腾幽焰,起烈烈冷光。
天翊静默而立,视线直直落定在那玉阶上。
之前在牡丹几人出手之际,天翊便觉得周身突有一股诡力加持。
待得天翊身定,其人已临至此地。
他不知道这是何处,可心间却缱着一抹好似逝已久远的熟悉。
此时,躺卧在天翊肩头的小貂缓缓睁开眼来。
当见得四周景象时,小家伙眼中的迷蒙顿作敛散,取代而出的清明,仿若能洞穿虚空。
无相神衣内,辰南子一脸凝重。
他不是没想过天翊的身世,只如今看来,他的预料着实太过低估。
于此之际,天翊的肾脏之中,水元之力澎湃激涌。
没人发觉,那磅礴浩荡的水元之力中,有一晶蓝光点漂浮。
此刻,那光点之中,落映着一片似幻非幻的时空。
那里,有山有水,外山环水,内山绕水。
此时,山之巅,一处上矗星斗之地,一名身着布袍的老者默默地凝视着远方。
那里,层云低矮而又苍茫,缓逐烟波起,如妒柳绵飘。
老者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流眸顾盻间,碧山迟暮,暗云九重,正是北玄。
北玄的身旁,停伫着三人,南朱、东青、西白。
沉寂半响,一袭红袍的南朱开口道:“北玄大哥,圣主现在置身在通天塔内!”
北玄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西白微微凝眉,道:“那魔修之人想来应是魔域叛逆无假了,他带圣主进入通天塔中,意欲何为?”
北玄脸色一沉,缓缓开口道:“他想杀圣主!”
闻言,西白三人的神情倏地大变。
南朱道:“北玄大哥,圣主魂识未醒,即便有布道之力把持,恐也不是那魔修对手,我们...”
还不待南朱将话说完,北玄的一个手势便已将她的急切之言打断。
北玄道:“那魔修心机深沉,他既是引圣主入得通天塔内,想来早已谋划好了一切。”
东青道:“大哥,通天塔乃圣主所炼,圣主若能恢复魂识,翻手间便可将那魔修覆灭。”
北玄苦涩地摇了摇头,道:“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圣主当年所炼制之器,庞多无比,如通天塔、量天尺、开天印,那些无上仙器后被圣主赏赐下去,圣主留于其中的灵识也早已被圣主抹去。”
南朱蹙頞道:“圣主难道连一点防范也不留吗?”
北玄无奈一笑,道:“圣主待人,向来以心交之,又岂会做那疑人勾当?”
话至此处,北玄长长一叹,再道:“也正是因为圣主的这一份诚挚,方才让奸佞有机可趁。若不然,量天尺也不可能架取在通天河上,魔域大军,更不可能一路无阻地杀入仙域。”
闻言,南朱三人皆作沉默。
追忆之下,当年那一场惨烈至极的仙魔大战,历历在目。
沉寂半响,西白开口道:“北玄大哥,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圣主被那魔修玩弄不成?”
“玩弄?”
北玄一愣,道:“普天之下,谁有那能耐去玩弄圣主?”
西白皱了皱眉,冷道:“顾不了那么多了,若是圣主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出手。”
南朱张了张口,似想要规劝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被其咽了回去。
东青默不作声,对于西白之言不置可否。
四人中,西白的性情最为直爽,遇事也最为冲动。
听得西白所言,北玄的神情顿起冷凝。
他觑眼看了看西白,道:“西白,你可知道通天塔所为何用?”
西白顿了顿,道:“圣主炼制通天塔,本就是为镇压魔域之人。”
北玄道:“那你可知,通天塔也是魔域之人入得仙域的唯一取径?”
西白一愣,北玄所说的这些,他都悉数在心。
北玄道:“当年仙魔大战,通天塔遗落无踪,而今重现,多半已无法沟通上界。”
南朱三人静静聆听,恍然间,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西白道:“大哥的意思是,那魔修想要借助通天塔来沟通上界?”
北玄点了点头,道:“没错,那魔修的城府阴深至极,想来也料定圣主的身旁有护道之人潜藏!”
说到这里,北玄稍顿了下,再道:“他将圣主引入通天塔内,留给我们的却作进退两难。”
听得北玄这话,众人恍然明悟。
南朱道:“我们若现身相救圣主,所施之力,恐会激发通天塔。届时,霸占上界的魔头,必会有所感应。”
东青道:“可我们若不现身,以那魔修的实力,对付尚未转醒的圣主,只作轻而易举,圣主若陨...”
一说到这里,东青的脸色已然大变。
西白紧皱着眉,咬牙切齿道:“魔域之人,个个都作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是该死!!”
北玄轻声一叹,看向西白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处境了吧?”
西白愣了愣,神有失措,道:“北玄大哥,那我们该怎么办?无论如何,也不可让圣主出事啊!”
北玄陷入沉思,有那么一刻,他那凝沉的眉宇竟是舒缓了开来。
下一刻,北玄笑了笑,道:“眼下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一件事?”
闻言,西白三人的目光皆朝着北玄凝定过来。
北玄顿了顿,饶有深意地说道:“等。”
语落,西白三人的脸色顿显得阴晴不定。
南朱道:“北玄大哥,我们要等什么?难道看着圣主一步一步落入那魔修的圈套吗?”
东青道:“时有先后,事有轻重,这一次我们怕是等不得了,就算将通天塔激发,也要保得圣主安危!”
西白道:“东青说的不错,这样等下去,与坐以待毙有何区别?”
见得三人这般急切之样,北玄道:“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心圣主,我何尝又不是呢?”
北玄稍顿,再道:“可我们着急又有何用?遑论外面,还有比我更着急的人。”
“嗯?”
南朱三人一脸莫名,面面相觑,皆可见彼此眼中迷蒙。
北玄道:“你们莫不是以为,当真只有我等潜护在圣主身边不成?”
这话一出口,南朱三人顿作凝思状。
好些时候,西白方才开口道:“大哥,那持斧的男子,难到真的是衍王?”
......
就在北玄四人言谈之际,本作静默而立的天翊已迈动了步子。
步所取向,正是不远处那直通天穹的悬空磴道。
小貂不知何时又眯合上了双眼,静静地躺卧在天翊肩头,憩享温存。
不多时,天翊人已来到通天玉阶前,横斜在手的披风长棍,掩一片烁目五彩,一身麻衣粗袍,猎猎随风。
他抬了抬眼,视线凝向那看不到终点的玉阶。
下一刻,天翊提步上阶。
步落,缭于四周的幽焰顿起汹涌。
“轰隆隆...”
一时间,天翊只觉得周身被阴暗侵蚀,彻骨玄寒迎面袭来。
天翊目无杂色,提步从容,对于左右异变毫无悸动。
“轰轰...”
煞雾汹涌,纷繁缭动,直在天翊周身起舞弄影。
虽是如此,却无一道煞雾栖近天翊身体。
天翊身不作停,信步而去。
走着走着,天翊突然停顿了下来,放眼而视,只见一座碧瓦楼台,阻断在前。
那里,飘飘万迭幽霞堆,隐隐千条煞雾现,耿耿檐显魔影扬,辉辉瓦迭朔风迎。
楼台不高,连接冷霄,廊庑平排,一院落置。
此刻,那平院之中,有一男子静默而立。
男子着一拢红衣,衣罩有玄纹云袖。
他眉目如画,五官精致,额前几缕紫色的长发随风逸动,淡紫色的眼眸里藏着冷冽与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
男子不作他人,正是魔尊伽罗。
伽罗看了看身处玉阶的天翊,笑道:“你来了。”
天翊神色如常,迈步走入院中,道:“如你所愿,我来了。”
伽罗笑了笑,饶有深意道:“我的愿,可不在此。”
天翊一顿,转而看了看楼台后那延伸入霄的玉阶,道:“你的愿,应是在这玉阶的尽头。”
伽罗怔了怔,微诧道:“这般说来,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天翊道:“我想起的事情,或许并不如你所想。”
伽罗笑道:“如此甚好。”
天翊道:“好在何处?”
伽罗道:“好在那玉阶尽头,有我所想。”
天翊道:“这里是何处?”
伽罗道:“这里是一处虚实之域。”
天翊淡冷一笑,道:“这里不是。”
伽罗一愣,道:“你是如何看出这里不是虚实之域的?”
天翊道:“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
伽罗道:“你确实没那必要。”
说着,伽罗顿了顿,眉眼一挑,看向天翊:“但你不想听我解释些什么吗?”
天翊道:“我想,可你不诚,所以你的话,也不可信。”
伽罗道:“我伽罗向来说一不二,何以被你标榜为不诚之人?小哥可别忘了,幽篁与擎苍之事。”
天翊瞟了眼伽罗,也不言应什么。
伽罗笑了笑,顾盼片刻,说道:“这里是通天塔。”
“通天塔?”
天翊一愣,转而便平复下来,道:“通天塔可有通天之能?”
伽罗点了点头,道:“有。”
天翊道:“通天之地,又作何地?”
伽罗也不隐瞒,直接应道:“仙域。”
天翊道:“这般来说,你是想要去仙域?”
伽罗不可置否道:“没错。”
天翊道:“你引我来此,又作为何?”
伽罗道:“我想让小哥为我开启通天之路。”
天翊道:“这就是你一直苦苦谋划,所期之果?”
伽罗颔首。
天翊道:“你应该知道,即便你不作为,我也会前来登云。”
伽罗道:“我知道。”
天翊道:“那你为何还设阻千般?”
伽罗轻掀嘴角,冷笑道:“我若说我是闲来无聊才那样做,你可信?”
天翊道:“我之前便说过,你不诚,你的话,也不可信。”
伽罗笑了笑,不以为然道:“可你此时还在听一个不诚之人的解释。”
天翊撇了伽罗一眼,道:“说说你所想吧?”
伽罗道:“我本来是想与你在说些什么,只现在,我突然又不想说了。”
说着,伽罗随手一挥,自其手中,顿有一凛冽刀锋赫显而出。
伽罗看了看天翊,持手的一刀,微微斜动,刀身之上顿起汹涌魔元。
“此刀断天,小哥可愿领略一二?”
闻言,天翊紧了紧手中披风。
他心里很清楚,伽罗对自己,杀心已盛。
下一刻,天翊倏一横斜长棍,道:“此棍披风,愿领断天之威!”
言落,天翊人已临空而起。
见状,伽罗淡漠一笑,长刀摆动,闪摇入空。
“轰!”
这时,通天塔内,突起雷鸣电闪。
两道身影,迎空而对。
伽罗道:“天翊,你知道我所想?”
天翊道:“我不知道你所想,但我却知道,只有我手中的披风长棍破了你手中断天刀,你才会公诚于我!”
伽罗阴冷一笑,道:“你确实很聪明,不过想要在我的刀下幸活,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语落,身展,刀动。
“咻!咻!”
断天长刀迎空劈落,若河刀芒,来势迅猛,魔元激荡,颠覆苍宇。
见状,天翊轻掀眉头,长棍上挑,棍随身动,猛扎而出。
棍出,虚实尽锐,若一匹练横空贯射,进不可挡,速不能及。
眨眼间,一刀一棍已是撞击在一起。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刀势凌锐不减,棍势却已怯了劲猛。
“噗嗤!”
天翊一口鲜血喷出,人已倒卷出去。
他即便有布道之力的把持,也不是伽罗的对手,后者的实力太强,至少对于现如今的他来说,太强。
伽罗冷地一笑,道:“我这刀,名为断天,本就是为你所备!”
言落,伽罗再次动了,断天长刀,刀刀幽凛,交织的刀光铺天盖地朝着天翊袭去。
“轰隆隆!”
这一刻,刀威如狱,猛烈之势,直让牛斗生寒。
见此一幕,天翊的眉头已是横竖成锁,手中长棍扎、挞、圈点了几多,翻翻覆覆,棍影丛生。
“砰!砰!砰!”
若河的刀光一劈接着一劈衍来,每每一记刀落,都有数道棍影碎裂。
“噗嗤!”
“噗...”
天翊在伽罗的刀下,毫无还手之力,身卷鲜血,倒飞不断。
就在天翊倒飞之际,伽罗已持刀再次劈来。
“咻!”
“轰!”
凛冽刀芒,茫茫无边,足将天翊笼罩其中。
天翊见状,两臂一振,长棍点颤,棍身若游龙走笔,烂漫出一片五彩,飘落出一袭血雨。
“砰!”
只听得一声惊天巨响,动彻幽霄。
刀落,身飞,血雨如线。
“就你如今这实力,还妄想破我的断天之刀?”
伽罗泛冷一笑,长刀已再次倏斩出去。
这时,伽罗的身影已然消失当空,现身之际,凌厉的刀锋衍如风雷,以天地为幕,划出一片阴阳明暗。
刀出,刀光若河,刀锋被魔元缭绕,翻卷激涌。
天翊见状,强忍着己身伤势,长棍一挑,迎击而上。
棍出,棍影重重,势若洪涛,无声无息,幻彩染成。
须臾之间,天翊便与伽罗交击在了一起,只听得一道惊天巨响透彻天地——“砰!”
剧烈的震荡中,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天幕之上,唯余道道元力缥缈浮动。
不多时,自那震荡之中,有一身影倒飞以出。
只见天翊身卷残云而退,口中鲜血决汩长空——“噗嗤!”
此时的天幕,净蛮烟瘴雨,朔风绕边血,有刀光横驱万里,经久不散。
这一刻,馝馞的薄雾,弥漫着腥香,朵朵血莲绽驻。
稍定片许,伽罗的身影也显露了出来。
他自若如常,视线微展,瞅了瞅奄息的天翊。
紧随着,伽罗身躯一展,竟是携着断天长刀再次朝着天翊杀取而去。
受得伽罗连番刀袭,天翊已若有些迷沉。
眼见得刀芒衍来,天翊昏沉为定,持手披风,在血光的照耀下,焕出熠熠五彩。
见状,伽罗的脸色稍起阴郁,道:“天翊,你我实力,相判云泥。以莛撞钟,何以发音?”
天翊顿了顿,正欲说点什么,却不料到嘴的话语却被一口激涌的鲜血冲刷一空——“噗嗤!”
这一刻,天翊的身子摇晃不定,重咳连连,做一副摇摇欲坠模样。
眨眼间,伽罗的刀势便已降临。
“砰!”
“噗嗤!”
刀落,天翊的身子卷血败退,持手披风,都若有脱落之势。
伽罗冷地一笑,正欲再次出手,却被眼目下那定身而立的身影所怔住。
他满脸诧异地看着天翊,以他实力,竟也未能看到天翊是如何稳住身形的。
此时,天翊气息内敛,岿然独存。
他静静地望着伽罗,那目光,高远而幽深,放佛这天地都只在他一眼之下。
下一刻,天翊微微笑了笑。
他笑得很淡然,而那一抹淡然之中,偏又蕴藏着凌傲九天的豪气,好似万般诸物,都不曾入他眼。
......
两百多万字了,回首来路,阴晴不定。
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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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章:因因果果,寒妃小貂【合两更】
值此之际,天翊在伽罗的满目惊诧中动了。
身掠!棍出!
披风长棍宛若一道飞虹横贯而出,所过之处,空间撕裂,万物寂灭。
这一刻,朔风劲猛,整个天幕突被点染。
幻彩摇曳,直将长空映照得灿烂无比。
此时的天翊,人与塔融,心与塔通,转瞬便入天地共鸣之态。
“轰!”
落棍,劲势苍猛!
长棍英豪,宛如承载了无上之威,睥睨万物,无所能抵。
见状,伽罗的脸色刷地一下惨白起来。
天翊的棍势未至,但他却嗅到了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
他觑了觑眼,咬了咬牙,心有决意一闪而逝。
“杀!”
声如洪,卷怒而上九霄。
伽罗猛地一挥手中断天长刀,人身刀影,闪摇入空,驱雷策电,惊得天地动荡。
“轰隆隆!”
刀出,势如洪涛,刀力雄厚,劈斩之下,毫无回转余地。
须臾之间,天翊撩动的披风长棍便与伽罗挥劈的断天长刀交击在一起。
“砰!砰!砰!”
炸裂声震彻寰宇,天穹似崩裂,地宇若催塌,九霄风雷动,俯地山河啸。
这一刻,缭绕在披风长棍上的万千灵力,突地四射而出。
“咻!咻!咻!”
棍力澎动,纷乱狂啸,渲染了暗云重重,披霞了四野长空。
伽罗的刀势,在天翊的这一棍下,轰然碎灭,本做凛冽的刀光,顷刻间便湮没在浩淼的灵力之中。
受此一击,伽罗的身子踉跄倒飞了出去,喉间好一阵咸腥翻涌,鲜血差点夺口而出。
望着纷染天地的灵力,伽罗被深深地震骇了住。
下一刻,伽罗四顾而盼,哪里得见天翊半分身影?
就在伽罗沉疑之际,自那漫天幻彩之中,突有一道身影凝显出来。
他傲立苍穹,一袭长袍猎猎随风,飘逸的长发迎舞而动。
来人脚俯大地山河,头悬日月乾坤,无形之中,撩荡出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无边霸气。
伽罗凝沉着脸,暗暗嘀咕道:“没想到通天塔内的仙灵之气竟如此强盛,被其以共鸣召使,威能倒也不容小觑!”
说着,伽罗的目光顺展到天翊身上。
此时,天翊也正凝定着伽罗,横斜在手的披风长棍,幻万千光彩,熠熠烁目。
谁也未曾察觉,天翊的眼中有惊疑一闪而逝。
之前在与伽罗的放对中,天翊落尽下风,差点便陨命在其刀下。
好在天翊及时调整,继而与通天塔内的这一方天地达成共鸣之状。
让天翊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共鸣之态的效果,远远超出了他之预料。
适才的那一棍,所携卷的力量,竟是超出了以往任何一次的共鸣之力。
那等声威,就连天翊这个当事人都觉不可思议。
沉寂了半响,伽罗望向天翊道:“天翊,你很不错,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条件了!”
说着,伽罗倏一挥手,持手断天长刀,顿敛无形。
天翊觑了觑眼,道:“怎么?现在你愿意与我谈条件了?”
伽罗皱眉,道:“难道你不想吗?”
天翊道:“这得问问我手中的披风长棍!”
言罢,天翊动了。
“咻!”
万彩绕身,棍衍飞虹。
眨眼间,整个通天塔内都被映照得绚烂透亮。
“咻!咻!”
这一刻,风驱衍棍洒万彩,云压嚎雷殷地声,。
“轰隆隆....”
只听得“轰隆”连绵,咆哮震天,河汉颤惊,礴浩荡的棍力铺天盖地,直朝着伽罗袭取而去。
棍落,四海翻腾云水怒,五州震荡风雷激。
伽罗置身棍力之下,渺小的只若沧海一鳞,微乎其微。
“轰!轰隆!”
此时,狂雷如排空的怒涛,棍力若九天的泄洪,由远而近,倏地翻滚压落。
狂霸的棍势,撕碎云层,眨眼便将伽罗吞噬其中。
放眼以望,只可见天幕被雷电填满,万千灵力咆哮奔腾,汹涌不休,直让天颤地抖。
“砰!砰!砰!”
震耳发聩的炸裂声,波荡不绝,整个通天塔都摇荡了起来。
落下这一棍后,那缭绕在天翊周身的万千幻彩突作四散而去,其人也从与天地共鸣的状态中退出。
“噗嗤!”
天翊猝不及防之下,一口鲜血喷涌了出来。
见状,辰南子关切地喝闻道:“小子!你没事吧?”
天翊粗喘着气,拿捏在手的披风长棍,彩曳不定,沉声道:“放心吧辰老,我还死不了!”
说话之际,天翊的目光已朝着下空看去。
那里,曾是伽罗立定之地,现已被万千棍芒包覆。
“砰!”
正在这时,自那棍芒之中,突起一道碎裂之声。
下一刹,一束刀芒扶摇而出。
“咻!”
长刀衍动,幻彩崩灭。
继而见得,一披头散发的男子挥刀而上。
“轰隆隆...”
刀出,冷色冲霄,狂风忽起,乌云密布,直将天幕染成暗晕。
天翊见状,眉宇凝沉,哪曾料想这都杀伽罗不得?
来不及多想,天翊倏一摆手,披风长棍顺势倾落。
“咻!”
影动,棍动,人影留痕,棍影凌风。
五彩元力,蓄势无穷,倏出一片风雷,直取伽罗而去。
“砰!砰!砰!”
眨眼间,棍与刀对,长空顿起浩荡轰鸣。
刀棍触火星,声驰惊天宇,光乱动苍茫,轰鸣震九霄。
这一刻,幻芒不歇,刀棍之光,不减不衰,两人携着满腔杀伐激战在了一起。
半空,风疾声震。
伽罗举刀成劈,一记落砍而下。
刀落,刀音滚滚,自断天长刀中迸射而出魔元,映照漫天,刀势开阖,绝霸蛮横,若有断天之势。
天翊见状,眉宇一横,披风长棍提撩而上。
“披风之棍定乾坤!”
棍出,落袭而来的刀芒顿以回席,五彩元力直作腾卷之势,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仿如都在这一棍之中。
眨眼间,长刀对下棍,劈砍对迎撩,两两交击,顿起发聩轰鸣。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炸裂声中,但见一人影冲霄倒飞出去。
“噗嗤!”
天翊败了,败得并不冤枉。
一来他与伽罗的实力悬殊着实太大,二来此时的他还承受着天地共鸣之力的反噬。
就在天翊败退之际,伽罗已持刀杀来。
此时的伽罗,若有疯魔之态,一头长发迎风舞乱。
看着风驰电掣而来伽罗,天翊紧皱着眉头,正欲迎击之时,异变突起。
“咻!”
只见得,一道流光自天翊的肩头冲飞出去。
天翊只觉肩上传来一道蹬力,侧望时,已不见小貂半分身影。
此刻,伽罗劈刀杀袭而来的身影已经临至。
那一抹流光,也恰于此时与之击对。
“砰!”
惊天巨响下,伽罗的身影就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噗嗤!”
鲜血飞洒,凝雾漫天。
伽罗身定时,人已落远,他顾不得己身伤势,骇然以望着前方。
那里,晚来云淡,天光潋滟,一道倩影虚幻而出。
女子冰肌玉肤,冷艳绝俗,她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若身处在轻烟薄雾中,似真似幻。
她的眼,黑紫泛烁,自其目光中透射而出的寒意,澄如秋水,寒似玄冰,摄人心魄。
女子悬空而立,白衫飘舞,不沾纤尘,不染俗色。
见得女子后,伽罗大惊失措,此刻的他,也作重伤在身。
他感知不到这女子的实力,更不知道女子是何以出现在这里的。
一念及此,伽罗的脸色顿变得阴沉无比。
他凝视着女子,正欲开口,可还不待其出声以言,天地四方于须臾之际寸寸冰封,只见得:
连山叠翠,披银挂雪。
九天飞瀑,凝滞冻咽。
潭溪深影,厚冰无裂。
霎时间,千峰云海雪如尘,天涯霜飞霁寒宵,万事万物都好似笼罩在严酷萧瑟之下,就连时空都若冻结。
这一刻,伽罗的周身上下尽被寒冰覆盖,他惊恐地大张着嘴,宛若冰雕般一动不动。
女子淡漠地瞟了一眼伽罗,接着转身朝着天翊望去。
这一望,玄寒倾隐,一泓碧波,含情脉脉。
女子嫣然一笑,道:“王,你可还记得我?”
天翊愣住,彻底愣住,两目牢牢将女子锁定,半天竟无言出。
女子道:“王,我是你的寒妃,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天翊怔了怔,道:“你...你是小貂?”
闻言,女子微诧,转瞬便又平复了过来,道:“我是小貂,也是寒妃,而你,是我的王!”
“王?”
天翊一愣,摇了摇头道:“小貂儿,我不是什么王,我是天翊,你怎么可以幻化人身?”
女子笑了笑,道:“王,时间不多了。”
说着,女子转身飞出。
人动,翩若惊鸿,直直朝着那被冰封的伽罗飞去。
伴随着女子的蹁跹以动,天幕有清音绕来。
“你不是天翊,你是天意,你是我的王,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言语声尚作回缭,女子人已飞至伽罗身前。
探手,点指。
“咻!咻!咻!”
数道寒芒,就如飞剑般穿射到伽罗体内。
“呲!呲!”
下一刻,伽罗的身子寸寸碎裂,继而化作片片寒絮消失无踪。
做完这一切后,女子回眸看了看天翊。
她那一眼的温柔,足以融化万千冰寒。
此时的天翊,仍处在惊骇失措中,他愣愣地看着女子,思绪已紊,心神已乱。
正在这时,女子莞尔一笑,对着天翊挥了挥手,道:“再见了...我的王....”
说着,女子的身影渐趋虚幻,不消多时,便再不见影迹。
“小貂!”
见此一幕,天翊连从出神中醒转。
紧随着,天翊人已飞冲了出去,眨眼间,其人已飞临女子消失之地。
他的手,做牵拉之状,入手却成空。
“小貂!”
“寒妃?”
天翊迷蒙以言,脑海中不断浮掠着两道光影。
交掠了好些时候,这两道光影突地重合在了一起。
这一刻,天翊明悟了过来。
可他的明悟,却似怅然若失,就连心,也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他知道,小貂就是寒妃,寒妃就是小貂。
天翊失魂落魄般地晃了晃头,口中不断重复着:“小貂...寒妃...”
与此同时,天翊的肾脏之中,北玄四人皆作瞠目结舌。
他们认识那女子,就如那女子所说,她是寒妃,是王的寒妃。
怔愣之余,西白颤巍巍道:“寒妃...寒妃她...陨落了?”
南朱摇着头,一脸不敢置信道:“不,不会的,寒妃她不会陨落的!”
东青凝沉着眉头,一语不发,继而朝着北玄望去。
北玄满面低郁,道:“没想到那小貂儿竟是寒妃所化!”
南朱道:“北玄大哥,寒妃她陨落了吗?”
北玄一怔,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甚至连寒妃一直潜隐在圣主的身旁都不知道。”
西白道:“寒妃都能现身主侧,我们为何还隐缩在此?不能再让圣主孤立无援了!”
说着,西白便欲起身。
北玄见状,连忙喝止道:“西白,你若现在现身,只怕会让寒妃的努力付诸东流!”
西白愣住,不明北玄所言何意。
北玄道:“寒妃适才所施展的冰封之力,足以瞒天过海,你若现身施为,可能保证通天塔不为所动?”
西白张了张嘴,偏又落得无言以对。
北玄道:“放心吧,我想寒妃不会就此陨落的,只要圣主醒世,一切都可扭转!”
听得北玄这般一说,西白等人方才稍稍定安了下来。
......
与此同时,登云峰外,疏林叠叠之中,落显有一处幽雅别苑。
别苑内,可见奇花烂漫,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又可见翠荇香菱,于碧池中摇摇落落。
很难想象,整个风澜现都处于嗜血厮杀之中,而这别苑内,却静谧地出奇。
它的静谧,好似超脱了世外,与现如今的整个风澜,都作格格不入。
此时,正有一小女孩在别苑内嗅着清香,目不暇接,好一副心醉神迷模样。
小女孩虎头虎脑,眨巴着双眼,满脸的纯真无邪。
若是天翊等人在此,等能一眼认出小女孩的身份来,不正是虎妞吗?
距离虎妞不远处,有一亭榭,亭轩古旧,小巧玲珑。
这小,是别致的,是妙处横生的静,层现迭出的模样,没有雍容的华丽。
此刻,亭内静坐三人,两名老者,一名中年男子。
那两名老者在这亭中对弈已有些时候,但却迟迟未分胜负,中年男子在一旁,观棋不语。
两老不作他人,正是宣老与拓跋氏的老祖拓跋烈山。
至于中年男子,则是虎妞的无名爹爹。
拓跋烈山执手黑棋,观满盘棋势,落手一路,道:“对弈,一递一着,阵势明暗,见未见者为高。”
宣老笑了笑,道:“博弈之道,贵乎严谨。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在角,此棋家之常法。”
拓跋烈山道:“可宣老儿你的棋招,却超常法之外。”
宣老道:“是吗?”
拓跋烈山点了点头,继而轻一挥袖,随之起身。
下一刻,摆置于石桌上的棋盘、落子纷纷消失不存。
接着,宣老与那中年男子也一道起身。
举目远视,目所取向,正是武忘等人与魔化之修激战的登云之地。
那里,阴云四合,轰鸣阵阵。
中年男子道:“宣老,你可曾想到寒妃会在通天塔内现身?”
宣老笑了笑,道:“我知道的只有因果,寒妃那孩子,情念太重。”
拓跋烈山道:“宣老儿,寒妃的仙灵已散,你可有方法使之恢复?”
宣老摇了摇头,道:“我做不到。”
说着,宣老顿了顿,再道:“但我那弟子却做的到。”
拓跋烈山道:“宣老儿,我等既已归醒,为何还让他独入险境?以我们之力,想来应能唤醒他之魂识才是。”
宣老道:“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拓跋烈山道:“怎么?宣老儿你是在怀疑我们吗?”
宣老道:“如果真能以外力唤醒他之魂识,我早已做了,也不会煞费苦心,编织这一场大梦繁花!”
说着,宣老轻声一叹,再道:“烈山老头,你可知道,这一大梦之中,因有几多,果又有几多?”
拓跋烈山顿了顿,接着不以为然道:“世间因果,不都落映在你的千尘树上吗?”
宣老道:“可他的不在。”
闻言,拓跋烈山长长一叹,不再作言。
这时,宣老看向身旁的中年男子,道:“无名,你为何一语不发?”
男子笑了笑,道:“我在想,他何时才会明白,只有仰望星空,才能看见希望。”
说着,男子提步朝着虎妞走去。
见得男子走来,虎妞连从玩嬉中回过神来,继而冲着男子跑来。
“爹爹!爷爷他们下完棋了吗?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找大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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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章:始料未及,怒涛难遏【合两更】
登云峰巅,阴沉如初,顶旋的黑色漩涡,绕以煞雾,抑郁扬生。
史大彪枕卧着衍天斧,提拿在手的酒坛已泛空吟。
此时,下野之地的狼烟战火,渐趋低沉,直至最后,幻成缕缕幽烟孤独地飘着。
“咻!咻!咻!”
不多时,一道道流光冲天而起。
继而见得,武忘等人悬峰巅而立。
他们的衣襟,尽被鲜血浸染,持手兵刃,仍有血液滴洒。
经由这般长时间厮杀,那万千魔化之修已全数伏诛,但武忘等人也做精疲力竭,不少人身上,都带着不轻的伤势。
这一战,本不会这般快就结束。
甚至,武忘等人在激战中还可能付出陨落的代价。
但随着剑王、狱王等南宫阁众的赶至,战势得到了扭转。
众人一鼓作气,披一袭腥风血雨,杀了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终伏诛了所有魔化之修。
战事刚落下帷幕,武忘等人便迫不及待地朝着登云峰巅冲来。
让人诧异的是,众人在飞掠途中,竟没有遇到一个魔修的阻截。
此时,朔风冷冽,煞雾凛寒。
武忘等人先是看了看顶悬的黑色漩涡,接着全将目光投递到史大彪身上。
闫帅微皱着眉头,问道:“大彪兄,不忘他人呢?”
闻言,史大彪稍睁了睁眼,也不应语什么,只看了看那黑色漩涡。
见状,众人皆是一愣。
无忆道:“大彪院长,你的意思是,老大在那黑色漩涡之中?”
史大彪点了点头,提起酒坛正欲仰饮,方才发现坛中的酒水已空可见底。
他悠然笑了笑,掩手一挥,持拿在手的空酒坛竟凭空置换成了一佳酿盛盈的酒坛。
还不待史大彪提坛作饮,四周突有破空声起。
“咻!咻!咻!”
武忘当先而起,身卷风云,直朝着那黑色漩涡飞去。
紧随其后的,有千钰、幻茵、无忆......
不多时,武忘等人的身影便已掩入那黑色漩涡之中,只余寥寥数人未作动身。
闫帅看了看史大彪,道;“大彪兄,你应该知道不忘的境况吧?”
史大彪顿住饮酒之势,饶有意味地回望了闫帅一眼,淡淡道:“我知道。”
闫帅道:“那他可还好?”
史大彪顿了顿,道:“至少现在还好。”
闫帅一愣,道:“这么说,大彪兄也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史大彪道:“你觉得呢?”
还不待闫帅回应什么,其身旁的晓梦已开口道:“大彪前辈,你既是有那能耐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为何还袖手旁观?”
闻言,史大彪笑了笑,继而对着晓梦扬了扬手中酒坛,道:“大彪从未袖手旁观。”
见此一幕,晓梦气得冷哼一声,转而飞身以动,直朝着那黑色漩涡飞去。
闫帅怔了怔,饶有意味地看了眼史大彪,接着紧随晓梦而去。
眨眼间,半空便只剩下拓跋宏、拓跋烈以及刀荒三人。
拓跋宏张了张口,似想要询问些什么,可到嘴的话语偏又被其回咽到了肚中。
下一刻,他轻声一叹,同拓跋烈使了个眼神后,便夺空而起。
刀荒笑望着史大彪,道:“大彪前辈,我很好奇,你手中的阔斧,究以何量?”
史大彪一顿,道:“怎么?你想试试?”
刀荒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刀荒虽自持有些实力,却也有自知之明,我手中的刀,何以经得起前辈手中阔斧的考量?”
言罢,刀荒倏一挥袖,人已化作一抹流光冲向那黑色漩涡。
一转眼,整个登云峰顿变得空空荡荡起来,只余那黑色漩涡永不停歇地转动着。
史大彪一脸淡然,他的自若,向来不需解释。
他提坛狂饮了数口,继而侧目朝着一个方向眺望了去。
那里,层林尽染烟色。
烟雾迷蒙之中,幻落着一处幽静别苑,正是宣老等人所在之地。
看着看着,史大彪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苦涩,苦涩中还惨杂着丝丝无奈。
下一刻,史大彪收回目光,一边饮酒,一边叹道:“岁月风烟,花开嫣然。闲池阁畔,落英缤纷。醉的,不过是一场流年。”
......
与此同时,黑色漩涡内的那一方阴浊时空中。
牡丹、池半云以及荒殿殿主静默而立在通天塔下。
池半云与荒殿殿主的脸上被阴沉覆盖,倒是牡丹,显得自若如常。
沉寂半响,池半云开口道:“不忘进入通天塔内已有些时候。”
说着,池半云看了看身旁的牡丹与荒殿殿主。
荒殿殿主的脸色略显难看,之前他已尝试过,纵他实力不凡,却也难以栖近通天塔。
“难道我们就在此等待下去不成?”
荒殿殿主没有去看池半云,说话时,视线落定在牡丹身上。
牡丹没有开口,眼神中缱着莫测之意。
见牡丹不予回应,荒殿殿主倏地皱眉,正欲开口之际,但闻身后有一道道破空声起。
“咻!咻!咻!”
不多时,武忘等人的身影便已落定下来。
见得牡丹三人,众人皆是一诧。
“殿主?”
刀荒、戏子、曲离殇的目光,直直凝定在荒殿殿主身上,似未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荒殿的当家之人。
君竹、墨梅等百花之人则是落降在牡丹左右。
池半云怔了怔,目光微扫,接着大惊失色。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晓梦身上,眼中惊诧,丝毫不做掩饰。
好在来人众多,晓梦一时也未察觉池半云的异状,遑论现如今的池半云,已成苍颜皓首,再不复以往的俊秀。
待得众人惊诧落定,墨梅连忙看向牡丹道:“姐姐,不忘他人呢?”
牡丹道:“他在通天塔内。”
说着,牡丹的目光直朝着通天塔望去。
与此同时,武忘等人也顺势看向通天塔。
君竹道:“大姐,我那兄弟可是被困在了那烟塔之中?”
闻言,众人的神色皆是一沉。
牡丹点了点头,道:“那不是烟塔,是通天塔。”
君竹凝眉,转而便欲起身而去。
还不待其有所动作,墨梅已一把将其拽住,道:“君竹,牡丹姐姐他们既还在此,想来那通天塔定有古怪,你又怎能擅动?”
君竹愣了愣,道:“阿梅,我...”
话未言尽,君竹已苦叹一声,叹声之中,饱多无奈与不甘。
君竹这边被墨梅劝解了住,但一旁的武忘等人则作不安了起来。
得知天翊被困在通天塔内,他们又岂会静待得住?
“咻!咻!咻!”
下一刻,千钰等人纷纷冲飞出去。
见此一幕,牡丹也不阻止,只静静凝望着通天塔。
倒是池半云在见得晓梦也在冲飞的行列中时,面色大变,急喝道:“那通天塔设有禁制,不是你们所能靠近!”
说话之际,池半云倏一挥手,只见一道道柔和元力顿朝着武忘等人追去,似是要将众人给拉拽回来。
与此同时,闫帅与晓梦的身影突遭一股无形之力的把持,接着被拽住,不以为动。
见状,闫帅与晓梦皆是一愣,回眸之中,有愤懑,有不解。
池半云此时也作一脸疑惑,接着看向牡丹。
适才出手,他把持住了闫帅与晓梦,但武忘等人飞冲的身躯却未作停。
承接到池半云的一眼疑沉后,牡丹笑了笑,饶有深意道:“我们进不去,不代表他们也进不去。”
池半云张了张口,正欲反驳之际,武忘等人的身影已掩入到了通天塔内。
见此一幕,池半云愣住,一旁的荒殿殿主也做满面惊愕。
荒殿殿主一脸凝沉,道:“他们为何不受通天塔的禁制之力?”
牡丹道:“因为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触动通天塔的禁制。”
荒殿殿主有心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又无言以对。
池半云道:“仙子,那些小辈实力弱小,纵入得通天塔内,又有何用?”
牡丹笑了笑,道:“你可知道什么叫世事难料?”
......
此时,通天塔内。
天翊经由一番悲酿后,人已醒转了过来。
他不知道那玉阶通往何地,更不知那通天塔是为何物。
他知道的是,是小貂为自己换来了登临玉阶的机会。
时至如今,重归登云之行,已远远超出了天翊所期,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天翊心生不安。
自从踏足中土之地后,战事不断,一路走来,伤乏血累。
这期间,熊昊重伤致残,卧月等十方剑士为助天翊脱困,更是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眼下,小貂也离天翊而去。
这之种种,在天翊的心间的埋下了一颗悲伤的种子。
天翊不敢去想太多,甚至在回神之后,不愿在多作停驻。
他怕自己一旦沉定下来,便会陷入抡转的悲伤中,他不想让悲伤扩大,更不想那种子茁壮成长。
所以他飞落到了玉阶上,朝着无尽的蹬道走去。
走着走着,天翊举首,眼望云顶,但见星河运转,云摇影烁。
不知为何,此时天翊竟想起了史大彪曾说过的一句话:“银汉难通,风波难测。”
下一刻,天翊叹道:“心有凌云志,不坠且坚。上可揽九天星月,下可拂四野狂风。”
说着,天翊苦涩笑了笑,不知是否在笑曾经的自己。
此时,天翊陷入观望之态,他不想停留,但不经意间,却又是驻足了下来。
好些时候,见天翊依旧无动于衷,辰南子突然传音道:“天翊,浮生若梦,何者是实,何者是空?你不是一个不知何去何从的人。”
闻言,天翊突地醒转过来,他没有回应辰南子什么,但迈步的从容却好似又道说了一切。
这之后,天翊接续攀阶而去。
不知何时,天翊身定在了一处宫宇前。
天翊没有作停,只身以入。
在他想来,穿过这宫宇,便能继续沿阶而上,他要看看,那玉阶的尽头,是否真有通天之地?
一入宫宇,天翊的眉头倏地一沉。
盼顾而视,飞檐斗拱,上出重霄,下临无地,似缥似缈,如幻如真。
一根根梁木纵横阡陌,横为云顶之雕梁,竖作撑天之画柱,宛若一巨龙的脊骨衍架。
每一根梁木之上,均雕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长龙,状若腾云,形似飞天。
隐约间,可闻龙吟声动,可见幽光飞转,直让人心神惊颤,胆魄皆栗。
宫道延绵悠长,蜿蜒崎岖,盘桓交错。
天翊携疑前行,抵至一处大殿,殿内空空荡荡,唯剩八个石座看似凌乱地分散各处。
举目而望,可见殿顶之上,好似盘旋着一片星河,青色氤氲飞旋升腾。
只一看,便让人觉得头晕目眩,心神都好似陷入到了星河漩涡中,不可自拔。
天翊愣了愣,正欲动身之时,空荡的大殿突起异变。
“轰隆隆....”
只见得,自天翊的周身左右顿起无数阴煞之气,煞雾汹涌,纷繁缭动,直在天翊周身起舞弄影。
“哈哈...”
与此同时,阴鸷笑声充斥着整个大殿。
紧随着,煞雾敛散,空荡的大殿中,突有一男子显现出来。
男子着一拢红衣,衣罩有玄纹云袖。
他眉目如画,五官精致,额前几缕紫色的长发随风逸动,淡紫色的眼眸里藏着冷冽与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
男子不作他人,正是魔尊伽罗。
伽罗看了看一脸惊骇的天翊,淡笑着道:“天翊,你来了。”
天翊愣住,满脸不敢置信。
任凭他如何猜料,也没想到这突然现身的人会是伽罗。
见天翊不以为应,伽罗道:“天翊,你是否很奇怪,我为什么还活着?”
天翊切了切齿,脑海中不断映现着一道倩影。
那倩影,挥舞风雪,冰封天地,玄寒凛冽,可在回眸向他时,却缱着融化世界万物的温柔。
还不待伽罗再次开口,天翊人已冲杀了出去。
他的怒,无可遏制!
见状,伽罗淡漠一笑,长刀摆动,闪摇入空。
“轰!”
一时间,大殿之内,突起雷鸣电闪。
断天长刀迎空劈落,若河刀芒,来势迅猛,魔元激荡,颠覆苍宇。
见状,天翊轻掀眉头,长棍上挑,棍随身动,猛扎而出。
棍出,虚实尽锐,若一匹练横空贯射,进不可挡,速不能及。
眨眼间,一刀一棍已是撞击在一起。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刀势凌锐不减,棍势却已怯了劲猛。
“噗嗤!”
天翊一口鲜血喷出,人已倒卷出去。
他即便有布道之力的把持,也不是伽罗的对手,后者的实力太强,至少对于现如今的他来说,太强。
伽罗冷地一笑,道:“天翊,我说过我的断天长刀,是为你所备!”
言落,伽罗再次动了,断天长刀,刀刀幽凛,交织的刀光铺天盖地朝着天翊袭去。
“轰隆隆!”
这一刻,刀威如狱,猛烈之势,直让牛斗生寒。
见此一幕,天翊的眉头已是横竖成锁,手中长棍扎、挞、圈点了几多,翻翻覆覆,棍影丛生。
“砰!砰!砰!”
若河的刀光一劈接着一劈衍来,每每一记刀落,都有数道棍影碎裂。
“噗嗤!”
“噗...”
天翊在伽罗的刀下,毫无还手之力,身卷鲜血,倒飞不断。
就在天翊倒飞之际,伽罗已持刀再次劈来。
“咻!”
“轰!”
凛冽刀芒,茫茫无边,足将天翊笼罩其中。
天翊见状,两臂一振,长棍点颤,棍身若游龙走笔,烂漫出一片五彩,飘落出一袭血雨。
“砰!”
只听得一声惊天巨响,动彻幽霄。
刀落,身飞,血雨如线。
伽罗泛冷一笑,长刀已再次倏斩出去。
这时,伽罗的身影已然消失当空,现身之际,凌厉的刀锋衍如风雷,以天地为幕,划出一片阴阳明暗。
刀出,刀光若河,刀锋被魔元缭绕,翻卷激涌。
天翊见状,强忍着己身伤势,长棍一挑,迎击而上。
棍出,棍影重重,势若洪涛,无声无息,幻彩染成。
须臾之间,天翊便与伽罗交击在了一起,只听得一道惊天巨响透彻天地——“砰!”
剧烈的震荡中,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大殿中,唯余道道元力缥缈浮动。
不多时,自那震荡之中,有一身影倒飞以出。
只见天翊身卷而退,口中鲜血决汩——“噗嗤!”
此时的大殿中,净蛮烟瘴雨,朔风绕边血,有刀光横驱而动,经久不散。
这一刻,馝馞的薄雾,弥漫着腥香,朵朵血莲绽驻。
稍定片许,伽罗的身影也显露了出来。
他自若如常,视线微展,瞅了瞅奄息的天翊。
紧随着,伽罗身躯一展,竟是携着断天长刀再次朝着天翊杀取而去。
受得伽罗连番刀袭,天翊已若有些迷沉。
眼见得刀芒衍来,天翊昏沉为定,持手披风,在血光的照耀下,焕出熠熠五彩。
见状,伽罗的脸色稍起阴郁,道:“天翊,你的路,到此为止!”
天翊顿了顿,正欲说点什么,却不料到嘴的话语却被一口激涌的鲜血冲刷一空——“噗嗤!”
这一刻,天翊的身子摇晃不定,重咳连连,做一副摇摇欲坠模样。
眨眼间,伽罗的刀势便已降临。
“砰!”
“噗嗤!”
刀落,天翊的身子卷血败退,持手披风,都若有脱落之势。
伽罗冷地一笑,正欲再次出手,却被不远处天翊的行举所惊住。
只见,天翊微微笑了笑,继而轻一挥手,一尊小印落显而出。
......
两百多万字了,回首来路,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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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章:伽罗再陨,生死之易【合两更】
小印黝黑,印面以宫阁乘舆为饰,器作龙状而蹲,正是五行封天印。
天翊淡冷地瞅了伽罗一眼,想也没想便将手中五行封天印抛飞出去。
“咻!”
五行封天印一经飞出,迅速膨化,闪摇之际,天地已起巨变,只见得:
彩帘垂空,星河暂隐,磅礴浩荡的五元之力汹涌而出,直将天掩成笼,地划为牢。
伽罗置身在这幻变的景象中,眉宇已作凝沉无比。
“轰隆隆!”
值此之际,天翊与伽罗所处的大殿顿起剧烈动荡。
宫宇摇摆,殿堂倾覆。
霎时间,瓦砾横飞,梁柱崩裂。
不消多时,整个人大殿便已覆灭不存。
举首间,只可见四幕彩帘遥挂长空,就连那蹬道玉阶此时也作敛散不存。
此刻,彩幕之下,月浸云海,沧波万里,天阴声啾,泠风戏谑。
恍然间,混沌如初判,洪荒若始分,天地宛若回归原始,原始地好似一方不可撼动的牢笼。
伽罗凝眉而实,但觉身处牢笼之内的自己,渺小地宛如沧海一粟。
正与此时,天翊的周身左右,突起磅礴元力,冲天的杀气与煞气直令万物失色。
见此一幕,伽罗已是惊心骇目。
还不待其有所举动,天穹深处突起阵阵轰隆。
“轰隆隆!”
一时间,天摇地动,整个通天塔都好似颤栗了起来。
那闪摇在四周的彩幕愈发浓烈,其内蕴含的力量,只道毁天灭地。
伽罗惊恐万分,不敢置信道:“这是...”
就在伽罗颤巍之际,环绕的彩幕突然开始急速旋动。
“咻!咻!咻!”
紧接着,无数道凌锐的元力脱飞而出,继而形成元力风暴直朝着伽罗席卷而来。
见状,伽罗哪里还作迟疑?
摆手断天长刀,倏一抖动,人已化作一抹流光杀向天翊。
“咻!”
伽罗的速度很快,只片息不到,其人已袭至天翊跟前。
以他的眼力,又岂会看不出那四合而来的元力风暴的蛮狠绝霸?
晓以伽罗实力不凡,他也不敢妄自作御。
好在天翊距离伽罗不远,而那围袭的元力风暴却是自外涌来。
这一刻,伽罗很清醒。
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元力风暴袭来之前便将天翊斩杀刀下,那元力风暴当以不攻自破。
正因如此,伽罗一经动身,便全力施为。
“小子,你以为凭借开天印便能奈何得了我吗?”
言落,刀出!
凌锐刀芒,卷携着玄寒煞雾,直直斩向天翊。
“轰!”
刀芒倾覆而落,眼看着便要将天翊湮灭其中。
正在这时,异变突起,只见得,天翊的身前,凭空突起一道彩帘。
彩帘溢动,五元之力相生不息。
与此同时,伽罗的长刀已没刺在那彩帘之中。
“砰!”
一声巨响,震耳发聩,时空碎裂,却唯独没有破开那一帘彩幕。
见状,伽罗的脸色已然阴沉至极。
还不待其有何举措,适才还作远涌的元力风暴,此时已奔袭而至。
“轰隆隆...”
“咻!咻!咻...”
四合的元力风暴,浩势惊霄汉,飞响落人间。
刹那间,五彩激扬,半洒云天里,仰观势转雄,壮哉造化功。
伽罗退身未远,便见左右有五彩帘幕当空落下,继而将其退路阻断。
“轰...轰...”
一时间,流光霞彩,幻动苍穹。
伽罗身处其中,甚至都未来得及施展刀力,便湮没在了翻滚的元力中。
与此同时,幻幕之中,天翊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他静静凝望着伽罗被元力风暴吞噬之地,神有疑沉,心有怒卷。
天翊想不通,明明已经身死的伽罗,为何会死而复生?
非但如此,早在此前的征途之中,青魔等魔修也有过类似经历。
一念及此,天翊的眉头更趋凝重。
他不愿看到小貂的努力付诸流水,即便眼下已成事实。
就在天翊出神之际,那卷涌元力风暴之中,突起异动。
“砰!”
只听得轰鸣浩荡,只见得五彩滴转。
“咻!”
下一刹,自那激涌的元力汹涛中,一道光影脱飞以出。
“哈哈!”
阴鸷的笑声,笑得疯狂无比。
继而见得,一浑身鲜血的身影落映当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适才陷入元力风暴中的伽罗。
此刻的伽罗,披头散发,衣飘如絮,絮染淋漓的鲜血。
伴随着的伽罗脱困而出,那本缭漫天幕四野的彩帘顿起剧烈动荡。
“轰隆隆...”
不多时,彩帘涣散,蹬道玉阶重现,天有星河旋转,地有万峰出奇。
“噗嗤!”
与此同时,天翊猝不及防地便是一口鲜血喷将了出来。
他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伽罗,人已卷血倒飞出去。
飞掠途中,天际有一尊小印落降,正是五行封天印。
此时的五行封天印,印面暗淡无比,失了华辉,蒙了沉郁。
见状,辰南子连忙急切地传音道:“小子,你没事吧?”
天翊强忍着体内伤势,道:“放心吧辰老,在没杀死伽罗之前,我死不了!”
飞定了好些时候,天翊方才稳住身形。
让天翊稍有些诧异的是,伽罗竟没有趁他受伤倒飞之际杀袭而来。
落定之余,天翊与伽罗迎空而对。
此时,伽罗冷冷地望着天翊,他又岂会不知适才是杀天翊的绝好之机?
奈何的是,之前为了破开五行封天印所衍的元力风暴,他已是全力施为,体内魔元都若有枯竭之势,哪里还来得多余气力去追杀天翊?
沉寂半响,伽罗开口道:“天翊,你的体内,存有一灵体,不知是何方神圣?”
天翊道:“我有必要与你言说吗?”
伽罗笑了笑,道:“你不说也罢,他既是不敢现身,想来也作无关紧要。”
适才辰南子在见得天翊受伤时,突发关切之言,虽是暗中以语,却也没能逃出伽罗的探知。
天翊皱了皱眉,道:“你为何还活着?”
伽罗轻掀了掀嘴角,似笑非笑道:“我还活着,应该让你很失望吧?”
说着,伽罗稍顿了顿,再道:“又或者说,我还活着,你很愤怒才是。之前那女子,来历可不凡,只可惜...”
伽罗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惋惜一叹,那模样,好似真在感慨什么一般。
天翊觑了觑眼,切齿道:“伽罗,今日之后,我会让你永消于世。”
伽罗佯诧,道:“是吗?”
天翊道:“是!”
伽罗摆了摆手中断天长刀,冷笑道:“你连祭出开天印都杀我不得,不知还有什么手段能让我永消于世?”
说着,伽罗轻蔑地看了看天翊,再道:“遑论而今的风澜,处处战火,遍地狼烟,想来今日之后,俊秀不复,苍夷满目。”
“哈哈!”
话至此处,伽罗突然大笑出声,那志得意满之中,偏又给人以幽寒。
闻言的,天翊的眸中突起阴沉。
不消片刻,其眼中已作血丝密布,紧随着,天翊的身上有凛冽杀意,滂湃而动,直上九霄。
这一刻,风起,直吹得日月无光,直吹得遍空幽寂。
云层漫漫,玄寒萧萧,天地渐变昏沉,整个通天塔若坠冰窟。
感知到天翊的变化后,伽罗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怎么?很想杀我?”
天翊不作回应,血目牢牢将伽罗锁定。
伽罗昂了昂首,经由这短暂时息,其体内的魔元也恢复了不少。
“这小子的开天印被我强行冲破,所受反噬之力定然不小,只需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便可借助化魔池的力量恢复过来。”
沉寂之余,伽罗暗暗沉思:“届时,杀他会更有把握,即便不成,我也能逼得其身旁的潜藏之人出手,他们若是现身,通天塔定会被激发,到了那时,我主定能有所感应...”
想到这些,伽罗浅冷一笑,自从他脱困雨木之域后,他便一直在着手准备,为的便是今天。
他有自己的心机与盘算,若不是心怀别念,他又岂会苦口婆心与天翊言说这么多?
迟定片刻,伽罗开口道:“天翊,你杀不了我,至少现在的你,杀不了我!”
天翊凝沉着眉头,道:“是吗?”
伽罗点了点头,道:“即便你杀了我,我想不久后,我们也还会见面的。”
说着,伽罗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长。
他相信,自己这话绝对能勾起天翊的好奇。
而事实也如伽罗所言一般,天翊没有立马动手,切齿道:“你是以何法重生的?”
伽罗道:“你想知道?”
天翊颔首,冷道:“我想知道,只有知道你的重生之法,我才可以彻底将你彻底灭杀!”
伽罗闻言,也不来气,反是语气平和道:“在我告诉你我的重生之法前,我们是否可做一笔交易?”
天翊没有回应,也不首肯,也不拒绝。
伽罗道:“你的身上,应该还有一枚狂客令吧?”
天翊皱眉,道:“你想怎样?”
伽罗顿了顿,道:“你将那一枚狂客令交给我,可让风澜大陆免遭一场生灵涂炭!”
天翊道:“获取狂客令应该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伽罗道:“当然不是,我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说着,伽罗侧目看了看不远处的蹬道玉阶,再道:“我真正的目的,是踏天而上,入通天之地,享永世不灭!”
天翊凝视着伽罗,虽然伽罗不诚,言不可信,但适才这话却给了他几分可信。
沉思片刻,天翊道:“狂客令我不能给你,即便给你,恐也无可挽回现如今的风澜之势。”
伽罗一愣,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天翊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从来都没相信过你。”
闻言,伽罗怔了怔,再感知到体内魔元的恢复情况后,他轻蔑一笑,道:“如此说来,我们这交易,怕是无可为继了?”
天翊道:“我从没有想过要与你做什么交易,若是真要强加以交易名头的话,我想,你我之间,唯有生死置换。”
说着,天翊顿了顿,血瞳更趋玄寒,杀意更起凛冽,再道:“我若生,换来的,便是你死!这就是你我之间的交易!”
闻言,伽罗冷冷一笑,此时其体内的魔元已趋强盛,虽不及全盛之状,但想来对付反噬重伤的天翊应无问题。
“好个狂妄之徒,既是找死,本尊便成全你!”
伴随着厉喝声荡,伽罗动了,人似流星刀似箭。
“咻!”
刀锋,横一片凛冽森寒,黑雾,激一方凌锐横冲。
长刀寒黯黯,雾光射天地,一泓刀芒净纤毫,远看不知光如刀。
眨眼间,伽罗已持刀朝着天翊劈斩而来。
见状,天翊眉色如常。
这一刻,天幕四周,幻彩仍做飘摇,疾风却卷萧瑟。
紧随着,天翊动了!
“咻!”
身如飞电,影若贯虹,长袍随风,猎猎入耳。
天翊腾影半空之际,探手一召,披风长棍凭空闪现,继而临空御来。
见得天翊凝棍迎来,伽罗的面色倏地一沉,阴冷的双眸中,满含不敢置信。
“不...这不可能...”
伽罗确信,适才在自己破刀之下,天翊绝对会受到开天印(五行封天印)的反噬。
可让其始料未及的是,此时的天翊竟若无事一般。
还不待伽罗多作思衬,其人已经纵影劈刀与天翊交击在了一起。
“砰!”
惊天巨响,震耳欲聋,发聩之声,势断云天。
刀锋反震,长棍回撩。
只一交击,天翊与伽罗纷纷退却出去。
天翊刚一稳住身形,披风长棍迅地回点当空。
下一刻,其人已再次朝着伽罗袭杀而去。
“咻!”
棍出,傲一方山河磅礴,啸一片风雨急切。
长棍行如飞虹,气愈霄汉,点撩挑拨,棍影如山。
伽罗骇住,眼目之中,尽被棍影覆盖。
转瞬间,浩荡棍力便已落袭到伽罗跟前。
见状,伽罗兀地回神过来,接着连忙出刀以御!
刀锋一横,衍黑雾弥漫,鬼煞之气森然而动,继而缠上天翊点顿而来的长棍。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缠绕而来的黑雾顷刻崩裂。
散雾中,一道光影,一根长棍,须臾间便已迸射到伽罗身前。
伽罗愣住,整个人做一副惊魂未定模样,横斜的刀锋都做凝滞。
下一刹,披风长棍的一端已轰袭到了伽罗的胸前。
“砰!”
棍定,伽罗的身子迎空倒飞出去,周身黑雾,激烈四散。
“啊!啊!”
惨叫声,凄婉悲诉,撕心裂肺!
天翊看了看倒飞出去的伽罗,淡淡道:“我说过,我若生,换来的,便是你死!!”
言罢,天翊的身影突的消失原地。
现身时,天翊人已临至伽罗身前不远处,提携在手的披风长棍,乱了满空星云,破了凌厉朔风。
伽罗大惊失措,忙地出刀以抵。
“轰隆隆....”
伴随着伽罗的横刀之举,天翊的披风长棍,也已落至。
“咻!”
五彩一闪,光耀太虚,棍气澎湃,势若洪涛。
“嘭!”
只一交击,伽罗御出的长刀轰地碎裂成雾。
煞雾激散,伽罗人已在棍气的席卷下倒飞出去。
“噗嗤!”
卷飞途中,伽罗猛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飞退了好长距离,伽罗方才稳住身子,他恶狠狠地盯着天翊,眸眼之中,愤怨怒激。
“怎么会这样?你的力量,怎么还作如初般磅礴浑厚?”
伽罗不敢置信道,同时抹去嘴角的血迹。
天翊道:“你想知道?”
说着,天翊长棍一斜,人已破空而出。
霎时间,四方天地,灵力突涌,澎而浩动,纷纷朝着天翊汇聚而来。
伽罗见状,眉眼一沉,与天翊交手至今,他自然也见识过后者号令天地元力的手法。
若是他未曾受伤,倒也不惧天翊的天地共鸣之状。
可眼下,他虽恢复了些许魔力,却远没有达到能抵御天翊的天地合鸣之态的程度。
伽罗看着天翊挑棍而来的身影,突地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
他的笑声,阴鸷无比,让人不寒而栗。
“天翊!我说过,你现在即便杀了我,不久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哈哈...”
笑声尚存,披风长棍已然落下。
“轰!”
“砰!”
只听得一声惊天轰鸣响彻寰宇。
受此一棍,伽罗的身子突地四分五裂开来,血雾卷涌,继而敛散无形。
天翊迎空而立,眉眼之中,丝毫没有杀掉伽罗的兴色,反是被凝重覆盖。
“我说过,我若生,换来的,便是你死!我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直至杀得你无法重生为止!”
沉定片刻,天翊携棍飞向那蹬道玉阶。
与此同时,武忘等人也已飞临至通天塔内。
顾盼稍许,众人连连踏上夹道玉阶,目所能及,不见半分身影,但众人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通天而去的玉阶上,留有天翊的气息。
......
两百多万字了,回首来路,阴晴不定。
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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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章:伽罗再陨,生死之易【合两更】
小印黝黑,印面以宫阁乘舆为饰,器作龙状而蹲,正是五行封天印。
天翊淡冷地瞅了伽罗一眼,想也没想便将手中五行封天印抛飞出去。
“咻!”
五行封天印一经飞出,迅速膨化,闪摇之际,天地已起巨变,只见得:
彩帘垂空,星河暂隐,磅礴浩荡的五元之力汹涌而出,直将天掩成笼,地划为牢。
伽罗置身在这幻变的景象中,眉宇已作凝沉无比。
“轰隆隆!”
值此之际,天翊与伽罗所处的大殿顿起剧烈动荡。
宫宇摇摆,殿堂倾覆。
霎时间,瓦砾横飞,梁柱崩裂。
不消多时,整个人大殿便已覆灭不存。
举首间,只可见四幕彩帘遥挂长空,就连那蹬道玉阶此时也作敛散不存。
此刻,彩幕之下,月浸云海,沧波万里,天阴声啾,泠风戏谑。
恍然间,混沌如初判,洪荒若始分,天地宛若回归原始,原始地好似一方不可撼动的牢笼。
伽罗凝眉而实,但觉身处牢笼之内的自己,渺小地宛如沧海一粟。
正与此时,天翊的周身左右,突起磅礴元力,冲天的杀气与煞气直令万物失色。
见此一幕,伽罗已是惊心骇目。
还不待其有所举动,天穹深处突起阵阵轰隆。
“轰隆隆!”
一时间,天摇地动,整个通天塔都好似颤栗了起来。
那闪摇在四周的彩幕愈发浓烈,其内蕴含的力量,只道毁天灭地。
伽罗惊恐万分,不敢置信道:“这是...”
就在伽罗颤巍之际,环绕的彩幕突然开始急速旋动。
“咻!咻!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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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伽罗哪里还作迟疑?
摆手断天长刀,倏一抖动,人已化作一抹流光杀向天翊。
“咻!”
伽罗的速度很快,只片息不到,其人已袭至天翊跟前。
以他的眼力,又岂会看不出那四合而来的元力风暴的蛮狠绝霸?
晓以伽罗实力不凡,他也不敢妄自作御。
好在天翊距离伽罗不远,而那围袭的元力风暴却是自外涌来。
这一刻,伽罗很清醒。
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元力风暴袭来之前便将天翊斩杀刀下,那元力风暴当以不攻自破。
正因如此,伽罗一经动身,便全力施为。
“小子,你以为凭借开天印便能奈何得了我吗?”
言落,刀出!
凌锐刀芒,卷携着玄寒煞雾,直直斩向天翊。
“轰!”
刀芒倾覆而落,眼看着便要将天翊湮灭其中。
正在这时,异变突起,只见得,天翊的身前,凭空突起一道彩帘。
彩帘溢动,五元之力相生不息。
与此同时,伽罗的长刀已没刺在那彩帘之中。
“砰!”
一声巨响,震耳发聩,时空碎裂,却唯独没有破开那一帘彩幕。
见状,伽罗的脸色已然阴沉至极。
还不待其有何举措,适才还作远涌的元力风暴,此时已奔袭而至。
“轰隆隆...”
“咻!咻!咻...”
四合的元力风暴,浩势惊霄汉,飞响落人间。
刹那间,五彩激扬,半洒云天里,仰观势转雄,壮哉造化功。
伽罗退身未远,便见左右有五彩帘幕当空落下,继而将其退路阻断。
“轰...轰...”
一时间,流光霞彩,幻动苍穹。
伽罗身处其中,甚至都未来得及施展刀力,便湮没在了翻滚的元力中。
与此同时,幻幕之中,天翊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他静静凝望着伽罗被元力风暴吞噬之地,神有疑沉,心有怒卷。
天翊想不通,明明已经身死的伽罗,为何会死而复生?
非但如此,早在此前的征途之中,青魔等魔修也有过类似经历。
一念及此,天翊的眉头更趋凝重。
他不愿看到小貂的努力付诸流水,即便眼下已成事实。
就在天翊出神之际,那卷涌元力风暴之中,突起异动。
“砰!”
只听得轰鸣浩荡,只见得五彩滴转。
“咻!”
下一刹,自那激涌的元力汹涛中,一道光影脱飞以出。
“哈哈!”
阴鸷的笑声,笑得疯狂无比。
继而见得,一浑身鲜血的身影落映当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适才陷入元力风暴中的伽罗。
此刻的伽罗,披头散发,衣飘如絮,絮染淋漓的鲜血。
伴随着的伽罗脱困而出,那本缭漫天幕四野的彩帘顿起剧烈动荡。
“轰隆隆...”
不多时,彩帘涣散,蹬道玉阶重现,天有星河旋转,地有万峰出奇。
“噗嗤!”
与此同时,天翊猝不及防地便是一口鲜血喷将了出来。
他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伽罗,人已卷血倒飞出去。
飞掠途中,天际有一尊小印落降,正是五行封天印。
此时的五行封天印,印面暗淡无比,失了华辉,蒙了沉郁。
见状,辰南子连忙急切地传音道:“小子,你没事吧?”
天翊强忍着体内伤势,道:“放心吧辰老,在没杀死伽罗之前,我死不了!”
飞定了好些时候,天翊方才稳住身形。
让天翊稍有些诧异的是,伽罗竟没有趁他受伤倒飞之际杀袭而来。
落定之余,天翊与伽罗迎空而对。
此时,伽罗冷冷地望着天翊,他又岂会不知适才是杀天翊的绝好之机?
奈何的是,之前为了破开五行封天印所衍的元力风暴,他已是全力施为,体内魔元都若有枯竭之势,哪里还来得多余气力去追杀天翊?
沉寂半响,伽罗开口道:“天翊,你的体内,存有一灵体,不知是何方神圣?”
天翊道:“我有必要与你言说吗?”
伽罗笑了笑,道:“你不说也罢,他既是不敢现身,想来也作无关紧要。”
适才辰南子在见得天翊受伤时,突发关切之言,虽是暗中以语,却也没能逃出伽罗的探知。
天翊皱了皱眉,道:“你为何还活着?”
伽罗轻掀了掀嘴角,似笑非笑道:“我还活着,应该让你很失望吧?”
说着,伽罗稍顿了顿,再道:“又或者说,我还活着,你很愤怒才是。之前那女子,来历可不凡,只可惜...”
伽罗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惋惜一叹,那模样,好似真在感慨什么一般。
天翊觑了觑眼,切齿道:“伽罗,今日之后,我会让你永消于世。”
伽罗佯诧,道:“是吗?”
天翊道:“是!”
伽罗摆了摆手中断天长刀,冷笑道:“你连祭出开天印都杀我不得,不知还有什么手段能让我永消于世?”
说着,伽罗轻蔑地看了看天翊,再道:“遑论而今的风澜,处处战火,遍地狼烟,想来今日之后,俊秀不复,苍夷满目。”
“哈哈!”
话至此处,伽罗突然大笑出声,那志得意满之中,偏又给人以幽寒。
闻言的,天翊的眸中突起阴沉。
不消片刻,其眼中已作血丝密布,紧随着,天翊的身上有凛冽杀意,滂湃而动,直上九霄。
这一刻,风起,直吹得日月无光,直吹得遍空幽寂。
云层漫漫,玄寒萧萧,天地渐变昏沉,整个通天塔若坠冰窟。
感知到天翊的变化后,伽罗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怎么?很想杀我?”
天翊不作回应,血目牢牢将伽罗锁定。
伽罗昂了昂首,经由这短暂时息,其体内的魔元也恢复了不少。
“这小子的开天印被我强行冲破,所受反噬之力定然不小,只需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便可借助化魔池的力量恢复过来。”
沉寂之余,伽罗暗暗沉思:“届时,杀他会更有把握,即便不成,我也能逼得其身旁的潜藏之人出手,他们若是现身,通天塔定会被激发,到了那时,我主定能有所感应...”
想到这些,伽罗浅冷一笑,自从他脱困雨木之域后,他便一直在着手准备,为的便是今天。
他有自己的心机与盘算,若不是心怀别念,他又岂会苦口婆心与天翊言说这么多?
迟定片刻,伽罗开口道:“天翊,你杀不了我,至少现在的你,杀不了我!”
天翊凝沉着眉头,道:“是吗?”
伽罗点了点头,道:“即便你杀了我,我想不久后,我们也还会见面的。”
说着,伽罗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长。
他相信,自己这话绝对能勾起天翊的好奇。
而事实也如伽罗所言一般,天翊没有立马动手,切齿道:“你是以何法重生的?”
伽罗道:“你想知道?”
天翊颔首,冷道:“我想知道,只有知道你的重生之法,我才可以彻底将你彻底灭杀!”
伽罗闻言,也不来气,反是语气平和道:“在我告诉你我的重生之法前,我们是否可做一笔交易?”
天翊没有回应,也不首肯,也不拒绝。
伽罗道:“你的身上,应该还有一枚狂客令吧?”
天翊皱眉,道:“你想怎样?”
伽罗顿了顿,道:“你将那一枚狂客令交给我,可让风澜大陆免遭一场生灵涂炭!”
天翊道:“获取狂客令应该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伽罗道:“当然不是,我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说着,伽罗侧目看了看不远处的蹬道玉阶,再道:“我真正的目的,是踏天而上,入通天之地,享永世不灭!”
天翊凝视着伽罗,虽然伽罗不诚,言不可信,但适才这话却给了他几分可信。
沉思片刻,天翊道:“狂客令我不能给你,即便给你,恐也无可挽回现如今的风澜之势。”
伽罗一愣,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天翊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从来都没相信过你。”
闻言,伽罗怔了怔,再感知到体内魔元的恢复情况后,他轻蔑一笑,道:“如此说来,我们这交易,怕是无可为继了?”
天翊道:“我从没有想过要与你做什么交易,若是真要强加以交易名头的话,我想,你我之间,唯有生死置换。”
说着,天翊顿了顿,血瞳更趋玄寒,杀意更起凛冽,再道:“我若生,换来的,便是你死!这就是你我之间的交易!”
闻言,伽罗冷冷一笑,此时其体内的魔元已趋强盛,虽不及全盛之状,但想来对付反噬重伤的天翊应无问题。
“好个狂妄之徒,既是找死,本尊便成全你!”
伴随着厉喝声荡,伽罗动了,人似流星刀似箭。
“咻!”
刀锋,横一片凛冽森寒,黑雾,激一方凌锐横冲。
长刀寒黯黯,雾光射天地,一泓刀芒净纤毫,远看不知光如刀。
眨眼间,伽罗已持刀朝着天翊劈斩而来。
见状,天翊眉色如常。
这一刻,天幕四周,幻彩仍做飘摇,疾风却卷萧瑟。
紧随着,天翊动了!
“咻!”
身如飞电,影若贯虹,长袍随风,猎猎入耳。
天翊腾影半空之际,探手一召,披风长棍凭空闪现,继而临空御来。
见得天翊凝棍迎来,伽罗的面色倏地一沉,阴冷的双眸中,满含不敢置信。
“不...这不可能...”
伽罗确信,适才在自己破刀之下,天翊绝对会受到开天印(五行封天印)的反噬。
可让其始料未及的是,此时的天翊竟若无事一般。
还不待伽罗多作思衬,其人已经纵影劈刀与天翊交击在了一起。
“砰!”
惊天巨响,震耳欲聋,发聩之声,势断云天。
刀锋反震,长棍回撩。
只一交击,天翊与伽罗纷纷退却出去。
天翊刚一稳住身形,披风长棍迅地回点当空。
下一刻,其人已再次朝着伽罗袭杀而去。
“咻!”
棍出,傲一方山河磅礴,啸一片风雨急切。
长棍行如飞虹,气愈霄汉,点撩挑拨,棍影如山。
伽罗骇住,眼目之中,尽被棍影覆盖。
转瞬间,浩荡棍力便已落袭到伽罗跟前。
见状,伽罗兀地回神过来,接着连忙出刀以御!
刀锋一横,衍黑雾弥漫,鬼煞之气森然而动,继而缠上天翊点顿而来的长棍。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缠绕而来的黑雾顷刻崩裂。
散雾中,一道光影,一根长棍,须臾间便已迸射到伽罗身前。
伽罗愣住,整个人做一副惊魂未定模样,横斜的刀锋都做凝滞。
下一刹,披风长棍的一端已轰袭到了伽罗的胸前。
“砰!”
棍定,伽罗的身子迎空倒飞出去,周身黑雾,激烈四散。
“啊!啊!”
惨叫声,凄婉悲诉,撕心裂肺!
天翊看了看倒飞出去的伽罗,淡淡道:“我说过,我若生,换来的,便是你死!!”
言罢,天翊的身影突的消失原地。
现身时,天翊人已临至伽罗身前不远处,提携在手的披风长棍,乱了满空星云,破了凌厉朔风。
伽罗大惊失措,忙地出刀以抵。
“轰隆隆....”
伴随着伽罗的横刀之举,天翊的披风长棍,也已落至。
“咻!”
五彩一闪,光耀太虚,棍气澎湃,势若洪涛。
“嘭!”
只一交击,伽罗御出的长刀轰地碎裂成雾。
煞雾激散,伽罗人已在棍气的席卷下倒飞出去。
“噗嗤!”
卷飞途中,伽罗猛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飞退了好长距离,伽罗方才稳住身子,他恶狠狠地盯着天翊,眸眼之中,愤怨怒激。
“怎么会这样?你的力量,怎么还作如初般磅礴浑厚?”
伽罗不敢置信道,同时抹去嘴角的血迹。
天翊道:“你想知道?”
说着,天翊长棍一斜,人已破空而出。
霎时间,四方天地,灵力突涌,澎而浩动,纷纷朝着天翊汇聚而来。
伽罗见状,眉眼一沉,与天翊交手至今,他自然也见识过后者号令天地元力的手法。
若是他未曾受伤,倒也不惧天翊的天地共鸣之状。
可眼下,他虽恢复了些许魔力,却远没有达到能抵御天翊的天地合鸣之态的程度。
伽罗看着天翊挑棍而来的身影,突地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
他的笑声,阴鸷无比,让人不寒而栗。
“天翊!我说过,你现在即便杀了我,不久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哈哈...”
笑声尚存,披风长棍已然落下。
“轰!”
“砰!”
只听得一声惊天轰鸣响彻寰宇。
受此一棍,伽罗的身子突地四分五裂开来,血雾卷涌,继而敛散无形。
天翊迎空而立,眉眼之中,丝毫没有杀掉伽罗的兴色,反是被凝重覆盖。
“我说过,我若生,换来的,便是你死!我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直至杀得你无法重生为止!”
沉定片刻,天翊携棍飞向那蹬道玉阶。
与此同时,武忘等人也已飞临至通天塔内。
顾盼稍许,众人连连踏上夹道玉阶,目所能及,不见半分身影,但众人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通天而去的玉阶上,留有天翊的气息。
......
两百多万字了,回首来路,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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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章:宫宇殿前,灭绝阵待【合两更】
此时,天翊独行在蹬道上。
放眼以望,银汉迢迢,星云渺渺,玉阶通霄,风回云断。
他心以平静,步以从容,回首来路,悲喜竟无堪一笑。
行径了好些时候,天翊顿下了脚步,己身已至一处悬空的殿宇前。
殿宇的前后,各镶有一条蹬道,这一处殿宇就如中转之地一般。
天翊很清楚,只有穿殿宇而过,他才能继续迈上那无尽玉阶。
伽罗身陨之际,曾言与天翊还有会面之期。
天翊不知那会面之期究以何远,但他却知道,伽罗并未真正陨落。
迟定片刻,天翊便欲起身以入那殿宇之中。
正在这时,异变突起。
举目可见,天以昏沉,朔风凛冽,阴云四合,黑雾漫天,白昼如夜。
“轰隆隆!”
不多时,通天塔内突起风雨滂沱,猛烈的怒雷穿梭于乌云罩合中。
霎时间,疾风厉雨两交加,怒雷愤电齐鸣嚎,天地浑似崩塌,直让人心胆生寒。
天翊静默而立在风雨中,任凭疾风厉雨加身而过。
此刻,他人本伫立在殿宇前,但殿宇的轮廓却渐变得迷蒙起来。
“咻!咻!咻!”
值此之际,那漫天风雨中,突有人影虚动,列阵成势。
一时间,刀枪如林,剑雨成海,声威浩大。
前沿处,有一名身着飘飘青衫的男子悬空而立。
男子的手中,持有一面幡旗。
幡旗之上,煞雾卷涌,阴寒浓烈,只一观眼,便让人不寒而栗。
见得这男子以及那飞掠雨空的光影,天翊倏地皱眉。
男子不作他人,正是已前后身死过两次的青魔。
此时,见得天翊那披风历雨的身影后,青魔狡黠地笑了笑。
天翊初入中土之地时,青魔便与天翊有过会面,那时天翊曾言道让青魔走着瞧。
不觉间,那一走一瞧,已碾过了弹指刹那。
时至如今,往昔言论,都好似湮没在了岁月风烟里。
此刻,天翊没有开口,青魔亦没有发话,那展掠四周的魔修,更无一人作声。
“咻!咻!咻...”
满空之上,唯剩破云穿雨的急切声。
有那么一刻,天翊觑了觑眼,以他眼力,又岂会看不出青魔等人在布置阵法?
天翊没有出手,他很清楚,青魔等魔修既是敢在此现身,自是有备无患而来。
那满空的风雨交加、雷霆霹雳,已昭显了阵法的大成。
沉寂半响,青魔道:“天翊小哥,我们又见面了。”
说着,青魔倏一挥手,执手幡旗送一阵煞雾激卷。
“轰!”
“咻!”
伴随着煞雾涌散,起合在天地间的风雨雷电顿敛无形。
眨眼间,四野长空便归平静。
这静,静得诡奇,静得让人心生抑郁。
天翊默不作声,四顾而视,蹬道玉阶不见,雄殿伟宇不存,连带着适才奔掠的魔影也不见踪。
此时,天翊只若身处在一迷蒙之地。
这迷蒙,茫茫无边,无所终止,身处其中,好无方向感可言。
距天翊不远处,青魔持幡旗而立,他一脸微笑,说道:“天翊小哥,以你睿智,想来应该不用我多做解释了吧?”
天翊顿了顿,只稍事思量,便已从见到青魔的诧异中平复下来。
伽罗既然都能重生再现,青魔的死而复活,自然也道不足为奇。
迟定片许,天翊开口道:“这一路走来,你不是一直都做着同样的事吗?”
青魔似来了兴致,道:“敢问小哥,那同样的事,指的是何事?”
天翊笑了笑,他知道青魔在拖延时间,又或许,青魔真如其所表现的那般对他的话语感兴趣。
下一刻,天翊缓缓道:“你一直都在阻拦我。”
说着,天翊顿了顿,再反问了一句:“不是吗?”
青魔点了点头,噙笑道:“小哥倒是通智达慧。”
天翊嗤地一哼,道:“你能三番两次的重生过来,应是与你家尊主的重生之法有关吧?”
青魔道:“小哥既是知晓这些,又何必再多问呢?”
他知道他在套他的话,但碍于伽罗之命,他又不得不尽可能多将天翊拖住。
天翊道:“如果我没猜错,此时伽罗应该正处于重生的关键时候。他让你们布下这一阵法,为的便是将我阻拦住,好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复活。”
说着,天翊凝眸看向青魔,道:“不知我说的可对?”
闻言,青魔的脸色无所动容,但其心神却起了不小的惊颤。
天翊所猜料,确作真切,此时的伽罗,也确如其言般正处于重生的过程中。
见青魔不予为应,天翊再道:“青魔,不知你认为这阵法可能阻拦的了我?”
青魔道:“小哥实力诡变难测,这灭绝阵于小哥而言,倒是有些词不达意了!”
此阵,名为灭绝,乃是青魔合一众魔修之力布置而出。
阵成,上有雷鸣电闪,下有疾风厉雨,合以人力,顿作天、地、人三绝之态。
天翊道:“既是阻不了我,那你可能告诉我,伽罗与你们,究是以何法重生的?”
青魔笑了笑,低眼看了看手中幡旗,似乎并没有要回应天翊的意思。
见状,天翊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愿再与我多相言谈了?”
青魔道:“小哥之言,句句心机,青魔不敢多作语应,你既是想知道我们是以何法重生,何不破了这灭绝阵,亲自去问我家尊主?”
闻言,天翊淡漠一笑,道:“适才风交雨加,而今风消雨歇,却不想,这一场风雨的背后,竟暗藏玄妙与杀机。”
话语方歇,天翊轻一挥手,披风长棍映现而出。
“咻!”
下一刻,天翊动了。
影掠风雷,棍起飞虹,倏地便是一记破空劈棍斩出。
“轰!!”
棍影如滔浪,瞬间席卷长天,倾目棍芒,五彩中带着煞人心神的寒冽,直朝着青魔袭取而去。
天翊很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越是推迟,伽罗重生复活过来的可能性便是越大。
眼见若河的棍芒,携着狂风暴雨之势铺天盖地而来,青魔淡然一笑。
他微微抬手,那被其执于手中的幡旗,顿演成银白之色。
青魔身一顿,眸一凝,持那幡旗的一手迅地探出。
伴随着青魔的这一举止,天地顿陷狂风暴雨之中,雷霆霹雳,也作咆哮而出。
“唰唰....”
“轰轰....”
下一刻,青魔持幡旗怒目而指,厉喝道:“天地风雨,听我号令,回折,袭杀!”
言出法随,那本随着披风长棍汹涌而来的满天风雨,顿作回撩之势。
转瞬间,天翊的棍势便湮没在了乱雨紊风的穿空回袭下,激起轰鸣成片——“轰!轰轰!”
见此一幕,天翊眉头微皱,披风长棍一记“撩舞动花”圈点而出,直迎上四面而来的风剑雨刀。
“砰!砰!砰!”
连绵的炸裂声此起披伏,荡得平野颤栗,不多时,回卷而来的风剑雨刀消停不复,披风长棍的棍芒亦是随之消失不见。
这一刻,风还是风,凛冽刺骨的风。
这一刻,雨还是雨,滂沱瓢泼的雨。
天翊顿下身来,任凭风雨加身。
不远处,青魔一收银白幡旗,继而眉开眼笑地朝着天翊望来。
青魔道:“天翊小哥,不知这灭绝阵,可还入得你眼?”
天翊喃喃道:“你之前不是说过,这灭绝阵于我而言,有些词不达意吗?”
青魔凝眉,冷冷道:“天翊,我只说说而已,你也当真?你为何不叫天真?”
说着,青魔笑了笑,笑得阴鸷无比。
天翊神色如常,道:“如此说来,你莫不是还想凭借此阵将我灭杀在此?”
青魔笑道:“不是灭杀,而是将你碾作齑粉!”
言落,那被青魔执拿在手的银白幡旗,顿作招展之姿。
须臾间,银白旗面突作消失,取代而出的则是一面蓝紫幡旗。
伴随着青魔的挥旗而动,天顶的怒雷奔电更显凶猛,疾风厉雨更添凛冽,若一副扬武扬威之势。
“轰隆隆...”
天翊见状,喃喃道:“将我碾作齑粉吗?”
说着,天翊顾盼而视。
以他眼里,自能看出,青魔能号令那风雨雷电,凭借的便是其手中的幡旗。
见天翊似一副不以为然模样,青魔的心头,顿有愤怒涌生。
他的眼角微微颤动了两下,一抹阴冷浮现在面。
下一刻,他掩手一挥,篮紫幡旗猛摇而动。
“扑扑....”
只见幡旗猎猎作响,招展之际,伴着厉喝声起:
“天地雷电,遵我号从,灭劫之力,降!”
话毕,晦涩的天穹中,突起雷鸣电闪。
“轰...轰隆...噼啪...!”
刹那间,原本穿梭在暗云游雾中雷电,倏地探出身来,似游蛇飞龙盛怒袭来。
见状,天翊举棍而动,五元之力纷纷加持于披风长棍中。
一棍出,破了疾风,断了雨线,直直迎上游雷奔电。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天翊的身子竟震返而归。
那漫天的奔雷激电,那作丝毫折乱?
青魔嘴角轻掀,露出一副可笑的面容,“灭绝阵”乃一强绝之阵,岂是一棍所能堪破?
天翊落定,眸带急切,一来急地是那雷电衍落,二来急得是时间尽被耽搁在此。
不多时,天翊眼中的急切顿敛无形。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疾风撩发,厉雨打面,他都不动如山。
有那么一瞬,自天翊的口中,喃喃而出弥音之言:
“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
“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
“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
眼看着雷电即将落击在身,天翊突地一笑:“这世间,哪有什么灭绝?况且,这天若要绝我,我便破了这天!!”
言落,天翊一手平举而出,直直迎上万般奔雷怒电。
此时,他之一手,是擒拿之手,是擎天之手,亦是破天之手!
“轰隆隆!”
只听得“轰隆”延绵,狂雷怒电自九天落击而来。
天翊身如引雷牵电之体,探出的一手,瞬间便与雷电交融在一起。
然而预料中的轰鸣炸裂,并未如期而至,只见:
那如万马齐喑而来的雷电,突地收了震怒,继而在天翊的手间快速消弥。
天翊傲立天穹,抬举的一手上清光罢凝。
他的这般姿态,少了一种举手摘星的闲逸清高,但却多出了一道手擒奔雷怒电的狂霸。
见此一幕,那悬停在不远处的青魔,整个人瞬间石化,就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他惊呆了、骇然了!
所以他瞠着目、结着舌,适才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天翊简简单单地探出一手,接着便将那奔雷闪电擒拿到手。
青魔并未发觉,天翊的掌心中,实则有一尊小如芥子的方印。
此印不是他物,正是五行封天印,那从天而降的雷电,此刻尽皆被五行封天印吞噬。
当年天翊曾与武忘进行丹试,其所炼制的七星丹药“乾坤丹”引得万众瞩目,丹成之际,更有五彩丹劫降临。
然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五彩丹劫最后竟无故消失,却不知这一切都归功于五行封天印。
非但如此,天翊还曾以五行封天印为绝尘渡九劫天力。
这之种种,无不昭示着五行封天印对劫力的克制。
青魔等魔修布置的“灭绝阵”,仅以雷电威能而论,何以能同天劫之力齐肩并进?
不消片刻,适才还湍急咆哮的雷电,再不见丝毫形影。
天翊收手而归,顺势将五行封天印摄入到储物袋。
这一刻,疾风厉雨依旧,但天地间却好似突然变得寂静起来。
天翊朝着呆若木鸡的青魔望去,他眸带玄寒,触之冷凛。
被天翊这般盯着,青魔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身心内外好似都被一股寒凉袭扰。
还不待青魔开口,天翊已是决然道:“阻我者,死!”
言落,天翊动了,披风长棍迎空便一记横撩。
“咻!咻!”
“轰轰...”
无数棍芒急驰速射,直将大片风雨切成散丝游线。
见得天翊杀来,青魔哪里还做迟疑?持拿于手的篮紫幡旗,连连招展。
一时间,蓝紫色幡旗突起光彩速转,时而银白,时而黝黑,时而蓝紫。
下一刻,青魔咬了咬牙,竖空一指,厉喝成声:
“绝天之数,绝天之气,三绝合一,一气绝杀!”
语出,那被青魔持手的幡旗,倏地闪摇而动。
还不待幡旗之力尽数展开,天翊奔杀而来的身影竟是突一转向。
“咻!”
人动,留影!
棍出,飞虹!
眨眼间,天翊便点棍落在一空虚缥缈之地上。
“砰!”
只听得一声惊天巨响传荡开来。
下一刻,那本空无的天幕顿起一阵波荡。
“噗嗤!”
继而见得,一魔修喷血倒飞了出去。
见状,青魔的脸色已是骇然至极,他哪里想到,他们辛苦布置的阵法竟是在天翊举棍下轻易便被破去了一道阵角,致使整个“灭绝阵”陷入残状。
就在青魔惊诧之余,天翊的身影再次动了。
“咻!咻!咻!”
“砰!砰!砰!”
这一刻,漫天撩动的风雨,乱不了长棍之势,那集一众魔修衍出的阵法之力,在天翊的棍下只道脆弱不堪。
一个照面,风雨骤停,那潜藏暗中的诸多魔修,直接颠倒卷飞。
“噗嗤!”
“噗....”
一道道鲜血喷洒之下,扬起好大一片血雾。
“噗嗤!”
青魔也于此时趄趔三两,继而一口鲜血喷出,悬停于空的身影顿时栽头倒下。
他身为灭绝阵的执掌者,亦是灭绝阵的阵眼所在,适才天翊手擒雷电破除阵角之一,他便已负伤在身。
眼下,在天翊棍攻下,疾风厉雨骤停,一众魔修的的聚力亦作崩溃。
三绝之力,尽皆被破!
青魔遭受到阵法被破的反噬之力的侵袭,已然重伤可危。一干魔修,亦不知死伤多少。
青魔布置的灭绝阵,没有绝了那“天”,反是引火烧身,让“天”灭绝了一众魔修。
此时,伴随着灭绝阵被破,青魔的垂空而坠,整个时空突起变幻。
不消片刻,那作茫茫无际的迷蒙顿作敛散。
再一抬眼,天翊依旧停驻在那殿宇之前,不远处的地面上,青魔瘫软在地,眼中有憎恨,也有骇然。
天翊瞅了青魔一眼,摆手披风长棍倏出一片清寒。
“咻!”
下一刹,一人一棍已飞临到青魔身前。
人以挺拔傲立,棍以悬空掣额。
天翊淡漠地看了看青魔,道:“现在你可还认为我天真?”
青魔切了切齿,有心想说些什么,可还不待言出,他已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噗嗤!”
天翊瞥了眼青魔,道:“想来此次过后,你我再无可见之机!我的走着瞧,而今你可尽数在目?”
青魔咧嘴笑了笑,齿间有鲜血渗落,使得他显地有些狰狞可怖。
“天翊,尊主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
说着,青魔笑得肆无忌惮起来,且还带着一丝疯狂。
与此同时,悬于其额前的长棍也做衍动。
“咻!”
“砰!”
棍出,穿脑而过。
激一片鲜血飞溅,烁一方血雾迷蒙。
......
两百多万字了,回首来路,阴晴不定。
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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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章:盘龙有殿,化魔有池【合两更】
夜凉,雨歇,风依。
悬月,玉阶,缥荧。
天翊静静伫立在殿宇前,一身征袍,猎猎当空。
青魔的尸身已化作烟霭散去,四周寂静无比。
迟定片刻,天翊举步入得殿内。
走进大殿,正中有一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
宝座背后,雕龙围屏,两侧有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每根大柱上都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
仰望殿顶,中央藻井上有一条巨大的雕龙蟠龙,从龙口里垂下一颗银白色的大圆珠,周围环绕着六颗小珠。
这一金銮宝殿,梁材间尽作彩画绚丽,鲜艳悦目,红黄两色的金龙纹图案,跃然眼底。
有双龙戏珠,有单龙飞舞,有行龙、坐龙、飞龙、降龙,多姿多彩。
每一精雕龙纹的周围,还衬着流云火焰。
天翊顿下脚步,入目皆龙影,心间不由衍生出庄严肃穆来。
稍事停歇,天翊绕侧道而去。
过曲折游廊,行亭台楼阁,只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见此一幕,天翊眉宇倏沉,疑量之际,隔廊之外,突起异变。
“咻!”
只见煞雾凝柱,直冲霄汉,悬空孤月,顷刻便被遮掩。
一时间,阴风阵阵,幽邪崇崇。
“恩?”
天翊兀一皱眉,人已破空而起。
他能感觉到,那煞雾之中充斥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不作他人之有,正是伽罗。
“咻!”
寥寥片息,天翊人已落定在一旷阔之地上。
举首而视,只见一长池摇闪冷光,摆弄煞雾,波滟无际。
天翊一脸凝重,目光牢牢锁定着那冲天煞柱。
“轰隆隆...”
此时,煞雾之中起阵阵怒雷咆哮,卷席激涌下,一男子身影渐趋明晰。
不消多时,便见一紫衣妖瞳的男子落映在目。
男子不是他人,正是伽罗。
此刻,伽罗噙一抹冷笑,挺身而立在凶煞雾柱之巅。
他居高临下,意气风发,望向天翊的眼中,不止有戏谑轻蔑,还有意蕴深藏。
天翊觑眼望着伽罗,眸生凛冽玄寒,杀意澎湃而起。
虽明知伽罗可死而复生,但真当这一刻到来时,天翊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怨。
对此,伽罗似不以为然,淡漠一笑,道:“天翊小哥,我们又见面了。”
天翊紧皱着眉头,转而看了看身前那一方煞气腾腾的长池。
稍一思量,天翊便已明悟了过来,道:“伽罗,你的重生之法,想来便是依托得这一方池宇吧?”
伽罗也不隐瞒,点了点头,淡淡道:“它叫化魔池。”
“化魔池?”
天翊一愣,持手的披风长棍,一扫一顿,直指伽罗,道:“你应该知道,青魔阻拦不了我太长时间。”
伽罗笑了笑,道:“有化魔池在,我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他能阻你一二,已道足矣。”
天翊道:“这化魔池一开始应该并不在通天塔内吧?”
伽罗颔首,道:“你猜的不错,为了将化魔池转移到通天塔内,我耗费了不少心力,奈何盘龙殿故,也只能落置在此。”
“盘龙殿?”
天翊微微皱眉,道:“可是前厅那殿宇?”
伽罗道:“没错,怎么?小哥莫不是连盘龙殿都不记得了吗?”
闻言,天翊的眉头更趋深沉。
他不知道伽罗所言何意,就如他不知道为何北玄等人会称呼他会圣主,小貂所幻化的女子会称呼他为王一样。
这些,天翊都不记得,只隐隐能感受到一股晦涩的熟悉。
那熟悉,不可言状,无法捉摸,模棱不已。
见得天翊似陷沉思,伽罗阴冷笑了笑,道:“天翊小哥,你可需要我点醒一二?”
天翊怔了怔,回过神来,道:“我本就清醒,哪里需要你来点悟?”
他的体内,有北玄等人的真灵存在,天翊若是想知道这些,哪里还需伽罗告知?
伽罗笑道:“如此说来,我的好意,小哥连心领的意思都没有了。”
天翊长棍一抖,五彩光芒顿染棍身,道:“伽罗,你我之间,何来好意盛情?我们之间唯一纽系的,只有生死!”
说着,天翊顿了顿,再道:“我若生,置换于你的,便是死!!”
听得天翊这声严厉色之言,伽罗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小哥可是急于要杀我?看来我在小哥心里,已然成为愤恨的一具化身。”
天翊道:“伽罗,我既知晓你重生之法,今日定要绝你性命于此!”
伽罗依若平常,道:“想杀我的人很多,可他们大多都死在了我手下,剩下的那些,全都被镇封在了暗无天日之地。”
伽罗稍顿,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小哥应该知道我所说之人指的是谁。”
闻言,天翊本欲为攻的身影突地一滞,道:“你说的是狂客!”
伽罗点了点头,道:“没错,小哥可想知道当今风澜之上还镇压着多少狂客?”
说着,伽罗佯以感慨,叹道:“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
听得伽罗这般一说,天翊的脸色已然凝沉至极。
伽罗这话,他曾在无字战碑中的荒碑上见过。
那里,是冷轩被镇封之地。
而今,冷轩已化作无字战碑的碑灵,永世不出。
让天翊不明白的是,伽罗为何在此时言加于狂客,给天翊的感觉,伽罗好似在拖延着什么。
沉寂之余,伽罗道:“天翊,你不怜顾风澜大陆的苍生万物,我可以理解,只是不知,你是否也能视那万千狂客之命如无物?”
天翊皱了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伽罗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将你的狂火令交予我,我可以让那万千狂客释然于苦海。”
天翊道:“这么说,在你的手里,已取得了余下四枚狂客令?”
伽罗笑了笑,反手一挥,身前顿有四道令物显现,道:“这几枚狂客令,是我在登云峰下的五狱之地中所得。”
天翊道:“你想要狂火令,恐怕不是为了我狂客着想吧?”
伽罗顿了顿,道:“我倒是忘了,你身旁还有先狂之人存在,既是如此,你应该也知道狂府之事了。”
天翊道:“你想要我手中的狂火令,无非是想要进入狂府之中,那里,可是有你觊觎之物?”
伽罗淡淡一笑,没有回应天翊什么。
天翊皱眉,沉声道:“伽罗,你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此之前,伽罗曾说,他之真正目的,是为踏天而上,入通天之地,享永世不灭。
当时天翊对此,尚还有几分相信,可事到如今,天翊却又有些迷蒙起来。
伽罗所做之事,从始至终都透着一股诡侧,让人难以明辨。
听得天翊这般相询,伽罗笑道:“小哥不是通智达慧吗?难道连我一凡俗之人的念想,都看之不出?”
天翊道:“我看之不出又如何?我非圣人,不需面面俱到。遑论即便是圣人,也不可能通天晓地,无所不明!”
“圣人?”
伽罗漠然一笑,轻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平人为刍狗。在我眼里,圣人,与我辈魔修,别无所异!”
说着,伽罗轻声一叹,再道:“天翊,言谈了这么久,我都口干舌燥了,你对我的杀意可曾敛散?”
言罢,伽罗倏地挥手,断天长刀赫然显现。
天翊见状,冷道:“我要杀你之心,从未退怯,我要灭你之念,从未敛熄!”
伽罗道:“如此甚好,且让我看看,今日你是否能兑现所诺?”
天翊道:“我说过,我能杀你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直至杀得你无法重生为止!”
伽罗面无怒色,平淡道:“这么说,你是想要摧毁化魔池?”
天翊道:“先斩你,再毁化魔池!”
言落,天翊人已临空而起。
见状,伽罗淡漠一笑,长刀摆动,颤空闪摇。
“轰!”
不多时,长池之上,突起雷鸣电闪。
两道身影,迎空而对。
伽罗道:“天翊,你可知道我为何与你言说这么长时间?”
天翊道:“我不想知道一个死人所想!”
伽罗阴冷一笑,道:“你很聪明,你应该看出了我在拖延,而我,也确如你所猜料,因为,我在等,等一行人的到来!”
语落,身展,刀动。
“咻!咻!”
断天长刀迎空劈落,若河刀芒,来势迅猛,魔元激荡,颠覆苍宇。
见状,天翊眉头紧皱,长棍上挑,棍随身动,猛扎而出。
棍出,虚实尽锐,若一匹练横空贯射,进不可挡,速不能及。
眨眼间,一刀一棍已是撞击在一起。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刀势凌锐不减,棍势却已怯了劲猛。
“噗嗤!”
天翊一口鲜血喷出,人已倒卷出去。
虽然他有布道之力的把持,也不是伽罗的对手,后者经由化魔池重生,实力已重归巅峰,天翊不及。
伽罗冷地一笑,道:“我这刀,既是名为断天,自然要行断天之事!”
言落,伽罗再次动了,断天长刀,刀刀幽凛,交织的刀光铺天盖地朝着天翊袭去。
“轰隆隆!”
这一刻,刀威如狱,猛烈之势,直让牛斗生寒。
见此一幕,天翊的眉头已是横竖成锁,手中长棍扎、挞、圈点了几多,翻翻覆覆,棍影丛生。
“砰!砰!砰!”
若河的刀光一劈接着一劈衍来,每每一记刀落,都有数道棍影碎裂。
“噗嗤!”
“噗...”
天翊在伽罗的刀下,毫无还手之力,身卷鲜血,倒飞不断。
就在天翊倒飞之际,伽罗已持刀再次劈来。
“咻!”
“轰!”
凛冽刀芒,茫茫无边,足将天翊笼罩其中。
天翊见状,两臂一振,长棍点颤,棍身若游龙走笔,烂漫出一片五彩,飘落出一袭血雨。
“砰!”
只听得一声惊天巨响,动彻幽霄。
刀落,身飞,血雨如线。
“我很想看看,你如何才能杀得我无法重生?”
伽罗泛冷一笑,长刀已再次倏斩出去。
这时,伽罗的身影已然消失当空,现身之际,凌厉的刀锋衍如风雷,以天地为幕,划出一片阴阳明暗。
刀出,刀光若河,刀锋被魔元缭绕,翻卷激涌。
天翊见状,强忍着己身伤势,长棍一挑,迎击而上。
棍出,棍影重重,势若洪涛,无声无息,幻彩染成。
须臾之间,天翊便与伽罗交击在了一起,只听得一道惊天巨响透彻天地——“砰!”
剧烈的震荡中,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天幕之上,唯余道道元力缥缈浮动。
不多时,自那震荡之中,有一身影倒飞以出。
“噗嗤!”
只见天翊身卷残云而退,口中鲜血决汩长空。
此时的天幕,净蛮烟瘴雨,朔风绕边血,有刀光横驱万里,经久不散。
这一刻,馝馞的薄雾,弥漫着腥香,朵朵血莲绽驻。
稍定片许,伽罗的身影也显露了出来。
他自若如常,视线微展,瞅了瞅奄息的天翊。
紧随着,伽罗身躯一展,竟是携着断天长刀再次朝着天翊杀取而去。
受得伽罗连番刀袭,天翊已若有些迷沉。
眼见得刀芒衍来,天翊昏沉为定,持手披风,在血光的照耀下,焕出熠熠五彩。
见状,伽罗的脸色稍起阴郁,道:“天翊,你我实力,相判云泥。以莛撞钟,何以发音?”
天翊顿了顿,正欲说点什么,却不料到嘴的话语却被一口激涌的鲜血冲刷一空——“噗嗤!”
这一刻,天翊的身子摇晃不定,重咳连连,做一副摇摇欲坠模样。
眨眼间,伽罗的刀势便已降临。
“砰!”
刀落,棍举。
“噗嗤!”
受此一刀,天翊的身影再作飞卷,口中喷吐的鲜血更做淋漓刺目。
就在天翊倒地之余,伽罗却没有继续动手,他淡漠地瞅着天翊,眉眼之中,轻蔑浮掠。
正在这时,自那屏廊之后,突起道道破空之声。
“咻!咻!咻!”
“老大!”
“不忘!”
“天翊!”
不消多时,武忘等人的身影已落降在了天翊跟前。
千钰与幻茵两女,各持一侧,一脸关切担忧地将天翊搀扶住。
见得来人,天翊愣住。
他强忍着体内伤势,凝重道:“你们怎么来了?”
众人似没有听见天翊所言,只自顾地盘询个不休。
幻茵道:“不忘,你没事吧?”
说着,她低眼看了看天翊的衣襟,只见天翊的长袍之上,早已被鲜血侵染无遗。
武忘道:“老大,你怎么样?”
无忆道:“老大,我们诛灭那些魔化之修后,便入通天塔寻你来了。”
绝尘道:“天翊,你可要紧?”
冰晴道:“......”
听得众人关切之言,天翊的神色更显凝沉。
他顿了顿,接着起身朝着伽罗望去。
适才伽罗有言,他之所以与天翊言谈甚久,为的便是等待一行人的到来。
眼下武忘等人的到来,恰应了伽罗之语,其中蕴意,不言而喻。
天翊知道,伽罗应该早就探知了武忘等人的到来。
一念及此,天翊的心中便有不安强盛涌动。
他知道伽罗此人,城府深阔,心机凝重,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伽罗既是放任武忘等人到此,定有其盘算。
正是那未知的盘算,让天翊心生不安。
此时,伴随着天翊的起身以望,武忘等人的视线也纷纷朝着伽罗凝定而去。
众人的眼目之中,有愤怒激卷,有恨怨滔涌。
他们知道,伽罗很强。
但他们无所畏惧,若不然,他们也不会义无反顾地进入通天塔。
相较于众人的凛然不惧,天翊的神色就显得难看了不少。
他最不愿看到的,便是武忘等人掺和到他与伽罗的争斗之中。
天翊与伽罗已交手多次,后者的实力,根本不是武忘等人所能相及。
他若不是有布道之力源源不断的加持,加之那神乎其神的快速恢复之能,恐早已陨落在伽罗的断天刀下。
天翊很清楚,对付伽罗,光有凛然之勇还远远不够,那样做的后果,只会平添伤亡。
可眼下,武忘等人来了,带着凛然来了。
天翊知道,接下来的这一战,将是艰难的一战,更是不安的一战!
此时,在承接到武忘等人抛射而来的那呲目欲裂的眼神后,伽罗悠悠一笑。
在他眼里,武忘等人卑微而又渺小。
若是换做以往,这样的修士,他根本不会予以理会。
可今日,他在下一盘棋,而武忘等人对应在这棋局之中,不可或缺。
沉寂之余,伽罗暗暗道:“看来我对他的刺激还是不够,就是不知,当他亲眼目睹红颜与兄弟陨落后,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沉得住气?”
念想于此,伽罗突然笑了笑。
他这笑,笑得阴鸷寒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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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章:始料未及,奉陪到底【合两更】
与此同时,登云峰巅。
距离武忘等人进入那黑色漩涡之中,已过去了好些时候。
史大彪枕斧而卧,提悬在手的酒坛底泛空鸣。
他喜酒,乐酒,己身的心与神,也一并逍遥在酒中。
此刻的史大彪,肃肃以静谧,微微以清闲。
一人一斧一坛,落置在夜色苍茫中。
“咻!咻!”
值此之际,崖峰之下突有破空声传来。
继而见得,一彪悍男子,一迟暮老者,显影长空。
两人不作他别,男子乃是板角青牛之化身,老者名为梦三千。
之前两人曾与天翊同道以攀登云,途遇魔修,方才抽身以阻。
而今两人现身,想来已料理了截杀魔修。
此时,板角青牛与梦三千的目光皆凝定在史大彪身上。
迟定半许,梦三千道:“我们又见面了。”
史大彪一顿,颊面已泛迷醉之色,笑了笑道:“再次相见,你可还认为我是那袖手旁观之人?”
说着,史大彪扬了扬手中酒坛。
梦三千曾埋怨过史大彪,他不明白的是,后者本有着化解这一场腥风血雨的能耐,为何却无动于衷?
后在史大彪的三两言语下,梦三千似是觉悟到了什么,他没有追及询问,只若去梦般缥缈无实地离开。
而今再逢史大彪,梦三千的心里无端已多出了一种感受。
那感受,似云雾般缥缈,若风影般难捉,不可言状,偏又切实存在。
此时,听得史大彪这相言问,梦三千淡淡一笑,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世人都置身在梦中,又何来袖手,何来旁观?”
史大彪迷醉地笑了笑,醺醺道:“看来你的悟性倒也不差。”
说着,史大彪的目光移转到了板角青牛身上。
他没有开口,只笑望着板角青牛。
见状,板角青牛皱了皱眉,道:“没想到那小子的身边,还有你这般高深莫测之人相伴,看来我此番的行径倒是有些多余了!”
史大彪打了个酒嗝,迷醉以言道:“阁下所言差矣,大彪一点也不高深,更不莫测。”
话至此处,史大彪稍稍一顿,继而扬了扬手中酒坛,再道:“高深的是这酒坛,莫测的也是这酒坛。”
言罢,史大彪提坛以饮,酒入喉腹,咕咕作声。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彷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史大彪一边喝着酒,一边轻悠以言,目光也从板角青牛的身上偏移开来。
闻言,板角青牛倏地沉眉,他凝眼看着史大彪,越是凝视,他心中的惊诧越发激荡。
史大彪所言,惹人猜疑,可偏又若雾中看花,让人难辨真伪。
板角青牛看不透史大彪,就如他看不透天翊一样。
见得板角青牛这般神态,梦三千笑了笑,他早已见识过史大彪的山海难量,对此倒也不作诧异。
紧随着,梦三千看了看顶悬的黑色的漩涡。
下一刻,其人凭空消失。
板角青牛并未忙着起身离开,反是一脸疑沉地望着史大彪。
被板角青牛这般盯着,史大彪似不以为然,依旧自顾地饮着酒。
沉寂了好些时候,板角青牛凝沉的眉宇兀地舒展开来。
他对着史大彪示意一笑,人已化作一抹流光掩入那黑色漩涡中。
此时,史大彪仍一副无所动容模样。
有那么一瞬,那被其提悬在手的酒坛突地一滞,叹道:“夜凉西风起,悬月醉相依,蝉鸣清秋里,独吟离别意。”
......
与此同时,通天塔内。
天翊与武忘等人伫立在化魔池旁,他们的视线,皆凝定在半空。
那里,一袭紫袍加身的伽罗,携煞雾而悬。
此刻的伽罗,嘴角微扬,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没有开口言说什么,只那目光,寒冽而又诡测,让人心生沉郁。
天翊一脸凝沉,若说之前他还看不出伽罗之意,但随着武忘等人的相继到来,他却心渐明晰了过来。
这一份明晰,让天翊不安。
天翊不安的是,惟恐自己照料不到武忘等人,毕竟伽罗的力量,着实太过强大。
许是感受到了天翊的担忧,武忘等人纷纷凝视过来。
武忘憨憨一笑,道:“老大,你可还记得七宿丹会上你与我所言?”
说着,武忘看了看无忆、绝尘等人。
天翊与他所言,也曾与无忆、绝尘等人言道过。
承接到武忘的目光后,无忆等人的眸中皆被磐色缭绕。
还不待天翊回应些什么,众人已经相继以言。
武忘率先启声:“老大,你说过,海若无边我作岸,山若无顶你为峰!”
无忆接过话来:“今后,这天地,我与你同撑!”
绝尘继续道:“无论多大风雨!”
冰晴道:“无论多少刀锋剑影!”
言语声一顿,众人互相一视,接着异口同声道:“你我并肩!!”
寥寥数语,掷地有声,正气昂扬,直冲云霄。
这一刻,众人的心底皆有热血激涌翻腾。
今生今世,若能得一共撑天地的“兄弟”,于腥风血雨中并肩而战,即便下九曲黄泉,亦能谈笑风生,岂不快哉?
天翊怔住,眸中有热泪蕴藏。
下一刻,他点了点头,继而收手做拳,于自己的胸前重重锤击了两下。
武忘等人见状,皆含笑以示。
那笑,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哼!”
正在这时,一道冷哼声自半空传来。
伽罗道:“真是好一番情深义重,看得我都快热泪盈眶了!”
说着,伽罗笑了笑,目转到天翊身上,再道:“只是不知,今日天翊你可能护得这一份情义周全?”
言罢,伽罗的脸上的笑意更趋阴鸷。
听得伽罗这般一说,武忘等人的神色顿作怒展。
无忆掩手一挥,佛皇棍倏显而出,道:“今日,与你死战!”
武忘猛一横斜手中烈焰长刀,道:“今日,与你死战!”
绝尘挑枪在手,声严厉色道:“今日,与你死战!”
千钰纤手一召,花醉长剑烁彩映空,道:“今日,与你死战!”
.....
伴随着众人的激言以出,化魔池所在的这一片天地,顿陷亢扬。
闻言,伽罗轻蔑一笑。
纵使武忘等人战意澎湃,那又如何?
伽罗所信奉的,是绝对的力量,武忘等人的实力,根本不曾被其放在眼里。
此时,天翊没有开口,眸光牢牢将伽罗锁定。
沉寂之余,他的眸中突起血红弥泛。
这一战,他别无选择,更无可退避!
为了兄弟!
为了伙伴!
战!
死战!!
一念及此,天翊动了!
“咻!”
五行封天印当先破空而去,整个人瞬间以入天地共鸣之态,持手披风长棍,五元盈盛。
“杀!”
与此同时,武忘等人也厉喝以动。
“轰轰轰...”
霎时间,刀光剑影,闪摇满空,直朝着伽罗袭取而去!
只见得:
无忆的棍,棍气如山,任凭疾风厉雨、金戈铁马,莫不可逾。
棍出,大开大阖,重重棍影,行云流水,摇山震岳,天颤地动。
武忘的刀,刀光若河,刀锋被赤焰缭绕,翻卷激涌。
刀出,势如洪涛,炽烈刀芒,席卷长天,赤寒交冽,颤人心神。
千钰的剑,凌厉幽寒,飞虹天降,携卷风云,剑凛山河。
剑出,晴空飞雪,匹练行空,霁而成虹。
绝尘的枪,上应星魁,感乾坤之锐,下临凡世,聚山河之灵。
抢出,锐利傲啸,金贯长空,凛然无惧。
冰晴的剑,携卷风云,赤寒交冽。
幻茵的手中,有火元之刃飞出,肆意奔腾,炽烈嗷啸,威势不凡。
阿布点枪而动,抢出有金芒飞掠,飞渡沧海。
大青龙尾横摆扫渡,磅礴木元就如叠叠滔浪狂掠。
小笨咆怒嘶吼,挥拳之力,浑厚豪迈,有裂山之威,有崩岳之能。
“轰轰...”
一时间,众人的攻击交相凝汇,继而演作一道倒灌的元力长河,直取伽罗而去。
见此一幕,伽罗的脸色倏地一沉。
他所担忧的,并非是武忘等人的凌锐攻势,而是那率先破空而来的五行封天印,以及进入天地齐鸣状态中的天翊。
五行封天印的威能,伽罗早已有所见识,而天翊与天地齐鸣之态,也让其忌惮不已。
还不待伽罗多加思衬,那闪摇在前的五行封天印,已没入苍穹深处。
“轰隆隆...”
下一刹,一尊膨化的巨大方印,瞬间便将整个化魔池笼罩。
四幕的流光溢彩,熠熠动人,恍然一看,竟给人以迷幻。
伽罗在见得五行封天印并未将自己笼罩,反是禁封了整个化魔池后,暗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天翊这是想要将他彻底灭杀在此。
一念及此,伽罗淡冷笑了笑,道:“想法倒是不错,但想要摧毁化魔池!”
说着,伽罗动了,断天长刀倏地一记劈斩落下。
“轰!”
刀出,刀光若河。
凌锐魔元,浩荡无边,顷刻便成一道洪涛铺天盖地荡射下来。
此时,武忘等人的攻击也作迎举在即。
天翊飞动在众人的前方,眼见得那磅礴刀力,其眉宇已是凝沉至极。
他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身后的武忘等人。
这般刀势,绝非武忘等人所能抵御!
下一刻,天翊的眼中闪过一抹绝厉,挑撩在前的披风长棍,倏地一展,衍动如风!
“轰轰...”
一时间,无边棍影落现而出,接着凝成一方棍之世界。
武忘等人的攻势尚未出落,便觉己身纷纷陷入重重棍影中。
这一幕,来得唐突,唐突地众人都忘记了收归己身的攻击。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们的攻击便迎上了叠叠棍芒。
与此同时,伽罗的刀势也从天而降!
“砰!砰!砰!”
惊绝不休的炸裂声响彻天地,浩荡元力仿若发疯了一般,缭乱激射,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触及到的一切。
那棍影世界中,武忘等人的攻击并未激起反响。
但只稍一思量,便道明悟,他们的攻势,定会给天翊带来反噬。
此时,武忘等人惊愣在重重棍影中。
他们呆若木鸡,满脸不敢置信,似还未从之前的惊愕中醒转过来。
他们想不明白,为何眼看着便要迎击上伽罗的刀势,天翊却突然出棍止住了他们?
“噗嗤!”
与此同时,天翊在受到伽罗的那一刀攻后,人已朝着下空坠去。
那禁锢着武忘等人的棍之世界,也随着天翊飞坠的身影一并而落。
见得天翊吐血坠空,武忘等人突地回过神来。
“不忘!”
“老大!”
“天翊!”
众人顾不得其他,连连关切喝道,身子已不由自主地飞展了出去。
可还不待众人行飞以远,那环绕在众人周身的棍影,突起阵阵阻力。
有棍影之力的把持,众人根本无法堪破其阻,只能眼睁睁看着天翊坠空。
“砰!”
只听得一声巨响,天翊的身子重重轰砸到了地面之上。
一时间,碎石土尘,漫天激扬。
风尘敛散,只见一巨坑显露。
其内,落置有一方棍影,棍影之中,武忘等人安然无恙。
众人愣愣以望,那愣神之中,浮掠着满满的疑惑。
“咳!咳!”
这时,泥尘之中有咳嗽声传出。
下一刻,一浑身沐浴着鲜血身影落映在了众人的眼幕之下。
见状,武忘等人皆是怔住。
他们瞠目般地望着那一血影,心神颤抖不休。
沉寂之余,有撕心裂肺之言咆动而出:
武忘道:“老大,为什么?为什么??”
无忆道:“老大,你不可以这样!我们说过,要浴血并肩的!”
绝尘道:“天翊,你若还拿我当兄弟,便把这防护棍影给我撤开!”
千钰道:“不忘,放我出来!”
幻茵道:“不忘,我要跟你在一起!”
.....
对于众人所言,天翊无动于衷。
下一刻,他冲着众人微微笑了笑,这一笑,笑得很坚决,坚决中却又带着一抹绝厉!
紧随着,天翊点棍而动。
“咻!”
只见一道棍芒瞬间落持在武忘等人周身的棍影之中。
“轰隆隆!”
一时间,如叠的棍影更趋密集,这也使得,天翊的身影在众人的眼中渐变得模糊起来。
“不要!”
“老大!!”
“不忘!”
呐喊声,如震雷卷涌!
对此,天翊如若无闻,他淡淡笑了笑,道:“对不起...”
说着,天翊的目光顺势朝着半空望去。
那里,伽罗傲然而立,眸中的戏谑与轻蔑,来的丝毫不加掩饰。
伽罗笑了笑,看向天翊道:“小哥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但一人抗下了我一刀之力,还护得了他们周全!”
天翊没有回应什么,只淡冷地望着伽罗。
他知道,眼下与伽罗说什么也没用。
今日之局,不是他死,便是伽罗亡!
伽罗似也不着急,见天翊不予开口,再道:“天翊,眼下我有些苦恼,想与你倾诉一二!”
说着,伽罗朝着化魔池看了看。
此时,整个化魔池都笼罩在五行封天印下。
紧随着,伽罗的目光又落定在了天翊身旁的那一方棍影上。
伽罗道:“天翊,你说我是去破了你的开天印好,还是破了那棍影世界好呢?”
他顿了顿,继而再道:“又或者说,我还是直接对你出手?”
言罢,伽罗一脸疑惑地看向天翊,那神色,好似他真的陷入了苦郁不解之中。
听得伽罗这话,天翊稍稍平复,淡淡道:“你的苦恼,我无可解答,我能告诉你的是,无论你作何选择,我都奉陪到底!”
“哈哈!”
伽罗大笑,道:“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个奉陪到底?”
话语方歇,伽罗人已消失长空。
“咻!”
“轰!”
举首而视,只见一道巨大刀芒如涛似浪般压来。
见状,天翊紧了紧手中披风长棍,体内伤势,在这短暂时息已回转了过来。
自从北玄等人为其放输布道之力后,天翊所受的伤势总会在短时间时恢复如初。
天翊知道,这一份恢复如初的背后,定有着不菲的代价。
他没问,北玄等人也没说。
迟定片刻,天翊动了,披风长棍迎举长空,人已化作一抹飞虹贯射出去。
“咻!”
棍动,五彩染空,衍磅礴棍力,行云水为天。
“轰!”
寥寥片息,棍芒与刀芒便已轰击在一起。
“砰!砰!砰!”
一时间,巨响惊现千里尘,直冲云霄接浮云。
披风长棍衍动的五彩光华,势如洪涛,翻卷激涌,直将伽罗的刀力吞噬一空。
天翊身不作停,沿着裂开的刀芒冲飞而出。
持手披风,点拨撩挑,五元之力,傲啸满苍。
“砰!砰!砰!”
紧随着,接二连三的炸裂声此起彼伏,无止无休。
元力撩拨如云,纷扬于天际,空间都好似快被割裂开来,变得频临破碎。
值此动荡,天翊与伽罗互冲而去。
天翊举棍,风尘化云烟,一啸动千山。
棍出,斜雨带风,摇山振岳,地动天颤。
杀气莹莹冲牛斗,豪情跃跃耀九霄!
见状,伽罗微微一怔,眉眼之中,疑沉虑浮。
......
两百多万字了,回首来路,阴晴不定。
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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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章:始料未及,奉陪到底【合两更】
与此同时,登云峰巅。
距离武忘等人进入那黑色漩涡之中,已过去了好些时候。
史大彪枕斧而卧,提悬在手的酒坛底泛空鸣。
他喜酒,乐酒,己身的心与神,也一并逍遥在酒中。
此刻的史大彪,肃肃以静谧,微微以清闲。
一人一斧一坛,落置在夜色苍茫中。
“咻!咻!”
值此之际,崖峰之下突有破空声传来。
继而见得,一彪悍男子,一迟暮老者,显影长空。
两人不作他别,男子乃是板角青牛之化身,老者名为梦三千。
之前两人曾与天翊同道以攀登云,途遇魔修,方才抽身以阻。
而今两人现身,想来已料理了截杀魔修。
此时,板角青牛与梦三千的目光皆凝定在史大彪身上。
迟定半许,梦三千道:“我们又见面了。”
史大彪一顿,颊面已泛迷醉之色,笑了笑道:“再次相见,你可还认为我是那袖手旁观之人?”
说着,史大彪扬了扬手中酒坛。
梦三千曾埋怨过史大彪,他不明白的是,后者本有着化解这一场腥风血雨的能耐,为何却无动于衷?
后在史大彪的三两言语下,梦三千似是觉悟到了什么,他没有追及询问,只若去梦般缥缈无实地离开。
而今再逢史大彪,梦三千的心里无端已多出了一种感受。
那感受,似云雾般缥缈,若风影般难捉,不可言状,偏又切实存在。
此时,听得史大彪这相言问,梦三千淡淡一笑,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世人都置身在梦中,又何来袖手,何来旁观?”
史大彪迷醉地笑了笑,醺醺道:“看来你的悟性倒也不差。”
说着,史大彪的目光移转到了板角青牛身上。
他没有开口,只笑望着板角青牛。
见状,板角青牛皱了皱眉,道:“没想到那小子的身边,还有你这般高深莫测之人相伴,看来我此番的行径倒是有些多余了!”
史大彪打了个酒嗝,迷醉以言道:“阁下所言差矣,大彪一点也不高深,更不莫测。”
话至此处,史大彪稍稍一顿,继而扬了扬手中酒坛,再道:“高深的是这酒坛,莫测的也是这酒坛。”
言罢,史大彪提坛以饮,酒入喉腹,咕咕作声。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彷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史大彪一边喝着酒,一边轻悠以言,目光也从板角青牛的身上偏移开来。
闻言,板角青牛倏地沉眉,他凝眼看着史大彪,越是凝视,他心中的惊诧越发激荡。
史大彪所言,惹人猜疑,可偏又若雾中看花,让人难辨真伪。
板角青牛看不透史大彪,就如他看不透天翊一样。
见得板角青牛这般神态,梦三千笑了笑,他早已见识过史大彪的山海难量,对此倒也不作诧异。
紧随着,梦三千看了看顶悬的黑色的漩涡。
下一刻,其人凭空消失。
板角青牛并未忙着起身离开,反是一脸疑沉地望着史大彪。
被板角青牛这般盯着,史大彪似不以为然,依旧自顾地饮着酒。
沉寂了好些时候,板角青牛凝沉的眉宇兀地舒展开来。
他对着史大彪示意一笑,人已化作一抹流光掩入那黑色漩涡中。
此时,史大彪仍一副无所动容模样。
有那么一瞬,那被其提悬在手的酒坛突地一滞,叹道:“夜凉西风起,悬月醉相依,蝉鸣清秋里,独吟离别意。”
......
与此同时,通天塔内。
天翊与武忘等人伫立在化魔池旁,他们的视线,皆凝定在半空。
那里,一袭紫袍加身的伽罗,携煞雾而悬。
此刻的伽罗,嘴角微扬,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没有开口言说什么,只那目光,寒冽而又诡测,让人心生沉郁。
天翊一脸凝沉,若说之前他还看不出伽罗之意,但随着武忘等人的相继到来,他却心渐明晰了过来。
这一份明晰,让天翊不安。
天翊不安的是,惟恐自己照料不到武忘等人,毕竟伽罗的力量,着实太过强大。
许是感受到了天翊的担忧,武忘等人纷纷凝视过来。
武忘憨憨一笑,道:“老大,你可还记得七宿丹会上你与我所言?”
说着,武忘看了看无忆、绝尘等人。
天翊与他所言,也曾与无忆、绝尘等人言道过。
承接到武忘的目光后,无忆等人的眸中皆被磐色缭绕。
还不待天翊回应些什么,众人已经相继以言。
武忘率先启声:“老大,你说过,海若无边我作岸,山若无顶你为峰!”
无忆接过话来:“今后,这天地,我与你同撑!”
绝尘继续道:“无论多大风雨!”
冰晴道:“无论多少刀锋剑影!”
言语声一顿,众人互相一视,接着异口同声道:“你我并肩!!”
寥寥数语,掷地有声,正气昂扬,直冲云霄。
这一刻,众人的心底皆有热血激涌翻腾。
今生今世,若能得一共撑天地的“兄弟”,于腥风血雨中并肩而战,即便下九曲黄泉,亦能谈笑风生,岂不快哉?
天翊怔住,眸中有热泪蕴藏。
下一刻,他点了点头,继而收手做拳,于自己的胸前重重锤击了两下。
武忘等人见状,皆含笑以示。
那笑,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哼!”
正在这时,一道冷哼声自半空传来。
伽罗道:“真是好一番情深义重,看得我都快热泪盈眶了!”
说着,伽罗笑了笑,目转到天翊身上,再道:“只是不知,今日天翊你可能护得这一份情义周全?”
言罢,伽罗的脸上的笑意更趋阴鸷。
听得伽罗这般一说,武忘等人的神色顿作怒展。
无忆掩手一挥,佛皇棍倏显而出,道:“今日,与你死战!”
武忘猛一横斜手中烈焰长刀,道:“今日,与你死战!”
绝尘挑枪在手,声严厉色道:“今日,与你死战!”
千钰纤手一召,花醉长剑烁彩映空,道:“今日,与你死战!”
.....
伴随着众人的激言以出,化魔池所在的这一片天地,顿陷亢扬。
闻言,伽罗轻蔑一笑。
纵使武忘等人战意澎湃,那又如何?
伽罗所信奉的,是绝对的力量,武忘等人的实力,根本不曾被其放在眼里。
此时,天翊没有开口,眸光牢牢将伽罗锁定。
沉寂之余,他的眸中突起血红弥泛。
这一战,他别无选择,更无可退避!
为了兄弟!
为了伙伴!
战!
死战!!
一念及此,天翊动了!
“咻!”
五行封天印当先破空而去,整个人瞬间以入天地共鸣之态,持手披风长棍,五元盈盛。
“杀!”
与此同时,武忘等人也厉喝以动。
“轰轰轰...”
霎时间,刀光剑影,闪摇满空,直朝着伽罗袭取而去!
只见得:
无忆的棍,棍气如山,任凭疾风厉雨、金戈铁马,莫不可逾。
棍出,大开大阖,重重棍影,行云流水,摇山震岳,天颤地动。
武忘的刀,刀光若河,刀锋被赤焰缭绕,翻卷激涌。
刀出,势如洪涛,炽烈刀芒,席卷长天,赤寒交冽,颤人心神。
千钰的剑,凌厉幽寒,飞虹天降,携卷风云,剑凛山河。
剑出,晴空飞雪,匹练行空,霁而成虹。
绝尘的枪,上应星魁,感乾坤之锐,下临凡世,聚山河之灵。
抢出,锐利傲啸,金贯长空,凛然无惧。
冰晴的剑,携卷风云,赤寒交冽。
幻茵的手中,有火元之刃飞出,肆意奔腾,炽烈嗷啸,威势不凡。
阿布点枪而动,抢出有金芒飞掠,飞渡沧海。
大青龙尾横摆扫渡,磅礴木元就如叠叠滔浪狂掠。
小笨咆怒嘶吼,挥拳之力,浑厚豪迈,有裂山之威,有崩岳之能。
“轰轰...”
一时间,众人的攻击交相凝汇,继而演作一道倒灌的元力长河,直取伽罗而去。
见此一幕,伽罗的脸色倏地一沉。
他所担忧的,并非是武忘等人的凌锐攻势,而是那率先破空而来的五行封天印,以及进入天地齐鸣状态中的天翊。
五行封天印的威能,伽罗早已有所见识,而天翊与天地齐鸣之态,也让其忌惮不已。
还不待伽罗多加思衬,那闪摇在前的五行封天印,已没入苍穹深处。
“轰隆隆...”
下一刹,一尊膨化的巨大方印,瞬间便将整个化魔池笼罩。
四幕的流光溢彩,熠熠动人,恍然一看,竟给人以迷幻。
伽罗在见得五行封天印并未将自己笼罩,反是禁封了整个化魔池后,暗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天翊这是想要将他彻底灭杀在此。
一念及此,伽罗淡冷笑了笑,道:“想法倒是不错,但想要摧毁化魔池!”
说着,伽罗动了,断天长刀倏地一记劈斩落下。
“轰!”
刀出,刀光若河。
凌锐魔元,浩荡无边,顷刻便成一道洪涛铺天盖地荡射下来。
此时,武忘等人的攻击也作迎举在即。
天翊飞动在众人的前方,眼见得那磅礴刀力,其眉宇已是凝沉至极。
他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身后的武忘等人。
这般刀势,绝非武忘等人所能抵御!
下一刻,天翊的眼中闪过一抹绝厉,挑撩在前的披风长棍,倏地一展,衍动如风!
“轰轰...”
一时间,无边棍影落现而出,接着凝成一方棍之世界。
武忘等人的攻势尚未出落,便觉己身纷纷陷入重重棍影中。
这一幕,来得唐突,唐突地众人都忘记了收归己身的攻击。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们的攻击便迎上了叠叠棍芒。
与此同时,伽罗的刀势也从天而降!
“砰!砰!砰!”
惊绝不休的炸裂声响彻天地,浩荡元力仿若发疯了一般,缭乱激射,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触及到的一切。
那棍影世界中,武忘等人的攻击并未激起反响。
但只稍一思量,便道明悟,他们的攻势,定会给天翊带来反噬。
此时,武忘等人惊愣在重重棍影中。
他们呆若木鸡,满脸不敢置信,似还未从之前的惊愕中醒转过来。
他们想不明白,为何眼看着便要迎击上伽罗的刀势,天翊却突然出棍止住了他们?
“噗嗤!”
与此同时,天翊在受到伽罗的那一刀攻后,人已朝着下空坠去。
那禁锢着武忘等人的棍之世界,也随着天翊飞坠的身影一并而落。
见得天翊吐血坠空,武忘等人突地回过神来。
“不忘!”
“老大!”
“天翊!”
众人顾不得其他,连连关切喝道,身子已不由自主地飞展了出去。
可还不待众人行飞以远,那环绕在众人周身的棍影,突起阵阵阻力。
有棍影之力的把持,众人根本无法堪破其阻,只能眼睁睁看着天翊坠空。
“砰!”
只听得一声巨响,天翊的身子重重轰砸到了地面之上。
一时间,碎石土尘,漫天激扬。
风尘敛散,只见一巨坑显露。
其内,落置有一方棍影,棍影之中,武忘等人安然无恙。
众人愣愣以望,那愣神之中,浮掠着满满的疑惑。
“咳!咳!”
这时,泥尘之中有咳嗽声传出。
下一刻,一浑身沐浴着鲜血身影落映在了众人的眼幕之下。
见状,武忘等人皆是怔住。
他们瞠目般地望着那一血影,心神颤抖不休。
沉寂之余,有撕心裂肺之言咆动而出:
武忘道:“老大,为什么?为什么??”
无忆道:“老大,你不可以这样!我们说过,要浴血并肩的!”
绝尘道:“天翊,你若还拿我当兄弟,便把这防护棍影给我撤开!”
千钰道:“不忘,放我出来!”
幻茵道:“不忘,我要跟你在一起!”
.....
对于众人所言,天翊无动于衷。
下一刻,他冲着众人微微笑了笑,这一笑,笑得很坚决,坚决中却又带着一抹绝厉!
紧随着,天翊点棍而动。
“咻!”
只见一道棍芒瞬间落持在武忘等人周身的棍影之中。
“轰隆隆!”
一时间,如叠的棍影更趋密集,这也使得,天翊的身影在众人的眼中渐变得模糊起来。
“不要!”
“老大!!”
“不忘!”
呐喊声,如震雷卷涌!
对此,天翊如若无闻,他淡淡笑了笑,道:“对不起...”
说着,天翊的目光顺势朝着半空望去。
那里,伽罗傲然而立,眸中的戏谑与轻蔑,来的丝毫不加掩饰。
伽罗笑了笑,看向天翊道:“小哥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但一人抗下了我一刀之力,还护得了他们周全!”
天翊没有回应什么,只淡冷地望着伽罗。
他知道,眼下与伽罗说什么也没用。
今日之局,不是他死,便是伽罗亡!
伽罗似也不着急,见天翊不予开口,再道:“天翊,眼下我有些苦恼,想与你倾诉一二!”
说着,伽罗朝着化魔池看了看。
此时,整个化魔池都笼罩在五行封天印下。
紧随着,伽罗的目光又落定在了天翊身旁的那一方棍影上。
伽罗道:“天翊,你说我是去破了你的开天印好,还是破了那棍影世界好呢?”
他顿了顿,继而再道:“又或者说,我还是直接对你出手?”
言罢,伽罗一脸疑惑地看向天翊,那神色,好似他真的陷入了苦郁不解之中。
听得伽罗这话,天翊稍稍平复,淡淡道:“你的苦恼,我无可解答,我能告诉你的是,无论你作何选择,我都奉陪到底!”
“哈哈!”
伽罗大笑,道:“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个奉陪到底?”
话语方歇,伽罗人已消失长空。
“咻!”
“轰!”
举首而视,只见一道巨大刀芒如涛似浪般压来。
见状,天翊紧了紧手中披风长棍,体内伤势,在这短暂时息已回转了过来。
自从北玄等人为其放输布道之力后,天翊所受的伤势总会在短时间时恢复如初。
天翊知道,这一份恢复如初的背后,定有着不菲的代价。
他没问,北玄等人也没说。
迟定片刻,天翊动了,披风长棍迎举长空,人已化作一抹飞虹贯射出去。
“咻!”
棍动,五彩染空,衍磅礴棍力,行云水为天。
“轰!”
寥寥片息,棍芒与刀芒便已轰击在一起。
“砰!砰!砰!”
一时间,巨响惊现千里尘,直冲云霄接浮云。
披风长棍衍动的五彩光华,势如洪涛,翻卷激涌,直将伽罗的刀力吞噬一空。
天翊身不作停,沿着裂开的刀芒冲飞而出。
持手披风,点拨撩挑,五元之力,傲啸满苍。
“砰!砰!砰!”
紧随着,接二连三的炸裂声此起彼伏,无止无休。
元力撩拨如云,纷扬于天际,空间都好似快被割裂开来,变得频临破碎。
值此动荡,天翊与伽罗互冲而去。
天翊举棍,风尘化云烟,一啸动千山。
棍出,斜雨带风,摇山振岳,地动天颤。
杀气莹莹冲牛斗,豪情跃跃耀九霄!
见状,伽罗微微一怔,眉眼之中,疑沉虑浮。
......
两百多万字了,回首来路,阴晴不定。
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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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们的支持,三狼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三狼需要你们的摇旗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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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群:五一三二六零六二七。
四七章:执念羁绊,再战伽罗【合两更】
在此之前,伽罗早已见识过天翊身上的古怪。
伤势的急速恢复,元力的无穷无尽......
这之种种,伽罗悉数在心。
可即便这样,此时在见得天翊御棍而来后,他还是惊愕了住。
摆摇在手的断天长刀,寒光熠烁,幽元扑啸。
下一刻,伽罗轻掀了掀嘴角,淡冷道:“我今日倒要瞧瞧,你的古怪究以为何?”
话毕,伽罗人已飞出,持手长刀劈斩而落。
“咻!”
与此同时,天翊也已袭取过来,手中披风,倏地直点而出。
影动,棍动!
人影留痕,棍影凌风!
“轰隆隆...”
这一刻,五彩元力,蓄势无穷,倏出一片幻彩棍芒,直取伽罗而去。
伽罗见状,嘴角掀起一抹轻蔑的微笑,横斜在手的长刀,霎地就是一记横撩。
“轰...”
刀出,刀势雄浑,劈砍之下,撩风成片,魔元漫天,萧飒满苍。
“砰!砰!砰!”
一时间,棍御刀,刀劈棍。
刀棍触火星,声驰惊天宇,光乱动苍茫,轰鸣震九霄。
“轰!”
值此之际,天幕深处,突起一阵咆哮。
继而闻得,炸雷之音连绵不绝,奔电之光交错闪掠。
“呼呼...”
“唰唰...”
狂风呼啸,大雨倾盆。
这一刻,风雨不歇,刀棍之光,不减不衰,两人携着杀伐之气激战霄穹。
“砰!砰!砰!”
狂猛的元力,震颤在天地间,幽朔腾动,鬼神啜泣。
光影挥夜电,汗雨落泥泞,覆盖天幕的幽暗,仿若不是自然而来,而是在两人的对战中衍生而出。
半空,风急雨切。
伽罗举刀成劈,一记落砍而下!
“轰!”
刀落,惊起风雨回撩,自那长刀中迸射而出的魔元之力,映照漫天。
刀势开阖,绝霸蛮横,若有断天之势。
天翊见状,眉宇一横,披风长棍提撩而上。
“披风之棍定乾坤!”
棍出,落袭而来的风雨顿作回击,五彩元力直作腾卷之势,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仿如都在这一棍之中。
眨眼间,长刀对下棍,劈砍对迎撩,两两交击,顿起发聩轰鸣。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炸裂声中,但见一人影冲霄倒飞出去。
“噗嗤!”
天翊一口鲜血喷吐出来,体内好一阵翻江倒海。
这一刻,血雾撩雨,凄风散漫。
伴随着天翊的败退,那坑洼之中禁锢武忘等人的一方棍影也作摇曳不定起来。
迷迷蒙蒙中,众人看见了天翊洒血倒卷的身影。
武忘咬牙切齿道:“老大!放我出去!纵使不敌,势也不弱,生是人杰,死为鬼雄!我要与你同生共死!”
他紧攥着烈焰狂刀,眼中哪里丝毫胆怯之意,那视死如归的模样,凛然不已。
闻言,千钰等人纷纷出声以附。
“不忘!让我们出来!”
“不忘,你不可以为这样,你说过,风雨再大,我们也要一起!”
“天翊!给我松开这棍影的禁锢之力!”
这一路走来,千钰等人与天翊早已建立了匪浅的情谊。
这一份情谊,已然超越了生死。
无忆顿了顿,理性告诉他,此刻他们若是出了这一方棍影的防护,非但不能帮助天翊什么,反倒会徒添伤亡。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祭出了佛皇棍,那跃跃欲离之态,已诠释了一切。
理性诚可贵,但兄弟情义不可抛,即便明知是死!
冰晴直直凝视着天翊,粉拳紧攥。
她之神色沉郁不已,伽罗的实力很强,以她们之力,断然不可敌。
绝尘凝沉着面,缭手的金元之力,刺目凌厉,仿若要将时空都给切割开来一般。
自从与天翊等人相聚以后,他也知晓了许多往事。
相较于他的蛰伏待出,天翊等人可谓是一路趟着血雨腥风回到登云。
以往他不在,自不可有所行动,可眼下他们兄弟既已团聚,自当生死与共!
听得众人所言,天翊并未如期般松开棍影的防护。
他点手一挥,一道五彩棍芒直若飞虹般落下。
“咻!”
承接到五彩棍芒的加持后,那本摇摇欲坠的一方棍影顿作稳固。
众人的眼目中,只可见一道浴血的身影,在棍影的衍动中渐趋模糊。
“哗哗...”
“轰隆隆....”
这一刻,狂风在呼啸,似无数脱缰野马急奔,暴雨在狂吼,如千万出海蛟龙腾飞。
风雨之中,天翊身悬在那一处坑洼之地的上空,伽罗持刀以对在不远处。
伽罗笑了笑,道:“天翊,他们可是你的执念所在?”
说着,伽罗低眼看了看下空那一方环护的棍影。
天翊一脸沉郁,淡冷道:“今日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便休想近身他们分毫!”
伽罗愣了愣,道:“如此说来,我的选择倒是无差。”
在动手之前,伽罗还有选择的余地。
他可以动用化魔池的力量攻击五行封天印,也可旁袭环护武忘等人的棍影,还可直接与天翊为战。
眼下看来,早在伽罗出刀时,他便已决断在心了。
他的目标,不是笼罩化魔池的五行封天印,更不是直接去斩杀天翊。
他的选择,是击杀被棍影防护的武忘等人。
伽罗有此决意,实则早已谋定。
与天翊纠缠至今,伽罗早已看出,他想要直接击杀天翊的可能性不大,后者身体里的古怪,晓以是他,也做百思不解。
五行封天印乃是天翊所炼之器,他即便动用化魔池的力量与之周旋,想来也只会让天翊身陷反噬之中。
若是依照常理,在那等反噬之力的侵袭下,天翊即便不死,恐也差之不多。
可而今天翊身上发生的情况,已非常理所能解释。
伽罗知道,纵使天翊遭受五行封天印的反噬,怕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
这样的结果,不是伽罗所期。
所以,他将目标放在了武忘等人身上。
他想要通过武忘等人的伤陨,来激起天翊的愤怒,又或者说,是激发天翊体内暗藏的潜能。
伽罗相信,等到了那个时候,沉寂的通天塔定会有所反应。
届时,盘踞上界的魔主便能查探到这一切。
伽罗笑了笑,笑地意味深长,看向天翊道:“天翊,执念便是羁绊,你的执念太重,注定羁绊太多,今日,不妨让我帮你一帮如何?”
说着,伽罗的神色顿作阴郁,再道:“我来帮你断了执念,让你再无羁绊所牵!”
语落,身展,刀出。
“咻!”
断天刀芒,冷戾冲霄。
“呼呼...”
霎时间,狂风四作而起,乌云遮天蔽幕,直将苍穹染成幽晕。
“轰!”
只听得天际突起一记惊雷,只见得一道冷色刀芒急落而出。
“咻!”
刀势大开大阖,直取天翊而来。
此时,黑云翻墨,遮星避月,骤雨跳珠,乱入长空。
见得伽罗杀来,天翊轻一挥手,披风长棍,迎撩而动。
霎时间,棍气纵横,肆虐飞扬,直使得天摇地颤,神鬼彷徨。
紧随着,自披风长棍的棍身上顿起烁目五彩,磅礴浩荡的五元之力,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轰!”
这一刻,电闪千般嗔,雷鸣万钧怒。
“杀!!”
只听得一记厉喝入琼霄,天翊持棍飞掠,流光飒沓烁长空,披风承怒棍气寒。
此时,风曛岚雨变得肃杀起来,云垂天野,骤雨急掠,昏沉一片。
寥寥片息,天翊与伽罗便是交击在了一起。
“砰!砰!砰!”
连绵不休的炸裂声此起彼伏,整个天地都处于震荡中,刀光棍影赫闪满空,五彩光华直让人眼花缭乱。
这一刻,风肆雨掠,云霓弥散,光寒影疏,光连虚象白,气与风露寒。
受此对击,天翊与伽罗皆作身退。
落定之余,伽罗眉宇一皱,他能感觉到,天翊的力量相较之前似有所涨幅。
想着想着,缭于伽罗面上的阴郁消散不存,取代而出的则是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伽罗的心里很清楚,天翊的实力增长,定与其身体中的古怪有所关联。
而那古怪,正是伽罗想要探透的,因为说不得那古怪之中,便蕴藏着他的通天之机。
一念及此,伽罗再不作停,持手断天长刀,迎着漫天风雨落斩而出。
“咻!”
“轰!”
刀落,锋似严霜,重而柔铤,魔元满刀身,萧飒绕苍旻。
见状,天翊身不作定,披风长棍迎空便是一记横撩。
棍出,棍气如虹,遵霓雾之掩荡,涂登云以凌厉,乘虚风而体景,超太清以增势。
“轰隆隆...”
只听得棍鸣之音铿锵破空,响彻天地,只见得五彩棍芒,若匹练刺云破雾,横贯苍宇。
天翊手持披风长棍,刺撩横挑之下,五彩棍芒瞬间迎上了伽罗的攻势。
“砰!砰!砰!”
只听得炸裂声震彻寰宇,天穹似崩裂,地宇若催塌。
受此棍袭,那与之迎对的伽罗,竟是倒展而退,反观天翊,却没有如之前败落出去。
让人意外的是,此刻伽罗的神情并无难看之色,那缱于眼中的兴奋与疯狂,竟是丝毫不加掩饰。
与此同时,天翊在见得自己竟是一棍败退了伽罗后,心神突地一滞。
这一刻,天翊能明显地感觉到,那衍动在自己体内的布道之力,相较之前竟是强盛了许多。
稍事疑定,天翊便作明悟了过来,他的力量之所以会突然有此涨幅,定是拜北玄等人相助所致。
紧随着,天翊再次动了,手中披风迎空撩舞,棍风澎湃而又灵敏,且不失豪迈,五彩棍芒,光动凌虚。
“轰轰...”
刹那间,风云卷动,五彩元力纷乱四射,所过之处,碎灭丛生。
一棍出,万物皆寒,纵横睥睨,笑傲九天。
放眼而视,只可见无尽棍芒,时而翻卷,时而平铺,席卷之态,俨若一副惊涛拍岸之势。
三两时息,五彩棍芒便已奔掠到了伽罗的身前。
见状,伽罗也不慌乱,连连御力而出。
“轰轰轰...”
“砰砰砰...”
惊绝不休的炸裂声响彻天地,浩荡棍力仿若发疯了一般,缭乱激射,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触及到的一切。
于此棍荡之力下,伽罗的御刀之力覆灭不存,只听得一道道的碎裂声荡漾开来。
“噗嗤!”
受此棍击,伽罗吐血倒飞。
败退好远距离后,伽罗稳住身形,他的脸色惨白至极,气息更是微弱到若有似无。
这一刻,伽罗一脸的阴沉似水,稍许平复,神有决厉浮掠,道:“天翊,你很不错,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你若再施展出更强的力量,说不得便可成功了!”
言罢,伽罗挥刀而动,漫锋魔元摇身一变,纷纷凝作无数刀影。
“咻!”
刀掠如急雨,直朝着天翊劈斩而去。
刹那间,密密麻麻的魔元刀锋,铺天盖地而来。
“轰隆隆!”
万千刀芒,迅疾如风,声势若雷,三两息后,已然奔射到天翊跟前。
天翊见状,眸有玄寒衍生,持手披风,当空便是一记横撩。
一棍出,万千剑芒冲霄而起,阴沉昏暗顿被彩芒飞束刺破地面目全非。
这一刻,光寒摇动,虚空震彻,天霄地宇,尽皆颤栗。
霎时间,风云色变,星月颠倒,披风长棍掀起的五彩棍河席卷天野,惊起骇浪滔滔。
须臾之际,天翊与伽罗便是再次交击在了一起。
“砰!砰!砰!”
惊天动地的炸裂声连绵而起,天地作壁,回音不息。
刀落,震反而归。
只听“噗嗤”一声,伽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如飘蓬倒飞出去。
他的眼中,没有惊惧,更没有不敢置信,只有愈发浓烈的兴奋,昭示着他的激动。
此时,风还是风,凛冽刺骨的风。天还是天,阴暗昏沉的天。
天翊横斜着披风长棍,傲然而立,一双明眸牢牢锁定着伽罗。
雨幕之下,伽罗神情萎靡地摇曳于空,前后受得天翊两次棍击,他已身负重伤。
伽罗气喘吁吁地看着天翊,神色却显淡然。
见得伽罗这般神态,天翊的脸色却作阴郁掩沉。
还不待伽罗开口以言,天翊突一挥手,披风长棍顿掩无形,取而代出的则是一张长弓。
此弓,名追灭,先以追魂,后以灭魂。
伽罗见状,脸色稍沉,眉宇间,浸落着细细密密的水滴。
天翊觑了觑眼,持手的长弓,突起五彩变幻。
弓开如秋月行天,弓搭有五彩箭矢。
只听“咻”的一声,五彩箭矢若飞虹贯空,箭飞似流星,撩得风云翻卷,天地为之色变。
箭出,疾风呼啸,浮影交横,直将天地映照得五彩通霞。
伽罗淡漠地望着这一幕,提手的断天长刀,并没有抵御的趋势。
眨眼间,一道五彩箭矢便已飞夺到伽罗身前。
“咻!”
这一刻,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声,那一道五彩箭矢直直穿透伽罗的身子,继而虚掩无影。
也是在这时,伽罗脸色倏地凝滞。
他猛张着瞳孔,眼无骇然,更无惊惧,他似乎很安详。
渐渐地,掩落在伽罗周身的元力失了光泽,持拿在手的断天长刀,也在雨水的冲刷下,脱坠而落。
不消多时,只见一道身影垂头栽倒下去。
天翊正欲动身,但见坠空的伽罗与断天长刀,竟是在风雨的吹袭下,幻作缕缕幽烟,飘散不复。
见状,天翊的神色更趋凝沉。
他能感觉到,伽罗并未彻底死去。
一念及此,天翊连忙展目朝着化魔池望去。
只见彩帘垂空,将化魔池牢牢禁锢。
早在与伽罗交手之前,天翊便以五行封天印禁封住了化魔池。
在天翊想来,这化魔池既是能让伽罗等魔修死而复生,决然有着其不凡之物。
他以五行封天印将之禁锢,可以阻断伽罗借力施为。
此时,天翊怔怔地看着化魔池,池内浑浊不堪,且带着凛冽的幽冷,道道煞雾卷涌在池面之上,更添凄肃。
迟定之余,天翊便欲动手。
他说过,先斩伽罗,再毁化魔池。
眼下,伽罗既是陷入了短暂的轮回,他又岂会放任化魔池不催?
“小友,且慢!”
正在天翊起身之际,其脑海中突有一苍老之声传来。
这声音,天翊并不陌生,它属于北玄。
天翊一顿,道:“北玄前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北玄道:“小友,这化魔池你摧毁不掉。”
天翊道:“都未以试,前辈何以这般笃定我摧不掉它?”
还不待北玄继续言语,天翊人已冲天而起。
“轰隆隆!”
这一刻,绕于化魔池周围的五彩光幕顿起剧烈动荡。
一时间,天摇地动,整个时空都好似颤栗了起来。
那闪摇在四周的彩幕愈发浓烈,其内蕴含的力量强绝不已。
“咻!咻!咻!”
紧接着,无数凌锐的元力脱飞而出,继而形成元力风暴直朝着化魔池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天翊也点棍以落。
“轰...”
磅礴棍力,蓄势无穷,宛若九天泄洪,瞬间落击在了化魔池上!
......
两百多万字了,回首来路,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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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章:执念羁绊,再战伽罗【合两更】
在此之前,伽罗早已见识过天翊身上的古怪。
伤势的急速恢复,元力的无穷无尽......
这之种种,伽罗悉数在心。
可即便这样,此时在见得天翊御棍而来后,他还是惊愕了住。
摆摇在手的断天长刀,寒光熠烁,幽元扑啸。
下一刻,伽罗轻掀了掀嘴角,淡冷道:“我今日倒要瞧瞧,你的古怪究以为何?”
话毕,伽罗人已飞出,持手长刀劈斩而落。
“咻!”
与此同时,天翊也已袭取过来,手中披风,倏地直点而出。
影动,棍动!
人影留痕,棍影凌风!
“轰隆隆...”
这一刻,五彩元力,蓄势无穷,倏出一片幻彩棍芒,直取伽罗而去。
伽罗见状,嘴角掀起一抹轻蔑的微笑,横斜在手的长刀,霎地就是一记横撩。
“轰...”
刀出,刀势雄浑,劈砍之下,撩风成片,魔元漫天,萧飒满苍。
“砰!砰!砰!”
一时间,棍御刀,刀劈棍。
刀棍触火星,声驰惊天宇,光乱动苍茫,轰鸣震九霄。
“轰!”
值此之际,天幕深处,突起一阵咆哮。
继而闻得,炸雷之音连绵不绝,奔电之光交错闪掠。
“呼呼...”
“唰唰...”
狂风呼啸,大雨倾盆。
这一刻,风雨不歇,刀棍之光,不减不衰,两人携着杀伐之气激战霄穹。
“砰!砰!砰!”
狂猛的元力,震颤在天地间,幽朔腾动,鬼神啜泣。
光影挥夜电,汗雨落泥泞,覆盖天幕的幽暗,仿若不是自然而来,而是在两人的对战中衍生而出。
半空,风急雨切。
伽罗举刀成劈,一记落砍而下!
“轰!”
刀落,惊起风雨回撩,自那长刀中迸射而出的魔元之力,映照漫天。
刀势开阖,绝霸蛮横,若有断天之势。
天翊见状,眉宇一横,披风长棍提撩而上。
“披风之棍定乾坤!”
棍出,落袭而来的风雨顿作回击,五彩元力直作腾卷之势,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仿如都在这一棍之中。
眨眼间,长刀对下棍,劈砍对迎撩,两两交击,顿起发聩轰鸣。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炸裂声中,但见一人影冲霄倒飞出去。
“噗嗤!”
天翊一口鲜血喷吐出来,体内好一阵翻江倒海。
这一刻,血雾撩雨,凄风散漫。
伴随着天翊的败退,那坑洼之中禁锢武忘等人的一方棍影也作摇曳不定起来。
迷迷蒙蒙中,众人看见了天翊洒血倒卷的身影。
武忘咬牙切齿道:“老大!放我出去!纵使不敌,势也不弱,生是人杰,死为鬼雄!我要与你同生共死!”
他紧攥着烈焰狂刀,眼中哪里丝毫胆怯之意,那视死如归的模样,凛然不已。
闻言,千钰等人纷纷出声以附。
“不忘!让我们出来!”
“不忘,你不可以为这样,你说过,风雨再大,我们也要一起!”
“天翊!给我松开这棍影的禁锢之力!”
这一路走来,千钰等人与天翊早已建立了匪浅的情谊。
这一份情谊,已然超越了生死。
无忆顿了顿,理性告诉他,此刻他们若是出了这一方棍影的防护,非但不能帮助天翊什么,反倒会徒添伤亡。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祭出了佛皇棍,那跃跃欲离之态,已诠释了一切。
理性诚可贵,但兄弟情义不可抛,即便明知是死!
冰晴直直凝视着天翊,粉拳紧攥。
她之神色沉郁不已,伽罗的实力很强,以她们之力,断然不可敌。
绝尘凝沉着面,缭手的金元之力,刺目凌厉,仿若要将时空都给切割开来一般。
自从与天翊等人相聚以后,他也知晓了许多往事。
相较于他的蛰伏待出,天翊等人可谓是一路趟着血雨腥风回到登云。
以往他不在,自不可有所行动,可眼下他们兄弟既已团聚,自当生死与共!
听得众人所言,天翊并未如期般松开棍影的防护。
他点手一挥,一道五彩棍芒直若飞虹般落下。
“咻!”
承接到五彩棍芒的加持后,那本摇摇欲坠的一方棍影顿作稳固。
众人的眼目中,只可见一道浴血的身影,在棍影的衍动中渐趋模糊。
“哗哗...”
“轰隆隆....”
这一刻,狂风在呼啸,似无数脱缰野马急奔,暴雨在狂吼,如千万出海蛟龙腾飞。
风雨之中,天翊身悬在那一处坑洼之地的上空,伽罗持刀以对在不远处。
伽罗笑了笑,道:“天翊,他们可是你的执念所在?”
说着,伽罗低眼看了看下空那一方环护的棍影。
天翊一脸沉郁,淡冷道:“今日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便休想近身他们分毫!”
伽罗愣了愣,道:“如此说来,我的选择倒是无差。”
在动手之前,伽罗还有选择的余地。
他可以动用化魔池的力量攻击五行封天印,也可旁袭环护武忘等人的棍影,还可直接与天翊为战。
眼下看来,早在伽罗出刀时,他便已决断在心了。
他的目标,不是笼罩化魔池的五行封天印,更不是直接去斩杀天翊。
他的选择,是击杀被棍影防护的武忘等人。
伽罗有此决意,实则早已谋定。
与天翊纠缠至今,伽罗早已看出,他想要直接击杀天翊的可能性不大,后者身体里的古怪,晓以是他,也做百思不解。
五行封天印乃是天翊所炼之器,他即便动用化魔池的力量与之周旋,想来也只会让天翊身陷反噬之中。
若是依照常理,在那等反噬之力的侵袭下,天翊即便不死,恐也差之不多。
可而今天翊身上发生的情况,已非常理所能解释。
伽罗知道,纵使天翊遭受五行封天印的反噬,怕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
这样的结果,不是伽罗所期。
所以,他将目标放在了武忘等人身上。
他想要通过武忘等人的伤陨,来激起天翊的愤怒,又或者说,是激发天翊体内暗藏的潜能。
伽罗相信,等到了那个时候,沉寂的通天塔定会有所反应。
届时,盘踞上界的魔主便能查探到这一切。
伽罗笑了笑,笑地意味深长,看向天翊道:“天翊,执念便是羁绊,你的执念太重,注定羁绊太多,今日,不妨让我帮你一帮如何?”
说着,伽罗的神色顿作阴郁,再道:“我来帮你断了执念,让你再无羁绊所牵!”
语落,身展,刀出。
“咻!”
断天刀芒,冷戾冲霄。
“呼呼...”
霎时间,狂风四作而起,乌云遮天蔽幕,直将苍穹染成幽晕。
“轰!”
只听得天际突起一记惊雷,只见得一道冷色刀芒急落而出。
“咻!”
刀势大开大阖,直取天翊而来。
此时,黑云翻墨,遮星避月,骤雨跳珠,乱入长空。
见得伽罗杀来,天翊轻一挥手,披风长棍,迎撩而动。
霎时间,棍气纵横,肆虐飞扬,直使得天摇地颤,神鬼彷徨。
紧随着,自披风长棍的棍身上顿起烁目五彩,磅礴浩荡的五元之力,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轰!”
这一刻,电闪千般嗔,雷鸣万钧怒。
“杀!!”
只听得一记厉喝入琼霄,天翊持棍飞掠,流光飒沓烁长空,披风承怒棍气寒。
此时,风曛岚雨变得肃杀起来,云垂天野,骤雨急掠,昏沉一片。
寥寥片息,天翊与伽罗便是交击在了一起。
“砰!砰!砰!”
连绵不休的炸裂声此起彼伏,整个天地都处于震荡中,刀光棍影赫闪满空,五彩光华直让人眼花缭乱。
这一刻,风肆雨掠,云霓弥散,光寒影疏,光连虚象白,气与风露寒。
受此对击,天翊与伽罗皆作身退。
落定之余,伽罗眉宇一皱,他能感觉到,天翊的力量相较之前似有所涨幅。
想着想着,缭于伽罗面上的阴郁消散不存,取代而出的则是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伽罗的心里很清楚,天翊的实力增长,定与其身体中的古怪有所关联。
而那古怪,正是伽罗想要探透的,因为说不得那古怪之中,便蕴藏着他的通天之机。
一念及此,伽罗再不作停,持手断天长刀,迎着漫天风雨落斩而出。
“咻!”
“轰!”
刀落,锋似严霜,重而柔铤,魔元满刀身,萧飒绕苍旻。
见状,天翊身不作定,披风长棍迎空便是一记横撩。
棍出,棍气如虹,遵霓雾之掩荡,涂登云以凌厉,乘虚风而体景,超太清以增势。
“轰隆隆...”
只听得棍鸣之音铿锵破空,响彻天地,只见得五彩棍芒,若匹练刺云破雾,横贯苍宇。
天翊手持披风长棍,刺撩横挑之下,五彩棍芒瞬间迎上了伽罗的攻势。
“砰!砰!砰!”
只听得炸裂声震彻寰宇,天穹似崩裂,地宇若催塌。
受此棍袭,那与之迎对的伽罗,竟是倒展而退,反观天翊,却没有如之前败落出去。
让人意外的是,此刻伽罗的神情并无难看之色,那缱于眼中的兴奋与疯狂,竟是丝毫不加掩饰。
与此同时,天翊在见得自己竟是一棍败退了伽罗后,心神突地一滞。
这一刻,天翊能明显地感觉到,那衍动在自己体内的布道之力,相较之前竟是强盛了许多。
稍事疑定,天翊便作明悟了过来,他的力量之所以会突然有此涨幅,定是拜北玄等人相助所致。
紧随着,天翊再次动了,手中披风迎空撩舞,棍风澎湃而又灵敏,且不失豪迈,五彩棍芒,光动凌虚。
“轰轰...”
刹那间,风云卷动,五彩元力纷乱四射,所过之处,碎灭丛生。
一棍出,万物皆寒,纵横睥睨,笑傲九天。
放眼而视,只可见无尽棍芒,时而翻卷,时而平铺,席卷之态,俨若一副惊涛拍岸之势。
三两时息,五彩棍芒便已奔掠到了伽罗的身前。
见状,伽罗也不慌乱,连连御力而出。
“轰轰轰...”
“砰砰砰...”
惊绝不休的炸裂声响彻天地,浩荡棍力仿若发疯了一般,缭乱激射,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触及到的一切。
于此棍荡之力下,伽罗的御刀之力覆灭不存,只听得一道道的碎裂声荡漾开来。
“噗嗤!”
受此棍击,伽罗吐血倒飞。
败退好远距离后,伽罗稳住身形,他的脸色惨白至极,气息更是微弱到若有似无。
这一刻,伽罗一脸的阴沉似水,稍许平复,神有决厉浮掠,道:“天翊,你很不错,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你若再施展出更强的力量,说不得便可成功了!”
言罢,伽罗挥刀而动,漫锋魔元摇身一变,纷纷凝作无数刀影。
“咻!”
刀掠如急雨,直朝着天翊劈斩而去。
刹那间,密密麻麻的魔元刀锋,铺天盖地而来。
“轰隆隆!”
万千刀芒,迅疾如风,声势若雷,三两息后,已然奔射到天翊跟前。
天翊见状,眸有玄寒衍生,持手披风,当空便是一记横撩。
一棍出,万千剑芒冲霄而起,阴沉昏暗顿被彩芒飞束刺破地面目全非。
这一刻,光寒摇动,虚空震彻,天霄地宇,尽皆颤栗。
霎时间,风云色变,星月颠倒,披风长棍掀起的五彩棍河席卷天野,惊起骇浪滔滔。
须臾之际,天翊与伽罗便是再次交击在了一起。
“砰!砰!砰!”
惊天动地的炸裂声连绵而起,天地作壁,回音不息。
刀落,震反而归。
只听“噗嗤”一声,伽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如飘蓬倒飞出去。
他的眼中,没有惊惧,更没有不敢置信,只有愈发浓烈的兴奋,昭示着他的激动。
此时,风还是风,凛冽刺骨的风。天还是天,阴暗昏沉的天。
天翊横斜着披风长棍,傲然而立,一双明眸牢牢锁定着伽罗。
雨幕之下,伽罗神情萎靡地摇曳于空,前后受得天翊两次棍击,他已身负重伤。
伽罗气喘吁吁地看着天翊,神色却显淡然。
见得伽罗这般神态,天翊的脸色却作阴郁掩沉。
还不待伽罗开口以言,天翊突一挥手,披风长棍顿掩无形,取而代出的则是一张长弓。
此弓,名追灭,先以追魂,后以灭魂。
伽罗见状,脸色稍沉,眉宇间,浸落着细细密密的水滴。
天翊觑了觑眼,持手的长弓,突起五彩变幻。
弓开如秋月行天,弓搭有五彩箭矢。
只听“咻”的一声,五彩箭矢若飞虹贯空,箭飞似流星,撩得风云翻卷,天地为之色变。
箭出,疾风呼啸,浮影交横,直将天地映照得五彩通霞。
伽罗淡漠地望着这一幕,提手的断天长刀,并没有抵御的趋势。
眨眼间,一道五彩箭矢便已飞夺到伽罗身前。
“咻!”
这一刻,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声,那一道五彩箭矢直直穿透伽罗的身子,继而虚掩无影。
也是在这时,伽罗脸色倏地凝滞。
他猛张着瞳孔,眼无骇然,更无惊惧,他似乎很安详。
渐渐地,掩落在伽罗周身的元力失了光泽,持拿在手的断天长刀,也在雨水的冲刷下,脱坠而落。
不消多时,只见一道身影垂头栽倒下去。
天翊正欲动身,但见坠空的伽罗与断天长刀,竟是在风雨的吹袭下,幻作缕缕幽烟,飘散不复。
见状,天翊的神色更趋凝沉。
他能感觉到,伽罗并未彻底死去。
一念及此,天翊连忙展目朝着化魔池望去。
只见彩帘垂空,将化魔池牢牢禁锢。
早在与伽罗交手之前,天翊便以五行封天印禁封住了化魔池。
在天翊想来,这化魔池既是能让伽罗等魔修死而复生,决然有着其不凡之物。
他以五行封天印将之禁锢,可以阻断伽罗借力施为。
此时,天翊怔怔地看着化魔池,池内浑浊不堪,且带着凛冽的幽冷,道道煞雾卷涌在池面之上,更添凄肃。
迟定之余,天翊便欲动手。
他说过,先斩伽罗,再毁化魔池。
眼下,伽罗既是陷入了短暂的轮回,他又岂会放任化魔池不催?
“小友,且慢!”
正在天翊起身之际,其脑海中突有一苍老之声传来。
这声音,天翊并不陌生,它属于北玄。
天翊一顿,道:“北玄前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北玄道:“小友,这化魔池你摧毁不掉。”
天翊道:“都未以试,前辈何以这般笃定我摧不掉它?”
还不待北玄继续言语,天翊人已冲天而起。
“轰隆隆!”
这一刻,绕于化魔池周围的五彩光幕顿起剧烈动荡。
一时间,天摇地动,整个时空都好似颤栗了起来。
那闪摇在四周的彩幕愈发浓烈,其内蕴含的力量强绝不已。
“咻!咻!咻!”
紧接着,无数凌锐的元力脱飞而出,继而形成元力风暴直朝着化魔池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天翊也点棍以落。
“轰...”
磅礴棍力,蓄势无穷,宛若九天泄洪,瞬间落击在了化魔池上!
......
两百多万字了,回首来路,阴晴不定。
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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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章:只余你我,只剩生死【合两更】
“轰隆隆...”
这一刻,那自五行封天印中衍落的幻彩攻击,瞬间便将整个化魔池覆盖。
与此同时,天翊的棍力也一并落袭到了化魔池上。
只见得,满天飞霭光摇曳,五色元力啸不绝。
“砰!砰!砰!”
一时间,炸裂声不绝于耳,整个化魔池都处在轰鸣浩荡之中。
墨黑的池水翻卷飞溅,浓烈的煞雾激涌腾裂。
“轰隆隆...”
受此力袭,地动天摇,化魔池就好似沸腾了一般,翻滚不休。
棍定之余,天翊悬空而立,两目牢牢凝视着下方的化魔池。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动荡平息了下来。
下一刹,垂空的彩帘敛了烁芒,继而消失不复。
紧随着,一尊小印迎空而落。
天翊承接住五行封天印,脸色沉郁不已。
俯望而视,但见化魔池上,波定风平,竟若如初般毫无损毁。
这时,北玄传音道:“小友,我说过,你毁不掉化魔池的。”
天翊眉头一皱,没有回应北玄什么,只身一展,人已朝着那巨坑飞去。
此时,巨坑之中,烁动着一方棍影,其内禁护着武忘等人。
天翊身定在那一方棍影的旁边,稍以迟定后,他随手一挥。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棍影敛散开来,继而化作道道流芒掩入披风长棍中。
棍影涣散,武忘等人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他们愣愣地望着天翊,眼眸里,充血弥泛,有愤卷涌,有怒奔掠。
沉寂半响,武忘道:“老大,你可还拿我当兄弟?”
天翊点了点头,含笑道:“你是我兄弟,今生是,来生也是。”
武忘道:“既然如此,老大你之前为何要禁锢住我们?”
天翊沉默。
这时,千钰道:“不忘,你可是觉得我们拖累你了?”
天翊摇了摇头,道:“钰儿,我...”
还不待天翊说完,千钰已冷喝道:“别叫我钰儿!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天翊一脸苦涩,转而看了看无忆等人。
无忆怔了怔,道:“老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可是,有些事难道我们不该一起去面对吗?”
天翊张了张口,偏又落得无言以对,他一向都是一个不喜欢解释的人。
绝尘道:“天翊,我们既是兄弟,那便该一起迎接风雨。我知道,我们的实力很卑微,但至少我们还有这一颗无畏的心。”
天翊无奈笑了笑,正要开口之际,其身旁突起一阵动荡。
继而见得,一老者的身影显现出来。
这老者,落得皓首苍颜,淡眉之下,烁着一双炯炯有怒的眸子。
老者不是他人,正是无相神衣内的辰南子。
见得辰南子现身,众人皆是一愣,特别是绝尘与冰晴,更作谨慎不已。
他二人并未见过辰南子,这才有此举止。
此时,辰南子怒目而视着武忘等人,适才众人口伐天翊之言他自是清晰在耳。
见天翊对此竟不予为释,辰南子这才现身以见。
沉寂之余,辰南子的目光落定在了武忘身上,道:“小子,你可知道,你适才之言,很是伤人?”
武忘愣了愣,有心想说什么,偏又落得欲言又止。
辰南子问道:“你怀疑天翊不拿你当兄弟?”
说着,辰南子的目光又侧转到了千钰身上,道:“你说你没有天翊这样的朋友?”
下一刻,辰南子又看向了绝尘,道:“你说你无畏,你说你们要一起迎接风雨?”
伴随着辰南子一连串的发问,众人尽皆缄默。
他们不是不知道天翊之前所举,乃是为了他们着想,他们只是想让天翊知道,他们不畏惧死亡。
见众人不予回应,辰南子再道:“我只问你们一点,你们谁有把握承下伽罗的一刀之力?”
话语方歇,武忘已作声道:“辰前辈,即便我们承不下伽罗的一刀之力又如何?无外乎就是一命而已!”
“哼!”
辰南子冷哼一声,道:“你说的倒是凛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了?你就算是想死,能不能死的有价值一点?无畏的伤亡,我想你们谁也不愿看见。”
武忘愣住,无忆等人也作静默不语。
辰南子看了看天翊,道:“天翊若不是担心你们的安危,又岂会煞费心神地保护你们?你们可知,为了护得你们周全,天翊的身上,落下了多少刀伤?”
闻言,众人皆是一颤,看向天翊的眼中,怨恨已作不复,唯独剩下愧疚。
天翊看了看辰南子,哪怕他一向自若,此刻也免不了有些尴尬。
他想要开口叫停住辰南子,可还不待其出声,辰南子已冷眼横来:“小子,你别说话!”
辰南子顿了顿,刚想再说点什么,偏又发现,好像该说的他都已说了。
正在这时,天翊接过话来,道:“趁着伽罗尚未复活,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闻言,众人怔住。
沉寂了好些时候,武忘长刀一杵,道:“老大,我哪里也不去,我今天就在这里陪着你!”
幻茵道:“不忘,我也是,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许是还有所担心,幻茵又补充道:“你可以将我禁锢在棍影中。”
说着,幻茵眼怜巴巴地看向天翊。
千钰道:“不忘,适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但你可不可以别让我们离开?”
话至此处,千钰看了看幻茵,转而又道:“哪怕就如茵儿妹妹所言那般也可,好吗?”
天翊没有回应,视线落到无忆等人身上。
无忆凝沉着眉头,谁也不知他在思量什么。
他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连带着其身旁的绝尘、冰晴等人也作一般无二。
下一刻,天翊看向辰南子。
两人没有言对,可在承接到天翊的目光后不久,辰南子的脸色倏变得阴沉起来。
就在适才,天翊与其传音,让他带着武忘等人一并离开这里。
天翊笑了笑,笑得自若如常,对着辰南子唤了声:“辰老!”
说着,那本披挂在天翊身上的长袍突地飘射出去,继而落入辰南子手中。
这长袍不是他物,正是无相神衣。
早在下此决定时,天翊便已将必要之物转移到了其他储物袋中。
这无相神衣内留下的,除了些无关紧要的器物丹药外,便只剩下伤残昏沉的熊昊。
天翊既是要让众人离去,自不会将熊昊也留在这里,这才连带着将无相神衣也一并交予了辰南子。
毕竟其他的空间器物,根本无法相融生灵,无相神衣却是个例外。
辰南子接过无相神衣后,眉宇已是凝皱至极。
稍以思量,他连忙看向武忘等人,道:“你们若是不想天翊死在这里,那便随我来!”
说着,辰南子举步朝着远处走去。
无忆顿了顿,一脸凝沉地看了看天翊。
他没有说话,迟定片许,便随辰南子而去。
紧随着,绝尘、冰晴以及阿布也作离开,再之后,是小笨与大青。
眨眼间,天翊的身旁便只剩下三人,千钰、幻茵、武忘。
武忘看了看天翊,道:“老大,我不会走的!”
天翊笑了笑,转而朝着武忘走去。
“死胖子,你既然想留下,那便留下好了,你我兄弟,同生共死!”
闻言,武忘喜出望外,道:“太好..。”
还不待武忘感慨以尽,天翊已落掌劈到了其身上。
受此掌力,武忘滞住,连带着面上的兴奋也做凝定。
下一刻,武忘眼皮一沉,整个人竟是昏迷了过去。
天翊连将武忘搀扶住,继而看向千钰道:“钰儿,带着武忘离开这里!”
千钰很想拒绝天翊,可到嘴的话语却又被她哽咽了回去。
她点了点头,将武忘搀了过来。
这时,天翊的目光已落到了幻茵身上。
幻茵道:“不忘,我若不离去,你是否也会如打晕武忘一样将我打晕?”
天翊道:“不会。”
幻茵松了口气,正要表明些什么,天翊却突然动了。
只一眨眼,天翊人已来到幻茵跟前,就如之前落掌击昏武忘一样,幻茵在天翊的落掌下也昏厥了过去。
看着瘫软在自己的怀中幻茵,天翊道:“茵儿,对不起!”
说着,天翊看向千钰。
千钰怔了怔,道:“不忘,为什么是我?”
天翊道:“什么是你?”
千钰道:“你明知故问。”
天翊笑了笑,道:“钰儿,他两人就拜托你了!”
千钰道:“我会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说着,千钰飞身一动,眨眼间,其人已掠过天翊,连带着将天翊怀中的幻茵也一并带离了去。
看着千钰渐远的身影,天翊淡然一笑。
正在这时,那置身流光中的千钰突地顿下了身影。
她背对着天翊,道:“不忘,等将他二人送到安全之地,我还会回来!”
还不待天翊作答,千钰已带着昏厥的武忘与幻茵飞远而去。
天翊微微笑了笑,转而携棍朝着化魔池走去。
转身的一刹,缭于其面的笑容消失不复,取而代之的则是凛冽玄寒。
早在之前,骤雨便已消歇,唯独剩下急切的风,贯掠当空。
不知不觉,距离辰南子等人的离去已有些时候。
此时,天翊停驻在化魔池旁。
他在等,等伽罗复活。
向晚烟霞,迷蒙澄澄,池水融辉,浮萍飘碎。
值此之际,自那轻烟薄雾之中,突有一声叹息长出。
不多时,一抹紫芒衍开,继而落定在天翊身旁不远处。
光雾涣散,一袭紫袍的伽罗显影出来。
见得伽罗,天翊面色如常,这如常,是常定在玄寒中的如常。
伽罗笑了笑,道:“你已经试过了?”
天翊道:“试过什么了?”
伽罗道:“试过去摧毁化魔池。”
天翊点了点头。
伽罗道:“既已尝试,可有打算放弃?”
说着,他顿了顿,再道:“将狂火令给我,我可让你离去。”
天翊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交出狂火令的!”
伽罗道:“那你打算与我一直这样耗下去?”
天翊道:“我不知道。”
伽罗道:“我有化魔池为继,力量取之不竭,你即便杀我多次,我也可以借助化魔池复活。这样无意义的事,你难道打算一直做下去?”
天翊道:“你怎么知道我做的事没意义?”
伽罗道:“因为你所做的事,根本得不到一个结果。”
天翊道:“结果吗?”
伽罗点了点头。
天翊道:“伽罗,狂府是否也在通天塔内?”
这话一出口,伽罗的脸色倏地一变,但也只是寥寥片息,他便恢复如常。
见伽罗不予回应,天翊道:“看来我猜得不错,狂府的确在这里。”
伽罗道:“你即便知道狂府在这里又如何?五令不合,你我都进不了狂府。”
天翊道:“无论是我还是你,想来都不愿有人一道而入狂府。”
伽罗点头道:“这话我赞成。”
天翊道:“所以说,你我接下来的这一战,并非如你所言般没有意义。”
伽罗笑了笑,道:“我倒是忘了这一出。”
天翊道:“你没有忘,你只是在掩饰而已。”
伽罗皱眉,道:“你看出来了?”
天翊道:“看出来了。”
伽罗道:“如此说来,接下来这一战还真如你所言的那般变得有意义了。”
说着,伽罗朝着远处的巨坑看了看,道:“他们被你送走了,连带着你体内的那一灵体似也一并离开了。”
天翊道:“都走了,眼下这里,只有你跟我,只有生与死。”
伽罗笑道:“可我的死,也是生,有化魔池在,你杀不死我!”
天翊道:“有些事,近看迷蒙无措,但想来总归是有办法的。”
伽罗道:“你说的没错,我也很想看看,到底是化魔池的底蕴更深厚,还是你体内的古怪之力更强盛?”
天翊淡冷一笑,持手披风顿起烁空五彩。
下一刻,天翊动了,身如奔雷,一闪而逝。
“咻!”
那被其点、拨、横、挑的披风长棍,突地烁出璀璨彩华,偌大天幕都好似被笼罩在一片五彩下。
棍动,风动,云动。
棍出,地震,天颤。
五彩的的棍影,搅动满天风云,携着地震天颤的威势直取伽罗而去。
伽罗见状,宠辱不惊,手中长刀横撩竖挑,衍动之迅,目不暇接。
“咻!咻!咻!”
眨眼间,两人便已激战在了一起。
让天翊稍有些诧异的是,此次伽罗复活,实力竟比之前提升了不少。
来不及多想其他,伽罗的刀势已架取过来。
“轰!”
伽罗的刀,刀势诡妙,虚实交映,难辨真伪。
天翊见状,连忙落棍以迎。
披风长棍,衍如游笔,下笔风雷,彩笔成龙,歘如飞电来,隐若飞虹起。
棍出,惊落河汉,势破云天,棍定乾坤。
刀棍交击,偌大天穹,风云色变。
“砰!砰!砰!”
披风长棍衍动的五彩光华,势如洪涛,翻卷激涌,直将伽罗刀势笼罩。
面对天翊的这一棍,伽罗自若无比,持手断天,倏一挥撩。
一记凌空劈刀,狂猛而又激荡的魔元四摇而动。
“砰!砰...”
元力紊荡,劲破虚空,刃影如浪,席卷长空。
只一转眼,两人再次交击在了一起,棍影横飞,刀芒贯掠,化以翻卷洪涛,波荡穹苍。
紧随着,接二连三的炸裂声此起彼伏,无止无休。
“砰!砰!砰!”
元力撩拨如云,纷扬于天际。
受此力袭,空间都好似快被割裂开来,变得频临破碎。
值此之际,天翊与伽罗互冲而去。
天翊举棍,傲啸满苍,斜风带云,摇山振岳。
如山的棍影,环绕四周,影移山动,直直朝着伽罗碾展而去。
伽罗御刀而动,若河刀芒,迎撩劈斩,若隐若现,似有若无。
眨眼间,两人便已第三次交击。
“砰!”
惊天动地的炸裂声狂猛而起,激乱的元力,震颤在天地间。
受此对击,天翊与伽罗皆是倒飞出去。
天翊的眼中,战意不屈,伽罗也作凛然不惧。
下一刻,天翊再次俯冲出去,他手中的披风长棍突地敛影不存,随手一抛,只见一道五彩光华烁空飞贯。
这时,天幕之上,突起一轮巨大虚印,三两闪烁后,巨印直朝着伽罗飞速落去。
伽罗见状,长刀迅掩,一时间,刀影成片撩动。
眨眼间,巨印便与伽罗的刀影交击在了一起。
下一刹,只见得五彩飞虹横贯长空,只若万千箭矢紊射,须臾之间,便将那来势汹汹的万千刀影包裹其中。
“砰!砰!砰!”
一时间,炸裂轰鸣声不绝于耳,直使得天震地颤,那巨大的虚印内,突掀起汹涌的元力波涛,无数刀影瞬间湮灭。
伽罗置身五行封印下,处变不惊。
紧随着,他猛一挥舞手中断天长刀。
“咻!”
刀锋闪摇入空,划一片阴阳明暗,激一方魔元磅礴。
这一刻,伽罗的身影已不见,只见一凛冽刀锋烁动在五彩光帘之中。
“砰!”
一声惊天巨响,那刀锋直直破出了光帘。
与此同时,一尊黝黑的小印从天而降,继而落入天翊的掌心。
......
两百多万字了,回首来路,阴晴不定。
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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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章:鳞尊神龙,兽宗麒麟【合两更】
月沉尽,星隐曙空残。
化魔池上,烟霞缕缕,无定而飘。
天翊悬空而立,耳畔掠瑟瑟风冷,衣襟起猎猎噗响,持手披风,彤霞滴转。
不远处,伽罗横斜着断天长刀与之迎对,落手刀锋,魔元闭凝。
两人已记不清战了多少回合,更记不清棍刀交击之下,招拦架御了几许?
他们记得的是,每每交击,都互有伤落。
经由布道之力的把持,天翊体内的元力正急速恢复。
反观伽罗,也作一般无二,一身魔元,竟毫无弱退之势。
这里有化魔池在,伽罗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己身竟好似与化魔池融合在了一起,体内消耗的魔元,在短时间内便可得到恢复。
此时,两人没有再动手,只彼此迎空对望,眉眼之中,各有冷冽。
沉寂之余,伽罗道:“天翊,你若是不提升你体内的怪力,想来要杀我应该很难!”
天翊道:“我想杀你,你何尝又不是想杀我呢?”
话至此处,天翊顿了顿,再道:“只是让我生疑的是,你为何又不提升己身魔元呢?”
被天翊如此问及,伽罗的脸色突地一沉。
他没有立马回应天翊,反是陷入沉思。
战至如今,事态渐渐变得明晰起来。
天翊的布道之力已无法再做提升,而伽罗从化魔池获取的力量亦无法再做涨幅。
两人的力量,似达到了一个平衡的状态。
一时之间,竟谁也奈何谁不得。
迟定半响,伽罗凝沉的眉头突地舒展开来,笑道:“天翊,想来过不了多长时间,那小姑娘便会折归于此了。”
说着,伽罗脸上的笑意更趋阴鸷。
这一次,轮到天翊沉眉了。
之前千钰离去时,曾铿然以言,待得她将武忘与幻茵送至安全之地后,她便会回来。
天翊对千钰的坚决,从不作丝毫怀疑。
他知道,千钰是一个说到便会做到的女子。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或许也还是。
只是让天翊没想到的是,此事放在眼下,竟成了伽罗的奇材异谋。
伽罗见天翊一脸凝重,似谋意得逞,笑得更为开心,道:“天翊,你我是继续交手,还是等那小姑娘回来?”
天翊紧皱着眉头,持手披风,越发五彩烁目起来,淡冷道:“我会在她回来之前,竟最大可能将你斩杀。”
“哈哈!”
伽罗大笑,满眼轻蔑地打量着天翊,道:“天翊,你的最大可能是何可能?开天印?追灭弓?天地共鸣,亦或是你手中的披风长棍?”
天翊一愣,眸中玄寒更为盛凌。
他的底牌不多,但任何一项放在风澜大陆上,都足以惊世骇俗。
可今日,他与伽罗的一战,底牌已尽数施展,却仍拿伽罗不得,此时更是被伽罗以之作为嘲弄。
沉默片刻,天翊道:“我的最大可能,便是没有什么不可能。”
言罢,天翊动了。
“咻!”
展身如流星,出棍若贯虹!
“轰!”
人动,棍出,穹宇茫茫,时空荡荡。
伽罗见状,一脸的不以为然。
天翊的披风棍法,他早已领略,遑论现在他与天翊的力量,本就无相上下,更不说有化魔池在,他可死而复生。
“轰隆隆!”
眨眼间,天翊的棍势已落至伽罗身前。
如山棍影,转瞬便将伽罗笼罩。
伽罗不慌不忙,摆手断天长刀,闪摇入空。
“呲!”
刀出,割裂时空,明暗轮转,魔元汹动。
“砰!”
只一交击,顿起震耳欲聋的炸裂声!
“轰轰...”
暗空无际,波荡着紊乱澎动的元力,宛若万千虹彩,纷乱激射。
对击之余,天翊凌空而起,披风长棍,摆渡长空,倏地便是一记劈落。
“披风之棍定乾坤!”
霎时间,无边棍芒交相衍动,环环相护,影影相叠。
寥寥片息,浩荡棍芒便于伽罗的四周构建出一方棍之世界。
伽罗置身棍影之下,神色如常。
与天翊交手至今,后者棍路,他早已悉数在心,哪里又会有丝毫的茫然失措?
“天翊!你若是只如此过招于我,只道白费心机!”
说着,伽罗人已腾空而起。
“咻!”
“呲!”
人若奔雷刀似电,直直朝着天来棍影冲击而去。
“砰!砰!砰!”
轰鸣声,不绝于耳,撕裂声,连绵不休。
这一刻,偌大天幕,尽被棍影刀芒所覆盖。
值此震荡中,天翊棍势一转,劈棍变横扫,迅猛而急切。
“披风之横扫千军!”
磅礴棍芒,若圆弧阔来,又似奔腾棍浪,叠声豪迈。
伽罗见天翊对自己所言,若一副无动于衷模样,脸上的轻蔑不由更盛。
他不需要奋力地去击杀天翊,他也做不到那样。
伽罗需要做的,是等,等千钰折返,他便有机会,有机会让天翊重创,甚至将其斩于刀下。
即便这一切都不成功,伽罗也有信心,让那暗中为助天翊的人现身。
这之种种,伽罗早已谋定在心。
此时想来,似乎这一局棋,无论怎么下,伽罗都处立于不败之地。
片思之余,天翊的棍势也已袭至。
伽罗摆刀以御,很是随意地便将天翊的棍力化解。
还不待伽罗开口戏谑些什么,天翊横扫而来的棍势突地一变,继而一劈一撩落下两棍来。
“披风之纵横天下!”
伽罗见状,轻蔑笑了笑,他想不明白,天翊为何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为何还为?
来不及思衬其他,伽罗只能御刀以迎。
“轰隆隆...”
“砰!砰!砰!”
接下来,天翊不间歇地对伽罗展开了狂攻乱轰。
披风棍法,交相变幻,一式接着一式,行如云,流若水。
伽罗举刀以迎,断天长刀,活法无定,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将天翊的棍势化解。
就这般,两人再一次激战在了一起。
见天翊对自己展开这般毫无成效的攻势,伽罗起初时还作不以为然,可越是到了后面,伽罗的心中竟越发的不安起来。
他与天翊相识甚短,但他对天翊却相知甚多。
伽罗知道,天翊不会做徒劳无功之事,可他偏偏又看不透天翊的意图。
伽罗不知道的是,就在天翊对其展开无间歇的攻势时,后者早已与北玄等人取得了沟通。
“北玄前辈,如何才能摧毁化魔池?”
这是天翊一开口便向北玄道出的探询之言。
北玄道:“小友,化魔池乃魔古时期的无上魔物,以你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将其摧毁。”
天翊顿了顿,道:“前辈,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还不待北玄回应,南朱已作声道:“圣主,化魔池无可摧毁,但却可以封印!你若能封印住化魔池,便切断了伽罗魔元的为继之力。”
“封印?”
天翊一愣,道:“如何封印?”
南朱陷入沉默,她不是不知道封印之法,只是放在眼下,那些方法都无可落实。
这时,北玄道:“小友,你可能感觉到,我等为你输送的布道之力,其中有一股力量相较弱小?”
天翊顿了顿,道:“前辈说的可是土元之力?”
北玄道:“没错,小友获得的布道图,只演了五行中的四行,距离圆满,尚且还差了一行。”
天翊微诧,对于布道图的分属,他其实早有猜疑。
风澜大陆划分有五个区域,北冥、东方、南宫、西门以及中土,其中:
北冥有北冥布道图,对应以水,东方有东方布道图,对应以木,南宫有南宫布道图,对应以火,西门有西门布道图,对应以金。
五行金木水火土中,唯独缺土,而五大区域中,唯独中土之地没有布道之传。
只稍一思量,天翊便已明白。
中土之地,理应也有一张布道图才是。
这一刻,天翊想起了中土之地的天马山,想起来了天马山的传闻。
相传,在天马山中蛰伏着一只灵兽,其形似马,脚踏祥云,故有天马山由来。
一念及此,天翊喃喃了声:“鳞介尊神龙,走兽宗麒麟。”
闻言,北玄四人皆是一怔。
北玄颤了颤,若有些不可思议道:“圣..主..你想起来了吗?”
在此之前,他一直称呼天翊为小友,可在天翊道出这一句话后,他却一改了以往的口吻。
天翊道:“北玄前辈,我不是什么圣主。”
北玄道:“那你何以得知兽宗为麒麟的?”
天翊缄默,他自然不会告诉北玄,这些东西,乃是他前一世的记忆。
此时,天翊的人依旧处于对伽罗的棍攻之中。
但他的心神,却缱开了一幅悠悠往昔的画卷。
那里,有皑皑白雪从天而降,风帘微曳,摇落出一银一翠两个世界。
天翊曾与千钰等人伫立在飘雪中,凝望着漫天飞雪。
那时,天翊的手中,持拿着一面玉牌。
玉牌外拱成圆,圆内刻画有一飞走之兽,此兽麋身龙尾一角,状做乘风。
这一枚玉牌,乃是牡丹托一品红相赠于他,说是有助于他的中土之行。
行至天马山时,天翊突感玉牌之中有一股诡异之力泛波而动,这才与众人驻足以观。
那时,一向喜雪的千钰,在漫天飞雪之下,竟失去了以往的沉迷。
行至天马山巅时,已是落日西沉之际。
满眼的银白,镀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薄金,绵延起伏,风吹微涌。
那时,天翊等人停伫在高览之地,山河万千,尽揽眼底。
感慨之际,天幕之上,突有飞云卷涌,转眼间,朵朵悠云便凝汇出一飞兽模样。
那兽,独角,麋身,龙尾,赫然与天翊那玉牌之上镂雕的飞兽一般无二。
再之后,天翊与千钰身陷一处迷蒙的天地中。
那里,无星无月,天地间,昏暗一片,混沌未始开。
两人穿梭在迷雾重重中,也不知走了多久,迎面突有一阵清风拂掠而过。
风过,迷蒙飘散,不消多时,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那一片山水,交相环绕,水以缥碧,色冷晴湾,水底显无数峰峦。
峰峦之上,小涧无数,随山万转,乱石中起渡声喧。
山水相融,漾漾泛楼影,澄澄映苍霞,楼在湖畔旁,霞从天边来。
湖中,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
湖上,天容水色,云物俱鲜,长桥卧波,飞虹横济。
那时,云天下,长桥上,有一雕像婷婷而立。
她身着一袭洁白长裙,清雅傲冷,流盼以远,好似被定格在如雾的回忆中。
见得那一雕像时,天翊与千钰尽皆骇然失色。
因为那雕像刻画出的面貌,竟与千钰一模一样。
那之后,天翊与千钰行过了卧波长桥,进入到了一阁楼中。
那阁楼,散发着一股厚重的气息。
那气息,宛若能承载万物,同时又收藏万物。
晶莹剔透的阁楼,散溢着强烈无比的紫光。
那紫光,不似赤橙般激情,也无黄绿般灵动,更无青蓝般幽冷。
它妖艳华贵,偏又远离喧嚣,桀骜迷乱,却又不失厚重。
天翊曾言:“四象和合入中宫,化作一灵归紫府。”
在那里,天翊只觉心神激荡,在那里,天翊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阻碍之力。
那力量,似土元沉稳厚重,但又不似土元之力。
一入紫府,天地变幻,率先映入天翊与千钰眼幕的,乃是一片盛火景象。
只见得,火光烛天,火气弥漫,熯天炽地,整个时空俨若被交织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那里,绳岩峭壁,火色笼罩。绛红烟云,蒸腾缭绕。瀑落三千,火花飞溅。泉摇九天,喷壑泄远。
两人的惊愕尚未落定,火景摇身一变,继而幻变出一片水景。
那里,碧水微澜,烟雨杳杳,轻霭浮空,乱峰倒影,潋滟无边,风淡淡,水茫茫,动一片晴光。
不多时,水景消散不复,取代而出的又作木景。
那里,林以苍翠,木以葱茏,云以悠闲,风以和容,根盘水石,叶接烟霞。
晃眼间,景象再变,四野长空,尽被金芒笼罩。
那里,金如长虹,锐啸横贯,凌厉无边,天地苍茫,尽被挽破。
......
往昔的这一幕幕景象,辗动得极为迅速。
三两时息,便在天翊的脑海中映现而过。
“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自混沌鸿蒙,开天辟地,人立其中,天、地、人三才立,五行出,万物成。”
天翊自言自语道。
北玄接话道:“天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
闻言,天翊一顿。
这一顿,天翊恍然大悟,喃喃道:“四象和合入中宫,化作一灵归紫府。”
他与千钰在那紫府中宫之中,见过了四象之景。
天翊一直都很疑惑,紫府中的那一灵到底在何处?
而今,他找到了答案。
其实早在入得那一迷蒙之地中时,天翊便有所晓觉,只是他不愿承认那仓促而恒定的结果罢了。
沉寂了好些时候,天翊开口道:“北玄前辈,想来你与我言说这些,应该不是一时兴致吧?”
北玄道:“小友,你不知你的记忆深处,对一个叫中灵的女子可还有印象?”
天翊道:“没有。”
北玄道:“以小友慧质,定然也看出了,布道之力,也有五行之分。而中灵,便是执掌土力者。”
天翊道:“前辈的意思是,若是找到中灵,让五行布道之力圆满,便可封印化魔池?”
北玄道:“没错。”
天翊道:“眼下我与伽罗正相战于通天塔内,前辈以为我能找得到中土布道图?”
北玄笑了笑,尽管这笑天翊看不到,但其笑声却意味深长。
滞顿片刻,北玄道:“小友,世事无常,谁又敢妄下言论呢?”
说到这里,北玄稍顿了顿,再道:“遑论在小友的心中,恐怕比谁都清楚吧?”
闻言,天翊的脸色倏地一沉。
与此同时,天翊劈落的棍势也迸发出一股滔天愤怒。
“砰!”
只听得一声惊天巨响传荡开来。
伽罗举刀为御的身影,在天翊的这一棍下,竟是受震抛飞了出去。
倒飞之余,伽罗惊诧地看着天翊,适才承接天翊的攻势,他从未感知天翊的棍中卷携他意。
可就在刚刚,他竟是在天翊的棍中,感受到了一股怒意。
那怒意,似狂风咆哮,若雷霆叱咤,宛若承载了无上天威。
此刻,天翊怒发冲冠,正瞋目扼棍地盯着伽罗。
伽罗稳住身形后,开口问道:“天翊,不知你因何事而怒?”
天翊切了切齿,没有回应伽罗。
正在这时,远处突有破空声传来。
“咻!”
远远看去,只见一道倩影翩若惊鸿而来。
女子一袭白衣,落得出尘非凡,正是千钰。
见得千钰,天翊的脸色兀地凝沉,一旁的伽罗却笑得阴鸷得意。
伽罗道:“这小姑娘倒是个信诺之人。”
天翊眉宇紧锁,盯着伽罗沉冷道:“今日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休想伤她分毫!”
伽罗笑了笑,道:“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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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杀劫应验,神农鼎出【合两更】
话语方歇,伽罗人已消失长空。
天翊见状,哪里还做迟疑?身随风展,连连朝着千钰所在飞去。
此时,千钰正处于奔掠途中。
突见得伽罗消失不见,天翊又急切朝着自己飞来。
以其心智,自知事有不妙。
这一刻,千钰的身前雾霭沉缕,风习袅袅。
风雾绕动之余,时空突起一阵动荡。
继而见得,一团紫芒凭空闪现,再定眼一看,伽罗已噙着一抹冷笑现身以出。
“伽罗!你敢!!”
天翊虽在伽罗消失时便急速回返,奈何速度上人仍有不及,此时距离千钰竟还有一小段距离。
听得天翊叱喝,伽罗脸上的笑意更趋得意。
他淡冷地瞟了千钰一眼,持手断天长刀,倏地便是一记劈撩落出。
“咻!”
刀出,携飞瀑雷震,迅猛而凛冽。
若河刀芒,只片息不到,便袭至千钰跟前。
见此一幕,天翊怔住,满眼惊骇与失措。
“钰儿!!”
其声尚缭,伽罗的刀势已将千钰淹没。
“轰隆隆!”
“砰!砰!砰!”
霎时间,轰鸣震耳,风雷激彻,魔元澎荡。
千钰身处之地,眨眼便陷入狂风卷席之中,无边的刀芒,肆意地割裂着,好似连时空都一并崩裂在了伽罗的刀下。
伽罗淡漠笑了笑,没有理顾身前那一方澎动的刀芒。
他很自信,以自己适才那一刀的威能,要杀一个劫成不到修士,只道绰绰有余。
下一刻,伽罗转身朝着天翊看去。
“天翊,你不是说,今日但凡你还有一口气在,我便休想伤她分毫吗?”
说着,伽罗笑了笑,笑意之中,饱多轻蔑与戏谑。
那笑容,是在嘲弄天翊,且来得丝毫不加掩饰。
此时天翊已从之前那短暂的滞愣中醒转,他携着棍,卷着怒,直取伽罗而来。
“伽罗!我要你死!!”
厉喝声荡,交织着无边的愤怒与憎恨。
“咻!”
五彩长棍,英豪横贯,好似烁怒惊虹,从天而降!
见得天翊盛怒袭来,伽罗笑了笑,道:“天翊,你的怒还不够强盛!真不该一刀便取了那小姑娘性命的!”
说着,伽罗怅然一叹,好似在埋怨什么。
“咻!”
“轰隆隆...”
与此同时,天翊已劈棍临至。
伽罗见状,不急不忙地举刀为御。
“砰!”
惊天巨响,震耳发聩!
“砰!砰!砰!”
丛飞的棍影,凌乱的刀芒,在长空交相抵撞,荡出连绵不休的炸裂声。
“噗嗤!”
受此棍击,伽罗身子一颤,继而喷吐出一口鲜血来,人已如同飘蓬般倒飞出去。
“哈哈!”
伽罗受了不轻的伤,但他却大笑出声。
那笑声,刺耳不已,直在天翊的心间搅扰出滔天之怒。
天翊汗毛直竖,呲目欲裂,血瞳牢牢将伽罗锁定。
这一刻,天翊在颤抖,摆手的披风长棍也随之闪摇!
紧随着,缭于棍身的五彩光芒,突起盛凌之态。
晃眼一看,那五彩,好若熊熊怒火,灼烈苍穹!
霎时间,整个披风棍身都被盛怒承绕。
“咯咯...”
伴随着重重交叠的咬牙切齿声,天翊动了!
“咻咻...”
身掠如奔雷瞬闪,棍行若飙发电走。
“轰!轰!”
磅礴棍力,怒涛卷涌,一腔愤怨,气贯暗虹。
只一眨眼,天翊所化身的流光已衍过雾霭长空。
棍落,起万里彤霞,嵌无边彩芒。
“轰!”
“砰!”
巨响声起,惊雷伴生,寒星潜没。
“噗嗤!”
受此一棍,伽罗人已迅猛倒飞出去,那自其口间涌吐而出的鲜血,汩汩淋漓。
倒飞途中,伽罗一脸苍白地盯着天翊。
虽未有笑声传出,但被伽罗噙于嘴角的笑容,却作阴鸷幽寒。
天翊身形刚一落定,便要再次出击。
他的怒,冲天而起,无可遏制。
可就在天翊欲要动身之际,不远处那涣散的烟霞中,突有异变衍生。
见状,天翊连忙注目以望,连带着倒飞的伽罗也侧展来了目光。
“呼呼...”
风过,雾霭沉定,伽罗适才对千钰落斩而下的刀势也随之敛散。
“叮叮叮....”
继而见得,那涣散的烟霞内,有一尊通体金光的大鼎显现出来。
此时那金鼎,正急速旋转着,每每衍动,便有梵音浸出。
不消多时,金鼎旋动的速度趋缓了下来,鼎身的金芒也随之变得虚幻薄弱。
接着可见,那金鼎之中,竟环护着一道倩影。
见此一幕,天翊的神色突被兴色笼罩,不远处的伽罗,却作一脸至极的沉郁。
“钰儿!!”
下一刻,天翊连忙展身朝着那倩影飞去。
寥寥片息,天翊人已来到千钰跟前。
此时的千钰,一脸惊魂未定。
还不待其从伽罗那恐怖刀势下回转过身来,天翊的臂弯已将其揽入怀中。
千钰一惊,当感受到天翊胸膛传来的阵阵暖意后,她的脸颊突地羞红一片。
“钰儿,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
天翊紧紧抱着千钰,人都好若处于患得患失的无常中。
千钰愣住,迟迟不知该如何以应。
不远处的伽罗,一脸阴沉似水地盯着千钰与天翊看着,不敢置信道:“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还活着?怎么可能?”
稍以思衬,伽罗便定安了下来。
适才他的刀势,仅以千钰的实力,断然不可相抵。
“那金鼎到底是何物?”
伽罗沉声道了一句,他自然知道,千钰之所以还安然无恙地活着,全依仗那环护在其周身的那一尊金鼎。
与此同时,天翊也松开了怀抱。
他笑望着千钰,满眼都被激色交掠。
千钰低了低头,沉了沉眉,若一娇羞模样。
见状,天翊尴尬笑了笑,连道:“钰儿,适才那金鼎是何物?”
千钰怔了怔,应道:“不忘,之前我们前去拓跋氏的族地日月湖时,烈山前辈曾相赠给我一件鼎物,名为神农鼎。”
天翊点了点头,没有要继续再询问下去的意思。
只要千钰还活着,只要千钰无事,对他而言,便道足矣。
千钰朱唇轻启,似还有话要说,但见天翊并无询问之意后,她也只好敛了声。
她没有告诉天翊的是,当初拓跋烈山相赠神农鼎时,曾对千钰有言:“此鼎名为神农鼎,你且带在身上,它或许能为你挡一杀劫。”
而今,杀劫应验,神农鼎也恰到好处地为千钰挡了下来。
沉寂之余,天翊与千钰并身朝着伽罗的看去。
伽罗觑着眼,脸色难看至极。
他本想着以千钰的死,来激将天翊,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千钰的身上竟还有神农鼎。
迟定半响,伽罗开口道:“小姑娘,你那金鼎是何物?怎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千钰顿了顿,道:“我为何要与你言说?”
伽罗笑了笑,道:“你说的对,对于一个险些取了你性命的人,你本就不必多言。”
说着,伽罗看向天翊,再道:“天翊,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是与我继续为战?”
天翊长棍一横,将千钰环护身后,应道:“你我之间,有死无生,今日这一战,难道你还想避免不成?”
伽罗冷地一笑,道:“好一个有死无生!这般说来,那便让我们战个痛快吧!”
话语方歇,伽罗摆手一摇,断天长刀顿起汹汹魔元。
经由短时间的恢复,伽罗体内的魔元已重归充盈,所受伤势也恢复如初。
之所以能有如此成效,皆源于下空的那一方化魔池。
天翊眸带寒星地盯着伽罗,对于伽罗,他知晓得不多,但后者的重重心机,他却不得不防。
事至如今,天翊已能看出,此次重归登云,早已在伽罗的掌布之中。
见天翊没有动身,伽罗微微一笑,道:“天翊,你怎么还不动手?”
说这话的时候,伽罗的目光微不可查地瞄了瞄天翊身旁的千钰。
可见,在他的心里,并没有放弃击杀千钰的念头。
天翊皱了皱眉,对着千钰道:“钰儿,你不该回来。”
千钰道:“可我说过,我会回来。”
天翊道:“等下我牵扯住伽罗,你离开此地,离开通天塔。”
千钰想也没想,道:“我不走。”
天翊道:“给我一个理由!”
千钰顿了顿,低眼垂眉道:“我要陪着你。”
天翊一愣,他张了张口,似想要回应些什么,可却发现,对于千钰这简简单单五字,他竟落得无可反驳。
这时,千钰道:“不忘,你构建出一方棍影将我防护即可。”
天翊轻声一叹,继而点了点头。
披风长棍倏一挥撩,顿有大片棍影凭空闪现,接着将千钰禁护其中。
千钰身定在棍影内,眼见得天翊的身影愈发模糊,她连忙开口道:“不忘,别让棍影遮挡住我的视线,好吗?”
天翊一顿,挥手间,缭于千钰眼目前的棍影顿起一阵衍动,继而留出一道视可延出的豁口。
千钰没再作声,只静静地凝望着天翊。
她没有开口以言的是,她想看着天翊。
看着他生,亦或者看着他死。
天翊若生,她相随,天翊若死,她亦相随。
此时,在千钰的定眸下,天翊缓缓转身。
一眼的柔情,顷刻便被血色覆盖。
他盯着伽罗,心间的怒意,开始席卷,手中的长棍,愈发地光彩灼目。
伽罗见状,笑道:“天翊,你可知道,你的愤怒于我而言,乃是最好的恩赐?”
天翊冷冷道:“想来你的恩赐,应该指的不是我的愤怒才是。”
伽罗道:“你既是知晓这些,为何还对我这般愤恨?”
天翊皱眉,道:“因为我对你的愤恨,无从遏制。”
伽罗道:“可是因为我对狂客的所作所为?”
说着,伽罗眉宇一沉,好一副思虑模样,继而再道:“只是可惜,我对狂客的所作所为,远没有达到我所预期。”
他轻声一叹,又道:“早知如此,当初我便不该那般心慈手软,送你的那些大礼,也应都是死物才是。”
闻言,天翊的脸色更显怒凝。
这一刻,他想到了熊昊,想到了卧月为首的十方剑士,甚至还想起了那千千万万的风澜修士。
若不是伽罗,熊昊不会伤残,卧月等十方剑士也不会埋骨在这登云,风澜大陆的万千修士更不会魔化,彼此厮杀......
这之种种,皆因伽罗而起。
眼见天翊怒意滋长,伽罗脸上的笑意更盛。
有那么一刻,他的目光兀地朝着远方看去。
那里,有无数玉阶,铺砌着整个通天之路,而那蹬道玉阶,也是通往这盘龙殿后的唯一取径。
看着看着,伽罗开口道:“天翊,纵你一身怪力横行,你又能护得了几人?”
言罢,伽罗阴鸷一笑。
听得伽罗这般说,天翊的脸色倏变得凝沉无比。
他自然知晓伽罗的言外之意,千钰既是会折返,那武忘等人自也有可能折归回来。
一念及此,天翊心中的不安便愈发强盛。
他不希望任何一人出事,无论是千钰,亦或者是武忘等人。
就在天翊凝眉之际,不远处的伽罗动了。
让人意外的是,伽罗并没有取攻天翊而来,反是纵身一跃,朝着下方的化魔池落去。
“噗通!”
须臾不到,伽罗人已扎入化魔池内。
“哗哗...”
飞溅的池水,闪摇入空,伴着缕缕煞雾,飘荡不休。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颇使得天翊疑惑,缭绕在其心头的不安也愈发浓烈起来。
天翊看不透伽罗这般行举所图为何,正是因为看不透,所以他显得有些彷徨失措。
不消多时,那因伽罗入水而泛荡的化魔池重归平静。
整个池面,如镜光滑,偶有风起,惊起波纹微涟。
天翊紧皱着眉头,牢牢将化魔池锁定。
“嘭!”
看着看着,适才伽罗入水之地突起一声轰鸣。
“轰!”
紧随着,一道紫芒破池而起。
“天翊!你不是要战吗?今日我就陪你战个够!”
伽罗的爆喝声传来,连带着而起的还有一道冲天刀芒。
“咻!”
刀出,幽色冲霄,狂风忽起,乌云密布,直将天幕染成冷晕。
“轰!”
只听得天际突起一记惊雷,只见得一道寒色刀芒光急冲而上。
刀势大开大阖,直取天翊而来。
眼见若河的刀芒,携着狂风暴雨之势铺天盖地袭来,天翊眉宇深锁。
来不及理顾心中的不安所源,天翊连忙提棍以迎。
披风长棍一记“撩舞动花”圈点而出,直迎上席卷而来的刀势。
“砰!砰!砰!”
连绵的炸裂声此起披伏,荡得苍穹颤栗。
不多时,卷席而来的刀势消散不复,披风长棍的棍力亦随之消失不见。
这一刻,风还是风,凛冽刺骨的风。
这一刻,雨还是雨,煞卷幽涌的雨。
“噗嗤!”
风雨卷动中,伽罗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人若流星倒飞出去。
“哈哈!”
他大笑着,笑声中饱含的阴鸷,让人不寒而栗。
天翊愣愣地望着伽罗,心中不安已强盛到了极致。
伽罗稳住身形后,抹去嘴角的血迹,看向天翊道:“天翊,你可有疑惑?”
天翊阴沉着脸,道:“你的力量,相较之前,似是减弱了一些。”
伽罗的实力,天翊早已拿量在心,若无布道之力加持,天翊绝无与之周旋的可能。
适才伽罗扎入化魔池内,天翊本以为后者会借机提升实力,可让天翊始料未及的是,伽罗破池而出后,实力非凡没有增长,反是削弱了不少。
若不然,伽罗又岂会在天翊简简单单的一记“撩舞动花”下被轰飞出去?
有那么一刹,天翊突地一怔。
隐隐间,他似乎把捏到了自己内心不安的源头。
正在这时,伽罗笑道:“天翊,你可还记得我麾下的赤魔等人?”
天翊没有回应,眉宇更加凝沉。
赤魔、青魔等魔修都曾死而复活,而支撑他们复活的,便是适才伽罗扎身以入的化魔池。
一念及此,天翊的心中顿被无尽风波席卷。
他愣愣地看着伽罗,对于后者适才之举,已明悟在心。
见得天翊这般神态,伽罗道:“天翊,现在你可还要与我一战?”
说着,伽罗大笑出声:“哈哈...”
闻声,天翊咬牙切齿地盯着伽罗,道:“伽罗,你想如何?”
伽罗洋装出一副莫名之状,道:“什么我想如何?”
天翊道:“你既已心知肚明,又何须在反来问我?”
伽罗笑道:“你说我心知肚明,此时的你,何尝又不是心知肚明呢?”
说着,伽罗顿了顿,再道:“想来这个时候,赤魔应该在去接你朋友的路上了,你我不妨静坐下来,对饮几杯如何?”
天翊冷面寒眉,沉声道:“说条件。”
伽罗笑了笑,道:“我认识的天翊小哥,并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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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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