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富可敌国？
三个圣武士和两个战士的尴尬在于他们不能脱甲。
这是冒险中约定俗成的规则。
因为战士和圣武士往往是队伍中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线，因此如果他们随便脱下盔甲，一旦突然遭遇战斗，敌人很轻松就能突破他们的防线，闪电偷袭令整个队伍全军覆没——玩家战士们也是经历了许多次血泪和生命的教训，才养成和Npc们一样的习惯。
但现实中甲胄的穿脱又复杂，并不像网络游戏能一键穿脱，几个圣武士和战士能跟上队伍，本身穿的已是轻型半身甲，但他们身上的半身甲都是精铁所打造，重量不下四五十斤，即使有人帮忙，穿着好也要三五分钟——之前那两个没受重伤的圣武士会被留下照顾伤员，就是顾虑他们穿着的是一百多斤的重甲，在地下溶洞追踪敌人时会严重拖累速度。
这点即便对玩家也是一样公平。
所以即便是被灵魂绑定的副本铠甲，除了大小型号会自动适应玩家体型，其他该麻烦还是要麻烦，因此大部分战士职业的玩家也和这几人一样，在随时会面临战斗的时候绝不会脱下甲胄。
可他们连带甲胄的重量也不便站上月光飞盘，不然超过两人就要超重，而即便有巡林客同伴愿意借出专用于沼泽地中行动的蹼爪鞋和长筒滑靴，他们也会因为甲胄的重量而深陷在淤泥里，因此最后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跋涉，当然无论如何都快不起来。
也是他们拖慢了速度，才让大家险些没能在软泥怪合围前脱身。
想到一旦被软泥怪拖住，必然要遭受被无数臭烘烘泥团埋葬的恐怖场面，即便是叶宁宁都会感觉头皮发麻。
不过没人会责怪圣武士和战士。
他们长时间并肩作战，不知有多少次被圣武士与战士们保护在身后的经历，当然不可能因为同伴有责任心，反而去责怪为之承担了更重责任的同伴，倒是一个圣武士学徒有点面嫩，正想说点什么，飞盘上的帕薇儿主祭忽然举起右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叶宁宁与她同时向一个方向看去。
“有能量波动。”
“好强烈的波动。”
她们几乎同时说。
两人话音刚落，其他人也同时感知到那股像涨潮潮水般狂涌而来的能量波澜。
轰隆隆！
雷鸣般震天动地的巨响从远处传来，众人还来不及弄清楚声音从哪个方向来，耳朵中只剩下在地下空间中反复回荡的巨响，脚下的沼泽仿佛都在微微震动！
随后一股汹涌的元素乱流随声而至，原本只是微微震动的地面整个晃动起来，众人像站在海船甲板上一样东倒西歪，头顶也有石块重物坠落。
众人四处躲藏，有人隐约听到好像有声音在呼喊，但没人能听清。
几个圣武士和战士刚好离得近，不顾脏污匍匐在地围成一个圈，将附近两三个同伴都拉到他们的圈中，众人紧紧捉住彼此，以身体和盔甲的重量保护自己和同伴，剩下的人中也有人反应快，发现头上地面都危险，立即玩命挖坑将身体埋进去，看到的人也有样学样将自己埋起来，以免被这恐怖的元素乱流卷走。
混乱中元素流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瞬间轰隆隆的巨响渐渐远去，在感到地面的震动停止后，圣武士等人陆续扒开泥土将埋进去的同伴救出，再看周围，淤泥沼泽的地面到处狼藉一片，狂暴的元素流带走了大量生物和泥土植被，沼泽的地皮好像都被刮掉了一层。
好在这个地下空间足够稳固，看起来没有崩塌的迹象。
而他们虽然狼狈无比，但能躲过这场犹如沙漠黑风暴般突然而至的元素乱流已经够幸运，因为包括帕薇儿主祭和叶宁宁在内，他们至少不见了一半人！
圣武士学徒不认为帕薇儿主祭无法保护自己，应该只是和他们暂时失散了。
他们正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找寻其他人，不远处暗影流动，叶宁宁的身影露了出来，随后空中也垂下一条绳子，几个灵活的身影蓦地出现在半空。
他们像是从另一个次元空间中出现，顺着绳子快速滑下，赫然是凯尔三人及另外五个同伴。
凯尔手里还拿着一张魔绳术卷轴，“我一直大声呼喊你们过来，想让你们也进入异次元空间里暂避，但你们都没听到。”
2环魔绳术卷轴是野外冒险者常备的避难法术，可以让最多八人进入一个临时的异次元空间躲藏，凯尔身上备有两个也不出奇。
“没事，平安就好。”
比起安全无事，他们身上的狼狈不算什么。
19人汇齐，除了帕薇儿主祭不见了之外，其他人都竟都算得上幸运，最倒霉的也只是脑袋被坠物砸到，头上出了点血，包扎一下就止血了。
“糟糕，刚才乱流来的方向不就是那些人逃跑的方向？”
“不是说他们想逃进那什么幽暗地域吗？难道前面就是？”
所有人都意识到刚才的元素乱流不对劲。
“只有主祭大人一个不在，是不是她单独追过去了。”
像是验证他们的猜测，一道传送门突然出现，帕薇儿主祭从中露出一个头。
“快过来。”
她的神情无比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在她意料之内的情况。
“大人……”
“我已找到敌人，所有人准备战斗！”
撂下一句话，帕薇儿主祭再次消失在传送门后。
传送门没有消失，明亮的光线在黑暗中十分显眼，要不是之前的元素风暴卷走了周围几乎所有生物，剩下的也躲进地底深处不敢冒头，这过于明显的光亮在这黑暗的地下空间中早就引来许多怪物的攻击。
这是个中距离传送门。
不止叶宁宁，队伍中不少人也都见过帕薇儿主祭用这个传送神术进入地下矿洞，因此不疑有他，几个圣武士以为对面战况紧急，立即紧随跨入。
其他人见状也再无犹豫，紧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跨过传送门，首先感觉的是如同在地表般的明亮光线，随后一片水晶洞般的奇幻美景映入所有人眼中。
一簇簇深红、浅绿、蓝白、暗黄的水晶晶簇遍布视野，有的像一朵绽开的巨大花簇，有的形成了一条色彩斑斓的粗壮晶柱，更多的则是如同开在枝头的花朵般从钟乳石顶部、岩石缝隙以及四周的洞壁表面长出，水晶中折射出的缤纷色彩令整个空间五光十色，美丽得令人目眩神迷。
“天呐，好美！”
“这是什么地方？”
“银月在上，这些是不是魔法水晶？！”
当跨过传送门的众人看到面前的一切，瞬间被震撼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从美景中回神的人们也顾不上疑惑敌人和帕薇儿祭司在哪，第一时间便感觉到周围比之前环境浓郁十倍的元素浓度，再看这些五颜六色的水晶时眼神慢慢变得灼热起来
假如这里的元素浓度是这些水晶造成的话，那这片美景所代表的财富岂非足以敌国！
这时谁还去想什么邪神牧首！
只要挖掘出这片元素水晶，他们亲族哪还需要在这片荒野上苦苦求生，拥有这笔财富去哪都能成为贵族的座上宾，甚至买下一片领地将亲族迁移过去都不是难事！
即便是在神前宣誓过奉献纯洁与忠诚、愿意为善良事业献出生命的三个圣武士学徒在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时，呼吸都不由粗重几分。
可他们经历过刻苦的意志磨炼，尚且还能保持镇定，其他人却不能。
就在众人即将向这些魔法水晶扑去的时候，两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这些不是魔法水晶，甚至连水晶都不是。”
“不错，这只是普通的矿石晶簇，和我们之前见过那些发光晶簇差不多。”
像被浇了盆冰水，众人从美梦中醒来，有人甚至忍不住心生恼恨。
但循声望去，他们才发现说话的是凯尔兄妹。
有人将信将疑地问：“凯，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我怎么感知到这些晶簇里明明蕴含非常浓郁的魔法元素，感觉就和我以前见过的魔法水晶差不多。”
“我也很奇怪这些晶簇是怎么回事，不过可以肯定这不是魔法水晶。”凯尔肯定地说。
他见过许多魔法宝石，分辨这些矿晶是不是魔法水晶不难。
他身旁梅瑞狄斯捡起一块矿晶在手中细细打量，“不错，正常的魔法水晶结构稳定，所蕴含的元素不会像这些晶簇一样不断向外逸散……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刚才那场元素风暴！”
经梅瑞狄斯一提醒，众人尽皆恍然，意识到这些普通矿物晶簇中蕴含浓郁的魔法元素从何而来。
他们没怀疑梅瑞狄斯的判断。
因为在凯尔他们提醒之后，他们也拿起矿晶仔细感知，发现矿晶中浓郁的魔法元素的确正在飞快逸散，照这个速度，别说两三天，恐怕连半天都不到，大部分矿晶中的元素就会一丝不剩。
第105章 坠毁的浮空岛
这么美轮美奂的景象，原来只是一场梦幻泡影。
就连三个木精灵都觉得很失落。
梅瑞狄斯拿起一根晶簇，用了个鉴定术，死心地摇了摇头。
“这些普通的矿物晶体无法承受元素冲刷，内部结构已经变得非常不稳定，无法完全锁住进入矿物内部的魔法元素，你们别看现在这些晶簇蕴含的元素浓度不亚于魔法水晶，但顶多两三天，就连矿晶本身也会因为元素的逸散而破裂，也就是说，这里最后只会剩下一堆矿渣！
“当然，也不排除这些矿晶中会有一两块被元素冲刷后发生变异，结构特别稳定纯粹，随着内部融入的元素可能会有机会慢慢稳定下来，转化为魔法水晶或别的魔法矿物，如果你们愿意在这等上几十上百年的话，说不定会收获一两块魔法矿物。”
这也是普通矿脉在挖掘时偶尔能发现伴生有极少量魔法矿物的原因。
众人当然不可能傻得在这等几十上百年，再看周围美景的眼神变得无比遗憾。
废弃矿渣他们一路从矿道下来早就见多了，明白眼前这片美轮美奂的景象半天后将变得和他们见过的废弃矿洞没有区别，那些美丽的晶簇在他们眼中就没有了吸引力。
此时他们发热的大脑才冷静下来，发现了不对。
“主祭大人呢？”
“不是要战斗吗？”
想起他们原本是在准备战斗，现在却面临这样的场面，没人不会心生疑惑。
徐鹤扶着杜擎淮站在人群最后，也在左右张望。
他早就发现叶宁宁不见了。
那么叶宁宁在哪呢？
她当然也在这个矿洞中。
只不过在帕薇儿主祭通过传送门召唤他们过去的时候，叶宁宁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倒不是说帕薇儿主祭是假的，而是直觉帕薇儿主祭的态度有异，传送门后面的情况或许会和想象中有很大不同。
不过在考虑过后，叶宁宁依旧选择冒险。
但她也做好了准备，在跨过传送门后就借着前一人的遮挡，整个人潜进对方的影子里，过程无声无息，加上其他人一过来视线就被疑似魔法水晶的矿物晶簇吸引，并没有人发现叶宁宁的消失。
但藏在影子里的叶宁宁并不舒服。
那些矿物晶簇的光亮无处不在，让这片区域的阴影非常稀薄，叶宁宁潜入影子中原本是想借此机会观察传送门另一边的情况，看看四周是否有危险，但她现在别说离开，最多只能在其他人的影子勉强栖身——那些矿物晶簇太过密集，而是散射得到处都是，形成了类似无影灯的效果，否则哪怕是在地表光照最强烈的正午，也不会让影子无法存在。
【幽影潜行】虽然是夜影的固化本能，但潜行在稀薄的影子里不仅很难隐藏，体力消耗也会加剧。
叶宁宁都思考是否要脱离潜行了，正在找寻帕薇儿主祭下落的众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集体向一个方向跑去。
原来有人发现了一条通道。
那条通道相比巨大的晶簇矿洞要小许多，洞口掩藏在一大丛如同珊瑚屏风般的半透明晶簇后面，只有两三米高，一人多宽。
众人因为五颜六色的折射光线视物不便，一直没发现这处隐藏得很好的出口，是这处出口气流流动迅疾，才让走到附近的人听到了风声，进而发现了这个出口。
“确定这是唯一的出口吗，万一帕薇儿主祭走的不是这条路呢？”
站在洞口，有人提出是否还要继续搜寻一下周围，确认是否还有其他出路。
好在三个圣武士学徒中的一人很快在那个洞口附近一根晶簇上发现了帕薇儿主祭留下的神术标记，众人简单商议几句就决定进入。
叶宁宁注意到那个提夫林射手虽然没说话，但也没阻止，看来目前的进程契合他的目的。
通道呈宽锥形，连接晶簇矿洞的出口初始狭小，后面很快变宽，但即便宽到可以让十几人并列的地步，洞中迅疾的气流不仅没有变缓和，反而更为加剧，仿佛通道的出口是一个巨大的风口。
事实正是如此。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庞大深邃的洞窟，通道的出口就在上不接天下不着地的洞壁之上。
洞窟面积庞大到以叶宁宁的极限感知范围都没有触及洞窟的另一头边际，这意味着这个洞窟的直径至少超过了两百米，而顶部也是差不多的状况，要不是叶宁宁没有感知到任何火元素活跃的迹象，她都要以为来到了某个巨型死火山口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叶宁宁恐怕就得做好和一头至少是成年甚至可能是老年红龙战斗的准备——谁让这类充满火元素的火山口正是红龙们最青睐用来筑巢的场所呢。
好在这个洞窟中并没有红龙巢穴。
“但假如是一座正在失能坠毁的浮空岛，还真不好说它和红龙巢穴相比哪个更危险一点。”
站在通道平台附近，叶宁宁看着洞窟中央最大光源，一座正在空中缓慢降低高度且下方的地基主体还在不断崩碎的浮空岛屿，心中如此想。
而她也终于明白，之前那股突如其来仿佛要令地下溶洞塌陷的元素乱流从何而来了。
显而易见。
尽管这座浮空岛屿无论面积还是体积，都远不能和传说中的远古奥术帝国创造那些堪称奇迹的浮空城相比，但只看这座浮空岛屿正在慢慢坠落，就知道支撑它浮空的能源原本一直在正常运转着。
而能够支撑一座半径超过百米的浮空岛屿持续浮空的能源何其庞大，至少叶宁宁无法想象任何传奇以下的法术或造物能做到这一点，也就是说引起那场元素乱流的能量至少是10环以上传奇法术的能级——当然只是施放能量的话，破坏力肯定不能跟传奇法术相比——因此如果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元素乱流来自支撑浮空岛屿运行的能源，也就不奇怪能导致这样大的动静了。
由于浮空岛屿坠落时不断释放出的能量导致整个洞窟中乱流激荡，洞窟一直在微微震动，众人头顶时不时有石块落下。
但大家对砸落的石块一无所觉，只目瞪口呆地仰头看着空中那座不断向下坠落的浮空岛屿。
潜行在影子中的叶宁宁关注的却是浮空岛缓缓崩解的下半部分，望着那些缓缓坠落的巨大石块若有所思。
“……怎么办，我们要过去吗？”
“最大的问题难道不是怎么过去吗？”
众人七嘴八舌。
不用说，那个邪神牧首的目标肯定是这座浮空岛屿。
虽然不知他用什么方法破坏了这个浮空岛屿的能源，但既然浮空岛屿都开始坠落了，那么岛屿上的防护措施即便没有完全失效，也离失效不远了。
帕薇儿主祭召唤了他们却来不及等他们过来，一定就是发现了情况紧急，不得不独自去阻止敌人的邪恶计划。
双方肯定都在这座浮空岛屿上。
但问题是，就算他们不怕和浮空岛屿一同坠毁死亡的危险，可他们也没法跨越好几十米飞渡到浮空岛屿上啊！
飞行能力可不是什么职业都能掌握的。
至少无论对战士、巡林客还是圣武士来说，在达到大师级以前他们都不太可能获得飞行能力。
而队伍中除帕薇儿主祭外唯一一位施法者叶宁宁又莫名在跨过传送门后消失了，众人只好四下观望，期望至少能找到下到洞窟底部的办法。
这时，凯尔兄妹与梅瑞狄斯的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女声。
“浮空岛的能源还没有完全消失，但这里已经快要脱离浮空力场影响的范围，你们抓准时机，可以直接落到岛上。”
凯尔反应很快，立即解开身上的短斗篷，右手用力一甩，将斗篷甩到空中。
众人一时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但视线都被他的举动吸引。
只见斗篷飞了三四米后，忽然在空中定住了，然后斗篷像是被施了羽落术般以远比正常坠落缓慢的速度向下坠去。
众人都精神一振。
原来这浮空岛屿一定范围内竟然有一层浮空力场，但明显岛屿的能源已经让这层浮空力场大幅削弱，但这对他们反而是好事，正方便他们能顺利落到岛上。
“谁先来？”
第一个尝试的人肯定是最危险的，一个圣武士学徒正想身先士卒，凯尔却道：“既然是我最先发现的，还是我先来吧。”
他亮了一下手里的一个羽落术卷轴，“放心，就算有意外我也不会有事的。”
考虑到圣武士的半身甲确实不便行动，众人都赞成让凯尔先上。
凯尔有叶宁宁暗中提醒，知道时机所剩不多，不等其他人再啰嗦，来到洞口向前用力一跃，下落几米后果然身体一轻，进入了浮空力场，下落之势为之一减。
他身体轻盈地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一边向浮空岛的方向划动双手，仿佛在空中游泳，一边回头大声道：“可以了，向我这个方向跳！”
有他的示范，众人都明确了浮空力场的范围，纷纷下饺子般跳下来，一个个划手动腿地朝浮空岛方向游去。
而叶宁宁早就用相位移动直接来到岛上一根柱子的倒影中。
第107章 至暗之女
“……果然是最糟糕的那种情况，这座塔的中枢还有人控制。”
叶宁宁心想。
很明显，这座浮空岛的能源虽然正在流失，但既然尚未完全坠毁，就说明还能维持一定运转。
更何况之前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座浮空岛是因为被人捷足先登，不知做了什么才导致能量骤然流失，之前应该是一直在正常运转的。
但他们一伙人进来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人露面，连凯尔等人围着法师塔，从敲敲打打发展到刀劈斧砍和法术轰炸都没有反应，就仿佛这里已经失去了主人。
这当然不符合常理。
按正常情况，假如这座法师塔的控制中枢如果因种种原因已经无人控制，那么在法师塔本身还有一定能源维持运行的情况下，不应该是这样面对外来者攻击毫无动静的静默状态，而是会在侦查到陌生外来者进入到一定范围内后，就第一时间自动激发自主防御攻击功能。
这也是绝大部分法师塔都会具备的基本功能。
而且为了避免在主人离开的时候被人鸠占鹊巢，法师塔的这类自动防御功能往往攻击力恐怖，是奔着把人弄死去的——在打造法师塔这方面的防御措施时，没有一个法师塔的主人会手下留情。
那么，会出现目前这种任由外人靠近而毫无反应的情况，要么是因为法师塔内部能源已经抵达危险线，使得自动防御功能已经进入休眠，无法攻击敌人，要么就是要引外敌进入法师塔内，打算一锅端——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法师塔的中枢仍有人控制。
这样的法师塔无疑是最危险的。
也就梅瑞狄斯等人经验不足，才这么毫无防备地靠近一座仍在运行中的法师塔。
还好在主动进入这座浮空岛前，叶宁宁就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不管现在正在操控法师塔中枢的是浮空岛的主人还是法师塔的塔灵意识，又或者是先一步进入塔中的邪神牧首或帕薇儿主祭，叶宁宁都有心理准备，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早已在对方视线之中。
这个洞窟虽然看起来很大，但能建造起一座浮空岛的人在法师塔上设置能监视整个洞窟的高阶洞察法术，也就是基本操作而已。
甚至不止是这个大洞窟，他们在跨过传送门后的一举一动都早在监视之下，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叶宁宁忽然意识到，“帕薇儿主祭将传送门开在那个晶簇矿洞中，大概是有意的，不然这个洞窟四壁周围那么多山洞，找个能容下不到二十人的通道或洞窟不是难事，为什么非要选择在那个晶簇矿洞？”
那个晶簇洞窟确实有些特殊之处。
一开始看到那满洞的晶簇时，叶宁宁还以为这是想借助环境让众人陷入幻觉自相残杀，潜伏在影子中时，一直在暗中提防那个提夫林射手悄悄对众人施法。
但洞中的地面并没有邪恶的献祭法阵，那个提夫林射手也一直安安分分，没有使用幻术和药物的迹象。
叶宁宁当时的注意力大半在对方身上，现在仔细一想，其实那个环境如果是为了她而设也说得通。
“所以，是为了从一开始就锁定我？”
叶宁宁心中狐疑，总觉得有些不合理。
“不，会这么了解并提前防备我的人只有帕薇儿主祭——”
也只有帕薇儿主祭才知道叶宁宁已经打开阴影领域的大门跨入传奇之道，而且转化了夜影血统，以叶宁宁目前在隐匿上的超高判定加值，一旦遁入阴影全力隐匿自身，普通高阶洞察法术确实可能都无法将她揪出来。
但叶宁宁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
“如果是帕薇儿主祭真的想要定位我，她完全可以有更容易的办法。”
无论是在让叶宁宁转交的神像上动手脚，或者是传送门上暗中下个隐秘的魔法标记，甚至是在晶簇矿洞中提前布置一个魔法阵……总之在对方占据天时地利又能提前布局的情况下，除非叶宁宁根本没下来，否则身为高阶祭司的帕薇儿主祭有更好的机会下手，完全不必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想到帕薇儿主祭一直以来的表现十分矛盾，叶宁宁脑海忽然灵光一闪。
“……我明白了，这是警告！
“帕薇儿主祭是以此来暗中提醒我，我已经被锁定了！”
叶宁宁挑了挑眉。
“奇怪，她为什么要提醒我？”
两世见过的人不少，像帕薇儿主祭这样让叶宁宁看不清的人可不多。
联想到她之前猜测帕薇儿主祭可能横跨两个敌对阵营的情况，叶宁宁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不过因为帕薇儿主祭的疑似提醒，叶宁宁再度提高了警惕。
要知道她的实际感知已经高达29点，一般监视法术要瞒过她的感官和直觉可不容易。
但假如是准传奇甚至传奇级别的洞察法术，又身处客场的话，能让现在的叶宁宁都无法察觉被监视也是有可能的。
叶宁宁看了眼系统提示。
不出所料，系统提示没有任何反应。
这很正常。
一来叶宁宁对传奇级法术仅止于皮毛，二来也没把【辨识法术】和【神秘知识】刷到足够高的等级，在她自己都无法感知到明确地被监视的感觉之前，系统当然不可能有反应，不然就不是系统提示，成了玩家的随身作弊器了。
不过想验证她是否已在被监视之中也不难。
叶宁宁看了眼法师塔。
……
某个幽寂空间中。
一黑一白两人相对而立。
他们的面前是一面以精金为底座、秘银边框上鎏刻着繁复符文的魔镜，十多颗星射蓝红宝石镶嵌在上面熠熠生辉。
魔镜上一幅幅动态画面不断闪过。
那些画面从远角到近角，从天空俯视到拉近观看细节，洞窟中发生的每个人每件事都无法逃过这面魔镜的监视，无论是潜藏在阴影中的少女，还是根本不知自己的尖耳朵和美丽真容早就暴露在监视者眼中的三个木精灵。
“没想到这次还有意外之喜，这三个木精灵我要了，你没意见吧！”
“这三个木精灵身份不一般，他们身后或许是整个精灵神系。”
“你是说……他们中有圣叶巡礼的候选圣女？”
见白衣人不答，黑衣人先是愕然，随后又惊又喜。
“这真是吾主的庇佑！你放心，我知道轻重……太好了，你这次准备得很周全！”
魔晶的画面上，三个木精灵的面容清晰地印在镜子里，但画面并未停留，很快转到外围的少女身上，然后久久不动。
混血形态下的少女容颜有着淡淡的非人感，现实中几近完全收敛的存在感却在魔镜纤毫毕现的画面无所遁形，在魔镜最接近真实的返照下，两人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少女那平日刻意收敛起来的惊人魅力，连他们都不由自主被吸引目光。
两人目光久久凝注在少女身上，如出一辙的灼热。
“……确定就是她了吗？”
“你怀疑我的判断？”白衣人冷然道。
“虽然这个女孩的资质看起来很不错，但我觉得，和木精灵培养的候选圣女比起来，也许是后者更……”
“那你就拭目以待，看最后谁才是吾主择定的至暗之女！”
……
叶宁宁并不知道这场因她而起的分歧。
她正在阴影中往法师塔的方向缓缓潜行。
刚踏进法师塔十米范围之内，身体忽然感到一股无形阻力，仿佛周围的空间正在被锁定。
“来了！”
叶宁宁心道。
她尝试着挣扎了一下。
不出意料，实际已达28点的力量依旧不能撼动周围这股空间锁定的力量，她此时就像被树脂包裹住的小虫般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几乎同时，叶宁宁耳边听到凯尔等人传来的“这是什么”“小心”混乱一片的叫嚷，验证了推测的叶宁宁还有心情想，“原来之前没有动静是一直在等我”，随后一股强烈的空间扭曲感传来。
“……你发现了新地图，经验值+50。”
被强制进行空间传送的感觉并不美妙，尤其发现自己独自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的感觉就更不好了。
不过以叶宁宁的体质，即便没有其他的抗性加成，也已经足以免疫这种短距离的空间传送过程导致的晕眩等负面状态，但她在感知到身前不远处就有两个人的时候，还是装作一副头晕目眩几欲呕吐的模样，眼角余光谨慎地观察着周围情况。
但叶宁宁还是低估了自己当下的身体抗性，就算是这样的反应也已经超出了两人的意料。
“咦，她怎么还醒着？”
伴随着一个惊异的中年男声而来的，是一道直击叶宁宁的法术灵光。
叶宁宁也敏锐意识到自己失误了。
她本不该犯这样简单的错，不得不说这也是实力提升过快却不能及时适应导致的漏洞。
好在对方似乎没发现什么，还有弥补的机会，叶宁宁强行压制了身体想要躲避法术灵光的本能。
因为她已经辨识出这只是一道3环的昏睡术，只会令中术者在通不过意志检定的情况下强制进入昏睡状态。此外她还发现，在这两人身后更远点的位置还有三个熟悉的呼吸声，明显也处于昏迷状态。
第108章 谎言之下
黑衣牧首对自己的法术强度十分自信。
连天生具有超高魔抗的成年巨龙中了她的昏睡术，都要昏睡上至少三分钟，她不觉得有哪个连二阶都不到的职业者能抵御她的法术，因此见唯一清醒的外人也失去意识，便再不掩饰自己的声线，激动之下暴露出女性特有的柔美嗓音——
“好了，祭品都到了，立即开始献祭，让他们以鲜血酿造仇恨的美酒来愉悦吾主吧！“
她的语调是压抑不住的狂热，以致原本的女中音都变得高亢，然而她狂热的情绪却没有立即得到另一人的回应。
黑衣牧首眼中闪过不满，看向白衣人，“帕薇儿，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想反悔？”
说到后一句时，语气已变得尖锐森然，手里镶嵌黑芒耀钻的乌木法杖更是直直指向了对方，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尤丽斯，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现在没空和你内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叶宁宁彻底确认这是帕薇儿主祭本人。
闭上眼并不影响叶宁宁的阴影感知能“看”清两人先的对立姿态，从两人对话以及帕薇儿主祭的话语神态没有半点迟滞木讷来看，她应该也没有受到精神操控。
“帕薇儿主祭果然背叛了银月，投入了暗夜的怀抱。”
这个答案其实没有超出叶宁宁的预料。
她只是在快速分析局势，“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么帕薇儿主祭的古怪态度就不是出于良心未泯，或者因为面临阵营抉择才反复拉扯，而是有其他原因。”
排除了一个推测方向，叶宁宁心里却微微一沉。
这不是个好消息。
在她不远处，帕薇儿主祭傲然抬起下巴，直接无视了黑衣牧首，转向那面魔镜，冷然下令：“开始吧，沃列！”
平滑无比的镜面漾起涟漪，一张无法分辨男女的透明五官出现在镜面上，语气不辨喜怒地道：“执行二号预定计划，预计将令二级能量池剩余不足20%的能量耗竭，浮空岛能源储备将降低到三|级警报线。”
“让你做就做，一个塔灵有什么资格质疑吾主的旨意！”黑衣牧首迁怒道。
吾主的旨意？
叶宁宁心想，“这里的事，果然是阴谋之母……不，神性种子的安排吗？”
“抱歉，您目前只拥有临时权限，权限不足。”
叶宁宁耳边传来塔灵语调平平地回答。
黑衣牧首大怒，“等这座浮空岛坠毁后，我一定要把这面镜子带回去，让巴洛炎魔来融掉它！”
名为沃列的塔灵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威胁，只安静地浮在镜面上，等候帕薇儿主祭的命令。
“执行计划。”帕薇儿主祭平静地说。
“是，立即执行二号预定计划。”
伴随着塔灵沃列的声音，闭眼一动不动、呼吸平稳做昏迷状的叶宁宁又感觉到了身下传来轻微地失重感。
这当然不是她又被传送走了，而是如塔灵所说，浮空岛已经降低到警报线的能源被抽取后，岛屿的浮空高度再度下降了。
“咦，为什么连在这里都能感觉到外界的震动？”
心念电转，叶宁宁猛然意识到一个可能，“难道这座法师塔会随着浮空岛一起坠毁？！”
其实如果是一座功能正常的法师塔，不管外界怎么变化，哪怕是天崩地裂、陨星坠落，在没有突破法师塔防御层之前，都不应该能影响到法师塔内部。
不然要是那些法师塔都像现在这样，外界地面晃动一下，连带着法师塔内部也跟着抖三抖，那些沉迷实验的大法师们就根本不用做实验了，光是这些意外所导致的实验破坏就够他们焦头烂额的。
真正的法师塔本身就是施法者的最强武器和最坚固的堡垒，即使是遇到不可匹敌的强敌，只要身处法师塔之中施法者就是处于最强状态，哪怕打不过都完全有机会操纵着法师塔用空间传送逃跑。
但这座法师塔却是特例。
因为这座法师塔是浮空岛的核心，它的核心能源池就是浮空岛能维持浮空的能量来源。
这本身其实是一个非常强大和跨越性的创造——那些施法者不造浮空岛\/浮空城难道是因为他们不想吗？
不，是因为他们做不到。
上古奥术帝国所建造的浮空城本身就是最强的战争机器，再加上浮空城上承载的复数法师塔及联合迷锁，其攻击防御力是现在的法师塔的几何倍数，两者的差别就像二战时的战列舰和最尖端的超级航母，两者无论体量还是杀伤力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所以即便以上古奥术帝国能够以凡人之身挑战诸神、让如今的施法者都瞠乎其后的魔法造诣，他们所能建造的浮空城都是有数的。
而现在的施法者们大多对于那造诣在历史时光中失传的高深魔法理论只能望尘莫及，别说造一座浮空城，大部分施法者连怎么让自己的法师塔长时间维持浮空都做不到。
这座浮空岛和上古奥术帝国制造的浮空城比起来，虽然只是仿造的赝品，但所展现出的魔法理论已经是无数施法者都梦寐以求的了，一旦消息传出，不知会惊动多少对上古奥术帝国失传魔法感兴趣的大法师。
但成也浮空岛，败也浮空岛。
叶宁宁不知道上古奥术帝国建造的浮空城是否也会对其上建造的法师塔有这么大影响，但这座法师塔显然是与浮空岛的命脉是完全连在一起的，两者无法脱离，命运也将连在一起。
叶宁宁此前没想过这个可能，除了惯性思维外，更是因为她已经从黑衣牧首和帕薇儿主祭两人对话中知道，她们都已经获得了法师塔的权限——尤其是帕薇儿主祭的那个高级权限，很可能是多兰家族先祖们暗中苦苦研究破解了几百年才得到的果实。
帕薇儿主祭应该是继承了多兰家族的遗产，才能在今天的局面下仍牢牢掌握主导权，将黑衣牧首压制得只能迁怒一个塔灵。
而这座法师塔是浮空岛的核心，只要掌握着这个核心建筑，帕薇儿主祭完全有可能换个地方重建法师塔。
要知道无论是法师塔本身的价值还是它所代表的传承，都足以让一位传奇级施法者心动，别说是现在主物质界已经“绝地天通”的背景下，如果是在“绝地天通”之前，别说几点神性，几位神只麾下教派大打出手，甚至神只化身投影亲自下场都不是不可能。
所以叶宁宁根本没想过，帕薇儿主祭在已经握住了法师塔高级权限的情况下，还会坐视它伴随浮空岛一同坠毁。
直到她感受到法师塔中的震动，才惊觉这个可能。
再联系那个黑衣牧首对塔灵的威胁，叶宁宁先前还没注意，现在回想才发觉：如果只是要惩罚塔灵，她完全可以威胁将对方格式化，这相当于杀死目前这个塔灵的人格，即使再诞生一个新的塔灵，也不会与现在这个塔灵有任何关系。
只有在法师塔本身会毁灭的情况下，她才能把承载塔灵核心智能的魔镜带离法师塔。
“可惜。”
对于注定得不到的事物，再珍贵叶宁宁也不会放在心上，她现在正思考黑衣牧首话语中透露的另一件事。
黑衣牧首只有临时权限，根本不能命令塔灵调动法师塔的能量池中的能源分配。
虽然叶宁宁不知道她们是如何进入法师塔获得权限的，但叶宁宁相信，她们不会蠢到将法师塔内部的大量权限，尤其是高级权限交给她们之外的人，哪怕是最信任的手下也不可能。
毕竟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连虔诚信徒都可能背叛他们的信仰，更别说是一群邪信徒了。
这也就是说，那场元素乱流和浮空岛的坠毁，十有八九是帕薇儿主祭的命令导致的，因为她拥有目前叶宁宁所知的法师塔的最高控制权限。
“那就是在我把神像交给她，她单独离开的那段时间了……但为什么是那时候？”叶宁宁思索，“这是否说明，她为之不惜将家族几百年积累的最大财富果实都牺牲掉的目的与我有关？还是因为月之女神的神性？又或是两者皆有？”
联系到帕薇儿主祭对她那种古怪之极的态度，叶宁宁脑海中已经隐约有一条线，将所有遇到神性种子之后的种种遭遇端倪联系起来，一个答案在叶宁宁脑海中隐约浮现。
一个大胆到连叶宁宁都差点没掩饰住心跳的答案。
“现在只差一个契机就能确认我的猜测。”
叶宁宁原本只是想知道阴谋之母到底想让她干什么，才亲自冒险跑到两个高阶祭司眼皮底下探听真相。
否则既然已经亲眼见到浮空岛，知道了隐藏在这片地底的秘密不是帕薇儿主祭口口声声所说的连通幽暗地域的通道，而是一座可能传承了上古奥术、并且已经被人掌握了一定权限的浮空岛，按照叶宁宁的谨慎，就完全可以转头离开，不必继续深入冒险了。
不然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对方手里，对方还有浮空岛的控制权限，贸然进入可能遭遇的危险可不是说笑的，叶宁宁不是个头铁的人，前世在复仇执念下她都能克制自己，更别说只是一个好奇心，不足以让她用自己的生命冒险。
然而比起浮空岛上明明白白存在的危险，帕薇儿主祭对她表现出的古怪态度才是更大的威胁。
第109章 酿造仇恨
因为帕薇儿主祭的态度让叶宁宁明白，浮空岛和法师塔都不是最大的秘密，表面的弥天大谎不是为了隐藏浮空岛的存在，而是还有一个更深层的秘密。
这个秘密或许跟月之女神的神性有关，更可能跟叶宁宁有关，这才是导致了帕薇儿主祭那种古怪态度的原因。
这和直接告诉叶宁宁，她被莎尔盯上了有什么区别？
哦不，应该还是有区别的——
真正盯上叶宁宁的应该是那位神性种子，夜之女神的圣者分身，而非远在主物质界外、不能亲自插手凡世的阴谋之母。
这个前提还是很重要的。
作为一个前世同样用藏身幕后暗中密谋来成功逆袭的复仇者，叶宁宁以阴谋者的思维去揣度，基本能肯定夜之女士让神性种子偷渡进入主物质界的事情必定很隐秘——她所说的隐秘，不止是要瞒过诸神，更重要的是主物质界中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也绝对不多。
否则消息一旦传出，神性种子所失去的不仅是敌明我暗的优势，更重要的是，神性种子本身也相当于一块大肥肉。
哪个神只以圣者分|身下凡，不是被一堆高阶牧师和圣武士重重保护犹嫌不够，这么孱弱还喜欢隐秘行事独来独往的神性种子可不多见，神只的圣者之躯是无数企图登神的圣者和那些妄想研究神只之躯奥秘的大法师们梦寐以求的实验对象，消息一旦暴露，不知会惊动多少隐居的老怪物们出山。
只不过直接暴露神性种子的消息是下下策，除了会让叶宁宁拉稳夜之女士与其教会的仇恨外，只会将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却不能获得与之相匹配的好处。
而且叶宁宁没忘记，自己这个玩家第一人同样是一块大肥肉，神只的圣者分|身可以有不止一个，轮回却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不到逼不得已的情况，叶宁宁不会选择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事实证明。
叶宁宁之前的决定再正确不过。
不过叶宁宁再自信，以前也顶多只想过用借力打力的办法，希望让月之女神这个死敌将神性种子和夜之女士的视线从自己身上引开，也是为此叶宁宁才有意无意拉近与帕薇儿主祭和银月圣坛的距离，并积极参与到此次至少涉及了三位女神的暗斗漩涡中。
但此前无论叶宁宁怎么计划，她也没想过主动搅进这次的争斗中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一个区区连二阶都不到的职业者还妄图在神只的斗争中火中取栗？
这不是聪明，这是找死！
但现在所推测出的那件事让叶宁宁意识到，或许她真有解决掉神性种子并夺得最后胜利果实的可能。
……
伴随着浮空岛又一次下坠的震动，一股庞大的能量从法师塔核心元素池中抽出。
这股庞大的能量沿着法师塔内部铭刻的法阵符文，一级级扩散到法师塔各层。
在叶宁宁感知不到的法师塔内部，法师塔内部一层层亮起，一些因能源不足而暂时进入休眠状态的区域被唤醒，其中专用于守卫和迎接不速之客的陷阱也被能量激活，沉寂的法师塔像是要在毁灭前恢复最后的光辉，塔体表面有微微玄奥魔法灵光流转而过。
如果叶宁宁能睁开眼，就会看到帕薇儿主祭与黑衣牧首面前的魔镜中正闪过一幕幕画面。
那些画面中出现的那十几个身影，正是在刚才被同时传送进法师塔、却没和他们一起传送到这里的其他人，其中也包括了徐鹤与杜擎淮两人。
魔镜中的画面被分割成十六块，就像末世前的监控，每一块画面中都有一个人，他们一个个陆续从昏迷中苏醒，先是因独自来到陌生之地而困惑慌乱，随后开始探索出路。
随着这十六人在单独探索时做出的不同选择，他们开始面临不同的境遇。
有的人碰到了失散的同伴，有的误入了偏僻的区域，不得不独自行动，有的则是与同伴行走了一段又意外分开，然后又碰上其他人。
在他们看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法师塔内部，或者就算有人猜到了也不能确定，因为他们正在探索的地方面积非常大，远超灰白小塔成千上万倍，就像一个巨大而危险重重的迷宫。
尽管一路上遭遇的种种关卡陷阱和守卫大多都并未超过三阶，却足以令他们狼奔豸突，流血受伤——
有的是路过时毫无征兆活化的骑士雕像；
有的是头顶天降喷射七彩令人致盲虚弱感染疫病的陷阱攻击；
有的是从异界召唤间放出的群居怪物；
还有的是刚碰到墙壁就毫无征兆将自己与同伴分开的空间传送……
有意无意的，这些关卡令他们不得不为了生存而奋力战斗，或是拼尽全力极限逃亡。
尽管一时还没有出现死亡，但很短时间内，大部分人都受了或大或小的伤，而侥幸逃脱危险或击退怪物后也顶多获得短暂休憩，就不得不再次转移，在此期间时不时意外与先遇到的同伴分开，又遇上其他关卡或同伴。
如果叶宁宁能睁开眼，站在帕薇儿主祭二人的角度从头到尾看到魔镜中展现的种种画面，恐怕会感觉似曾相识：魔镜中映照的一幕幕，不正与他们在黄金迷宫中的经历很相似？
只不过黄金迷宫是一个会根据一定规则自动转动的魔方空间，用赤|裸|裸残酷的规则迫使其中的人不得不为生存相争，因利益与原本的同伴刀剑相向。
而法师塔内看似也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空间，使得众人不断因空间变化而聚散，但种种安排实际都是刻意制造出来的，无处不在的塔灵根据法师塔内部毫无死角的监视，将众人以看似巧合的方式分配在一起。
并且这种分配组合并非随意而为，而是塔灵通过了旁观和性格分析，刻意将可能产生矛盾或出现选择分歧的人组合在一起，以此引爆纷争。
然后塔灵再根据对象的实力，暗中控制法师塔内部的机关陷阱，用超出他们极限的外力迫使他们陷入绝境——
之后人性在面临考验时的抉择，便会自然而然发生！
生存在荒野中的居民与能在末世中存活的玩家都有着极强的求生欲，即便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但相处几十年的至亲都会有反目成仇的情况，更何况只是认识相伴不到十天的同伴——
没有谁是天生的恶人，甚至可以说这些人的行为大部分都属于善良阵营，然而残酷环境最考验人性，当怀疑与背叛的种子埋下，利益受损的一方出现，信任之墙就会迅速崩塌。
在这种情况下，有谁能在自己与别人的生命中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
又有谁能在自己受损伤甚至生命受威胁时还能保持清醒，对同伴的选择毫无怨怼仇恨？
身处其间的众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已经被魔镜全部记录下来，也根本顾不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陷入如此境地，他们在频繁的战斗与逃跑中已经疲于奔命，面对许多间不容发的抉择也只能顺从本能，已完全顾不上是否违背信仰与准则。
站在魔镜前两人能清晰地欣赏到这一幕幕在绝境中上演的真实人性演绎出的戏剧。
当看到与圣武士学徒走在一起的提夫林射手，黑衣牧首道：“这是你引荐的新人？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已经获得了吾主赐予的神术，你是在怀疑他的虔诚，还是在怀疑吾主的眼光？”帕薇儿主祭懒得与她争执，一句话堵了回去。
黑衣牧首不满，却不敢质疑侍奉的神只，假惺惺道：“既然已经成为了吾主的仆人，将他继续留在下面也太浪费了，UU看书ww.uu让他上来和罗莎他们一起准备献祭仪式不更好吗？难道是你嫉妒了，不愿让他获得更多提升，威胁到你的地位？”
想到自己等人只能隐藏身份行事，无论是搅动局势还是获得成功都无法大肆宣扬，只能锦衣夜行，帕薇儿主祭却因为潜伏的身份，能光明正大行走在阳光之下，继续维持世俗身份地位，到哪都能获得礼遇。
就连帕薇儿所推荐的一个区区精英级提夫林杂种都能被另眼相待，被自己所忠心侍奉的对象轻易赐予珍贵的神术，简直是占尽了便宜，对比自己多年侍奉神只，现在却还要被一个没有根基的叛徒压制，黑衣牧首就一阵嫉妒愤恨。
帕薇儿主祭冷淡而傲然道：“他自有他的用处，我为取悦至高暗夜所做的准备，是你想象不到的！”
“我拭目以待！”
像是要验证帕薇儿主祭的话，魔镜画面一直停在这三人身上。
画面中三人忽然进入了一个大厅，提夫林射手无意中碰到一幅画，令三人混乱起来，仿佛陷入了幻象。
两人都注意到，那幻象看似是从画中浮现，实际上是提夫林射手在暗中施法。
接下来无非是提夫林射手用幻象引导两人相互残杀。
黑衣牧首讥讽，“这就是你推荐的人？和之前看到那些也没什么不同！”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想。
第110章 关键道具
提夫林射手没有让两人陷入幻觉自相残杀，而是将两人分开。
其中一人走到一面墙壁前，毫无障碍地直接走了过去，墙壁一阵微弱的涟漪后恢复正常。
随后提夫林射手就变身成消失的那人，短短几秒变形后，举手投足竟将那人模仿得惟妙惟肖。
然后提夫林射手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先是在幻象中制造了另一个提夫林射手，用幻象让圣武士亲眼看到提夫林射手被他所变形那人杀死并丢下楼梯的一幕。
然后他装作脱离幻象后发现杀错人，痛苦懊悔几欲自杀谢罪，善良的圣武士自然要阻拦同伴自杀，于是他便趁圣武士靠近并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偷袭对方，随后装作慌乱地逃离，再将原本真正的同伴调换回来。
无辜的同伴直面圣武士不由分说的攻击，当然也下意识反击。
最终还是无法对昔日同伴下死手且身上负伤颇重的圣武士落败，踉跄独自逃离，留下不明所以又愤怒的同伴。
一再的激战令圣武士受了重伤，尤其是之前毫无防备遭受的伤势尤其严重，好在他逃离后又很快遇上了另一个圣武士学徒。
然而以为绝处逢生的圣武士却没料到，昔日情同手足的兄弟竟然会毫不犹豫拉他推向狰狞的怪物，自己独自逃跑。
一再被打击得怀疑人生和过往感情真实性的圣武士当然不知道，但处于上帝视角的帕薇儿主祭和黑衣牧首却清楚，那个第二次将他推入绝境的圣武士也是提夫林射手变的。
如果说前一次变身，可能是提夫林射手与那人很熟悉，那么连续两人都能伪装得毫无破绽，甚至能用出伪装身份的招式，就明显是蓄谋已久，不知为这一天做了多少准备。
“你是想让银月的圣武士堕落？”
帕薇儿主祭没有回答，但她嘴角胸有成竹的微笑已经回答了一切。
黑衣牧首脸色微变。
她不得不承认，以帕薇儿主祭对那几个圣武士的了解，她和她推荐的那个提夫林为他们准备的计划很大概率能成功，只要能令这三个圣武士动摇信仰甚至堕落，绝对能更加取悦他们所侍奉的那位心胸狭隘、憎恶一切光明与善良的女神。
那位女神或许并不在乎一个圣武士学徒的信仰，但如果能让那位假惺惺将自己当做所有信徒的慈母的银月女神为自己的孩子的背叛而痛心，绝对能让暗夜无比愉悦。
“沃列，配合他的行动。”
随着帕薇儿主祭的一声令下，精通幻术和变形的提夫林射手在塔灵配合下可以看清圣武士的状态，甚至调整他遭遇的关卡，更方便他临场表演。
因此，他很顺利地导演出一次次背叛、抛弃和误解，到最后身负重伤的圣武士面对同伴的指责与诬陷，甚至陷入了千夫所指无法为自己辩解的境地，激愤之下圣武士只能奋力反抗，不惜伤人后逃离，最终力竭倒地，独自昏迷了过去。
看着圣武士从希望到绝望，从愤怒到自我怀疑，昏迷之前那双充满正直的清澈眼眸已经渐渐变得痛苦灰暗，就像一张白纸慢慢被染上灰暗斑驳的色彩，很明显这些遭遇已经让他对继续坚持正义誓言的坚持发生了动摇。
导演了这场让正义信仰动摇戏剧的幕后黑手并没有坐视圣武士死去，否则刚刚种下的堕落种子岂不是白费了。
不过接下来已经不需要提夫林射手亲自出场表演。
作为莎尔手下的高阶牧师，黑衣牧首当然不能坐视对手揽尽功劳。
她要求让自己的手下接下后面的任务，他们有的是办法引诱信仰动摇并被种下堕落种子的圣武士堕落向无法回头的深渊。
于是在圣武士失血昏迷后，一阵空间波动令他消失在原地，随后他出现在一个以黑色为底的祭台上。
黑暗中，一只白皙丰腴的手拂上他的额头，红唇吐出邪恶的诅咒：“真是英俊的容貌啊！就让这纯洁的肉体在死亡前的迷梦里享受到最黑暗堕落的欲|望与仇恨吧！”
第一个献上的祭品被传送走了，但提夫林射手并未满足。
刚刚投入暗夜女神阵营，他显然急于在新主子面前证明自己。
没有什么比引诱坚定的银月忠仆堕落更适合他的了，于是他很快就盯上了下来一个目标。
有了提夫林射手与塔灵的里应外合，之后的局势完全如帕薇儿主祭预料般发展。
她满意地说：“这些充满仇恨怨念的堕落灵魂，正是吾主最好的力量来源，有了他们，这场血祭才能完美。”
隐存的痛苦、精心策划的折磨、以及安静地为了小事展开复仇同样是莎尔的神职。
正如战争能让战争之神获得力量，当人们做出隐忍痛苦与仇恨、在暗中筹划复仇并成功执行以及折磨仇人等行为时，莎尔同样也会获得更多力量。
而当这种行为发生在一场特意为祂而举行的血祭之中，为祂奉上这场演出的演员还是银月圣武士与十几个精英级职业者的时候，这场用仇恨堕落酿造的血祭所提供的力量，恐怕连这位冷漠无情的暗夜女神都会露出满意的微笑。
黑衣牧首脸上的假笑退去，因为帕薇儿主祭没有阻止她和她的下属们分一杯羹，她的态度和缓许多。
“帕薇儿，没想到你准备的这么充分！可惜，这场血祭所提供的力量必须全部……否则的话，吾主赐下的力量恐怕都足以让你提升到准传奇了吧！”
这可是精英级职业者的生命和灵魂，远不是满大街都是的学徒级职业者可比，再加上精心设计的血祭仪式，所能提供的力量如果要用普通人的生命来衡量的话，恐怕得屠杀掉一个一两千人的小镇的全部居民才能填补。
所以黑衣牧首的话不是虚言，甚至都有些保守了。
事实上这样规模的血祭可不多见，毕竟碍于那些善良阵营神只和教派，即便是隐藏了真实身份用化名在凡世建立信仰的邪|教也不能肆无忌惮血祭凡人，否则必将迎来一大堆闲着没事干的善良阵营势力的联合打击。
所以一旦这种程度的血祭成功，如果献祭的对象是那些对赐予力量更没有顾忌的邪神或邪术师宗主之类的类神力存在，可能所赐下的神恩都足够让一个1级牧师立地飞升成和他们同等级的存在了——当然，成为这类伪神和邪魔宗主的信徒也更危险，因为身后的靠山随时可能丢下信徒跑路，或者一个心情不好，就把赐下的力量连同信徒的生命灵魂一起回收了。
因此黑衣牧首是真心实意有些可惜。
她意识到，如果不是这次的血祭目的不同寻常的话，再加上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即便她不是这场血祭的真正主导，但也有次要功劳，按照以往暗夜女神赐予神恩的惯例，她或许也能升上一级。
要知道牧师到了三阶之后，仅凭自己升级无比艰难，获得神明赐予的力量才是最快捷升级的方式——这点不限于牧师，对所有职业者都通用。
可惜这种机会并不多。
除非是一身力量完全来自背后宗主同时也可能随时会被杀鸡取卵的邪术师，正常的神只无论是哪个阵营，在赐予高阶信徒力量的选择上都会慎之又慎。
“绝地天通”之前就是如此，现在就更难了。
神只被阻隔在主物质界外，连神谕都不能随时降下，又不能及时获知凡世的情况，频繁赐予过高的力量很容易养虎为患，让祂们在凡世的教会和势力失控。
再加上现在额外赐下力量所带来的消耗也更多，UU看书
因此现在各个正神伪神都提高赐予力量的上限。
不过和帕薇儿主祭获得神恩彻底压过自己相比，错失一次升级机会也不算什么。
何况黑衣牧首也相信，只要成功完成这次血祭，踏出那最关键的一步，她现在暂时付出的必定会获得千百倍的回报！
想到未来的宽广前路，黑衣牧首再没有和帕薇儿较一时之气的念头，听到帕薇儿主祭说：“能为吾主效劳已是吾等最高的荣耀，无需任何回报”，她不仅没有恼怒，同样表达自己对神只的忠诚信仰。
“你有这样的觉悟非常好，此次吾主必能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夺取阴影之主的宝座！”
眼看在提夫林射手在塔灵配合下，不仅成功动摇三个银月圣武士的信仰，剩下那些人也在提夫林射手的导演下关系分崩离析，彼此相遇后互相看对方的眼神再无进入之前的信任，而是充满了怀疑与仇视，两人非常满意。
“仇恨的血酒已经酿成，让我们开始最后的血祭，用他们的灵魂与鲜血为吾主献上盛宴吧！”
伴随着两人压抑不住激动的语调，躺在地上的叶宁宁知道，最后的戏肉即将上演。
但她心湖一片平静，依旧一动不动。
因为根据帕薇儿主祭她们话语中听来的信息，叶宁宁已经基本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十有八九要成真了。
第111章 神性种子
熟悉的空间传送感传来，叶宁宁没挣扎。
法师塔内的传送比之前更平稳，连一秒都不到，叶宁宁就感到自己来到了一个似乎比之前还要宽阔的空间。
这个空间中的阴影能量浓郁得不可思议，仿佛这里的所有物质都是由阴影能量构成，要不是叶宁宁确定自己不可能离开了主物质界，甚至没有离开法师塔，她都要以为这里是幽影界了。
叶宁宁很快发现，空间中浓郁的阴影能量就来自所处位置不远的一片冰冷燃烧的黑炎。
“怪不得浮空岛连基本的浮空力场都无法维持了，原来他们竟用那些能量打通了一个连接幽影界的临时通道。”
由于主物质界的位面屏障的加固，导致了“绝地天通”的情况出现。
这种现象有点类似细胞膜会阻隔大分子物质的进入、却不影响细胞间的正常物质交换般，主要阻隔的是来自外位面的神只和类神力者等高位格存在随意降临主物质界，对非神力者几乎没有影响，或者说即便有影响，也只对圣者以上的存在有影响，否则许多召唤异界生物的法术不就废掉了。
但建立一个幽影界和主物质界的临时通道可就难多了。
这相当于在主物质界加厚过的细胞膜上打孔。
虽然这个小孔会很快被主物质界的位面力量自动修复，但理论上小孔是真实存在的，要是另一头正好有个类神力存在，对方完全有可能通过这个小孔挤进主物质界——事实上，在“绝地天通”前许多不擅长空间传送或异界旅行的神只如果不想求助外力，就只能这种简单粗暴大力出奇迹的方式让圣者分|身下界。
由此可以想象，打通这个幽影界临时通道所消耗的能量是何等庞大，即使对于一座积累了数百年能量的浮空岛来说都只能用杀鸡取卵的方式才能勉强供应：当然，这也是因为无论帕薇儿主祭还是黑衣牧首的等级都不足以真正操纵这么庞大能量，让相当一部分浮空岛能量在打通通道的过程中额外损失的缘故。
这也是叶宁宁没有侦测就能确定这只是一个临时通道的原因。
好在即使是抽取了浮空岛的大部分能量，所打通的幽影界通道也只能暂时维持，最多不超过一天。
这还因为幽影界是个过渡位面，其位置与主物质界基本重合，是最接近主物质界的位面之一，而这座浮空岛法师塔传承上古奥术帝国，本身就建造有沟通异界的高阶异界之门的缘故。
否则在目前主物质界“绝地天通”的情况下，即便是传奇以上强者出手，想不借助法师塔的功能直接建立一个两界临时通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消耗了浮空岛储存的大部分能量既然不是为了召唤圣者分|身，当然就是为了幽影界取之不尽的阴影能量。
这进一步验证了叶宁宁此前那个推测。
充沛的阴影能量自然对叶宁宁这个进阶了暗影密语者的半夜影极为有利，让她的感知范围至少增幅了两倍，不仅轻易找到了三个木精灵就在她下方不远，还感知到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层层堆叠而起的祭坛。
祭坛有七层之高，位于一座三米多的高台之上。
高台是黑色的，周围铭刻着复杂古老的金色符文和魔法阵纹路，这明显不是这座自上古遗留下的异界召唤门的原貌，但如今上面的高阶召唤魔法阵文都已经被改成了用于沟通和进行献祭的仪轨。
二十多个穿着黑色祭袍身影匍匐在祭坛最低一层，他们面对祭坛五体投地，围绕成一个圆环，深深的兜帽盖住了她们的面容。
依照暗夜女神推崇隐秘的祭奠仪式，他们连兜帽下的真容都被面具所掩盖，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着装和姿势，甚至无法分辨出帕薇儿主祭与黑衣牧首的位置。
狂热地吟咏赞美黑夜的颂歌在回荡，伴随着他们的吟唱，一道道充满邪恶亵渎的呓语在叶宁宁耳边回响，眼前似乎闪过记忆深处的种种画面，各种情绪如同潮水般涌动。
……
“……你正在受到邪恶祭祀能量侵袭。”
“……意志检定中……”
“……你通过了意志检定。”
“……你免疫了邪恶仪式导致的负面状态-【绝望幻觉】。”
……
“……你免疫了邪恶仪式导致的负面状态-【亵渎之语】。”
……
“……你免疫了邪恶仪式导致的负面状态-【堕落欲|念】。”
……
吟咏一直在持续，对意志的侵袭也在持续不断，二十几位最低都是精英级的暗夜牧师灌注魔力的亵渎歌咏交织成一张大网，将七层祭台上的所有祭品笼罩住。
处于祭台次高层的叶宁宁一直清醒着，无论潮涌般邪恶诡异的语调如何澎湃激越，都丝毫没有动摇她的意志。
在她下层的高台上，三个木精灵已经显露出真身，往日卓越的容颜此时呈现浓重的阴翳，仿佛已经沉入黑暗的梦魇。
但他们都还算是好的。
即便身上的衣物装备都被剥离，但作为圣叶巡礼的主角注定他们天然被精灵主神所庇护，在巡礼这段时间中他们对心灵侵袭和邪恶力量的抗性要远高出普通人，而且他们身上没有其他外伤，因此虽然在昏迷中沉入了梦魇，但潜意识中的意志似乎仍在抵抗亵渎歌咏的侵袭。
位于他们下面几层的徐鹤杜擎淮以及其他人情况则糟糕得多。
因为提夫林射手的一次次设计挑拨，他们之中要么如三个被重点观照的圣武士学徒般信仰动摇，被种下了堕落种子，要么也因之前的遭遇对同伴充满了怀疑不满甚至仇视等负面情绪。
这导致亵渎歌咏侵袭他们的进度顺利很多。
亵渎歌咏形成的阴翳已经如同一片黑云笼罩他们面部，在他们扭曲狰狞的表情中，无孔不入的歌咏正借助他们的心灵破绽引动人性中的仇恨与恶念，令他们深陷一场共同的梦魇幻象之中。
噩梦中他们仿佛仍然身处那个迷宫般的斗场，被莫名仇恨驱使着正在深陷与怪物的死斗。
随着他们对怪物的攻击越来越狠辣，怪物的脸上似乎正在浮现出昔日同伴的面容，然而每个人都仿佛视而不见，似乎心中有一个意念在告诉他们，只有杀死对面的敌人他们才能活下来\独吞所有宝物财富\让自己在意的亲友活下来。
“杀死他！”
“你该死！”
“对不起，为了所有人，请你去死吧！”
梦魇中伴随着激斗伤势在快速增加，所有人都开始伤痕累累，而现实中他们昏迷的躯体上也开始莫名浮现一道道伤口。
一缕缕鲜血从新增的伤口流淌而下，顺着祭台构筑的仪轨凹槽，浓郁的血腥味弥散，二十几位暗夜牧师的咏唱也越发高昂，被阴翳笼罩的三个木精灵也开始抵挡不住亵渎歌咏的侵袭，梦魇中的面容开始出现挣扎扭曲。
叶宁宁在感知中“看”到从徐鹤等人身体内抽取出的血液正在慢慢连成一条条仪式线路和一个个魔法符文，就知道当这些仪轨被祭品的血液全部填满，就是仪式抵达高|潮，夺取祭品鲜活的生命，献祭给祭台最高处那处由最纯粹的阴影能量精粹所构筑的黑炎的时候。
那一根根由鲜血交织的线条就像倒数的秒表，每一点鲜红的填充，似乎都在宣告她的生命的倒计时。看书anh.n
叶宁宁当然知道，作为这座祭台上位置甚至在木精灵候选圣女之上，仅次于最高处那片黑炎下的最重要祭品，当仪式阵法完成构建时，也是她这个最关键道具献出自己生命之时。
死亡无疑是痛苦的。
即便是曾经放弃过一次生命，叶宁宁在回忆上一世死前的经历时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但也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叶宁宁心中也失去了生者对死亡的天然恐惧。
即便知道这一次将是真正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叶宁宁盘点自己的筹码，确认她有胜利的可能，虽然不能确定最后获胜的几率有多大，她依然欣然站上了这张赌上生死的赌桌。
因为这次的机会太过难得，甚至千载难逢都不足以形容——
错过这次机会，叶宁宁确定，她以后再不可能第二次如此接近解析和获知游戏真实一面的机会。
连自己的命都赌上了，当然也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就像叶宁宁早已预知，如果最后她失败了，这个游戏的其他玩家也大概率会因她这次的选择而彻底陷入终末，叶宁宁在做出决定时也没有分毫犹豫。
在鲜血与吟咏的包围中，叶宁宁不再关注其他，将感知收缩，全力探入祭台最高层的黑炎中。
黑炎看似正在燃烧的冰冷火焰，但本质是来自幽影界最纯粹的阴影能量精粹，想象中的阻隔没有出现，叶宁宁的感知如同回到了自己的老家，轻而易举地探入进去，看到了那个仿佛在母体中的胎儿般蜷缩的婴儿。
又停电了，今天推迟更新
码到一半又停电了，无语~
应该是这两天电路检修，停了两小时刚刚才恢复，今天可能到三点左右才能更新，给大家说一声~
第114章 一盘大棋
刚刚想到探索领域，叶宁宁就在能量洗礼的剧痛中忽然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之前受到幽影界召唤的感觉有些相似，都给人以强烈的归属感，但两者间也有明显区别。
受到位面意识召唤是整个人从心灵到全身都想要跳进异界之门，但对外界感知还是正常的；
而现在这种感觉，则有种灵魂想要回归起源、仿佛要和身体分离的下坠感。
第一次打开领域大门的过程，叶宁宁全程几乎完全是被动进行，但有过一次经验后，叶宁宁在那种熟悉的下坠感加诸灵魂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随后，她毫不犹豫拒绝了！
或许是拒绝的意念足够坚定，无比强烈，那种灵魂正在剥离躯壳、正在不断下坠的感觉顿止，阴影领域那道已经向她开启了一半的大门又重新缓缓合上。
叶宁宁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非常清楚，自己刚刚拒绝了一次极其难得的机会。
在刚刚目睹了一次阴影神性凝结、身体接受了阴影能量洗礼过后，打开阴影领域大门的机会降临得超出意料之外而又在情理之中——
而这一次阴影领域向她敞开的机会绝无仅有！
没有什么时候会比当下，更容易让叶宁宁获得阴影领域意识的眷顾了！
尽管两次打开领域之门的时机非常近，但这次能获得阴影眷顾的几率或许会比第一次还要大，甚至完全有机会获得更多好处，这是叶宁宁以后再探索领域都无法复制的！
因为叶宁宁无法再重复一次灵魂同调、亲身体会到凝结阴影神性的经历。
而且就算以后她还有获得阴影眷顾的机会，也不会是现在这么早，能让叶宁宁从现在开始就打下无比夯实的基础，让她迈向传奇的脚步更加快速且稳定！
何况假如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连续获得两次阴影领域眷顾的话，就相当于叶宁宁在一阶就半只脚踏入了获得夜之眷者这一上位传奇职业的大门，之后满足四次探索阴影领域的条件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一旦错过如此难得的机会，下一次阴影领域的大门向她敞开的机会还不知道在哪，更不要说获得阴影眷顾的把握了！
但叶宁宁还是毅然决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并且没有丝毫后悔。
因为这个时机尽管千载难逢，不可复制，但对她而言却是最坏的时机！
马上就是这场赌局的关键决胜局——
要是她敢当场同意第二次进行第二次领域探索，神性种子怕不是会当场被她的愚蠢给乐上天！
叶宁宁可不敢侥幸地以为，神性种子不会抓住敌人犯蠢的机会，等她灵魂从阴影领域回归时，身体恐怕早就换了个主人！
叶宁宁之所以敢站上这张赌桌，其中最重要的底牌之一就是她是对方想要谋夺的这具躯体的主人，一旦叶宁宁主动让灵魂脱离身体，失去这个主场优势后叶宁宁必然要落于下风，以她目前的灵魂强度根本不可能和一位神只的圣者分|身直接抗衡。
那样的话，叶宁宁最好的结局也只有让灵魂独自逃离，重新找一具身体附身——成功率有多渺茫先不说，单是失去原本的身体就已经是不可承受的损失！
而假如神性种子发现她的状态，直接追到阴影领域中赶尽杀绝就更糟糕了。
作为一位凝结了阴影神性的圣者，阴影领域完全是对方主场，灵魂强度本就弱势再加上主场优势颠倒，叶宁宁最后可能连灵魂逃脱的可能都没有！
因此拒绝这次探索领域的机会，叶宁宁不仅不后悔，甚至马上怀疑起这是否也是神性种子的阴招。
毕竟早已背叛的帕薇儿主祭亲眼见证了叶宁宁的初次探索领域的过程。
而神性种子既然连她会在仪式完结后受到阴影能量洗礼都已经预料到了，早早提前为她准备了血祭的大量生命力以加强她的强韧检定，避免她没能抗住洗礼，令祂觊觎的身体变成一团元素粒子，而导致祂的布局缺少最关键道具而功亏一篑，那么神性种子很可能也会预料到，已经初次探索阴影领域的叶宁宁在能量洗礼后，有非常大可能引来阴影领域的眷顾。
在阴影神职尚未落定的情况下，每一位能凝结了阴影神性的圣者在阴影领域中必然是神只之下拥有目前最高权限的存在——
领域权限的高低，其实完全与受阴影领域意识的关程度注划等号：权限越高，领域的响应越积极，意味着能够驱使的对应领域力量越强，其中最强的当然是获得了最高权限、也就是拥有阴影神职的神只。
作为最有机会夺取阴影神职的神只之一，暗夜女神莎尔为暗中布局筹谋极深。
为了能顺利暗度陈仓夺取阴影神职，莎尔在让神性种子悄然偷渡到主物质界的时候，即便没把祂目前所拥有的全部阴影领域权限交给神性种子，也肯定交托了绝大部分——
叶宁宁更倾向于是全部。
莎尔没必要留下了最后那么点份额，因为无论最后布局成败与否，那点份额都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也就是说，作为莎尔的圣者分|身，神性种子应当是目前拥有阴影领域权限的存在中最高者之一。
其他能和祂拥有同等权限的，至少也是同样拥有阴影神性的神只或半神与圣者。
这也是神性种子能轻而易举重新凝结阴影神性的原因——真正从无到有凝结神性晋升圣者的过程，恐怕并没有叶宁宁所见到的这么轻松，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传奇卡在那一步迟迟跨不出去！
至于神性种子要重新凝结阴影神性的原因，这是关乎神只那种高位格存在的秘密，即便是叶宁宁也不能完全弄明白。
但能够确定的是，神性种子此举肯定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而是必有其必要性。
根据目前叶宁宁所知的真相来推测，神性种子不惜暂时降低权限也要重新凝结阴影神性，将属于莎尔的阴影权限变成祂自己的，这可能和信仰之力的唯一性有关——
是的。
莎尔让祂的圣者分|身暗中下凡，目的远不止是谋夺阴影神职而已！
阴谋之母的真正目的，是要让祂的圣者分|身以凡人之身点燃神火，登临神座，在诸神的眼皮底下成为阴影主宰！
或许。
成为阴影主宰都可能依旧不是阴谋之母的最终目的。
别忘了，叶宁宁的身份可是玩家，是Npc眼中的天选者。
天选者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另一个异位面晶壁系！
一个规则强大到连神上神制定的法则都无法管辖到的异位面晶壁系！
以及那个晶壁系规则所带来的、突破本晶壁系力量顶点的机会！
不然呢？
难道这种不必经历陨落和转身重生、用圣者分|身来谋夺凡人身体重新登临神位的捷径，诸神之中只有暗夜女神想得出来，并且才刚付诸实践吗？
当那些恶魔王子魔鬼大公上古邪物异族外神星界领主以及邪恶诸神都是吃素的啊？
这当然不可能！
那些存在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神上神制定的规则堵住了所有漏洞，让祂们没有空子可钻。
而玩家这群Npc眼中的天选者的降临，则让阴谋之母莎尔第一个意识到借助另一个异世界法则来钻空子的可能——
这其实可以理解。
就像玩家会好奇Npc的本质，在公共论坛上肆无忌惮地讨论Npc的存在本质和两个世界如何融合一样，Npc当然也好奇玩家这样的存在，以及玩家种种表现背后所显露出来的、迥异于他们世界的异世界法则——
其中最好奇、也最贪婪想获得和利用玩家的，当然是，也理所应当是，统治这个世界的神只们！
以玩家的立场出发，善恶阵营的神只其实没有区别。
莎尔只是第一个，走在了所有神只之前，但祂不会是最后一个。
即便没有莎尔，只要玩家存在一天，《地球online》这个游戏持续运行，也总会有神只发现并想到领用两个世界不同规则之间的漏洞。
叶宁宁在推测到莎尔的布局之后，UU看书就已经想清楚这点。
所以她没有丝毫纠结。
她甚至不在乎前世的阴谋之母是否成功达成了祂的目的，在她死之后，那个世界的玩家最终是否成了诸神刀俎下的鱼肉——
对叶宁宁来说，她更关心这次机会能给她带来什么。
由于整个空间的阴影能量都在沸腾，在狂暴的能量冲击感知受到极大影响，叶宁宁甚至无法感知到距离她不到两米的神性种子的情况。
事实上她也不必感知。
神性种子对叶宁宁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
哪怕以圣者与一阶职业者之间天堑般的实力鸿沟，神性种子为了能顺利夺取叶宁宁这具被祂看中的身躯，所做的准备已经无比周全谨慎，可谓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在整个仪式的过程中，叶宁宁但凡撑不过亵渎歌咏持续不断的意志检定被打开心灵破绽，或是承受不住能量洗礼带来的毁灭剧痛而精神恍惚，又或是在阴影领域开启那瞬间被获得力量的诱惑所蛊惑——
叶宁宁只要有半点破绽，神性种子夺取她身体的过程就绝不会有半点阻碍。
实际上，神性种子大概也没想过会祂会遭受阻碍。
因此祂进来的时候无声无息，半点征兆都没有——
好像只是一眨眼，叶宁宁就发现自己身体中多出了另一个外来者！
第115章 同归于尽
身体里多出另一个灵魂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叶宁宁不知道神性种子是什么样的感受，从她的角度，叶宁宁“看”不到对方，但却可以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忽然变得“拥挤”，一股几乎要将她灵魂冻僵的冰冷从对方那边传来。
好在这股几乎能将灵魂冻僵的冰冷感没能持续太久。
很快，一道无形屏障将那股冰冷的感觉隔绝开来。
叶宁宁此时就像隆冬站在室内的玻璃窗前，外面寒意森森，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刚才那股寒意还没来得及透骨，就已经被隔绝在外。
叶宁宁知道，这是秩序之火自动激发了对她灵魂的保护。
【……她怎么还在这具身体里？】
【咦，这是什么……秩序之火？！】
【——她怎么会有秩序之火？！！】
【她不是个天选者吗？怎么会让秩序之火认主？】
【她是什么人？！！！】
充满惊愕的意念连续从对面传来。
叶宁宁已经意识到这是对方的心理活动，连忙收束杂念，努力将心神集中到一道意念上——
【我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不是你选择了我吗？】
对面又传来难以抑制的惊讶，以及强烈的困惑。
【……她竟然还记得我？】
【为什么？】
【这怎么可能？】
【我不仅记得你，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还记得你的名字——安布里泽特！】
那边传来更为强烈的震惊情绪。
似乎叶宁宁能清楚知道并记得祂种下的真名，完全超出了神性种子的预料。
即使在秩序之火的保护下，叶宁宁也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情绪震动下，神性灵魂带来的压迫感像是阴沉的天幕般压下来。
如果说之前叶宁宁感受到的只是神性灵魂自带的寒意，那么现在在对方产生敌意之后，那种寒意就进化成了冰天雪地！
但这次神性种子没有再度传出意念。
似乎对方也意识到了，在灵魂同调状态下同处一具身体，过于强烈的思想和情绪很容易被另一边窥见，已经在有意识收束自身的意念。
而从最迟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后，神性种子也意识到叶宁宁已经成为一枚跳出祂掌控的棋子，想要夺取这具祂看中身体，必须踢开这颗小小的绊脚石！
祂也没有和叶宁宁继续沟通的意思。
两人灵魂的对话看似不短，实际上意念交流极其快速，外界连一秒都没有流逝。
而在叶宁宁的身体内部，灵魂之间的对决远比最凶险的法术对决还要残酷和直接，在这短短一瞬间，两个身居一体的灵魂就到了要一决生死的地步！
换成其他时机，作为阴谋之母的圣者分|身，神性种子遇到叶宁宁这个意外情况，或许会因她的利用价值而考虑其他可能。
但夺取一具合适的天选者身体，是计划中必不可缺的关键一环。
而神性种子刚刚几乎用尽全部力量来凝结阴影神性，所剩无几力量如果是在外界对付一个区区一阶施法者还绰绰有余，但在两者灵魂已经处于一体的情况下，那点力量毫无发挥用场。
神性种子为了整盘棋不知布局了多久，今天的成败关系到整局棋盘能否还有后续，祂不允许在这里出现任何意外！
因此当神性种子明白事情出现了不该有的意外，祂毫不犹豫决定将叶宁宁这个意外解决，丝毫不考虑有其他可能。
此时神性灵魂与凡人灵魂之间的本质差距就清晰地显现出来——
灵魂间的较量是最直接的对决，胜负只取决于双方灵魂质量。
神性种子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神性灵魂会无法击溃一个凡人的灵魂，祂直接重重撞向了叶宁宁！
轰隆！
尽管叶宁宁在被秩序之火认主时受过灵魂灼烧，灵魂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拥有部分神性灵魂的特征，但归根结底，她并未能真正完成生命的升华，本质上依旧是个凡人，因此当神性种子撞过来的时候，叶宁宁感觉自己就像一颗被泰山压顶的小石子，顷刻间就要粉身碎骨！
这还是因为叶宁宁还是身处自己的体内，拥有主场优势，否则神性种子的灵魂即便不能在灵魂直接碰撞中直接将她的灵魂击得粉碎，也能轻松将她的灵魂挤出身体！
这就是神性灵魂与凡人之间的差距。
叶宁宁这都算好的了，假如面对神性种子的是真正的一阶职业者的灵魂，恐怕早在神性种子进入身体的时候，就已经承受不住对方神性灵魂中阴影神性带来的寒意，瞬间就灵魂寂灭了！
剧痛！
前所未有的剧痛！
尽管前世与剧痛之藤共生了八年，这一世也经历过秩序之火认主时的灵魂灼烧，但叶宁宁在感受到那种灵魂几乎要被碾碎的剧痛时，也禁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比她反应更大的是神性种子。
【啊啊啊————！！！】
尽管神性种子的神魂在刚才的相撞中几乎没有损伤，但灵魂同调下，叶宁宁有意放开了意念，她所感受到的灵魂剧痛丝毫未减地同步传达到神性种子那边。
神性种子事前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在面对这种粉碎灵魂般的剧痛时反应比叶宁宁还大，立时惨嚎出声！
不怪祂反应这么大。
因为祂感受到的剧痛不是来自祂的神魂，而是来自叶宁宁灵魂上那种几乎被粉碎般的剧痛！
即便是神性种子，在灵魂被粉碎的时候，表现也和凡人并没有区别。
不然就不会有灼烧灵魂这类酷刑，专用于炮制俘获的高阶职业者——
据说就连神性灵魂，在被持续灼烧成百上千年后，也会软化成言听计从的一条狗。
意志坚韧如前世的恐怖魔女，与剧痛之藤共生了整整八年，忍受剧痛甚至已经成为了灵魂专长，可失去复仇执念的支撑之后，也无法在这种痛苦之中继续坚持下去。
叶宁宁有痛觉屏蔽这个专长，已经将灵魂粉碎般的剧痛降低了不少，神性种子依旧觉得痛不欲生。
因此同样承受剧痛，明明灵魂受创更重的是叶宁宁，但先停止攻击的却是神性种子。
可这次灵魂之间的直接碰撞，已经足以让叶宁宁已经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与神性灵魂强度之间的差距——
【……果、然。】
【……还是、不行！】
在灵魂都要溃散的痛苦中，无论是神性种子还是叶宁宁，都已无法继续控制自己的意念。
因此叶宁宁此时的想法很清晰地传到了神性种子那边。
【——不！】
就在神性种子意识到叶宁宁在想什么，骇然之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一点银白出现在两个灵魂之间。
这一次，换成叶宁宁抓住那点银白，主动向神性种子撞过去！
【……银月神性？！】
【不！不！停下——！！！】
神性种子发出震荡灵魂的尖叫，像是见到了天敌。
事实也的确是天敌。
当叶宁宁抓着的银月神性一碰上神性种子的神性灵魂，爆发出的力量连叶宁宁这个始作俑者都始料不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比惨烈的哀嚎！
银白和幽暗相遇的一刹那，叶宁宁和神性种子几乎同时惨叫起来！
此时，就连善于忍耐痛苦的叶宁宁都已经分不清，她所感受到的剧痛是因为第二次撞击，还是神性种子那边传来的神魂被银月神性力量入侵的痛苦。
现在叶宁宁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如果她选择此时抽身，以银月神性碰上神性种子后天雷碰地火的程度，大有可能放过叶宁宁这个小卒子与神性种子纠缠。
之后即便神性种子逃出叶宁宁的身体，银月神性大概率也会如附骨之疽。
由于神性种子之前已经主动降级过一次，此时正处于刚刚凝结出阴影神性且力量所剩无几的最虚弱时机，叶宁宁又是用属性相克的银月神性直接攻击到了对方毫无防备的神性灵魂，可以说是直击弱点，顺利的话等银月神性彻底被神性种子扑灭，祂也会当场从圣者跌落——
但这一次被重创之后，Ｕ看书wwwuukｎshunet神性种子再想重新凝结阴影神性，可不会像之前主动降级那么容易了。
只是要获得这个与神性种子两败俱伤结局的前提是，叶宁宁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体。
然而叶宁宁可不是为了挫败阴谋之母的布局，不惜牺牲自身也要与神性种子两败俱伤而站上这张赌桌的。
因此即便同时承受与神性灵魂再次撞击和被银月神性焚烧灵魂的双重痛苦，叶宁宁不仅没有在非人的痛苦下主动抽身，还在感受到神性种子剧烈挣扎、意图逃离她的身体时紧紧抱住对方，不顾这样做同样会让她的灵魂大面积沾染到银月神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宁宁和神性种子同时开始哀嚎！
但两者的灵魂强度差距还是太悬殊了。
很快，叶宁宁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有溃散迹象：即便以她的意志力之坚韧，要在这种持续与神性灵魂碰撞、同时还得抗拒银月神性侵袭的状态下想坚持到神性种子溃败，终究无法做到。
叶宁宁没有意外。
这次赌局她赢的机会本就不高，叶宁宁早就做好了自己会赌输的心理准备。
不过这次叶宁宁连自己的灵魂都压上了赌桌，想必这一次死后不会再有重生的机会了。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全书完
第117章 灵魂提升
只要是亲身经历过《地球online》登陆地球的玩家，那个让人一想到就浑身发寒的答案几乎是摆在眼前的。
神性种子几乎同时接收到叶宁宁的想法，顿时震怒不已，【……该死的凡人！你竟敢亵渎神明，将我与你们这样渺小的蝼蚁比拟？！】
【呵！你确定你真的是神？】
不等神性种子回应，叶宁宁便自问自答：【哦，你确实是神——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也只不过是游戏主脑操纵的傀儡而已！真可怜呐！】
神性灵魂一阵动荡。
这次叶宁宁没有等来神性种子的回应——
但她也不需要回应。
她的残魂现在已经融入了神性种子的神魂中，不知什么原因，竟毫无阻碍地自动汲取着神魂中庞大的灵魂之力。
叶宁宁感觉这对她是件好事。
因为她发现自己严重残损的灵魂正在修复，之前因灵魂残缺而丧失的记忆也在断断续续地回归——从前世到今生，从末世前到游戏降临之后，生命的每一个阶段所经历的种种细节，记忆中的每一个片段，甚至包括前世刚出生不久、婴儿大脑还未发育完全时理应不记得的记忆印象，都伴随着灵魂的修复被一点一点找了回来，前所未有的清晰。
随着灵魂的修复和记忆回归，叶宁宁的思维能力也慢慢恢复。
这是一般人绝不会有的经历。
叶宁宁无比深刻地体会着这种灵魂由残缺到复原的过程，感觉十分奇妙。
她想起以前听过道家有种说法：据说灵魂之中存在一个核心，承载着这个灵魂真正的本我印记，也被称为真灵，只要真灵尚存，这个灵魂就并未真正寂灭，即便转世投胎无数回，被洗去记忆无数次，依旧有可能在某一世找回之前转世的所有记忆。
叶宁宁从前只以为这是宗教迷信，现在却发现这个说法似乎隐约和她此时的状态对应上了。
她虽然没有转世投胎，但刚才可不就是被烧得只剩一点真灵了吗！
【……原来灵魂并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脆弱，相反，灵魂无比坚韧，而且是个大宝藏，有着无法想象的挖掘潜力！】
没有什么比亲身经历更有说服力了。
无论是这一世的重生还是此时此刻的正在经历的事情，都让叶宁宁无比确信，灵魂与灵魂所衍生出的幻想力真的有创造世界、让她获得永生的力量！
【……可惜，相比制造出这个游戏的高等智慧种族，能用灵魂衍生出的幻想力轻而易举地在短时间内改造一个星球，连生灵的表意识都能轻而易举地操纵篡改，我们对灵魂的探索实在太少了！】
经历了这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灵魂重生，叶宁宁对于灵魂的本质有了更多认识和体会，进而对于幻想力如何提升也有了一点想法。
这一次的经历无比珍贵！
随着不断从神性灵魂中汲取灵魂之力，叶宁宁不仅完全修复了自己的灵魂，甚至感觉她的灵魂经历了一次重生后，强度似乎跃迁了一个级别——虽然无法具体衡量，但或许是灵魂强度有了质的提升，叶宁宁确信这不是她的错觉。
这种灵魂有所质变的感觉，之前似乎也有过。
一次是这一世重生时，一次是秩序之火认主时。
不过前世她死前的灵魂强度由于和剧痛之藤共生的缘故，强度应该就已经不低，重生后反而降低了一点，可能是重生消耗掉了灵魂的部分力量，用游戏等级衡量，重生时大概是从20级掉到了10级新手村，后来秩序之火认主时灵魂扛过了灼烧得到提升，由10级升到15级，现在的话则是不仅恢复了前世临死前的巅峰，甚至还犹有超出，大概……是25级或者30级？
总之这次的赌局叶宁宁并未大败亏输，反而赢回了不少筹码。
不过借助神性灵魂的灵魂之力恢复也有另一个弊端——
由于双方灵魂前所未有地紧密相连，叶宁宁此时的所思所想所忆，神性种子都能分毫不漏地接受到，叶宁宁在找回所有记忆的同时，那些记忆都分毫不漏地被对方看到，叶宁宁的所思所想也无法隐瞒地暴露在神性种子面前。
正如叶宁宁的灵魂在神魂中游弋，也能毫无间隙地接收到神性种子的每一个思维和念头般。
两人此时真正已经不分你我。
记忆是一个人最大的隐私，叶宁宁当然不愿与其他人分享，不过现在这种状况倒不完全是坏处——
叶宁宁已经感受到神魂越来越明显的动荡。
神性种子看似还不肯承认，但叶宁宁的记忆和思维却确确实实给祂带来了巨大的震撼，撼动了神性种子与生俱来的观念，不由得祂不信：双方灵魂与记忆都已经向对方敞开，在无法修饰的真实记忆面前，任何辩驳与矫饰都是苍白的！
与叶宁宁两世的经历和鲜活的情绪相比，神性种子看似庞大如山岳的灵魂中记忆与感情是如此空虚，一个活了不到三十年的凡人生动的经历将神只看似漫长庞大的记忆对比得就像一场黑白纪录片电影，再明确不过地反映出两者的真伪。
叶宁宁可以最直接地体会到神性种子此时的混乱与自我怀疑。
祂的整个神魂正在一点一点动荡起来！
如果灵魂能有表情，叶宁宁一定是在微笑。
要知道一直到叶宁宁以同归于尽的姿态给了神性种子致命一击，叶宁宁这场赌上生命灵魂的豪赌也并未露出赢面，直到这一刻，这位坐在赌局另一端、看似不可战胜的对手才真正露出了败象。
【……做神的感觉怎么样，还不错吧？】
叶宁宁趁胜追击，意念如淬毒的利箭般，一箭又一箭插进敌人的心间。
【不过你的灵魂真空荡啊，最古女神之一的记忆竟如此苍白吗！】
【既然你不认为自己是这个游戏的傀儡，那么这一定是因为你只不过是那位的分|身，并未能获得全部记忆的缘故吧？】
神性种子没有回应叶宁宁。
然而叶宁宁周围的灵魂之力已经如同沸腾的滚水般翻涌。
这不仅没给叶宁宁造成困扰，相反，她发现她汲取灵魂之力的效率增加了。
叶宁宁意识到，真正的机会来了。
如果说之前神性灵魂的溃散是由外力导致的破坏，那么此刻祂对自身存在的真实性产生怀疑，才让神性种子的灵魂核心产生了动摇。
【……不、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我是神！我是神！！】
【……狡猾的凡人，该死的蝼蚁！你休想欺骗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叶宁宁冷笑，【是吗？既然你到现在还在嘴硬，那就等着我们同归于尽吧！】
神性灵魂又动荡起来。
他们在灵魂中的交流过程看似很长，实则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叶宁宁的话语提醒了神性种子，不管叶宁宁想的是不是真的，祂都已面临绝境了！
不管祂是不是神，祂都要死了！
因为灵魂交流无法掩饰真正想法，叶宁宁的意念如同毒蛇吐信——
【将你的真灵向我敞开吧！】
【……不！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休想！！】
【还不肯面对现实吗？这灵魂烙印可真牢固啊。】
【……不！我是神！我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假如你真的是神，为什么你的记忆却苍白到连我这样的凡人都比不过？】
【……你在亵渎神明，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能让一位神只分|身与我一同陪葬，这是我的荣幸啊！】
叶宁宁轻笑，不仅不怕，还在步步紧逼，【真可怜啊！你的时间可不多了，我说不定还会再一次重生，但你就糟了——这次能成为高高在上的神只，UU看书wｗwt下一次是什么呢？被玩家杀死的怪物？一只肮脏恶臭的软泥怪？】
【……你这恶毒魔鬼！】
【你难道不想在死前知道世界的真相吗？！向我敞开你的灵魂吧！】
【……】
叶宁宁的意念如同魔鬼的诱惑，不断蛊惑着神性种子——
【敞开你的灵魂吧，现在距离真相只差一步了，如果带着疑问死去，不是太可悲了吗？】
【反正都已经要死了，你还有什么顾忌的呢？】
随着叶宁宁持续不断的诱导，神性种子的心灵终于出现了裂隙。
【……是啊！还有什么顾忌呢？】
【……我为什么还要在乎其他呢！】
这一次神性灵魂中的动荡比之前都要剧烈，连带身处其中的叶宁宁的灵魂也受到了冲击。
神性种子自我怀疑的一声声呓语在回响。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我，是真实的吗？】
【……真是可悲啊！】
伴随着一句句质疑，祂的灵魂深处掀起滔天巨浪！
与此同时，叶宁宁灵魂对灵魂之力的汲取也不再飞速提升，庞大的灵魂之力被她如同鲸吞海吸般吞噬！
就在她的灵魂强度不断攀升之时，一种从她灵魂被修复后就隐隐产生的呼应在渐渐变得清晰——
【安布里泽特】
第119章 试探
当然，就叶宁宁本人意愿而言，要说她一旦获得这样的权限许可，会不借机搅乱游戏运行那是自欺欺人：她想获得真正掌控自身命运的力量，不就是要解析游戏的底层规则，直到突破游戏的桎梏，甚至将主脑取而代之吗？
但就算是自欺欺人，该有的程序也得有，谁让主脑是个必须按照游戏规则执行程序的人工智能呢？
叶宁宁很清楚，某种程度上自己站在了游戏的对立面，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要谨慎，不能被主脑抓住把柄，所以在真正触犯禁制之前，她才要得到神性种子的确认——
尽管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或许有人分担会惩罚得轻一点呢？
至于将神性种子利用得彻底、对方临死了还将祂往深渊狠推一把的行为，叶宁宁做得没有半点心理压力：是神性种子先找上门的，对方想用血祭夺取她身体的时候也没见半点犹豫啊。
鲜红到触目惊心的三条警告逐渐在眼前淡去。
叶宁宁知道，当这三条警告彻底消失，时间会重新开始流动，一切会恢复到时间静止前。
只不过到时神性种子已经不会记得关于解脱真灵的一切，祂与叶宁宁的关系将会又回到之前即将同归于尽的敌对关系，而之前的一切也会恢复到被她抹除真灵烙印以前。
这就是真灵被控制的悲哀。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死亡不仅不是最终结局，死后灵魂还成为了游戏的傀儡，被任意涂抹修改，如提线木偶般被操控和设定命运。
在意识到玩家死后可能面临的下场后，叶宁宁就决定，假如这一世不能成功突破游戏的桎梏，她不会心存再重生一次的侥幸，一定会在死前泯灭自己的真灵，以免落得这样的下场。
平静地等待警告的消失，叶宁宁仿佛已经接受现实。
果然，随着鲜红警告的消失，周围被时间静止凝固的一切开始倒退。
神性灵魂中，汹涌的灵魂之力如倒流的海浪般跌落回去，叶宁宁也感觉灵魂中原本已被她汲取的灵魂之力微微减少了一些——
尽管这损失的一点灵魂之力与她此前吸收的总量相比还不到百分之一，刚好差不多是叶宁宁开始抹除真名烙印起到时间停止前一秒所吸收的灵魂之力的总和，并没有让叶宁宁损失更多以作惩罚。
但也正是这种如画家描摹景物般可以随意而精确操纵游戏中一切事物、也包括叶宁宁本人乃至她的灵魂的伟力，才更让人心生绝望，无法升起与之对抗的念头！
换成其他人，在刚才的挫折打击后，再次亲眼体会到自己与游戏主脑间的悬殊差距，即便不彻底意志消沉，也会深受打击。
然而叶宁宁一直很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
就连感受到灵魂中的一部分力量的消失的时候也并未让她有一点情绪波动。
直到时间倒退结束，再次感应到那重新出现在她灵魂中真名种子，叶宁宁笑了。
无视了周围因神性种子临死前的癫狂被掀翻搅乱的灵魂之力，叶宁宁仿佛自言自语般：【不能碰其他，那篡改我的总没问题吧！】
有过一次直接抹除真灵烙印的经验，虽然此前已经消耗了大量幻想力，此时已经所剩不多，但叶宁宁灵魂中的真名种子也远没有真灵烙印坚固，叶宁宁轻而易举将灵魂中那个【安布里泽特】抹除——
然后。
一笔一划深深铭刻下另一个名字——
【叶宁宁】！
时间再次静止了。
叶宁宁再次成了一只被时间琥珀凝固的小虫豸，除了因灵魂天赋仍能感知到时间凝结静止时所发生的一切外，她一动不能动。
那个恐怖的意志再一次降临！
可能是没想到叶宁宁这个渺小的玩家能一而再引发问题，这一次她得到的不再是短暂的一瞥，那个冰冷的意志这次关注点完全集中到叶宁宁身上，叶宁宁感觉自己仿佛在短短时间内被反复扫描了无数次，浑身上下连一根汗毛都被研究了个透彻。
任何人都无法在这种完全被掌控的情况下保持平静。
叶宁宁也不能。
但她无法保持平静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当时间再次停止后，她没有看到鲜红的警告提示再度出现，也没有立即受到规则处罚和抹杀，叶宁宁就知道，她这次赌对了！
之前触发的游戏规则警告已经让叶宁宁明白，她现在在游戏规则中的权限还没有高到可以直接窥视游戏真实的程度。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让叶宁宁确定了，她的确拥有不低的、可以篡改自身一部分属性并被游戏规则默许的权限。
当然这种篡改不会是毫无限制的。
先不说游戏规则不可能允许叶宁宁直接用幻想力无限作弊，就算游戏敢放任，叶宁宁都不敢随便使用幻想力——那是在找死！
她不过刚刚第一次成功主动使用幻想力，是个连幻想力使用的皮毛都没摸到的新手，根本没把幻想力的使用规则和局限摸清楚。
这次能成功消磨神性种子的真灵烙印，除了因为已经获得了神性种子本人的同意外，也是因为祂也已经濒临死亡，灵魂崩溃，而且对叶宁宁的行为不仅不阻止还主动助力，更因为叶宁宁灵魂当时身处神性灵魂之中，某种程度上与神性灵魂不分你我，再坚固的堡垒从内部破坏总要比外部攻陷容易得多。
要是在外界的话，叶宁宁目前的幻想力别说消磨真灵烙印，能蹭破神性灵魂一层表皮都算她厉害了。
单看阴影神性和银月神性直接冲突导致的破坏都让神性灵魂撑了这么久就知道，神性灵魂已经是神只之下最为坚固的灵魂，叶宁宁要不是融入神性灵魂中直接找到了真灵，单论破坏力恐怕连两大对立神性导致的伤害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至于第一次激发幻想力时提升阴影亲和看似轻松，似乎那次成功可以成为惯例，但叶宁宁真要这么天真地以为可以无限修改属性，那就真踩进坑里了。
这种行为即便不因滥用而引发游戏规则的惩罚，稍有差池也很可能把身体改爆掉，或者变成精神错乱的疯子——要知道，幻想力是灵魂衍生出的力量。
一旦涉及灵魂，任何力量都绝不会纯粹无害，像橡皮泥一样乖巧听话任人揉捏。
幻想力很有可能是是一把双刃剑，能伤人也能伤己。
只不过叶宁宁目前所看到的都是幻想力的优点，尚未发现弊端而已。
在游戏中，那些玩家和Npc滥用力量最后招致厄运的诸多例子，都已经给了叶宁宁足够警示：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命运馈赠的每一份礼物背后，可能都已经标注好了价码——
假如叶宁宁每使用一次幻想力，背后就需要付出无形的代价的话，那么或许现在没有显现，日后积累之后一朝爆发，这些代价可能会成为成为最后压垮叶宁宁的大山。
前世见过那么多例子，叶宁宁可不会让自己成为那种一朝获得力量、就丧失理智自取灭亡的暴发户。
因此早在她试图探索和获得幻想力之初，她就已经给自己定下几条限制：
第一，不可滥用；
第二，即便要用，也尽可能不用在自己身上；
第三，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这最后一条，是因为叶宁宁不知道幻想力使用有什么条件，她需要付出多大代价，游戏规则又对她有多少限制——
那么在这些前提下，幻想力作为叶宁宁目前唯一知道且能够获得用以打破游戏桎梏的力量，将其很可能有限的使用次数主要用于打破游戏规则限制是第一优先级，其次是用来试探游戏规则对她的限制程度，哪怕提升实力都要排在这两者之后。
甚至以后有需要时，这个序列还会继续往后靠。
毕竟以叶宁宁所掌握的信息，UU看书.net以及她在游戏初期所建立的优势，即便不依靠幻想力作弊，现在也已经可以确保没有玩家能挑战她的地位，日后晋升传奇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拥有八年的信息优势，到最后还得靠幻想力作弊才能自保，那才是最大的失败。
所以提升实力从来不是叶宁宁需要担心的问题，如何利用幻想力这把钥匙达成她的目的，才是叶宁宁迫切想知道的。
显而易见。
叶宁宁这第一次企图用幻想力打破游戏规则桎梏的尝试，可以说是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她的确成功借助幻想力，获知了一些前世所有玩家都不知道、至少是没有证实的真相，但却并未真正突破游戏规则的限制。
对此叶宁宁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她早就知道，自己拥有的筹码太少，即便想尽办法钻空子，能一次就突破游戏限制找到漏洞的可能性很小。
既然第一优先级目前无法成功。
那么不妨用所剩不多的幻想力试探一下游戏默许给予她的上限到底有多高吧！
而现在这个结果让叶宁宁知道——
她的确找准了游戏规则默许的权限上限，甚至已经严重擦边，否则不会出现这种没有警告惩罚，却引来主脑关注的状况。
很明显，她这次几近破格的行为能否得到实现，最终得看主脑的判定。
今天电脑崩了，请假一天
已经找相熟的师傅修理了，相信我，我现在情绪比你们还崩溃……我电脑里存了一堆资料文件，好多都没有存到云盘啊啊啊啊啊！！！
好在师傅说没大问题，换个显卡重装一下就行，大概今晚能送回来……呜呜呜差点给他跪下了~
这个请假条是手机码的，给大家说声，顺带祝冬至快乐~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冬至的习惯，我家是过的，今晚得到我姐家吃饭，就算电脑送回来也顶多能准备明天的更新，今天索性就请假一天吧~
放心，只要电脑今晚回来，明天肯定照常更新~
第121章 收尸
空间中的能量已经完全紊乱。
不同于之前因阴影神性凝结导致的阴影元素共鸣，只要能通过强韧检定，还能获得阴影能量洗礼，此时空间中的乱流混乱而无序，就如同堕落德鲁伊死前引爆的那场剧毒瘟疫气团般，是纯粹的破坏。
但与那时不同的是，法师塔异界束缚间的内部空间再大都是有限的，由于两种对立神性以神性灵魂为燃料引爆的伤害主要集中在神性种子身上，此时的元素乱流主要是由阴影神性引起的，被束缚在这有限的空间中，令本就过度浓郁阴影元素及参杂其中的负能量变成一团压强极大且阴寒彻骨的阴云，其伤害力足以侵金销石，把任何暴露在其中的血肉生命消融成元素粒子！
本来这个空间是为了神性种子凝聚神性而设，来自幽影界的阴影元素已经几乎将其他元素能量驱逐出去，不该有太多负能量出现。
但只看祭坛外除了神性种子没有一个活物，叶宁宁就能猜到负能量从何而来——
估计那群暗夜牧师至死都无法相信自己辛辛苦苦办事，最终不仅没获得奖赏，反而在这里落得惨死的下场，而且还是死在所侍奉的神只手中，难免怨气浓重。
在这个充斥魔法元素和能量的游戏中，连普通人倒下后都可能再度站起来异变成亡灵生物，就更别说一群等级最低都有二阶、死前还十分不甘怨恨的中高阶职业者了。
这二十多位暗夜牧师如果能留下全尸或灵魂，在怨气和负能量侵染下，假以时日说不定还能诞生出一群等级不低的亡灵生物。
可惜他们是死于两种神性交缠的光焰下。
这种光焰连神性种子的神性灵魂都抵御不了，就更别说凡人的灵魂了。
再加上肆虐整个空间的阴云风暴消融了他们的尸体，因此叶宁宁才能感知到空间中多出了不少本不该存在的负能量，但那二十多个暗夜牧师的尸体却连渣灰都没剩。
反倒是祭坛上徐鹤等人的尸体完整保留下来。
他们在神性种子发疯前就死了，没有引起丧失理智的神性种子关注。
而祭坛位于塔层空间的核心，那些暗夜牧师逃跑时都是往外跑，他们的尸体自然不会沾染到神性光焰。
再加上祭坛下方摆放祭品的那几层本就有非常强大的束缚魔法阵，这原本是为了防备他们血祭中途意外醒来，干扰到仪式的进行，但此时束缚魔法阵反而在阴云风暴中变相保护了他们的尸体，否则叶宁宁这时候恐怕也已看不到他们全尸。
反倒是叶宁宁所处的第六层祭坛，或许是为了方便神性种子夺取身体，没有半点防护法阵隔绝。
因此叶宁宁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只剩背后的几片丝缕，暴露在阴云风暴中的皮肤表面不断因阴影元素的侵蚀而渗出一片片血丝，随后又因【超凡体质】和【残躯再生（史诗）而自动修复，如此周而复始，令她几乎成了个血人。
好在叶宁宁的血量在天下无双加成后翻倍到262，不过此时也已降到200以下，换成一个普通施法者在这里，恐怕就算不死也已经是重伤濒死状态，根本无法动弹了。
感受着浑身针刺般的疼痛已让神经近乎麻木，叶宁宁皱皱眉，立即转换为混血形态，随后幽影潜行进入阴影中。
整个空间都笼罩在阴云风暴范围内，幽影潜行其实依旧得承受伤害。
但相对而言，身处阴影之中承受伤害的身体面积减少，以叶宁宁的现今的体质和再生能力，已经差不多足以让她的被动恢复能力与阴云风暴的伤害持平，甚至可能略占上风，至少叶宁宁注意到她的血量已经不再缓慢下降。
要是让外人得知，叶宁宁一个一阶施法者能在这种不亚于4环法术杀伤力的阴云风暴持续不断攻击的情况下，不需要使用任何防护法术就能长时间存活下来，恐怕会惊掉一地眼球。
不过如果他们能知道叶宁宁此时实际体质已经高达28点就不会惊讶了。
要知道25点体质的高阶武僧凭借自身抗性，甚至能在岩浆中洗澡，叶宁宁此时的全抗性并不亚于三四阶武僧，再加上这个空间的元素以阴影元素为主，暗影密语者在与阴影相关的领域有相当高的加成，再叠加上叶宁宁自身抗性加成，能在阴影元素乱流中丝毫不损甚至能缓慢回血也就不奇怪了。
事实上，以叶宁宁此时的体质和抗性，几乎已经能免疫大部分3环及以下元素类攻击法术，也就是火球术闪光爆等有限一些能克制阴影或某些极其稀少的、能直接造成真实伤害的3环法术，才能对她造成少许损伤。
不过叶宁宁要在这种堪比冰风暴般的状态下潜行也不是一点代价都没有。
整个空间中虽然充斥着阴影元素，但在叶宁宁感知中，此时的阴影元素此时像是被暴君号召下释放出残暴天性的乱军，以往能操纵得如臂使指的阴影能量此时非常躁动暴烈，即便以叶宁宁此时的阴影亲和之高，也感觉到在这种状态下潜行消耗了比以往更多的魔力。
这就是领域中高权限者对低权限者的天然压制。
哪怕神性种子此时已经是个濒死的疯子，这一点也不会改变，甚至可能因祂神志不清而肆意挥霍力量而令叶宁宁更受压制。
祭坛所在的高塔是这个塔层空间的中心，建造时使用的并非普通材质的材料，因此即便在持续不断的阴云风暴侵蚀下也丝毫没有受损，其上的仪式阵法当然也未被破坏。
好在祭坛高七层，不同层之间本就有阶梯通道可供上下，只要不进入仪式阵法的范围，就不会被阵法束缚。
但叶宁宁潜行下来时，看到徐鹤杜擎淮以及三个木精灵毫无血色的苍白尸体，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灵魂离体的经历，也可能是灵魂之力大增的缘故，现在叶宁宁对灵魂的感知非常敏感，此时竟意外地发现，他们的灵魂竟然还在他们的身体里！
叶宁宁现在已经知道这个游戏的Npc灵魂都来自真人，那么按常理，无论是玩家还是Npc死后灵魂都会被收走，现在这种死后依旧留在体内的情形明显不是正常情况。
再看其他人，发现他们的灵魂也还在尸体中。
叶宁宁脑中此时已经转过弯来，明白这不是意外。
先前那场血祭虽然只是夺取了祭品的鲜血和生命力，但那群暗夜牧师显然不会浪费这么优秀的素材，故意让他们在死前遭受身心折磨，就是为了在死前激发他们的怨气。
这类留存着灵魂的尸体素材在施法者市场上拥有非常广阔的用途，尤其是那三个圣武士，已经种下了堕落种子，又经历了一场凝结神性的盛大祭祀仪式，用于制造黑武士之类的亡灵生物是极其难得的优质材料，如果落到善于制造魔像的炼金术师手中，说不定能用来制造血肉魔像。
叶宁宁上辈子对炼金和制造亡灵生物基本没有涉猎，因此一时才没想到这上面。
既然灵魂还在，说不定还有复活的可能。
叶宁宁并未犹豫，立即决定将他们的尸体带走。
好在这个祭坛上的束缚阵法虽然很强大，从内部难以破坏，从外面解除却不难。
叶宁宁在魔法阵方面的造诣不高，但辨识符文却是她前世就有的长处，没费太多时间找到了关闭魔法阵的符文，将徐鹤杜擎淮与三个木精灵的尸体收进空间中。
其实想要更好的放置保存尸体应该用专用的裹尸袋或棺材，U看书wwｕuanhu.eｔ但叶宁宁自然不会未卜先知提前准备这些。
不过她有更好的保存尸体的空间，那就是黄金方舟。
在不改变金方舟形态并动用的防御和飞行功能情况下，使用黄金方舟附带的100立方米空间并不需要将它放大，叶宁宁手中出现一只不到一掌大的精致迷你黄金小舟。
她的灵魂强大后精神力也受益不少，具体增长幅度不知，但念出操控黄金方舟的咒语后就轻而易举将五具尸体挪移进空间，整个过程都很顺利——要知道黄金方舟现在还并未认主。
叶宁宁目前只是辨识出控制核心的古代魔法符文，能通过咒语使用黄金方舟的部分功能，即便黄金方舟已经损坏到连神器之灵的意志都已彻底泯灭，但叶宁宁对它的操控也不可能像认主的秩序之火那样轻松。
迷你黄金小舟的甲板上出现几个小点，细看才能发现这几个小点是躺在甲板上的几具尸体。
这时，黄金方舟忽然轻微嗡鸣了一下。
叶宁宁动作一顿。
黄金方舟前身是一件黄金之主的招牌神器。
之所以说前身，是因为或许它曾经非常强大，但现在早已严重损坏、丧失了绝大部分威能，而且因为在漫长时光中连融入其中的神性和神力都已彻底流失、器灵也完全意识泯灭的缘故，也基本不可能修复了。
第122章 幕后的幕后……的幕后
即使如此，叶宁宁在得到它之后，也没有动用过它的任何功能。
因为黄金方还没有认主，也无法藏进空间中，叶宁宁更无从得知陨落的黄金之主是否还有其他敌人，他们又记不记得黄金之主的这件神器的存在。
但只从两世在黄金迷宫中的经历推断，后来占据和改造黄金迷宫的人大概率是黄金之主的仇敌，还是死后都要刨坟鞭尸那种。否则假如是同盟亲友，理应会把黄金迷宫好好保存或使用，而不是将它改造成类似养蛊血祭般的场所。
所以叶宁宁一贯只在私下独自一人时，才会将它拿出来研究，主要是学习古代魔法符文和测试黄金方舟对符文的反应。
现在这件前神器终于有了反应，叶宁宁迟疑一下，精神链接上黄金方舟船首那颗作为控制中枢的红宝石。
红宝石中出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古代魔法符文，但或许是黄金之主所在的时代太过久远，即便叶宁宁目前的古代魔文已经稍稍入门，也只辨识出其中两个的大致意思：一个是比较常见的“契约”的意思，另一个则有“容纳、蕴养”之意。
联系到放进去的徐鹤等人的尸体都还留存灵魂，叶宁宁对这些古代魔文的含义有了一定推测。
再看黄金方舟的鉴定信息，可能是叶宁宁的鉴定等级不足，而且并未完全辨识出新功能的准确含义的缘故，并未出现新的功能效果。
但现在也并非研究黄金方舟功能的时机，叶宁宁暂时先将黄金方舟突然出现的反应暂时放下。
黄金方舟甲板上的空间依然很大，既然大致知道黄金方舟对灵魂不但无害，或许还有蕴养灵魂的功能，叶宁宁索性将其他人的尸体都装了进去。
她当然没打算将这些人都复活，只是打算留着这些尸体测试黄金方舟的反应，就算最后没用上，这些经过的祭祀仪式洗礼的尸体的本身价值也不低，在一些特殊市场上堪称有价无市，就算留在手里，以后或许也可以卖出去或和其他施法者交换资源。
于是黄金小舟甲板上又出现了一群小黑点。
收起了所有人的尸体，叶宁宁没再停驻。
祭坛上铭刻的那个远古祭祀仪式魔法阵虽然很吸引她，但显然当下不是沉迷研究魔法阵和符文的时候，不说神性种子陨落时会不会波及她，叶宁宁也没忘记他们进来时，浮空岛就已经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彻底坠毁。
空间内的阴云风暴仍在肆虐，甚至愈演愈烈。
由于篡改真名的缘故，神性种子受此影响，可能从灵魂潜意识中已经不把叶宁宁当成另一个个体，表现在外就是完全无视了叶宁宁的存在。
加上叶宁宁醒来后就进入潜行，破除魔法阵后又立即将徐鹤等人的尸体收进空间，因此一直没引起丧失理智的神性种子的关注。
此时甚至狂乱的神性种子已经不满足于在有限的空间内飞行，似乎察觉到了塔层空间壁限制了祂的自由，此时已经不再到处乱飞，改为疯狂撞击空间壁，似乎想要离开这个束缚祂的空间。
本来就靠这种毫无章法的撞击，当然不能破坏法师塔的空间壁。
神性对于灵魂是剧毒，但在主物质界完整的物质法则环境下，对普通物质环境的破坏力一般主要彰显在神性本身的特性与所引发的能量聚集的破坏力上——当然这本身已经足够可怕，如果不是阴云风暴被束缚在这个空间中，而是如剧毒女士的神性引起的瘟疫剧毒气团般肆意扩散肆虐，足以扭曲一片区域的自然规则且贻害无穷。
即便因神性种子发狂撞击空间壁，而令空间中阴云风暴的核心渐渐转移到那片空间壁附近，但以阴云风暴核心位置约有5环法术伤害力级别的持续冲击，按照这座浮空岛法师塔的防御等级，其原本设置在异界束缚间塔层的空间魔法阵对内部空间封禁的强度，应该可以完全抵御得住这样的攻击——前提是法师塔的能量充足的话。
注意到神性种子撞击的那片空间壁上，原本只是断断续续出现的银白空间魔法阵符文已经持续出现了一段时间，叶宁宁停住脚步。
看样子现在已经不需要她引到神性种子做什么，神性种子误打误撞下或许也能打破这个密室。
“你想出去吗？”
当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准确传到潜行中的叶宁宁耳中时，她身形一顿。
“塔灵？”叶宁宁的语气并未有意外。
“你知道我？”
一张不辨男女的面孔在叶宁宁不到三米远的地面显现出来。
那张面孔上眉头高高扬起，表情似乎是意外。
“那道异界之门总不会无缘无故关闭。”叶宁宁平静道。
塔灵恍然，“原来我是在那时就暴露了吗？”
几句话下来，叶宁宁已经发现，这个名叫沃列的塔灵说话语气比她装作昏迷时听到的声音多了几分情绪，并不似面对帕薇儿主祭和黑衣牧首时那么刻板。
“不，我知道你叫沃列。”她联想到什么，不动声色地说。
“原来你那时候醒着，当时竟然没有人发现！”塔灵惊讶，然后有些喜悦地说，“很高兴你对我坦诚这点，这让我对你增加了信任，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合作？”
“是的，我希望你能将祂杀死在这里，不要将祂放出去——作为交换，我会让你安全离开这里，包括你带走的所有事物，我都不会追究。”
“他们本就是我的朋友，”叶宁宁淡淡道，“这个合作条件听起来并不太公平。”
“不，这很公平！就算你们能离开这个束缚间，我也可能动用剩余的能源启动法师塔防御，将你们拖到浮空岛坠毁的那一刻——相信我，到时无论你身上有什么样的防御，也不可能在那时存活下来！”塔灵语气坚定，似乎在对叶宁宁彰显它的决心。
但叶宁宁并不为其所动，“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坐视我们自取灭亡？”
塔灵语塞。
“因为我不想发生意外！
“祂是神只的圣者分|身，如果离开束缚间后和其他信徒甚至是那位神只联系上怎么办呢？祂是导致浮空岛覆灭的罪魁祸首，我只想让祂与我一起陪葬，但你并非坏人，反而是受害者，所以我愿意让你离开，只要你完成我的要求。”
它的语气转而低落下来，“而且我就要死了，至少在死前，我并不希望看到主人留下的法师塔遭受更大的破坏。”
“或许我们可以进行另一种合作。”叶宁宁转而提出，“我记得那位黑衣牧首提过，可以将你本体带走，如果你不想与法师塔一同覆灭的话，我也可以带你走，而且保证不会伤害你。”
“不，我绝不离开！”塔灵的反应很大，声音尖锐，“即便是死，我也会守护主人的法师塔直到最后一刻！”
“你所说的主人并不是帕薇儿。”叶宁宁原就猜到一些，现在只是确定了，“她还活着吗？”
“她当然不是，她怎么配做我的主人！
“哈哈，那个背弃誓言的无信者当然已经死在她那位神主之手，死得无比凄惨，连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
塔灵的语气十分快意，恶毒地讲述帕薇儿主祭死前的经历，“她当时还要求我把她传送出去，我当然会照做了——可她并没有要求我立即传送啊！于是我只不过晚了一点，她就在我打开的传送门前灵魂被活生生灼烧而死，真是让人痛快极了！”
“听起来你很恨她？”
“我有什么理由不恨她，她违背了主人遗命，将主人留下的浮空岛暴露出去，还将主人的法师塔祸害成这幅模样，UU看书nｕnet我当然恨死她了！”
“哦？我还以为你们是彼此信任、可以托付后背的忠实盟友呢！”
塔灵僵住了。
“其实你说的这个故事很好听，但你知道哪里有破绽吗？”
叶宁宁不等它反应，便自顾自揭开了答案。
“——是神性。
“那些银月神性实在太多了！”
当时叶宁宁转存到秩序之火中时就已经惊讶过了，因为那时她发现，存进秩序之火中的银月神性足足有五点。
加上乌尔莉卡使用的，就算只有一点吧，那么银月女士在银月圣坛神像中存下了至少6点银月神性。
即便是叶宁宁不太了解与神只有关的宗教知识，也能感觉得出，这么多神性对只是中等神力的银月女士来说应该也不是随便就能拿出来的。
而且相对于银月女士在这场被妹妹算计的布局中似乎完全处于被动挨打、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的角色戏份来说，这么多银月神性的出现有些突兀了——更突兀的是，这么多银月神性竟然一点水花都没激起，要不是叶宁宁悄悄藏了一点，用来在关键时刻反杀了神性种子，难道银月女士留下这些神性是为了给敌人送弹药来的吗？
光暗之争持续了那么长时间，能与阴谋之母较量到现在都并未落败的银月女士真的会那么弱，完全被自己妹妹算计到了每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