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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雨惊荷     红楼夜话txt下载     红楼夜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香卉沛岚耳聪目明(二更)

    (二更只有两千字,明天更新的第一章会补上那一千,实在是因为太困了。(~o~)~zZ)

    苏七娘的话不多,和她嫂子正好相反,总是垂着头,看的苏大少奶奶一阵的窝火。黛玉和佟二奶奶乐得装作不知道,只和苏大奶奶说些闲话家常,只要这位献殷勤的少妇一提起林致远,黛玉便赶忙打了个岔,佟二奶奶闻音知雅,紧跟着就接过话题。

    苏大少奶奶见状,心里干着急,可是又不能挑明,额头上隐隐冒出了汗珠。

    到了傍晚的时候,也不见林致远那边散了宴席,苏大奶奶就是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在林家未邀请的情况下留下用晚饭,只能尴尬的起身告辞。

    她本以为黛玉会好意的留一留,那自己也能找个台阶下,可惜......自己刚一说回府,佟二奶奶乐得说道:“这好啊,我正愁没个伴儿一起回去呢,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同路。”

    苏大奶奶恨的要命,什么同路,明明金鲤坊在大北面,她们家在城东。

    黛玉留意到,当苏大少奶奶不情愿离开的时候,苏七娘悄悄的松了口气。

    晚间的时候,轮到香卉和沛岚守夜,黛玉是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弄的两个小丫头以为是屋子里太热,忙问:“姑娘,可是要减一个火盆子?”

    虽熬过了严冬,可夜里还是冷得很,黛玉嫌弃那新被子棉花塞得太厚,总不舒服,晚上连连给压醒,时不时的就要踹被,严嬷嬷怕她冻着,连日叫丫鬟们帮忙做了一床鸭子毛的被,你还别说,又宣又软,盖在身上,怕是只有棉被的一小半重。

    黛玉回道:“不必了,就是口中有些干渴,香卉,你去叫雪雁给我冲一碗茶来。”

    香卉刚想说,雪雁姐姐去了小喜园,可是还未等她开口,就觉得脚下微微刺痛,竟是沛岚那脚尖点了自己一下,香卉因此将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笑道:“那姑娘先歇着,我和沛岚去唤雪雁姐姐进来。”

    香卉拉着沛岚出了屋子,又嘱咐在外面守夜的小丫鬟好生的看着火,等四下里无人的时候才问道:“沛岚姐姐,你踩我做什么?”

    沛岚的年纪稍大,两个人也熟悉了,所以说起话来也从不避讳,只是香卉极聪明,又善解人意,从不问沛岚以前的事儿。

    沛岚笑道:“好妹妹别生气,姑娘的意思你没听出来?那是要找雪雁说贴己的话,就算是人在小喜园,咱们也要找去不是?哪能驳了姑娘的意思?”

    香卉看着已经全黑的夜色,叹道:“这么晚,雪雁姐姐走的时候还说,今儿晚上不回来住了,在晴雯姐姐那挤一宿,咱们现在去,要路过竹林,冷风冷气,怪骇人的。”

    “说你精明,比小猴子还猾头,说你笨,难道连这个都想不出来?咱们只找了院子里的几个婆子去接雪雁不就好了?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香卉听得眼前一亮:“这主意甚好,咱们也别闲着,先烹了姑娘爱吃的茶,等雪雁姐姐一回来,可不就好了?沛岚姐姐,你的手艺最好,今儿这茶就由你来弄,我可要好好的歇歇才是。”香卉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惹得沛岚要去捶她的肉。

    二人说笑的去了婆子们守夜的屋子。

    一进门,就觉得里面暖气扑鼻,竟是点了四个火盆子,十来个人,每人面前一杯热乎乎的浓汤。打头的领事妈妈见了香卉俩,忙站起身,“两位姐儿不是在姑娘那儿守夜吗?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小地方来?快坐,小厨房刚弄好的甜汤,二位一人来一碗?”

    沛岚本是大家小姐出身,虽是庶出,但是见过不少世面,用的穿的也是极为讲究,到了林家,黛玉又从不曾克扣她什么,除了没以前那么自由,日日有活儿干,比起以往也没什么大的分别。

    她这种人是从骨子里的骄傲,不像是香卉从小在乡下长大,所以见领事妈妈伸手递过来的小汤碗,这手就不知道该不该伸。

    领事妈妈的拇指几乎没插在碗里,脸上还带着笑意,端着碗的手往前递了递。

    香卉心里咯噔一下,她和沛岚住了这些日子,还是知道她的脾气,这碗也不知道多少人用过,沛岚必定是嫌弃,香卉忙挡在沛岚面前,接过茶碗:“谢谢妈妈。”

    说罢,就是碗口,一饮而尽。慌得领事妈妈忙说:“姑娘可慢点,不是什么大不了得东西,一碗甜汤而已,你们若是想喝,等明儿妈妈借了小厨房在给你弄!”

    香卉从上衣襟里掏出手帕子,上面带着点点香气。“妈妈别忙,我来是找你接几个人帮我办件事。”

    “香卉姑娘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这么客气作何?”妈妈们也不傻,她们一早就看出,自家姑娘是想培养几个贴心的帮手,香卉是其中最被看好的一个。也因为这个,领事妈妈对香卉是有求必应。

    香卉笑道:“咱们院子里刚刚落了锁头,可是姑娘忽然想吃雪雁姐姐烹的茶,你就帮个忙,请三四位妈妈跟着去前面的小喜园看看。”

    而后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不大精致,像是别人拿来做着练手的半成品。“妈妈,这荷包你收着,给几位妈妈家去打酒吃吧!”

    领事妈妈一掂量,微微点头,怕是荷包里足有一百个钱,对于一个二等丫鬟,这打赏也不算少了。

    她唤了四个身体力壮的婆子打了灯笼去了小喜园。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雪雁被冻得通红的回了繁花坞。一进门,先脱下外面罩着的雪衣。香卉忙问:“怎么?外头的天色不好?”

    雪雁一边褪下衣服,一边答道:“看着云层遮住了月亮,晴雯怕我走到半路上遇上大雪,就将这件大红的雪衣借了我。”她不敢这么直接进内室,生怕自己一身的凉气激着了姑娘,于是就站在火盆前,上下左右的烤。直到脚趾头发热,雪雁才退下了棉衣,只穿这一件小单褂,端起着桌上在准备好的热茶,一路往内室而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当年隐情又有谁知(补二更)

    (昨天失言啦!没能及时更新,因为写的字数太少,不好意思发上来。这是补昨天的二更。今天还有两章,现在去写。答应大家多出来的一千字会均匀的分布在剩下的两张里,这样大家还是花九分钱看一章,不用多花钱啦!)

    不错,正是白姨娘,这也是黛玉刚刚趁香卉她们出去唤人的时候想到的。母亲从京城直接嫁到江南,白姨娘是从头跟到尾。那一次在扬州清点家什,黛玉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到白姨娘屋子里的东西还是暗暗的称奇,一个姨娘屋子的摆设,绝对不亚于贾府里大嫂子的屋子。

    在母亲生前恃疾,在母亲死后守灵,这位白姨娘总是恬淡的笑着,仿佛世间一切都能化险为夷。黛玉绝不相信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因为得了小姐的喜爱,才在后来抬成姨娘,没个手段,能被列在陪嫁的单子上吗?

    母亲以前和二舅母的恩怨,别人不会告诉自己,但是黛玉相信,白姨娘会说的,就是看在林家赡养她百年的情面上,白姨娘也不会瞒着自己。

    而且......晴雯曾经说过,白姨娘的父母几乎是同时去世的,这件事儿也透着几分的古怪,活的好好的,怎么就同时没了呢?又不是七老八十上了年纪,当年的白家父母,大约也就是四十来岁,不到五十的样子吧!

    白姨娘一家又遭到了什么样子的事儿,那个小女儿真的是嫌弃父母才不愿意回家守灵吗?还是说,贾府中有什么人,让她害怕而不敢回去?

    如果是前者,那和黛玉没有任何关系,但,如果是后者......黛玉不用再想也能知道,这幕后操纵的人是谁。

    黛玉问道:“除了白姨娘,当年一起跟着母亲陪嫁的还有谁?”

    “姑娘可问着了!那时候在扬州,姑娘不是叫我给遣散的仆人发钱吗?里面就有几位老嬷嬷是夫人原身边的旧人,虽都是二等婆子,但我估摸着应该知道不少的事情。”

    可黛玉却有些犯难,“你也说了,人都散了,这事儿咱们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问,大海捞针一般的难啊!”雪雁刚刚的机灵劲儿也没了,主仆二人在床头,床脚唉声叹气。

    门外传来香卉的声音:“姑娘,刚巡夜的管事妈妈来,见姑娘的灯还未灭,嘱咐我们叫姑娘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呢!”

    黛玉向雪雁使了个眼色,雪雁会意,高声冲帘子外面回道:“你们先去歇着吧,今晚上我来守夜,明日你们早早的来便是。”

    香卉轻笑道:“那可就托了雪雁姐姐的福,叫我们受用一日了!”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黛玉便梳洗打扮好,直接奔了林致远的院子去。七八个婆子丫头簇拥着黛玉,一路上人来人往,谁家的大清早也没这般热闹。

    今儿是林致远的大日子,宫里面的针线局一早就送来了状元袍,大红色亮的耀眼。要知道,满天朝上下,穿过这件状元袍的寥寥无几,虽然头名状元没有品级,但是这一身的行头便可以流传给子孙后代去瞻仰了!

    针线局百十来个织娘一起做活,速度是没的说,林致远穿上是不肥不瘦,正正好好的合身。黛玉就坐在太师椅上,拿着一方帕子笑道:“都听人家说,状元是要打马游街的,那些年轻的小媳妇要是瞧你相貌翩翩,就会将手里的东西掷出去。我的哥哥这么英俊,小心被砸坏了!”

    林致远难得不好意思一回,故作生气的说道:“老大不小的丫头了,还拿你哥哥开玩笑!”

    香萱正将一条玉带往林致远腰间围,笑道:“姑娘什么时候都是大爷你的妹妹,小怎么了?小就不能说笑啊?”

    黛玉拉住了香萱的手臂,高兴的说道:“我可算找打一个知己了。香萱姐姐最正直,肯为我说话,而且说得还都是大实话。”

    黛玉调皮的样子逗笑了在场众人,林致远说道:“幸好,幸好。”

    “哥哥,幸好什么?”黛玉不由得问。

    香萱、慕蕊、雁蓉她们齐齐的望向林致远。就听林致远回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将香萱给许配了出去,要不然,我还不被你们这群娘子军给数落坏了?”

    香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半个月前,林致远为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定下了一门亲事,是林家在京城里一家绸缎铺子的某位管事,也是跟着林致远东奔西跑好多年,才有现在的成绩。二人早在姑苏的时候便有些暧昧,来了京城,那小伙子做了掌柜,便求了林致远的恩典。

    黛玉还送了一串南珠穿成的链子作为贺礼。

    香萱嗔道:“什么娘子军的,大爷又来挤兑我,要是这样,我就不嫁人了,一辈子守在你和未来大奶奶的身边。”惹得林致远大笑,一指香萱,对黛玉说道:“我可不敢惹她们,一个个厉害着呢!稍有一句不合心意,人家未来的夫君可是会直接找上门来!”

    香萱一边与林致远斗嘴,一边可没慢下手上的动作。

    林致远喝了两口燕窝粥便要出门,黛玉忙叫住:“哥哥,再吃一点吧,这封赏也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你只吃了这么一点点,可怎么受得住?”

    “还是算了,我吃的也不少,若是在殿前失礼,岂不尴尬?据佟太傅说,他们上朝的之前连水都不敢喝一口,谁知道皇上发了什么兴致,庆典要到哪个时候?”林致远可不想在大殿之上举个手,笑眯眯的和皇上说要如厕,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黛玉听了只好叫人把新作的喉糖装在小荷包里:“哥哥把这个带着,口中饥渴的时候便含上一粒,也好提提神。”

    众人将林致远送至大门口,见林致远的身影隐没在朦胧的晨光中。

    此时再说林致远,穿着一身红袍,直直的来到东华门。门外设有下马的碑石,内门金水河通南北流向,红色的城台,白玉的须弥座,当中有三座券门,林致远今日便要从这正中间穿身而入。

    东华门外早就聚集了百八十人,这些都是本届的进士、同进士,众人一见是林家的人马,打头的又身着红色状元袍,忙上来问好。别管认识不认识,先攀上关系不是?

    要说这人群里没个嫉妒的?林致远再不相信。紫黑色的一片,人人都是针线局赶工出来的官服,偏他一人着红,越加显得与众不同。

    进士的身份和状元一般尴尬,都是未受封赏,没个正经官职在身的,所以这衣服便有些不伦不类,天朝的制度,每一品级,胸前的补子样式不一,文官一品为仙鹤、二品为锦鸡......连最末等的九品也有个练雀在身。

    可惜众人还没参加庶吉士的考试,做不得官,只能穿皇上特赏下来的衣服,上面绣的是燕鸥,以示不同。

    谁不想鹤立鸡群?谁不想万人瞩目?

    看到林致远风光的样子,人群里自然就有说话带酸味的。

    东北角聚集着一小拨人,打头的男子面皮稍白,透着几分的畏缩,若是林致远在场,必定会记得,这人不就是在金鲤坊见过的那个吕公子?只见这位吕公子大冷的天摇着一把折扇,半讽道:“新科状元就是不一般,好大的架子,等我们悉数到场了,人家才珊珊来迟。可也难怪,八成是昨日马尿灌多了,脚底发虚吧!”

    周遭的几个人大声哄笑,惹来旁人的注目。一人不怀好意的问道:“怎么?老吕,你如何知道人家喝多了?莫非是昨日亲自去了状元府,看到人家饮酒?还是说......心里嫉妒,叫人家给轰出来了?”

    吕公子啪的一下阖上纸扇,气冲冲的骂道:“呸!我是什么人?用得着去攀附那种得势小人吗?”这位吕公子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道:“这状元公的名头怎么来的还说不定呢。仗着自己的老师是先帝的挚友,就频频的造访佟太傅府上,打的什么算盘谁不清楚?你们是没见着,我可是知道,这位状元公为了巴结会试主考,送了一幅徽宗的墨宝呢!”

    吕公子的话彻底搅乱了众人心里的酸水,他们之中不少是世家子弟,但是世家也分好多种,有名声显赫,但是里子已经空了的没落贵族;有新兴崛起的官宦之家,但是根基浅薄,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也有像吕公子这样,因为有个好妹妹嫁进豪门,一步登天的。

    可是,说来说去,这种人的家里是不会拿出像样的值钱玩意儿给他们去随人情的。

    大家不免想到林致远的底细。最近京中最大的八卦消息也莫过于少年林状元是怎么冲破逆境,自学成才。年少时积累了偌大家业,有个做巡盐御史的二叔,现在又仕途得意......这天下间的好事怎么都叫他占齐全了?

    吕公子瞧了众人的脸色,心底泛起冷笑:林致远,别看你现在得意,等着吧,早晚有你好看的。他的妹夫忠顺王为了此次科举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就等这回在朝廷上安插自己的人手,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坏了王爷的大好事。连带自己也没能进入二甲,最终只得了个三甲一百九十来名。

    吕公子想到这些怎能不恨?

    他早忘了自己进场时的局促紧迫,早忘了拿到题纸时的惶恐不安,早忘了皇上路遇身边时的动魄惊心。吕公子根本就是将自己未中的恶果推在了林致远身上,这人啊......心眼儿不好,将来也必定会吃下自己造成的恶果。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甲探花郎姚承允

    (呼呼,还有一更,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更新,鸭梨好大啊!)

    此时东华门尚未准许新科进士入场,早春时分,众人冻得是瑟瑟发抖,又不敢将手插在袖口中,免得弄皱官袍。连那位吕公子也早早的将折扇收了起来,面色越加的苍白。

    读书人里能有林致远这样好筋骨的还真没几个,刚开始还挺热络的场合,现在只剩下了寂静,六七个人围成一圈,希望能借此挡挡风寒。远处守门的皇家侍卫斜眼看了,不由得嗤笑,什么读书人,连个风都挡不住。

    文人有文人的清高,武士有武士的骄傲。

    天朝少有大世家的子弟娶武官家的女儿为妻,反之,武将也绝少能聘一位翰林府邸中的小姐为偶。为皇上把守城门的子弟,要么是军中筛选出来的顶尖高手,要么是勋贵世家的子弟找人帮着谋了个职位,本就是皇帝的近臣,高人一等,也有他们的资历。

    等到辰初二刻,大太监戴权才领着早已经瑟瑟发抖的众人往奉天殿去。一路上细心的嘱咐:“众位大人,待会儿见了万岁爷莫慌,该行的礼也都学过了,不要失了体统就是。皇上日理万机,但是异常重视科举,午时后还会有赏宴,大家到时只管尽兴就是。”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又是什么情况就未必了。

    奉天殿俗称金銮殿,是皇城诸多宫殿里最大的一座,五脊四坡大殿,不但形制最高,而且也最是富丽堂皇。皇帝每日的早朝,国家大型庆祝祭奠,都会在这里举行。

    当日的殿试是在保和殿举行,进士们本以那是皇宫里最奢华的地方了,没想到传说中的金銮殿更具有震撼力。三百来人往奉天殿一站,还挺有架势,文武大臣让出了当间的空地,留给这些未来的新贵们!不少老臣开始以一种挑女婿的眼光打量着一甲三人。

    “皇上驾到!”

    随着小太监一声尖利的喊声,众人齐齐跪拜。林致远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袍抖动的声音,再就是无比的安静。

    “众位爱卿平身!”皇帝的声音透着威严,但是更多的是喜悦,这不难猜想,即位后的第一批进士,天子的第一批门生,这些人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甚至会成为第一批留给未来太子的重臣。

    林致远跟着众人慢慢起身,他身处第一排,左右是榜眼、探花,皇上只要一打眼,便能看见他。

    “众位爱卿都是本届殿试的英才,朕看了你们的文章,写的甚好,笔法老练者有,文辞犀利者有,圆通明达者有......好啊,你们各有千秋,实乃我朝之幸事!今日朕要宴请百官,就是要为尔等庆功,一个月后的庶吉士考试,还望众位爱卿极尽所能,博得个好名次,为朝中效力!”

    众人再次跪拜:“谢皇上勉励。”

    皇帝走下宝座,戴权忙托了盘子跟上,里面放着三块玉牌,上面绘有锦鲤、龙鱼、鱼龟。众人眼巴巴的看着,明知道没自己的份儿,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同样是天子门生,凭什么厚此薄彼?

    “你就是姚承允?”

    姚承允忙拜:“臣姚承允,参见陛下。”

    皇帝笑道:“好好好,爱卿平身。”虚扶一下,姚承允顺势站了起来,皇帝说道:“我记得以前工部有位姚侍郎,专管水部,写了一篇《邯沟三治》,你可认得?”

    “回禀陛下,那人正是祖翁。”

    皇帝喊了工部尚书:“看吧,姚家子弟果然没有辱没祖辈的盛名,你要好好的照看这年轻人,将来我可是要重用的!”一席话说得旁人听了耳热,工部尚书倒是笑呵呵的应了。可惜,他心里却不以为意。

    原来,工部尚书最相中的是林致远,尽管状元出仕一般都会安排在翰林院,但是也不过一两年的功夫,等积累了经验便要分派到六部任职。工部尚书很看好林致远,就等着向皇上开口了。

    这个时候皇帝要将姚家的少年分给自己,工部尚书怎么会愿意?

    他们家和姚家说起来同在工部任职,想当年,尚书大人还是个小吏的时候还在姚承允祖父的手底下干过,可惜命有不同,姚大人几十年来从未在正四品的位子上挪一挪,而尚书大人的官运犹有神助,加上和当时太子,也就是现在皇帝的一点私交,不到十年的功夫就升到了从一品。

    照理来说,两家关系应该不错。

    可坏就坏在子孙辈上。工部尚书有四子三女,小儿子尤得尚书夫人的宠爱,听说姚家有个女儿生的是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请了媒人去提亲,姚大人那时已经退养在家,闲暇的时候便去外地探看水道、航运。姚老夫人一看是尚书大人家来提亲,想着好事不可错过,也未等老头子回来,便接了庚帖,应下了婚事。

    这位女儿便是姚承允的长姐。等姚老大人从汉水回来,一听老夫人的话,当时便气的火冒三丈,劈头盖脸的将老太太一顿数落。姚老大人最疼爱这个孙女,一心想为她找个合适的人家,此次去汉水,偶遇当年一起为官的故友,便到他家小住,这老友家中有个孙儿,年方十七,生的好相貌,文墨极好,若不是老友拦着,怕他不稳重,只怕也要在殿试上放放光彩了。

    姚老大人越瞧越喜欢,两家便私下里口头定下了婚约。老大人还留下了自己的金印以当信物。

    没成想,一回京城,老夫人便告诉了他这件事,怎能不叫他生气。

    姚家是重诚信之人,既然换了庚帖,便只能送信给汉水,说明了情况。那老友也是个通事理的人,并不生气,还笑着给姚家大姑娘送了一册古书作为添箱之物。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两家已结为了百年之好。可事情来的突然,那位四公子一日与朋友上街,不知何缘故,救下了一位几乎被强卖进青楼的良家女子,双方人马在秋月阁大打出手,惹来无数人围观。

    还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亲到,才拉着了人。

    至此,四公子的名声可就坏了,说什么的都有,编的故事是惟妙惟肖,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姚老大人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赶着儿子上门去退亲。

    工部尚书曾亲到姚府解释,想挽回两家之好,可惜姚老大人态度坚决。工部尚书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三临姚府之后便叫夫人退了亲事。

    退婚在这个时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无论错在谁,男女双方都不好再议亲,可没承想,姚家在退亲的两个月后忽然将女儿嫁到了汉水。

    这可惹怒了四公子,认为自己是被人设计,非要去讨个说法。当时“接待”四公子的就是这位姚承允,也不知道姚承允说了什么,第二日,四公子说要到西北历练几年。打着行李卷走了。

    尚书夫人哭得泪人一般,想起来就咒骂姚家。两年之后,儿子传来消息,说是升了正六品的千总,叫家里人不必担心。

    虽是这么说,可是西北是什么地方?风吹日晒的,尚书夫人怎么会不心疼,儿子的年纪一日大于一日,还没成家,早知如此,自己怎么会选了姚家的姑娘?

    尚书大人虽没那么小气,但是至此以后对姚家也是能远则远。

    偏偏姚家的几个做官的子弟都在工部任职,这两年便时不时的受人排挤。姚老大人现在将一切振兴门第的希望都寄托在长孙姚承允的身上。

    工部尚书虽然应了皇上的话,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瞄向林致远,心想:这孩子要是归到自己的工部该多好?

    “咳,陆大人,瞧什么呢?”皇上故意重重的一咳,众人都往工部尚书那里瞧。

    工部尚书忙扬起笑脸,夸张的说道:“臣这不正瞧新科状元、榜眼嘛!都是一等一的好青年。”

    皇帝嗤笑道:“这可是大实话,你再问满朝的文武,难不成只你一个人看出来了?”

    工部尚书年少的时候曾做过皇帝的伴读,要不然也不会平步青云,要说皇帝的伴读并不少,可是只这位陆大人最得皇上的心,有什么好事儿都不会落下他,所以二人说话,也有着一种叫人羡慕的亲密。

    工部尚书皱眉苦笑道:“皇上,臣这不是家中尚有三位待字闺中的姑娘嘛?我们家夫人知道今日是新科进士上殿,特特的嘱咐了我,叫我擦亮眼睛,好生的瞧着。”

    说罢,还极应景的瞄向林致远。脸上的表情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

    文武百官一听工部尚书大人的话,也反应过来了,忙跟着奉承皇上,喜得栋梁。

    谁家还没个待嫁的女儿,就算不是亲生的,侄女、外甥女总有吧,要是能和一甲前三人结亲,怎么说也能为家族添加个新助力。

    皇帝大笑:“好你个老陆,把主意打到我的门生头上了。你们家的闺女要是好,我就亲自给她做媒,要是太闹腾,我可舍不得将这些好青年做你们家女婿。”

    “谢皇上恩典。”工部尚书是典型的见杆往上爬,有旁人羡慕的不得了,就恨自己嘴慢了一点,叫陆家占了这个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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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徽宗赝品巧解难题(二更)

    (补上二更了,一点钟,俺还没睡,好困啊!)

    为什么右都御使会抓住林致远紧咬不放,那前面的一句话几乎是要撕破脸皮?说来说去,还不是忠顺王在作祟,右都御使是一早投靠了忠顺王,皇上可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他明明知道吉坤可恶,却不能收拾。

    右都御使仗着忠顺王得扶持,一步一步的在探皇上的底线,这次当朝状告林致远,就是忠顺王众多谋士商量后的结果。

    吉坤不过是马前卒,而且是个极不称职的马前卒。

    他一听林致远说“赝品”二字,先是不屑,后想到佟太傅这个老狐狸,既然敢说,莫非是心底早有准备?又扭头去看。佟大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既不答话,也不看林致远。

    右都御使的心里渐渐产生了一种不对劲儿的感觉。但此时,在金銮殿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问:“林致远,你说自己所送画作乃是赝品?谁能作证?”

    林致远笑道:“不知右都御使大人可知我送的画作名唤如何?”

    吉坤不是正经的进士出身,靠着家族的隐蔽,加上忠顺王的暗中帮助才到了今天的位置,打小就是个纨绔子弟,哪里知道什么画作不画作的?吉坤就听说,徽宗的画值钱得不得了。

    “我管它叫什么,反正是徽宗的便是。”

    林致远淡淡的说道:“陛下,礼部尚书大人最通此道,小臣说出来,想必尚书大人能略为右都御使解疑。”

    礼部尚书原本在瞧热闹,怎么忽地的就扯到自己身上?这鉴定画作,满朝文武里自然当属佟太傅!叫上他,岂不是要得罪忠顺王?

    礼部尚书正要找个借口推了,谁知皇上点头道:“这主意好,林致远,你快快讲来。”

    “是,皇上。小臣当日所送之物,乃是徽宗时期的《芙蓉锦鸡图》。”

    吉坤不明所以,望向礼部尚书。

    尚书大人苦笑,只能解释道:“吉大人,没看到原作,老朽不敢善做定断,但是......若真是《芙蓉锦鸡图》,那上面确实盖着徽宗的章。”尚书大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吉坤开始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喜悦。颇得意的看向林致远和佟太傅。

    “可是......”礼部尚书借着说道,“林状元的话也没有错,这《芙蓉锦鸡图》还真是‘赝品’!”

    右都御使不信,说道:“尚书大人,你刚刚还说,那上面盖着章是徽宗的!”

    礼部尚书暗道:哼,年轻的时候不好好的读书,现在出丑,待会儿有你好瞧的。他一想到自己马上便要归家荣养,罢了罢了,得罪忠顺王就得罪吧,反正还能有几天打交道的时候?

    于是尚书大人说道:“《芙蓉锦鸡图》是徽宗时期宫廷御画师仿照皇帝的笔法,臆造出来的新作。徽宗见了甚是喜爱,便盖上自己的印章。虽说是宫廷里出来的东西,但确不是徽宗的真迹。恼不得要说它是‘赝品’了!”

    林致远笑道:“多谢尚书大人解疑。”他转向皇帝,说道:“陛下,小臣送这幅画,不算是违制吧?”

    右都御使在旁边几乎没气厥过去,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怪给自己消息的家伙是个废物,只说是徽宗的画,可是没告诉自己那是别人仿的啊?现在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参林致远?礼部尚书说的是明明白白,那东西本就是臆造品,根本做不得数。

    还好他没有轻举妄动。右都御使当即换了一张脸,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是一场误会。陛下,既然林状元并非贿赂,臣愿意当众道歉,是臣过于鲁莽了!”

    吉坤能屈能伸,这是林致远始料未及的,二人同时看向皇帝。

    “林致远......既然吉大人愿意与你道歉,你意下如何?”

    球被踢到了自己的脚下,林致远能说什么?难道还未进朝便要与都察院为敌?这实在不是明知的选择。林致远答道:“不敢,右都御使大人兢兢业业,有所怀疑乃是本职所然,小臣不敢心存它念。再者,右都御使大人是小臣的前辈,小臣尚有许多地方要向大人讨教。”

    “好,”皇帝笑道:“众位莫要看我们的状元公年纪小,不过,心胸甚是朗阔。吉大人,你晚上好好的读一读林致远的殿试试题,便知道这小子不是浪得虚名。头名状元的称号,他配得上!”

    皇帝拿起戴权盘子里的锦鲤玉佩,召唤林致远来到近前:“朕封你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特赐宫中任意行走。”

    前者封赏是历代状元的归宿,后者这个“任意行走”,可就不是等闲人能得到的。皇上对林致远的宠爱已经渐显,二十年后朝堂之上又是谁在掌权,可初看端倪。

    ......

    新科状元有御前打马一说,身披红绸,跨上汗血宝马,在御林军的陪伴下开始在京城重要街道巡行,余下的几百人就在皇上的主持下开御宴。今日的主角是这些进士,所以文武百官识相的坐在了最末的位置上。

    关系好的便亲密些,关系疏远的也有人互坐对面打擂台。

    刑部尚书的大儿子趁无人注意坐到了父亲身边,端起酒壶为其斟酒,轻语道:“父亲今日是怎么了?频频为新状元说好话?难道真是打了两家联姻的主意?”

    青花小酒盅只有拇指大小,里面的酒被温过,喝进去暖人心房。刑部尚书低笑:“我要是有个嫡女,便是只有十三四岁,也要攀上这门亲事,可惜你那三个妹妹出身不好。”

    “可是父亲刚刚?”

    “今日的事儿你也瞧见了,今后再无人敢小瞧这位少年状元公,他好了得的心机,做一步,想十步,我敢担保,佟太傅可不会教他这等事。宋徽宗的赝品,亏他怎么想出来这主意!”刑部尚书真是越想越觉得有趣,不免对这少年多加了几分的欣赏。“佟大人还是有真知灼见,早看出林致远是个厉害的人物,你以后要多和林家走动,知道了吗?”

    尚书长子忙应道:“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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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桐花小巷桐花书院(二更)

    沛岚的声音又柔又慢,好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充满了回忆的味道:“我娘是小妾,从我记事的时候,娘还很受宠爱,她一辈子最大的依靠就是我,心心念念着夫人能给我寻个好人家,将来她吃斋念佛一辈子也就算是了了心事。我娘偷偷的与我说过,我爹在我出生的时候给她一份房契,说是将来作为我的陪嫁之物。那一年我十二,主母发了善心,准我们母女去上香还愿,我娘就带着我去了那院子,就在......就在桐花巷。好精致的院子,我喜欢的不得了,当时心里就想,将来自己有了家,便将娘接出来安置在桐花巷,我们母女再也不分开,我孝敬她一辈子。”

    沛岚泛着哭音说道:“后来,后来母亲病故,爹爹没了,家也破败了,我被买为奴婢,当年的小小的心愿都已经化为了灰烬。家人不是沦落到何处,只我一人在这里苟活着。”

    香卉吓得忙捂住了沛岚的口,面色铁青的说道:“呸呸呸,什么苟活,叫人听见了怎么说你,难道姑娘亏着你了还是短着你了?”

    沛岚忍不住伏在香卉的肩头哇哇大哭,声音凄厉。

    “别哭了,”香卉排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不如求一求姑娘,帮你找回家人?”沛岚忙擦干眼泪,满是惊恐的说道:“不,这事儿我只和你说了,千万不要传到姑娘和大爷那里,要不然我是活不下去的。”

    香卉听沛岚的话里有深意,但是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就在这时,窗户外面忽然传来灵珊的笑声:“香珊姐姐,你站在那儿干嘛呢?怎么不进去?”

    沛岚少有的惊色,一手紧紧的抓住香卉,一手死死的按住床上的褥子。

    香卉示意她稍安勿躁,起身到了门口,一开门,只见灵珊一个人站在那儿,忙问:“香珊呢?”

    “香珊姐姐刚走,还把这个交给了我,什么也没说。”灵珊将一碟热糕交给香卉。

    沛岚问正进屋的香卉:“你说......香珊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会不会与姑娘说去?”

    香卉捻起一块热糕,指给沛岚看:“瞧这热度,八成是刚出锅,香珊要是在窗根儿站的久了,那糕早就凉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今晚我和香珊值夜,她要是和姑娘说了什么,我应该会有所察觉。说来说去,还是怪我,要不是我拉着你说话,也出不了这档子事。”

    沛岚端着糕发呆,已经听不进香卉的话了。

    这一晚上,黛玉睡得早,而香卉担心与自己并头而睡的香珊会将沛岚的事儿,一直有些提心吊胆,加上炉子烧得又旺,她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香珊一声不吭,任凭香卉在那里折腾。

    第二日一早,黛玉在众丫鬟的服侍下梳洗。她一抬头就见香卉的黑眼圈,笑问:“怎么?昨夜没睡好?”

    香卉拿梳子的手一顿,不由得瞄着香珊,“没有,姑娘,就是有点热,睡不着。”

    三月多的北方点着火炉子尚且叫冷,更何况难忍这寒气的南方女子呢!香卉的这借口着实不靠谱。黛玉从圆镜中看到两个丫头的神色,会心一笑,也不点破。

    ......

    林家兄妹加上小厮、丫鬟,一行人能有二十来个,进了桐花巷的小宅子顿时显得拥挤异常。黛玉细数了数,前后院种了能有二十来株桐花树,有的尚小,有的已经是枝叶繁茂,亭亭如盖。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这里有书斋,有内室,甚至还有几间的客房。房间格局很好,木头看着也结识,窗户纸明显是新湖上的,看来工部是没少下功夫。

    宅子里没有一点值钱的玩意儿,黛玉问道:“哥哥,咱们能随意更改院子的格局吗?这里主宅气息更浓,不大适合做书院。”

    林致远在不远处用手背轻轻敲打着游廊上的围栏,笑道:“我们回乡的时候就找人东动工,将书斋和内室都打通,做学堂用,后面的几间屋就给先生们住。我问过工部的人,只要咱们不卖这地方,随意咱们怎么折腾。”

    黛玉摸着粗拉拉的桐花树树干,低声说道:“哥哥可给这里娶个好名字了?既然要开童学馆,恼不得起个响亮亮的名字,叫人一下子就记住。”

    “妹妹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不如这样......我们都起一个名字,看谁的更好,就用那个!”

    黛玉才华横溢,这是林致远都佩服的一点。黛玉眼珠一转,说道:“不如我们各自将名字写在纸上,同时亮开,看谁是赢家?”

    雁蓉早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了,黛玉提起紫毫毛笔,轻点了几个字。兄妹二人同时一亮手心,便见对方都写了一个名字:

    桐花书院......

    “妹妹缘何写这个名字?”

    黛玉笑道:“哥哥既然要办的是童学馆,‘桐’与‘童’谐音,又应了这里的景致,桐花飘香,起名桐花书院,再恰当不过。”

    兄妹俩坐在最大一棵桐花树下,林致远就低声说道:“我打小就羡慕师傅的行业,教书育人,启迪智慧......我就想着,什么时候有一天,自己办一家书馆,专门教那些寒门子弟来读书。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家的童学馆口碑好,挣破头将孩子送进来,再以后就是整个天朝,只要自家的孩子聪慧,就可以教导她们。我打算祭祖回来便将童学馆的名头打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黛玉迟疑的问道:“皇上会不会觉得哥哥是在收买人心?你刚中了状元,现在还要开书馆!”

    “妹妹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我只打算收取五岁之上的孩子,一满十二岁便散一拨人,名次好了,咱们童学馆还可以送他们去五大书院。开这个童学馆,不是为了赚钱,相反,咱们不但不赚钱,还要由一两家的铺子养着。”林致远就此用古人的思维,重新阐述了“奖学金”这三个字的含义,黛玉听的是津津有味。

    PS:惊荷没力气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雄心壮志畅谈理想(求粉红)

    黛玉点头笑道:“哥哥说的这个奖学金好生的恰当,自然是好学生才能得这奖励,大约和国子监的月银是一个道理吧!我听别人说过,那些读书优异的子弟可以免费在国子监读书,除了免去各种杂费,还有固定的月例可花。”

    “是这样,”林致远说道,“可是能进国子监读书的人本身就少得可怜,里面又被王公贵族的子弟占去不少的份额,他们不过是混个名号罢了,白白的浪费了求学的机会。一个月二两的月银在他们眼里大约也算不得什么,一顿酒菜都不够,可是放在寻常百姓家,二两银子的月例足够一户五口之家活的宽宽松松。我以为,京城很多贫家少年不是没有才情,而是本身家境贫寒,小小的年纪就要开始养家糊口,哪里有闲钱去交束修的费用?”

    这是林致远根据前世的经验而得出的浅薄见解,连温饱都不能解决,何来读书之说?

    国家也因此而错失了一批大好人才。

    林致远办童学馆不敢说没有半分争名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却是为将来着想,林家在朝中没有外援,如果单凭皇帝的隆宠不可能永远得意,他现在还年轻,早点培养自己的得力助手还是十分必要的。五岁到十二岁的幼童,便是皇上听到了这个消息,大约也只会微微一笑,不曾放在心头。豆丁大的孩子能做什么?

    林致远想要在朝中站稳脚跟,又不能被皇帝忌讳,这里面就有一个“度”的问题,不能碰触到皇帝的底线,不能影响到将来太子的皇位。

    林致远很清楚,要是自己没有犯大的错误,没有在朝堂政变中站错队伍,那么,自己大概就会被皇帝培养为下任天子的肱骨重臣吧!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手中不攥点人才,站在新帝面前也不会理直气壮。桐花书院的开办是自己下的最重要的一步棋,童学馆不是国子监,这里的孩子还太小,当他们结业之后,优秀的人才会被送往各地,乍一看,再和桐华书院没有半点的关系。

    十几年后,当这些孩子进了贡院,被人们称颂的时候,大多数人也只会说,他们出自天朝五大书院,师从当世大儒。桐华书院的名字会被放在小小的角落里。

    林致远不在乎这些,他只要暗中资助那些有良心的孩子,总有一天当年的小书童们会发挥关键的作用......

    黛玉听得哥哥说这些时,便笑道:“妹妹也有些私房钱,不如也拿出来,叫天下的穷孩子都能读书?这可好?”

    黛玉算了一下自己现在有的私房,除去父亲给自己的不好拿出来,余下也能有个一千来两,都是碎银子。自己每个月的月例根本用不上,一共二十两,比得上贾府两位太太的钱了。哥哥又常叫罗大娘送零散的铜钱,说是打赏小丫鬟、婆子们。黛玉的吃穿都是公中的份例,一点花钱的地方都没有,若是能用这些闲散的银钱资助贫家孩子,圆了哥哥的梦想,也算是大功一件。

    林致远哪里用得上黛玉的钱:“咱们家还没到那个地步,妹妹的银子自己收着,将来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粗粗的估算了一下,一个孩子二两,咱们初期只收五十个学生,以七岁为主,极个别聪明的,五岁也准入学。”

    黛玉点点头,这年纪正好,不大不小,刚好知书懂礼、能勤奋上进了。不过......每月一百两的开销也着实不少,一年下来也是个大数目。不是黛玉小气,而是担心哥哥弄的摊子太大,将来难以照顾。

    谁知,林致远的志向远不止这些,他继续说道:“这些幼童的家境必定是参差不齐,为防止他们变相的炫耀家世,所以......我打算每日供两餐,早中各一次,一年四季八套衣服,吃的是一样,穿的也是一样,他们也能安心读书了。”

    黛玉虽不曾见过外面世事的艰辛,但是也知道,嫉妒之心人皆有之,《论语》中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哥哥的小小书院要是人人都能静心读书,岂不是要造就很多有用之才?

    可是......“哥哥为什么还要供一顿早饭?我不是小气,只是觉得这大早上来了就吃东西,孩子们岂不是心散了?我记得宝......宝玉曾说,他们那里进学的时候,是一大早就领着读四书五经的。”

    黛玉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也难为她忧心。北方人多吃面食,原在外祖母那里的时候,三春姐妹和宝玉吃的都是一等一的食物,可是黛玉也偶然见过雪雁紫鹃的早饭,多数时候是清粥小菜,偶尔会有包子馒头。想来......哥哥的书院也是如此,若是一大早就满学堂的饭菜味,大家还有什么心情读书了?

    林致远被黛玉的话弄得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妹妹想的深远......”虽是夸赞的话,但是黛玉却听出了里面的戏谑的意味。于是不高兴的埋怨道:“我一心为书院着想,哥哥偏又拿我来打趣。”

    林致远敛去笑意,正色道:“妹妹虽说的不错,可是若不吃早饭,大约一天的学习也是在做无用之功。”

    “这又是哥哥杜撰出来的歪理了?我怎么就没听说过?”

    林致远细心的解释道:“那些孩子一大早出门,家境好的,自然是车马相送,路上也能吃个点心充饥,可是妹妹想,贫家子呢?一路跑来已经是消耗了体力,加上家境不富裕,估计吃个包子都是奢望,这么空着肚子念书,不到中午必定是要饿坏的,长此以往,精力如何跟得上?”

    黛玉不得不佩服哥哥的远见,好像一件件事情就摆在眼前似的。

    “再有,我想,既然来了咱们书院读书,便不能摆着少爷的架子,身边跟着几十个小厮。”林致远是想到了当日在贾府宗学的时候见到场面,主子在屋里打架,奴才在外面看热闹,好在贾宝玉没上场,若不然,光他的小厮就八个,还有数不清的男仆呢!

    桐花巷的宅子本就狭小,林致远可不希望一进来便被黑压压的仆人给挡住了门。

    黛玉赞道:“这是应该的,只不过幼童尚小,叫他们的家人送之至门口便是了。”

    林致远本想反驳,可是一想妹妹说的也是,六七岁的孩子......大约家里也不会放心。“那咱们到时候将条件开的苛刻些,免得一些富贵人家又该挑三拣四。”

    黛玉听着哥哥的意思怎么好似“嫌富爱贫”似的?可是转念一想,又马上明白过来了,一开始愿意到桐花书院读书的人,八成都是惦记那二两月银的贫苦人家,这也难怪,一个孩子进学,家里的生计可不就解决了?童学馆有吃有穿,能省下不少的嚼用,孩子又能免费读书,谁不愿意?可是,当林家的书院打出名声,那些小官家的子嗣差不离也会来,哥哥官位低,开了一个口子,将来可就收不住了,索性早早的立下规矩叫大家知道。

    黛玉和哥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走,中午的时候又叫了附近酒楼送了几桌酒席,在正屋一摆,小厮们一桌,丫鬟们一桌,林致远就领着黛玉在里屋的大炕上摆了个小方桌,八碟菜,虽然样式比外面那两桌少,可是更加的精致。

    “雁蓉,你也去外面吧,难得今天叫你们出来逛逛。”黛玉叫住了正要给她布菜的雁蓉。

    雁蓉今儿穿着湖蓝色的单层小袄,下面是酱紫的烟水百花裙,一低头,发髻边的流苏步摇便直打颤,她听了黛玉的话,再看林致远,笑道:“那我谢姑娘的好意了,正好外面有我爱吃的东坡肘子,若是去晚了,估计就被碧蝶她们连皮带肉都吞下去了。”

    门上没有帘子,外面那桌人将雁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皆哈哈大笑起来,碧蝶恨恨的说道:“好没脸的家伙,难道我往日少做这道菜了?不知道进了谁的肚子去了。”说罢,仍旧不解气的用筷子戳着软烂的肉肘子上。惹得众人又是一番笑闹。

    黛玉坐在炕上,说道:“吃完了,你们也只管去逛逛,只一点,不许走远,我们等会儿还要家去的。”

    众丫鬟们一听,眼前一亮。还可以出门逛逛,这可是好事啊!恰巧大家手里都有几个钱,正要出门买点东西。再看桌上的饭菜,顿时没了刚刚的食欲,恨不得一口吞下去,早早的出门才好。

    林致远见她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小姑娘的样子,忙道:“出门的时候叫小厮们跟着,省的出事。”

    说来奇怪,最先离开桌子的不是急切切的碧蝶,反倒是平日里不大说话的沛岚。黛玉刚吃了个半饱,就见远处的沛岚放下碗筷,一侧身就出去了。

    “哥哥瞧,原来最心急的不是别人,倒是沛岚那丫头。”黛玉好笑的说道。

    林致远沉吟了半晌,压低声音,小声的说道:“不是沛岚贪玩,是她触景生情罢了。”

    黛玉面露惊讶之色,“这话怎么说?”

    “我也是从工部才打听到的,这个宅子是抄没裴家的时候,从裴家的一部分家产里得到的,裴御史也算是个多情种子,每个姨娘的名下都有两三处院子,可惜......一步错步步错。这里就曾经属于沛岚生母的名下,如果没有这些意外,将来八成会成为沛岚的嫁妆,现在......”

    黛玉随着哥哥的话重重的叹了气。顿时没了胃口。

    这花样一般年纪的女孩子何其无辜......

    PS:惊荷晚上要弄成绩单,所以没有办法加更了,周一和周二都加更,好不好泥??谢谢鹦鹉影、九帝、Airy2001的粉红票票,谢谢小光的平安符,么么大家。没有加更,实在很对不起。

第一百九十一章 师兄师弟船上小酌(二更)

    (自己撒花,二更送上)

    米烨的妻子是济宁名门之后,祖上曾出过两位状元公,尚过一位驸马,她们家极重视子女的传承,若不然也不会找了米烨做女婿,看中的就是这小子大有前途。

    米烨待百姓极好,三年的功夫在任上积累了不少的人气,远处不敢说,但是在济宁城里,米烨就是响当当的人物。他现在一切都好,所以听了林致远的话,自然不想轻举妄动。再加上老泰山时常教导自己的话,所以米烨劝道:“瑾瑜啊,我也说你两句,现在皇上和忠顺王交战正酣,你万不可贪功冒进,听师兄一句劝,在翰林院老老实实的呆上三年,差不多也就‘天晴云朗’了。实在不行,就真像师兄所说的,到我手下做个县令,三年后保你接替了我的位子。”

    “师兄,”林致远叹道,“我若是想躲开这些纷争,何不三年后再考。先生教导我们,人不能一味的避让。”

    米烨沉声道:“你是铁了心要汤这趟浑水?”

    “是。”

    米烨沉寂良久,抬头说道:“罢了,你自小便很有主意,若不然师傅也不会最疼爱你。师兄和你说实话,济宁城已经被忠顺王盯上了,半年前世子曾来找过我,想我支持他......我没正面回答,不过也没有完全拒绝。”

    这种事早就在林致远的意料之中,济宁是什么地方,正好在大运河的当间儿,上可至聊城,下可抵徐州,正是南北交通的要塞,四通八达,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忠顺王要是不眼馋这块地方才怪呢。不过......“忠顺王世子亲自与你来谈,说明很重视师兄啊!”

    米烨冷笑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自古成王败寇,他们皇家斗得厉害,可怜了老百姓颠沛流离,过不上好日子。瑾瑜,你看着吧,这仗一打起来,指不定有多少人受害呢。说起来,那个忠顺王世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到济宁,连正事儿都没谈呢,先找当红的戏班子唱堂会。我估摸着他都忘记了自己是悄悄来的。哼。”

    林致远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师兄可是找了什么名角了不成?”

    “呸,我倒是想找个野台子臊臊他,可惜你嫂子给拦下了,花了一大笔钱,请了全济宁最好的戏班子。”

    一个念头在心里闪过,林致远赶紧抓住,于是笑着对米烨说道:“这位忠顺王世子还真是一位爱戏之人。”

    米烨不耻的冷笑道:“什么爱戏!我看是爱那做扮相的人才是,济宁最好的角儿叫白香莲,穿上戏服,活脱脱的一个婵娟,看的忠顺王世子的眼睛都直了,后来我听你嫂子说,第二日,白香莲就被赎了身,抬进行馆去了。”

    林致远前世的时候看原作,里面并未提到这位世子爷,上面只说忠顺王很疼爱一个叫蒋玉菡的小旦,甚至为了这个戏子派手下去贵妃娘娘家讨人,贾宝玉也因此被棒打了一顿。

    但是现在看情形,真正喜欢听戏的不是忠顺王,而是他的儿子。

    联想起那次在灵珊家听刘姥姥的话,林致远更加笃定,想要扳倒忠顺王,优伶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林致远之所以在此时出仕,牢牢的巴结住皇帝,就是因为忠顺王子嗣单薄,唯有世子还有点本事。《三国志》讲得好,任凭你刘备多么善用人,可惜留下个傻儿子刘禅,大好的江山不是也要拱手送人?

    只要忠顺王世子没了,他爹还能有几天的蹦头儿?

    “瑾瑜......瑾瑜?想什么呢?”米烨的手在我的眼前比比划划,“我还没说完呢。”

    米烨故意买了个关子,捏起酒盅笑道:“你猜猜,忠顺王世子走了之后,谁又来找我了?”

    本以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必定是要难为住瑾瑜,米烨正为扳倒对方一次而感到自得。就听林致远不紧不慢的说道:“是他们家的老几啊?老大?不是......不过是个武夫,还没那么多心眼儿。老三嘛,太精明,不会犯傻,在这个紧要关头冒险。只剩下老四......看来守陵的日子不好过,要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了。”

    米烨听的是目瞪口呆:“服了服了,我是彻底服气你了。瑾瑜,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啊?怎么好像事事就在你眼前似的呢?”

    林致远忙道:“先说我猜的对不对。”

    “对......还真就是老四。”米烨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边,原来忠顺王世子走后不到半个月,打北面来了一群人,没进衙门,也没上米府,反倒在济宁城最好的地界租了一间商铺,专门买南北各地的知名烈酒。米烨听了如何能忍住,不顾被米夫人发现的后果,开张的第一日就带着随从去了那里。

    酒没有买到,但是见到了四皇子的贴身侍卫,四皇子在北面守陵,皇上的探子就在周边把守,他是出不来的,所以叫了手下的精英们带了自己的亲笔信来找米烨。

    林致远问道:“信上面写什么了?”

    船舱上安静极了,只有外面哗哗的水声。

    “四皇子许诺,若是助他登上大位,他会任命我为吏部尚书。”老实讲,米烨第一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动心了。

    动心是动心,可米烨非常又自知之明,四皇子怎么会在意自己这个小小的知府呢?他要的是米夫人整个娘家的鼎力援助。

    林致远问道:“师兄知不知道,现在皇上最信任的儿子是谁?而谁又最有希望问鼎宝座?”

    “我以前一直以为三皇子并无敌手,将来的太子必定是他。可是现在根据朝廷上的任命走向,我忽然有种不确定的感觉。大皇子重兵在握,西北中的好多名将都点名要领着大皇子打仗。四皇子一回来就被安排在朝堂之上,实力更加不容小觑。反倒是三皇子......近来有些过于低调。”

    林致远补充道:“师兄还落下一个人,皇后娘娘,她肚子里的龙种才是最大的变数,好在我们两个尚且年轻,有这个能力辅佐未来新君。”

    PS:太困了,又很热,所以先发个草稿,明天捉虫~~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曲凤求凰引知己(求订阅)

    四月早春,天尚冷,雁蓉几个根本不敢开窗户,生怕冷风刮的人肉疼。雪雁和香卉颤颤巍巍的抬着一个黑檀的盒子,雁蓉见了,忙问:“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我怎么不记得姑娘出来的时候带着这琴匣子?”

    雪雁二人合力才将东西举到案台上,用小白帕子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喝灵珊递过来的茶水,一边说道:“是大爷刚叫人送上来的,说给姑娘一路上做个伴。可是就现在的这个天,手指头都僵冷僵冷的,怎么好弄琴?不如我们团团的坐在一起,玩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岂不好?”

    “要我说,占花名才好。”“不好不好,咱们人少,不如一人出个字谜猜一猜,未中者要罚。”

    丫头们笑闹在一起,无人再去理会案台上的琴盒,反倒是黛玉,兴致勃勃的叫灵珊将琴抱出来。

    灵珊见姑娘小心的抚摸着琴身,不禁问道:“姑娘,我瞧着它没咱们家里的那架唐代的‘春雷’好。”

    黛玉睨了她一眼,轻笑道:“你这小丫头哪里就懂了?亏得刚雪雁和香卉没把它磕着碰着,若不然我倒要为司马相如悲鸣不已了。”

    灵珊惊喜的说道:“难不成......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绿绮’?”雪雁等人早就支起耳朵在那里专心致志的听着呢,立刻问道:“什么绿绮?”

    黛玉回答道:“过年时听的曲子难道都忘记了?亏得雪雁你还称赞那出《凤求凰》唱的好呢!这绿绮是汉武帝时,大学士司马相如的爱琴,当年一曲凤求凰,成全了卓文君和他的千古佳话。司马相如少年得意,梁王便赠与他这把传世名琴。你们看,琴内有铭文“桐梓合精”四个字。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此琴名噪一时。”

    众人听得是心驰神往,“姑娘,不如你弹上一曲,叫我们也大饱耳福吧。”

    黛玉啐道:“刚是谁说大冷的天,弹不动的?现在又巴巴的叫我来卖力气。”

    六七个小丫鬟拧麻花似的围在了黛玉的身边,只求听一曲。一时间,船舱里是欢声笑语不断,黛玉被她们摸得痒痒,忙说道:“好好好,我弹就是,你们快些坐好。叫外面的人听见笑话咱们家。”

    众丫鬟相视一笑,搬了小板凳团坐在黛玉的身边,黛玉接过雪雁递来的热帕子,温着手。别看“绿绮”传承至今已有千百年,可是保存的极为妥当,琴身上连道伤痕都没有,更被打上了一层蜡。

    黛玉双手抚琴,左手处一只甜白瓷的长颈瓶,里面插着两朵绢花,右侧一小小香炉,焚着百合香,矮榻上坐着雪雁,正笑眯眯的看着黛玉。

    船外......江雾渐浓,偶有往岸边停靠的小船,忽的,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施弦高急,绿绮筝筝。初时,声音轻缓,如潺潺的溪水在流淌;不多时,琴声忽然一转,犹如嘈嘈的急雨,错杂相弹,珠玉落盘一般震彻人心......

    雪雁等人听的呆住了一般,往日不是没听过黛玉弹琴,可是却没有此情此景。

    绿绮乃是名琴,出手便是不同凡响,黛玉越弹越喜欢,逐渐融入佳境,人声合一。

    另一艘船里的林致远和米烨正举杯共饮,忽听得黛玉的琴声,皆放下手中的佳酿细细倾听。米烨笑道:“你这妹子好厉害,一出手便知道是名师所教,琴也好,想必来历不必寻常吧!”

    林致远正要回话,却有一阵箫声从外面传来,正是《凤求凰》,丝竹咽咽,行云流水间透着大家的风范。林致远是学武之人,当即听出此吹箫者内力不凡,他们靠岸的时候曾细细的打探过,临近处的码头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停靠,那么这人又是谁呢?

    再说黛玉,琴音转浓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阵萧声的加入,黛玉脸微红,手上的动作却未停。她刚才有感于此琴名贵,又有那么一段传奇动人的故事,所以当时未多想便起手弹了当年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时的这曲《凤求凰》,现在一看,却是自己孟浪了。

    黛玉暗想,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子弟,曲子吹的这样好。

    一旁有调皮的小丫头们早就按耐不住,噔噔噔的跑到船舱外去探看,雪雁不敢大声呵斥,免得惊扰的黛玉的琴声,只能按耐住怒气。

    随着一阵如泣如诉的低吟......曲终人方醒。黛玉用手背贴贴面颊,一片火热。小丫头跑回来笑道:“姑娘,江面雾浓,也看不清是谁家的船。”

    雪雁看出了黛玉的窘迫,忙喝道:“乱了规矩,姑娘什么时候叫你去了?让外面不三不四的人看见,还以为咱们家是没有家教似的。”那小丫鬟被雪雁一喝,立即吓得低头瑟缩。她们平日里见姑娘好说话,从不打骂丫头,如今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雪雁,将琴好生的收起来。我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黛玉要转身回内舱看过荣泽、雪琪之后便休息。外面传来管事妈妈的声音:“姑娘,外面有位小娘子来求见,说是要给姑娘送东西。”

    黛玉递给雪雁一个眼神,雪雁会意,忙掀了帘子出去,站在船舱外张望:“是哪一个?咱们家在本地并无亲戚,妈妈问清楚了吗?”

    虽然是在问林家的管事妈妈,可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小娘子。那小媳妇二十出头,生的眉清目秀,梳着惊鹄髻,穿着上好的南缎夹袄绣群,零零碎碎也戴着五六件的饰物,一瞧就不是出自什么寻常人家。

    小娘子忙紧走两步,上前笑道:“姑娘不认得我,我夫家姓荀,叫我荀娘子吧。我家爷刚听的贵主人在此弹琴,心生感慨,特命小妇人送来一点薄礼,还请贵主人笑纳。”

    雪雁不好当面拒绝,正在踌躇时,就看她们家大爷从临船走出。那位荀娘子也见到来人,先是一惊,继而心里赞叹,好个俊朗青年,便是她们家二爷在这里,差不多也就是伯仲之间。

    “你家公子可是刚刚奏箫者?”林致远的声音传来,荀娘子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她也是个练家子,跟着二爷东奔西走了这些年,对方一说话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荀娘子现在有些后悔,刚刚不该抢着要来立这功劳。

    荀娘子扬声回到:“正是我家公子。”

    林致远的船舱内,米烨隔着舱门,站在里面小声说道:“快问问,送的是什么?是不是好酒?”

    林致远气的差点没来个后飞脚,将师兄米烨踹回去。

    荀娘子见林致远面色不善,忙又道:“公子难得听见如此好琴音,说弹琴者必定是位精通此道的知己,所以叫小妇人......”荀娘子忙将手里的托盘往上抬了抬,一手托住,一手拉开上面盖着的绸缎,露出一本微微泛黄的古书来。

    距离稍远,纵使林致远眼力极好,可是那纸实在破的不像样子,他是半点没瞧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是我们家公子多年来珍藏的孤本,名曲《广陵散》。”荀娘子说道这里已经垂头不语,专等林致远回话。

    米烨小声的嘀咕:“怪哉!怪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怎么从来没在我头上发生过?这《广陵散》早已经失传,不会是拿出来骗人的吧!”

    林致远可不理会后面的家伙,沉吟一番,笑道:“此乃传世孤本,我们无功不敢受禄......”却不提让对方收回去的话。

    荀娘子能被他家主人派出来,是何等的精明,忙笑道:“公子说,听闻刚才的琴声,余音绕梁可三日不食肉味,这孤本虽名贵,可仍需知己保管才算不枉它来俗世一遭。”

    《广陵散》的大名林致远早听过,可惜未见过真迹,现在好东西就摆在眼前,他倒有些踌躇了。这家主人不知是谁,贸贸然的送曲谱,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东西在朱门贵戚家大约也就是个玩物,可是妹妹黛玉要是得了,八成会当个心头宝贝,林致远又怎么能叫妹妹失望?

    他沉吟一番,低声吩咐了舱中静守候的六安,“去将我那柄青冥剑拿来。”六安慌得问道:“大爷,这......这是你心爱之物啊。”六安刚刚听了个大概,等大爷一发话的时候就知道主子是想用自己的青冥剑换曲谱。可是青冥剑是什么东西,那是传世之宝,怎么能用来换一个小破本子?

    林致远低喝道:“快去。”六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转身去了。等六安磨磨蹭蹭的出来,不情不愿的来到对面船的甲板上,林致远笑着对荀娘子说道:“既然贵主人送了琴谱,那在下也不能失礼,这是我的一点薄礼,还望贵主人收下。雪雁,接过琴谱,给你家主子送去吧。”

    雪雁端过盘子,看了一眼荀娘子,一声不出的转身去了内舱。荀娘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只打量了一眼剑鞘,就明白里面的贵重之处,再看持剑小厮不情愿的面色,尴尬的忙摆手,与林致远说道:“不敢不敢,我家公子只叫我送琴谱,哪能收东西呢?我......我这就回去吧。”

    荀娘子刚要动身,六安怎给她机会,仗着自己年纪小,赌气似的硬塞到了荀娘子的手里。荀娘子一接到手,便再也不想还回去了。

    好剑!真是好剑!

    练武之人,尤其是惯用剑得人都能分辨出这玩意儿的好坏,荀娘子内力不够深厚,也没听清楚刚那俊朗青年说的话,这剑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

    罢了罢了,二爷送了那么好的曲子,换一把宝剑也是值得的。于是荀娘子笑眯眯的说道:“那我就先回了,我家主人姓荀,若是公子得了空,可到那边码头去小坐。”她一指不远处另一个码头。隔着满江的雾气,林致远隐约见到是一艘民船,二层来高,上面无帆无号,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PS:惊荷中暑了,555555,喝了一瓶的藿香正气水,有点拉肚子,要是能支持的话就继续双更,要是没力气了就明天补上。大家也要保重身体啊。谢谢腐败无国界、暖风拂细柳、樱の诗纹的粉红票票,谢谢小光、cleverchuyue的平安符,祝愿大家也平安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单刀会夜至慈云堂(补二更)

    (二更送上~~)

    “钱姨娘一听姑娘病了,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不,是......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白姨娘忙要来瞧姑娘,我就说姑娘正在休息,明日再见。两位姨娘结伴回的慈云堂,我叫灵珊暗中跟着,两位姨娘一路上没说什么,到了院门口,灵珊不好再跟着,免得被发现,但是隐约的瞧见两位姨娘是分别回了小院。”

    雪雁站在内室当间,一板一眼的将黛玉交代的事情说了出来,香珊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点什么。

    自打京城里沧浪亭出事之后,香珊就总觉得在香卉面前气短,又隐隐的透着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可忘不了大爷是怎么训斥、警告自己的。

    黛玉二人没留意香珊的不自在。黛玉想了想,嘱咐道:“找个嘴严的丫头,告诉慈云堂的看门妈妈,不要声张,先把门留着,就说我晚上要过去,别让人知道。”

    “姑娘放心,这事儿我亲自去办。”

    黛玉忙拦住雪雁:“不可,你是我身边的大丫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你找个不常露面的,最好是一直在老宅子这边守着的丫鬟去。”

    雪雁一听就犯了难,她才回来,猛见访梅阁里多出不少新面孔,都是十三四岁上下,和自己一般,可穿戴行事都是三等的份例。听管事妈妈一说才知道,这些丫鬟都是在姑娘走之后才新进的,就是照看屋子用。要是按照姑娘所说的,找个不惹人注意的丫鬟,还真是不容易。

    黛玉见雪雁并不动,“怎么,可是有难言之隐?”

    雪雁忙摆手,欠了身和香珊出了门。二人走到拐角处,香珊低声说道:“雪雁姐姐是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雪雁无奈的笑笑:“可不是,咱们刚回来,访梅阁里的小丫鬟我哪里敢用?我要自己去,姑娘又不准。”

    “雪雁姐姐,不如......叫咱们房里的芳儿去吧,她娘在慈云堂做管事嬷嬷,原也是大爷身边的旧人,我刚才知道原来芳儿到了年纪也进府帮忙了。”

    雪雁忙问:“人品可靠吗?今日的事儿你也听见了,可大可小,出了一点的岔子,咱们俩都难逃干系。”

    香珊忙点头:“姐姐放心,芳儿是个稳妥的人。”这二人将芳儿叫了出来,小丫头十一二岁,还梳着双丫髻,未脱稚气,眼睛出奇的大,睫毛忽闪忽闪的,好个精灵姑娘。

    雪雁将话与芳儿一说,芳儿脆生生的回道:“雪雁姐姐放心,今夜正好我娘值夜,我去了保管没人注意。而且那守门的妈妈是我娘手底下的人,平时严肃刻板,少于人嚼舌根子,办事差不了。”雪雁从袖口中掏出一串钱,“给守门的妈妈,就算是咱们辛苦人家的一点意思。”

    芳儿不敢要,单拿眼睛瞄香珊,香珊气的笑了:“小贼丫头,不是与你的,记得交给守门妈妈,你办好了这件事儿,回来发你好果子吃。”

    雪雁看着芳儿揣了钱蹦蹦跳跳出了门,撇下香珊又进了内室。

    ......

    “姑娘,刚才在小花厅的时候咱们为什么不进去。钱姨娘明明有事情瞒着咱们,就连白姨娘也是话里有话,何不直接进去,不叫她们有机会串通?”

    黛玉冷笑了一声,她何尝不知道这两位姨娘瞒着自己,但是,像雪雁说的,贸贸然进去,虽能听出一些破绽,但是打草惊蛇,反倒不美。索性叫钱姨娘暂时放下戒心,自己将这二人逐一攻破。黛玉问道:“依你刚才所见,两位姨娘谁会向我吐露实情?”

    “大约是钱姨娘吧,她看着胆子小,刚刚吓得样子姑娘也是瞧见了,若是我们先去问她,钱姨娘必然会说。”

    黛玉摇了摇头:“错了,你小看了钱姨娘,她当年是祖母身边的小丫鬟,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说明这个女人不一般。两位姨娘要瞒着我的事儿又是她挑的引子,我若去问,她也只会咬紧牙关,死撑到底。反倒是白姨娘,事情和她的干系不大,她不会那么糊涂,为了钱姨娘得罪我。雪雁......你还记得当日在小喜园搜到的那块玉佩吗?”

    雪雁当然记得,“姑娘不是说,那是夫人的东西吗?”

    黛玉从梳妆匣里找出了那块刻有“敏”字的翠玉,“我怀疑......这块玉佩的来历大有问题,钱姨娘不愿意说,我们就只好问白姨娘了。”主仆二人盯着那抹翠色,半晌无话。

    天已经黑头,酉时三刻刚过,黛玉领了七八个婆子,并雪雁、碧蝶,一行人往慈云堂而去。小门半掩,守门的妈妈老远见了,忙悄无声息的大开角门。

    白姨娘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由小丫鬟捶腿。半睡半醒之间,就觉得丫鬟的力道顿失,于是闭目养神的说道:“你也下去歇着吧。”

    良久没有回应,白姨娘一睁眼,哪里还有小丫鬟,就见姑娘坐在自己的榻边,笑靥如花似的打量自己。白姨娘慌得要起身,黛玉一把按住她:“姨娘歇着,我只是是路过来瞧瞧,一会儿就走。”

    白姨娘吃过的盐比黛玉吃过的米都多,怎么会相信黛玉的说辞?且不说繁花坞与慈云堂相距甚远,何况雪雁是怎么和自己、钱姨娘说的?姑娘不舒服,今日不见她们了,怎么......现在竟是个没事儿人一般?脸色红润,神清气爽。就姑娘现在这个精神头,只怕比自己还要好点,白姨娘怎么会相信黛玉说的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白姨娘不禁想:是不是在小花厅的时候,她与钱姨娘的话被有心人听见了?可这也不对啊!她们俩的话并没有什么出破绽的地方。莫非......白姨娘装作漫不经心似的瞧了一眼黛玉:不会是姑娘知道什么了吧?

    黛玉将百姨娘的神情尽收眼底,而后掏出了那块玉佩:“白姨娘认得这东西是谁的吗?”

    白氏心里咯噔一声。

    这明明就是钱姨娘所说的那块,然而,姑娘不去问钱氏,反倒找上了自己,还是这个时候,没一个人通报的情况下,隔壁院子的钱姨娘八成是没得到半点消息呢吧!

    至此,白姨娘再也不敢将黛玉当成一个小姑娘了,她要打起精神,好好的应对这场......单刀会。

第一百九十九章 知人知面难知人心(补二更)

    (昨天太晚了,没能及时更新,歉疚的爬过~~~)

    常言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连家这回算是走了霉运,不但白白损失了一万两的银子,还因为牵累的新妹婿一家破财,连大姑奶奶被赶回了娘家。

    这新妹婿在苏州也算是小有家产,二十来岁的年纪,为家中末子,一次出门行商的时候被山贼砍伤,导致下身残疾。发妻见势跑了,他娘没法子,只能在一般人家寻个继室。连家大姑奶奶就是这个时候进的门,人家不嫌弃她是个寡妇,又生过儿子,现在他们家只差一个子嗣。

    连家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什么脸面也不要了,为了钱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本来也没人记得那个孩子,可是最近街面上热热闹闹,都在传林家大爷得了新科状元,连家大姑奶奶猛的提了一句,说是自己已故的夫婿就是林状元的亲舅舅,连老爷这才动了心思。

    他们以为林家是好拿捏的,只要在乎名声就不怕不乖乖的交出三间米行。连大爷和连太太都打听好了,那三家米行可都是聚宝盆,只要到了手,连家一年的功夫就能重新站起来,到时候整个苏州谁敢小瞧他们?

    现在连夫人知道,林家不像表面那么温善,林大爷更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事已至此,由不得她不耍泼:“既然状元公不给面子,我们也就不和你多讲了,表少爷我们今日就要带走,什么时候你们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们。连家的大门可是永远的对状元公开着呢。”说着说着,就要上前抱晴雯手里的孩子。

    晴雯一瞪眼,险些没上去踹连太太。又有小丫鬟帮着拦,连太太一时间不能得手。

    “林状元,这可就是你们的不是了。难道还想生生的隔断人家母子?就算是告到金銮殿上我们也有理。”连太太气哼哼的说道。

    这种没羞没臊的人物林致远见得多,也没什么太大的惊讶,连家当初能把孩子扔下,独独带走连大姑奶奶就可知家世人品不怎么样。林致远说道:“我且问连太太一句,荣泽是谁家的孩子?”

    连太太下意识的看向小姑子,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大对,然后说道:“自然是我们姑爷的孩子。”

    “那我再请问,你们现在的姑爷姓什么?”

    连太太哑口,良久,才讪讪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姑奶奶也曾是丁家的儿媳妇,为丁家立下过汗马功劳。你们发达了,就要抢走孩子,道理上也说不通啊!”连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

    林致远冷笑了一声,不客气的说道:“丁家已经将孩子交给我们抚养,曾经立过契约书,白纸黑字,不怕你们来找。”林致远转而面向连大姑奶奶,“看在荣泽的面子上,我再叫你一声小舅母,但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清楚,在丁家呆不下去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此话多说无益,你们还是走吧!”

    林致远脸一沉,威严立显,连太太不敢再多停留,拉着小姑子没讨到什么好处的匆匆溜了。连大姑奶奶一步三回头,楚楚可怜的瞧着儿子,瞧着林家众人。

    可谁知道,这姑嫂二人一转身,就换了另外一副样子,连太太顿时矮了半截似的,小心谨慎的跟在小姑子身边,反倒是刚刚纤瘦的连大姑奶奶挺拔了身子,颇有些目空一切的样子。

    连太太苦大仇深似的叹道:“姑奶奶,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就这样回去,你哥哥还不数落咱们不会办事儿?”

    “嫂子不必犯愁,我看今儿这事已经有些门道。”连大姑奶奶用帕子掩口娇笑了一声,眼中媚态横生,“我和哥哥也没指望林家能将那些铺子给咱们,今日先来探探路,嫂子可是看出什么了?”

    连太太干巴巴的说道:“哎呦,我的好妹妹,嫂子什么脑袋,你是知道的,我能瞧出什么?不过是跟着姑奶奶一起来打打秋风罢了。”

    不远处停着一辆青油棚的老马车,现在连家的境遇大不如以往,这样的马车还是硬拿出来撑门面的,连大姑奶奶想起自己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气就不大一出来,尖利的嗓音响起:“估计我那个宝贝儿子晚上要做梦想娘呢,哼,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能不知道他?我抱了两下,还敢打我?真是孽子,若不是看在那三间米行的份上,我早将他摔死了,免得留下来气我。”

    连大姑奶奶浑身透着一股狠劲儿,纵使亲嫂子见了都要浑身发寒。连太太诺诺的说道:“姑奶奶别着急,表少爷将来是要亲你的,只是现在小,被坏人拐带了,以前我去瞧你的时候,表少爷多好的一个孩子!不过......刚咱们只提了荣泽,听说还有个小丫头叫雪琪的?是不是也一起算上?能加一点筹码是一点啊!”

    连大姑奶奶听了“雪琪”二字,更是火冒三丈,“嫂子快别说那小孽种的名儿,若不是哥哥急着叫我回娘家,二爷能和那下作的小蹄子生下她?”丫鬟生下了自己夫君的长女,这件事一直是连大姑奶奶心头的一根刺。连大姑奶奶的相貌也算是出挑,更难得的是通身一种娇柔之气,很叫男人们怜惜,这样的女子若是放在青楼名苑,保准要大红大紫。当初嫁给丁家二爷的时候,两位也是如胶似漆的过了一阵子,可是时间久了,丁二爷就发现自己的娇妻不是个什么善类。打骂丫鬟是常事,而且还挑拨他们兄妹、兄弟之间的关系,与长嫂是日日内斗不息。

    连大姑奶奶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欺骗了不少人,连太太见了这个小姑子也要礼让三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出个歹毒的计策,叫自己吃大亏呢!

    连太太巴结的说道:“是嫂嫂说错话了,嫂嫂给你陪个不是,姑奶奶不是最喜欢富贵居的盐焗鸡吗?我这就叫人去买,晚上我们姑嫂两个好好的喝上一盅,再慢慢细谈这件事。”

    连大姑奶奶得意的笑道:“算了吧,嫂子那点子私房还是好好的收着吧,晚间的时候我们家六爷要来看我,不能饮酒。”连太太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说道:“姑爷真是有心人,自打姑奶奶回来,这三日就来一次,可见对你的真情,唉......姑爷是好姑爷,可是婆婆太恶毒,叫我们姑奶奶有家不得归,小夫妻生生的分离啊!”

    连大姑奶奶“嘶”的痛呼了一声,原来是小拇指甲被折断,连带着血肉隐隐作痛,连太太慌得忙要用帕子为小姑子包扎。连大姑奶奶嫌弃的看着不大漂亮的手帕子,推开了她嫂子示好的手,从自己的袖口里抻出一条锦帕:“那个老不死的贼婆,把我看成了囚犯一般。哼,见咱们家失了钱财,就说我克夫,是丧门星。呸!还好六爷信我,我就是要叫家里的那几个妯娌们知道,我连娘子不是好惹的,再坚持几日,我不怕那老婆子不低头。”

    连太太问道:“姑奶奶定然能心想事成,这回搬出府自立门户是铁定的吧?”

    “虽不有十分,但是也有七八分的准头了,六爷今晚就是来告诉我消息。我上次将荣泽的事儿说与六爷听,他是极力赞成我将孩子接回来的。”连大姑奶奶拉着嫂子的手,“好嫂子,我们可是讲好的,林家若给三间米行,我们占两家。你和哥哥可不能反悔!”

    连太太口上应了,可心里打的好算盘:哼,受了你这些年的气,林家要是肯把铺子给我们,一分钱都不会分给你的。小狐狸精,自己有男人不够,还想勾引我娘家兄弟,呸!

    这姑嫂二人心怀鬼胎,相互扶持的上了车,殊不知,不远处就有林家的护院,将这二人的话听得是明明白白。

    ......

    当晚,晴雯在荣泽房里的贵妃榻上睡了,到了下半夜,床上传来荣泽哽咽的哭声。

    初时,这响声还不大,晴雯困倦没能听清,还以为是在做梦,可是过了一会儿,动静越来越大。晴雯忙穿衣起身,住在隔壁的春纤也披了衣服进来。

    这次回苏州老家,荣泽再不能像以前似的和林致远一个院子,黛玉为了丫鬟们方便照料,就将两个小的都安排在访梅阁旁边的琳琅居,有春纤和晴雯两个,她也能放心。

    雪琪那里是春蕾值夜,春纤睡眠轻,听到表少爷的屋子里有动静,忙进来查看。

    二人掀了幔帐,只见荣泽憋得小脸通红,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小眉头紧皱,双手直扑腾,看得出是正在做噩梦。嘴里不断的念叨:“别打我,娘......救我,别走......”

    春纤看了看晴雯:“这可怎么办?表少爷是被靥住了吧?”

    晴雯一摸荣泽的身子,果然浑身冰凉,但是衣服又被汗水打透了,“我听说这做梦的时候不能强叫醒,容易吓住,春纤,你去找帕子浸湿,给表少爷擦汗。”春纤连忙出去叫人,晴雯坐在床上,将荣泽揽在怀里,轻轻的拍打,哼着小曲。

    荣泽攥紧的小拳头渐渐松开,呼吸气息匀称,他实在是累坏了,最后在晴雯的怀里竟然打起了小呼噜,整个人沉沉的睡去。

    晴雯松了口气,正要将荣泽放回床上,可是却摸着表少爷的腰间硬硬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伸手一探,小裤那里竟然有个夹层,里面似乎是放了东西。

    PS:我都没有说话算话,鄙视我自己,唉,下次要是请假一定先通知,不敢再说大话了。谢谢大家不离不弃的支持,新的一周,惊荷要有新的面貌,谢谢天瀑蝴蝶、jomwlc、Selinalwang、long080530的票票,谢谢小光的打赏。5555,泪奔逃走。(这章是补昨天的,今天的下午写。还有周六欠的一更也会尽快补上。)

第二百零六章 缀锦楼庆宝玉生辰(求订阅)

    (第一更~~求订阅,求收藏,求包养5555555)

    以往有姑娘们过寿,都是王熙凤在操办,场面虽称不上盛大,但是热热闹闹,也有小戏班子来唱一日的堂会。贾母是个爱热闹的,往往赶上个好日子就要乐呵几天。宝玉的生日自然不同于三春姐妹,他是家中的嫡子,又是老祖宗的心头肉,谁还能比上了?

    恰好今儿是贾宝玉十五岁的生日,算是个小小的整数,贾母就更加的喜欢,酌资一百两,宴请两府女眷,又叫了家中的小戏班子,一行人在大观园东面的缀锦楼吃酒,女戏子们就在对面藕香榭的水亭子上演戏歌舞,伴有轻风,倒也有几分的雅致。

    一百两请两府女眷能吃到什么?王夫人心里有些不耻,老太太要真是疼孙子,就把自己的家底箱子打开,拿出千八儿的,也算不得什么难事,说到底,还是叫王夫人她自己做这个贴补。换了别人,王夫人这个吝啬的主子断不能出一份,可是过生辰的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嘛,她攒钱是为了谁,还不是宝玉?

    王夫人一狠心一咬牙,又贴补上了二百两,加凑在一起,足有三百了,便是吃上几日也都尽够了。所以等大家一上桌,发现这菜式异常的精***鱼、血燕、猴脑、熊掌自不必提,那些没见过的,见过的,都叫姑娘、太太们看的眼花缭乱。

    贾母很是满意,心道:这老二家的总算是干了回正经事儿。

    收到婆婆赞许的目光,王夫人嘴角上翘。王熙凤不在又怎么样?难道贾家离开了凤姐儿,自己还能管不了这个家了?

    王夫人想到这里,再看看桌面的菜色,笑着问黛玉:“林姑娘,我听说你们家将朱雀大街的那家富锦楼买下了?不是我这个做舅妈的说你们俩孩子,那家酒楼能买吗?差不多是个赔钱的买卖,我听周瑞家的说,你们家还打算在外面找个掌柜的?傻孩子,外面的人你怎么能相信!还是家里的人知根知底,我身边的周瑞就很好,二舅母也不藏私,将人借给你们用吧!”

    黛玉眼波一流转,就见到站在王夫人身后百般献媚的周瑞家的。二舅母这个陪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仗着王夫人的势,缺德事儿没少做,将这夫妻俩招进富锦楼,岂不是引狼入室?黛玉笑道:“二舅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富锦楼不单是我们一家的私产,铺面太大,我们只能找人合伙,要是请掌柜的......还要看看人家的意思。”

    王夫人心里嗤笑:她早就打听好了,林家那小子好大的手笔,将整间酒楼都记在林黛玉的名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将来林丫头出了阁,东西还不是人家的?

    待王夫人正要说话,邢夫人忙凑上来说:“林姑娘,二太太说的也有理,只是叫个奴才替你管理家产,终究不放心,我娘家弟弟一身的好本事,我若去问一问,这点小忙他肯定是愿意帮的。等我稍晚的时候就给娘家去信,叫他们阖府上京。”

    这俩舅母,倒是不客气,一门心思的想将人往自己这边塞。黛玉不怒反笑:“两位舅母惦念着黛玉,实在是我的福气。可是哥哥也与我说过,这店还是要自己手下的人看管,心里才踏实,所以......做掌柜的,要将全家、上下三代的卖身契都交上来才行,且之后的五代不能赎身。”

    邢夫人当时就撂下脸子,她可是出自正经人家,要是弟弟、弟媳卖身到林家去做奴才,她的脸面往哪儿放?邢夫人不悦的看着黛玉:“只当我白心疼了林姑娘一回,有了好事不先想着你舅舅一家,反倒要便宜一帮子奴才。”

    这“舅舅”指的可不是贾赦,而是邢夫人的弟弟邢大舅。邢夫人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一个弟弟,两个妹妹,生活境遇都不大好,全依傍着她过活,大妹妹嫁个小门小户,小妹妹索性老大守空闺。要不是邢大舅一而再、再而三的写信来哭诉,邢夫人也不敢当着贾母的面儿打黛玉的主意。

    贾母听了大儿媳的话很是不悦,哼道:“这酒还没吃呢,就开始说胡话了,老大家的,若是醉了回你的院子里歇着,免得搅了我们游园的雅兴。玉儿家的事儿你们少往上凑,林哥儿能不会用人?他自有想法。”贾母又看向王氏身后的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满头是汗,在贾母的盯视下往后退缩。

    到嘴边的肥肉,王夫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于是笑着道:“老太太还不知道呢,林哥儿将富锦楼置在林姑娘的名下,我这个舅妈的不替她着急,谁替她着急!周瑞是个老实的,人也稳重,做起事儿来不会叫林姑娘失望。大太太说的那事儿可万不能行,就算邢大舅家里艰难些,可是也不能卖身啊!”

    邢夫人一口气差点被噎住,睁圆了眼睛瞪王夫人。

    贾母并未理会两个儿媳之间的明争暗斗,急急问道:“玉儿,你二舅母说的可是真的?林哥儿真将那处酒楼放在你的名下?”贾母见黛玉点头,才怅然的说道:“唉,想我当初还怪你父亲不信任贾家,难道我就照顾不好自己的外孙女了?巴巴的找了个男孩儿继承宗祠,现在想来,还是你父亲有远见。林哥儿是个好孩子,不但有志气,还知寒知暖。玉儿,你将来啊,差不了,有这么一个哥哥,能抗住大事儿。”

    贾宝玉心里不是滋味,老祖宗只一味的夸奖林家表哥干嘛?难道自己就比他差了?北静王都说了,只要自己肯用心努力,下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探囊取物。

    “老祖宗,今儿可是我的生日,您忘了?您也发发善心,时常的夸奖我几句,叫我在林妹妹面前风光风光!”贾宝玉撒娇的挽着贾母的手臂。

    贾母大笑,“叫你薛姨妈、宝姐姐瞧见了笑话,哪还有上杆子求人夸的?”

    一直未说话的薛姨妈忙道:“老太太可是客气了不是?宝玉是我的亲外甥,我们娘俩也亲。”

    贾母碍于情面才与薛姨妈说几句客套话,自打孙女们住进大观园,老太太更觉得身边寂寞了些,说来奇怪,稍早的时候薛姨妈可是去她那里最勤快的人之一,可这几个月倒少了踪影。贾母不由得打量起薛宝钗,这孩子长得还真是俊俏,她若不是做了薛家的女儿,又是老二家的外甥女......想来跟着宝玉也不算是过分。可惜,王氏就是和自己不对付,贾母喜欢的孙儿媳妇,她偏要将人弄走,贾母不喜欢的,王氏又要揽到怀里。好在,娘娘是明理的,不和她那个糊涂老娘一般。

    贾母问道:“我怎么听人乱哄哄的说,宝丫头要进宫参选去了?日子可定下了?家里是怎么打算的,可要我们帮着找人?”

    薛宝钗与贾元春又是两样,她祖上经商,不是官宦小姐,进了宫也是去当个下人,而不能直接参与选妃。所以贾母问的意思也很明显,是想帮衬着落选。毕竟,在家里做个富贵小姐,难道还不比在宫里当女婢强?

    薛姨妈脸色大变,忙道:“不用,不用,”说话间察觉到自己语气的惶急,又弥补似的说,“宝丫头她哥哥都给打点好了,能留在贵人身边自然好,就是不行,以我们家的门第,找个三甲进士还是没问题的。”

    “哦!”贾母似笑非笑的瞅着自己的二儿媳,“薛姨妈可舍得宝丫头?不是我老婆子当着众人的面夸赞,我这些孙女里没一个比得上宝丫头的。叫这样的好孩子去伺候人,我也于心难忍啊!”

    薛姨妈松了口气,喜道:“虽舍不得,但宝丫头自小极有主张,我也托金陵寺的高僧算过了,他说我们宝丫头命格极贵,将来是有大造化的人。”

    贾宝玉这愣头愣脑的呆子还一个劲儿的拍手笑道:“宝姐姐命格儿极贵?难道说也是一位王妃不成?这可巧了。”

    薛宝钗被臊的满脸羞红,心底也惊讶,怎么宝玉猜的这样准?她可不就是想去做王妃嘛!虽是个侧的,但是凭她的手段,宝钗不相信自己正不了名分。

    王夫人被气的小手指一个劲儿的哆嗦。薛姨妈想干什么?人人都知道她们家宝钗想进贾家的门,现在又当着众人,尤其是邢夫人的面儿说进宫!那她王氏的面子往哪里放?

    王夫人、薛姨妈两个人闹得这样僵,说到底还是这姐妹俩得陇望蜀。王夫人呢,是想叫宝玉娶了十八公主,将来再把宝钗娶进门做二房。薛姨妈呢,是迟迟得不到姐姐的明示,才看中了北静王府的气派。

    二人相争,必有一伤,如此可乐坏了贾母和邢夫人,能瞧见二太太这个假菩萨气急败坏,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不是?

    梨香院的婆子们捧着托盘,里面放着戏折子,上来请贾母点戏。贾母只挑了那热闹的,打斗精彩的选了两出,余下都交给了宝玉。长辈们都是陪客,连尤氏也不例外,只是来应个景儿罢了。

    戏一上来,缀锦楼里停止了说话,只剩下丫鬟们端茶倒水的声儿,贾宝玉不时发出喝彩的叫好声。

    黛玉正剥着瓜子,就看见迎春在那里偷偷向自己招手。黛玉瞧瞧四周,都在那儿专心致志的看戏呢,于是轻手轻脚的跟着迎春出了缀锦楼。

    PS:大家猜猜,迎春想干什么呢??二更稍晚,这就去写。

    ~(≧▽≦)~啦啦啦

第二百零七章 贾迎春愁做新嫁娘(二更)

    (第二更送上~~)

    缀锦楼是迎春的住所,因贾母喜欢这里朗阔,又有乐声穿花度水而来,令人心旷神怡。迎春作为缀锦楼的半个主人,可事事都由自己的奶娘管着,她倒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连拉着黛玉进自己房里说话都要避讳左右。

    迎春叫了自己的心腹丫头:“司棋,你在外面好生守着,若是有人来你就拦着,我有话和林姑娘说。”

    司棋生的身材高大丰壮,爱梳鬅头,作风很是蛮横随便。可若是迎春身边没了司棋护着,奶嬷嬷指不定怎么气焰嚣张呢!

    “姑娘放心,有我在,保准不叫一个人进来。”司棋拍着胸脯说道。

    黛玉头一回到迎春的屋子,里面布局也算精美,许是奶嬷嬷害怕林大娘查的严,所以明面上的东西也没敢动。不过簪子,戒指,耳坠子这样值钱的小物件少不得被典卖了出去。

    靠墙处摆了三只红木大箱子,上面有油亮亮的铜锁,临窗的绣架上铺着大红的丝绸。黛玉忍不住上前瞧:“二姐姐,这是......”

    迎春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是嫁衣。老祖宗赏下的绸子,我和司棋熬夜绣了半个月,才弄成这样。”

    嫁衣是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东西,家贫些的女孩子多是从小开始攒钱做起,一直到出嫁前完成,同时也寄托了少女们无数美好的梦想。贾家在这种富贵门第,从不叫女孩子们担心这种事儿,许了好人家,自有针线房的娘子和丫头们帮着绣。可二姐姐......怎么还亲自动手了?

    迎春似乎看出了黛玉眼中的疑惑,索性解释道:“父亲说,公主府最重规矩,叫我自己做,免得过了门给娘家丢脸。”黛玉一惊:“怎么,二姐姐的婚事定下来了?”

    黛玉清楚的记得,迎春上次提起婚事的时候还是满脸的羞涩,怎么现在完全看不出悲喜?还有......外祖母那里为何一点消息也没说?

    “母亲告诉我,曲家下个月来提亲,说的是他们家的庶长子,过了门就分出府单过。”

    黛玉察觉出迎春有点不对劲儿,没有丁点新嫁娘的欢喜,更多的难以言喻的忧愁:“二姐姐的婚事是大姐姐帮忙提的吧?你,不喜欢?”

    黛玉的话问到了迎春的辛酸处,迎春深吸几口气,反复嘱咐自己别再林妹妹面前丢脸,可是这一点用处都没有,迎春终于受不住,伏在桌上捂着嘴轻轻哭泣,她怕外面那些多嘴的婆子们听到,更怕流言蜚语。

    黛玉坐到了迎春的身边,问道:“二姐姐,你要是不喜欢,就和老太太说一说,你是她嫡亲的孙女,老太太不会不管的。”

    迎春擦了擦脸上的泪眼,苦笑道:“林妹妹,是我失态了。我身为贾家的女儿,不想着给家族出力,难道还要用这种事儿来烦老祖宗?正像你所说的,亲事......是大姐姐和长公主提的,父亲很高兴,还说,因为大姐姐心疼我,才将这么好的亲事给了我。我偷偷叫司棋的表弟去外面打听了曲家大爷的事儿,才知道......”

    黛玉没想到二姐姐还有这个胆量,司棋的表弟大抵不是府上的下人,叫外面的人帮着打听,还真是不符合二姐姐胆小的性子。不过......黛玉自嘲的一笑,她当初听到长公主动了结亲的念头,不是也吓得叫紫鹃的哥哥去外面打探消息了?她那时候和二姐姐的心情是何其相似?

    “司棋的表弟听说什么了?”

    迎春黯然道:“住在那边的人都知道,长公主和驸马感情不好,庶长子的母亲更是两面不讨好。这样的婆家,将来可怎么办?”

    黛玉问道:“那人的人品呢?”

    “听说不是个能读书的,性子有些火爆,和嫡母关系极不好。”迎春本是欢欢喜喜的准备开始新生活,可是司棋告诉自己的这一切又叫她心生冷意,莫非是她的命不好,天生就要这般的苦!“好妹妹,我今日叫你来,不为别的,只求你一件事儿。我知道林家表哥是个能人,连父亲和二老爷都常夸赞,表哥在朝中人脉又广,能不能叫他替我打听打听,这曲家还有什么事儿是要命的!”

    黛玉欲言又止,她怎么告诉迎春?说自己原也是长公主属意的,所以才那么了解曲家?不成,二姐姐心里该存有疙瘩。当初紫鹃探听的消息很准,黛玉却没好法子告诉迎春,真是叫人着急。“二姐姐,要是问道了,你打算怎么做?”

    迎春回道:“还能怎么样?这个家我做不得半点主,父亲想将我嫁给谁就是谁?我也看明白了,偌大的宅院,只有自己心疼自己,出了事儿谁也别想靠着谁。林妹妹瞧出了门的二嫂子,老祖宗多疼她,可是现在呢,还不是带着一身的骂名赶出了荣府?都说二嫂子善妒,说二嫂子贪财,可是,没了二嫂子,咱们后宅哪里能有消停的日子过。宝玉和二嫂子那么好,二嫂子和大姐儿走的时候他都没敢出门送一送。林妹妹,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姑姑、姑父生前疼你、爱你,没叫你受过半点委屈,现在又找了个这么好的堂哥照顾你,林妹妹,我要是有你万分之一的福气,就是我命里最大的造化了。”

    迎春一指绣架上的嫁衣,“三妹妹、四妹妹都说我将来的日子会过的美满,可是她们哪里知道我的苦!但愿贾家的女孩子苦到我这里就好,妹妹们能有个好前程。”

    黛玉正要安慰,忽听得门外司棋的说话声,不多时,外面有了小小的争吵。迎春一抹眼泪,说道:“八成是我屋子里的嬷嬷,喝了酒就来闹事。妹妹不必理会。”

    话音刚落,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司棋满脸不悦的嘟囔着:“史大姑娘,我都说了,屋子里有人。”

    来人可不就是老太太疼爱的那个侄孙女儿吗!

    湘云穿了一身的黄绫罗,她推开司棋,笑着就奔迎春与黛玉而来,“二姐姐,林姐姐,你们好小气,出来说悄悄话也不带着我。”

    迎春脸上泪痕未敢,黛玉这能替他遮掩,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知道今儿是爱哥哥的生日,我婶娘特地叫我过来讨个好彩头。”史湘云就见到摆在窗边的嫁衣,“啊”的一声就跑到跟前,小心的抚摸......

第二百零九章 佟二奶奶为人说媒(补二更)

    (~(@^_^@)~大家猜猜是为谁说媒?补上昨天的二更,晚上依旧更新)

    贾宝玉生辰后的第三日,林家就派人来接黛玉,贾母虽万分的不舍,可是外孙女毕竟是外孙女,黛玉到底是人家的千金小姐!

    来接黛玉的依旧是韩胜,跟着的丫鬟是香萱,贾母带着花镜,越看香萱,越觉得林哥儿了不得。这样好的女孩子,林哥儿不动心,没将其收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孩子有正事儿,不像他们家老大,一门心思就扑在女人身上,房里的小妾收了一个又一个。

    “玉儿,你们家丫头手里捧着的是什么?”

    黛玉忙接过了香萱手中的包袱打开给贾母瞧:“是荷包,给几个姐妹们玩着用的。”

    迎春的婚事还没定,所以黛玉只拿这个当借口。贾母心领神会,笑道:“好孩子,能想着你的这几个姐妹。”她又召唤了迎春,“二丫头,你先替她们收着吧,你林妹妹要走,你亲自去送送。”

    迎春听了贾母的吩咐,将黛玉送到外院。另有李纨和探春、惜春三个跟出来。

    香萱歉意的对迎春解释道:“姑娘叫人出来送消息的时候有点晚,若是能再宽裕几天,绣娘们会绣的更好,这针线有些粗糙,二姑娘别见怪。”

    迎春摩挲着一个个精致的小荷包,料子是林家出的,手艺是林家出的,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况且她准备做荷包的料子都是做衣服时候剩下的边角碎料,和林家的这个一比,就有明显的差异。

    “林妹妹,我......”迎春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黛玉心领神会,“二姐姐别说了,今后缺什么,只管叫人托个话出来,咱们家有现成的铺子,做东西都是极方便的,比你一个人苦熬来的强。你的事儿我心里有数,等过些日子再给你回话。”

    探春和惜春听的是云山雾罩的,唯有李纨眼中闪过了然的光芒。

    姑嫂四人一直目送黛玉出了角门,才反身回去。

    回到莲花胡同,黛玉还没下车,就有罗大娘上来回禀:“姑娘可算是回来了。佟家二奶奶已经在正厅等姑娘好久了。”

    黛玉正扶着雪雁下车,一听罗大娘的话,好奇的问道:“来找我?是找哥哥吧?”

    罗大娘肯定的说:“不是,大爷早上的时候在家,还特意去问了好,两个人说了几句,大爷就被宫里面的人叫去了。姑娘不在,佟二奶奶隔三差五的就遣人来问,知道今儿是回家的日子,所以我想一定是来找姑娘的。”

    黛玉衣服也未及换下,匆匆往正厅去,佟二奶奶正和林致远身边的丫鬟慕蕊说话,见黛玉回来,忙笑道:“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黛玉搀了佟二奶奶坐下,又叫丫鬟们重新上茶。

    “嫂子来找我是?”

    佟二奶奶看了看雁蓉、慕蕊等人,黛玉会意,叫四下里都散了。佟二奶奶才低低的笑道:“你们从江南回来,也不去我们府上看看,老夫人日日念叨呢。今儿是来给你送帖子,京城里几位夫人合伙办了个花会,定在下月初三,名门望族的姑娘都到场,正好你去也见见。”

    黛玉推辞道:“我也不认识她们,混在里面没得尴尬,还是算了吧,就请嫂子代我谢谢夫人的好意。”

    佟二奶奶说道:“要去,要去,那里都是适婚年纪的姑娘,你要好好的瞧瞧,可有没有中意的,如此,我们才好替你哥哥做媒啊!你不知道,因为各府的夫人知道林状元的妹妹要去,大家才这么有劲头,要不然,大热的天谁愿意出门?”

    黛玉本不愿意理会这些应酬,可佟二奶奶的话又叫她动心。佟二奶奶又下了一贴猛药,她说道:“听说宫里面正打算给十八公主寻驸马,林妹妹可要注意了,要是林大爷娶了这样一个......将来的前程只怕要尽毁,你只看现在的大驸马不就知道了?”

    黛玉脸色倏地变了,少有人知道十八公主放走羌夷人的消息,有想和皇家结亲的大户人家,只要知道这里面的底细,怕没一个愿意,哥哥怎么能娶十八公主呢!不成!黛玉忙道:“既然这样,我倒时候可就跟着嫂子了。”

    佟二奶奶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放心,你们家这个媒人酒我是定要喝的。其实,今儿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儿。”

    黛玉淡淡一笑:“我一早猜到了,嫂子要是只为花会,断不会几次三番的叫人来,想来事情小不了。”

    “好丫头,跟着你哥哥倒学了不少的本事,我们二爷常说,林大爷是个能人,做事儿贴心,说话舒心,难道说你这个当妹子的也学了几分?”佟二奶奶调侃道,忽而又正色的说道,“我是来问你个事儿,自打王家姑奶奶离了贾府之后,你可曾去看过?”

    黛玉顺手拿起盘子里水灵灵的红李子递给佟二奶奶,若无其事的说道:“没有啊!嫂子也知道,我们刚从江南回来,哪有时间,况且,我毕竟是贾家的外孙女,去看和离的嫂子,名不正言不顺。”

    佟二奶奶并没接那李子,反嗔道:“在我面前还弄鬼儿呢!要不是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坐镇,王家姑奶奶能过安生的日子?”

    黛玉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说道:“嫂子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你,王姐姐虽然不是我的嫂子了,但是以前我在外祖母家的时候,她对我极好,现在有难,我怎么能不帮?况且大姐儿还那么小。”

    林家兄妹临走前特意找了沈修杰,请沈修杰多多的照应王熙凤的宅子,又送了两个能干的护院过去,王熙凤心里别提有多感动,黛玉打江南回来,虽没去王熙凤那里瞧瞧,但是土特产,实用的东西是一样没少的往那边送。

    佟二奶奶叹道:“说起来,王家姑奶奶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你们走了不久,贾府那边就闹出了笑话,他们家几位爷去查王家姑奶奶的陪嫁庄子,铺子,一问才知道,早就换了主儿,衙门那里已经备了案,只是还对外宣称是王家姑奶奶的产业。贾家二爷心里不服要去闹事,听说还将老太太气厥过去了。”

    黛玉已经从惜春那里知道此事,可听佟二奶奶再说一遍,脸上还是羞得发红。

    “妹妹既然和王家姑奶奶感情好,我就托你去问个事儿。”佟二奶奶下一句话几乎没将黛玉震晕。“我想给王家姑奶奶保个媒,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黛玉怀疑是自己听岔了,小心的问道:“嫂子给谁保媒?难道是给大姐儿?珏哥儿的年纪、璟哥儿的年纪都相当,可是现在议亲是不是早了点?”

    佟二奶奶一愣,继而爽朗的大笑:“什么和什么啊?我说的当然是王家姑奶奶了,她闺女能有多大点?我就是想结亲家,也要等十年后啊!”

    “给......王姐姐说媒?”黛玉的头有点晕,她忙摆手:“嫂子别说笑了,王姐姐虽然是和离的,但是她心气儿高,肯定不愿意找个人随随便便过。”

    黛玉的忧心不无道理,以王熙凤的现状,找个人家不难,但是低不成高不就,愿意娶她的,不是年纪大,就是家世不好。想王熙凤的年纪不过二十有四,以后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可不能草率。

    佟二奶奶一看黛玉拒绝的彻底,也着了急,劝道:“林妹妹放心,我找的不是那不三不四的人,正经人家的爷,有功名,有家产,岁数也相当。”

    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黛玉笑道:“嫂子也知道,王姐姐带个孩子,一般人家看不上的,想来她也不愿意拖累别人。”黛玉的话虽客气,但实际上是再次的拒绝了。

    佟二奶奶锲而不舍的说道:“王家姑奶奶还年轻,还带着个女儿,将来的路不能不想,你们家能帮着一时,但是管不了一辈子不是?还是要找个下半生的依托才是。我和王家姑奶奶不相熟,怕贸然登门反倒冒犯,所以这才找了林姑娘。我说的这户人家不是外人,是我的大堂哥,今年三十有一,家里两个儿子,老大十三,前年被他爹送去了西南大营当兵,老二只八岁。家里不缺子嗣,所以王家姑奶奶一进去就当家,上面没有正经的婆婆,我大堂哥有个继母,跟着小儿子过活,只年节的时候略走动走动。”

    黛玉听着佟二奶奶说的这个人,还真是年岁差不离。她刚还以为至少也是个四五十岁呢!再加上有两个子嗣,王姐姐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当初琏儿哥张罗着要休妻,有一条就是三年无子。

    “这位老爷是做什么的?”

    佟二奶奶见有门,忙道:“我大堂哥在军中做事,原在外地,这几年皇上登基,提拔了我哥哥,就回京做了御林军的都统。”

    黛玉微微吃惊,御林军的都统,天子近臣,这职位可不低。她笑道:“嫂子的娘家兄长官职太大,就是找个年轻的闺女做继室也是容易的,怎么就想起了王姐姐?”

    “不满妹妹说,我那已经故去的堂嫂也是大家闺秀,可惜性子太软,为人不爽利,身子又弱,生下老二以后就撒手人寰了。堂哥常年在外,和嫂子并不亲,身边没个照料的人,只有两个通房丫头,年前也被哥哥送走了。家里上上下下只靠留下的管事嬷嬷照料,没个女主人,我娘是婶母,虽不是亲娘,但是自小也将堂哥当成亲的一样。”

    佟二奶奶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娘听说王家姑奶奶的事儿,就惦记起了以前,我们家不是差点和王家结亲了嘛!所以就想,若是王家姑奶奶愿意,我们燕家定用八抬大轿迎娶姑奶奶。”

    PS:竞猜环节——解决凤姐儿的问题,那么另一半是谁呢?其实惊荷有做铺垫哦~~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右都御使状告致远(补二更)

    (昨天该发的文,但实在没写完,现在补上,今天还有两更!把欠的都补上)

    等黛玉赶到前院的时候,百十来人早已经走了,正堂大厅里只剩下老管家呆坐在地上,韩胜一脸杀气的紧握随身宝剑。

    “罗管家,我哥哥人呢?出了什么事儿?”黛玉厉声问道。

    罗管家哽咽道:“姑娘,不知道什么人陷害咱们大爷,非说大爷强买民宅,还与商贾逐利,皇上将大爷拿进宫中问话去了!”

    黛玉脑子里“嗡”的一声,强买民宅?这怎么可能!林家做事一向谨慎,又爱惜羽毛,从不肯借着新状元的头衔生事。

    韩胜闷声闷气的说道:“姑娘,这就是有小人作祟,待我出去查清,定要叫他们好看!”罗管家忙拦:“大爷临走的时候怎么说的?难道都忘了!我这就叫人紧闭大门,各院不得任意出入!”

    黛玉沉声道:“罗管家,你将各院的管事嬷嬷找来,大爷进宫的事儿不要刻意瞒着,但是谁敢私下里嚼舌头,只管将她带到我面前来问话。现在前途未明,若是这点风浪就怕了,外面那些人说不定怎么看咱们家的笑话呢!”

    罗管家忙应了。

    “韩胜,你即刻带着六安、冠缨等人去沈大哥那里,别人不知道详情,但是沈大哥一定知晓,可惜......曹先生于半月前返乡探亲,若不然,哥哥这件事儿也能有个商量的人。”说到做后,更像是自言自语,“也罢,佟太傅那里或许也能知道些什么,你一并去看了。”

    韩胜片刻不敢耽误的去了,等到日落西山才折返。

    这一整日,任凭谁劝也没用,黛玉就坐在正堂动也不动,可一看见韩胜进来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妙。

    韩胜脚步重浊,眉头紧锁,“姑娘,我去了东平侯府,他们府上的人说,世子爷于昨晚就被皇上的人叫走了,一整夜未归,早上有个御林军打扮的人去他们府上说,皇上要去铁网山狩猎,世子爷是随驾之一。”

    黛玉暗想,京城里谁人不知东平侯世子与哥哥是至交好友,皇上先将沈大哥宣进宫去,今早又叫人拿了哥哥,还如此的声势浩大,两者之间莫非有什么牵连?皇上要对付的是沈大哥?还是自己的哥哥?黛玉忙问:“佟太傅那边有什么消息?”

    韩胜无奈的摇摇头:“我去的时候佟大人刚从衙门里回来,我把来意一说,佟大人甚是吃惊,他根本没听说此事!不过,佟大人答应会查清此事,姑娘,我瞧着,太傅大人好像不是在敷衍咱们!”

    黛玉明白,佟太傅一直将林致远当成半个弟子,加上林致远曾冒险救援佟府,冲着这一点,老大人就不会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儿。她说道:“我听罗管家说,哥哥不准我为此事而四处活动,他心里怎么想的,我这个做妹妹的最清楚。这些日子以来,外面怎么议论咱们家的,我虽没亲耳听到,但是心里明镜似的,都说人走茶凉,可这茶......凉的也太快了些!”

    韩胜愤愤的说道:“枉咱们大爷平日里与众位大人交好!出了事儿,全都躲得远远的!”

    黛玉冷笑道:“哥哥入仕时间尚短,他们瞧见哥哥有好前途自然会正想亲近,瞧见哥哥被皇上厌弃,不落井下石我就已经念阿弥陀佛了,难道还希冀别的?”

    小唐管事步履匆匆的进了门,“姑娘,刚有人来回话,后院角门处有个挑担子的脚夫,说是想讨口水喝,咱们家的婆子不敢任意开门,可是那人从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

    这个时候有人送信!黛玉眼前一亮,忙接过看了。韩胜和小唐管事就眼巴巴的等着。

    待黛玉将此信连看了三遍,才递给韩胜,“找个火折子将这信烧了。”信还装在封套里,韩胜也没抽出来瞧,只一使内力,薄薄的纸片瞬间化为碎末。

    黛玉定睛瞧了堂下的二人,说道:“信是哥哥的一位朋友送的,虽没说名字,但我已经知晓这人是谁,他的话能有八分准头。信中说,哥哥犯事是因为右都御使捣鬼,他说咱们家买下富锦楼是抢夺了别人的祖产,又说为扩张地界拆了人家的祖屋,使得周遭百姓流离失所。”

    韩胜险些当着黛玉的面骂出脏话,怒不可遏的说道:“又是右都御使,我就知道这狗官做不出什么好事,他是忠顺王的狗腿,一定是想将咱们大爷置于死地!姑娘,叫我出去想个法子也让他栽进阴沟里!”

    小唐管事性子沉稳些,说道:“这个时候叫右都御使栽跟头,皇上肯定会怀疑大爷,不如等大爷平安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二人一齐看向黛玉。

    这个主意只能由黛玉的拿,她现在是林家唯一能发命令的人,只要黛玉说一,林致远留下的这帮得力干将再不敢说二。黛玉便冷笑道:“既然知道冤家对头是谁,这个仇迟早要报。现在一等一的大事儿就是确保哥哥平安无事,韩胜,你往日里跟着哥哥当差,那些宫门的守卫可认识?”

    韩胜忙道:“自然认得,大爷在皇上身边时,我就在神武门前銮仪卫侍所呆着,和里面几个长官有些交情。”

    黛玉说道:“你去账房支三千两的银票,趁这个时候还没宵禁,到几位长官家里走走,看能不能打听出消息。只是他们毕竟能力有限,知道的不多......”

    韩胜已经理解了黛玉的意思,忙喜道:“我知道宫里面最大的采买公公每次回去,都要在神武门的銮仪卫侍所小坐,里面有位六品的小官是他的远房侄儿。我这就去和那小官套交情,看能不能通过采买公公知道什么。”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暂且不说黛玉这边如何的心急如焚,只说林致远被曲君昊押进宫门。

    去往御书房的这一路上没人敢与林致远搭话,往日里见面就笑语相迎的小宫女们仿佛见了鬼似的,一个个溜着墙根站了,眼皮都不敢上挑。

    林致远越往前走,心越沉,他初时还以为是皇上在做戏给忠顺王瞧,可现在这么一看,事情不仅如此。

    戴权正在殿外踱步,看见曲君昊等人,忙上来相迎:“我的小侯爷,怎么这么迟才回?皇上已经发了好大的火气,快进去吧!”等林致远要跟着曲君昊往里走的时候,戴权悄悄拉着林致远的袖子,低声道:“小林大人,皇上正在气头上,你多说几句软和话,别逞能!”

    别管戴权是真心话,还是想卖自己这个人情,总之,林致远还是很谢谢他在这个时候的援手:“公公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戴权轻叹一声,亲自掀了帘子请林致远进去。

    御书房里仅有四人,皇帝老儿端坐黄金宝座之上,左手边站着燕都统,龙案下跪着二人,一个是刚进门的曲君昊,另一个......就是林致远的好兄弟沈修杰!地面上满是碎瓷片,林致远眼皮一跳,突然有了不好的预兆。

    “罪臣林致远叩见皇上。”

    没人搭话,林致远就与曲君昊并排跪着,幸好这个地方没什么碎瓷片!

    皇上看着三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心里既有欣慰,又有些莫名的嫉妒。“林致远,你可知罪?”

    林致远忙道:“臣有负圣命,然归家之后日日闭门读书,以先贤之训诲自省,时刻不敢忘记陛下隆恩!”

    皇上冷笑道:“自省?你瞧瞧这是什么?”说着将龙案上一封奏折撇了下去,直直的摔在林致远身前。“右都御使状告你仗势欺人,可有此事?”

    林致远略扫了两眼,忙道:“陛下,臣冤枉!”声音似乎隐忍了些哽咽。林致远年纪不大,长得又颇讨长辈喜欢,要不然佟太傅也不会如此待见他。“陛下,臣实在不知右都御使大人的罪名何来?臣是买下了朱雀大街上的一家酒楼,可从没有夺人祖产一说,那老板经营不善,几乎被对面的惠斌楼挤兑破败,是他们东家主动与我商议要买酒楼,臣花了五千两买下那家店,如今文契就在府上,陛下不信,只管叫人去取!”

    沈修杰仗着胆子低声道:“皇上,惠斌楼就是西宁郡王的产业!”

    皇上老儿不气反笑了:“你们倒真是一对难兄难弟,都这个时候了,还敢相互包庇!沈修杰,你不要以为是我的外甥,我就不会拿你怎么样!”

    “臣不敢!臣......只是实话实说。”沈修杰委屈的说道。

    林致远心道,好兄弟,你这招偷龙换凤似乎成效不大啊!

    皇帝沉声道:“林致远,现如今富锦楼的另外两位主人说你根本没知会他们,就将人家的祖产拆掉,仗着自己新科状元的名头就肆意行事,搅得街坊四邻不得安生,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林致远忙解释:“陛下,臣与酒楼老板定下文契的时候还刻意派人去了惠斌楼,哦,状告臣的人也是惠斌楼的掌柜的,这里面颇有些兄弟恩怨。当时那二位说,富锦楼的买卖与他们无关,臣怕以后有变故,特叫酒楼老板写下字据,今后出了事儿由他一力承担!”林致远留着一手也是为了今后好说话,那字据一立完就在官府备了案!

    皇帝叹道:“你有良计,人家就有阴谋!林致远,右都御使说,与你立约的酒楼掌柜,于昨日病死家中了!”

    林致远猛一抬头,只见到皇帝眼中平澜无波的深邃。

    PS:下午写剩下的两更~~明天依旧两更!一万字,我还从来没试过呢!⊙﹏⊙b汗

第二百二十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补加更)

    (先贴草稿,明天再捉虫)

    老太监手一拨,枯爪一般的五指死人似的冰凉!这老太监姓钟,还在太子潜邸的时候就跟着先皇后,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妃。他脸上的那道疤就是为先皇后办差时留下的印记,因为相貌丑陋,所以先皇后一过世,钟公公就被赶进了冷宫一般的殿阁,昔日里人人追捧的广宁宫大总管,到了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钟公公只恨一个人。

    冷贵妃!

    钟公公用手里仅剩的一点力量为四皇子铺路搭桥,可是他能力有限,要不然今夜也不会亲自出面来找林致远和沈修杰!钟公公本以为这二人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纨绔子弟,想要将他们攥在手心里简直是易如反掌,不料,林致远还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实在叫人出乎意料。

    “怪不得四皇子看上小林大人,咱家今日领教了!小林大人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天下必将属于我家主人,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投靠正是好时机!小林大人莫要错过。”钟公公见强的不行,只要软言相劝,可惜他相貌奇丑,就算是良言也未必有三冬暖之意。

    林致远陡然笑道:“公公这话说大了。陛下正值盛年,身边子嗣众多,诸位当并驱于中原,未知鹿死谁手!”

    钟公公暗骂:小狐狸,这分明就是看不起四皇子,“小林大人该知道,嫡庶有别,四皇子乃是皇后娘娘嫡出,问鼎东宫名正言顺!”

    林致远提醒道:“公公忘记了?现在的皇后娘娘也怀着龙嗣呢!”

    钟公公果然上了当,尖声尖气的骂道:“她是什么娘娘,不过是个水匪的女儿!也敢住进广宁宫!皇后娘娘在天上看着呢!她会保佑我们四皇子顺顺利利的登上宝座,那些挡路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旁的沈修杰越听越觉得这个老太监怪异,怎么不像是给四皇子帮忙的,倒像是将四皇子拖下水的人?这老货现在的话要是被皇上听见,四皇子就是张了八张嘴也难逃干系!沈修杰低声问林致远,“怎么办?他这么嚷嚷下去外面的侍卫迟早会听见!”

    钟公公虎着脸,瞪向沈修杰:“不用你们赶,咱家自会走。我们来日方长,小林大人,世子爷,你记住咱家今日的话,现在做决定还来得及!”说完,脚下一发力,人已经跃上院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沈修杰骂道:“我看这老家伙是疯癫了!一个宦官而已,也敢在咱们面前张狂,四皇子身边要尽是这样的人,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致远没理会沈修杰的牢骚,只是问道:“修杰,你记不记得唐姑娘曾说,在她们川蜀地区有一种针法叫噬魂针?”

    “怎么不记得,唐欣还说......”沈修杰一惊,“你的意思是说,刚那老太监中了别人的噬魂针?可,你怎么知道?”

    林致远说:“唐姑娘说,她一个本家表婶就是中了此针法,此后做事毫无道理,脾气也暴烈,那家老爷耐不住这等心烦事儿就开始专宠小妾,终于闹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后来族人在收拣那位表婶的尸体的时候才发现,其头顶上有一根六寸长的银针。”

    沈修杰沉声说道:“这种针法想要破解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叫施针者自己去除,二是等人死了,噬魂针会慢慢退出。”

    林致远拎起地上的玉佩,说道:“我怀疑......这老公公不是四皇子派来的,是有人打算混水摸鱼,借着先皇后留下来的隐匿势力为自己扫清障碍,四皇子,如今恐有大难临头啊!”沈修杰指着玉佩问道:“那个叫什么李掌柜的地儿还用不用去了?至少先把富锦楼的事儿了结,不能叫忠顺王他们太过得意!”

    林致远面前闪现出曲君昊的样子,他回道:“皇上把这件事儿交给了忠杰候,我们只坐等消息就行,等回到莲花胡同,我会叫韩胜查查这块玉佩的来历。关键是查查这个老太监!”

    “韩胜怎么能查到宫里面的太监,还是我出面吧!我记得我母亲说过,当年伺候她的一些人还在宫里当差,有些上了年纪,该知道先皇后身边的事儿!”

    林致远一抱拳:“如此......有劳了!”

    沈修杰正打算敲个竹杠,忽有一阵扑扑啦啦的声音,一只白头鹰落在林致远脚边,叫上还绑着小纸条。

    二人同时去看,字迹很潦草,总共只有八个字:令妹已知消息勿念!

    “谁写的?”沈修杰将纸条抽到自己手中,翻过去看,背面一个淡淡的“广”字,不仔细瞧绝对不会发现,沈修杰将林致远和自己身边的人都想了一边,最终一枚琢磨出这个“广”是谁。

    至于林致远呢?他从一打眼就知道送信人是谁!宫里面能养白头鹰的人不多,况且这种品类的白头鹰只生活在东南沿海,宫里面谁符合这个要求,答案很明显。

    沈修杰见林致远不答话,便道:“我知道了,广宁宫嘛!原来是皇后娘娘!”

    此“广”非彼“广”!不过沈修杰猜的倒也八九不离十,林致远笑着但并不解释。

    第二日一早,侍卫所的门被打开,小太监送了三菜一汤:“世子,林大人,这是戴公公特意命人准备的。公公还叫我来告诉二位,出宫的事儿莫急,等皇上那边给了准信再说。”

    林致远忙从怀中掏出银子:“小公公,皇上那边没出什么事儿吧!”

    小太监将银子放在手里掂量掂量,很是满意,吃水不忘打井人,于是小太监附到林致远耳边说道:“皇后娘娘在昨晚险些出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猫进了广宁宫,大内侍卫们没一个瞧见,宫女们为皇后娘娘铺床的时候就蜷缩在下面,要不是有宫女挡着,皇后娘娘的肚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后来凤藻宫有人来寻,才知道,那猫是贤德妃娘娘的。皇上雷霆大怒,说是要治元妃娘娘的罪!”

    林致远沉默不语,皇后的消息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他面前,由不得林致远不去怀疑......莫非广宁宫真的按耐不住,准备出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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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夜话介绍:
一个是林家仙姝,一个是再生儿郎,本无牵连的两人却成了相依为命的兄妹。
贾府家大业大,但人心难测:林宅人单力孤,却兄妹齐心。
看似盛世太平,难掩暗潮汹涌,官场勾心斗角,园中彼此算计。
且看林家俊俏少年,如何带领妹妹走上寻找幸福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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