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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朝鲜全文阅读

作者:远征士兵     决战朝鲜txt下载     决战朝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关于继续往下写

    关于继续往下写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今天我看了投票的结果,看了书评区里大多数书都是支持往下写的,所以决定继续。

    这里也希望各位书友对士兵有信心,一年多来,士兵一直保持着严谨的态度写书。《决战朝鲜》也可以说更新稳定,除了停电之外很少断更。以前士兵是这么做的,以后士兵也能样会这么做。

    有许多支持往下写的书友认为,本书可以用崔伟这个主角另开一本新书,比如《决战越南》。其实我觉得这是不现实的,因为这样的一本书,就只有看过《决战朝鲜》的读者才会看得明白。否则的话,一上来就看到崔伟那么厉害、有那么多的战斗经验,只怕那种突兀会比再次穿越要大得多吧

    另一个让我继续往下写的原因,是因为我想到了一点:对越自卫反击中,越军正是吸收了抗美援朝时中**队战胜了联合**的经验,所以用了坑道等战术让美军深陷泥潭。甚至我军军校里还专门开设“越南班”,让越军学习我军从抗美援朝战争中与美军对抗时的宝贵经验。

    简单的说,就是越军无论是从战术还是素质上,都与抗美援朝时的志愿军十分相像。这也正是有些老兵说:“我们就像是在跟自己的影子作战,跟自己的影子作战是痛苦的”

    于是我觉得,崔伟熟悉朝战的战术,也就熟悉越军的战术,这会在很大程度上让他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上大放光彩的。

    再次感谢所有关注本书的书友,无论是希望本书结束的、还是希望本书继续的

    [奉献]

第三章 比试

    第三章比试

    第三章比试

    第二天我就加入了战士们的训练,新兵营的生活简单而又单调,作息时间很严格,所以我们的生活也很有规律。这生活有点像学校的生活,总是在规定的时间起床、上课、吃饭、睡觉……区别就在于读书偏向于脑力活动,新兵训练则更偏向于体能训练。

    当然,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学校的规律我们可以违反,而兵营里却不能。否则我们就会因此而受尽苦头。

    训练的科目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练军姿、练队列、练体能。因为我有过在高级步校呆过的经验,所以对这些倒是驾轻就熟。只是这些东西对我这个“老兵”已没什么新鲜感,老打不起精神,常常招来教官的训斥。如果不是考虑到我的“失忆症”,只怕也要受罚了。

    教官罚人的方法很多,动作不标准过来踹上两脚那是常态,算不上罚。军姿不标准,就在太阳底下笔挺的站着,有时还会在两腿膝盖间给你夹上一串钥匙,像练功顶碗一样不准掉,掉了就少不了一顿皮带。正步走不好,就让你在操场上来来回回的走,直到两腿僵化、习惯了为止。我就看见过一名战士受罚之后,晚上起来上侧所都是糊里糊涂的踩着正步出去……

    如果这样罚着还不合格,那就没办法了,去通信班吧这并不是说通信班的要求就差了,相反的是通信班对体能的要求更高,据说是要把通信兵煅炼到受了伤还能爬到电线竿上接线的程度才行。于是乎,倒挂着俯卧撑,高强度越野……反正是怎么难受就怎么练。我们常常在躺在床上睡觉时,还隐隐听到通讯班那传来皮带的抽打声、喝骂声和惨叫声。同样也是新兵的我们,心中难免会有些兔死狐悲的凄凉。心里就想着明天要加紧练习,免得被丢到通信班去……我想,这也是那些教官们的目的吧

    不过对于伤势还没好全的我,五公里越野上的确还有难度。就像阿尔子日说的那样,每一回都是我和阿尔子日两个人跑在最后。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我的体能也不是那么差,只是不想逞强牵动伤势而已。

    同时我也看得出来,阿尔子日也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没体,因为我发现他常常都能做到边跑边喝水,这对于一个看起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来说是很难想像的。

    有时我疑惑的问上一声,阿尔子日就神秘兮兮的小声回答道:“形势不对了知道不?”

    “怎么不对了?”我是在明知故问。

    “别怪俺没提醒你”阿尔子日朝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回答道:“要打仗了,枪打出头鸟尽量装孬点,打仗就轮不到咱了”

    我不由一阵苦笑,阿尔子日是个聪明人,而且城府也很深。在全世界都在猜测中国到底敢不敢对越南动手的时候,他已看出苗头不对了不过他想不到的是——这仗一打起来,不管多孬的兵都一样往前线堆

    顺子就跟阿尔子日就恰好相反,虽然他同样也是一个不想打仗的兵,但他就想不到这些。而且别看他瘦得跟猴干似的,跑起步来也跟猴子一样飞快,背着全身的装备一溜烟就没影了。如果真要选精兵上战场,只怕这顺子就是第一个。

    事实上,真想上战场打仗的兵没几个,那都是玩命的活,谁不怕啊?谁没有家人没有父母?谁不想平平安安的在家里抱着媳妇睡大觉?谁愿意跑到这战场上跟敌人拼死拼活?

    我不会看不起他们,因为我知道说不怕那是假的,就连我这个打了那么多年仗的老兵也怕

    不过在我们这支队伍里也许还真有一个人不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应该还是在期待。这个人就是李水波。可以看得出他才是我们中体能最差的一个,每一回跑完五公里他都几乎是瘫软在地上,苍白的脸色和豆大汗珠可不是装得出来的。只不过他总能凭着意志力坚持到最后。

    而且他有时冷酷得有点不近人情,人高马大的杨松坚看他跑步时步履艰难,几次想要帮他背枪都被他无声的拒绝了,最后一次甚至目露凶光的狠狠瞪了杨松坚一眼,那样子让杨松坚大感没趣。

    我们这个班里脚步就属杨松坚最稳,也许是他名字取得好吧杨松坚、杨松坚,真就像杨树、松树一样坚固。速度虽是不快,不紧不慢的朝前迈着,出发时是这样,跑到终点大家都快累趴下了他还是这样。而且还背着一挺56式机枪……那玩意空枪就有七公斤重啊

    “崔伟扣好风纪扣”说话的是班长吴海国,他是我们班最正经的人。素质算不上好,说话永远是积极向上的,而且严格执行教官的命令,我想这也是他能成为班长的原因。不过他一丝不苟的性格往往会让战士们很难受,比如说这会正是练完队列休息的时候,我解开风纪扣透口气都不行

    “班长”我有些无奈的扣上了风纪扣,随口问了声:“你说这什么时候开始练习射击啊?”

    这样训练了几天,我有些不耐烦了。手上抓枪抓了几年,这要是没摸枪还好,现在一天到往抓着没子弹的56半,那就像是被人吊着一半的胃口,上不上下不下的疼得厉害。

    “这个……要等教官安排”

    汗,我早就知道吴海国会这样回答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班长有领导才能。所有的事都要听上级的指示并严格执行命令,而且还不会变通。这样的人如果当上干部会让部队承受不必要的损失。不过似乎这时代就是这样的人吃香,人家那叫思想觉悟高……

    “怎么?有人想打枪了?”冷不防教官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两眼斜斜的看着我。这是教官的习惯性动作,对此顺子的解释是——新兵带多了,习惯不拿正眼看人

    “报告教官”我忙一挺身说道:“当兵嘛就是要保家卫国,保家卫国怎么能不会打枪……”

    “哟不赖嘛,会唱高调子了?”教官毫不客气的打断我的话:“我说你小子,脑袋挨了这么一下就开窍了啊?什么时候我还真要让其它人也这么开窍一下”

    哄的一声,一听这话战士们就乐了。

    其实我们还是挺喜欢教官的,教官姓陈,是个湖南人。他老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是俺家乡人”于是我们暗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家乡人”。

    家乡人跟别的教官有些不一样,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凶巴巴的,咱们平时也挺恨他这样霸里霸气冲着我们乱吼一通,可有一件事就让我们对他彻底改观了。

    前天我们连队的一个兵不知怎么的惹着了一名教官,少不了挨一顿拳脚。本来是件挺普通的事,家乡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算了。可他就是不肯罢休,带着那个兵就去和教官评理,听说还打了一架……

    还别说,自从那一架之后,咱们这些新兵就开始打心眼里服从他的命令了。当兵的图的是什么?图的就是这种肯为部下出头、肯为部下着想的干部

    “集合”家乡人大叫一声,战士们条件反射似的纷纷从地上跳起来,在中间家乡人面前整队站好。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

    一个个口令从家乡人嘴里蹦了出来,战士们就像他手中牵着线的木偶一样做出相应的动作。接着家乡人就提高了音量,用他略带嘶哑的声音朝我们喊道:“有些同志反应要练习射击你们想不想?”

    “想”战士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当新兵这么久还没打过枪,整天就摸着它站军姿走队列,要么就是背着它跑步,不管是谁都会被激**吧

    “要练习射击也可以”家乡人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继续叫道:“如果你们五公里提前一分钟到达,明天就开始敢不敢?”

    “敢”就我一个人在叫,战士们全都拿着一副“恨死你”的目光盯着我。要知道,这时我们已经训练了一天早就筋疲力尽了,这时候还要五公里,而且还要提前一分钟……

    “很好”家乡人可不管那么多,掏出表来归位,接着喊了声:“预备跑”

    战士们一声哀叫就出发了,一路上怨声载道的:

    “我说兄弟,你这不是想累死咱们吗?”

    “早一天打枪晚一天打枪有什么区别,那么急干啥?”

    就连思想觉悟高的班长这时候也不吱声了。

    我一听战士们抱怨心里就来气,打仗时的狠劲一下子就冲上了脑门,扭头就朝抱怨的战士们骂道:“**这点苦都受不了还当什么鸟兵不就是五公里吗?跟着我……”

    说着加快脚步就冲到了最前面,心里咬着牙暗恨:“娘滴老子当团长的时候还不是威风八面,手下那些骄兵强将还不是个个都服服帖帖的,现在就连这群新兵蛋子也能指着我说三道四的”

    心里一个不爽,又加快了脚步,脚下就像踩着风一样“呼呼”的往前跑。跑着跑着,我脑海里就闪过一幕幕带着战士们冲锋在朝鲜战场上的场景:鲜血、尸体、子弹、炮弹还有硝烟似乎全都出现在眼前,还有那一个个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那一个个凶狠地冲向我的敌人,接着我不自觉地解下背上的步枪操在手中,大喊一声“杀”就朝前冲去……

    “杀”不知是我感染了战士们,还是我那一声嘶吼激起了他们的血性,战士们也跟着大吼一声朝前冲去。

    这时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觉得身后的他们就是我以前同生共死的战友,就是那些可以将自己生命相托的兄弟,此时的我正带着他们冲向敌人的阵地,寻找到一切可以找到的敌人将他们杀死、将他们砸烂、将他们的军旗狠狠地踩在脚下……

    “停”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听到家乡人的叫喊,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达了终点,两脚一软就跌倒在了地上。身后的战士们也前仆后继的一个接着一个跟了上来,像骨牌一样纷纷倒地,个个都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家乡人朝我走了过来,脸上充满了惊异,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你们达到要求了,明天开始练习射击”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何止是达到要求,我们整整比以前的成绩提前了两分钟。并且还破了新兵营五公里的纪录……

    “我说崔伟”阿尔子日气喘吁吁的说道:“你这家伙狠起来咋就那么吓人哩?”

    “就是”顺子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这……这都跟打仗似的……”

    “打仗?”对此我不置可否。如果打仗就只是这样的话,那就天下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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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们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射击课程,但是让我们颇为失望的是,家乡人似乎是在吊我们胃口,并没有将子弹发到我们手里,而是慢条斯里的在我们面前拿着一把空枪演示:

    “今天,我们要讲解步枪的射击姿势。步枪射击分为卧、立、跪三种,我们先讲立姿……”

    接着就是叭啦叭啦的一大堆,边讲重点边演示,接着再让我们跟着做,他一个一个的纠正我们的姿势。还别说,我虽然打枪打得准,这射击的姿势却并不标准。

    这是只怕是志愿军战士的一个通病,志愿军战士中有相当一部份人没有经过正式的军事训练,有的甚至还是上了战场才摸到枪的。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中还是神枪手辈出。这只怕就是战场的功劳吧在战场上压力大啊不努力学怎么打枪,不尽自己所能先敌一步打死对方,那自己就只有等死的份。在这情况下你说他们学得不快吗?

    照着家乡人说的姿势做了一会儿,我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烦

    难道说我到这个世上能做的就只是这些?成为一名新兵上战场?我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

    看了看身边的顺子、杨松坚、吴海国,还有那个冷得像块冰的李水波,再看看身边许许多多认识和不认识的新兵。我就对自己说道:不,绝不能这样我明知道他们很快就要上战场,我明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可能全都没有办法活着回来,我现在应该做点什么。

    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兵……

    这个想法让我沮丧,手上的枪也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

    “崔伟搞什么名堂?”家乡人隔着老远就冲着我喝骂道:“打枪是往地上打的?敌人躺在地上让你打是吧”

    “报告教官”我脱口而出道:“我觉得这样练没用……”

    “啥?没用?”家乡人愣了下,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道:“你说这样练没用?你小子尾巴翘上天了是吧你说不用练也能打枪?”

    “报告教官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意思是啥意思?”家乡人把头一扬:“出列”

    我无奈的站了出来,家乡人随手从子弹袋里掏出一个弹夹丢给了我,指着两百米外的胸环靶说道:“我不占你便宜,十发子弹打完,有一发能在八环以上,你可以不练”

    “教官,我还是不打了”其实我是不想再次让家乡人没面子。

    “怎么?不敢?”家乡人眼里充满了挑衅。

    我很快就明白了,他是想要用我做一个活教材,一个反面教材。好让其它新兵知道,这就是不好好练习射击姿势的下场。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熟练的压上子弹,哗哗的拉了下枪栓,然后举起了枪对准了胸环靶。家乡人太小看我了,即使用的是我从未用过的56半,我还是很有信心能打出个好成绩。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枪。

    “怎么?”家乡人问了声,语气已不像先前那样盛气凌人。我想,那应该是因为他从我压子弹上膛的姿势看出我不是个菜鸟了。

    “报告教官”我收起步枪在家乡人面前挺身道:“我想跟你赌一把”

    家乡人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问道:“怎么赌?”

    “各人十发子弹,比谁的枪法好”我大声回答道。

    哄的一声,这话在战士中掀起了一片不小的波澜,其中还有些哧笑,似乎是觉得我太自不量力了。

    家乡人显然也没料到我竟然敢这样挑战他,愣了下后就笑道:“赌什么?”

    “我赢了,你把新兵交给我练”我语不惊死不休的说道:“我输了,随你怎么处置”

    这个赌注根本就不公平,我随他处置又能怎样?我新兵蛋子一个,处置我对家乡人根本就没什么好处。但我却知道家乡人肯定会答应的,因为他丢不起这个人

    果然,他朝我点了点头应道:“有种,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奉献]

第四章 立威

    第四章立威

    第四章立威

    “砰砰砰……”

    比试很快就开始了,很明显,这样的比试谁先动手谁吃亏。(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因为先动手,就意味着把自己的实力和分数都暴露给对方。家乡人自恃自己是教官,不想占我便宜,所以抢先动手。

    家乡人能做为一名教官,其军事素质还是有一手的。而且他似乎是有意在战士们显摆一下,或许也带点做示范的意图,所以分别采用站姿、跪姿、卧姿打出了十发子弹,看他采用各种姿势迅速击发,互相变换时一点也没有生涩感,想必在平时也不知练过多少回了,只引来了战士们一阵阵的喝彩。

    报靶的战士吹响了口哨,将布满弹孔的靶纸带到了我们的面前:“一个八环,两个九环,八个十环”

    “好”战士们一阵叫好,不约而同的为家乡人鼓起掌来。

    离我近的顺子在我后头小声叫了声:“崔伟,别现眼了家乡人在咱军区比武拿过射击第三名呢”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家乡人的枪法的确不错,十发子弹几乎不间断的射出也能打出这个成绩。但我还是觉得有所遗憾,他太拘泥于标准的姿势了。

    这也许跟他长期在新兵营里当教官有关系吧他对新兵的射击姿势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标准,于是对自己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潜移默化间,这些姿势已经固化在他的脑袋里了。这在靶场上还没什么,如果在战场恶劣的地形上无法舒服的摆出这些姿势呢?

    “该你了”家乡人炫耀似的朝我扬了扬手中的步枪。

    我也不答话,将步枪斜抓在手中就做好了准备。战士们全都安静了下来,一个连队上百双眼睛全都盯着我看,甚至周围正在训练的其它连队的新兵和教官也朝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我相信,这里面有相当一部份的人是等着看我的好戏,等着我出丑后对嘲笑我一番。但很遗憾的是,我只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预备开始……”

    随着家乡人一声令下我就冲了出去,我沿着左侧斜线朝胸环靶靠近,“砰砰”打了两枪后突地往地上翻了两个滚,起身时马上又采取跪姿打了两枪,接着腾的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往右侧冲去……

    “砰砰砰……”我一边奔跑着一边扣动扳机朝胸环靶打出了所有的子弹,接着猛地刹住冲势趴倒在地,抽出一枚手榴弹就朝枪靶的方向投去。

    当然,这枚手榴弹是没有拉燃导火索的,我知道靶场方向还有报靶的战士在那躲着呢后来才知道,那枚手榴弹刚好落到他的脚边,把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据说当晚做梦都在怪叫

    这时正该是手榴弹爆炸的时间,趴在地上的我手上可没有闲着,抽出别在腰间的三棱军刺为步枪装上,然后大喊一声“杀”就冲了上去“哧”的一声,几秒钟后军刺就在枪靶上捅了一个窟窿。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前后不过只有两分多钟。我满意的收起了步枪,看了一眼坑道里还在对着手榴弹发愣的报靶战士,揭下了靶纸就往回走。

    广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掌声,周围正在操练的其它战士也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我。直到我把靶纸摆在家乡人面前时,战士们才发出了一阵赞叹,接着就是哗哗的一片掌声。

    三个九环八个十环,外加一个刺刀窟窿……

    家乡人脸色变了变,额上的青筋跳了跳,眼里闪过的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恼怒。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了声:“当民兵的时候练的?”

    “唔”我不由愣了下,随即很快就点头。

    嘴上虽是这么答,心里却暗道了一声好险:我只想着打赌赢了好帮助战士们做点战前准备,却没有想到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说不定还会把我当作特务什么的呢不过听家乡人的语气,似乎“我”以前还是个民兵,这就好办多了

    “嗯”家乡人点了点头,朝战士们扬了扬头,对我说道:“他们是你的了”

    “教官”我赶忙拦住家乡人道:“我,我教不来标准的射击姿势,还是你来教不过我希望你能把其余的时间给我,而且……我能提个建议吗?”

    “说”

    “把子弹发给战士们打边打边学”我建议道:“打完后再做经验总结,互相讨论我想这样学打枪速度会更快些”

    其实这正是志愿军战士学打枪的过程。像现在这样先学射击姿势并不是不可以,如果有很多时间的话,先学姿势后打枪可以节省不少子弹。但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而现在子弹又不是紧缺的东西,所以多浪费点子弹还是有必要的。

    家乡人显然不是很乐意这么做,但咬了咬牙后,还是摆出了一副愿赌服输的姿态点了点头。

    于是战士们很快就拿到了子弹进入了实弹射击,家乡人倒也尽职尽责,在旁不断地解说和指点着战士的不足之处,广场上顿时就响起了一片片枪声。

    “嘿还是你行”顺子偷偷凑到我身旁小声说道:“看不出你还这么本事,还真让你给吓了一跳得,现在家乡人把我们交给你练,总算有点好日子过了”

    周围的战士们也会心的笑了起来。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们的意思很明显,以为我是他们的战友加兄弟,肯定不会在训练上为难他们的,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这想法是大错特错了

    “二连集合”

    吃过午饭后,战士们本来有一小时的午休时间,但刚等他们躺下我就吹响了集合的哨子。

    战士们也不敢怠慢,个个都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装备从宿舍中冲了出来在我面前排好队。一看到是我,队形很快就松散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知道事情远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这些兵不服我。虽说我早上刚刚在他们面前露了一手,但我毕竟还是个小兵,而队列中还有些是我的班长、排长,他们哪里会那么快就听从我命令。在他们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从家乡人手里赢来了练兵的权力而已。

    “立正”我喊了声口令,但效果比我想像的差得多,比家乡人在的时候都差。

    我心中暗自心惊,如果这样下去,只怕我非但没办法让他们尽快适应战场,反而会让他们爬到我头上来了

    要叫家乡人来镇住他们吗?

    不我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我从来就不是那种依靠别人的威势的人。说不准,家乡人现在正在暗处看我的笑话呢

    我眯了眯眼,扫了一眼这些刚刚还是我的战友、我的上级的战士们,说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我的班长也好、我的排长也好我现在只知道一点,你们是我的兵,你们要听我的命令否则的话,我会用自己的军法处理”

    “哼”队伍里传来了一声冷笑。

    “王文昌出列”

    王文昌站了出来,他是四排排长,也就是发出冷哼的那名战士。在新兵营里,让成绩优异、技术过硬的新兵来充当教员是很平常的事。在此之前,这个王文昌就因为各方面成绩优秀、动作标准而被家乡人指定为教员练兵。平时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的他,这回当然看不起我这个打赌赢来的教员了。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冷冷的问了声。

    也许是我曾经做过团长的原因,我绝不容许别人这样挑战我的权威。如果这样都能容忍的话,那么以后这兵也用不着练了

    “报告教员”王文昌回答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如果教员不遵守军规,那怎么能要求我们遵守军规……”

    “我告诉你”我盯着王文昌的眼睛,恶狠狠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从来都不是一个遵守军规的人,上级怎么处理我,是我的事我要怎么处理你们,是你们的事”

    “报告教员”王文昌一个挺身说道:“我只遵守……”

    王文昌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个枪托打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用最快的速度为自己的步枪装上子弹,接着“砰砰砰……”一连串的子弹打在王文昌脚边,吓得他一路爬着往后退,但子弹还是追着他走,直到他退回到队伍中去……

    “你疯了?”家乡人从宿舍里窜了出来压住了我的枪,他显然也没想到我会这样做。

    “我是疯了”我一把挣脱家乡人的手,冷眼扫了一眼面前个个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我的战士们,用低沉而又不容置疑的声音喊道:“当兵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保家卫国就免不了要打仗打仗,就要时时刻刻记住这就是战场有人不服从命令,我就用这个来回答他”

    说着就举枪朝天“砰砰”打出了最后的两发子弹

    “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

    “大声点”

    “明白”

    “我听不见”

    “明白……”

    “很好”直到战士都是有吼着回答的时候,我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身旁的几箱东西说道:“带上两天的干粮,两个基数的弹药,目标黄竹山”

    “是”战士们应了声,战战兢兢的排着队领压缩饼干。

    “教官”我在家乡人面前挺身敬了个礼说道:“跟我们一起去吧”

    家乡人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儿,好半天才苦笑着说道:“小子,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狠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在想:更狠的你还没见着呢

    非常时期就必须用非常手段这时我不禁想起了庞师长告诉我的那句话:“要成为一名成功的指挥官,就必须对敌人狠,对自己人也狠”

    再看看那个王文昌,走路时双腿都还在打颤,那抖抖瑟瑟的裤管上似乎还有两个弹孔这也难怪他们,都是在和平时期长大的孩子,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吓吓他们,也比在战场才被吓成这样好得多了。

    ※※※※※※※※※※※※※※※※※※※※※※※※※※※※※※※※※※※※※※※※※※※※

    黄竹山是离军营四公里远的一座山,这座山因为生长了密密麻麻的黄竹而得名,山势陡峭而且连绵数里。

    我们在五公里越野的时候,就时常要经过这座山。那时我就在想,越南到处都是丛林,如果要让战士们迅速适应战场的话,这座山倒是一个很理想的场地。我也曾想找个机会跟家乡人提提这个建议,不过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战士们可累得够呛,全副武装的刚刚跑完了四公里,这下一口气也没歇就让我赶到了这个黄竹山上。而且我还在身后不断地催促着:

    “动作快点,敌人在反斜面企图抢占山顶阵地,我们必须先敌一步占领阵地”

    “散开散开挤在一堆,担心敌人炮弹炸不死你们吗?”

    “你,把弹匣给我捡起来丢什么也不能丢子弹没子弹拿什么打敌人?”

    有时为了制造出战场上那种紧张的效果,我还会在后面打上几枪,逼着战士们疯了一般的朝山顶上跑。

    黄竹山的标高大慨四、五百米,半个多小时后战士们就成功的到达了山顶。一到达目的地,战士们哗啦啦的就躺倒了一地,正以为这下可以完成任务可以休息了。但我抬手朝天又是两枪:

    “都给我起来,敌人马上就要发起进攻了占据有利地形,组织防御”

    “拿出你们的工兵锹,立刻构筑工事先挖散兵坑、防炮洞有时间再把它们连成战壕”

    “都用点力,拿出点当兵的样子来像你们这样挖,敌人都打上来了还藏不下一只脚”

    ……

    工事做完之后紧接着就是实弹射击,在丛林里射击跟在靶场里完全是两回事,因为那些靶可不是一个个十分明显的暴露在我们面前的,而是隐身在竹林后,山丘里,石洞中,如果不认真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就更不用说打中它们了。

    当太阳渐渐落下西山的时候,训练才终于告了一个段落,战士们个个都累得趴下了,但还是要听从我的命令在四周布下了明哨、暗哨,这才得以休息。

    我也是累得全身发虚,其它地方还好,这一整天都在大声吼着、叫着,喉咙就像裂开一样的疼。对着水壶喝了几口水,胡乱的咬了几口压缩饼干,就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躺下了。

    “我说崔伟”顺子偷偷的溜到我身边,小声问道:“你这样折腾我们是为啥?本以为你来练兵就可以享享福了,可是……”

    “顺子啊”我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也不想这样,你以后就会明白了这是为你们好”

    顺子听着不由浑身一颤,两眼恐惧的望着我说道:“你是说……是不是要打仗了?”

    “切,我哪知道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回答道:“没听教官说过战前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吗?咱们**军人就是要时刻准备着为祖国做出贡献不是?”

    见我唱起了高调,顺子也拿我没辙,只得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和不满离开了。

    “小子,是个行家啊”家乡人一屁股坐到了我的旁边,给我递上了一根烟:“我说你当民兵也能练出这身本领?”

    “哪能呢”我抽着烟打了个哈哈,脑筋一转就回答道:“我爹是个老兵哩在朝鲜打过几年仗,可就是一直没当上官。也不知道他是想过过官瘾还是怎么的,回来后就把我当他的兵了”

    家乡人哈哈大笑起来:“这就难怪了”

    接着再看了看周围的战壕和刚布下的岗哨,若有所思的说道:“还真有点打仗的样子,咱们部队要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兵,那就好了”

    我笑道:“咱们部队那么大,要找出几个像我这样的那还不到处都是……”

    “这你就不知道了”家乡人皱着眉头狠狠地抽了几口烟:“部队已经好久没训练过了”

    “部队没训练?”我不由疑惑的问道:“那在干啥?”

    “搞生产啊搞营建啊”家乡人回答道:“咱们响应**的号召,自立更生丰衣足食,自己拓荒开地种菜种粮好多战士们拿锄头比拿枪的时间还多要说有训练,那也有,每逢军区比武的时候,拉上几个连队狠训一、两个月,到上面拿个名次就成了”

    “啊”闻言我不由大吃一惊,这时代的部队都在干这个?

    不过想想也是,我依稀还记得小时候有听过什么“大生产”、“北大荒变成北大仓”之类的,不会都是拉着部队去做这些的吧听家乡人的话似乎还真是这样。

    想着我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那这既将到来的这一仗……

第五章 五号高地

    第五章五号高地

    第五章五号高地

    训练,就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我使尽了浑身的解数、绞尽脑汁的让战士们尽快的学会如何在战场上生存、并配合互相配合着朝敌人阵地进攻。因为我知道,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离开战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说不准哪天一个命令下来,我们就要开赴前线。

    训练除了构筑工事,组织防御,组织进攻这些作战所必须的战术外,我还增加了一些我认为十分必要的科目。

    比如说手势,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手势这玩意看起来不怎么重要,但到了真要用时才发觉当初为什么就不学学而且要做到这一点不难,我需要的似乎只是把冷枪部队的那一套手势原封不动的搬过来让战士们记下来就可以了。另外考虑部队有可能参加夜战,所以我还另外规定了一些夜间行军的通讯方法,比如在右肩打上一拳表示停止前进,拍一下表示继续前,打两拳表示做好战斗准备……

    还有观察地雷和陷阱……虽说我也没有跟越南人交过手,但在现代时也看过许多美国佬拍的越战电影,那里面到处都是地雷啊、竹签阵啊,所以能够认真观察路上有可能埋藏的地雷和陷阱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如果说是教他们排雷的话,那实在不现实。一来没那么多时间,更重要的是我也不会。在高级步校学的那些排雷技巧都是对付五十年代的地雷的,现在的地雷早就不知道更新换代多少次,也不知道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了。

    再就是伪装、成梯次互相掩护着前进,进攻时各火力之间的互相配合、迂回包抄等。这些战术在我训练七连时就用过,所以现在也能驾轻就熟。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当年训练七连的时候只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完全掌握并能真正用于实战了,但眼前的这些战士们都训练了大半个月了,有时还是会手忙脚乱的达不到理想状态。

    这只怕就是老兵与新兵之间的区别吧

    对于老兵来说,战场早就把他们锤炼成一个整体,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只是部队的一分子,自己在动的时候就很确定身边的战士会掩护,静的时候,就相信身旁的战士会趁着掩护进攻。虽说同样也有一百多人,但其攻击力却是一个巨人,一个战无不胜的巨人。

    而没在战场上打过仗的新兵……却很难在短时间内达到这种默契的配合。

    更让我有些气愤的是,战士们所用的武器隔三岔五的老出问题,不是冲锋枪卡壳,就是步枪打不响,甚至有时还连丢两个手榴弹都炸不响。初时我还以为只是新兵营的武器才会这样,但问过家乡人之后才知道,部队里的武器都差不多,故障率很高。那是因为这些武器大多都是在十年动乱时期生产出来的,偷工减料的现像十分严重。

    于是我就想到,在现代时看过的电影《高山下的花环》,里面就有一个打火箭筒的战士,连打了两发炮弹都是臭弹,最后牺牲在了敌人的枪下……

    “报告教员”一名战士站在了我的身边。

    “嗯什么事?”我头也没回的随口问了声。

    在训练战士们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渐渐的找回了以前当团长的感觉,战士们似乎也承认了我是他们“老大”的这个身份。因为现在不管有什么事他们都是来向我报告,而不是向家乡人报告,我俨然已经成为他们真正的教官。

    “教员”那名战士迟疑了下,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我想跟你学打枪”

    “唔”我不由转过头去,当我发现是那个同宿舍的李水波时,就更加感到意外。他竟然主动找我说话了,这只怕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头一回吧

    “为什么?”我随口问了声:“教官不是在教你们打枪吗?他教得不好?”

    “不,不是教官教得很好”李水波口齿伶俐,一点都不像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你跟教官打的枪不一样,他打的是靶子,你打的是人”

    “唔”闻言我不由再次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不错,竟然可以从我打枪的动作上看出了杀气。他说的的确不错,在战场上杀人杀出来的枪法,跟打靶练出来的枪法那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是什么……让你想学杀人的枪法”我转过头把目光再次投到正打得欢的战士们身上,装作不在乎似的继续嚼着嘴里的竹梗。

    “是我的家人”过了好一会儿,李水波才回答道:“越南人要我们加入越南国籍,我们坚决不同意,我父母被活活打死了,我姐姐她……”

    我嘴上的动作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李水波说的是简单,但我却知道这个过程一点也不简单。他之所以说得这么简单,是因为他不愿意想起那些往事

    良久,李水波才冷冷的问了声:“我想杀死每一个出现在我视线里的越南人这样够不够?”

    “不够”我冷冷的回答道,然后指了指正在练枪法的战士们说道:“你看看他们,他们中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比你更有资格练杀人的枪法”

    “为什么?”李水波震惊的看着我,很快又转化成愤怒,那眼神就像两把剑一样朝我射来。

    “因为你被仇恨蒙住了眼睛,看不到真正的敌人”我转过头来回答道:“如果你是一名狙击手……”

    说到这里我不由迟疑了下,因为这时中**队里还是没有真正意义的狙击手,不过越南有,李水波是个越南华侨,他知道我在说什么。

    于是我继续说道:“打个比方,你想杀死每一个出现在你视线里的越南人,包括无足轻重的小兵、平民,那就意味着你很快就会暴露目标,你的杀手生涯也就就此结束了。要杀死几个小兵很容易,你根本就不需要练枪法。明白了吗?”

    李水波愣愣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我笑了笑,说道:“我送你一句话,要学杀人的枪,不仅仅是用你的眼睛,用你的手,更重要的……”

    我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是要会用脑袋”

    李水波想了想,似乎有些迷糊了,但还是一个挺身应道:“是”

    看着李水波的背影,我不由暗自点了点头。其实这些天我也在一直观察着他,他是新兵连里练枪法练得最刻苦的一个,别人都在休息了他还端着一把步枪在练射击姿势,有时还在枪管上绑着石头。

    他的手很稳,心理素质也不错,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劝,他就是那样冷冷的理也不理,这些都是成为一名狙击手的条件。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如果他心中装满了仇恨的话,就很有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影响他的判断力

    “崔教员”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将李水波发展成我的助手的时候,家乡人大踏步的走到我的身边,说道:“我的子弹都快打完了,你看是不是该回军营了?”

    瞧瞧,现在就连教官要做什么都来请示我了,我不由点了点头,看了看就要暗下来的天色,回答道:“回去吧晚上再来……”

    “什么?晚上就来?”家乡人不由愣了下。

    “是啊”我轻松的回答道:“晚上应该是要下雨了,这么好的机会我又怎么能轻易放过”

    家乡人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随后抓起脖子上的哨兵一吹:“集合下山回军营”

    “喔”战士们欢呼了一声,迫不及待的整理起装备排队朝山下走去。十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来黄竹山之前,军营对他们来说就是地狱,千方百计的都想跑到外面来瞧一瞧看一看。但是现在,军营对他们来说却是天堂

    四公里的路不长,再加上战士们回军营都像回家似的,没多久就跑到了军营门口。

    “立正起步走……”家乡人叫停了正跑得欢的战士们,接着喊出了一句话差点就让我晕倒:“日落西山红霞飞,预备……唱”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战士们肩上架着枪,一边踩着正步一边高唱着军歌走进军营。还别说,这时正是日落西山的时候,而且战士们也正是训练归来,正合了这歌的歌词而且由上百名战士把这歌给唱了出来,还真有一种说不出的钢性与豪气。初时我还闲这歌太老、太土了点,可一听他们唱个开头就觉得好听了,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唱了起来。

    心里正奇怪家乡人为什么会突然发神经质的让战士们唱歌的时候,看到军营内一个个朝我们投来羡慕的眼光的其它战士,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家乡人这是在向其它新兵和教官示威了所谓“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当初新兵营里的教官、新兵都是在我们同等的地位上,可是现在我们从黄竹山训练回来,看他们就个个都是菜鸟了

    这就是我们的信心,也是我们的豪气。

    “大声点”乘着歌声间歇的时候,我朝战士们大吼了一声,歌声马上又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该我们炫耀、该我们自豪的时候,我们就该狠狠的炫耀一把自豪一番。因为这,就是对他们这么多天艰苦训练的首次奖励。这个奖励就是在其它新兵投来的目光,就是能在其它新兵面前高高地昂起头……

    我相信,这种感觉对战士们来说肯定很不错

    果然,解散后回到宿舍,战士们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丑态百出”,反而兴奋的叫道:“嘿看到其它连队瞧咱们的眼光了吗?那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那还不是?”顺子乐把步枪往枪架上一放,滋滋的叫道:“我怎么觉得就像打了场胜仗似的,扬眉吐气了”

    “你们不知道啊”阿尔子日在床上摊开了行军被,回过头说道:“刚才俺有个老乡,偷偷的在我身边粘着我,说是要我给走个后门加入咱们连呢”

    哄的一声,战士们全都笑了起来,这只怕是他们第一次在军营里感受到别人的尊敬。

    “要我说啊,这都多亏了教员”吴海国习惯性的举着牙杯喝了口水,说道:“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崔同志军事素质那么好我认为大家都应该向崔同志好好学习,努力练好杀敌本领,时刻准备着为祖国流血牺牲……”

    吴海国这高调子一唱,大伙儿就全都不说话了,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我也有些无可奈何,这大半个月整天对他们大吼大叫,又是打枪又是喝骂,虽说立了威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听我命令,但互相之间的距离似乎拉开了。

    于是我就在奇怪,为什么以前在朝鲜战场上就没有这种感觉。想了想很快就明白过来,在朝鲜打仗的时候那是在战场上建立起来的关系,战士们不是你救我就是我救你,那感情铁得亲兄弟都可以不要。可现在,身旁的这些战士似乎正处在不知道是把我当作上级、还是当作战友的尴尬关系中。

    想到这里我不由笑了笑,说道:“回到宿舍我就是崔伟,教员对不住你们的地方,我这里说声抱歉了”

    “说哪的话”杨松坚大方的握了握我的肩膀说道:“哪有得罪的地方,要我说练兵就得这么练,这样练上了战场才打得了仗,兄弟我支持你”

    “俺也是就冲着同乡们看着俺的眼神,再苦再累都认了”

    “还有我”

    ……

    战士们纷纷表示了对我的支持。我想,这其中有相当一部份原因,是刚才唱了那首歌的功劳,于是我不禁有些感激起家乡人了。

    深夜一点,我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看了看睡得正熟的战士们,心下有了一丝的不忍。他们对我的理解,都让我有些下不了手了。但我却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因为我很清楚,现在对他们的不忍,很有可能就会造成他们在战场上的伤亡,这无异于害了他们。

    这就像父母溺爱自己的孩子一样,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不疼爱自己孩子,但如果不狠下心来教育,往往会给孩子造成很坏的影响

    我偷偷的穿上了军装走出了宿舍。外面下着小雨,天色很黑。家乡人在广场上等着我,我走到他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敬了个礼。

    在任何时候都要尊重自己的上级,何况家乡人还是个值得尊敬的上级。

    家乡人回了个礼,说道:“黄竹山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嗯”我点了点头,转身就拿着口哨一吹,叫道:“二连集合”

    几分钟后战士们就一排排的站在了我的面前,没有怨言、速度快,装备也很齐,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声朝他们喊道:“带上干浪和弹药,目标黄竹山五号高地”

    “是”战士们应了声,依次取了子弹就排着两队朝兵营外跑去。

    解放鞋踩着地上的积水,发出不同寻常的“唰唰”声,俨然又为战士们增添了几分威势,惹得其它营房的新兵们不停地把手电筒朝我们这边照。战士们也不多做理会,依旧自顾自的朝前迈开了脚步。

    黄竹山五号高地,是最后一个没有被战士们的脚步蹂躏过的高地,我特意留着它,就是想在今晚发挥一点作用。

    战士们像往常一样踩着熟悉的小路朝五号高地的方向爬去,所谓熟能生巧,比起以前他们的速度已经快多了,就算现在是在夜里能见度很差也阻止不了他们的脚步。

    突然一名战士惊呼:“有地雷,我踩着地雷了”

    “还有竹签阵”

    “教员,这里怎么会有地雷”

    ……

    战士们很快就乱成了一团,甚至还有人带着哭腔朝我喊道:“教员、教官,这些地雷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你们布的?怎么不事先跟我们说一声?”

    “敌人会告诉你们哪里有布雷吗?”我高声回答道。

    “哒哒哒……”这时五号高地上突然传来了一片机枪声,一排排子弹打得我们头顶上的黄竹“噼噼啪啪”的乱响一通。

    “是实弹,是真打”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

    听到了这声音,实弹训练这么久的战士们哪里还会不知道这打来的是实弹,不由个个都吓得哇哇叫。甚至有人歇斯底里的朝后方的我大叫:“崔伟,你太过份了,天这么黑要是打着了人怎么办?”

    “教官,快让机枪停下”

    ……

    甚至还有人大叫:“这兵我不当了,我要回家”

    没错这一切的确都是我布置的,地雷是演习雷,竹签阵都是平头的。机枪倒是真的,只不过机枪手早就在天黑前找好了地点并完成了试射,在他那个位置打出来的子弹,要么是打在面前的泥土里,要么就是就离我们头顶足足有四、五米远,如果战士们不会吓得去爬到竹子上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黑暗、地雷、竹签、机枪的吼叫,还有一排排像狂风扫落叶般的子弹……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奉献]

第六章 走后门

    第六章走后门

    第六章走后门

    竹叶与竹片和着朦朦细雨向天女散花一般的从我们头顶上掉下来,甚至还有几段被打断的黄竹带着噼啪的爆响从天而降,吓得战士们个个抱头惊呼、四下乱窜。(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他们有的紧紧抱着竹子,希望黄竹能给他们带来一点安全感。但他们不知道的是,56式机枪子弹能够轻易的穿透黄竹并击中躲藏其后的他们;他们有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鸵鸟一般的抱着头连端起步枪的勇气都没有,似乎只等着敌人走到面前将刺刀捅进他们的身体;甚至还有的已经开始后退……

    这也不能怪他们,没打过仗的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难免会害怕、会胆怯。我相信如果是在白天的话,他们不会害怕成这个样子,但黑暗又给这场面增添了许多不确定的危险,给了战士们无边的想像空间,就像躲在柜子里的人自己吓自己。

    我也不忍心把他们吓成这样,但很显然,现在害怕总比在战场上吓得两腿发软要好

    “砰砰……”我朝天开了两枪,大声朝着那些后退的战士吼道:“我崔伟说到做到,谁做逃兵我就打死谁,大不了打死你们后我再自杀谢罪”

    我的声音很冷,而且充满了杀气,再加上战士们个个都知道我是个“疯子”,所以毫不怀疑我会这么做,这让那几个本想逃跑的兵霎时就收住了脚步。

    其实……如果他们真的继续逃跑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打死他们?不管是良心上还是纪律上我都过不去。如果真是战场那还好说,可现在却是在演习。

    自杀谢罪?我没有那么笨,我还想留着这个有用之身多发挥点作用呢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似乎用不着我来担心了,因为战士们再也没人敢往后退一步。

    “砰砰……”我又朝天开了两枪:“你们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兵营里的威风都到哪去了?平时教你们的本领都到哪去了?唱歌时的豪气都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自己有点像《乌龙山剿匪记》里面的土匪,说话之前动不动就朝天两枪。不过这招的效果似乎很不错,因为战士们也习惯了,听到这两声枪响后就知道我有话说、就知道有命令要执行

    其实这时候如果是实战的话,我也许会马上命令战士们撤退。进入了敌人的雷区可不是闹着玩的,敌人一发现这边的爆炸声,很快就会组织机枪、迫击炮甚至远程火炮往这边招呼,我们一个连队的人可不够他们炸的。

    但现在不是实战,是演习。这次演习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克服对战争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并在恐惧中找出求生的方法,让他们意识到唯一的活路就是站起来战斗

    “站起来”我歇斯底里的朝他们喊道:“你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敌人的大炮很快就会以这里为目标轰炸你们想继续呆在这里成为肉酱吗?你们想被机枪打成筛子吗?你们想被炮弹炸得粉碎吗?如果继续呆在这里,这些很快就会成为现实。你们的父母看不到你们的尸体,只能收到你们的器官……收容队会从地上捡起你们脚,在树枝上拿下你们的内脏,在山脚下捡到被炸得不成样子的脑袋,然后拼在一起寄回去……”

    我在他们面前描绘着战争的恐怖,描绘着战场的残酷,因为我觉得这里营造的恐怖还不够。事实上也的确不够,真实的战场上何止只是两挺机枪在山顶上打应该还要有血腥、炮弹、硝烟和让人触目惊心的死亡

    这些是我无法安排的,但我却可以为战士们形容,让战士们在这黑暗中充分发挥他们想像力,想像出战场是怎么样的

    “继续呆在这里就只有死亡”我朝着战士们大叫:“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是想活着继续战斗、像个英雄一样的冲上阵地把敌人踩在脚下,还是像条狗一样的死在这里”

    我没有命令他们怎么做,同时也没有推着、拉着他们往上冲。因为我很清楚如果这样做的话,他们下次还是需要我的命令,还是需要我推着、拉着他们上去。

    我希望的是——他们能够战胜自己,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兵、才能成为一名战士,一名战场上的勇士

    但是他们没有站起来,虽然没有人敢后退,但还是没有人站起来往前冲。

    正当我失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用手榴弹排雷”

    我听出这是李水波的声音,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他,却在战场上喊出了第一句有用的话。是仇恨让他忘记了恐惧或是克服恐惧的吗?从这一点来看,仇恨这玩意还真是个好东西。

    “对教员说过的,用手榴弹排雷,尽量沿着弹坑走”

    这是阿尔子日在叫喊,这话听起来简单,似乎也是在重复李水波的话,但却是在告诉所有人该怎么做。

    “没错分成三路冲出雷区后以冲锋号为号,从三面同时发起进攻”

    喊出这句话的是杨松坚,在这时候还能制定出作战方案,说明他有一定的领导能力。虽然这个作战方案并不高明,因为他至少得留下一、两个班做预备队机动

    “四排跟我走”

    “五排准备手榴弹”

    “六排跟我来”

    ……

    一个个命令从排长口中传达了下去,于是部队很快就分成三队边投手榴弹边往前走。当然,手榴弹是演习弹全都炸不响。这是因为在黑夜的竹林中投手榴弹是很危险的,如果用实弹的话,手榴弹很有可能会被黄竹反弹回来,而战士们却因为黑暗无法发现近在咫尺的手榴弹。

    我不希望战士们在演习中出现伤亡,更不希望自己的教员生涯就此结束,而且还很有可能会被打入大牢,所以只能选择演习弹。

    也不知道是因为战士们发现了手榴弹是演习弹,还是因为有人带头组织而重振旗鼓,他们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个个都排着两队时而趴下朝前投弹,时而猫着腰沿着手榴弹的炸点前进,不一会儿就闯出了雷区进入了预备地点。

    “这些小子”看着战士们有条不紊的走出了雷区,家乡人不由感叹道:“行啊长大了”

    我也满意的笑了笑,虽说真实的战场绝不会如此简单,但至少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也知道在危急的时候该如何选择了。

    吹锋号乍起战士们大喊一声“杀”就从三面朝5号阵地包抄上去。当然,他们冲锋的时候也是按照我教他们的散兵队形,互相配合、互相支援着朝阵地上冲而且互相之间的配合似乎默契了许多,我想这大慨是因为刚才在一起经历过一场生死抉择后的结果吧

    就在我乐得看戏的时候,突然一阵“砰砰……”的枪声把我吓了一跳妈呀他们手里的子弹可是真的,别把山顶阵地上的两个教官给打趴下才好

    “停停”我赶忙吹响了口哨,边跑边朝战士们大声叫喊:“演习结束,停止射击”

    家乡人也慌了,跟着我飞一般的朝山顶阵地跑,一路上也不知道踩着了几个地雷几个竹签阵。

    跑到山顶一看,两个教官正在战士们的枪下举着双手发抖呢一见到家乡人就冲着他骂道:“****陈教官,你可没说他们用的也是实弹”

    “就是要是知道他们是实弹,打死我也不来两包烟就让我们来干这玩命的活”

    “对不住对不住”家乡人赶忙示意战士们放下枪,扶起两位教官赔笑道:“不是我没跟你们说,是你们自己不放在心上不是?是谁把胸脯拍得咚咚响打赌这些新兵蛋子冲不上来的?我好像还记得,那赌注是……”

    “谁谁……跟你说赌注了”那两教官站起身来拍了拍灰尘站起来:“这事就这么算了,下次有这活别找我们,打死也不干”

    说着有些灰土脸的拎起机枪就往山下走

    “喂老王、老蔡”家乡人看起来心情很好,朝那两位教官的背影高声叫道:“小心路上有地雷、竹签啊”

    “去你的吧”竹林里传来了那两教官的骂声,只惹得战士们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我板起了脸骂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少错,这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十条命都没了还笑得出来”

    战士们突的一下就没了声音。

    “谁打的手电筒”我问道。

    “我……”

    “我”

    “还有我……”

    几名战士站了出来

    “在这么黑的夜里打手电筒?”我毫不客气的骂道:“你们几个死了不打紧,会害了整个连队的知道不?你们是特务,是反**”

    “我,我们……”

    特务和反**这两顶帽子在这个时代可不轻,这动不动就是要枪毙的,我这么一说战士们当场就愣住了。

    我也不理他们,转身又朝队伍中叫道:“徐良飞,王文昌,李永乐,出列”

    “到”三个排长很快就站了出来。

    “你们是怎么指挥的,战士们被吓着你们也被吓着了?那还要你们这些排长干嘛”我指着他们几个人的鼻子说道:“你们足足带着部队在雷区里停留了十二分钟十二分钟,几百发炮弹几千发子弹都过来。你,你,还有你……还有你们的部下都已经是死人了知道不?你们死了不要紧,不要拉着部下一起去陪葬”

    “教员你,你处分我们吧”王文昌鼓起勇气说道。

    “处分处分有个屁用,人死能复生?”

    “还有你们”我又指着战士们说道:“平时教你们的都忘到什么地方去了在兵营的时候不是都很了不起吗?还在老乡面前露脸了不是?怎么?一上战场就孬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很会损人,骂得那些原本自信满满的战士们个个都低下了头。

    “还愣着干嘛马上构筑工事组织防御”我接着骂道:“是不是想等敌人炮弹上来再死一次”

    “是”战士们应了声,二话不说各自散开找地形构筑工事。

    “用不着骂得这么狠吧”家乡人笑道:“他们已经很不错了”

    “要上战场还差得远了”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家乡人有些疑惑的说道:“你好像上过战场似的,而且还打过好多年的仗”

    我这才发觉又说漏嘴了,赶忙干笑着说道:“哪能啊你瞧瞧我这岁数,打仗的时候还穿着开裆裤呢”

    “也是”家乡人点了点头,就给我递上了一根烟。

    我愣了下,这可是破天荒了,教官给新兵递烟,新兵可是不允许抽烟的。

    家乡人笑了笑,不在乎的朝我扬了下头示意我接下,我这才接过烟跟家乡人一块吞云吐雾起来。这时代的烟比朝鲜战争时的好多了,没那么呛人。

    “我觉得排长该换了”我说。

    王文昌、徐良飞等几个排长各项成绩是不错,但缺乏领导才能。事实也证明,平时成绩优异的战士不一定适合在战场上指挥。甚至战场上的逃兵往往就是平时表现得很优秀、很勇敢的……当然,这不能一慨而论

    “嗯”家乡人点了点头:“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

    “你有人选了?”我疑惑的望向家乡人。

    “我出两个,你出一个吧”家乡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杨松坚”我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这人定力不错,在刚才那么乱的情况下还能制定作战方案,足以独挡一面”

    “没问题”家乡人吐了一口烟圈,悠闲地靠在了身后的竹子上。

    “另外两个呢?”我问了声。

    “一个是你”

    “嗯”我坦然接受,事实上这早就在我意料之中。这些兵都被我管成这样了,这排长不算我一个还能有谁?

    “你还真大方啊”家乡人扭过头来意外的看着我:“也不谦虚下,推托下”

    “你看我像是个谦虚的人吗?”我反问道。

    “不像”家乡人摇了摇头,与我相视而笑。

    “第三个人是谁?”我问。

    “我”家乡人轻松的回答着,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你,你做排长?那……那谁做教官”

    “很快就不需要教官了”

    “你是说……新兵训练结束了?”我有些奇怪:“时间不是还没到吗?”

    “可以这么说,不过不是因为时间到了”家乡人压低了声音:“是因为要打仗了”

    “唔”我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望着家乡人,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只是因为那次打赌,我才把兵交给你练的吗?”家乡人笑了笑,额上的那条疤也跟着扭曲起来:“你是能打仗能练兵,但对部队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新兵有这么顺利就领到那么多的子弹、手榴弹?新兵随时都能把坏掉的枪换新的?新兵能领到那么多的装备、补给?新兵能那么随意的整天、整晚不在兵营?”

    我承认,我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些,就像家乡人说的一样,我对部队的了解太少了。就算了解也仅限于新兵一层。

    看着发愣的我,家乡人高深莫测的说道:“现在不管做什么事,都需要点关系,明白吗?”

    “唔你是说……你在上头有关系?”

    “我可没这么说自己体会”

    也对,想了想我就有些明白了,如果真没关系的话,要做到他刚才说的那些似乎很困难而且他能提前知道要打仗了,说明他在上头的关系很硬

    可是不对啊随后我很快就想到,既然他有关系,那为什么……

    “你明知道要打仗了还愿意当排长?”我终于找到了重点。

    家乡人点了点头:“是我要求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道:“本来我可以在这里继续干教官,但我不想这样”

    “为什么?”

    “不为什么”家乡人回答道:“我不想亲手训练一批又一批的战士去……”

    下面的话家乡人没有说,但我却明白他的意思。新兵营里训练出来的那些兵,的确不足以上战场。而且以后很有可能会因为战争的需要,让他们只用几天的时间训练下新兵怎么打枪,接着就把他们派上战场。

    这虽然跟教官无关,他们也是受命这样做的。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却是教官害了那些新兵

    “我得感谢你”家乡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是你让我做了决定而且……我会努力让这支部队成建制的上战场。努力吧”

    看着家乡人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他高大起来。

    “走后门”这种事我早就从父辈那里知道一些,也在《高山下的花环》看过这样类似的情节。这只怕也是十年动乱给我们带来一个特色,因为我在朝鲜战场上就很少见过这样的事。

    可是“走后门”上战场,这还是我头一回听说

第七章 写信

    第七章写信

    第七章写信

    时间一天一天往二月十七**近,我对战士们的训练也越来越紧。(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再加上知道家乡人有能力让我手上的这支新兵连成建制的上战场,我就更是把他们往死里整。

    伪装、找点、战术进攻、撤退、防御等等,每天都要练上几遍,有时还会在晚上派几个兵装作越军特工搞偷袭。当然,这是在我确定战士们手中没有子弹的情况下的,我可不想他们战场还没上就有了伤亡纪录。

    三个排长也换了下来,杨松坚调到四排任排长,五排排长是我,六排排长是家乡人。徐良飞、王文昌、李永乐三个原排长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确不适合这个位置,何况这时也是在新兵阶段,一来他们当上排长也没多久,二来对于“被撤职”这个慨念还不是很在意,所以都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

    其实这时候,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家乡人。他本来是这支部队的教官,整个连队的人都是以他马首是瞻,可是现在却成为一个排长要我号令。不过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不只是对我的命令惟命是从,而且很快就放下了架子与战士们打成一片。

    倒是我……

    一面要担任五排排长,另一面却是整支连队的指挥,有时也分身乏术。最后只好让李水波代理五排排长,这才解决了问题。

    对于这个情况,有一回我也问了家乡人,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当连长就好了,直接带着我们整支连队上战场。

    家乡人则是苦笑着回答道:“你这家伙心可真大啊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了把整支连队成建制拉上去的机会。这还是因为有的连队要留守生产基地,上战场的人太少了才行得通。你要是做连长,那是不是要把原来的连长给撤了让你做啊?”

    我想想也还真是,部队的编制不是说加就加的,每支部队甚至每个连队都有自己的前身和历史,而且他们还个个都是老兵,我们这些新兵能在排长这个位置站稳脚跟就不错了,于是也就没再多说。

    这天是二月十号,离开战还有七天。

    战士们天天在训练,我就天天在算日子,心里总是紧张的想着:还有几天时间,还有哪些没有教给战士们的呢?哪些还要加强的呢?

    这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哪都不够哪都不对劲。这不禁让我想起了高考前的心情,在临考的前几天我也是这种心态,问自己哪里不足、哪些方面还要补习,却发现什么地方都需要补,似乎所有的都没掌握。不过好在到了考场上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难,其实就是自己吓自己。希望这一次,也是我在自己吓自己吧

    “砰砰砰……”一发发子弹从战士们的枪**出,隐藏在丛林里的枪靶上就多了一个个弹洞。

    一个月来实弹射击是战士们每天的必修课。因为我知道,在很多时候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比如说在地形不利的情况遭到敌人伏击,在这种敌人选择地形的情况如果阻止防御那无异于找死,唯一的出路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将敌人杀光。要想做到这一点,部队之间的互相配合和对手中武器的熟练程度是十分重要的。所以我一直都很注重对他们的射击训练。

    在一点上,我就只需要把训练冷枪部队的那一套直接搬过来就成了,而且似乎比训练冷枪部队还容易。

    打朝鲜战争的时候条件差连胸环靶都没有,用的还是戴着钢盔的木头疙瘩。那玩意虽说跟敌人的脑袋差不多,但不足之处就是太重,战士们用绳子拉动它的时候显得很笨拙。这完全不足煅炼战士们的反应能力。

    而胸环靶就不同了,根本就没多少重量,绳子一拉“啪”的就出来,比真实的敌人还要快。甚至因为它轻便,还可以很方便的绑在树上、竹子间、草丛里,等任何敌人有可能隐藏的地方。并且还可以很清晰的从靶上的弹洞看出战士们打得准不准。

    “五排上”随着李水波一声令下,全身披满了伪装的六排就分成三个部队排着散兵队形朝布置好的竹林走去。看他们猫着腰互相掩护着前进的样子,我不由想起了曾经一起战斗过的七连和538团的战士们。

    要是他们在这里该有多好啊,我们就可以再次一起驰骋沙场了。不过他们现在似乎还真的在国内,只不过现在已经成了四、五十岁的老军人罢了。他们现在还好吗?是不是已经在军中任了要职,或者是复员在家养老呢?

    “砰砰……”枪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让我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正在演习的五排上。

    都说神枪手是用子弹喂出来的,我相信这一点,我面前的这些战士们就是一个明证。这一个月来,他们共打掉了上万发子弹,把新兵营的弹药储备都打光了。要怎么向上级交代就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那是家乡人的事。我眼睛看到的,就只有战士们的素质、反应和能力

    这不?一个个胸环靶从意想不到的地方跳出来,很快就有几发子弹飞射过来在靶心上打出几个黑洞。

    特别是那个李水波,凡是出现在他警戒范围的胸环靶,几乎是还没摇到位就已经多出两个洞了。不过看他那眼神,看他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还真像他说的那样,他要杀死每一个出现在视线之内的越南人。

    欠缺的就是理智和冷静啊如果再加上这些,我几乎就可以肯定他会成为一名很好的狙击手了。

    “喂新兵蛋子”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一个通讯兵,气喘吁吁的冲着我叫道:“你们教官在哪里?快给我找来”

    听着通讯兵这话我不由愣了下,心里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从来都是我冲着人乱喊乱叫的,现在却突然跑来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冲着我叫新兵蛋子……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照想这家伙是新兵营营部的一个通讯员,老兵嘛除了认识的教官之外,看见谁还不是叫新兵蛋子。

    我正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才能让自己不会丢面子的时候,冷不防的就有一个兵冲了上去一个枪托就把那通信员打倒在地上,半天也没能站起来。

    一边打还一边骂着:“娘滴你是什么东西,喊咱们教员新兵蛋子这是战场懂不?通信兵见到长官要敬礼要喊报告”

    “你……”通信员挨了这么一下似乎还不服气,蹭的一下就从地上跳起来发火。

    但冷不防又一个兵窜了上来又是一枪托:“要喊报告懂不?”

    通信员挨了这么两下早已满嘴是血脸颊红肿,再看看身旁到处都是拿着双要杀人的眼睛瞪着他,就再也没脾气了。

    我不由汗了下,这拦都来不及拦啊真所谓有什么样的官就有什么样的兵,我也不是那么野蛮的不是?怎么带出的兵个个都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这段时间训练他们的时候,我脸上戴的那张面具还真是挺野蛮的

    “小余,什么事?”家乡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上来看到这情况,不由问了声。

    “陈教官”通讯员一看到家乡人出现,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站起来说道:“你给我评评理,你的兵他们……”

    “怎么回事?”家乡人不理通讯员,回头问那两个动手的兵。

    “报告”那两名战士挺身说道:“这家伙喊教员新兵蛋子”

    “没事没事”我不想让家乡人难做,站起身来劝解道:“我本来就是个新兵蛋子不是?”

    “余长杰”没想到家乡人却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冲着那通信员喊道:“你不是第一天当兵吧这是在演习,演习就是战场你身为通信兵在战场上就是喊首长‘新兵蛋子’的?”

    “我,我……”通信员见家乡人也不帮他,不由憋屈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红得就像是猪肝一样的。

    “向首长道歉”家乡人毫不客气的命令道:“回去给我写一份检讨打一份报告上来”

    “是”通信员马上直挺挺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算了算了”看着这样子我倒有些不忍心起来,挥手阻止了通信员道:“还是说说找教官有什么事吧”

    “报告陈教官”通信员似乎这时才想起了此行的任务,赶忙转身向家乡人报告道:“营长命令你停止一切演习,马上带队回去”

    “唔”闻言家乡人不由略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随后朝通信员点了点头打发他走。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见此我不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家乡人眼神里的意思,那就是我们就要开赴前线了我看了看四周还在训练着的战士们,心里暗暗问了声:“你们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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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我和家乡人猜测的一样,我们一回到兵营就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氛。几辆披着伪装的解放牌军车和一辆吉普车停在广场上,显然是上面来了什么人。不过不用猜我也知道,这肯定是来下达命令或什么文件的。

    对越开战的日期和意图属于高度机密,为了防止情报被越军潜伏在国内的特工人员截获,所以很多情况都是以文件的形式用人力传递的。送文件的人不知道文件的内容,收文件的人也不允许将消息外传,甚至那些即将被派上战场上的兵也不允许告知。

    就像我们一样,一回来就被告知:“取消所有训练,不准外出,不准写信,整理好装备随时准备出发”

    至于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要执行什么任务等等,我们全都是一无所知。但看这情形,战士们多少也能猜到些什么了。

    与我在朝鲜战场上所看到的不一样的是,整个军营都处在一种压抑的死寂之中,就连我所在的宿舍也不例外。甚至有些人还在偷偷地抹着眼泪,他们的哀叹声很快就感染了大家,想到此去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甚至连跟家里说一声、道一下别的机会都没有,宿舍里的战士们个个都沉默不语。

    这的确是不公平的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为了保密不让战士们写信情有可原,但战士们的家人却以为他们在新兵营里接受训练。

    他们肯定想不到,在送儿子去当兵时就已经是最后一面了;他们肯定想不到,儿子早在十几天前就已经不声不响的走向了生死搏杀的战场;他们肯定想不到,再次得到儿子消息时已是阴阳两地

    而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在想着儿子一定在训练,还在想着儿子在新兵营里会不会苦、会不会累,在兵营里有没有让人欺负……

    “同志们”想到这里,我就站起身来说道:“写一封信吧写好了就带在身上,或者是交给战友万一……其它同志也可以把信交给你们的家人”

    我不说还好,一说好多人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顺子就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伤而沉重的气氛霎时就弥漫在宿舍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吴海国也是满面凄凉,只有李水波静静地坐着,两眼直愣愣的看着窗外,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教员说的对”好半晌杨松坚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兄弟们都留下一封信吧我拍胸脯保证,如果能活着回来一定把信给你们家人送去,隔三岔五的会看看你们的爹娘要是我回不来了,兄弟们就在祭日给我洒一杯黄酒”

    “对写信咱们死也要跟爹娘交待一声”

    “有纸吗?谁有笔?”

    “我有”

    “兄弟咱们是老乡离得近,谁要是活着回来就拿对方父母当亲爹、亲娘”

    “一言为定”

    ……

    转眼间宿舍里就闹腾开了,有的在写信,有的在跟战友互相托付家人,有的在交换家庭住址和照片,有的互相拥抱在一起,都藏起了心里对死亡、对战争的恐惧。

    营房的熄灯号吹响了,但是大家好像都听不到,教官们好像也听不到,任战士们在宿舍间走来走去互相告别、互相交代。

    “教员我的信就交给你吧”顺子走到我身旁,两眼微微红肿的说道:“我在这没老乡,要有什么事,就拜托你有时间去看看我娘上面有地址,她老人家眼神不好,到时你给她念念……”

    还没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声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自己带”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的责任,是把你们每一个人都活着带回来,而不是带你们的信”

    顺子又抹了两把泪水,听我这么说就点了点头,把信揣在怀里疑惑的问了声:“教员,你怎么不写信……”

    “我……我有话自己会回去跟他们说”我是这么回答的。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我不知道该把信往哪寄。

    这一晚,我们谁也没能睡着即使是我,也受到战士们的感染而心生伤感。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同样的国家同样的部队,在不同的时代却会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反应

    这要是在抗美援朝时代,一说要上场那肯定是个个都在叫好要么就是争着要打头阵,要么就是卷起袖管做好战斗准备,即使是新兵也是这样。可是现在,仅仅只过了二十几年,上一辈的战士还没老去,这一辈的战士就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精神面貌。

    这两种精神面貌都让我给撞上了,而且两者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对

    考虑了一会儿,我觉得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老一辈人从小就是在战乱中成长的,早就对战争习以为常了。而这一代人却是在和平中长大的,自然就没有老一辈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想着想着,朦朦胧胧的就睡着了。可还没睡下多久就被吵醒了,不是让人叫醒的,而是新兵营里养的猪……凄厉的叫声划过了整个新兵营,偶尔还会听到几声鸡鸭的叫声,于是我就知道今天的早饭有油水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早饭很丰盛。在这一天营里把所有活着的畜牲都杀光了,鸡、鸭、猪还有内脏等满满的摆了一桌,每个人面前还盛着一大碗的酒,香味弥漫了整个食堂。但战士们却静静的看着这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酒菜发愣,就是没有人下筷

    “吃啊吃……”营长站起身来招呼大家,但又担心泄密而没敢说什么。

    其实这秘密大家心里都清楚了,只是都没捅破而已。

    “吃”我狠狠地拍桌子站起身来叫道:“同志们,宁做饱死汉,不做饿死鬼吃啊”

    “说得好宁做饱死汉,不做饿死鬼”家乡人也跟着叫了起来,接着就动了筷。

    战士们也跟着大喊:“吃”

    “喝干杯”

    这一顿饭,我们酒都没有少喝。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放开了就个个都豪气。其实,谁心里都知道:古来征战几人回?

第八章 漫长的旅程

    第八章漫长的旅程

    第八章漫长的旅程

    早饭吃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因为菜多酒多的原因,还是战士希望这餐饭不要结束,过了一个多小时战士们还在吆喝着大碗碰酒。酒令声、吆喝声、碰杯声充斥着食堂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平时一向不擅长和别人交往的李水波,也举着酒频频向战士们敬酒。不过他显然不胜酒力,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走路都不稳当了。

    我们连队就只有我、家乡人和杨松坚三人很少动酒,因为我们知道,战士们可以在这时候“放肆”一回,但身为排长的我们却不行。我们必须时刻保持着清醒执行接下来的任务,否则,要是上战场都要被人抬着去,那这脸可就丢大了。

    “吱……”一声汽车的刹车声让食堂里的战士们安静了下来,纷纷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广场。只见一辆又一辆披着伪装的解放牌军车整齐的停在广场上,似乎是在等待着战士们的检阅。

    但战士们都知道,这不是在等待他们的检阅,而是来接他们的。

    “集合”一声令下,战士们纷纷丢下手中的碗筷朝宿舍跑去。接着用最快的速度背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装备集中在广场上。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家乡人站在队伍前,像往常一样报出了一声声口令。只不过这一回,那喊出的声音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而且眼神还不断的瞄向周围所有的一切,似乎充满了留恋与不舍。后来我才知道,他在这里整整呆了五年

    “上车”随着一声令下,战士们就以排为单位列着整齐的队形依次上车。战士们静静的上车,没有人说一句话。

    随着一声轰鸣,汽车就扬起了一片烟尘在朝阳的光辉下,一辆接着一辆的朝兵营处开去。当汽车开出兵营时,在门口站岗的战士朝我们挺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战士们也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无一例外都把目光投往了车厢后渐渐远去的兵营,眼神里充满了不舍。

    虽说战士们在这只呆了两个月,但要离开这里走上生死未卜的战场,那感觉却像是生离死别一样,自是别有一番伤感。

    战士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每个排坐一辆车,分为四列,两列背靠车厢,两列背靠背的坐中间。车箱下面放背包,战士们就抱着武器坐在背包上。我就坐在中间一排,因为没有可以支撑的地方,所以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随着汽车的波动着左右摇晃。

    但我却不在乎这些,虽说我在朝鲜战场上很少坐汽车,但经过几年战场磨练的我,还不至于会连这点苦都受不了。

    汽车一路摇摇晃晃的来到了火车站,汽车一停下来战士们就像上了战场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往车下跳。

    我跳下汽车往周围一看,不由愣了下。火车站到处都是身穿军装的兵,人山人海的一眼望不到头。有的在排队,有的在往列车上搬运装备和弹药,还有的正一排排的往车厢里钻。到处都是哨声和口令声,甚至还有几支部队正大声豪壮的唱着军歌。隔着两列火车后还有一辆货车,上面正搭载着一辆辆坦克、大炮、汽车……

    看到这场面战士们全都呆住了,从当兵到现在他们只在新兵营里呆过,见过的兵最多不过上千,看到的装备顶多也就是手里的步枪、冲锋枪和机枪,哪有看到过这么多的兵,这么“厉害”重型武器。

    也许是从这些坦克、大炮和火车站这么多的军人身上感觉到了部队的强大,于是战士们的气氛很快就变得活跃起来。

    “嘿,你们瞧咱们有那么多大炮和坦克”最先开腔的是藏不住话的顺子:“你看那炮管,一个个比腿还粗。还有那些坦克有了这些玩意咱们就用不着怕越南鬼子啦”

    “我瞧着也是”旁边的吴海国接嘴道:“越南鬼子能有啥本事啊咱们有这么多的部队,这么多的武器,还怕他们干啥?”

    “对啊让我们教训教训那些越鬼子去”

    ……

    战士们左一声右一声的讨论着,语气里多多少少都充满了一点乐观。

    闻言我不由与家乡人对望了一眼,各自都暗暗摇了摇头。战士们会有这种想法不过是因为他们没见过世面罢了。我和家乡人心里都很清楚,越军无论是在武器装备上还是人员素质上,都比我们高得多。如果只是眼前的这点人和这点装备,那这场仗就根本用不着打了。

    不过我和家乡人都很有默契的不点破。先给战士们一点勇气也好,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他们心中的恐惧,建立起他们的对敌的信心。真要点破,也等到了边境再说吧

    “集合”

    命令很快就下来了,我们在月台的警戒线外以连为单位,分两列排成一字形静静地等着。大慨过了十几分钟后,就有一列老式火车像老牛一样“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停在我们面前。那喷出的蒸汽足以与美军的烟雾弹媲美,将我们所有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上车”

    随着一声令下,战士们就拉开队伍往火车上走。一登上火车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消毒药水味,显然是刚刚才消毒过。再定睛一看……天哪这也叫火车,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两边平平整整的铺着几十张草席,能看得见的东西就是中间吊着的一个马灯和车厢底端的一个木桶。开始我还不知道那木桶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很快就知道它的用途——那就是侧所

    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火车就缓缓的开动了起来。战士们也一个个找到合适的位置,放下了背包和步枪。虽说车厢要比汽车密闭得多,但战士们的心情反而会比坐汽车时好上了许多。有不少人还汇聚在不多的几个车窗上看着窗外,时不时的还会发出几声惊叹:

    “瞧,又是一列这车全是大炮”

    “坦克也不少了吧我看还是坦克多更好咱们就算不能开坦克,也可以躲在坦克后头跟着打啊”

    ……

    也许战士们也不是不知道越军的情况吧,这几十年来,咱们中国就没少过援越抗法、援越抗美,所以许多人都知道越军是打过日本人、打过法国人、打过美国人的。他们是打了几十年的仗的百战精兵,而我们呢?不过是才训练了两个多月的新兵……从这一点来说,我还真的不是很有信心了以前我在教科书还有纪录片上看过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似乎是我军摧枯拉朽般的就攻下了越军重地谅山,但现在自己真正站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才发现也许事实并不是这么简单。

    “教员”顺子抱着枪靠到了我的身旁。

    “还叫教员?叫排长了”另一名战士插嘴道。

    “是,是……排长这下没改过口来……”顺子笑道:“排长,说起来……咱们还得感谢你下”

    “谢我什么?”我被顺子这话搞得有点莫明其妙的。

    “谢你这段时间训练咱们啊”顺子回答道:“这要是让家乡人那么……”

    说到这里顺子不禁停了下来,偷偷的瞄了瞄四周,确定家乡人不在附近后才接着说道:“这要是让家乡人那么训下去,咱们到上战场的时候还是只会走正步、叠被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顺子说得没错”阿尔子日插嘴道:“昨晚我跟一连的老乡谈了好长时间,说起我们这段时间的训练,他们可羡慕我们了。咱们还有些底气,他们就啥都没有了,活命的机会大啊”

    “说实话开始我还怪着排长哩”也有的战士插嘴道:“当时就想着排长是不是跟咱们有仇,想尽方法在整我们,这下算是明白了”

    ……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实话,有时候我还真不知道是该训练他们好呢还是不该训练他们好顺子说得没错,训练过后的确会让他们素质更高,在单个战场上生存机率更大。但他没想到的一点是,如果在战场上表现好的话,很快就会有更多、更危险的任务。对于这一点,打过朝战的我可是深有体会了。

    “睡觉吧”我把被子往草席一摊就躺下了,冷冷的说了声:“到达目的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同志们昨晚都没睡好,现在养足精神”

    “是”战士们应了声,就各自散去了。

    昨晚战士们一夜都没睡,再加上刚才又喝了不少酒,也许是真的困了,不过一会儿就横七竖八的躺倒一地发出了一片鼾声。唯独我这个最先嚷着睡觉的人却无法入睡。耳边不断的传来军列的轮子与铁轨接触时发出的“哐当”声,脑海里却再次浮现出牺牲在我身边的一个个战友。

    我的本意是想救他们的,是想把他们从战场上活着带出去的,但结果却恰恰相反。他们最终还是一个个的倒在了我的身边。

    也许我救的不是他们的命

    客观的说,我是在让他们受更多的苦、更多的挣扎之后再牺牲。用这些换来的,是更多其它战士的命。如果他们认识到这一点,不知道是会感谢我,还是会更恨我

    而现在,同样的事正再次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该不该像以前那样做呢?

    我的做法显然没有错,用更少的牺牲换来更多人的生命,这是一个连小学生都会做得来的加减法。但是……这对他们公平吗?对我公平吗?他们也许并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别人的生命,我也不愿意看着战友、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在身边倒下。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把他们推向死亡的还是我自己……

    火车一路走走停停的往南走。事实上对于我这个路盲来说,并不知道火车是开往哪个方向,也不知道走的是哪条路线、经过了哪些城镇,我只是因为知道火车是开往越南,所以才知道它是开往南方。

    在路上停车,有时是因为到了吃饭的时间,火车会在兵站停留几分钟让我们有时间下车盛饭,同时也让我们有机会把就要满出来的尿桶抬出去清空下……有时则是因为要等其它的军列通过。就像现代的火车也有快车和慢车之分一样,我想军列也有轻重缓急之分,而我们这车的新兵,则当仁不让的是慢车。因为有一回,我们甚至在一个臭气熏天的粪池旁整整呆了两个小时。

    更可气的是车门也不让开,(我猜这是担心有人在路上做逃兵)只熏得我们附近这几节车厢的战士那是叫苦连天。

    终于在第二天天亮前,我们才在另一个火车站下了车。那时太阳还没出来,四周还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迷雾之中,也不知道是火车的蒸汽还是空气中的水汽。还没等我们来得急打量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又再次糊里糊涂的被装上了汽车往未知地开。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种什么也不知道的行军。我的习惯就是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是输也要知道自己输在哪里。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打一场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仗一样。

    但我很快就会发现,我的这个担心之所很快就会变成现实。因为身为一个排长、特别是一个新兵排长的我,根本就没有权力知道那么多的高层战略。

    在汽车马达的轰鸣声中,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透过车厢往后看,开始还可以在路边看到几间草房和在田里耕种的农民,但渐渐的就再也看不到什么人了。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路上除了我们的汽车外根本没有行人,两侧的农田也都是荒芜的,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偶尔会有几条又脏又丑的野狗从路边跑过,冲着我们这支车队“汪汪”乱叫。

    “是到边境了吗?”有人问了声。但没有人回答,大家都感觉到了这种紧张的气氛,但却没有人知道答案。

    有的战士还紧张地抓着枪,伸头伸脑的看着车外,似乎是在担心会不会有越南人突然从公路两旁冒出来偷袭我们。但我却知道他们根本用不着担心,因为这时候甚至连子弹都没有发给我们呢上级就算再怎么不重视我们这批新兵,也不至于会让车队处在这种危险下吧

    而且我也知道目的地应该快到了,因为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很明显,上级是想让我们赶到目的地再吃早饭。

    果然,半个多小时后车队就驶进了一座军营,同样也是红砖瓦房,只不过那些房子看起来似乎是新盖的,这从砖上的颜色可以看得出来。前面的汽车一停下来,车上的兵就很自觉的跳下车在广场上排队。于是当我们所在的汽车到达的时候,都不知道已经排到第几排了,前面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军帽,依稀在前方有一个木头搭制的讲台

    正在我偷偷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疑惑着为什么还不开饭的时候。几个军装上有四个口袋的干部走上讲台。这时代的兵穿的是78式军服,普通当兵的军服上只有三个口袋,就是武装带处两个,左胸处一个。而干部下到连长上到司令则全部都是四个口袋,也就是右胸处多了一个。所以我们看到那几个干部走上台时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们是个干部后来才知道为首的一个正是我们师的师长。

    “同志们”师长对着面前的话筒,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喊道:“你们即将开赴前线,你们为祖国流血牺牲的时候到了,祖国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祖国看着你们立功,人民看着你们保卫家园的时候到了”

    师长的话声有如一枚炸弹般的在新兵队列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战士们虽说之前就已经猜测到此行就是奔赴前线走向战场,但现在终于从师长的口中得到确认,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新兵战士们反应不一,有的呆若木鸡似的站着毫无反应,有的左顾右盼似乎想找个能找个能出去的地方,更有的不顾一切的蹲在地上哭喊:“娘啊孩子不孝啊”

    那几个干部倒也善解人意,走下讲台拍着那些痛哭的战士说道:“同志们,尽情的哭吧现在哭够了,在战场上就少流血”

    得到了干部们的鼓励,战士们就更是稀里哗啦的哭成一片。却只有我们这个连队的还好,我抽空往旁边看了看,就只有顺子几个在偷偷的抹着眼泪,其它人依旧握着手中的枪笔挺的站着。

    我想,这也许是我们在新兵营里已经哭够的原因吧男人哭一次,那是真性情,再哭第二次,那就是懦夫了

    这使我们这支连队有些像鹤立鸡群一样的牢牢站立在队伍中央,很自然的就引来了那些干部的眼光。但让我很奇怪的是,我原本以为师长会走过来询问一番,但他却没有。只是看着家乡人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师长跟家乡人认识?难道家乡人在上头的关系就是师长?

    ※※※※※※※※※※※※※※※※※※※※※※※※※※※※※※※※※※※※※※※※※※※※

    由于这场战争离我们很近,有许多战士、首长现今还在世,所以我觉得不便使用部队真实的番号和真实的姓名,毕竟有很多内容是虚构的,有时也会有些虚构的负面的内容,很容易引起不满和纠纷。这是我今晚一直纠结的问题,也觉得写文的时候缚手缚脚的,写各位大大给出个主意……比如说用一支不存在的部队番号,或是一律用假名什么的……

    [奉献]

第九章 排长之争

    第九章排长之争

    第九章排长之争

    早饭并没有像昨天一样的大鱼大肉,就是几碗米饭和一大盆青菜,这让我们意识到前线的战略物资远远没有后方那么充足。

    不过想想也是,我依稀记得在现代的资料里有看到过,反击战开打的时我军共动用了九个军将近二十七万人。虽说这支部队远没有朝鲜战争时的百万大军庞大,但战前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而且北线还有大批的精锐部队在中苏边境预防苏联进攻,使得我军后勤在一段时间内捉襟见拙。

    这餐早饭吃很沉闷,也不知道是因为坐车时间太久的原因,还是因为知道就要上战场了心生恐惧,总之每个战士都没什么胃口。战士们平时在食堂里的那种吃得热火朝天的样子早就没了,个个都斯斯文文的细嚼慢咽。以至于集合号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有许多战士手中的饭才只动了半碗。

    我们再次被塞到汽车里,朝未知的方向开去。这一回,我可以看得出许多战士们都紧张了起来,不少战士脸色发白,也有的在小声的议论着:

    “这就要上战场了吗?是不是太快了”

    “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不是?”

    ……

    甚至我还看到几个兵在上车时,因为两腿发软爬了几次都没爬上去。

    但我却知道这绝不可能是让我们上战场,我们连自己分配到哪个连队、部队的番号甚至自己的连长是谁都不知道这样让毫无组织的新兵上战场,能打什么仗?而且我也知道,现在离开战的时间还有五天,就是想打也没地方打去啊

    所以我就拍了拍手中的步枪对顺子他们说道:“放心上战场还没那么快,谁会连子弹都没发就让我们开往前线啊?”

    我手下的那些兵似乎已经对我有一种盲目的崇拜了,所以听我这么一说,个个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放下心来。

    “排长”顺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了声:“那你说……他们会带我们上哪?”

    我没好气的瞪了顺子一眼,骂道:“问那么多干嘛有车坐又不要你走路”

    其实我心里也藏着这样同样的疑惑,照说现在离开战还有几天的时间,我们更应该利用这几天时间在兵营里做好准备工作才对啊比如分配到连队里去让我们熟悉下自己的连长和新战友,再比如说让我们与新战友和新上级搞几次演习磨合一下。我们才刚下车又带我们去哪呢?

    大半个小时后谜底终于揭开了,车队在一个残破的村落前停了下来。说是村落,其实就是几间稀稀拉拉的竹房,全都是用竹子和稻草搭的架,然后糊上泥巴。我们可以轻松的透过竹子间的缝隙看到房里的摆设。下层一片漆黑,有许多绿头苍蝇在嗡嗡的飞,依稀间还有些牲畜的粪便。上层就干净些,也没有床,就中间架着个铁架子吊着一口锅,家家户户差不多都是这样。

    于是我就猜想这里的百姓大慨都是这么生活的。下层养牲口,上层住人,全家就往在一起,晚上围着中间一堆火睡觉。这一点,后来我也从分配到我们连队的翻译那得到了证实,只不过这是后话了。

    “同志们往这边走”这时从吉普车上下来一个戴着眼镜穿干部服的战士朝我们招着手。他看起来是个做文职工作的,有点像是个导游或是解说什么的,于是我就隐隐猜到了此行的目的。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久我们就来到几间被炸得不成样子的竹房前,戴眼镜的战士指着那几间只剩下一点点框架的竹片残渣,挥起手来用康慨激昂的话语说道:“同志们大家看看,这就是越南——这个亚州的流氓干下的好事他们占着有苏修的撑腰,明目张胆的派遣军队入侵我边境,向我无辜边民开枪开炮,打死打伤我边民多人。这就是他们犯下涛天罪行的现场,78年12月25日,越南侵略者向我正在执行正常巡逻任务的边防战士开枪,打死打伤我边防战士多人;79年1月10日,我边民踩上越南侵略者埋下的地雷,多人被炸伤、炸死……”

    之后的话我就没怎么听了,这的确是一种好方法,带着战士们来参观下被越军炸毁的民房,边防战士牺牲的地点,还有现场的照片等等,这些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激起新兵战士们同仇敌忾的心理。就像心中拥有了仇恨的李水波一样,由仇恨激起的愤怒会抵消掉战士们心里的部份恐惧。

    不过就我所知,面前这戴着眼镜的干部,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得很生动的文职人员,他所说的话却只能相信一半。因为做为现代记者的我,当然会知道,那些“越南侵略者向我正在执行正常巡逻任务的边防战士开枪,打死打伤我边防战士多人”。实际上是我军侦察部队进入越南境内侦察,被越军发现后发生了枪战,这才有了伤亡。

    只不过当时进入越境侦察或是执行搏俘任务的侦察兵有一个极其严格的规定,那就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做到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一个烈士、一个伤员、一支枪以及任何可以让越军做为证据的物品。

    正因为这样,尽管我军多次派出侦察部队进入越境侦察、捕俘,几次与越军交火。越军也多次向我外交部抗议,他们虽然有时间、有地点,也有人员伤亡,但却没有物证,谁也没办法确定谁是谁非。

    这就是媒体宣传和舆论造势精华所在,国与国之间的斗争,绝不像我们常人所想像的那样,无论什么都讲诚信、讲道德、讲合理。会在战争中讲究这些的,就只有傻瓜。国与国之间讲的只有实力、拳头和利益

    “同志们”最后戴眼镜的干部挥起手来,加重声音朝我们喊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越南在苏联霸权主义的支持下,公然侵略柬埔寨,还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在我国边境地区频繁制造流血事件。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严惩越南小霸王,保卫祖国的领土完整和边疆人民的安宁坚决打倒这个苏修忠实的走狗”

    “打到越南小霸王”

    “打倒苏修忠实的走狗”

    ……

    战士们也跟着一声一声的喊着口号。

    看着这一幕,我似乎找到了点在朝鲜战场上的感觉,而且从战士们的眼中也看到了些热血和愤怒,看来这堂思想政治课开得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接着我们又参观了几处被炸毁的民房、学校,还有住满了被越南遣返回国的华侨。自然,这其中还是少不了那名文职工作者的一路解说,听在战士们耳朵里也许还有效果,但在我听来就觉得有些不必要了,心里只想着“要打就打呗,还要搞得这么麻烦这么多事”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一个住满了遣返回国的越南华侨还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像。他们就像一群乞丐一样不分男女老幼的几百号人住在一充满了臭味、霉味的仓库里。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喝的是从井里打来的脏水,吃的是部队派下来的米粮……

    据干部说,这些仓库原本是用来存放抗法援越、抗美援越物质的,而现在却只能用来容纳一批又一批的归国华侨。这些华侨在越南大多是有钱的商人,他们在抗法、抗美的斗争中做出了突出的贡献,甚至还有不少华侨子弟直接参加了战争,但现在却遭到了越南无情的迫害和驱逐

    我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因为我在李水波眼中看到了悲伤和愤怒,也看到了他满脸的杀气……

    文职干部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我们在外面参观了一圈回来时,刚好到了晚饭时间。也不知道战士们是累得忘了恐惧,还是思想政治工作起了效果,个个一进食堂就开始放开肚皮狼吞虎咽起来。

    吃得快的战士想回营房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不知该往哪里走。正在战士们三五成群的在广场上闲聊时,集合号又吹响了。

    战士们用最快的速度在广场上列好队,还没得战士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有一排老兵跑步上前,掏出兜里的一张来各自念了起来:

    “张忠发”

    “胡有国”

    ……

    “到”

    “到”

    ……

    每个被喊到名字的战士应了声后,就很自觉的出列排到老兵的身后去。走了一排又上来一排,战士们一个个就像是被抽签一样一个个被抽走,队列也跟着越来越稀。

    “崔伟”

    “到”

    终于念到我的名字了,我上去前先打量了报了我名字的战士一眼,是个略带书生气的人,左胸的兜上还插着一根钢笔,右胸的兜里则鼓鼓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笔记本。他就是我们连队的指导员,高中毕业的。一有空就掏出兜里的笔记本和钢笔写诗,战士们很快就给他起了个外号:“诗人”

    从诗人口中报出的一长串名单,我知道家乡人果然有手段,我们三个排一百多号人全给报上了。只报得诗人手中的纸是翻了一页又一页,最后都有点上气不接上气的,直到满满的站齐了人才结束。

    完了诗人就冲着我们喊了声:“跑步走……”就带着我们一路小跑的离开广场。

    这时我就有些奇怪了,为什么其它指导员带兵走都是喊齐步走,而诗人却是喊跑步走的,后来偶尔想起来问了声,诗人才苦笑着回答道:“你没看到那些新兵看着我们的眼光?他们全都是分散编进部队的,就只有你们是全建制的上来,明摆着是走后门。你们能丢得起那个人,我可丢不起那个人不过现在才知道,这不丢人,是你们有本事”

    我们被带到几间瓦房前,早就已经有三十几个老兵排着队在那等着了,为首的照想就是连长。是一个面容黝黑瘦瘦高高的兵,脸上的几道皱纹让他看起来很老,而且眼神也有点麻木和呆滞,缺乏一个指挥官所应有的睿智。

    见此我不由皱了皱眉头,隐隐感觉到自己跟这个连长相处得不会很融洽

    诗人带着我们加入了队伍,随后就跑到连长前报告道:“报告连长,补充兵共一百一十三人,全部带到,请连长指示”

    “嗯”连长点了点头,拉了拉军服的下摆给我们敬了个礼,说道:“同志们好我是你们的连长,叫李志福往后我们就是一个连队的同志了。我们番号是71军213师639团2营5连。我们连是一支光荣的队伍,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我们这支队伍在这些战斗中涌现出无数的**英雄,希望你们加入后,能够继承先辈们的精神,并将他们的精神发扬光大……”

    听到连长的这些训词,我几乎就有些怀疑自己看走眼了。但后来才知道,这些训词其实是诗人的杰作,连长整整发了两个小时才背下来,而且再说的时候还漏了好几句

    “现在……”训完话后,连长就朝站在后排的我们问了声:“听说你们中有几个是排长是吗?”

    “是”

    我、家乡人和杨松坚三人应了声,就站了出来。

    李连长打量了我们一番,很随意的问了声:“当了几年兵了?”

    我和杨松坚回答两个月,家乡人则回答六年。

    “嗯”李连长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同志们,不是我不信任你们,但我们很快就要打仗了,上了战场靠的就是过硬的军事素质和坚定的思想政治立场。对于这点,你们同意吗?”

    听到李连长这话,我和杨松坚等人就明白了,他这是想把我们这三个排长都撤了,换上他自己手上的那些老兵呢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哪个老兵会服新兵的命令啊家乡人还好,我和杨松坚不过是刚参军两个月的新兵,能让那些老兵心服吗?

    可是……如果咱们三个都不做排长的话,那我这一个多月的训练还不是白费了吗?

    家乡人和杨松坚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约而同的就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笑了笑,挺起胸膛大声回答道:“报告连长,我们同意”

    “很好”李连长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是这位同志思想觉悟高,既然同志都没有问题了……”

    “报告连长”我打断李连长的话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三个正是因为有过硬的军事素质和坚定的思想政治立场,所以才当上排长的”

    “嗯嗯”李连长开始还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眼睛来问我:“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报告连长”我一步不让的盯着连长的眼睛回答道:“我的意思是……不管是谁要当这个排长,都要用真本事来拿”

    “报告连长我也是这个意思”家乡人很快就明白了我意图,毫不犹豫的就站在了我的一边。

    “报告连长还有我”杨松坚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李连长显然没有料到我们还有这一手,愣愣的看了我们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哟,个个都是叼兵啊”

    随后突然就变了一副脸,指着我们破口大骂道:“我告诉你们,我李志福就是咱们营出了名的叼兵跟我叼何平彪……”

    “到”一个人高马大的老兵站了出来

    李连长的两眼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退了一步转身对那个叫何平彪的老兵说道:“给我争气点,凭自个的本事把排长抢回来”

    “是”何平彪当即就站在我们的面前拉开了架式,满脸不屑的朝我们招了招手:“新兵蛋子哪个先来?大爷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过硬的军事素质”

    三个人都没动,并不是我们怕了,而是家乡人和杨松坚习惯了以我马首是瞻。我没有动,所以他们也没动

    我轻轻的笑了笑,说道:“何班长……咱们远来是客,所谓客随主便,就让你来挑吧”

    “哟嗬有种”何平彪打量了我们三人一眼,随后就指着我说道:“就你吧”

    哄的一声,战士们全都笑出声来了。

    我知道战士们在笑什么,也知道何平彪为什么会选我。

    杨松坚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就是个力量型的人物,找上他多半要吃亏。而家乡人刚才也说了,他当过六年的兵,怎么说也不会是个菜鸟,就只有我……唉所谓的人善被人欺,说的大慨就是这个样子吧

    只不过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善人,只有那些被我折磨了一个多月的战士们才知道。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迈着轻松的脚步走了上去:“我还是那句话,客随主便,比什么?”

    何平彪显然是被战士们发出的笑声给弄得没了底气,隐隐意识到自己选错了对像。但看了看我貌不惊人的身材很快又有了信心,说道:“咱们就比擒敌”

    这家伙还不笨在擒敌这方面,身材粗壮的他显然是占了便宜。但是他又哪里会知道,几年的仗打下来,我早就在战场上练就了一手招招杀人的硬功夫……

    [奉献]

第十章 翻译

    “可以开始了吗?”何平彪问了声

    “可以了……”

    我话还没说完何平彪就冲了上来,伸手就是两拳。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暗道这何平彪身为一个老兵,表面上装作不占我们新兵的便宜,但实际上却是一点便宜都不让,而且现在还带着点偷袭之嫌。这要是对敌人那没问题,可现在是战友之间的比试这家伙也搞这一套,未免让人有些不齿。战士们看着也都发出了一片不满的嘘声。

    何平彪打的是我们在新兵营也有练过的擒拿术,可以看得出来他打得很熟,快得招与招之间都分不出间隙了。力道也不错,几次拳头从我面前划过都会带着些虎虎的风声。我想这也就是李连长之所以第一个就把他叫出来的原因吧开头炮一定要打响嘛,这样才能给我们这三个排长一个下马威只是李连长没想到的是,这最厉害的第一炮如果都打不响了,那接下来那两炮还有人打吗?

    说起这擒拿术,我们通常都把它叫做擒敌。因为它主要是一种应敌捕捉技术,多数是在捕俘为了生擒敌人时才用的,所以我对这套功夫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什么功夫是教我们从不同角度以不同姿势扭断敌人的脖子的话,那我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学。

    不过这功夫似乎只有在战场上才有,因为就算是有这功夫,咱们也找不到练习的对像。

    “呀”何平彪占着先机冲近我面前双肘接连挥出。

    这招我知道,好像还有个名字叫肘膝连击,接下来就是压着我的肩膀用膝撞了……

    果然不出所料,何平彪很快就像我想的那样双手压住我肩膀接着右膝上顶,我不由摇了摇头,这大慨就是平常练得太熟的原因吧一招使了个开头就自然而然的会使全,于是下面打的是什么动作对手都知道了。

    我不闪也不避,两手往何平彪膝盖上一顶,消过了他腿上的力道,接着乘他还没来得急收腿回去的时候抱着他的腿用力一翻,何平彪惊呼一声,就摔了个仰八叉

    “你,你耍赖”何平彪气极败坏的撑起上半身来指着我叫道:“你这哪里是擒敌术?”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平彪,笑道:“如果你被敌人摔倒或者被敌人的枪口指着脑袋,会不会指责敌人耍赖?”

    哄的一声,在我身后早就对何平彪偷袭不满的战士们立时就暴出了一片笑声。

    其实何平彪的身手的确不错,就是反应稍嫌慢了点,而且动作过于标准化,这也许就是平时太多单练而没有在真实的战场上拼杀过的结果吧如果他是我的敌人,他根本就没法打这么久,我已经有两次机会拗断他的脖子了。

    我之所以没有那样做,就是因为上次差点拧断家乡人的脖子,所以现在不敢轻易尝试。

    “这次不算,再来”何平彪翻身就从地上坐起,脸红脖子粗的满脸不服,拉开架式又要上前。

    见何平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心里不由来了气,还不等何平彪站稳就一个径步冲上前去。右手往他脖子上一绕一压,将其压回到地上,接着左手一扣,就将何平彪的脖子死死的夹在手肘之间。何平彪的舌头情不自禁的伸了出来,两腿乱蹬双手乱抓,但哪里会挣脱得了……

    “你干什么?”李连长怒目圆瞪,冲着我吼道:“快放手”

    这时我猛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被激起了杀心又下了一次重手,赶忙松开手。再看看何平彪,却只有捂着脖子咳嗽的份了

    “立正”李连长冲着我吼道:“你搞什么名堂就是比试而已,你还动真的?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真的就把人家……啊?”

    “报告连长”家乡人站出来替我解释道:“这怪不得崔排长,同志们都看得出来,崔排长已经让何平彪同志三分了,可何平彪同志还是耍赖……”

    “轮不到你来说话”李连长打断了家乡人的话,恶狠狠的在我面前踱着步,似乎在想着该以什么方式来惩罚我。

    我心中暗想:这下完了,只怕又要被关禁闭了。都怪我在战场上杀人杀得习惯了,现在脾气一来手上自然而然的就下狠手。

    “连长”这时诗人走上前来在李连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李连长“唔”了一声,眼光瞄了家乡人一眼,脸色变了变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同志们好”诗人站出来解围道:“我是5连的指导员,我叫谢华忠。我相信,刚才只是比试时的一个手误,同志们都不要太放在心上。至于排长这个职位就暂时不变,视战士们日后的表现再行变更同志们赶了两天的路想必都累了吧先回去睡觉”

    “一排三、四号营房,二排五、六号,三排最后两间……”

    在诗人的分配下,我们各个回到了自己的营房。刚刚在床上放下了行李摊开了被子,顺子就凑上来说道:“排长刚才你那两手可给咱们出了一口气,看那些老兵还嚣张”

    “可不是?”阿尔子日接嘴说道:“不只是那个何平彪,其它老兵个个看着咱排长这么凶……唔,是那个厉害”

    阿尔子日被我瞪了一眼,就尴尬的笑道:“你没看到那些老兵,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对对看他们还会不拿正眼看人,成天叫咱们‘新兵蛋子,新兵蛋子’的”

    其它战士也纷纷接嘴议论着。我这个排长打赢了,他们也觉得倍有面子。

    “废话少说”我下令道:“全都给我睡觉,准备明天的训练”

    “是”战士们应了声,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钻进了被窝。

    我躺上床上就想着一件事,这个家乡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想这会儿我绝不能舒舒服服的躺在这了如是不是因为他在不同的营房里,我还真想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第二天一早,起床号刚响我就带着战士们迅速整理好装备在营房前集中。

    本来我还应该是例行的五公里越野之类的,但让我意外的是,连长马上就下令早操取消让我们把装备放回去,接着就带着我们到医院门口集中。

    说是医院,其实也就是跟我们所住的营房一个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在墙壁上画了一个白色的十字。要做的其实不是检查,看着前面排着队的战士一个个让针扎手指抽血,并填上相应的姓名和部队番号等资料,我就明白了,这是在验血。

    “这是干啥?”多嘴的顺子小声的问道。

    “这都不知道?验血”阿尔子日的语气里,带着些炫耀自己见多识广的味道。

    “谁不知道这是验血”顺子没好气的回答道:“我是说……干嘛要在这时候验血咱不是要上战场打仗吗?这验血干嘛?”

    这一下就没人回答了。

    我相信这其中是有很多人知道答案的,但却没有人愿意回答。因为,验血的目的是为了战士们万一在战场上受伤需要救治的时候,可以马上知道是什么血型而及时输血。

    不过这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值得称道的进步,因为我记得,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就别说验血、输血了,就连止痛药、止血药都没有……从这方面来说,反击战比起抗美援朝的准备又充分得多。

    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其它相关的准备。比如验血之后就是剃光头,为的就是万一头部受伤的话便于包扎;第人发上一套布质的军装,为的是我们身上的的确良军装被火烧了就会粘在皮肤上;接着还要把姓名、所属部队番号及血型写在领章、衣服口袋内侧和裤袋内侧,为的就是万一受伤或是牺牲了,收容队可以识别这些个人资料……

    结果这一天我们什么事都没做,整的全是这些万一我们受伤或是牺牲后该怎么识别的事,搞得战士们个个都人心惶惶的。如果说前一天的思想政治工作让我们鼓起了杀敌的勇气的话,那么今天的这些准备工作无疑就让我们有些泄气了。

    到了晚上,急救包、止血带、防刺鞋和压缩饼干这些东西发到我们手里之后,就更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虽说战士们都不愿意知道急救包和止血带是怎么用的,但还是硬着头皮学。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在战场上不会受伤,同样谁都不愿意在受伤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用的

    我随手拿过急救包翻开来看了看,里头就是一些消过毒的棉花和绷带,止血带就是一根橡胶管。虽说比起朝鲜战争时已经可以说是好得多了,那时有这些东西的还只是卫生员,而我们现在却人手一个。但打过仗的我却很清楚,仅靠这些东西止血还是很不现实的。万一受了伤,只怕我们就只有在心里默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了

    这使得营房里气氛一度变得沉闷、压仰,直到一名稚气未脱的小鬼跑了进来。

    “同志们好我是新来的”说着这小鬼就朝我们敬了一个礼。

    战士们愣愣的看着这个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军装,甚至连军礼都不标准的小鬼,全都不敢相信他是要加入我们队伍一起参加战斗的

    “去去去……”顺子有些不耐烦的朝他挥手道:“你是哪家的小孩,到这开玩笑来了?个子都没枪高呢,还同志”

    “我,我不是开玩笑”小鬼搔了搔脑袋,似乎很高兴自己能成为一个兵,笑嘻嘻的解释道:“是,是谢指导员让我来的,他还有事等会才能来。他说你们这还有一个空床让我来找崔排长……”

    听到这里战士们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就这样一个小孩也上战场?

    “你多大了?”我问了声。

    “十六”小战士挺身回答着,似乎怕我们嫌他小,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再过几个月就十七了”

    “你当兵多久了?”我接着问。

    “有……十天了吧”

    小战士的回答让我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样的一个小鬼,这样的一个兵能在战士上发挥什么作用?这似乎有点……

    但我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于是接着问了声:“你来部队是干什么的?上面派你来做什么?”

    “翻译”小鬼兴高采烈的回答道:“我是本地人,我家离这不远,就十几公里。我娘是越南人,所以我从小就会越南话……”

    “哦”听到这,我和战士们就全都明白了,是因为他会中越双语。

    似乎现在同时会中越双语的人的确不多,有许多从越南回来的华侨是不错,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李水波那样既会说中国话又会说越南话。相当多的华侨因为在越南出生并且长大,所以只会越南语。而移民越南时间短的华侨还不会说越南话,有些都会的又不符合条件,比如岁数太大等原因无法随军。再加上我军急需大量的翻译,于是只能从边境的村庄征集会中越双语的边民担任翻译,于是就有了这个小鬼……

    我不由叹了一口气,会中越双语,对这个小鬼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只不过他自己却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似乎能加入我们是一种荣幸,能上战场是一种光荣

    这种精神面貌有点像志愿军战士,但毫无疑问,他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他不懂事,完全是因为他心里充满了对战争的幻想。在他的脑海里,也许上战场就是很威风的举起冲锋枪边打边冲,一排排的敌人应声而倒,应着荣誉、奖章、欢呼、鲜花……就像雨点般的朝他砸来……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吴海国朝他招了招手,介绍道:“你的床位在这里,我是你的班长,这位是崔排长……”

    “班长好排长好我叫胡少文”小战士很大方的回答道。

    战士们沉重的心情显然因为这个小战士的到来而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也许,是看到了这名小战士这么乐观的原因吧他们全都不愿意在小战士面前表现出恐惧和消沉。于是个个争相上前为他打理行装。

    “来来……把被子放下吧”

    “绑腿不是这样打的,这样打走几步就散了”

    “你的枪呢?还没发给你?等会叫班长去跟指导员说一声”

    ……

    这也许就是人的天性吧面对战场战士们本来个个都是心存恐惧,但是当他们看到一个比他们更有理由怕、更需要保护的小战士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的恐惧隐藏起来,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很勇敢的样子。从这一点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同志们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指导员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出现在门口,看到我就把头一扬,分了厚厚的一叠递给了我,说道:“把这个发下去,每人一张小胡大家都认识了吧,让他教你们怎么读”

    “是”我应了声就随手把文件发了下去,自己留着一份一看,原来是些简单的越南语。有中文也有看不懂的越南文。

    我粗粗的看了下前面几条,就是些“缴枪不杀”、“我们宽带俘虏”、“跟我走”、“举起手来”之类的。

    小战士胡少文倒也积极,二话不说就开始教我们读,于是军营里很快就响起了“诺松空叶”、“忠对宽宏毒兵”、“得伯”……等稀奇古怪的声音,整个军营就像是一座学校似的,飘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

    第二天我们就在上级的命令下进行了一场实弹演习。也就是在这一天我得到了一台对讲机。这种对讲机比我们现在用的手机大一些,带着长长的天线,直线通讯距离为一千米。每个连队分配四个,连长一个,三个排长各人一个,主要是连队内部通讯用的。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冷枪部队的美式对讲机,这种对讲机虽说没有那种好,但比起朝鲜战场上一个连队放出去打,拉都拉不回来的状况无疑要好上许多。

    虽说上级还是没有明说,但所有的战士都知道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大家都知道这时候已经不是打与不打的问题了,而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的问题。我们很容易就可以从军营里堆积得越来越多的弹药和补给得出这个结论。

    对于实弹演习,老实说,还没有我们当新兵时的累。我想这也许是跟我有关,因为在此之前,我对战士们的训练就可以说是一种高强度的实弹演习。什么穿插、奔袭、防御……都是我们之前每天都在做的。

    当然,其它部队的感受就并不像我们一样了,我们团有连队在实弹射击时,一个排长练习后忘了验枪,夜里回到连队时不小心走火,当场打死了一个正在吃饭的兵。这是我们团第一个牺牲的战士,无形之中也给其它战士增加了许多的压力。

    时间的指针,终于在紧张和压仰的气氛中指向了二月十六号这天。

    只有我知道明天凌晨就是打响战斗的时候,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什么呢?

    [奉献]

第十一章 出征酒

    十六号这天一早,所有的训练都取消了。当兵营外响起了集合号,战士像往常一样用最快的迅度整理好装备在营房外排好队时,就被告知在〖广〗场集中。

    连长和指导员在前面带队,全连一百多人整整齐齐的踩着正步来到了〖广〗场。〖广〗场里到处都是装着绿军装戴着红领章的军人,排好队的就像是一颗颗笔直的松树,还没排好队的就在连长的指挥下像汇入大海的小溪一样一队队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整个〖广〗场上弥漫着战士们整齐的脚步声和由脚步带起的一阵阵灰尘。

    我们也在连长的带领下找到一个位置停下了脚步,这时我不禁有此佩服起李连长来。

    虽说从这几天的实战演习上知道李连长的军事素质不怎么样,(包括他到来的那二十几个老兵也是这样,后来听家乡人说,他们全都是从生产基地直接拉上来的,多年来都在开荒种地少有训练,而且还仗着自己是老兵盛气凌人。这就铸就了他们实力甚至不如我们排的那些新兵,但口气却粗得吓人!)不过至少李连长还能在这茫茫的兵海之中找到我们连队该呆的位置,这一点对于我这个路盲来说,已经是相当的厉害了毗当战士们差不多都找到自己的位置时,我才有空看了下周围。与上次在〖广〗场上信中没有多大的区别,就是人多了几倍,〖广〗场周围堆着一大堆的木箱,两排荷枪实弹的战士威风凛凛地在那些木箱旁站着。

    “同志们!”

    说话的是我们师的师长,我从家乡人那知道师长姓陈”据说有一只眼睛是假的。好像是在抗美援朝的一次战斗中,让几名伪军给围着,把他的一只眼睛给刺伤了。他忍着痛把那些伪军给全解决掉了。

    当然”在我这个位置上根本就看不清陈师长的那只眼睛是不是假的,所以也没法证实这一点。

    抗美援朝?那不就是我刚经历过的那场战役?

    我想陈师长肯定有听说过538团和它的团长崔伟,有时我也有一种冲动想要去跟他聊上几句,说不准还能让我连升几级在战场上多发挥点作用呢!但想想觉得还是算了,一个是没有人会相信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除非他是个疯子。另一个,我也不确定当年有意放跑伪军特工金秋莲之后”在我身上背的是个什么罪名……”现在虽说已过了十年动乱,但还是“揭批查”的时代,一个闹不好又是反草命份子了!

    “同志们!”陈师长坚定有力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响彻了整个〖广〗场,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就要去打仗了!同志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战士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不过说是这么说,我却知道这里面有相当一部份人从丢掉锄头到拿起枪,仅仅只有十几天甚至几天井时间。

    “很好!”陈师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们在越南最困难的时候向他们伸出了援手,帮助他们建党”给他枪给他们粮,帮他们赶走法国人,也帮他们打退美国人,可以说是要什么就给什么!可以现在他们翅膀硬了,就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号称什么第三军事强国,他们在中越边境制造事端蚕食我国领土,连续出动武装部队袭击我国边防部队!是可忍孰不可忍,就像许司令说的,既然徒弟都跟师傅动起手来了,那就别怪我们这个师傅对他们报以老拳喽!”

    “打倒越南!”

    “打倒越鬼子!”

    战士们一遍一遍的叫喊着。还别说”这一声声整齐的口号声还真让人有些热血沸腾。这也许就是那个叫什么“…………誓师大会吧!还真有些丢人,我在朝鲜战场上打了三年多的仗,还没开过这样的誓师大会!

    誓师大会顺利的进行着,战士们这时候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上战场拼杀的事实无法避免”既然是这样,倒不如轰轰烈烈的到战场上去拼一下。于是这整整一个多小时的会议,都是在战士们“坚决完成任务!”、“不负人民重托!”、“惩越援柬!”、“打倒越南小霸王!”的口号声中渡过的。

    我承认当时的我很纯洁、很天真。因为我总以为在这一片热火朝天的浪潮之下,所有的战士都被jī起了血xìng都迫不及待的要走上战场了,但很快就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想的那样。因为,不久之后就发生了几起让人不齿的自残事件。

    大会之后,木箱子就被打开了,正如我们猜想的那样,里面全都是装备弹药。我们以连为单位排着队上去领取,从连长那传来的口令是:重机枪每tǐng1600发子弹,班用轻机枪每tǐng1000发子弹,冲锋枪每支300发子弹,步枪每支200发子弹,四零火箭筒每具G发火箭弹,60迫击炮每门田发炮弹,每个步兵班携带爆破筒1.2米(3个,每个40公分),每个步兵携带TNT炸药五公斤,手榴弹4枚。

    我按照规定,就领取了属干我自己的两百发子弹(十个弹匣),五公斤的TNT炸药和4枚手榴弹。至于其它该领的东西,那就用不着我操心了,吴海国这个班长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吴海国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不管做什么事都跟他说的话一样,永远都是积极向上的,本不属于他这个班长职责范围内的事,但只要是属于他所在排的甚至是他所在连队的事,他都会尽力打理好。

    这也省了我们这排长不少的心,话说我可不愿意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烦得分不了身,我的脑袋要用在更值得我用的地方上。

    这就像是一个在外打拼事业的男人,总是不愿意被烦琐的家务事分心、分神一样。

    不过做为一个排长、同时实际上也是这个连队的连长的我”还是会关心下自己连队的火力的。这时的火力跟打抗美援朝时比起来可以说是强多了”首先用的步枪全是半自动,虽说射程没有莫辛纳甘那么远,但重在容弹量大射速快。另外每个班都配了两把坠56式冲锋枪、一tǐng56式轻机枪和一具四零火箭筒。

    这样算下来”一牟班的火力配置就是四名步枪手,两名冲锋枪手,两名机枪手和两名火箭筒射手。这样的火力在抗美援朝时几乎是无法想像的,甚至美军都无法达到这样的标准!

    但我拍了拍装满了弹匣的子弹袋,却不知为什么却没有了以往的充实感。嗯了想我觉得这应该走出自两个原因,一个是手中的步枪比不上以前用的MIC。56每个弹匣的子弹虽比MI多两发”但有效射程只有四百米,根本就没法像以前用MINC一样打七百米左右的目标。更重要的是,我很清楚,在朝鲜战争的时候身边几乎每个战友都是百战精兵,只要有充足的弹药和补给,我相信我们可以吃掉任何一个挡在我们面前的敌人。

    可是现在的战友,却无法让我拥有这样的信心”虽说他们的火力比起以前已强了许多……

    “崔排长!”正在我领完装备走向军营的时候,家乡人拦住了我,随手就给我递上了一个望远镜,说道:,“给!”

    “嘿!你小子……还真行啊!”我接过了望远镜试了试,早已用惯了望远镜的我很快就知道这是八倍望远镜,这在战场上可不是像我这样的排长就能搞得到的。

    “说说,怎么搞到的?”话虽是这么问,其实我是想知道家乡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家乡人口风却很紧,只是笑了笑:“你以后就知道了!”

    见家乡人不想说我也不勉强,随手就把望远镜挂在脖子上,拍了拍家乡的肩膀说了声:“谢了!”

    家乡人给我的回答就是狠狠的一拳”似乎是在告诉我再说客气话就连兄弟都没得做!我笑着走进了自己的军营,我要交的就是这样的朋友。而且说来也奇怪,不管我走到哪”好像都会交到几个这样的朋友。现实中是,朝鲜战争是”现在同样也是!

    “砰!”

    还没等我在chuáng上坐定,对面的一所军营里就传来了一声枪响。这要是在战场上算不了什么,可是现在却还没开打…………

    宿舍里的战士们呼的一下就涌了出去,我也带着疑huò跟在了他们的后面。才刚走出军营就听到对面传来几声惨叫,一个小tuǐ到处都是鲜血的兵让几名战士给七手八脚的抬了出来。

    “怎么回事?”有人小声问养“不知道!也许是枪走火了……”

    但我看着却不像是枪走火,因为我注意到他受伤的位置是在tuǐ脖子,要打中这个地方,必须要将自己的小tuǐ侧过来对准枪口……

    于是我很快就知道,喊口号与实际行动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不过我也没有将这件事点破,一是因为我无法想像,要让一名战士自残这得对战争有多大的恐惧。更重要的,我是不想让战士们发现还有这样的一条“退路”!

    没过多久很快就有一名通讯员在我面前报告,说是连长召集各排排长开会。其实这时我已经心知肚明开会的目的是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我、家乡人、杨松坚三个人一到连长和指导员的办公室,李连长就指着我们压低声音说道:“看好你们手下的兵,特别要注意那些胆子小的,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收了他们的子弹!”

    “是!”我们三人应了声,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战士们有心要自残的话,我们就算跟在屁股后面前没用。收了子弹他可以用刺刀,收了刺刀可以用石头,就算把石头都收了…………他只要抡起tuǐ往chuáng上一踢……

    后来听说在其它部队还有发生过几起这样的事件,甚至在战斗打响之后也出现过,那些兵全都被开除军籍送回了老家。不过让我感到有些自豪的是,我所带的那些兵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兵。

    接着身为指导员的诗人又强调了几句要我们做好战士们思想工作的话”就示意我们可以回去了。

    这时我不禁有些疑huò”tǐng身问了声:“连长!指导员!不用分配战斗任务吗?我们的进攻路线、进攻目标是什么?友邻部队情况怎么样?敌人情况怎么样?沿途敌情怎么样……”

    家乡人和杨松坚不着急我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不知道战斗就要在明早六点半打响,可是我……一想到明天早上就要开打了”可是现在还不知道这场战要怎么打,甚至打哪里都不知道。

    李连长瞪了我一眼,回答道:“就你话多!我们团是担任穿插任务,到时跟着大部队走就走了,问那么多干嘛?”

    我眼前不由黑黑的一片,心里暗骂了一声:你这空伙就是这样打仗的?这不是带着我们整个连队一百多号人méng着眼镜去mō象吗?

    事后我才知道,其实这时的我是错怪李连长了。因为不只是李连长不知道情况”甚至是我们整支进攻的部队都不知道情况,全军都处在边侦察边进攻的状态。

    从连部走出来的时候,我就拉过家乡人直截了当的问道:“有没有办法给我搞张地图来!”

    “没问题!”家乡人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拔tuǐ就走。

    到傍晚的时候他还真弄到手了,不过他把地图交给我时的表情就有点古怪,事先看了看左右没什么人注意,这才偷偷的把地图塞到我的。袋里。临走时还交待了声:“自己藏着看!”

    我翻开地图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因为在这地图上用铅笔画了三条线,应该是我们师三个团的进攻方向,一路是从米七跨过山区插向探垄。一路是从友谊关过三孔桥、板那正面进攻探某。最后一路,注明了是我们团,从弄怀出发跨过巴扁山穿插至敌后的硼高地……,绕上这么一个大弯?看着这地图上的路线我不由大感头疼。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战术,这就是抗美援朝时期早就用了无数次的穿插包围。可是我们在抗美援朝战场上是在山区穿插对地形不熟而且不利于机械化部队行军的联合**部队。现在我们对熟悉地形同时也是擅长丛林作战的越军,也用这样的战术是不是…………

    而且我也很清楚一点,就像师长在誓师大会说的那样,越军实际上就是我们的徒弟。因为我们在抗美援朝时期有过利用弱势装备打败以美国为首的联合**队的先例,所以越军在与美军斗争时,也十分积极的学习我们的战术思想。我军不但向北越派出大量的军事顾问”还替越军培训了大量的指挥人员,在我国许多军校里都有专门开设“越南班”!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墨守成规的采用这种穿插包围的战术,还能有什么效果呢?甚至越军还有可能先一步想到我们的穿插路线而布下层层埋伏在前方等着我们……

    想到这里我不由全身一阵发冷”我实在不想让这场战争这样往下打,但却又毫无办法。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排长而已”我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晚饭的时间到了,我有些失hún落魄的来到了食堂。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晚加菜,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大脸盆里装满了肉。这要是在平时可能不到三分钟就连桶底的汤都不会剩下半点了。可是大家似乎都意识到了这是在兵营里的最后一餐,都没了胃口。大半天过去了,桶里的肉还剩下一半,谁也没心情去享受。

    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的,那就是胡少文这个小家伙。也许是因为他平时很少有吃到肉的机会吧,又或许当真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嘴里塞得鼓鼓的眼睛还盯着盆里的,时不时还一个劲的用含糊不清的话催着我们:“吃啊吃啊!可好吃了!”

    “同志们!”在晚饭就要结束的时候,陈师长又带着师部的一众干部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端起一碗酒朝我们高高地举起,用嘶哑而又豪壮的声音朝我们喊道:“今晚我们就要出征啦!我来给同志们敬上一杯壮行酒!是我的兵,都把这碗酒干了!”

    “好!干子!”

    “喝!”

    战士们被陈师长这么一jī又来了豪气,纷纷接过警卫员传下来的酒坛给自己的碗满上,接着高高的举了起来。

    “夜光杯,捧在手,千军共饮出征酒。”陈师长举着酒碗冲着战士们喊了一声。

    “夜光杯,捧在手,千军共饮出征酒!”战士们也跟着喊,接着不约而同的往下喊:”

    出征酒,味纯厚,豪情壮心似水流。

    将军举起杯,士兵捧过酒。

    出征酒,饮一口,将军士兵血同流。

    是生,也举起杯,是死,也拿起酒,出征酒,喝不够,生生世世不回头。”

    “喝!”喊完后所有的战士都举碗一干而净,接着狠狠地将碗摔在了地上………

    [奉献]

第十二章 386高地

    弄怀,是距越南军事重地同登只有四公里远的一个边境小镇,这里的村民在半个多月前就因为越军频繁在附近制造事端而转移到后方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当然,也不排除是我军早就计划好一支部队将要从这里出境作战,而事先把村民们转移的。这是为了不让越军特工知道我军的出发点,甚至以此推断出我军的进攻路线,所以才这么做的。

    从胡少文那里我知道,正如他的母亲是越南人一样,边境村民与越南人通婚的不在少数。有些是女人嫁过去,有些是娶那边的女人过来。当然,也会有男人入赘的。所以在中越边境上,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让百姓的国家界线和慨念变得模糊起来。

    他们许多人早上在中国吃饭,中午就在越南亲戚家做客。对他们来说,通过几条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羊肠小道在两国之间走来走去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如果我们在弄怀这个地方屯兵让边民知道的话,很难保证消息不会传到越军耳中,毕竟这些边民里有相当一部份人本身就是越南人。一旦我军在边境的驻军情况让越军掌握,其后果就可想而知了。熟悉地形的越军完全可以从我军的驻地推断出我军的进攻路线。

    于是在战前就将边民转移到别的地方,无疑是一种最好的选择,同时也是出于对边民人身安全的一种考虑。毕竟仗一打起来,子弹、炮弹可不认识谁是平民。

    这时的我们,就潜伏在距弄怀西南不远的边境线上。

    在军营与师长喝过出征酒后,我们就接到回营房休息的命令。往常在这个时间,应该是诗人对我们做思想工作让我们表明决心的时候,但今天却什么事也没安排这么早就让我们回营休息……于是就连胡少文也知道战争迫在眉捷了,让我们休息是为了养精蓄锐。

    果然,当晚十二点整,我们就被连长低沉的吼声叫醒。我想除了我之外战士们全都没睡着,一个是因为休息的时间不对,太早躺床上了反而睡不着。另一个当然还是因为上战场之前的紧张。

    所以连长的叫声虽说不大,但战士们全都听见了,个个一咕碌就从床上爬起来整理装备。

    行军是摸黑进行的,没有汽车也不准打手电,这所有的一切无疑都是为了保密。直到一个多小时我们到达了弄怀后,我才从连长那知道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一公里外的386高地。

    386高地是在国境上靠向越南一面的一个高地,这个高地控制着一条公路和我方的弄怀山口,我团要从弄怀出击就必须经过这个高地的山脚。这无疑是我团进攻的一个很大的障碍,因此我团命令2营的三个连队,在战斗打响时分别从其北侧、西侧和西南侧三面进攻,首先拔掉这枚钉子以确保大部队的顺利开进。

    潜伏的地方到处都是半人高的茅草,再加上月黑风高,所以一个营的战士潜伏在这里完全用不着担心被敌人发现。更何况,这时的我们还是潜伏在边境线靠近中国的一方。严格的来说我们现在还没有任何“犯规”,只是我们都知道,几个小时后就不一样了。

    我举起望远镜朝我们的目标——386高地望了望,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偶尔有几点像荧火虫一样的火星忽明忽暗。我知道,那是越军的哨兵在抽烟,这要是我手里有一把现代化的狙击步枪,或许就可以尝试下以这些哨兵为目标了……

    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就算我手里真有这样的一把狙击枪也不敢事先暴露咱们部队的攻击意图,除非我是活得不耐烦了。

    蚊子和蚂蚁很多,这让我有些后悔上来的时候没有听家乡人的话涂上一些驱蚊剂了。之所以不涂的原因,是我自己比蚊子更怕那味道,诸如蚊香啊什么的,这玩意我总是一用第二天就头晕脑胀的。所以很多时候我宁愿让蚊子饱餐一顿,至少这也是在发扬佛主割肉喂鹰的献身精神。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里的蚊子可不是我以前在大学时的蚊子可以比的。大的有像蜘蛛那么大,小的肉眼看不到,特别是那种全身带着黑白相间的花纹的,那嘴厉害得隔着厚厚的军服也能叮破,被叮上一口马上就起了一个大包,又疼又痒的让人都想把那块肉都割掉。

    不过好在过去几年的朝鲜战争中我就没少潜伏过,所以这点苦还能受得了,让蚊子叮着叮着也就麻木了。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就在连长的命令下缓缓朝面前的386高地爬去。我得承认,有一部份的战士弄出的声响很大,他们的动作太急了,以至于身上的水壶和武器与地上的石头碰撞,发出“铿铿咣咣”的声音。虽说这声音还是不大,但如果越军有仔细听的话,肯定会听出什么来。

    我想,这些战士肯定不是我从新兵营带出来的兵,因为他们在此之前已经在我的训练下很清楚该怎么好隐蔽潜行了。比如水壶要牢牢的绑在身后,枪要紧紧的背在背上,红色的领章和军帽上的五角星也要事先用烂泥涂黑等等。所以我可以确定,发出这些声音搞出这些动静的,肯定是那些老兵。

    想到这里我不由暗自摇了摇头,自从那天我与何平彪比试过后,李连长就将那些老兵分开安排到我们这三个排里,只是我却觉得,没了他们也许还会更好些。

    在爬过国境时,我注意到了一块石碑,因为与它有一个角度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透过茅草和夜色只能依稀看到上面写着两个红色的大字“中国”。于是我就明白了,这就是界碑,用来标志中越边境分界的。

    这让我意识到再往前一步就是越南、就是战争,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爬了过去。在这个时候,战争早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它注定要在今天凌晨打响

    在距离386高地还有四百多米远的距离的时候,我们再次停了下来。潜伏距离不能太近,否则的话我军的炮兵准备很有可能会误伤到自己人。我习惯的想要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却很快就意识庞师长送我的那块怀表早就不知道在哪个时空了。

    闲着无聊,我就在脑海里搜寻着在现代时知道的有关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资料。毕竟我有过朝鲜战场的经历,知道这时候我最大的作用不是作为一个排长发挥的那战斗力,而应该是作为一现代人的那种“先知”的能力。

    事实上,我对这场战斗的了解也只是个大慨。作为记者的我多多少少都能接触到这方面的信息,只不过这些信息都不连贯而已。在看到家乡人给的地图之后,让我依稀想起来了一些。

    这次对越作战的行动,全国区分南北两个方面军。北方面军是由李德生指挥,用于防止苏俄的突袭;南方面军则与许世友将军任总指挥。

    由于中国有广西和云南两个省与越南交界,所以南方面军又可以分为东、西两个战区。广西方向为东战区,由许世友指挥;云南方向为西战区,由杨得志指挥。

    很明显,我所在的这个师是属于东战区也就是从广西攻入越境的部队。在这个方向上的作战,主要的战役就是同登、高平以及之后的谅山之战。

    打同登和高平时还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我军先是以优势兵力包围同登,但却围而不攻,让越军以为我军的主攻方向是同登,于是谅山空有援军而不敢支援高平。这时我军则对高平发起全面猛攻。这样一来越军误以为自己中计,马上派遣援军支持高平。当战场的注意力集中在高平时,我军又对同登发起了猛攻,虽说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还是顺利的打下了兵家重地同登。

    从家乡人给我的地图上可以看到,我们师其实就是穿插到敌人后方包围同登的一支部队。

    “把命令传下去,做好战斗准备”

    “把命令传下去,做好战斗准备”

    ……

    这时一句句命令从前方低声传了下来,让我意识到马上就要到开打的那一刻了。看了看天色,已经微吐鱼肚白,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几声公鸡的叫声,似乎是在告诉我们崭新的一天很快就要开始了。

    在选择进攻的时间上,对越反击战跟抗美援朝战争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抗美援朝的时候我们基本都是打夜战,选择的开打时间大多都是傍晚或是天色入黑的时候,这是由当时中美悬殊的装备决定的。

    而对越反击战,我们却更希望在白天打。这并不是说我们的武器装备好过越军,事实恰恰相反,越南在与美国的对抗中得到了大量的中苏援助,再加上美国撤军时留下的大量装备,使得越军的火力明显比我军强。我军大部份步兵还在使用56式半自动步枪,越军却已经普及苏式AK47了……

    之所以选择在白天打,更重要的原因越南地形复杂而且我军对地形不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选择打夜仗的话,那无异于带着兵往陷阱里跳了。

    “突突突……”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升上了天空,我赶忙在第一时间就捂住了耳朵,接着“轰轰……”的炮声就响了起来。

    一片片炮弹就像是带着火的蝗虫一样从四面八方飞向敌人的阵地,在敌人高地上爆起了成片成片的土浪。由炮弹带起的冲击波吹得我们四周的茅草到处乱动。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刚才还是微白的天色霎时又暗了下来,只有炮弹发出的火光像是死神挥舞的长鞭一样在敌人阵地上到处乱打。铁丝网、工事还有地雷……顷刻之间就在这火光中化为乌有。

    越军炮兵也开始还击了,这可以从天空中爆出的一道道焰火般的亮光看出来,那是中越双方发射出的炮弹在空中相撞。但是很显然,越军的炮火要比我军弱得多。

    其实,这也是号称第三军事强国的越军完全没有料到的,这时候我军的炮兵火力已经超过了一向重视炮兵的苏联。既然已经超过了苏联,自然也就比越军不知道强出多少倍了。这使他们在战后不由惊呼,中国的炮火竟然已经强到比美军的轰炸机还要猛烈。同时也让他们看清了一点,他们离世界第三军事强国还差得远了

    三十分钟后,天空中再次升起了三颗红色的燃烧弹,炮火开始延伸,步兵开始进攻了。战士们大喊一声“杀”,就从草丛中一跃而起朝敌人的386高地冲去。

    冲在前头的是连长和老兵,趴在地上不动的是刚加入连队的新兵。老兵还是按照他们自己的方式排着密集的队形朝敌人阵地冲锋,而从没见过这场面的新兵则被吓得根本就爬不起来,这其中就包括那个一直很希望来打仗的小鬼胡少文。

    只有我从新兵营里带出来的三个排在后头互相掩护着朝前走,战士们三三两两的相互警戒、交替着向敌人阵地逼近。李连长似乎对我们这种“胆小”的打法很恼火,回过头来挥着手枪冲着我们大吼大叫,但谁也没有理他

    向前走了几步,我一边举着步枪警戒着前方,一边抽空推了推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的胡少文。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全身都抖得厉害。

    “排,排长……”胡少文扭过头来看看是我,牙齿打着架说道:“我不想死啊让让我回家好不好……”

    “没关系”我将胡少文拉了起来说道:“你只要记住一点,跟着我做就可以了能做得到不?”

    “嗯”胡少文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抓起你的枪跟上”说着我举起步枪就带着战士们朝高地摸去。像胡少文这样的小鬼根本就不该是一个兵,但他现在既然已经来了,而且成为我的一兵,那么我就不会放弃他。

    “杀”

    左翼和右翼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喊杀声,他们是与我们一起进攻高地的四连和六连。我们的动作慢了下来,他们就很自然的冲到了前头。

    我心中有些不忍,很想出声让他们停下来,但我却知道这完全起不了作用。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带好自己这个连队,让他们尽快的在战场上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多的挽救战士们的生命。

    这时让我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在那些冲锋的队伍中,有些胆小的兵故意跑在队伍的后头,这也算不了什么,至少他还有勇气跟上去。但错就错在他们为了壮胆还举枪朝前面乱打,不少冲在前面的战士就这样倒在了他们的枪口之下。

    他们不是倒在敌人的枪口之下,是倒在自己战友的枪口之下……

    “你们搞什么名堂”也许是看着我们落后,李连长气急败坏的挥舞着手枪冲着我们大喊:“没看到同志们都在冲锋吗?哪有像你们这样打仗的?个个都是胆小鬼崔伟,马上命令你的部队冲锋,要不然我毙了你……”

    话音未落,386高地上的机枪就响了起来,冲在前头的战士就成片成片的在我们面前倒下,紧接着又是一片手榴弹的爆炸声,我们就眼看着一个个战士被冲击波狠狠地从山顶阵地上抛了下来。刚刚还在冲锋的两个连队毫无悬念的就被敌人的火力给压得无法动弹,空气中霎时就充满了鲜血和死亡的味道

    越军果然阴险,见此我不由暗骂了一声,他们一直等到我军距离山顶阵地只有二、三十米远的距离时才动手,无疑是想让我军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任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四连和六连是很危险的。

    继续冲锋吗?越军手里的机枪和AK47足以抵挡住任何人流。苏式AK47的穿透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它在100米的距离上,可以轻松的射穿6毫米厚的钢板、15厘米厚的砖墙、30厘米厚的土层或40厘米厚的木板。在这种武器下如果一味的猛打猛冲,那么除了死亡之外得不到任何结果。

    就这样趴着吗?战士们现在的位置却都处在越军手榴弹的投掷范围里,这样下去全军覆没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现在,能够动弹还有战斗力的其实就只有我们五连

    “迫击炮”我头也不回的喊道。

    “是”战士们应了声,当即就架起了迫击炮朝越军阵地轰去。

    “轰轰……”十几发炮弹接连朝386高地的山顶阵地打出了一道火墙,这才让那些战士有了些喘息的机会。

    我举着枪继续朝前走了几步,经过李连长身边时,我甩给了他一句:“打仗不是扮家家,不是只靠觉悟高就行的”

    我不知道当时的李连长听了这些话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我想,他的脸色肯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第十三章 阳光

    天sè在不知不觉中亮了起来,旭日从我们左边升起,先是像一个红球,接着就是五彩纷披、灿若锦绣。(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火红的光芒就像是烈火一样烧上了正打得难分难解的386高地!

    我得承认的一点,习惯于夜战的我对能见度这么高的白日战还是有一些不适应。在夜里进攻敌人高地还可以趁敌人不注意搞一些偷袭,还可以有诸如渗透之类的动作。可是现在,我军的一切行动都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想要偷袭、渗透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这使得这场战斗几乎就是强打强攻了。

    “砰砰…………”两发半弹从我手中的步枪飞射而出,山顶阵地上躲藏在战壕里朝我军扫射的两名越军脑袋一仰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白日战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像夜晚那样猜测对手藏在哪个位置,特别是面前这些手持现代化武器的越军。

    越军的火力的确比我们猛烈,机枪就不用说了,就说他们人手一把的AK47,这玩意可是世界公认的好枪,容弹量三十发的全自动步枪,一打就是一棱子。而我军却还在用56式半自动,容弹量也只有十发,这其中的差距不用比也知道孰优孰劣。

    但AK47也有缺点,那就是超过三百米就很难精确击中目标。再加上其后座力大、枪口上跳严重,这就使得它连发时射击精度很低。几乎就可以这么说,这枪就算落到一个神枪手手里,要想打中三百米外的目标也得靠运气。

    对于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记得在新兵营的时候”我就拿过一把56式冲锋枪试了试,(56式冲锋枪是仿制AK47,各方面xìng能相差不大)。这第一枪还好”后面几枪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也是我选择56半而不用56式冲锋枪的原因。

    其实做为一名排长,我已经够资格选用56式冲锋枪了,但我不喜欢那种不确定的感觉,我想任何一名狙击手都不会喜欢。

    因为知道AK47的这个缺点,所以我们在进攻到距离敌人山顶阵地还有三百多米的时候就不再前进了。战士们按我的命令,在迫击炮、机枪和火箭筒的掩护下分散开来挖掘散兵坑。要做到这一点对战士们来说似乎很容易,一来是因为在新兵营的时候没少做过这样的训练,二来是这阵地上到处都是弹坑,只要用工兵楸稍微修整一下就是一个很好的阵地。

    三百多米的距离,越军手中的AK47似乎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虽说我们头上到处都是子弹飞过,但却没什么准头。相反,我们手中的坠半却可以充分发挥出射击精度高、射程相对较远的特点。

    再加上AK47,下端有一个长长的弹匣,这决定了越军射击时必须要有一个tǐng身冒出战壕的动作。于是这就便宜我了,我只需要举着步枪在战壕里静静地等着”等着越军冒出头来,然后用子弹“砰砰……”的像打地鼠一样把他们打下去。

    “砰砰!”的两枪,又是两名越军倒在了我的枪下。

    我可以感觉他们互相之间配合,一左一右的相距数十米,但却几乎同时冒出头来射击。他们暴lù出来的面积也不大”就是一个扁形草帽似的头盔而已,但这对我来说却已经足够了,两发子弹就轻松的将他们撂倒在地。

    打中后我马上就收起了步枪缩回了脑袋,同时一把将还在上面愣愣地看着的胡少文拉子下来。

    夜战打了几个敌人后也许还用不着换位置,甚至如果有装备防火帽的话,几乎就可以说用不着担心这个。但白天就不一样了”打中了两个目标也就意味着暴lù了自己的位置,再不隐藏那似乎就是在等死。

    果然,我才刚缩回脑袋密集的子弹就像雨点般的朝娄们飞泻而来。头顶上是子弹在空气的飞行的尖啸”阵地前是子弹打在土里的低吼,石粉、土块到处乱飞”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是沸腾了一样。

    “排长!”胡少文愣愣的望着我,眼里充满了钦佩:“你打得可真准啊!敌人都还没来得及“…………”

    “轰轰……”两枚迫击炮炮弹落在我们的周围,我想也没想就一把将胡少文压在了土里。

    等炮声过后,我拍了拍头顶上的尘土,胡少文也爬了起来呸了几下,嘴里骂了几声该死的越鬼子。这时我才放下心,至少他还活着,而且还没有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用最快的速度观察了下四周的地形想找一个地方转移位置,但很遗憾的发现只要我一出去,就会将自己暴lù在敌人的枪口下。这就是白天作战最大的坏处,换阵地实在不方便。我想这时越军已经发现了我这个狙击手,所以对我这个方向“特别照顾”于是对付我的不仅有机枪还有迫击炮。

    机枪可以将我们严严实实的封死在掩体里,迫击炮再慢慢炸…………换句话说,就是不管我有多厉害,死在这里面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不过好在我不是一个人,战士们发现我的危险后,机枪、步枪还有迫击炮等各种武器加紧朝敌人阵地射击,不一会儿就成功的转移了敌人的火力。这也充分说明了一点,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是十分有限的,只有配合才有战斗力,特别是在白天。

    “走!”趁着机枪射向转移的时候,我朝胡少文叫了声,腾地就冲向了另一个弹坑。在弹坑里停留了半分钟,再次一跃而起紧跑几步进入了另一个隐蔽点。子弹不停的在我们身边、脚边呼啸,但是很幸运,我和胡少文都没有受伤。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míhuò越军的眼睛,如果有人盯着我这个“狙击手”的话,那么现在至少有三个藏身处可能是“狙击手”所在的位置。

    因为每个藏身点都有人,他们无法确定从藏身点跑出来的是不是“狙击手”。

    “喂喂,……听到呼叫声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钻进了李连长掩蔽点的附近。这时的他正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朝对讲机大声呼叫:“喂,我们遭到敌人的阻击!敌人火力很猛,三个连队都被压住了!什么?马上攻下来?有困难啊!是!是!”

    李连长有些气锋的挂上了电话”转眼看到我就在附近,二话不说就趴在地上爬了过来:“崔排长!上级命令我们马上把386高地攻下来,否则有可能影响我们全团的穿插任务!”

    “马上攻下来?怎么攻?”我有些不满的回答道:“难道让我们拿命去堆?”

    事实上,这时的战况我们已经是占了上风的,越军的素质虽高,但毫无防备的被我们大炮轰了半个小时后人数已经不多了。现在我们占着人数的绝对优势,到用56半射程远的特点与敌人对射”用不了多久敌人就会崩溃。可现在上级却让我们强攻……,那不就是让我们用身体去顶敌人的子弹吗?

    “没办法啊!”李连长已经没了以往的脾气,眼神中略带了些请求:“这是为了全团的任务考虑,如果我们不按时完成任务,甚至还很有可能影响全军的战略!”

    “嗯!”我点了点头,这个道理我懂。我心里不满的,其实还是上级没有按照实际情况制定作战计划。他们在作战计划上的每一个不足,都要用我们无数个战士的生命去填补。

    在现代时我就听说过这一点”据说还有的部队被要求24小时穿插80公里。一整天就算不眠不休按每小时行军五公里的话,34小时也只能穿插一百多公里。更何况穿插部队对地形不熟,穿插的过程中还很有可能会碰上越军的袭击、阻击、sāo栊…………所以这个任务对作战部队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潭,但上级却轻松的大手一挥:“命令部队坚决完成任务!”

    这在《高山下的huā环》这部电影里也有所体现,片中的那支连队同样也是接受了一个几乎是无法完成的穿插任务”结果那支连队丢掉了所有的负重,另加集死了一名战士才勉强到达目的地!

    这也许就是十年动乱给我们带来的那种不实事求是的浮夸吧!所以也有人说,这场战争,我军是带着十年动乱的遍体鳞伤走上战场的,我觉得这句话一点都没错。这种伤,不只体现在我们手中武器的粗糙上”更是上层指挥好大喜功,不顾实际情况制定作战计划!

    而我不知道的是,我现在接受的这个任务才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很小的开始!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李连长见我沉默不语,就追问了一句。

    李连长话虽是这么说”但我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我知道,从第一次冲锋失利起,李连长就真正认识到了什么才是战争,才真正明白了战争不是光有信心、有觉悟就可以的!

    但这也怪不了他,因为我知道他也是奉命行事!在战场上坚决执行命令的人似乎都没什么错!

    只不过……我却必须要对战士们的生命负责!

    我抬头看了看东方并不刺眼的阳光,咬着牙说道:“再等等吧!”

    李连长脸上闪过一丝疑huò,忍不住问了声:“等等打跟现在打有什么区别?”

    “有!”说完我也不理李连长,抽出别在腰间的步话机就下了命令:“二排撤出战斗退居二线,一排、三排补上二排的缺口,继续在正面牵制敌人的火力!”

    “是!”

    “是!”

    对讲机里传来了家乡人、李水bō和杨松坚十分干脆的回答声。

    李连长不由无奈的苦笑一声,他虽然早就知道这个连队实际上是在我的控制之下,但却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过他还是默许了我的指挥,毕竟他也很清楚一点,这场战如果是由他来指挥的话,现在的五连只怕也像其它两个连队一样,有一半的人要躺在战场上了。

    越军兵力明显不足”再加上在一线跟我军三个连队打得难分难解”所以根本就无暇顾及我们,这使得我们很轻松的就从高上撤了下来。

    但在回到二线的草丛时却碰到了一点麻烦,一名穿着干部服的小白脸挥着手枪拦住了我们”十分嚣张的冲着我们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进攻?想做逃兵?都给我上去!要不然我,“……”

    我二话不说“砰”的一下就给了这家伙一个枪托,那家伙当时就跌倒在地上背过气去。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我们营的副营长,这下是陪团长到前线察看敌情来的一一一一一一“你干什么!”

    “不许动!”

    几名战士突地从草丛中站了起来,手里拿的是清一sè的历式冲锋枪,枪口无一例外的指着我。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干部服的大胡子,腰间别着把手枪,脸上肌厚肉重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这时正拿着一双饿虎般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我。

    我手下的那些战士也不是好惹的,见那些兵拿枪指着我,也不管他们是谁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放下枪!”我对战士们说道。

    我并不在乎面前的这几个人是什么人,我只是不想惹起更大的误会、更多的麻烦,战场上同室操戈无论如何都是一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于是我指了指地上刚刚被我打晕的那名战士,迎着那大胡子的目光说道:“我们是在打仗,军情紧急”任何阻碍我们行动的人,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打倒。你们如果想阻止我,我也一样会动手,不信你们就试试!”

    大胡子眯着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对部下挥了挥手”绕有兴趣地打量了我一番后,说道:“你打你的仗,我不干涉,不过在旁边看看总可以吧!”

    “可以!”我笑了笑:“只要你们不是越南鬼子的特务!”

    “你……”大胡子身后的一名战士似乎有些不服,想上来跟我理论,但很快就让大胡子给拦住了。

    我也不理会他们”转身招来了李水bō和几个班长在茅草里围成一圈,随着抓了一块石头放在地上:“这是386高地,我军三个连队分别在这、这还有这与敌jī战!现在上级给了我们死命令”必须马上攻克386高地!要完成这个任务,强攻是不行的!必须要有一支奇兵绕到386高地后方去给他们来一刀!”

    “排长是想带我们绕过高地?”李水bō问了一声。

    “对!”我点了集头。

    “但是西面是一大片田地,这必然会迟滞我军的行动!”李水bō皱眉说道:“如果硬闯的话,只怕我们还没有到达敌人后方,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李水bō的分析很对,这也说明他是个有头脑的人,但他还是没有料到我的想法。

    “我并没说我们要从西面绕过去……”

    “什么?”李水bō与几个班长惊骇的互相望了一眼,连站在我身后的那个大胡子也咦了一声,这显然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李水bō迟疑了下,满脸疑huò的问道:“那就是从东面了?可是东面就只有一条狭谷,敌人只要往山脚下投掷手榴弹就可以……”

    “就因为只有一条狭谷可以走,所以才要往这里走!”我指着石头上的一个棱角说道:“敌人山顶阵地在狭谷这一面的面积很少,再加上他们也没想到我们会往这条死亡之地硬闯,所以分布在这里的兵力肯定不多。只要我们集中迫击炮突然轰他们一下,与此同时迅速从狭谷穿过。只要我们和迫击炮手配合得好,一个排的部队完全可以在敌人反应过来前就穿过狭谷,成为突入他们身后的一支奇兵!”

    我又听到背后的大胡子嗯了一声,不由回过头去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也好玩,抱起了拳头对我赔了个不是,示意我别管他继续往下说。

    我转过头来接着对战士们说道:“更重要的是,我认为越军之所以会撑到现在,是因为他们采用的是,添油战术”就是把主力放在反斜面,然后不断的往山顶阵地像添油一样的增兵……”

    “哦!”听着我的话战士们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咱们打了那么多也打不完,原来还有这战集!”

    “还真像添油一样!”

    “所以……”我扫了战士们一眼,咬着牙说道:“我们这次穿插过去,很有可能会碰到比我们还多的越南鬼子,他们个个都是打过几年仗的老兵,同志们怕不怕!”

    “不怕!”

    “不怕!”

    几个班长回答道。

    李水bō就更是目lù凶光:“怕的就是他们不死,现在就打吧!”

    我抬头看了看天sè,说道:“不,再等一会!”

    “再等一会?”李水bō和几个班长互相看了看。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他们想的是李连长同样的问题,那就是:“现在打跟等会打有什么区别?”

    区别的确是有的,我指了指东方初升的太阳:“等会阳光就很充足了,战士们穿插过去的时候要好好利用这一点,穿插过去时一定要记住背对阳光展开兵力。敌人是面向阳光,再加上他们手中的AK47没什么准头,所以只要同志们心里不慌、互相配合得好,一定会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哦!”这时战士才明白了我的用意,纷纷朝我投来了敬佩的目光,就连我身后的大胡子也例外。当我再次看向他时,他那一张满是胡子的嘴张得大大的半天也合不拢!

第十四章 团长

    “隐蔽前进!”我一挥手就带着战士们分散开来借着茅草的掩护朝峡谷靠近。

    还没走几步大胡子就跟了上来:“同志!你是哪个部份的?”

    “干什么?”我毫不客气的反问道。接着望了身后那名被我打晕在地的战士,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屑的回答道:“我是2营5连2排排长崔伟,尽管告去,我如果能活着回来就不怕处分!”

    说着头也不回的就猫着腰朝峡谷方向潜去。

    一个排三十几人,小心翼翼的聚在了谷口前的草丛里。我举起望远镜往峡谷里望了望,yīn森森的一片,谁也不知道里头会有什么危险。

    会不会有地雷?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因为峡谷很窄,所以我军炮火准备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炮弹落在峡谷里头。这要是敌人在峡谷里事先布下了地雷,那么我们这个排想要从那里迅速通过,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也许,我们可以用手榴弹排雷的方法一路炸过去,但那无疑会减缓我们通过峡谷的时间……这次穿插最重要的就是迅速,时间被这么一拖,万一山顶阵地上的越军反应过来,那我们就不会有成功的希望了。

    “是不是有困难?”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胡子又爬到了我的旁边,也举起望远镜对着峡谷观察着。一边看还一边自言自语道:“唉呀!这黑咕窿咚的!大炮又炸不着,绝对是个埋地雷的好地方,这要想从这里过去……”

    “你少那么多废话!是不是用办法?”我没好气的问道。

    “嘿嘿……就等你这话了!”大胡子一听就乐了:“我就怕你不让我管哩!怎么样?我调一个迫击炮连上来,一路给你们轰上去!”

    果然是个好办法,这峡谷远程炮是打不进去,但迫击炮只要对准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转念一想,这大胡子一张口就是调一个迫击炮连上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想到这里不由多看了他两眼,问了声:“你谁啊?不是唬我的吧!”

    “我?唬你?”大胡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呵呵一笑:“这能唬你吗?迫击炮有没有上来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至于我是谁……你能活着回来再告诉你吧!”

    说着他也不理我,转头就朝身后下了命令:“小陈,马上调一个迫击炮连上来!用最快的速度!”

    “是!”那个被叫做小陈的战士二话不说就开始对着步话机呼叫。

    见此我也就信了七、八分,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起来。这大胡子看起来不是个小人物,那我刚才那一枪托打倒的战士,想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吧!

    嗨!管他呢!真能活着回来的时候再说,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个鸟处分。

    几分钟后迫击炮连就上来了,一个个熟练的在我们身后架炮、调整诸元,这也证明了大胡子不是个普通干部。但这时的我也不管这么许多,抓起对讲机就朝386高地上的战友下令道:“1排、3排!听我命令,集中火力轰炸1号阵地!重复,听我命令,集中火力轰炸1号阵地!”

    “是!”

    ……

    电话里传来了杨松坚和家乡人的回答声,接着不过一会儿,就是两声“准备就绪”的回答。

    我把目光转向了大胡子,大胡子朝我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好了。

    “听我的命令!”我朝对讲机同时也是对大胡子喊道:“预备……放!”

    “轰轰……”数十门迫击炮同时发出了怒吼声。峡谷上方,一发发炮弹炸得1号阵地飞沙走石,还有几tǐng机枪同时朝1号阵地打去一排排子弹,霎时越军靠近峡谷的一面就被包裹在层层的硝烟之中,即使在这白天也看不到一丁点越军的影子。

    再看看峡谷,一发发炮弹精准的那窄小得只有三、四个人并排通过的谷地爆炸,掀起了谷底的一块块石头,炸得树木也跟着东倒西歪。

    这时我才发现我刚才的担心完全是有必要的,因为在我的望远镜里,每一发炮弹过去后总能带起几处连锁爆炸,不只是地上,还有树上、峭壁上……

    于是我不由惊叹,现在的地雷还真是先进多了。

    树上挂着地雷谁会想到?战士们前进时总是习惯于借着掩护前进,树木无疑是一种很好的掩护,但如果战士往这树上一靠……就很有可能触发挂在树上的地雷。而且这空中爆炸的地雷,可想而知其破片的杀伤力也是非同一般的!

    峭壁上的地雷谁又会想到?它的触发装置很有可能是在地上的,这一踩不是炸一个人,而是突然间头顶上就冒出了一大片的石雨……

    这些狗日的越鬼子还真是狡猾,如果我事先没有想到这点的话,只怕我们一个排的人都不够那些地雷炸了!

    “同志们!尽量踩着弹坑走!上!”看着炮火往峡谷深处延伸,我一声令下就带着战士们朝峡谷冲去。

    我不敢保证峡谷里所有的地雷都被清理干净了,事实上这谁都不敢保证。地雷这玩意还真说不准,手榴弹还有炸不响的时候!有时用坦克压过两回都没事,人一往上走就爆。但这时的我们也没闲工夫考虑那么多,被炸着了就只能怨自己命不好!

    在踏进峡谷时,我回头看了看。我承认对战士们缺乏信心,因为他们从没有上过战场。我可不想自己像光杆司令似的傻乎乎的往前冲,而身后却一个人都没有。不过这一看就放心了,战士们全都没有退缩,包括那个老爱哭鼻子的顺子也一样,甚至连胡少文这小鬼也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一脚踏进了峡谷,霎时就有一股呛人的硝烟味直闯心肺,让我情不自禁的咳了一声。谷内yīn暗,再加上到处都是无法消散的硝烟使这里能见度很低。但这并不防碍我们迅速通过峡谷,因为迫击炮还在前方延伸轰炸,我们只要跟着炸点和火光往前走就是了……

    突然爆炸声停了下来,我知道,这是迫击炮连的同志因为担心误伤我们,所以停止了轰炸,毕竟在能见度这么低的情况下,他们也无法确定我们的位置。

    于是我赶忙冲着战士们喊了一声:“加快速度!冲出谷口就是胜利!”

    炮击排雷当然是有好处的,但同时也会将我们的意图暴lù在越军面前。只要稍有头脑的越军,就会猜到既然我们会用迫击炮排雷,那就一定会有人从这里通过,于是很快就会派人补上这个缺口了。

    很显然,如果让他们成功的封住出口的话,那么我们这个排的战士就再也没有生还的道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速度,速度,还是速度……

    “轰!”的一声,身后传来了一声爆炸。

    是地雷,我的心不由猛地抽了一下。

    “排长!有人触雷了!”我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喊。

    在这一刻我的思维停滞了半秒钟,但下半秒就朝着后方大声叫道:“别管他!继续往前冲!杀啊!”

    “杀!”战士们大喊一声朝烟雾外的亮光冲去,有亮光的地方就是阳光,有阳光的地方就是出口。

    近了!更近了!

    也许越军还没有从刚才的那阵迫击炮的轰炸中恢复过来,也许越军很放心这峡谷的雷区,又或许是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想到我们会从这条死亡之地往里闯,所以直到这时还没有组织起防御。

    在就要冲出谷口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赶忙伸出手来示意战士们停下来,接着手掌往斜里挥了挥。战士会意,很快就拉燃了手榴弹斜斜的朝谷口外投去!

    “轰轰……”的一阵手榴弹的轰响,间或着越军的几声惨叫,甚至还有一名越军被手榴弹的冲击bō给狠狠地抛进了峡谷里。那脑袋在地上的岩石上一撞,就像敲碎的鸡蛋似的霎时就开了花。

    我也不多说,枪口一挥就带着战士们借着手榴弹烟雾的掩护就从谷口钻了出去。

    谷口外还有三具越军的尸体。他们很聪明,知道就凭他们这几个人的力量无法有效的***住峡谷,于是他们就在谷口外守株待兔。但他们想不到的是,正在他们准备给冲出峡谷的我们一片子弹时,下方却突然飞出了一排排手榴弹……

    突出谷口后,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386高地的反斜面。十几名越军显然是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正抱着ak47猫着腰朝谷口飞奔而来。这时突然看到了从谷口突出的我们,不由猛的一惊,不约而同的举起手中的冲锋枪。

    但是已经太迟了,我们是有准备的冲出来的,而且我们是在炮弹、手榴弹硝烟的掩护之中,而越军却是完完全全的暴lù在刺眼的阳光之下,这个反差决定了越军要比我们慢上半拍。而生死,就在这半拍之间……

    “砰砰……”一片枪响过后,这十几名越军的根本就来及扣动扳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接着战士们很快就按照我的命令展开了兵力。

    我一边猫着腰朝前走着,一边不停的扣动着自己手中步枪的扳机,随着一滩滩鲜血在我面前爆开,一个个越军就倒在了我的枪口之下。

    越军的素质不可谓不高,但他们就错在过于轻敌。他们总以为让那十几个人负责***谷口就足够了,所以其它人根本就没有防备,依旧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山顶阵地上。可是,当他们意识到派往谷口的那十几名战友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时,再转身对付我们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他们也来得急,毕竟在反斜面上的越军人数很多,一眼看过去就二、三十个,这还不算那些躲藏在坑道里的。很显然,这么多人我们无法在第一时间就将他们一一撂倒。只是越军没有料到的是,他们一转身就面对剌眼的阳光,眼睛一花就什么也看不见……等他们看清目标时,就发现子弹已经射进他们的脑袋了!

    不过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敢瞄准越军的头部。因为我很清楚,如果瞄准头部的话,在击中一个敌人的相同时间里,我已经可以击中三个敌人了。越军个个都是百战精兵,现在的他们只是让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旦让他们缓过气来就不是现在这番局面了,所以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砰砰!”打完了最后两发子弹后,我马上就蹲***来用最快的迅速重新装弹。我身边的战士也配合得很好,见我装弹马上就补充上来为我做掩护。

    当我再次举起步枪打倒两名越军时,就发现反斜面上除了尸体和一个个luǒlù着洞口的坑道之外,就没有任何可以打倒的东西了。

    “哇……”身旁传来了几声异响让我疑huò的转过头去,这才发现战士们的脸sè个个都很难看,包括那个对越军恨之入骨的李水bō也是这样。这时我才猛然想起,他们都还是头一回杀人,还是头一回经历这种尸山血海的场面。

    “战斗还没有结束!”我冷冷的说了声,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尸横遍地的战场,说道:“坑道里也许还有敌人,要注意里面的敌人打冷枪!一班,打扫战场,并用手榴弹招呼坑道!二班、三班,配合正面部队夹击山顶阵地!”

    “是!”

    战士们应了声,就分成两个部份开进。

    我则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大局已定,剩下的事就用不着***心了。山顶阵上的那些越军失去了反斜面上主力的支持根本就撑不了多久,何况现在还遭到我军的两面夹击。

    果然,不过一会儿,战士们的喊杀声就一阵阵的传了上来,正斜面的三个连队再一次发起了冲锋,很快就占领了整个高地。只是让我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四连、六连的一些新兵也许是冲得过于兴奋了,占领了山顶阵地后接着又一路往下冲,然后举着枪就用一口蹩脚的越南话冲我们乱喊:“诺空松页!”、“忠对宽宏毒兵!”

    他娘滴!看着那些新兵个个紧张得发抖的手,我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这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下,说不准还会死在这些新兵的手里了!

    “瞎了你们的狗眼了!”顺子二话不说就挡在我的面前,冲着那些不知好歹的新兵叫道:“没看到我们是自己人吗?还诺空松页……要不是我们从越鬼子的背后捅上一刀,只怕你们早就到阎王爷那去叫‘诺空松页’了!”

    哄的一声,战士们就冲着那些不知所措的新兵笑了起来。在战士们的笑声里,我听到的是他们的自信、是他们的自豪。应该说,在我面前的这两拔人都是新兵,但他们的精神状态却完全不一样。

    我手下的那些战士,就像是经过了几次生死的老兵,他们已经知道了战争的残酷,也知道该怎样来打赢这场战并尽量保存自己的生命脉。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另一拔人,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愣头青!

    “排长!这里有个活的!”这时阿尔子日拖着一个越南人过来,并一把将他丢在了我的面前,说道:“我听不懂越南话,胡少文那小鬼呢?让他来问问,看看能问出点什么?”

    “胡少文在那边,我去叫他来……”

    我打量了地上那名越军一眼,他是右手中枪的,这也许就是他不能继续战斗的原因。满身的血污和尘土让他看起来很狼狈,但一双眼睛却狠狠地盯着我,同时左手偷偷的朝怀里挪了挪……

    “砰!”的一声,我手中的枪响了。那名越军的脑袋“扑”的一下就暴出了一团血花,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战士们被我这一枪吓了一跳,有的新兵还像抽筋似的猛地一怔,接着全都带着不解的眼神望向我。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看我,在我们开战之前,上级的命令是“优待俘虏”,这似乎是我军的一贯传统。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优待俘虏在这场战争里没有丝毫的意义。

    我也不说话,用步枪挑开了这名越军的尸体,战士们这才发现,他左手赫然抓着一枚手雷。

    “你们要记住一句话!”我冷冷的扫了周围的战士们一眼,说道:“在我们踏出国门的那一刻起,只有死人才是安全的!明白了吗?”

    “明白!”周围的战士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有的甚至都不敢正视我的目光!

    “崔排长……”李连长收起了手枪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这仗打得漂亮,有真本事!我服你!”

    接着又转身朝战士们喊道:“同志们,你们打得好哇!成功的完成任务啦!团长说要为你们报功呢!”

    “团长……”战士们听着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奇怪了。

    我也有些疑huò,话说我们这一仗才刚刚结束,怎么团长马上就知道结果而且还那么准确的知道是我们这个排的功劳。

    “对了!”李连长转过身来握着我的手:“团长还提到你了,说是要见见你……”

    “见我?”听着这话我就更奇怪了。

    “对啊!”李连长点着头说道:“他还一个劲的称赞你有头脑、有能力呢!诺,他来了!”

    顺着李连长示意的方向回头望去,我不由愣住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笑呵呵的大胡子!

    [奉献]

第十五章 陷阱

    大胡子就是团长,团长就是大胡子!

    看到大胡子乐呵呵的走过来,我愣住了,战士们也愣住了……,“崔排长……”李连长偷偷地捅了我一下,着急的说道:,“敬礼啊!”

    “唔!”,这时我才猛然醒悟过来,tǐng身朝大胡子敬了个礼道:“团长好!”

    “好好……”,”大胡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再往我xiōng膛狠狠地打了一拳”说道:“打得好哇!打得很大胆,也很有智慧!说实话,你还没开打的时候,我也在为怎么拿下这个386高地头疼呢!没想到被你三下两下就解决了,真是后生可畏!”

    “报告团长……”,我有点不知所措的说道:“我,我这都是méng的……而且……我还犯错误了!”,“犯什么错误啊?”大胡子有些疑huò的看着我。(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我……,打了你的人,还……”说到这我不由愣了下。说真的,除了打人之外,我还真说不出犯什么错误,就是在大胡子面前没大没小的吧!不过这好像也算不上什么罪名。

    “嗨”那算什么犯错误!”大胡子大方的挥了挥手:“那是他活该的”在战场上还不问青红皂白的拿枪就上去拦人,还把你们当逃兵……打得好!打得好!如果不给他那么来一下,耽误了战机怎么办?我还要处分他呢!”,“团长……”听着我倒是有点不忍心了:“还是,算了吧!他也是职责所在!”,大胡子哈哈笑道:“这是我的事,你就打好你的仗吧!小伙子”有前途!好好干”啊!”,说着又朝我赞许的点了点头,就带着警卫员回到队伍去了。这时我才发现,一队队解放军战士正排着队从我们刚刚冲上来的峡谷经过,接着用最快的速度一边侦察一边往南面弯曲的山路前进。

    “崔排长!”,李连长满脸羡慕的看着我,说道:“你这一仗啊!可打出名堂来了”连团长都这么赏识你!”,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要知道我在抗美援朝的时候就是个团长”而且还是王牌部队的团长,所以现在得到一个团长的赏识在别人眼中也许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但对我来说,却没什么大不了的!

    “咱们为什么不跟着部队走?”,看着大胡子带着部队往前走,我不由疑huò的问了声。

    “咱们还得打扫战场不是?”,李连长指了指满山的尸体,说道:“还有那些坑道里的越鬼子,怎么说也得解决下,否则他们在背后就会给我们惹麻烦的!”

    “哦!”,闻言我不由点了点头。

    不是我不知道这些,只不过我原本是甥团的团长,做为一个主力团,我总是习惯了在前方打硬仗”这些善后的事都是留给其它部队去做的,所以一时没想到这点。

    再看看越军建的坑道,我摇了摇头就不再去理会了。对于有丰富的坑道作战经验的我,看一眼就知道越军根本就没有打坑道仗的准备。这些坑道充其量也就是些高级的防炮洞而已。

    不过话说他们也的确没必要跟我们开展什么坑道仗,打坑道仗那是己方装备明显不如对方时”无奈之下才使用的战术,否则谁也不愿意将自己憋在那屁股大的地方作战。比如抗美援朝时我军装备与联合**装备的悬殊,再比如美越战争时的越方。可是现在”越军的装备明显强于我方,所以他们在坑道的构建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子!

    也好在是这样,否则我们要拿下这坑道里的越军还要耗费好多时间了。

    现在就轻松了”看看那些战士们,只要找个角度朝坑道里头丢上几枚手榴弹,再喊上几声“诺空松页!”,”接着就有几名军装破烂的越军出来投降了。接着管他坑道里还有没有人”往里头丢一个炸药包将所有能藏人的洞都一一炸塌就走了。

    其它战士的任务”就是在那些死人堆里寻找有可能装死的越军,寻找的方法,就是一个个用刺刀来检验下。

    当然,我相信干这活的大多都是老兵,因为那些新兵个个都背个脸去不敢看,包括我们连队的那些战士也是这样。

    没办法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能教会他们作战的技能、也能教会他们生存之道,却无法让他们适应战场的残酷,无法让他们习惯尸山血海。

    “崔排长!”,家乡人给我递上了一根烟”与杨松坚一同聚了过来,说道:“,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一起努力!”,“一起努力!”,三个人三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其实从这一仗开打的时候起,我想家乡人和杨松坚心里都有一点小小的纠结,那就是在战场上到底该听我的还是该听连长的。这也不怪他们,毕竟部队有部队的规矩,如果当我的命令与李连长的命令出现冲突的话,他们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但是现在,我知道他们心里连这一点小小的纠结都没有了。这无疑也是我的训练在战场上起了作用,继而打赢了这一场仗的结果。

    “轰!”的一声,这时一枚手榴弹在一百多米远的地方爆炸开来。两名战士打扫战场的战士霎时就被炸得血肉模糊。战士们纷纷把枪。指向了爆炸传来的方向,但除了鲜血和碎肉外,什么也没有。

    用刺刀检验还走出了点意外,战士们在扎中装死的越军时,越军还有时间拉燃手榴弹。这也提醒了战士们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只不过这又是一个血淋淋的经验。

    “用枪!用子弹……”我朝战士们喊道:“不管死活,全都照着头打!”

    “是!”战士们应了声,接着战场上很快就响起一声又一声的枪响。

    担架队和收容队很快就上来了”用担架把伤员和牺牲战士往下抬。让我有些吃惊的是”那些担架队和收容队也有许多人背着坠半。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中的许多人其实都是民兵。还好当时我没有问出。”否则的话”我这个曾经的民兵就要在家乡人面前lù馅了。

    就是这样打扫战场,也用了我们一个多小时。清点了下人数后,我们就跟着主力部队留下的标志跟了上去。

    还别说,有时我们还真庆幸自己落后了一个多小时。因为这一路上到处都是被地雷、被竹签扎伤的战士,鲜血、弹坑还有残肢断臂……样样都让人触目惊心。不过做为后续部队的我们就用不着担心这个了。我所担心的是”既然这一路上都是越军的地雷,那么我们这次穿插还有突然xìng吗?

    道咱倒是没有我想像的那么难走”也没想像的那么远,毕竟我们是穿插的目标是为了包围同登。同登离我们的出发地也不过五公里远,走这小路虽远了点,但却有大部队在前方开路,所以在一个半小时后就差不多跟上了大部队。

    远远的看到主力部队就在前面,战士们都加紧了脚步朝前赶。这时突然一阵炮弹的呼啸让我们纷纷趴倒在地上。但炮弹却不是炸向我们的,而是炸向我们前方的主力部队……

    于是我们就看到了十分惨烈的一幕”前方的主力部队霎时就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呈辐射状爆开的烟雾,在这些烟雾之中还隐隐看到一些战士被抛到空中的身影。这还不算”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山区,到处都是几米高的竹子、树木之类的高高耸起”炮弹一碰到这些树木就会在空中爆炸,于是其破片的杀伤力就呈十倍的增加……

    主力部队完了!我和李连长对望了一眼”都知道在这一场轰炸过后,主力部队能活着回来的人还有一半就算不错了。

    越军早就料到我们会从这个位置穿插,早就设定好了炮火的诸元等着我们上来。如果不是我们营因为要打扫战场而落后,只怕这下也会遭受到同样的命运。

    “不好!团长也在那……”李连长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前冲,却被我一把按在了地上。

    “你疯了!”我冲着他大吼道:“你冲上去能有什么用?能救得了团长?”

    “那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团长他们被炸?”,李连长显然是失去了冷静。

    “那还能怎么样?”我咬着牙回答道:“冲上去陪他们一起死?那等会谁去救他们?”,我这么一说,李连长就不再有声音了”只是狠狠地把拳头往地上砸了一下。

    想了想”我就对李连长说道:“我怀疑越南鬼子在前面还有埋伏一支部队,等炮轰结束之后就会对我军发起冲锋”那时我们的主力部队才是真的完了!让我鼻兵上去!”

    李连长闻言猛地回过头来看着我,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声:,“要不要请示下营长!他就在后头!”,“来不急了!”,我摇了摇头:“敌人的这轮炮火轰炸也许只有几分钟,等请示完营来……”,“没问题!”李连长当即点头道:“你带兵上去吧!营长那里我来解释!”

    “嗯!”我也不敢拖延,朝战士们挥了挥手,就拉上5连冲了上去。

    战士们虽说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也许是有过一次战斗经验胆子大了些吧,个个都毫不犹豫的跟着我往炮弹轰炸的地方冲。

    爆炸声越来越响,甚至已经有几发炮弹落在了我们的身边,但我还是带着战士们继续往前冲,直到我感觉到有危险的时候才举手示意战士们停了下来。

    我打着手势告诉他们:“三排往右侧迂回!一、二排跟我往左侧迂回!小心地雷!”

    战士们点了点头,马上就分成了两队分别往小路旁左、右两侧的森林里钻了进去。

    其实在这时候”小心地雷这话可以说是废话,因为我们必须在敌人炮轰结束之前到达目的地,否则留给主力部队那些战士的命运,就只有被杀死或是俘虏。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到目的地”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留意这一路上到底有没有地雷。不过或许越军以为已经用炮火控制了这片地区,所以就没有再画蛇添足布上地雷”这才使得我们能够顺利的绕过炮火封锁区在小路两旁的竹林中潜伏了下来。

    我得承认,越军选择的这个地形很好!我军主力部队刚刚沿着小路转过一个弯就进入了一片较为开阔的田地。这里不会有任何隐藏炮火的地方而且田地里的烂泥也会阻缓战士们分散及撤退的时间。有许多战士都因为在田地里无法快速跑开而成片成片的倒在敌人的炮火之下。

    几分钟后”炮声终于停了下来。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人间地狱:到处都是鲜血、尸体和残缺不全的人体器官,有的战士被挂在了树上,有的战士倒在污水中,还有的战士被弹片削掉了脑袋,脖子断处鲜血突突的往外冒,而手里却依旧端着冲锋枪指着前方,更让人感觉残酷和恐怖的是一名看起来什么伤也没有的战士”在路旁死死地抱着一棵大树,嘴里胡乱地喊着:“妈呀……,呜哇……”,”他显然已经被吓得控制不了自己了。

    不过很率运的是,还是有一部份战士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缓缓的聚拢在一起往后退。

    “谁也不许下去抢救伤员!”我抽出对讲机小声命令道:“注意隐蔽,沉住气!听我命令再开火!”,“是!”

    过了好半天,对讲机里才传来了家乡人几个人的回答还附带着些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声音。

    从地上爬起来的战士越来越多,这其中有相当一部份人是被炮弹给震晕的,毕竟在这两山之间的谷地”想要用炮弹完完全全的炸毁一支部队还是有困难的。就算越军事先调整好了诸元”但山粱或是树木等也会挡住一部份炮弹。

    所以如果越军足够狠的话,如果他们想要扩大战果的话,我相信他们一安还会有后着的。

    但是我举起了望远镜朝另一个方向望去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既没有半个越军的身影,也没有越军隐藏的痕迹。难道越军当真就这么一阵炮轰后就没下文了?

    就在我对自己的判断表示怀疑时我身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异响”在我视线不远处的一个山坳里”突然就多了一个坑道口。一个个戴着草帽端着AK47的越军就像一条长蛇一样从那坑道口里钻了出来……,这场景倒把我吓了一跳赶忙把脑袋一缩,同时心里暗骂了一声:“娘滴!这些家伙原来就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我想像这样的坑道可能在附近还不只这一处。还真是个好办法,用坑道即可以防炮,又可以缩短进攻的距离,如果不是我还有这一手,咱们团这趟可以说是凶多吉少了。

    “各单位注意!”我朝着对讲机小声下令道:“认准越军的电台、步话机,绝不能放过一个。

    “是!”,要认准电台和步话机的原因,是担心越军再次呼叫炮火轰炸。我们这一个连的兵力说多不多,说少不说,但无论如何也禁受不住另一次轰炸”我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越军炮兵没有炮弹上。

    越军一个接着一个从坑道中钻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大慨有两个连队的兵力。用两个连队对付我们一个团?这是不是也过于自大了些?但想想很快就明白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自大,而是因为他们兵力不足。

    这次对越反击战,我军是以10个军共27万人对越军9个作战师共10万人。越军不但有许多重镇需要防守,而且还有二十万的兵力深陷柬埔寨无法回撤。而更让越军尴尬的是,越南的首都河内距中越边境不远。这使得越军处处都要防守,只要有一处出现缺口,我军就很有可能直逼其首都。

    或许我军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一开打就分成十几路同时进军,迫使越军不得不以十分有限的兵力防守一条长达一千多公里长的战线于是,就有了我所看见的这一幕。两个连队的兵力就想吃掉我军一个团…………就算他们事先有炮火轰炸,就算他们的作战素质比我军高,但这也未免有点蛇吞象的感觉。

    我得承认,如果越军的兵力再多一些的话,很有可能我这一个连队也无法挡住他们的进攻,我团遭到炮轰的主力还是会受到重创。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越军一个个端着枪从我们面前经过,我们甚至都能看清他们草帽型头盔上的帽徽。但是我没有下令开枪,因为我很清楚,一旦让他们有机会龟缩回坑道,他们还是可以呼叫炮火援助。就像在上甘岭时,躲在坑道里的我们也可以呼叫炮火轰炸头顶上的敌人一样。

    所以,想要避免这一幕的发生,一是打坏他们的电台、步话机”切断他们与其它部队的联系。二是把他们死死的围困在这片区域里,让越军炮兵投鼠忌器。

    一阵枪响传来,于是我就知道越军的先头部队已经与我军接上了火,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第十六章 军衔

    “打!”随着我一声令下,枪声就响了起来。(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我早就盯上了两名背着步话机的越军通讯兵,“砰砰”两枪就把他们打倒在地。话说这时代的军用步话机还是很容易找的,因为它不但体积大,而且还有一条长长的天线,这使得背着它越军就像是鹤立鸡群一样站在人群中,想要打倒他们简直就可以说是小菜一碟。

    有时我也在想,既然是这么明显的目标,倒还不如让战士们动手,我的子弹可以用来对付危险的目标。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可以看得出来,那几名背着步话机的越军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兵,他们每朝前走一步都下意识的借助地形和障碍物来隐蔽自己。而且每个步话机旁似乎都有几名越军有意无意的在保护着……但是他们小心好方向全都是在前方,对于后方的我们可以说毫无防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可以轻松的把他们干掉,甚至还可以选择那两名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的死亡地。

    一名刚从掩体里窜了出来就被我打倒在地,他倒地的位置比起其它地方都寄了几十公分,这可以让我很清楚的看到意图靠近他的所有越军。

    另一个,则是在躲进小路边的一块石头前就被我一枪爆头。

    在他那个位置,越军如果想把步话机抢走,就必须把他们的斜侧面或是背面暴lù在我的枪口之下。如果这样还能让他们成功的话,那么我这枪法也可以说是白练了!

    其实我选择这两个位置,也是不敢托大。前一个位置封锁起来困难后一位置封锁起来简单。一张一驰松紧结合我可以将大部份的注意力集中在前一个位置,集后偶尔关注下后一个位置就可以了。

    很明显,越军很注重自己与后方部队的通讯毕竟他们是用两个连队对阵我军一个团。尽管他们素质高,但要想成功的吃掉我们还是得依靠后方的炮兵。好在我事先带兵隐藏到了他们的后方,否则这场仗还真是难打了。

    分布在开阔地两边的战士们几乎是在我扣动板机的一瞬间就打响了战斗。

    步枪、冲锋机、机枪就怒吼着打出了一排排的子弹。越军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我军主力部队的方向上,哪里会想到身后还隐藏着一队敌人,立时就被打得东倒西歪倒、血流成河!

    越军也不愧是一支与法国人、美国人打仗打过来的部队,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了。两个连队立时就分成了两个部队一前一后的对我军发起冲击,试图乘我军防御不稳的时候杀出一条血路。但我手上的这支连队早就学习过如何在丛林中做好伪装个个都身披用杂草制成的伪装不说,就连很有可能暴lù位置的红sè领章和五角星都小心的用泥巴涂黑,这下往丛林里一趴,要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什么东西。敌在明我在暗,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很轻松的战斗。越军的子弹全都像是无的放矢,不是打在草丛里就是打在树木上,那声势倒是吓人茅草唰唰的响,碎木像是天女散huā般的啪啪的往下掉,但就是打不着什么人。反观五连的战士,却可以趴在原地专心的用手中的武器一个接着一个的瞄准敌人并将他们打倒在地。

    这时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我们连队的火力强了许多。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看看两侧朝越军涌去的密集的子弹,再看看像秋风扫落叶般惨叫着倒满了一地的越军,就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这支连队可以说是我带出来的,在黄竹山上实战演习也不知道有过多少回了,哪里还会不清楚他们的火力。这下火力突然大增,想必是386高地之战后许多人偷偷的把步枪换着苏式aK47了吧!

    这些家伙!见此我不由暗骂了一声,要知道在解放军的部队里,缴获的武器是要上级统一分配的sī自更换是不允许、甚至要受处分的。这也是我不敢下命令让他们更换武器的原因,要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排长上面连长、副营长、教导员什么的一大堆,个个眼睛都盯着呢!可是没想到这些家伙还学聪明了!

    换得好啊!要知道这时我军的武器,那还真的跟越军手里的AK47不是一个档次的,56式半自动步枪就不用说了,56式冲锋枪也比不上越军手里的AK47。虽说样子与AK47没多大区别,但却很容易卡壳、发烫甚至爆炸。而且苏式AK47所使用的子弹还是与我军56半、56冲锋枪都是通用的。

    这要不是我习惯于使用步枪,我也会换上一把。在这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胜利、就是杀死敌人、就是想办法让自己活着,而一把好的武器就是得到这些的必要条件!

    想归想,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抬手又是“砰砰”两枪,打翻了两名企图接近步话机的越军。

    这两名越军很聪明,他们为了隐藏自己抢步机的意图,假意一左一右的举AK47一边射击一边依靠掩护朝我们靠近,装作一副想要突围的样子。可就在接近步话机的时,两人就突然改向先后朝步话机扑去。

    我得承认,事先并没有发现他们的意图,但还是在他们接近步话机的时候先后两枪把他们放倒在步话机旁。我之所以有足够的时间将他们击毙,是因为我的枪口、眼睛,还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步话机上。所谓以不变应万变,不管他们玩什么huā招最终都要靠近步话机,我只要打死所有企图靠近步话机的敌人就可以了。

    不知不觉的,在那两台步话机旁边已经堆积了一具具尸体。他们的姿势虽说不一样,但无一例外的都是朝向步话机。特别是第二个位置的步话机”因其空间狭窄死尸都像一座小山一样互相叠在一起。

    突然间”我发现围尸打援这战术还有另一种更为完美的诠释,把尸体换为电台似乎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越军放弃了那两台步话机的争夺的。因为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盯在步话机十米左右的范围内”心无旁鹜狙杀每一个试图靠近电台的敌人,直到对讲机里传来了家乡人的声音:“崔排长,敌人窜进树林往南逃跑了,要不要追击?”

    “唔!”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往四周望了望实在搞不清楚哪个方向是南方,听着家乡人那一侧的密林中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枪响,大慨就是那里吧!

    越军果然不简单”在这被包围的情况下还能正确的判断出我们包围圈的漏洞和薄弱点,家乡人那一侧只有一个排的兵力,现在就算想要追击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越军既熟悉地形也擅长打丛林战,那一路布下的陷阱就够我们受的了。

    于是我就朝对讲机下令道:“不要追击,马上协助主力部队撤出两公里外!”

    “是!”战士们应了声,收起了武器就往回走。

    很快我就带着战士们窜出丛林回到了小路上。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先是越军的”然后才是解放军的,互相之间层次很分明,区别就是越军基本上都是全尸,因为他们大多都是被我们击毙的。而解放军的尸体则血肉模糊,到处都是碎肉和器官”鲜血汇集在低洼处形成一滩滩血池,解放鞋踩在上面发出“吧叽吧叽”的声音,溅得血huā四起。

    “哇!”的几声,想起脚下踩的都是战友的鲜血和碎肉,好多战士就忍不住再次呕吐起来。但他们吐归吐,甚至是吐得脸sè苍白双脚发软了,脚下的动作却依旧没有任何停滞。

    见此我不由暗自点头,残酷的战场已经让他们成熟了许多。

    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在这里弱者只会被无情的淘汰”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来!

    “自己人!自己人!别开栊…………”有了上一回的经验,我老远就冲着主力部队的战士们呼喊了。

    果然,主力部队的战士还是紧张兮兮的举着枪朝我们分辩了好一会儿,最后李连长赶上来解释这是五连的部队后,他们才最终相信了我们并放下了枪。

    我不怪他们,他们中大多数是新兵,就算老兵也都是没有战斗经验的。没打过仗的他们,在经过这样一场炮轰生存下来之后,任谁都会像惊弓之鸟一样草木皆兵。更何况,全身披着伪装的我们,那样子还真有点像追击他们的越军。

    “同志们,快撤退!”回到部队我第一句话就是朝战士们喊道:“越军很有可能还会朝这片区域炮轰,快离开这里!”

    我本以为这应该是没什么争议的事,越军逃走后很快就会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其它的部队,一旦让他们联系上了炮兵,那么这里少不了又是一轮炮轰。但却没想到很快就有人义正严辞的反对了。

    “搞什么名堂!”一名额头扎着绷带满脸是血的干部瞪着我叫道:“你是什么人?我们任务没有完成怎么能撤退?那不是撤退是逃跑!我们应该冲上去占领敌人的阵地!”

    “对!冲过去……”

    “我认为安该撤退缓一口气!”

    “不能撤!我们这是穿插!穿插就是要迅速,缓一口气那还打个鸟!”

    “对!撤退就是逃跑!我们应该乘胜追击!”

    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我由愣住了,转头疑huò的望向李连长。

    李连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团长受伤了,不省人事无法指挥!许多干部也在这场轰炸中牺牲了,现在……”

    李连长下面的话不说我也知道,因为问题已经摆在了眼前。

    再看看那些争作一团的战士们,个个都是身着干部服的,但却无法看出他们谁的“官”最大,肩上领章上也没有任何军衔的标志,根本就无法区分谁的级别高”于是这一说起话来就谁也不让谁了。

    关于这事我知道一些”我军的军服上本来是有军衔标志的。但在十年动乱时为了响应“官兵一致,一视同仁”的号召,我军全面取消了军衔制。从此全军一律佩带新的全红五角星帽徽和全红领章。以前的帽徽、军衔肩章、军衔领章和军种、兵种、勤务等符号”均予以废止。

    之前我还不觉得这有什么,能够体现人人平等不是?这正是我们现代社会所追求的!但现在却发现这问题大了,就像我们现在所面临的情况一样。几个干部包括我这个排长在内都是身着干部服的,互相之间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官,于是也就各执一词谁也不听谁的!

    也许有人会说,亮出自己的职位不就成了吗?这个是排长、那个是连长,还有一个营来……,…成,都听营长的!

    可是这还有一个问题,部队里大多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新兵,有许多还是刚到没几天。就像我们一样,还都没机会认识自己的营长。这下突然有一个人冒出来说自己是营长,身上没有任何标志,这谁信啊?如果这样也行,那越军特工把干部服往身上一穿”说自己是团长就可以轻松的拉走一支部队了!

    取消了军衔制,就直接导致了我军部队高级指挥员负伤之后,部队就会像一盘散沙一样无人指挥、无法整合。在现代时我就听反击战老兵说起过这样的事,有些部队从开打的第一天就被打散了,到反击战最后一天回国的时候还是没能组织起来。整支部队的战士都跟着别的部队乱闯乱打”就是哪有枪响哪有仗打就往哪里跑、往哪里冲的那种……

    “团长呢?”看着眼前这局面我不由眉头大皱。

    “在后面!”李连长拉着我,分开了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的战士,走了一段路,就看见大胡子浑身是血的躺在担架上,头上缠着绷带,右前额处透出让人触目惊心的鲜红”想是让弹片给打中了,两名卫生员正紧张的忙着什么。

    “团长怎么样了?”我问了声。

    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团长有这么重要,这时我迫切需要的”就是他睁开眼睛说上一句话,甚至只是“撤退”两个名”那也许就可以拯救我们所有的人。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卫生员回答道:“但是需要马上送到后方急救!”

    我咬着牙问道:“有办法让他醒过来一会儿吗?有强心针吗?”

    “你是谁?”卫生员疑huò地望向我,同时两名手里端着冲锋枪的警卫员也目lù凶光的朝我这边望了过来。但一看到是我,气焰立时就短了几分。照想他们是跟着团长在386高地视察的时候,就见识过我的手段了。

    “同志!请你离开!”但就算是这样,两名警卫员还是因为职责所以,所以很客气的把我拦在了外面。接着没过一会儿,团长就在警卫员的护送下离开了。

    我不由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愿意给团长打强心针,因为我知道这样很有可能会让团长失去了救治的机会,就算出于个人感情我也不愿意这么做。但是现在全军都处在无人指挥的状态下,有的人想撤退有的人想前进“……,不行!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再呆一会儿也许炮弹就要过来了!所以不管是前进还是撤退,都要马上做决定!

    于是我抓起步枪就朝天开了两枪,恶狠狠地冲着那群干部叫道:“全都别吵了!通讯兵,马上与上级取得联系,让他们指定一名指挥员!谢指导员,马上统计一下我部还有作战能力的高级干部,以供上级选择!其它所有的部队,营长牺牲的连长顶上,连长牺牲的排长顶上!”

    “是!”

    “是!”

    所有的事情都开始井井有条的进行了,那些刚才还在争吵着的干部们这时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或许是在想:这家伙是谁啊?命令整支部队都像是如臂指使似的。

    其实这时,我还真有种开着枪就把这支部队控制在手下的冲动!我本来就是个团长嘛,完全有这个能力。但我却知道这肯定是不行的,如果开两枪就能抢到团长这个位置,那么这就不是一支部队了。这样做的结果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甚至还有可能演变成势力对抗!

    于是最好、最快的解决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上级来决定,谁也没话说!

    但我也知道由上级来决定就会有一今后果,那就是上级不会考虑我们的伤亡情况、也不会理会敌人已经猜到我们的穿插路线、也不管敌人会不会在前面的道路上设下另一个埋伏,他们的命令永远是:“克服一切困难,进攻!进攻!再进攻“”

    不过现在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只是,“…等在我们面前的路会是什么呢?

    我突然发现,这时期各方面的条件都比抗美援朝时好得多,但打起仗来却艰难得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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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朝鲜介绍:
没打过仗,没杀过人,但是当他在命运的安排下回到朝鲜战场的时侯,却成了一名杀手!他冷酷无情,他手法老道,他机智过人……
在生活中,杀手是罪犯;
但是在战场上,杀手却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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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以真实的朝鲜战场为背景,带各位书友一同游历志愿军战士走过的那血与火的援朝之路,希望各位书友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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