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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天的风和雨     大国海魂txt下载     大国海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章 可惜他不属于不列颠(七)-

    第十八章可惜他不属于不列颠七-

    第十八章

    可惜他不属于不列颠

    4日清晨,旷日持久的大海战令人血脉喷张的东西终于被彻底引爆——星球最强大的两支无畏舰队遭遇了。请牢记

    没有惺惺作态,这迭起的决斗,代表了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巅峰对决。

    战斗伊始,大洋舰队陷入不可预期的劣势。在海雾的干扰下,大洋舰队以四列纵队撞了率先开展战列线的大舰队。这时候,希佩尔率领第七分队四艘国王级战列舰毅然决然的向英国人战列线发动决死冲锋,掩护大洋舰队摆开阵型。

    很难评价希佩尔将军和第七分队的得失,虽然大洋舰队顺利展开了战列线,不过舍尔手中战斗力最强悍的第七分队也因此陷入一蹶不振的境地。直到这场规模宏大的海战行将结束,边境总督号才获得战果。

    无畏舰时代最典型的战列线决战不温不火的持续了十来分钟,互交白卷的结果显然不能让舍尔将军满意,毕竟德意志的质量优势稳稳压制了英国微弱的数量优势。

    迟迟打不开局面,总司令皱起的眉头几乎拧出冰霜来,不过,谁也没有预料到美妙的消息会在7时56分左右如潮水般袭来。

    7时57分,鲁莽号因为弹药库殉爆而沉没。

    时01分,阿贾克斯号因为舰体进水过多,被己方驱逐舰击沉。

    时09分,舍尔将军酣畅淋漓的好心情终于被该死的烟雾墙破坏。第一侦查舰队曾经借着烟雾墙大胆穿越大舰队的战列线,在甩开追击的快速舰队同时掩护第七分队安全撤回本队,半个小时后,形势逆转,这次轮到英国人借烟雾墙而获得喘息之机。

    恶劣的通观视线使得战斗无法继续,两支舰队先后停止开火,脱离战斗。脾气暴躁的舍尔将虽有些郁闷,但还不至于怨天尤人,毕竟一切都还在控制中,至少他手中还有一架腓特烈-33型水飞机。

    英国人绝不会借机撤退,毕竟第一侦查舰队与快速舰队的决战还未结束,掩护快速舰队的大舰队不可能在这时候选择提前撤离,否则舍尔绝不吝惜用全部力量摧毁英国快速舰队。当然,大洋舰队总司令的底气也来源于那架续航能力比较客观的水飞机,英国人的任何异动都逃不过它的视线。

    作为旧式军人,崇尚大舰巨炮的莱茵哈德-舍尔将对于飞机在实战中的作用保持怀疑。北海风高浪急并且多雾,木质飞机能够使用的时间并不多,再加飞机的发动机寿命有限,续航能力和航程较短,能够搭载的武器和载弹量有些有限,因此,飞机给舍尔留下的印象还不如已经屡次偷袭英国海岸线的齐柏林飞艇。

    不过,当两架水飞机于7时33分抵达大洋舰队空,并且通过通讯筏向舍尔通报了第一侦查舰队精彩的“回马枪”时,舍尔终于意识到视野开阔并且机动能力较强的飞机实战价值。

    如果没有该死的大雾,如果在遭遇大舰队之前有哪怕一艘水飞机侦查,大洋舰队也不至于以t尾迎头撞英国人的横队。不过这个世界没有如果,舍尔果断将一架水飞机派去为第一侦查舰队提供掩护,另一架水飞机伴随大舰队行动。请牢记

    时16分,遮天蔽日的硝烟早已散尽,两支舰队尽可能的完成堵漏灭火和机械修理后重新摆开弈局,将巅峰之战继续!

    战列线对轰刚开始的时候,英国人有二十艘主力舰,而大洋舰队主力舰只有十七艘,为避免战列线末端的第一战列舰队第二分队四艘拿骚级战列舰遭遇英国人集火,舍尔不得不下达了一道危险的,足以让第二战列舰队总司令马维中将在战后堂而皇之的拍桌子要求获得四艘巴伐利亚级战列舰补偿的命令——将两艘老式普鲁士级战列舰拉入战列线凑数。

    鲁莽号和阿贾克斯号沉没后,大洋舰队的数量劣势得到极大缓解,不过舍尔将为了尽快扩大战果,并没有将火力渐次均匀分配,而是集中力量保证对英国人的局部火力优势。腓特烈大帝号与凯撒号兄弟齐阵,一起向乔五家的老二——百夫长号战列舰集火,而拿骚号义无反顾的跳入汉诺威号与柏勒罗丰号的战团,奏响反攻倒算的号角。

    不过英国人似乎得到了神的眷顾,任凭帝国炮手怎么努力都不能取得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果,西里西亚号反而在这一波交锋中因为连续中弹而爆炸沉没。

    时20分,德意志钢铁般的意志力终于让神动摇了。一开始表现大失水准的第一战列舰队再度后程发力,赫尔戈兰号连续命中可怜的大力神号,导致巨人级二号舰炮塔被彻底摧毁,迫使大力神号舰长下令向炮塔紧急注水并且退出战斗。

    时25分,奥斯特弗里斯兰号的反击愈发犀利,五度命中科林伍德号后,这艘老舰一座炮塔和两座锅炉舱被彻底击毁,只能牙咬苦撑。

    时33分,眼看奥斯特弗里斯兰号即将用弹雨吞没科林伍德号战列舰,意外发生了。铁公爵号率先打出了撤退的旗语,放弃了完整的战列线,以分舰队转向这种不体面的方式退出战斗。

    英国人的战术动作让舍尔多少有些措手不及。腓特烈大帝号尚未收到海战战果的最终汇总,不过既然英国人撤退了,原因无非有两种:要么是快速舰队与第一侦查舰队的决战已经有了结果,大舰队完成接应快速舰队后开始战术转进,要么是大舰队自身遭受了难以承受的损失,这烈度已经超过了杰里科将的底线。

    “大洋舰队,追击!”

    “海军真是没劲透了!”

    初春的北海,气温微凉。寒风如刀,雕琢着汉纳-肖中尉快要冻僵的脸。

    腓特烈-33型水飞机正高速向东南方向飞行,年轻的中尉紧了紧皮夹克和腿的毛毯,一边探头在波澜壮阔的北海寻找挂着帝国海军旗的大洋舰队,一边歪嘴在心底碎碎抱怨着。

    汉纳-肖,雷德斯顿一位容克贵族的儿子,他的家族一直对雷德斯顿步兵团坚贞不渝,而他却是个另类。

    1912年,年仅十七岁的汉纳-肖独自来到柏林求学,在柏林郊外施普雷河畔亲眼目睹了德国航空爱好者俱乐部组织的飞行表演。军的儿子疯狂的爱了这项可以亲近天空充满无限刺激的事业。

    汉纳-肖无视父亲的劝阻,甚至不惜去掉姓名中的“冯”字也要学习飞行,并且在随后的日子里成为飞行俱乐部的会员和写出《论战列舰时代的非对称作战》的海蒂-西莱姆疯狂崇拜者。

    1914年6月,欧战山雨欲来,十九岁的汉纳-肖已经不满足当一名飞行俱乐部的飞行教员,而是将目光投向军队。具有陆军背景的他兴致勃勃的跑去陆军征兵站,却被告知陆军航空队第一轮扩军已经结束,等不及的汉纳-肖只得退而求其次,转投海军。

    汉纳-肖原以为他可以在海军干一番大事业,可是麻烦总是不期而遇。欧战爆发初期,汉纳-肖跃跃欲试的期待可以大显身手的机会,不过海军参谋部并没有主动进攻计划,汉纳-肖只能驾驶飞机日复一日的在赫尔戈兰湾空巡逻。

    赫尔戈兰湾海战爆发了,可惜是迷雾中的战斗;多格尔沙洲海战爆发了,可惜是夜战;现实已经让人绝望,更何况卢克纳尔伯爵犹如北海的海雾,频繁造访帝国海军总部和北海基地,疯狂的叫嚣“给我一条纵帆船出海一战,让我把英国佬打得灵魂出窍”。

    老实说,中尉对卢克纳尔伯爵并没有偏见,他甚至相当崇敬伯爵这种冒险精神。不过,如果伯爵每次来海军找舰船要说法时总是带着他的妹妹,汉纳-肖的准未婚妻——丽娜-冯-卢克纳尔时,汉纳-肖似乎也只有愤怒和崩溃的余地。

    1915年,痛苦的日子似乎熬到了头,被卢克纳尔伯爵骚扰的走投无路的海蒂-西莱姆将军给他弄了一条旧帆船,于是伯爵终于安分下来,缠人的女伯爵再也没了借口频频造访海军航空队的理由。汉纳-肖奉为经典的《论战列舰时代的非对称作战》空军部分终于得到实践——齐柏林号与李林塔尔号水飞机母舰改装完毕。3月2日深夜,威廉港的骚动和随后的倾巢而出更是让年轻人热血沸腾。

    3月4日时35分,汉纳-肖中尉驾驶他心爱的座驾——腓特烈ff-33型水飞机重返大洋舰队空,眼前的景象更让他震惊——号称天下无敌的皇家海军,主力舰数量足以让其他国家望而却步的皇家海军居然溃败了。

    长长的战列线,齐射的钢铁巨舰,无尽的硝烟,空气中的流火,还有高速狂奔的驱逐舰、释放的掩护烟雾,这一切在汉纳-肖面前构成了一幅比亨利-马蒂斯的野兽派油画更具备张力和爆发力的精彩油画!

    一枚350毫米穿甲弹没入六列纵队阵型渐成的英国主力舰群中,轰隆一声,某一艘钢铁巨舰突然爆出一股浓密的黑色烟柱,橘黄色的火焰和铁块被不断投掷天空。

    汉纳-肖急忙从毛毯下面抽出一本有些破损的舰船识别手册,刚翻开不到几页,下方传来更加猛烈地声音,汉纳-肖心中一慌,舰船手册滑进了座舱。

    “又是一艘主力舰,超无畏舰征服者号!”

    汉纳-肖脸找不出一丝应有的兴奋,反而是一种无法参与后的欲求不满。

    犹记得李林塔尔号飞行员休息室里的激动和难以成眠,不过事实难免残酷。除了3日下午惊鸿一瞥的升空侦查,足以载入史册的北海巅峰之战激战了一整夜,汉纳-肖因为夜色无法升空而在休息室枯坐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又遭遇了持续的大雾,汉纳-肖只能继续等待。

    7时24分,天气终于允许升空,汉纳-肖赶到战场,旋即被派去为第一侦查舰队提供掩护。汉纳-肖满怀希望的追随偶像所在的第一侦查舰队离去的方向,不过当他找到偶像的舰队,第一侦查舰队已经与英国快速舰队的最后决战已经过去大半,汉纳-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第一侦查舰队以德意志号和毛奇号遭受重创的代价击沉英国不倦号和虎号战巡。

    “难道又要做无聊的看客?!”

    为了增加续航时间,李林格尔号舰长下令拆卸腓特烈-33的后射机枪已经让他觉得所在的并非人间,英国人从头至尾都没有派出肖特4让他甚至连拔出手枪与英国人玩俄罗斯轮盘的机会都没有,而现在眼看大幕将落,毫无战功的中尉只剩下出离了的愤怒!

    “我绝不甘心!”

    水飞机在英国大舰队空盘旋了几圈,汉纳-肖手枪里的子弹瞬间被消耗一空。中尉拼命压制将手枪砸下去的想法,亟不可待的寻找任何可以趁手拿来做武器的东西。

    橡胶座椅后闪过充满金属质感的反光,恰好被汉纳-肖的余光留心。似是窥见美女那般爽快,汉纳-肖微微扬嘴角,推动操纵杆,降低飞机高度,目光圈定无辜的圣文森特号战列舰。

    一柄锤子猥琐的探出水飞机的机身,得瑟了一小会儿带着一点俯冲的角度掉落下去。

    海面,英国大舰队第四驱逐舰队正在集结列队,他们将向呶呶不休的德国主力舰队发动决死攻击,掩护大舰队撤退。

    “豪斯,听说我们在地中海的海力量因为土耳其人卑鄙无耻的偷袭而损失惨重……”皮普斯站在一门一磅炮护板附近,消瘦的身体背对炮手豪斯,蓝色的眼睛仔细巡视眼前这一片海域。

    “我在想,如果连土耳其人都能创造奇迹,没准我们的驱逐舰队也能获得辉煌!”

    这里是圣文森特号左舷二级甲板,背靠着厚实的舰体,方还铺有一层造船钢,除非德国人的大口径主炮能命中这里,否则这里就是圣文森特号目前最安全的地方。皮普斯和豪斯的岗位就在这里,他们负责操纵这门一磅机关炮,防止德国潜艇可能的偷袭。

    “前提是没有那只该死的蚊子!”豪斯咬牙切齿的声音刚落,轰的一声,似乎有某种钝器砸在了一磅炮垂直护板。

    如纸片一般单薄的钢板顿时变形了,两名水兵嗷嗷叫着抱头趴在地,连大气也不敢出。

    没有想象中的爆炸,没有火光,没有毒气,大胆的豪斯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强自吞咽口水,一步一步的朝甲板黑乎乎的,造型类似于铁锤的长柄钝器挪去。

    没等豪斯弯腰细看,又有一个类似于扳手的物体从天而降。豪斯的右手边一阵怪异的巨响,刚从损毁严重的水下密封舱钻出来的副舰长肯特身形摇晃了一下,旋即软倒在甲板。

    “帝呀,德国人对我们使用了一种新型武器,它可以精确打击!”

番外 第1章 斯卡格拉克的黄金(一)

    五月,北大西洋的风徐徐而来,愁人的小雨纷纷扬扬,飘落在这片苏格兰最北部偏远寒冷的岛链。i

    伊丽莎白女王号战列舰鸣响汽笛,在导航船的引导下缓缓驶进多少有些空荡和失落的斯卡帕湾。女王归来的汽笛声消失在雨季里,而向北海延伸的海岬,数十米高的瞭望塔扩音喇叭却又复响起撕心裂肺的警报声。

    小小的窗口弥漫了的气息,就连几颗仙人球也不耐烦英国的潮气,耷拉着脑袋失去生机。宪兵在走廊的尽头巡逻,噼啪的皮靴落地声透过半掩的房门传进狭窄的房间,敲打在被软禁了的少将心头。

    “或许那是一艘艇,或许是一条无所事事的白鲸,谁知道呢!”

    兰帕德伫立在窗台前,若无其事的自嘲了一句,伸手将百叶窗放下。快要发霉的房间顿时昏暗起来,只剩下写字台前一盏小灯曝洒的微弱灯光。兰帕德为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心灰意冷的坐在吱呀作响的椅子。

    搬开厚厚的手写数据资料和舰长日志,富有诗者气质的军人兰帕德找到他的目标——一叠干净的,还散发着钢笔的水墨味的信纸。

    映入眼帘的一行娟秀漂亮的英文字体——“斯卡格拉克的黄金”,兰帕德漠然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下。

    “它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它不属于北欧海盗,不属于红胡子海盗,不属于大航海时代。故事的时间并不久远,那里枪灰未冷;故事的地点并不神秘,就在航运繁忙的斯卡格拉克海峡;故事的情节并不传奇,因为那是一个民族永恒的觞,我叫它斯卡格拉克的黄金!”

    兰帕德的眼睛开始微微泛红,记忆飘飞到3月,掠过炮火纷飞的斯卡格拉克,来到了斯卡帕湾。

    皇家公主号沉没了,不倦号沉没了,澳大利亚号沉没了,虎号沉没了,快速舰队返回斯卡帕湾的那个黄昏,残阳如血,高纬度海岛飘飞着不应有的飞絮,响彻了苍凉的弥撒、绅士的战栗和教堂的钟声。

    码头,一艘又一艘残败的战巡缓缓靠泊位。快速舰队的惨状让系缆绳的水兵几乎无法站立,狮号失去了炮塔,不屈号层建筑完全扭曲了,新西兰号侧舷被扯开令人触目惊心的大洞,伊丽莎白女王号吃水线明显超过正常水平。i

    “帝呀,这还是我记忆中的皇家海军吗?!”

    这是奥克尼岛居民最初的惶惑,然而更令人伤心的时候还在后面。

    战巡的舷梯被放下了,一群蓬头垢面的缠着绷带或者拄着铁销的水兵一瘸一拐的将他们受伤的同伴或是搀扶或者抬下舰来,沉默着压抑往基地海军医院走去。受伤大军终于稀疏了些,裹着裹尸布或者仅仅用一小块防水油布蒙住的阵亡者被抬下战舰,堆放在鸦雀无声的码头。

    年轻的尸体从码头排到防波提,并且还在延伸。所有人都想对逝者保留尊敬,但是随着死亡的停尸线越来越长,他们逐渐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孩子们,谁能告诉我不倦号去哪里了?”失败的气息就像瘟疫一般蔓延,岸默哀的人群中突然爆出抑制不住的声音,一位穿着苏格兰仆裙的中年妇女在主力舰泊位百般寻找无果后手脚冰凉,跌跌撞撞冲了出来,抓着一位抬担架的二等兵语无伦次着:“我的孩子就在不倦号,他叫雅辛,阿历克斯-雅辛,他是个老实的孩子,他从不说谎话,他很喜欢吹风笛,请告诉我他在哪儿?”

    “少将,请原谅,我们不是有……有十艘快速主力舰吗?”斯卡帕湾基地副司令是个让推出一线的老将军养老的职位,兰帕德如何也不能想象曾经在海军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们用近乎耍赖的语气询问残酷的事实:“你们把剩下五艘快速主力舰藏哪儿去了?”

    没有厌战号,早先退出战斗的厌战号并不在斯卡帕湾,那两艘护航的驱逐舰也没了踪迹,这一切让快速舰队高级军官措手不及。

    兰帕德清楚记得贝蒂找不到厌战号时的慌乱,记得贝蒂看见阵亡水兵时懊悔的泪水,记得贝蒂枯坐在司令官休息室的颓废。是的,皇家海军的“海骑兵”,大英帝国数一数二的硬汉哭了,军帽和勋章被放在桌子,装满子弹的手枪攥在手里,直到被忠诚的卫兵强制没收一切可以威胁自身生命的工具。

    作为快速舰队的指挥官,贝蒂注定要承受更多。兰帕德知道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都是肤浅做作的,于是他主动扛下善后工作。此时,基地的医官和护士已经全部出动,留守的水兵,不当值的岸防部队官兵,还有本地居民和教堂神父自愿加入救助的队伍。

    日暮,大舰队也回来了,快速舰队的惨剧似乎也在主力舰队身复制。摇摇欲坠的战舰先行靠船,用不鲜花香槟,奥克尼人见到的只有一群精神涣散失去斗志的伤兵,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裹尸布。

    刚刚疏散了的码头再度拥挤起来,无数脸挂着未曾擦拭的硝烟,穿着破破烂烂海军制服,头缠着凌乱绷带的水兵在纷乱的人群中穿插,或许他们能够找到目标,然后几个死里逃生的水兵抱头痛哭,或许他们什么也找不着,于是坐在冰冷的码头嚎啕大哭。

    “为什么让我一个人活下来,整个红宝石号都没了,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留下来,孤独的留在这瞎了眼的世界!”

    刚刚被抬进医院走廊的伤兵苏醒了,他忍痛爬了起来,发了疯似的扯着护士全身的衣服,将内衣生硬的套在自己的身,夺门而去。

    被拨了个精光的护士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梨花带雨地带着一群海军宪兵找到这名“色魔”水兵,于是他们震惊了。

    这名十七岁模样,脸写满了清秀的列兵将红艳的女式内衣裹在自己身,唇涂着最庸俗的口红,在防坡堤下刚竖立起来的十字架面前胡乱摇摆着。

    “我们约定好的,炮组谁阵亡了,活下来的人就必须为死去的人穿女衣,跳一段全英格兰最艳俗的舞。”水兵还在跳着没有滑稽只有震撼的“舞蹈”,年轻而稚嫩的脸挤满了鼻涕眼泪和绷带崩开后渗下来的鲜血。“看着,福姆比的小鲁梅尼格说到做到,福姆比的小鲁梅尼格从不食言,可……可我不想跳这些艳舞,我只想你们都活下来,你们都能活下来呀!”

    码头的外侧,几位损管兵一言不合后厮打起来。他们似乎有泼了天的仇恨,用牙齿去撕咬对方,用解下来的绷带去窒息对方,可不到三十秒,他们又都住手了。刚入夜的斯卡怕湾飘起了小雪,探照灯将军港照的一片苍白,受伤的军人又抱在了一起,似乎不共戴天的敌人又变成了可以托付生命的自己人。

    “不打了,即便堵漏的时候你逃避了又怎么样,阿贾克斯号九百多名官兵就剩下五十一个人逃出来了,九百多人最后就剩下五十一个人呐!”

    数万残兵拥挤在码头和防波堤,他们迟迟不愿意接受治疗,不愿意回到温暖的救助站。有些人已经放弃了无妄的寻找,他们跪在地哭着亲吻属于不列颠泥土,有些人还在继续,他们声嘶力竭的喊着他们所有能记得的战名字,他们用鲜血和石灰在木板写下自己所服役的军舰名,他们掀开每一块裹尸布,试图找出任何一位遗失了,回不了家的兄弟。

    “有谁看见罗德曼?有些看见鲁莽号罗德曼?!”死里逃生的鲁莽号后主桅杆瞭望塔二等兵艾伦还在努力,直到一只大手将他揽了过去。

    “孩子,不用找了,鲁莽号活下来的就只有六个人,从头到尾就只有六个人!”

    说话的是一门4英寸炮廓炮的炮长,他是鲁莽号现存的最高指挥官,军衔士。

    “不,士,罗德曼他一定还活着。”年轻人被激怒了,他回过头,满脸的嗜血和狰狞。“德国人的炮弹打过来,x炮塔弹药库被殉爆了,我和罗德曼几乎同时被甩下来,怎么可以我活下来了,而罗德曼却死了呢?!罗德曼战斗至最后一刻,而我却一点儿忙也帮不,怎么可以我活下来了,而罗德曼却死了呢?”

    粗糙的手指头被燃尽的香烟烫伤了。打起精神,有如神助般的余光一瞥,兰帕德又从某个缝隙中找到钢笔。拧开笔帽,亲身经历死亡的少将提笔在纸唰唰写起来。

    “时35分,征服者号战列舰沉没了。这艘新锐战列舰在此前的战斗中仅仅左舷非要害部位中弹一发,一名水兵受伤,然而在巅峰决战的最后,一枚德国350毫米穿甲弹却让征服者号官兵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这款战列舰被我们的报纸定义为超无畏舰。超无畏舰,这是一个充满诱惑力和想象力的新词汇,不过早在多格尔沙洲海战,我们的超无畏舰徒有虚名的外表就已经暴露了。可笑所有人都装作不知道,毅然决然的在歧途狂飙突进,直至征服者号战列舰被仅仅一枚350穿甲弹洞穿主炮塔,弹药库殉爆沉没。”

    “将军,宪兵司令部让我来通知您,军事法庭的审判将在三小时后,也就是14时45分举行,宪兵司令部将在14时派军车来接您……”

    门外传来卫兵叩击门扉的声音,兰帕德身体颤了颤,直到那揪心的脚步声走远方才恢复镇定。

    “老朋,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咱们得抓点紧……”

    军港凄厉的警报声终于解除了,可愁人的小雨还在继续,阻挡不了的命运车轮还在继续。

    “其实大舰队想要抽身离开并不容易,因为德国人很贪婪,他们的要求很多。第十一驱逐舰队在大舰队右侧释放烟雾,这个任务并不轻松,因为哪怕仅仅只是一枚偏离目标的近失弹就能彻底葬送它们。相比较损失惨重的第十一驱逐舰队,第四驱逐舰队更值得我们尊敬,因为年轻人用鲜血和废铁硬是砸出了一条通向大洋舰队的道路,并且在1000码处释放四枚鱼雷。不要嘲笑这区区四枚鱼雷,第十一驱逐舰队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全军覆没。”

    钟表还在滴答走着,雪白的信纸划过堪比十四行诗流畅,充满诗者细腻和悲伤的笔触。兰帕德写的并不快,因为他总是将自己的情绪融进也许终生都不会走远的历史,不得不提下笔尖擦拭镜片白蒙蒙的雾气。

    “大洋舰队追击的步伐被英勇的第十一驱逐舰队稍稍羁绊。年轻人的鲜血并没有白流,因为解决了第十一驱逐舰队的德国人只能尴尬接受他们追不大舰队的事实。”

    “9时12分,轻型舰艇之间的战斗也结束了,我们意外收获了德国第四侦查舰队。这四艘轻巡立功心切,脱离大洋舰队的掩护而深入战场,结果被我们的两支装巡舰队和第四轻巡舰队围歼了。此后,斯卡格拉克海峡只剩下打扫战场的驱逐舰零星的交火声,还有曾经显赫一时的主力舰在冰冷的洋底深切的悲鸣。”

    “海战从来就不是一场战争的结束,相反,这只是一个开端。1915年3月4日下午,大舰队和快速舰队尚未回到斯卡帕湾,我们便收到了海军部的电报。我们在这场北海巅峰之战计沉没了三艘战列舰,四艘战巡,另有一艘战列舰被彻底摧毁,两艘战巡和四艘战列舰遭受重创,然而骄傲的海军部却昧着良心说‘德国舰队攻击了它的牢狱看守,但是仍然被关在牢中’。”

    “也许维持伦敦唐宁街的稳定很重要,也许平息伦敦骚乱很重要,也许重新挽回自由世界对我们的信任很重要,但是这对曾经在日德兰、在斯卡格拉克海峡浴血奋战的军人不公平。斯卡格拉克那些璀璨的黄金不应该就此深埋海底,它必须被深刻挖掘,因为我们的海军出问题了,我们应该正视它而不是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来搪塞和敷衍,让真正的有识之士在足以决定皇家海军命运的口失去说话的能力!”

    半掩的门被推开了,宪兵在门外一闪而过,一名军事检察官走了进来,对兰帕德亮出了军事法庭开出的传票和手铐。

    “检察官,如果不违反保密规则的话,我想知道戴维-贝蒂将军的审判结果……”兰帕德将刚刚完成的《斯卡格拉克的黄金》塞进柜子里锁好,冷静的向军事检察官伸出双手。

    “虽然很同情你们,但是……”检查官并没有拷面临军事法庭多达六项罪名指控兰帕德少将,他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苦笑着摇摇头。

番外 第一章 斯卡格拉克的黄金(二)

    赫尔戈兰湾,距离威廉港和杰德湾不过咫尺之遥,连续损管奋战了七个多小时的德意志号水兵甚至能够看见赫尔戈兰岛北岸褐红色的峭壁,不过,一切终究还是无法挽回。

    残阳执着的弥留在海天一线的地方,惨淡的光线将这片冷漠的大海镀了一层血红色。舰艉、多拉、埃米尔炮塔已经浸在水下,舰艏甲板勉强还能露出水面,点点海浪翻涌,轻易爬只剩下十厘米高的干舷,在甲板横冲直撞。

    抓着喇叭锤子和铁销的水兵在前甲板列队集合,清点人数。一等兵弗兰茨-塞尔迪特将降下来的海军旗折叠好,轻轻交还给了舰长科勒。

    拖拽的钢缆被塞德利茨号斩断了,最后一批撤离的德意志号水兵爬救生艇,旋即带着满身的油污和血渍软倒在濡湿的甲板大口大口地喘气。舰长卡尔-科勒迟迟不肯离开他的军舰,军人从不屈服的双膝一软,跪倒在被海浪侵蚀过的甲板,俯身轻吻即将沉没的新伙计。

    第一侦察舰队鸣响了汽笛,惊吓了不少觅食和归巢的海鸟。汽笛声传开了,大洋舰队也加入进来,送别逝去的钢铁英雄。科勒舰长终于直起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摩挲了舰身很久才跳摇摇晃晃的救生艇。

    驱逐舰开过来了,庄严肃穆的氛围下,三条白皙的水线撞德意志号。奄奄一息的德意志号舰身剧烈震颤,17时51分,德意志号战巡沉没。

    绵长的汽笛声终于散去了,吕佐夫号水兵依然簇拥在甲板,铭记大洋舰队历史最悲壮的瞬间。

    “日德兰海战,‘德国舰队攻击了它的牢狱看守,但是仍然被关在牢中’。”王海蒂并没有出去,他将自己关在司令官室里,任由压抑许久的情绪喷薄而出。

    冰凉的水杯搁在桌子,盒子里的止疼药散落一地,王海蒂浑然不觉,他咧开嘴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似乎太久没有如此放纵的笑过了,宅男几乎已经忘了这个动作,他笑得毛骨悚然,笑得撕心裂肺。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和皇帝威廉掰手腕,击沉大英帝国五艘战巡,成为帝国海军不可取代的大人物,呵,这是怎样的一种成就!”

    宅男已经笑得精疲力竭,疲倦感和嗜睡的意思却如潮水般涌过来,发虚的脚终于支撑不住,软软的跪倒在地板。笑声难以为继,撇过头,王海蒂的脸已然挂着两行清泪。

    “是的,我改变了历史,我让德意志获得一丝成功的可能!可是,可是我不想要这些,我想要回家呀!”

    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在小小的舱室内回荡,王海蒂听着一轮又一轮的回声,就这么合了沉重的眼皮……

    像是一个悠远绵长的梦,梦里有童年的歌谣,水手的故事、军舰的熄灯号和轰隆的海岸炮声;梦里有宁静的波罗的海、漫山遍野的矢车菊和葱郁的松柏;梦里有白色的尼古拉大教堂,喧闹的蒸汽机车和穿梭的城市电车;梦里有性格倔强从不服输的老海军父亲,身体不好的母亲;梦里有老橡树下女孩蜜甜的吻,还有下等区的棚户屋里怎么也摆脱不去的贫穷。

    “好熟悉的梦境!”

    熟悉的一幕让王海蒂惊慌和迟疑了。他并非忘却了木棚屋外女孩并不响亮的耳光,他并非忘却了寒冬新婚之夜前的痛哭流涕,他并非忘却了日德兰海岸线的血与火。如墨的黑暗下,王海蒂感觉自己被套了重重枷锁,站在一个没有选择余地的口。

    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天空放亮了。这里是基尔峡湾的防波堤,一位白发苍苍的画者坐在一张小木凳写生。锋利的线条,曲折的结构,凌乱的条块,血红的水彩,唯美的波罗的海在画者的世界里居然变成了不可理喻的绝望。

    “不,基尔不该是这个样子的!”王海蒂很不礼貌的冲老人喊道。

    “它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画者用王海蒂日渐陌生的汉语回复。王海蒂惊愕,他不自觉的握紧拳头,爆裂的情绪蠢蠢欲动,好似要冲破被重重封闭的内心一股脑倾泻在老人身。i

    没等老人转过身,王海蒂如一只敏捷的猎豹跳到他跟前,抓着老人的衣领吼道:“臭道士,你居然还敢出来!”

    原来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西装,抓着画笔的画者赫然就是另一个时空大学城天桥卖弄的老道士。

    “听着,趁我的愤怒还能控制之前送我回去,否则我会打爆你的脑袋!”

    “一年半之前,在海军部的刻意打压下,你就像一根没有浮萍的野草在荒芜的土耳其苦苦支撑;一年以前,在海军大臣的帮助下你重回本土舰队,成为一支分舰队的总参谋官;半年以前,你用两场海战证明了自己的战略眼光和指挥能力,在海军站稳脚跟;两个月前,你顶住了海军政治风暴,并且在没有获得参谋部批准的前提下发动海决战。”面对愤怒的王海蒂,老道士不避不闪,既不放狠话也不求饶,他就这么安静的望着王海蒂,酝酿了很久才重新开口:“年轻人,你建功立业的理想已经到了收获的时节,你真的舍得放弃来之不易的荣耀麽?”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过是保住性命的手段!”王海蒂恼意还在继续,但是已经有了萎靡的趋势。

    “在德国,有两个女孩与你纠缠不休。凯瑟琳明知道你心里还有一个影子,但是她却依然把第一次交给了你,努力想要与你组成家庭;安妮明知道你并不喜欢她,但是她却不顾一切的爱着你,为你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不辞辛苦的照顾你的家人,战战兢兢的守望她的丈夫回家。”老道士扫开王海蒂的手,扶着一根拐杖坐回画板前的小木凳,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年轻人,你真的舍得放弃你的家庭,爱你的妻子和你爱的女儿!”

    “别拿我的女儿太恐吓我!”王海蒂的情绪高涨了一下,愤怒的挥了挥手臂,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理屈词穷了。“不,我只爱过一世的小女。疏离安妮不过是因为她太像小女了,这事实让我恐惧!选择凯瑟琳不过是因为她是小女的相反面,交往不会让我有太多的负担……”

    “前世,德国输给了协约国的持久战和消耗战,如今历史被你改写,你用一次又一次海胜利打破了协约国对德国的封锁:向南,你可以掐断对法国生死攸关的英吉利海峡,向西,你可以威胁和孤立大英帝国,向东,你可以直捣俄国工业的精华地带,德意志帝国获得空前的主动权。”老道士一边说一边提起画笔,在那张充满戾气和血腥的油画添了最后几笔。

    “年轻人,公海舰队和德意志帝国正在生死攸关的口,你是海军的风向标和隐藏的舵手,要知道如果你选择放弃……”老道士放下画笔和水彩,将油画塞在王海蒂手中:“那么这就是德意志的结局!”

    “老道士,我没这么重要!”滔天的嚣张变成了惊慌失措,王海蒂下意识的将油画推了回去,固执的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动摇了的内心。“舍尔和希佩尔将军,还有雷德尔、魏格纳他们能够处理好这一切!”

    “海蒂-西莱姆,你的语言冒犯了你的内心!”老道士神经叨叨的脸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老道士平生给有缘人圆梦,也负责给有缘人毁去梦想。我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这一切并不难,前提是你得知道你自己内心究竟要什么!”

    “究竟要什么?”

    王海蒂已经没有愤怒和怨恨的气力,在海瑟薇葬礼那一天被重重包裹和封闭的内心某一处柔软被触动了。

    为了逃避对小女的责任,王海蒂对老道士三心二意的许下所谓的穿越理想。为了守护亲情,或者说为了补偿不能照顾前世父母的罪孽感,王海蒂放下高富帅的矜持,在码头打拼,加入帝国海军,努力挽回这个在万劫不复道路沉沦的家庭。为了意气之争,王海蒂在海外游荡了十多年,为了保住自己和亲人的性命,率领大洋舰队硬撼皇家海军。

    “为了,太多的‘为了’!我,王海蒂,或者说是海蒂-西莱姆究竟要的是什么?!”

    在海港跳着脚大骂老道士的搬运工,在棚户区的幻想鸡腿的儿子,恋人的巴掌覆盖在安妮浅浅的吻,母亲海瑟薇的死,老海军弗雷西的坚持,布朗特无私的爱国,那是艰难的不堪回首的岁月;基尔三剑客的风流,与贝蒂彻夜扯淡的快活,教堂前夜的眼泪和抱着女儿的清泪,还有十六年赌气似的颠沛流离,那是年轻人充满混乱情愫的岁月;重返大洋舰队的平步青云,政治风暴中的运筹帷幄,北海轰隆的炮声和呛人的硝烟,胜利的味道和报纸的长篇累牍,那是属于男人的大时代!

    “不知不觉,德意志居然给我留下这么多的记忆,我居然给德意志留下这多的印记!”长久压抑在心底的疑惑被揭开了,不是醍醐灌顶的兴奋,不是茅塞顿开的酣畅,也谈不从灵魂到的解脱。那种感觉很自然流畅,再怎么隽永的语言也难以言状!“这一次不是为了什么,而是我想留下来。我想重新接受这片土地我所热爱的人,我想与这个已经陷入危难并且难以自拔的民族并肩战斗。”

    王海蒂自顾自的说着,浑然不觉一切事物又都在流转,眨眼间,他回归黑暗又重获光明,绵长的梦终于醒了。

    “帝呀,海蒂,你终于醒了!”耳畔传来惊呼声,没等王海蒂反应过来,一具温软的躯体便伏在他身抽泣起来。

    帝国皇帝威廉和海军大臣卡佩勒远远的站在病房角落里,舍尔、希佩尔、弗雷西、女儿安妮和死党雷德尔都在。原来只是一场咄咄逼人的梦,王海蒂惨淡一笑,粗糙的手穿过妻子满是淡淡的皂角香味的长发,一道的倩影正在逐渐淡漠去,裂开嘴柔声道:“安妮,我爱你!”

    幸福,幸福似乎来得太突然了。恋爱之间几乎已经泛滥了的三个字,无论安妮用何种办法逼迫却始终不能从丈夫嘴里得出,却不想在柏林最好的医院里,安妮得偿所愿。

    “所以,能不能允许我小酌一杯白兰地?”

    “虽然年轻人心里还有一道枷锁没有解开,好在他不准备穿越回去了,所以可以发还我的营业执照了?”

    时空管理局办事大厅,一位面目可憎的老道士对那些忙着看芒果台自制青春热血励志大剧的办事员大妈点头哈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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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斯卡格拉克的黄金(三)

    第一章斯卡格拉克的黄金三

    1915年3月4日深夜,意大利首都罗马。

    3月5日,罗马的国会中心将举行一次表决。同样的场面在这个地中海君主立宪制国家已经不止一次的演,但是这一次情况却有些不同。

    欧战以来,激进派、右翼、亲德和亲奥分子在罗马王后饭店的抗议示威永无休止,民族主义者和资产阶级代表在街心广场当众焚烧前首相的画像,保守派、自由派、天主教人士的短暂联盟已经出现裂缝,首相萨兰德拉、抽象逻辑大师宋尼诺、内阁、议会和国王无声交锋已经开始。

    罗马的夜,狂风乱作,偶有警察在卡沃尔大街晃动,这条起伏不平的道路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下,残叶飘飞万籁俱静,当千万不要以为罗马已经安静和歇息,刻意的伪装之下,骚动正在酝酿。

    能够终结一切纷乱的人就在罗马,就在这条卡沃尔大街,就在门牌71号的一栋别墅里。

    卡沃尔大街71号之于意大利就好像唐宁街一号之于大英帝国,那里住着一位哪怕仅仅只是打了个喷嚏,整个意大利也会跟着感冒的大人物。

    尽管意大利人对《简体罗尼条约》满腹牢骚,尽管大人物所代表的自由派与激进派关系破裂,尽管他已经辞去了首相职务,但是卡沃尔的焦米迪永远都是焦米迪!如果说意大利王国已经有了一位国王,那么焦米迪就是意大利王国当之无愧的太皇。

    黑色的轿车缓缓行驶在街道,执勤的警察窜了过来,探头朝车牌看了一眼,又很快将头缩了回去。

    “又是哪位大人物?”

    “是右翼党派的领袖,王国的外交大臣,著名的抽象逻辑大师!”

    警察的窃窃私语中,意大利外交大臣宋尼诺下车了,一位撒丁岛女仆开门将饱受诟病的右翼领袖人物迎进左翼社会党领袖,前首相焦米迪的官邸。

    “众议员卡米罗-佩阿诺告诉我说政府现在情况不妙,国王陛下并不相信他们,议员和内阁担心国王陛下可能会在与英国全权代表的私下会晤中承诺什么,而这种承诺意大利现阶段无法承受……”

    焦米迪坐在沙发,手里抓着一杯托斯卡纳红酒,脸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态。

    “宋尼诺先生,作为王国的外交大臣,也许您有办法从英国人那边获得一点情报。我们不能继续坐看失态恶化,我们必须弄清楚国王和英国人达成了什么协定?这份协定是口头形式还是以整个意大利背?意大利会不会因此负有战争义务?”

    多格尔沙洲海战结束后,协约国意识到西欧和北海的战事将陷入僵持,于是英国联合法国发起达达尼尔作战计划,企图用海登陆的方式迫使同盟国重要盟奥斯曼退出战斗。于此同时,协约国代表频繁造访意大利王国,与国王维托里奥-艾玛努尔开展秘密会晤。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和许多迹象都表明国王准备卷入战争。

    “很遗憾,首相大人,国王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

    整个罗马城都在疯传国王维托里奥-艾玛努尔与协约国开展了谈判,可作为外交大臣的宋尼诺对此却一无所知。身材臃肿的宋尼诺愤愤不平的坐在沙发,将真皮沙发压出一个深深塌陷的凹面,掏出雪茄怒气冲天道:

    “也许新首相萨兰德拉知道,但是他和您并不在同一战壕。”

    1914年2月,意土战争的大功臣,首相焦米迪敏锐的意识到国王维托里奥-艾玛努尔对他影响力和威望产生了忌惮,再加《简体罗尼条约》而饱受反对派攻击,在牢牢掌握议会的前提下,老练的焦米迪决心以退为进,辞去首相职务,并且将在罗马大学任教看起来毫无威胁的萨兰德拉扶首相宝座。

    很明显,这是一步烂棋,萨兰德拉已经渐渐摆脱议会对他的牵制,与国王站到了一起。

    “欧洲已经陷入持久战,每天都在流血和消耗。意大利国力贫弱,所以战火绝不可以烧到王国头,两边下注才是最务实的选择!”

    曾经的入侵利比亚急先锋焦米迪自欧战一直主张保持中立,而“警觉的武装中立,以维护意大利最根本的利益”已经是他的底线。

    “首相先生,国王和萨兰德拉先生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了……”宋尼诺美美的吸了一口雪茄,漫不经心道:“我知道您坚持维护国家制度,但是现在只有议会能够阻止,或者说稍稍延缓这一切了。”

    宋尼诺继续吞云吐雾。焦米迪则斜靠在了柔软的沙发,眯着起睛微微晃动被子里的红酒,并不急着开口。

    罗马的大人物长久的陷入思考,宽敞的房寂灭了很久,直到焦米迪的助手抓着一张电报闯进房,在焦米迪耳旁说了句什么。

    经历了无数大场面,号称王国政坛不倒翁的焦米迪居然变了脸色。他蹭地站了起来,手里的托斯卡纳红酒撒了一大半却固然不觉,慌忙拿另一只手接过电报,匆匆浏览起来。

    “首相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宋尼诺隐约猜到什么,肥胖的他扶着沙发扶手很吃力的站了起来,关切道。

    “根据王国情报部门的消息,3月黄昏,德国和英国海军在赫尔戈兰湾北部遭遇,双方在赫尔戈兰湾、日德兰和斯卡格拉克海峡陆续交火。4日午时,英国遭遇史无前例的失败,七艘主力舰沉没,一艘主力舰失踪,另有五艘主力舰遭受重创,必须大修!”

    焦米迪满脸的惊愕,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油然而生,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塔兰托方向。焦米迪曾经为四艘但丁级无畏舰而骄傲,因为它们比奥匈帝国的联合力量级更加先进,可北海巅峰之战后,焦米迪觉得意大利海军争霸海洋根本就不够份量。

    柏林医院宽敞干净的病房里,诡异的气氛正在延续。

    舍尔、希佩尔、雷德尔这些海军军官远远的站在病房窗台附近,惶恐和担忧的目光在帝国这一对不可言传的宿敌身来回游荡。艾薇儿藏在病房角落里,探访者送来的糖果和糕点都是她的战利品,安妮则忙着拍掉艾薇儿贪吃的手。老海军弗雷西站在王海蒂的床沿,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脸不自觉的挂起了两道黑线。

    “原谅我,陛下,我实在无法站起来向您行军礼!”王海蒂半坐在床,浅笑着说一些不痛不痒的敬语。

    “西莱姆将军,用不着歉意,是霍亨索伦家族要感谢你。你为德意志和它的盟带来了一场酣畅的胜利,你是德意志的英雄,所以在这一刻,你有英雄应该有的特权。”从北德意志皇家森林提前狩猎归来的帝国皇帝威廉抚了抚祖祖辈辈流传的佩剑,望着胆敢拿着他威廉的舰队下赌注的年轻人,言不由衷的说着一些属于政治家漂亮的话:“不过,德意志终究还是那个讲究纪律的民族,海军依然还是效忠皇帝的舰队……”

    “所以,我将在这里安心养病,期待某些不可抗力的发生,不是吗?”王海蒂的视线从海军大臣爱德华-冯-卡佩勒脸一扫而过,随后定格在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威廉身。

    “也许,我的将军!”皇帝紧了紧戴在左手的手套。

    自3月英国大舰队出海的那一刻,全世界都已经嗅到了北海弥漫的硝烟味,谁都知道一战大规模海战事势在必行。

    大舰队是这个星球最强大的存在,驾驭它的是老成持重的杰里科,天之骄子戴维-贝蒂,而大洋舰队则是蓝色海洋的新起之秀,不乏弗朗茨-冯-希佩尔和海蒂-西莱姆这样杰出优秀的指挥官。最好的主力舰,最好的指挥官,3月的北海,所有人都在暗暗揣测这两个民族两支舰队会演怎样的激情碰撞,究竟会鹿死谁手。

    暂时保持中立的意大利也不例外。英国快速舰队出海的第二天,焦米迪就咨询了海军总参谋部和海军总司令。

    参谋部对于两支舰队不痛不痒保持平手的预判历历在目,保守的海军总司令细数大洋舰队拥有者皇帝威廉和大洋舰队最优秀的战略家海蒂-西莱姆之间种种不愉快的内幕,并且由此推断出大洋舰队可能因为压力的反噬而遭遇重大失利。

    海军高级军官那些信誓旦旦和唾沫横飞极大的误导了焦米迪的判断。东线战场,俄国人很有可能拿下普热梅希尔,攻入匈牙利境内;西线战场看似焦灼,但是英法联军仍然在德国全力死守的香槟地区取得一定的进展;土耳其加里波利半岛虽然易守难攻,但是英法联军看起来信心十足。协约国已经掌握了一定的优势,一旦英国人在北海斩断德国人伸出来的触手,资源不足的同盟国失败似乎不可阻挡。

    自皮蒙特时代,意大利精英人物就有维护国家体制,也就是维护国王权威的传统。焦米迪继承了这种思想,尽管他掌握议会,只要议会反对就可以使政府摆脱对条约所承当的义务,但是他并不想破坏政府、议会和国王这三角关系。焦米迪甚至想过只要国王坚持,他不会干扰议会的投票。

    不过,大洋舰队的表现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海蒂-西莱姆用自己做诱饵,将戴维-贝蒂的快速舰队缠住了,并且将杰里科的大舰队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年轻人拒绝平局,大洋舰队拒绝平庸,德国海军硬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让纵横大洋数百年天下无敌的英国皇家海军丢掉近三分之一的主力舰,并且有超过二分之一的主力舰暂时无法使用。

    “就算皇家海军在赫尔戈兰湾、科罗内尔、福克兰、多格尔沙洲、穆德罗斯湾这一系列海战中显露颓败之势,但是皇家海军的底蕴不至于让英国人损失如此惨重呀!”宋尼诺将那张明天即将引起全球媒体界海啸的电报纸递还回去,满脑袋的震撼:“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海战,英国人至少在一年的时间内无力阻止德国海军任何动作!”

    “所以,宋尼诺先生,是时候结束一切冒险和投机了,意大利必须继续保持谨慎武装中立!”

    疲倦的神态一扫而空,焦米迪疾步走到桌前,将摆着至少三百名意大利国会议员的名片的托盘塞到助手的怀里。

    “按照名片挨个通知他们,明天的议案,所有议员必须投反对票!”

    侍卫们敏捷的跳军马,皇帝和他的海军大臣先后坐装潢考究,从内到外无不是一派皇家气度的轿车。

    小小的车队重了,目的地正是象征了帝国至高无权柄的夏洛腾堡宫。

    “十七年前,西莱姆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军校毕业生,原以为我可以一直让他远离海军权利中心,却不想提尔皮茨那个老家伙把一切搞砸了”

    皇家胸甲骑兵在两侧警卫,柏林有些萧瑟的夜景还在后撤,皇帝威廉将视线收了回来,对他的海军大臣淡淡道:

    “西莱姆仅仅用一年时间就在海战站稳脚跟,并且用一场又一场胜利让绝大部分海军指挥官成为他的拥趸,让民众成为他的崇拜者。所以,不能再退让了,这是威廉的德国,不是吗?”

    “是的,陛下!”海军大臣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叠通讯稿,白皙的脸闪过阴冷和戾气:“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替我向焦米迪先生致谢,感谢他热情的招待……”与焦米迪小酌几杯的宋尼诺坐回黑色轿车内,对焦米迪的副手微微颔首。

    司机启动轿车发动机,深色的车窗合,宋尼诺平易近人的微笑逐渐凝固了,变成一种很诡异的嘲笑。

    “首相大人,外交大臣已经走了。”焦米迪就在房窗台旁,隔着厚厚的帘幕凝神思考这什么。副手推门进来,安静的站在焦米迪一旁,小声提醒道。

    “噢……”焦米迪掀开帘幕一角,目送黑色的轿车消失在卡沃尔大街的尽头。

    “蠢货,你以为我与国王和萨兰德斯交恶,你就可以取代我成为王国首相了麽!”焦米迪放下帘幕冷哼了一声,抓起那张电报纸自言自语:“协约国将遭遇艰难时刻,至于同盟国,我并不看好德皇威廉那个疯子,所以还是保持观望!”

第1章 斯卡格拉克的黄金(四)

    兄弟们呐,手打的时候务必加分割字符呀,才四个“”号,夏雨都不拿它凑字数……

    返回军舰的落日,庞大的军港顿时骚动起来。

    三千两百多名官兵阵亡,一千三百多名官兵重伤,海蒂-西莱姆将军累到在司令官室的消息被暂时封锁,而斯卡格拉克大捷早早用无线电通传,尽管威廉港居民自发举行了盛大的狂欢仪式,可并不了解海洋的德意志人多少还有有些底气不足。

    码头的搬运工和民船水手率先目睹了这一幕,焦虑的军属和威廉港居民很快也闻讯赶来,掰着手指细数德意志人耳熟能详的每一艘主力舰。

    “国王……凯撒……赫尔戈兰……拿骚……德弗林格尔……塞德利茨……毛奇……”

    更加确切的消息从走下军舰的轮休水兵和伤兵口中得知:帝国海军不败的阿瑞斯固然不负众望,以一艘德意志号战巡沉没,一艘战巡重创的代价击沉英国四艘战巡,重创一艘。舍尔将军以两艘老式战列舰的代价击沉英国三艘主力战列舰,重创至少五艘;风头正劲的潜艇之王韦迪根摧毁英国厌战号战列舰更是为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海战画了最戏剧性的句号。

    消息飞快的传散开来,有些人黯然神伤有些人魂惊魄惕有些人欣喜若狂。黯然神伤的是期盼德意志号归来的家属、是协约国的谍报人员、是那些另类的社会主义者,魂惊魄惕的是中立国的记者、商船的水手,欣喜若狂则属于北海。

    谁都知道北海巅峰之战后,海态势将面目全非,不过这是战后那些大人物、参谋官和军校学生应该考虑的事情,现在要做的就是享受胜利!

    迎接水兵的是海岸炮的炮声,商船疯狂扯响的汽笛。胜利的香槟被敲碎了,热血沸腾的年轻人高举彩旗,威廉港的女孩挥洒鲜花,小孩子追在抬往医院的伤兵身后,将祝福和一些无名小花塞到水兵手。

    奋战归来的德意志水兵尽管满身疲惫,可他们喜欢胜利的感觉,他们享受荣耀的滋味,他们齐刷刷的站在甲板侧,向岸的群众行德意志的军礼!

    夜已经深了,日本设计师藤本喜久雄将一封匆忙撰写完毕的日德兰海战战报发给日本驻伦敦的海军武官;意大利,焦米迪的助手还在忙着通知国会议员;被以西奥多-罗斯福为首的共和党逼得进退两难的美国总统威尔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他可以继续坚持中立原则;拥有四艘联合力量的奥匈帝国终于将目光从战事吃紧的普热梅希尔南移,聚焦在兵力空虚的苏伊士运河;在威廉港,篝火大会和彻夜游行庆祝还在继续,“我们将旗开得胜,不会让英国佬肆意嚣张!”《我们出征英格兰》铿锵有力的歌词若有若无的漂洋过海,在大洋舰队空回荡。

    杰德湾,几艘驱逐舰正在游弋,强力聚光灯不时扫过死一般沉寂的大海。

    海浪轻轻摇曳疲倦了的钢铁巨舰,空间狭窄环境恶劣的休息舱里,载誉归来的水兵因为高强度的战斗和连续航行,埋头在吊床呼呼大睡。也有难以成眠的水兵,主力舰队绝大部分水兵都还是第一次参与海战,第一次获得胜利,稚嫩的他们还未学会如何去享受胜利的感觉。

    “斯切伦,睡着了吗?”来自基尔的德弗林格尔号战巡左舷150副炮操作手,十八岁的古斯塔夫-杰瑟里茨基掀开单薄的毯子,伸手推了推睡在相邻吊床的弗里茨-斯切伦下士,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怎么了?”来自汉堡的炮手弗朗茨-斯切伦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睡眼惺忪的哼了一声。

    “下士,我们真的打败了天下无敌的皇家舰队?就像西莱姆将军许诺的那样,我们真的成为北大西洋之王了?”难以成眠的古斯塔夫-杰瑟里茨基终于找到了聊天的对象,他干脆翻过身子,手臂撑着一件带着酒气的军衣,趴在微微摇晃的吊床,将那些他已经思考了一整夜的问题道出。

    “北大西洋之王目前还谈不,这一战英国人的确元气大伤,但是不列颠百年底蕴还在。只要英国人撑过最艰难被动的1915年,他们强大的造船潜力能够让皇家海军恢复至与大洋舰队相近的水平。”现在的古斯塔夫-杰瑟里茨基活脱脱就是多格尔沙洲海战后的自己。已经在海军服役五年的弗朗茨-斯切伦下士打了个呵欠,撇过头看了看兴奋过度的年轻人,嘴角不自觉的扬:“不过,我们确实打败了不可一世的皇家海军,让骄傲的英国人一年之内毫无还手之力。还有,北海决战后,无论英国人再怎么努力,他们的实力也不能恢复到战前接近一比一点五这水平!”

    “所以,我们会成为德意志的英雄,就像西莱姆将军那样,对不对?”

    “当然!”斯切伦最后一丝惺忪睡意终于被年轻人稚嫩的想法驱散了,他也翻过身子趴吊床,挑了挑眉毛挪揄道:“没准你明天就可以收到无数女孩的来信。”

    “我才看不她们呢!”年轻人白皙的脸飞快的腾起两朵红云,他从枕在手臂下的军衣口袋深处掏出一张照片,得意洋洋道:“莎拉-蔻娜,蒂姆克勒格尔漂亮的女生,我的女孩。”

    “你是蒂姆克勒格尔中学的学生?那你岂不是将军的学弟?”对于司令官海蒂-西莱姆的简历,斯切伦再熟悉不过。

    “当然……”古斯塔夫-杰瑟里茨基青涩的脸多了一丝骄傲和炫耀:“早在欧战爆发前,将军就怒斥过海军部严重滞后的备战工作,这些指责在战争中被广泛认为是真知灼见;开战初期,司令官孜孜不倦的寻找战机,用一系列小而精彩的胜利稳定海军浮动的军心;随后的赫尔戈兰湾海战、多格尔沙洲海战,将军不惜以身涉险,给予皇家海军重大打击。司令官是我们基尔市的城市英雄,就连不懂海军的寇娜都是他的崇拜者,市长还准备在尼古拉大教堂前修建一座将军的半身雕塑!”

    水兵休息舱昏黄的灯光下,古斯塔夫-杰瑟里茨基掰着手细数西莱姆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作出的成绩。年轻人列举的词汇都是报纸长篇累牍反复宣传的东西,斯切伦下士也不揭穿,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柏林纪事报》对将军的评价:

    “海蒂-西莱姆正是德意志需要的那个人,是处于升期的帝国、海军传统与个人人格魅力的完美结合。”

    帝国民众对于西莱姆的崇拜由来已久,尽管斯切伦对《柏林纪事报》反海军的立场很不感冒,但是他却很赞同《柏林纪事报》对于这种崇拜感一针见血的分析。

    德意志民族很早就出现在这片土地,但是国家意识的成熟却相当晚。于是当德意志军人披荆斩棘,用三次铁血战争完成国家统一时,德意志早已经错过了大航海时代瓜分世界的有利时间。

    话虽如此,但德意志毕竟是个年轻的国家,它正处于升期,老首相的铁血精神尚未消散,年轻的帝国富于开拓性,它的国民并不反对战争。这种特质成就了海蒂-西莱姆所坚持的海军积极进攻的观点,而海蒂-西莱姆也用积极进攻诠释了德意志这种民族性格。所以海军人都支持西莱姆将军在海军部保守派的压力之下闪转腾挪,愿意将生命和前程托付给他。

    世界任何一个具有海洋传统的海强国,贵族与平民之争都是绕不开的课题。不过德意志海军足够年轻,合理的竞争和相对公平的晋升渠道使得贵族与平民的交锋在德国不那么激烈,所以无论是出身于贵族的海军军官,或者与他一脉相承的平民军官都能以一种包容的方式看待西莱姆将军。

    最后,西莱姆将军别具人格魅力。这种人格魅力并非深厚的家族传统,并非祖辈的余光,而是基于渊博深厚的知识,令人叹为观止的战略眼光,精湛的海军业务素质。更可贵的是将军并不高高在,与之相反,将军也有他率性而活的一面,比如说让人促狭的嗜酒爱好,比如说他偏执和不可理喻的护短,比如说他雄辩的口才,比如说他名闻海军的怕老婆。

    更令这个有些哲学偏执的民族砰然心动的将军身的悲彩。西莱姆将军出身贫寒,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贵人的扶持,西莱姆硬是用自己的实力脱颖而出,在海军站稳脚跟。德意志人很崇拜知识,这些从雷德尔在帝国海军内部的如鱼得水就可以看出,而将军因为家庭而拒绝足以令帝国年轻人为之疯狂的柏林大学录取通知,选择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海军,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德意志为之倾倒。

    19年,因为与海军大臣就战略方向而展开激烈争论,将军被放逐海外长达十六年,这无疑为将军增添了不少悲情的成分,更有多格尔沙洲海战中,西莱姆率领三艘主力舰担任诱饵并且死战不退,帮助大洋舰队获得最终胜利的事实,这更是让悲剧意识根深蒂固的德意志人怦然心动。

    “杰瑟里茨基,据说大洋舰队此次行动没有获得参谋部的批准,至少我们出港那几个小时没有……”

    记得庆祝胜利的晚宴,威廉基地将成桶的香槟啤酒搬军舰,厨子们挥舞着菜刀准备起拿手的菜式,而舰长路德维希-冯-罗伊特却在角落里长吁短叹。

    很难想象的德意志人对于纪律和服从的坚持,年轻人得意洋洋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很久以后才紧张兮兮的问道:“至少我们胜利了,谁也不会追究胜利者的,对?”

    “难道你忘了巅峰之战前的海军政治风暴?”

    1915年3月5日,当第一缕曙光降临在德意志瑰丽的土地,不少偷懒的主妇还拥着她的男人呼呼大睡时,打短工补贴家用的小报童已经捧着德意志各大报社紧急印刷报纸穿街过巷。

    “号外号外,《莱茵报》,西莱姆将军率领大洋舰队于斯卡格拉克海峡击败皇家海军!”

    “号外号外,《法兰克福金融时报》,西莱姆将军提前预判出皇家海军计划,紧急调动舰队堵截英国入侵舰队,一举挫败英国人的阴谋!”

    “劳拉,报童在说什么?”男人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摇醒他们的婆娘,竖起耳朵确认消息。

    “好像是海军赢了,打败了英国人……”主妇们慵懒的揉了揉眼睛,旋即惊讶的看见男人穿着睡衣奋不顾身的扎进早晨只有几度的室外。

    “给我一张报纸,要消息最全面的那张!”男人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手脚并用,奋力挤入人堆朝报童叫嚷,然后尴尬的听见报童哭丧的嗓音。

    “我拿了两百份报纸,不到半分钟就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同样的场面在3月5日这个骚动的早晨反复演,正如慕尼黑郊外的伊本豪森小镇。

    苍老的帝国前任海军大臣提尔皮茨放开狗链,任由那条黑色牧羊犬撒欢乱窜。

    “哈哈,游戏开始了!”提尔皮茨小心收好那些报纸,将它们夹在臂弯里。

    “游戏开始了?”不知不觉报纸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王海蒂下意识的从被窝里掏出一瓶造型小巧精致的朗姆酒,一边小口小口的抿着,一边惬意的评头论足。

    “护士,我觉得我右腿的冻伤还没完全好,您完全不用急着将我转移到见不到您的修养病房……”门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凶悍的安妮,而是一位身材高大而臃肿,快要干涸的头顶残留些许毛发,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喋喋不休的准病。

    “霍夫曼校,可以安静一点吗?”模样俊俏的女护士不耐烦校的唠叨,将这位校草草安顿好后甩手而去。

    校尴尬的摸了摸快要谢顶的脑门,这才注意到他还有一位病。

    “哈哈,年轻人,您长得真像……真像报纸宣传的那个人。”

第1章 斯卡格拉克的黄金(五)

    i第一章斯卡格拉克的黄金五

    伟大的军人、政治家、画家、演说家、作家和记者,前英国殖民地事务次官、工商大臣、内政大臣、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终于下台了。无论他在唐宁街和白金汉宫拥有怎样的权势也挽回不了将倾之大厦,无论丘吉尔在他的个人日记中如何美化这段历史,可事实总归是事实。

    1915年3月3日时,英国海军部那一栋砖红色旧楼的拱形门前,丘吉尔向堵在海军总部四周示威伦敦六万多民众坦诚他辞职的消息,皇家海军丘吉尔时代1结束了!

    欧战爆发以来,由丘吉尔爵士领导的英国海军在一系列对抗德意志海军的水面战事可谓是一败涂地。从最开始面对潜艇战和破交战的软弱无力,到赫尔戈兰湾海战、多格尔沙洲海战和科罗内尔海战这一系列水面战事失利,丘吉尔看似稳固的海军大臣宝座实际已经摇摇欲坠。

    面对咄咄逼人的大洋舰队,丘吉尔爵士终于意识到他不可能在北海取得类似于特拉法尔加的辉煌,问题是,丘吉尔需要一场酣畅的胜利为维护他在海军的话语权。

    福克兰群岛海战爆发了,这是一场势在必得的、用三艘英国战巡碾压德国两艘疯狗式的大型装甲巡洋舰的海战,结果是南美洲分舰队仅仅击沉一艘沙恩霍斯特号。虽然福克兰的胜利在历史四年的欧战后期被战战兢兢的不列颠人反复提及聊以自慰,可是在皇家海军风头正劲的1915年,将小胜看做失败的不列颠人觉得福克兰海战够不档次。

    于是,好大喜功的丘吉尔爵士将注意放在虚弱的西亚病夫——奥斯曼土耳其身。丘吉尔以为这是获取荣耀的捷径,却不曾想死亡的号角由他亲手奏响,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道命令也导致丘吉尔身败名裂,在随后的日子里千万次被英国民众诅咒。

    希腊莱姆诺斯岛穆德罗斯湾,大英帝国一口气丢了一艘主力舰,三艘老式战列舰,阵亡的海军官兵高达一千九百多人。不体面的惨败使得英国民众对丘吉尔残存的最后一丝信任消失了。丘吉尔也曾想过背水一战,他将穆德罗斯湾惨白的消息封锁并且孤注一掷的修改了戴维-贝蒂的北海偷袭计划,将大英帝国最雄厚的也是仅有的本钱押在了1915年3月3日北海的夜。

    被英国海战史专家命名为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被德国海战史专家定义为日德兰海战的北海巅峰决战打响了。赫尔戈兰湾遭遇战、北海夜战、斯卡格拉克海峡混战、战巡队决战和本队决战,海战专家们总是喜欢用一些花哨的词将事物复杂化,可是在1915年,在欧战愈发残酷的年代,人们只会关注海战的结果!

    惨烈的北海决战,德国损失了一艘新锐战巡,两艘老式战列舰,一艘90年代的装甲巡洋舰,七艘穹甲轻巡洋舰,十艘大型驱逐舰和一艘辅助船只,损失吨位超过.2万吨,总计三千两百二十一名水兵官兵阵亡,一千三百七官兵重伤,四官兵失踪。

    英国人损失了三艘战列舰,四艘战巡,一艘快速战列舰被彻底击毁,另有两艘轻巡洋舰,二十二艘驱逐舰沉没,损失吨位超过吨,总计九千六百三十一名官兵阵亡,三千三百六十七名水兵重伤,十一名水兵失踪。

    德英双方的军舰数量战损比接近一比一点五、吨位战损比超过一比二,阵亡水兵数量是一比三,主力舰战损比则是惊人的一比八!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英国人都是这场足以载入史册奉为经典的大海战彻彻底底的输家。

    我们无法猜度丘吉尔在得知获悉北海战报时的心情,但是首相大卫-劳合-乔治的心情也不难想象。

    穆德罗斯湾惨剧被曝光后,劳合-乔治2为了保住首相宝座,草率的接受了海军大臣丘吉尔和第一海务大臣阿瑟-威尔逊的辞呈。

    劳合-乔治是在多格尔沙洲海战后接替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的首相职务。此时,自由党已经没有力量单独组阁,新首相劳合-乔治台后不得不联合保守党、工党联合组阁。劳合-乔治低估了各党派在联合内阁席位和权利分配存在的分歧,整个组阁工作断断续续,直到2月中旬,劳合-乔治放弃扶持同为自由党的雷金纳-麦克纳,转而支持由保守党重要人物——前下议院领袖博纳劳成为财政大臣才终于出现曙光。

    大卫-劳合-乔治原以为可以牺牲海军大臣丘吉尔来平息英国民众对政府的怒火,不过丘吉尔对即将爆发的北海决战信誓旦旦的雄辩让首相改了主意。首相私下支持丘吉尔的北海决战计划,并且承诺让丘吉尔转任殖民地事务大臣保留东山再起的余地,而不是徒有其名的国防委员会委员。

    英国人将丘吉尔与劳合-乔治的会晤称为“1915伦敦阴谋”。即便是最悲观的推演,劳合-乔治也没有想过皇家海军会败得如此彻底,首相更不会想到他会与声名狼藉的丘吉尔一道殉葬。

    北海惨败的消息传来,首相倒台已经成为一种必然,海军部更是重灾区。相对于唐宁街1号与唐宁街2号之间的角色转换,海军高层不得不在舆论的压力下被迫开始一次漂亮的危机公关。

    ——摘自《大英帝国1915》,爱德华-兰帕德

    首相辞职了,唐宁街二号人物受自由党和工党的牵制,势必要用一个月以的时间才能梳理脉络,让风雨飘摇的政府重新运作。

    海军大臣辞职了,丘吉尔先生的归宿并不是起初谣传的殖民地事物大臣,也不是稍微有些不靠谱的国防委员会委员,而是成为苏格兰独立步枪营营长。是的,陆军大臣基奇纳勋爵可以发誓这个营并不在英国陆军战斗序列!

    第一海务大臣和海军总参谋长跟着辞职了,作为丘吉尔的重要心腹,他们与丘吉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雪茄和酒精味混杂,海军部昏暗的会议室一派失败和颓废。

    或许凄凉的海军人还有过指望。4日午,海军部流传着新首相博纳劳向退役闲赋在家的费希尔元帅发去征召电报的流言,这传闻让快要树倒猢狲散的海军部重燃希望。费希尔的能力毋庸置疑,在海军拥有广泛的号召力的他注定很容易收拾海军低迷的士气,带领皇家海军重新崛起。

    6日下午,风向突然转变。费希尔元帅向首相和国防委员会分别发去一封措辞强硬的电报。老元帅不想重复被丘吉尔们死死压制的日子,于是他要求“完整的权利,可以自由呼吸的空气!”

    没有意外,国防委员会将费希尔元帅“除名”了。尽管国防委员会在日正午宣布他们已经为海军重新遴选了足以带领他们实现自我救赎的海军大臣和大舰队司令,并且将会在10日午时海军部例行会议宣读任命,但是没有人对此保持乐观。

    “再强还能强过费希尔元帅?”

    烟蒂被掐灭在精致考究的烟灰缸里。几支分舰队的司令和海军部高级军官在窃窃私语,海军宿老们摆出悲天悯人的样子,过了气的约翰-杰利科和戴维-贝蒂则神色淡然的坐在角落里讨论苏格兰西北部湖区风景和垂钓技术,与众人格格不入。

    大舰队司令和副司令作为替罪羊已经被撤去职务了,海军军事法庭正酝酿对他们在北海决战中一系列拙劣表现提出控诉,而杰利科和贝蒂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完成虚伪的权利交接,仅此而已。

    门被推开了,曾经担任过达特茅斯皇家海军学院院长,在欧战中负责协调对德国殖民地和破交战围剿的亨利-杰克逊将3与几位国防委员会委员走了进来。国防委员会委员淡漠地走主席台,而两只眼睛不太协调的杰克逊将则挑衅似的看了看杰利科,不声不响的坐在了原本属杰利科的位置。

    “大舰队总司令居然是他!”会议室里一片压抑过的哗然。

    亨利-杰克孙有技术军官背景,担任过海军学院院长、第三海务大臣和海军大臣顾问,这些履历让杰克逊的将军衔名副其实,可是谁都不认为杰克逊能力会超过约翰-杰利科!

    走廊里再度传来清脆的脚步声,纷扰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倒吸冷气后,破旧的会议室终于炸开了锅。

    “帝呀,居然是这个该死的施虐狂!”

    “不,他不是施虐狂,而是彻彻底底的同性恋!”

    “据说他接触过一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他和他的四-人-帮与以斯塔福-罗富国爵士为首的老人帮的口水战不列颠尽人皆知,他在爱尔兰沾过的血几乎可以填满整座湖温德米尔湖,他和兰斯多恩勋爵联手,将我们的议院从宪法的看门狗变成他个人的狮子狗!”

    身材有些瘦小的老军人快步走会议室主席台,干枯的手仅仅只是那么轻轻一挥,整座会议室便诡异的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同僚们,不用惊慌,我正是阿瑟-贝尔福4!”

    “采用履带式底盘,倾斜装甲,楔形炮塔,装备一门火炮和数挺机枪,只要发动机足够强劲,它就能穿越战壕碾压暗堡。想象一下,当这样一款神兵利器冲协约国阵地,无论是英国人的马克沁、恩菲尔德,法国人的勒尔贝还是胸甲骑兵的军刀都不能阻止我们,而我们的火炮和机枪却可以像砍瓜切菜一样大量消灭对手……”

    穿着灰白相间病服的王海蒂从凌乱的床头柜抄弄了一小会,翻出一张过期的报纸和一支炭笔,在报纸的边角缝隙中速写起来。

    即便已经有一年多没抓画笔,但是有些习惯已经渗进骨髓,成为一种挥之不去的偏执。不多时,一辆造型与21世纪坦克有些类似的神器成型了。

    “不仅仅西线,我们东线也需要这玩意打破僵局!”另一张病床,快要谢顶的帝国东线统帅部副总参谋长马克斯-霍夫曼校两眼放光,搓着手啧啧称奇道:“这玩意叫什么?”

    在王海蒂看来,帝国陆军都是保守古板的容克军官团存在,理智成为习惯,严谨是一种必然,不过在这位刚刚结识不到六天的病身,除了偶尔的灵光一闪,王海蒂不仅没有找到属于帝国陆军气息,所见识的都是碎碎叨叨和锱铢必较。

    不过,虽然闹出病初次见面互不认识对方,昏天暗地胡扯一通才搞清楚双方分属于不同军种的乌龙,闹出长得像海蒂-西莱姆的病和长得像病的海蒂-西莱姆并不是同一个人的笑话,但是王海蒂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王海蒂直觉他与陆军校有沆瀣一气的共同点。

    “坦克……噢,不对,它叫陆地巡洋舰!”王海蒂从抽屉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糖,使劲嚼了起来。自从安妮来到医院照顾王海蒂,抽烟和喝酒已经成为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陆军!”身材臃肿的陆军校瞄了瞄为邻的海军人,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尖。“叫它r5怎么样?”

    王海蒂很小心的左右观察了一下,从床板底下扯下来一瓶朗姆酒,讪笑道:“要不要来一点?”

    “不,它就叫陆地巡洋舰!”王海蒂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让草图在马克斯-霍夫曼校面前乱晃。

    陆军校只有点头答应的余地,小小挪揄陆军一把的王海蒂心情大好,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小瓶铁罐装的朗姆酒,痛饮了一小口。

    朗姆酒刚刚下肚,精雕粉琢的艾薇儿便带着泥土的芬芳闯了进来。

    “西莱姆,看我抓到了什么!”

    艾薇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向王海蒂炫耀她抓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小动物。王海蒂来不及详细分辨,讪笑着将酒瓶塞到报纸下。

    报纸的头版头条依然是北海决战的后续。不知不觉中,绝大部分报纸已经将报道的重点从大洋舰队身集中到海军不败的阿瑞斯一个人身,而《柏林纪事报》对于海军在2日半夜一系列暂且被定义为大胆和充满想象力的决策行动的描述越来越详细。

    正如这张报纸,王海蒂的照片位于头版中央,3月2日半夜大洋舰队的行动时间表和海军参谋部的行动时间表被详细列举,一目了然……

    1.历史,丘吉尔的下台时间应该是1915年5月,原因是僵持不下的达达尼尔战事。

    2.历史,大卫-劳合-乔治是1916年12月7日台,巴黎和会的三巨头之一。

    3.历史,亨利-杰克逊将应该在1915年5月晋升为第一海务大臣,日德兰海战后,这一职务被杰利科将取代。

    4.阿瑟-贝尔福确有其人,1915年5月25日-1916年12月10日担任英国海军大臣。其诡异的事迹并非夏雨杜撰,大家可以自己维基百科一下。

    5r,历史,德国将坦克叫做r,本义是装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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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斯卡格拉克的黄金(六)

    >第一章斯卡格拉克的黄金

    “西莱姆,你竟然敢背着我偷喝酒!”

    王海蒂与艾薇儿的谈判破裂了。igEN彩气鼓鼓的艾薇儿果断揭发王海蒂贪杯的事实。关心丈夫的妻子安妮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将报纸从装模作样的王海蒂手头抽走,蛮横的将被无数德意志人崇拜的海军中将藏在腋窝下的酒瓶没收。

    “海蒂,你一没有酒量二没有酒品,身体有还没康复,所以才对你下达禁酒令,怎么你却屡教不改?”

    安妮瞪着龇牙咧嘴的丈夫,也不管目瞪口呆的霍夫曼,自顾自的叨咕开了。

    一贯是翻王海蒂的陈年旧账,有理有据有节的进行深刻教育,最后是色厉内荏的最后通牒。从193年发现他第一次抽烟,到197年酒后与凯瑟琳的风流债,到1902年寒冬结婚前夜耍起的酒疯,到返回本土舰队后屡次酒后与海军部元老发生冲突,再到这一次大病未愈的贪杯,十多分钟的时间,王海蒂丝毫没有顶嘴的胆量,耷拉着脑袋一副老实认错的模样。

    这种激情火爆的场面自然少不了霍夫曼校。油嘴滑舌的他难得选择沉默,以完全不像腿脚冻伤者的敏捷下床,麻溜的抄起被安妮仍在地的报纸,装出研究认真报纸那一款被初步命名为“陆地巡洋舰”的新式武器,实际却竖起耳朵旁听一场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好戏。

    “如果再犯?”张牙舞爪的暴风骤雨终于有了停歇的趋势,安妮照例给了王海蒂自我批评自我救赎的机会。

    “那就让我出门撞基尔工头莱曼!”

    码头扛包岁月是王海蒂最惨痛的经历,十六七岁的年纪,这是王海蒂与小安妮之间最恶毒的誓言。十多年过去了,王海蒂正值壮年,位高权重的他早已不惧基尔码头尖酸刻薄的犹太工头莱曼,但是青涩年代的情话却延续至今。

    “姑且放你一马!”安妮伸手将王海蒂身沾了些酒气的病服扒拉下来,扔进洗衣盆里,招呼艾薇儿一声便朝医院的洗衣间走去。

    王海蒂捂着激烈跳动的胸口,终于松了一口气。直到耳畔出来挪揄的声音,王海蒂这才意识到病房并不止他一个人。看着那个该死的胖子不怀好意的表情,再联想到此君的大嗓门,王海蒂知道他丢人要丢到帝国陆军去了。

    “西莱姆,有些不对劲……”尴尬了片刻,马克思霍夫曼脸戏谑的表情淡了一些,胖子在小小的病床稍稍侧身,扬起手里的报纸迟疑道。

    “你是说我妻子?”霍夫曼的床位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王海蒂讪讪一笑,替解嘲道:“霍夫曼,苏格拉底曾经说过,怕老婆是一种高尚的美德。”

    “不是说这个。”苏格拉底怕老婆是出了名的,以至于他老婆的名字桑蒂普在欧洲几乎等同于悍妇。霍夫曼似乎没听出王海蒂浅显的冷笑话,执着的将问题重复:“我说的是报纸,有些地方不对劲!”

    “你担心陆地巡洋舰发动机的燃料问题?”王海蒂眉头微微挑了挑,撇撇嘴神秘道:“放心,帝国和我们的盟虽然普遍没有油田,但是罗马利亚有!”

    1915年3月10日午9时,保加利亚首都索菲亚。

    “尊敬的沙皇陛下,我已经下令军队部分动员……”大批索菲亚居民云集在保加利亚王宫前,用歌声和游行表示对国家的支持。陆军总司令尼古拉灿可夫将目光从王宫门前收了回来,淡淡道:“如果塞尔维亚人拒绝,战争将不可避免!”

    3月7日,保加利亚政府突然向塞尔维亚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塞尔维亚军队撤出原本属于保加利亚的马其顿地区,并且赔偿保加利亚在第二次巴尔干战争的损失。

    “我无意参与欧洲大国之间的角逐,但现在无疑是收复国土,削弱和消灭塞尔维亚最有利的时机。”

    费迪南曾经是欧洲最富个性的国王,他是一位作家、植物学家、昆虫学家和集邮家,他是世界第一位乘坐飞机的国家元首,他的性取向令他的国王亲戚们感到震惊,以至于他的伯父——奥匈帝国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称“出人意表已经是他的惯例”,但是在国家利益面前,特立独行的费迪南依然感觉到了压力。

    尽管同属于斯拉夫民族,但是保加利亚王国与塞尔维亚王国的矛盾由来已久。

    长久以来,巴尔干地区受奥斯曼帝国统治。第八次俄土战争,战败的土耳其人签署了《圣斯特凡诺条约》,独立的民族国家自巴尔干半岛涌现。克里米亚战争后,奥斯曼帝国有过昙花一现,随后国力一落千丈,时间进入20世纪,奥斯曼帝国对于欧洲部分的控制已经大不如前。1912年,在俄国的支持下,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希腊和门的内哥罗组成巴尔干同盟,向奥斯曼帝国发动战争。

    尽管有哈米迪耶号装甲巡洋舰和拉乌夫校灵光一闪的游击战,由德国教官训练的一小部分土耳其陆军的表现也可圈可点,但是奥斯曼的失败仍旧不可避免。1913年5月30日,土耳其与巴尔干同盟签订了《伦敦条约》,规定埃内兹至里海的米迪那一线以西的土耳其欧陆属地阿尔巴尼亚除外和克里特岛割让给巴尔干同盟国家;阿尔巴尼亚独立,但须受俄、英、法、德、奥、意六国监督;爱琴海诸岛问题须由德、奥、英、俄四国处理。

    第一次巴尔干战争结束后,保加利亚成为最大的赢家,它拥有巴尔干同盟规模和战斗力首屈一指的陆军,获得的地盘也最多。这是保加利亚的幸运,也是保加利亚的不幸:1913年6月,分赃不均使得组织松散的巴尔干同盟发生分裂,塞尔维亚与希腊秘密签订反保条约,罗马利亚随后加入。保加利亚意识到他们处境不妙,于是在德国的支持下开始整军备战。

    1913年6月29日,《伦敦合约》墨迹未干,一场狗咬狗式的闹剧鸣锣演了。昔日的盟混战成一团,土耳其人很快也加入进来,眼看局势有失控的态势,欧洲大国纷纷借口干涉,派兵进驻巴尔干半岛,于是混乱开始加剧!

    由于德国被牵制,四面楚歌的保加利亚人很快败下阵来。月10日,保加利亚与塞、希、门、罗四国签订了《布加勒斯特和约》,年轻的王国丢掉了它在1912年第一次巴尔干战争中获得的绝大部分土地:塞尔维亚获得了一部分马其顿,色雷斯的大部分被割让给希腊,南多布罗加被割让给罗马尼亚,就连力量最薄弱的门的内哥罗也分得了少量领土。

    虽然在巴尔干半岛这块盛产“神奇”的土地无所谓正义和崇高,但是保加利亚人依然觉得他们受了欺骗吃了大亏,他们迫切想要夺回他们想要的一切,哪怕是放弃中立,卷入前途未卜的欧战也在所不惜!

    “灿可夫将军,如果这就是保加利亚重生的必由之路,那……便战!”

    1915年3月10日下午四时,维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

    尽管塞尔维亚人曾经丢弃过贝尔格莱德,但是时间无疑是治理创伤的良药。3月,贝尔格莱德街头弥漫了白色雾气,断壁残垣中酝酿着毁灭的力量。

    塞尔维亚王国彼得一世的王宫,会议正在举行,摄政王、首相、外交大臣、兹沃金米西奇将军、拉多米尔普梯尼克将军不慌不忙的陈述自己的观点,浑然不觉距离保加利亚人最后通牒只剩下最后一天。

    “英国大使要求我们交还马其顿土地,稳住蠢蠢欲动的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外交大臣缓缓道出英国大使针对巴尔干局势提出的预案,当然,好战的外交大臣复述时有所保留。

    1915年3月7日,在获悉保加利亚向协约国的塞尔维亚发出战争威胁后,英国外交大臣爱德华格雷敏锐意识到协约国在巴尔干的先手布局可能要土崩瓦解。为了挽回局面,爱德华格雷向贝尔格莱德发报,要求大英帝国驻塞尔维亚大使不惜一切代价说服塞尔维亚做出让步,稳住保加利亚,避免地中海和巴尔干地区彻底倒向同盟国。

    这显然是个无解的课题。保加利亚人磨刀霍霍,对于马其顿势在必得,而塞尔维亚对富饶的马其顿的野心常人也难以想象:即便是1914年奥匈军队大举进攻塞尔维亚,塞尔维亚人也没有将驻扎在马其顿的军队撤回来,不仅这样,塞尔维亚政府甚至认为应该增加驻守在那里的兵力,以便镇压当地人的叛乱。英国大使苦思冥想后,不得不在3月9日提出折中的建议——“交还部分马其顿土地,稳住保加利亚”。

    “为什么要牺牲塞尔维亚的利益来满足那个卑微可怜的国家?”代表军方的拉多米尔普梯尼克将军不自觉的哼了一声,对英国人的决定冷嘲热讽:“英国人为什么不拿不服管教的爱尔兰岛来‘稳住’德国公海舰队?”

    拉多米尔普梯尼克将军的观点代表绝大部分塞尔维亚人的意见——即便塞尔维亚已经自顾不暇,但是放弃马其顿却是万万不能。

    “可是,这毕竟是协约国的最终意见!”年事已高的国王彼得一世已经无力处理朝政,精力相对充沛的摄政王亚历山大虽然自我感觉良好,但是对于英国人的斡旋仍有一定的迟疑。

    “摄政王陛下,也许现阶段英国人应该听我们的!”拉多米尔普梯尼克将军发言道:“英国人连续遭遇穆德罗斯湾惨败和北海惨败,前者让英国地中海舰队损失了一艘主力舰,三艘老式战列舰,另有超过四艘老式战列舰遭受重创,后者让英国人损失八艘主力舰。如今德国公海舰队和海军战神海蒂西莱姆已经兵临城下,本土空虚的英国人势必要从地中海舰队抽调舰只加强本土防御,所以加里波利登陆战计划几乎已经宣告死亡……”

    “所以我们正大光明的拒绝保加利亚人疯狗似的叫嚣,并且要求英法集结在利姆诺斯岛、亚历山大港和塞得港的陆军增援我们!”摄政王很快就想明白拉多米尔普梯尼克的潜台词,他意气风发的握紧拳头:“绑架英国人,让英国人替我们卖命,没准我们可以趁机收获整个巴尔干,呵,塞尔维亚人的巴尔干!”

    摄政王亚历山大话音刚落,他的父亲,许久不曾过问国事的老国王彼得一世突然从轮椅站了起来,敲了敲桌子喊道:“那就行动!”

    “不,西莱姆,我说的是这个!”马克思霍夫曼的手指顺着报纸21世纪模样的坦克滑膛炮泛着寒光的炮口,略过那些别有用心的数据旁白,直指报纸王海蒂的照片。“也许你有麻烦了……”

    “霍夫曼,的确有些人想对付我,但是这些卑劣的手段并不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王海蒂终于不再顾左右而言他,海军中将扶着床板绷直了身子,伸出中指做了个捅破天的手势,正色道:“这一次,我的目标是帝国海军大臣——爱德华冯卡佩勒!”

第一章 斯卡格拉克的黄金(七)

    >第一章斯卡格拉克的黄金七

    德国属于高纬度地区,冬季寒冷干燥,夏季温和多雨,只有西南部的河谷和阿尔卑斯山的山麓地区才能保证充足的日照时间。inG.

    三月,温暖的春季迟迟不来,凛冽的寒风不时在德意志土地肆虐,德国绝大部分地区依然笼罩在阴霾中。然而柏林似乎是个意外,这座不乏中世纪古典和稳重,但又无处不显露现代化锋芒的大都市难得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放晴了的天空几乎容不下多余的杂质,血红的残阳挂在天际,几朵晚霞权作慵懒的点缀。

    地下管道井盖中不时喷出些许工业化时代的水蒸气,面包房前排起了长龙,公园里散步的路人三三两两,柏林人将德意志民族的古板严谨带进生活,除了无处不在的征兵广告和报纸的喧嚣,这里的黄昏静悄悄,柏林并没有遭遇太多的战争反噬。

    “海军部宣布在3月11日下午紧急召开高层会议,讨论是否接受海蒂西莱姆将军的辞呈并且让海军检察官介入调查全部事件!”

    西斜的阳光均匀的洒在身,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不过抓着《柏林纪事报》的柏林人却觉得自己浑身冰凉。

    刚刚过去的一天有着太多的故事发生,以至于德意志各大报纸连夜赶稿,纷纷发行号外。

    强大的日不落帝国已经陷入混乱:劳合乔治辞职,保守党几乎兵不血刃的取得大权;性格强势的阿瑟贝尔福和偏重技术的亨利杰克逊分别接任海军大臣和大舰队总司令,皇家海军高层被血洗。

    在政府一系列危机公关动作后,骄傲的不列颠人终于冷静下来,直到这时,他们才感觉后怕。这是一种令日不落帝国子民倍感陌生的寒战,因为死敌德意志已经兵临城下。

    不列颠究竟有多少年不曾遭遇这种尴尬的局面?古时代的第二次英荷战争,荷兰人曾经在洛斯托夫特海战中悍然炮击大英帝国海岸线。年11月,荷兰执政威廉率领一万四千名荷兰士兵登陆大英帝国本土,史称光荣革命。

    这是牛逼哄哄的不列颠人对于外敌入侵最后的记忆,若不是多格尔沙洲海战,历史甚至就此被遗忘,丢失在记忆的边角。北海决战后,英国人再也找不到一块足以掩面的遮羞布,再怎么缅怀过去也不能改变英国面临的险恶局势:

    哈里奇舰队被打残了,虽然损失的军舰和官兵相对于大英帝国不过九牛一毛,但是勇气和决心这玩意还需要一代人来挽回。海峡舰队因为丘吉尔的达达尼尔作战计划被极大的削弱了,如今海峡舰队正深陷德国潜艇战和水雷战的泥淖,难以自拔。至于英伦三岛的骄傲——大舰队,还有比他们更糟糕的存在麽?

    大英帝国海军大臣阿瑟贝尔福台之初就宣布会发挥英国造船厂全部潜能,用绝对数量优势碾压大洋舰队;前大英帝国海军大臣丘吉尔下台之后就宣布组织一支兵力不超过六百人、番号独立第六步枪营的陆军,以志愿兵的方式投入法国战场。英国人的选择让德意志人窃喜,因为德意志已经习惯了以少对多。

    在3月10日的美国国会众议院辩论中,面对好管闲事的共和党人诘难,美国总统威尔逊重申了中立原则。他不仅引用了震惊世界的北海决战战例,并且首次揭露了美国人在欧洲战争的伤亡数字。

    独立战争,南北战争,美国与它的前宗主国——英国有不少龌龊,但是这两个同根同源的国家之间仍旧保持了千丝万缕难以割舍的联系。欧战爆发之初,美国就组织了超过两个团的志愿兵加入法国战场。重新武装和训练耗费了不少时间,这两个团没能赶惨烈的1914年边境之战和马恩河战役,1915年的香槟地区突出部战役,美国人终于可以参与进来,来自美利坚的牛仔与英军一道进攻德国阵地,然后在一天之内损失了近三分之二的兵力。

    威尔逊列举的数字让爱好和平的山姆大叔吓破了胆,须知道整个美国在1915年3月仅有两艘南卡罗来纳级,两艘特拉华级,两艘佛罗里达级,两艘怀俄明级,两艘纽约级,总计十艘无畏舰,也就是说一场中等规模的多格尔沙洲海战就足以让美国人损失超过三分之一的战斗力,至于刚刚结束的北海决战,恐怕排名世界第三的美国海军将倒退回前无畏舰时代。

    至于陆军,欧洲每天的流血数字万,美利坚的那支比英国还要“精悍”的陆军如何能够支撑?

    国会辩论结束以后,每一位共和党人都收到了无数双鞋子和夹带的子弹,华尔街的金融市场开盘震荡可以预期,距离英国国债被当成瘟疫而恐慌性抛售,贝尔福期待的新一轮国债计划胎死腹中已经为期不远。

    在遥远的南欧和东南欧,同盟国的被动局面几乎一夜之间被扭转了。

    意大利,焦米迪首度打破了他不破坏王国秩序的原则,挑起了议会与国王某种程度的对立,国王维托里奥艾玛努尔匆忙终止了一切谈判事宜,而外交大臣宋尼诺则在3月10日这一天到访柏林。

    协约国曾经无限接近这个勉强能跻身帝国主义列强行列的地中海阳光国度,但是英国人自己将这一切搞砸了。意大利虽然没有就此倒向同盟国,但是当3月9号奥匈帝国两艘联合力量级战列舰和一艘装甲巡洋舰在亚得里亚海招摇过海,3月10号宋尼诺耐人寻味的柏林之旅至少已经说明了什么。

    这并不是同盟国幸运日的终结篇。3月7日,保加利亚向属于协约国的塞尔维亚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塞尔维亚于3月11日之前撤出保属马其顿,并且赔偿损失。

    欧战爆发以来,不少中立国民众指责塞尔维亚人在萨拉热窝事件后的漫不经心恶化了局势,加速了战争爆发,塞尔维亚人对战争的爆发负有责任。1915年3月10日,塞尔维亚人处理危机简单粗暴的逻辑方式再度让世人震惊。

    贝尔格莱德耗费三天时间来开会,以至于英国大使抱怨说塞尔维亚的政治家除了开会和喊几句口号外几乎什么也不会。看眼保加利亚的最后通牒只剩下一天,塞尔维亚不仅没有商量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反而向保加利亚国王回敬了一篇措辞强硬的拒绝电报。

    保加利亚被激怒了,3月10日晚时,保加利亚宣布全国总动员,十分钟后,国王费迪南宣读了《对塞尔维亚宣战》。晚9时33分,第一支军队开进塞尔维亚人控制的马其顿地区,与塞尔维亚部署在边境的部队发生交火。

    3月10日晚9时,曾宣称“塞尔维亚的命运就是门的内哥罗的命运”,“死守中立底线”的门的内哥罗国王尼古拉一世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向塞尔维亚宣战,其贫弱的军队也趁夜向北开进。

    报纸、号外和电台里满是令同盟国血脉喷张的消息,可是对于柏林人来说,这一切都比不帝国海军中将,德意志民族英雄海蒂西莱姆辞职的消息。

    几天前,一贯坚持反海军立场的《新普鲁士报》率先捅出北海决战第一侦查舰队擅自调动的端倪。出于对海蒂西莱姆在帝国无与伦比的影响力的忌惮,《新普鲁士报》选择了最隐晦的方式向读者暗示,矛头直指西莱姆。

    柏林人原以为这只普鲁士报》的捕风捉影,毕竟有容克地主背景的《新普鲁士报》在反海军的同时也一贯坚持反海蒂西莱姆的中坚。《新普鲁士报》对海蒂西莱姆的中伤愤怒了柏林人,他们围堵报社抗议示威,要求主编登报道歉,不过事态的进展似乎背离了柏林人单纯的想法。

    两天前,绝大部分帝国报社都收到署名海军参谋部,有不少参战的水兵、海军参谋部的下层军官和威廉港后勤官兵背的材料,于是声讨海蒂西莱姆的媒体愈来愈多,帝国宣传部门显然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干扰,对于这种混乱无动于衷。

    柏林人终于意识到受他们崇敬的海蒂西莱姆将军在北海决战之前精彩的战术欺骗——率领第一侦查舰队自波罗的海长途奔袭并没有获得海军参谋部的同意,也就是这是彻彻底底的擅自调动。

    德国是一个对纪律和遵守纪律的偏执常人难以想象。德意志并不排斥创造力和想象力,也不讨厌胜利和荣耀,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够容忍擅自调动。在这个盛产哲学家的国度,这个总是做出孤独对抗全世界姿态的民族还没学会务实,在他们的心目中,一时的胜利并不能与长久的制度划等号。

    “可他毕竟是海蒂西莱姆将军呀!他在德意志几乎每一块荒凉的殖民地担任过职务,他不止一次的赌自己的生命来拼取胜利,他在北海决战后享受胜利的时刻累倒在自己的司令官休息室里!对于这样一位对德意志民族竭诚的将军,有哪里能够横下心来?”

    思维混乱不可避免。心情复杂的柏林人沉默了,海军面对压力也选择了沉默。

    1915年3月11日,两条令人心碎的消息并行不悖:德国发行量最大的《柏林晨邮报》意外在头版刊登了一篇署名海蒂西莱姆的辞职信;海军将在3月11日下午紧急召开高层会议,讨论是否接受海蒂西莱姆将军的辞呈并且让海军独立检察官介入调查全部事件

    “虽然德意志的年轻人将我比作弗雷德里希李斯特1,虽然帝国海军官兵亲切的称呼我‘海军不败的阿瑞斯’,虽然帝国和盟视我为可以左右海战事的关键人物,但是我,海蒂西莱姆,不得不承认我在刚刚结束的海战中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

    “也许我在帝国微末的影响力可以帮助我躲过责难,但是军人的操守和人的良知却每时每刻的拷问我的灵魂,是的,正如《日耳曼尼亚报》的批评,我不应该继续保持沉默,我应该对此负责,引咎辞职!”

    “没有大洋舰队的海蒂西莱姆只是基尔渔民的后代,为帝国战事忧心忡忡的爱国者,而没有海蒂西莱姆的大洋舰队却依然还是那一支敢于争锋怒海挑战权威的钢铁舰队。海军还有奋勇的舍尔将军,还有理智的希佩尔将军,还有雷德尔、魏格纳这样的年轻人,我会一如既往的支持帝国,德意志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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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弗雷德里希李斯特,近代德国改革家,德意志关税同盟的倡导者,德国统一最大的幕后功臣。

第一章 斯卡格拉克的黄金(八)

    第一章斯卡格拉克的黄金

    “第一侦查舰队与快速舰队纠缠的时候,坐在海军部办公室的老爷们可曾发出过声音?!大洋舰队数万将士在北海搏命的时候,仇恨西莱姆的老爷们可曾发出过声音?”

    柏林海军总参谋部,作战科科长埃里希雷德尔校不顾下属的阻拦,咆哮着冲进海军参谋长的办公室。.

    “北海之战险胜,海军成了英雄,指手画脚的大人物分享西莱姆拿命拼回来的荣耀,却还想将最大功臣扳倒!”

    参谋部的年轻人在参谋长办公室门前积聚,随着雷德尔的陈述,他们渐渐松开了阻拦雷德尔的手,坚定的站在雷德尔校身后。

    “是的,我们的确在行动中犯了错,可是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采取有效的应对措施,戴维贝蒂的快速舰队将成功的偷袭我们的后花园——赫尔戈兰湾,第三侦查舰队的倾覆会成为帝国海军永远的痛,而丘吉尔和他的海军部也能从穆德罗斯湾的惨败下获得喘息之机。最重要的是,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已经深陷持久战泥淖的德意志将失去挑战和击败英国海军最有利的时机,德意志会在封锁战中衰弱、窒息,直至死亡!”

    苍老的海军参谋长雨果冯波尔将似乎才睡醒,他慢吞吞的仰头饮下一小杯水,搁下水杯后慵懒的抬起沉重的眼皮子,也不做任何表态,只是静静聆听年轻人的抱怨。

    “海军部的老爷们未必看不出北海态势,可是我们能指望那些怯弱卑鄙的小人承担责任?既然他们不能容忍我们犯军纪孤注一掷,我们同样不能容忍某些人分享我们拿命换回来的蛋糕同时,在背后反戈一击!”

    “所以,年轻人,你们有什么打算?”

    波尔将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脸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老将的微笑牵扯到满是褶皱的额头,于是岁月的痕迹被磨平了,凝神静气之下似乎酝酿着某种勃发之力。

    “也许我们不能替西莱姆挽回舆论和事实,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无动于衷!”

    门外响起虚弱的声音,那声音并不铿锵有力,但是每一个字背后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撼人心魄!波尔将撇过脸便看见了声音的主人,右边衣袖空空荡荡的第一战列舰队总参谋官沃尔夫冈魏格纳。

    “所以,参谋长,请带我们参加海军紧急会议!”

    “我猜……一定是舍尔将军和希佩尔将军拒绝了你们的请求,所以你们才记起来还有我这个令人厌倦的老头子。”波尔将从办公室衣架取下他的海军将制服,优雅的穿在身。非常“在海军,希佩尔将军对于西莱姆的赏识尽人皆知,可孩子们,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副司令却保持缄默?”

    在场的年轻人都是德国的人杰,在波尔的提醒下,灵光在他们脑海里闪现。

    面对情理与法度的纠缠,绝大部分德意志人选择了缄默。参与这场震惊世界改写历史的北海决战的海军官兵都清楚内幕,可他们没有发出声音的良好渠道,再加夏洛腾堡宫有意无意的放纵,一时间,严惩西莱姆的舆论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可即便有部分德国民众保持缄默,海军中下层军官和水兵没能及时发出声音,可海蒂西莱姆在帝国的影响力不可能仅止于此。一贯支持西莱姆的德国大学教授们、泛德意志主义者、亲近西莱姆的《法兰克福金融时报》和《德意志日报》,在帝国政坛翻云覆雨半辈子的提尔皮茨元帅,在海军尚有话语权的英格诺尔将军和赫岑多夫将军在这一次海军政治风暴中都鸦雀无声。

    是的,西莱姆率领第一侦查舰队千里奔袭并没有获得海军参谋部的批准,事先也没有向海军部报备,在制度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可绝非毫无办法取得高层的谅解!

    除非……

    “年轻人,你们的战争开始了!”波尔看着雷德尔、魏格纳年轻恣肆的窃喜,久远了的某种非理性、有违个人信条的想法勃然而发,就好像大洋舰队出海之夜那般占据了波尔的身体,将军似乎回到了3月2日那个无眠之夜,将说过的话重复:“我说过,我的战争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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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军原定召开的闭门磋商因为皇帝和海军大臣的坚持而成为一场不折不扣的政治秀。

    皇帝威廉和新任的海军内阁大臣小黑林格将军、首相贝特曼霍尔维希、外交大臣基德伦、国会议长、各党派党魁坐在会议室左手边的旁听席,德国主要报社的记者则坐在右手边的旁听席。

    从威廉港匆忙赶过来的高级指挥官、海军总参谋部的参谋、波罗的海舰队司令亨利王子,还有芬兰湾封锁舰队司令比哈尼克少将坐在自己的席位,也不与其他人交流,只是拿仇恨的眼光看着向媒体报纸自曝海军内部矛盾的海军大臣。

    “先生们,我认为西莱姆的这种辞职表态是敷衍的,是以退为进,对海军部和民意裸的要挟!”

    海军大臣卡佩勒站在主席台前,将厚厚一叠刊登了西莱姆辞职信的主流报纸丢在主席台,挥舞着手臂发表他的意见。镁光灯闪烁,《柏林日报》的记者摆弄老式相机,将卡佩勒意气风发的表情定格。

    “西莱姆的辞职信中,对于他的错误仅仅用‘在刚刚结束的海战中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几个字一笔带过,这是惺惺作态的认错,这是对海军制度和纪律的亵渎!辞职并不能掩盖西莱姆个人对制度的破坏,为了维护制服和法纪的权威,我请求海军独立检察官介入调查!”

    卡佩勒一台就忙着将海蒂西莱姆的错误提纲线,并且竭力抹消西莱姆用辞职信所“博取”的同情分。记者在速写本记录卡佩勒的言论,在场唯一一家外国报纸,美国《纽约时报》的安东尼如是写道:

    “卡佩勒也许是世界最不受下属欢迎的海军部长,他对为海军和他个人挣得辉煌荣誉的下属的抨击让人觉得他已经陷入丧心病狂的境地。”

    浪漫的美利坚记者安东尼对于西莱姆拥有无限的好感,在中立国记者的宣传下,海蒂西莱姆和戴维贝蒂就好像中世纪白衣飘飘的骑士,率领各自的帮手在北海进行了一场公平的绅士的战斗,在安东尼看来,这场决斗是毫无可以指摘的地方!

    卡佩勒咄咄逼人的打压让同情西莱姆的安东尼感到厌烦,于是他随手写下的一段简短的评论,并且在会议结束后第一时间用电报发回美国。安东尼没有想过他的短评会在3月12日被全世界媒体疯狂和引述。

    “西莱姆将军,您有什么想说的?”卡佩勒得意洋洋的问道。

    海蒂西莱姆从会议室阴暗的角落里站了起来,看得出他被战争拖垮了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渐渐有了“北大西洋之王”称号的西莱姆脸只剩下惨白。

    西莱姆扶着椅子扶手,就这么站了起来。简单的动作似乎裹挟了无尽的气势,有军人的悲伤,有将军的愤怒,有身为胜利者的屈辱,有作为失败者的坚持。虽然此刻的西莱姆只是一个被逼退到墙角的可怜人,可是所有人的心底都萌生出一种诡异的想法——眼前的这个人应该站在卡佩勒的舞台,他天生就应该站在那个位置,大洋舰队就应该是西莱姆的舰队!

    “首先,我要道歉……”

    王海蒂并没有穿海军中将制服,而是一套最普通的无肩章佩戴水手服,象征着德人最高荣耀的一级铁十字勋章在他胸前摇晃。所有人还没有从那种诡异的感觉中解脱,西莱姆便已经弯下腰,向在场所有人鞠躬。

    那是一个真诚的鞠躬,是道歉而不是认错!

    “请原谅,我的私心驱使我在战后第一时间便隐瞒了一段有些沉重的故事。”西莱姆缓缓的直起腰,倔强的站在昏暗的角落里,看起来有些风烛残年的样子。沉默在蔓延,窒息的感觉在翻涌,伟岸的压迫力扑面而来,煎熬了几个呼吸之后,西莱姆将军重新开口了。

    “北海决战之前,我预料英国人有可能在两艘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重新服役后开展北海巡航,所以我向日德兰海岸线和斯卡格拉克海峡分别派出一支由海军官兵伪装的拖网渔船小分队。为了保证隐蔽性,我下令他们悬挂中立国,也就是挪威的国旗。”

    从西莱姆将军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词都有如晴天霹雳,将所有人惊得魂飞魄散。

    会议室骚动了,记者被这骇人的翻供惊得手忙脚乱,不明真相的指挥官和参谋交头接耳,政坛的大人物们虽然保持一种淡淡的矜持,但是迷惘的神色谁都看得清。

    “我违反了交战法则,并且冒犯了挪威王国的尊严,这是我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天呐,西莱姆,你这个疯子!”皇帝威廉已经意识到什么,惊恐的他几乎扯断手的白色手套,用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令他寝食难安的年轻人。

    “英国快速舰队通过日德兰海岸线的时候,我们与一支伪装侦查船队失去联系。战争结束后,我们从快速舰队的俘虏口中得知比死亡还要残酷的消息,可我一直拒绝相信,我固执的要求参谋官将他们放进失踪人员名单而不是阵亡者名单!我想我亵渎了那些忠于海军忠于帝国的英勇将士,我也涉嫌隐瞒和篡改海战数据,这是我第二个错误。”

    “比死亡还要残酷,帝呀,英国人究竟对我们的小伙子做了些什么?”

    王海蒂沉痛的话音刚落,会议室便哗然开来。好战的舍尔将站了起来,愤怒的他几乎拍碎会议桌。

    钢笔自美国记者安东尼的手中滑落。白人至的年代,天赋人权深入人心,英国人屠杀布尔人和爱尔兰人的罪孽还未远去,这一次,手脚不干净的他们又在法国战争率先使用反人类的毒气弹,并且在海战中屠杀俘虏。该死,他们不是那些日本岛的黄皮猴子,不是非洲不值钱的黑奴,他们居然三番两次的对白人下手!

    “西莱姆,不要混淆视听!我们在讨论你擅自调动舰队的问题!”

    恼羞成怒的卡佩勒终于按耐不住,他几乎要跳下主席台,将那个谎话连天的家伙一通胖揍,让他身败名裂,让他万劫不复!

    “或许擅自调动舰队就是你所谓的第三个错误!”

    卡佩勒试图挽回形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对西莱姆最致命的擅自调动问题。

    “先生们,我有话要说!”

    西莱姆沉吟着没有开口,不过卡佩勒的自信已经崩塌了,因为那个苍老声线的主人赫然是海军总参谋长雨果冯波尔!

第一章 斯卡格拉克的黄金(九)

    “3月2日,由于预感英国人可能会在北海采取突袭行动,而大洋舰队缺乏快速侦查力量,所以海军参谋部秘密制定增援计划,将正在波罗的海执行巡航训练的第一侦查舰队调回威廉港。”陈旧的会议室里死一般的静谧,只剩下海军参谋长波尔的掷地有声:“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成功的战术欺骗,西莱姆将军在3月2日的增援行动并没有违反海军纪律!”

    “没有违反海军纪律!”卡佩勒眩晕了一下,有些东西在他脑袋里炸开了,血液在冷却,体温在流逝,眼前一片漆黑。几个呼吸之间,海军大臣卡佩勒在握的胜券已经被波尔釜底抽薪,面目狰狞的他慌乱的做垂死的挣扎。

    “不可能!如果不是西莱姆心虚,为什么他对各种舆论非议置若罔闻?”

    “卡佩勒将军,难道您已经忘了海军的规矩?”西莱姆丝毫不意外波尔将会替他背,言语中已经有了犀利的意思:“无论外界对我有怎样的误解和指责,在海军委员会讨论并且形成统一意见之前,我不能为了自保而泄露海军机密!当我说出前两个错误时就已经构成了第三个错误!”

    这就是西莱姆犯下的第三个错误?

    这就是西莱姆犯下的第三个错误!

    除了卡佩勒倒吸冷气的声音,会议室里小小的静谧了一下,所有人都被卡佩勒的叫嚣、西莱姆的低头认错、波尔将的反戈一击给弄糊涂了。

    会议室绝大部分人脑袋里一片浆糊,然而卡佩勒却一片清明,瞬息间他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西莱姆用步步退让迷惑了全场,并且与波尔将串联了一场精彩的好戏,在第三个也是最至关重要的错误埋了个伏笔,用一次惊天大逆转对卡佩勒做了一次最辛辣的讽刺。

    是的,的确是惊天大逆转。卡佩勒绝不相信西莱姆和第一侦查舰队采取行动的时候已经取得参谋部的备忘,一切都只是一个圈套,早就设计好了的圈套,就只等他卡佩勒跳进来!

    早就该想明白的!海战结束后,卡佩勒发动了一场舆论宣传战,先是将西莱姆捧得很高,再通过一贯反海军的《柏林纪事报》很隐晦的披露西莱姆擅自调动问题,最后一举将海军英雄打倒。

    卡佩勒严格按照计划行动,但是他早该想到能够挺过海军政治风暴,在皇帝威廉的打压下仍旧能反手一击,顺手将乔治-冯-穆勒的海军内阁大臣宝座掀翻的海蒂-西莱姆之所以沉默无声束手待毙的缘由。i

    在这场舆论战中,崇拜和信任德国民众保持沉默。然而这沉默并非是一种静观其变,而是情理与法度相妥协的结果。这沉默有多压抑,反噬就有多强烈。

    更可怕的是海军的反噬。海蒂-西莱姆在海军中下级军官和普通水兵中威望无与伦比,虽然卡佩勒通过一些反海军的保守派报纸放出最关键的消息和谣言,但是这灵光一闪的举动并不能挽救他。卡佩勒对于西莱姆的憎恨早已尽人皆知,再加他在事件中推波助澜煽风点火,到最后在海军会议大肆抨击,卡佩勒早就暴露了自己,等待他的将是数万在北海浴血奋战的海军将士的怒火。

    “这是个圈套,该死,来自基尔的杂种和提尔皮茨时代的老家伙联手玩弄了一场好戏,他们欺骗了所有人,帝应该将他们统统送绞刑架!”

    卡佩勒很想指着波尔将军的鼻子叫骂,不过脑海里重复了千遍的动作终究没有付诸实践,他意识到大洋舰队属于霍亨索伦家族的时代结束了。

    如果说卡佩勒在海军并不能掌握太多的权利,但是海军大臣的职位至少能够给他参与决策的权利和保留相对的尊严,这一次,利欲熏心的卡佩勒不仅失去了海军官兵的支持,并且将自己刻在海军的耻辱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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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次失败了?”皇帝左手臂青筋暴起,眼睛充血,垂着头失魂落魄的呢喃着。

    海军内阁大臣和海军大臣从来都是皇帝威廉间接控制海军的左膀右臂,继海军内阁大臣被西莱姆扳倒后,海军大臣也倒下了,海军事实已经“失控”。威廉很不甘心,因为走出会议室的下一秒,海军就将作为西莱姆的大洋舰队,而不再是他威廉-冯-霍亨索伦的大洋舰队而存在。

    皇帝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很想报复玷污了霍亨索伦家族威严的参谋长波尔,但是他知道波尔那个老家伙一定不在乎。谁都知道长期患有精神疾病的波尔已经走在人生的边,他根本不惧怕任何雷霆手段。

    “陛下,该出面收拾局面了……”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如何收拾波尔和西莱姆的时候了,重要的是如何应对帝国民众和海军内部的反弹。i在这场舆论风暴中,夏洛腾堡宫的手段并不高明,威廉甚至就差赤膊阵,而现在,他必须给海军,给民众一个交代。

    “贝特曼-霍尔维希,你居然让我向那个贫贱的基尔渔民后裔低头?”

    与西莱姆撕破脸皮的皇帝威廉迟迟不肯站起来缓和局面,习惯为皇帝收拾烂摊子的德国第一修补匠相贝特曼-霍尔维希不得不苦笑着摇摇头,无视威廉嗜血的眼神,站了起来朗声宣布道:

    “既然西莱姆在战争中并不存在擅自调动的行为,那么就召开记者会将一切解释清楚。至于西莱姆违反交战法则和隐瞒篡改战后统计数据问题,还是交给海军军事法庭处理。”

    忠诚的贝特曼的发言给了威廉最好的台阶,皇帝终于松开被百般蹂躏的白色手套,绷着脸恼恨道:

    “我宣布,海军高层紧急会议结束!”

    皇帝威廉在王宫侍卫的护送下率先离场,守在会场外的海军军官们苦苦压抑心底的兴奋,让开道路,用歪斜的军礼目送皇帝离开。

    皇帝的背影刚消失在门口,偌大的会议室里便响起如雷鸣一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更多的年轻军官脱帽向首相致敬的同时,奋力朝会议室挤去。

    首相贝特曼扭头略带惊诧的看了西莱姆一眼,惊讶这个基尔渔民家庭出身、曾经在码头干过搬运工人,被威廉流放海外十多年的海军中将,在海军算是一等一的年轻人如何能够用一年多的时间内征服了桀骜不驯的海军,并且将霍亨索伦王朝的影响力自海军剔除。

    “这是个光荣时刻!”

    疲倦的王海蒂脸挂起浅浅的微笑,向他的支持者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下一秒,王海蒂已经被他的支持者抬了起来,高高扬天空。

    “西莱姆将军万岁!将军万岁!”

    王海蒂感觉自己已经飞了云端,威廉阴沉的脸,王宫侍卫如临大敌的惊恐,卡佩勒的如丧考妣,回味惊魂的记者飞快的从王海蒂眼眶里剥离。这里有咸湿的海风和壮丽的北大西洋,这里有钢铁舰队,这里有可爱的人,哪怕老死在这片绚烂的土地也已经没有了遗憾。

    “小女,真的,我喜欢这种奋力向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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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注定不属于已经老去的将军。参谋长波尔慵懒的起身,摇摇晃晃的混迹在败退的海军部保守派重臣之间,抬脚朝海军大楼外走。这时,偷偷从海军医院溜出来的沃尔夫冈-魏格纳拦住了他,小声问道:

    “将军,可以问为什么吗?作为贵族,您在会场的选择将会给您的军事生涯带来污点。”

    “这个嘛……”波尔将做作的沉吟,用戏谑嘲解另一种情愫,淡然道:“属于提尔皮茨时代的老家伙之间的关系可能你们永远也猜不透。也许我们可以被分化利用,可以被牵制平衡,但说到底,我们都不是成熟的政治家,我们只是军人!”

    波尔将戴好军帽继续朝会议室外走,临出门的时候,他回头,满是殷羡的看了看西莱姆,脸皆是属于岁月的落寞。

    “很可惜,我们老了……”

    尽管波尔说的云里雾里,但是魏格纳无负“海军战略双杰”的称号,很快便明白了波尔的意思。

    “不是将军垂垂老矣,而是西莱姆太出色了,他让活在同时代的人感到羞愧!”魏格纳不再阻拦波尔的去路,而是绷直身子向波尔行最庄严的军礼。

    老将波尔的脸重新明媚起来,他轻松走远几步,又似乎记起来什么,晃晃悠悠的折身回来,拍了拍魏格纳的肩膀饶有兴趣的问道:

    “对了,趁我还在这个位子,年轻人,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参谋部?”

    “不用担心我,将军。”魏格纳低头看了看已经空荡荡的衣袖,淡淡一笑:“既然我从军舰跌倒,那么我——沃尔夫冈-魏格纳还会从军舰站起来!”

    波尔也不坚持,转身朝海军总部大楼外走。刚出门,新鲜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便扑面而来。

    “独臂将军,伯恩哈德-冯-奥登的味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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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5年3月20日,帝国柏林。

    海军部很早就放出消息,海军独立检察官的调查取证工作会在八天之内结束,3月20日,海军军事法庭将对西莱姆进行审判。

    这一天,柏林的天气算不太好,寒风有些凛冽,几块惨淡的乌云执着的留在天际。不过这一切阻止不了德意志人的热情。柏林市民和从外地匆匆赶来的支持者在法庭门外聚集,他们要迎接受了委屈的海军英雄归来。

    “审判怎么持续这么久?会不会有意外发生?”基尔大学教授,王海蒂的邻居老布兰代斯看了看由军队和警察把守的军法庭紧闭的大门,拘谨道。

    “我不担心这个!”

    小布兰代斯站在一块石板,踮着脚歪歪扭扭的朝,十三岁男孩稚嫩的声线发出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智慧:

    “北海决战后,舍尔将军调任帝国海军大臣,希佩尔将军接任大洋舰队总司令,施密特中将转任第三战列舰队司令,马维中将转任第一战列舰队司令,比哈尼克少将兼任第二战列舰队司令,副司令一职暂时空缺。我在想西莱姆将军会不会在战后接任大洋舰队副司令。”

    37岁的副司令,升任总司令只是时间的问题,距离他小布兰代斯实现理想混入海军也只有咫尺之遥。

    柏林,海军军法庭。

    海军军官和水兵的代表、德国主流报社的记者、安妮、艾薇儿、弗雷西和史瑞克特夫妇从旁听席站了起来,镁光灯闪烁,空气窒息,所有人都在等待军法官的最后宣判。

    “鉴于英国在北海决战之前针对帝国的潜艇作战宣布无限制滥用中立国国旗,首先破坏交战法则,因此我裁定西莱姆将军在斯卡格拉克海峡侦查作战中悬挂挪威国旗并不违反法律;北海海战之后,仅仅凭借虏获之英水兵证词无法证明侦查船队全部官兵已经阵亡,因此我裁定西莱姆将军在海战后坚持将侦察船队官兵划入失踪人员名单并不违反法律;至于西莱姆将军在海军会议的泄密问题,由于独立检查官并没有就此问题提出控诉,所以军法庭不会追究责任。”

    即便咆哮法庭是一种罪过,旁听席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情绪。欢呼声响了起来,几乎将军法官的宣读判决的身影淹没。

    “综所述,我宣布西莱姆将军无罪,当庭释放!”

第一章 斯卡格拉克的黄金(十)【有注水,须谨慎】

    “虽然现在是皇家海军最艰难的时刻,但是曾经掀翻无敌舰队,打败荷兰舰队,击败法西舰队的皇家海军不会就这么屈服,英伦三岛和不列颠人从来就没有主动投降的先例!”

    奥克尼岛发行的大舰队内部刊物全文刊载了新任海军大臣阿瑟-贝尔福在白金汉宫的发言。i

    “重整旗鼓?”已经被停了职的戴维-贝蒂轻蔑的摇摇头,将报纸随手塞进垃圾桶,敲门走进兰帕德的公寓。

    “司令,您回来了?”兰帕德埋头在小桌写,听见后面的动静,前快速舰队副司令搁下厚重的资料,扭过头喜出望外道:“伦敦海军会议达成统一共识了吗?海军部对我们这些败将的意见是?”

    “少将,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贝蒂脱去军衣,顺手将它挂在衣架,用英伦绅士的冷幽默嘲解道:“好消息是阿瑟-贝尔福接任海军大臣,坏消息也是阿瑟-贝尔福接任海军大臣。”

    “所以,我们会成为弃子?”兰帕德心底重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了。作为海军高级军官,他了解贝蒂含蓄背后的残酷。

    贝尔福性格强势意志坚定手段辛辣,这些品质有利于收拾皇家海军北海惨败后的残局,不过在重拾海军之前,贝尔福必势必会打碎皇家海军旧有的一切,按照他的想法推倒重来。

    “提到海战场,人们总是习惯将我和西莱姆联系起来。我们有十数年的私人谊,我们都是彼此国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我们都是新战术新理论的提出者和受益者,我们甚至在一场海战后同时面临军法庭的审判。可惜迎接西莱姆的是一场被赋予崇高涵义的英雄式审判,而我……”

    曾经悍勇桀骜,习惯意气风发的戴维-贝蒂如今多少有些落寞。前大舰队副司令苍白无力的自嘲了一句,也不愿意多想,顺势将注意力放在桌的笔记本。

    “兰帕德,这是你的私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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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20日,斯卡帕湾,阴霾。

    北海决战结束了,3月10日的伦敦海军会议,新任海军部长阿瑟-贝尔福先生提出了不少旨在挽救皇家海军的观点。i从贝尔福先生的强硬态度中,我依稀望见了浮躁和下一次失利的阴影。作为有过三次蒸汽海战经验,亲眼见证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最惨烈的无畏舰海战的海军军官,我想我有必要写点可能让贝尔福并不痛快的东西。

    由于北海决战的生在斯卡格拉克海峡,我们姑且将这场海战命名为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这场旷日持久的海战大致可以分为两个战团,贝蒂将军的快速舰队与西莱姆的第一侦查舰队战巡队战团,杰利科将军的大舰队与舍尔的大洋舰队本队战团。

    战巡队战团,我们拥有数量优势,本队战团,我们曾经有t字横头优势,然而海战的结果却叫人丧气:仅有三十二艘主力舰的皇家海军一次性丢失四艘战列巡洋舰,一艘快速战列舰和三艘战列舰。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误,导致皇家海军在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中一败涂地?

    追溯缘由,也许我们可以从久远的多格尔沙洲海战,或者多格尔沙洲海战之前大胆号战列舰沉没窥得一丝端倪。

    1914年11月1日,索契角海战和科罗内尔海战爆发的同一天,大胆号战列舰在荒凉的苏格兰北部触雷沉没。

    为了回应德国人的海军造舰计划,议会一口气下拨了多达八艘主力舰的庞大造舰预算,开始了大规模的战列舰列装计划。四艘猎户座级超无畏舰和四艘在猎户座级基础改进而来的英王乔治五世级超无畏舰一贯被视为大舰队的中流砥柱。然而就是这样一款造价高达192万英镑的超无畏舰,在冰冷的苏格兰北岸威利斯湾挨了一枚水雷便进水过多,损管和拖拽无效后倾覆沉没。

    1914年11月14日爆发的多格尔沙洲海战,西莱姆舰队只有三艘主力舰,分别是毛奇号、冯-德-坦恩号和布吕歇尔号。1914年6月的基尔港访问,贝蒂注意到德国人将自毛奇号以后的战列巡洋舰称为后塞德利茨型战巡,布吕歇尔号在德国的官方称法则是不伦不类的大型装甲舰。很明显,毛奇号和冯-德-坦恩号已经是老式主力舰,而布吕歇尔号只能称之为准战巡。实际,正是这三艘老旧的主力舰顶住了贝蒂将军五艘战巡和三艘猎户座级战列舰的集火,支撑到希佩尔将军两艘德弗林格尔级和一艘塞德利茨号战巡的增援。

    多格尔沙洲海战的后续是德弗林格尔级战巡轻松击沉我们的雷神号战列舰。

    费希尔元帅对战巡的定位是一款装备与战列舰同等口径的火炮,但是又不具备战列舰防护力的完美巡洋舰,然而雷神号战列舰沉没某种意义颠覆了费希尔的理论。

    很可惜,我们拒绝考虑深层次的东西,反而将多格尔沙洲海战失利的原因加诸在雷文森少将拙劣的指挥造诣和皇家海军并不熟悉的夜战近战身。i是的,大胆号的沉没和多格尔沙洲海战失利原本可以对骄傲自大的我们提出警醒,但是我们却坚守日不落帝国世界第一海军的荣耀,亲手葬送皇家海军的光荣!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第一,我们过于轻视主力舰的防护力。我们的主力舰侧舷防护装甲绝对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自无畏号下水,米字旗战列舰水线带装甲大多保持在10-13英寸水平,而战列巡洋舰维持在5-9英寸。后者显然不具备资格参与战列线决战,而前者虽然能够在超过13000码的交战距离防御德国人普遍列装的12寸和穿甲弹,但是要知道我们的主装甲覆盖面积从来不会超过一层甲板。另外,我们的侧舷部装甲带下端只有229毫米,端只有203毫米左右,而这一层单薄的,并不连续的装甲带后面只有一曾甚至不能抵御穿甲弹碎片的斜面穹甲。

    其次是不受重视的水平装甲。必须承认我们在设计战舰的时候,对于无畏舰时代的海战特点预计不足,这导致我们的战列舰水平装甲普遍只有两层总计2.5-4英寸,而战巡更是只有2-3英寸。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中,交战距离绝大部分时间海战中屡屡被德国人击穿水平装甲,导致舰体内部受损,皇家公主号沉没的原因之一就是水平甲板被连续洞穿。

    最后,我们的炮塔设计也相当失败。作为战列舰,我们的炮塔正面装甲普遍只有11英寸,炮座更是只有9-10英寸,这意味着德国人在11000码的距离可以轻松的击穿我们的正面炮塔装甲。再者,我们的炮塔结构设计存在问题。我们的炮塔正面装甲存在一个倾斜角度,这种设计相对于绝对垂直的装甲有助于减少炮塔空间,降低装甲重量,可是考虑到炮弹出膛之后的类抛物线飞行路线,这无疑会让对手的穿甲弹构成垂直落角,达成最大深穿效果。另外,炮塔顶部装甲的斜面设计也存在同样的问题。虽然64毫米的“水平”顶部装甲并非一无是处,可是倾斜设计却让这层装甲防护力呈几何倍数的削弱。鲁莽号战列舰正是因为x炮塔顶部装甲被击穿而爆炸沉没。

    第二,我们的炮手并没有在海战中严格执行战斗条例。根据皇家海军积累下来的战斗条例,弹药库的舱口只有在运出弹药时才能打开,弹药运出后就要立刻关闭,弹药通过输弹机运炮塔后,扬弹筒中的防护盖也要立刻关闭,然后炮塔才能发射。

    然而在实战中,我们并没有严格遵循这一程序,这导致我们的炮塔一旦被击中,弹药库就有可能被穿甲弹爆炸次生的大火殉爆。在海战中,快速舰队的旗舰狮号就曾被吕佐夫号战巡的一枚350毫米穿甲弹撕碎了炮塔附近的水平装甲,在输弹机中爆炸。如果不是哈维的奋不顾身,也许大英帝国损失的主力舰数量还得增加一艘。

    第三,我们的炮弹存在问题。在斯卡克拉克海峡海战中,四艘国王级战列舰向大舰队本队发起死亡冲锋。我们集中四个分队向德国人开火,德国人几乎每艘舰都中弹超过五发以,然而那四艘国王级依然顶住了我们的集火,在西莱姆舰队的掩护下安全撤回本队。

    虽然我们使用的重型弹穿透力不比德国人,虽然德系战舰的防护力异常强悍,但也不至于无法咬动对手。也许这一点比单纯推诿德国战舰防护力强悍更值得大英帝国的火炮专家去研究。

    最后,我们在主力舰的水密设计存在偷工减料。我们的主力舰水下防鱼雷装甲和部装甲带通常并不构成连续防护,虽然我们在主力舰内侧铺设一层可以储备浮力的穹甲,然而贫弱的部装甲带让穹甲的作用大打折扣。除此之外,早期的主力舰并没有装备水密隔舱纵向隔板,而且水密舱和联络门强度也有问题,一旦舰体中弹,巨大的震动会导致中弹部分的周围水密舰壳松动。

    防护力贫弱、炮手的操作失误,炮弹的问题归根究底还是源自于错误的。或者说偏激的海洋战略。

    个世纪八十年代,首相哈弥尔顿提出了两强标准,也就是英国海军必须保持足以与两个敌国的联合舰队作战的实力。

    两强标准刚提出的时候,我们的造舰压力并不大,原世界第二海军强国法国自毁长城,后来的第二海军强国德国和第三海军强国美国此时尚未崛起。不过时间进9年,海洋形势风云突变。德国议会通过《海军第一次扩军法案》,持续十多年的英德海军军备竞赛就此开始。

    英国并不缺乏海军造船厂,也不缺乏成熟的技师,更不缺乏造船技术,所以我们继续两强标准,宣称德国人每建造一艘主力舰,英国人就将开工两艘作为回应。

    口号总是美好的,可是我们的国力已经支撑不了烧钱的造舰竞赛。尽管我们并不需要维持一支强大的陆军,但是日不落帝国在世界经济版图的地位不断衰落已是事实。经济发展缓慢,政府财政困难导致我们的造舰计划常常陷入难以为继的境地。

    就好像圣文森特级战列舰是1907年海军预算勉强获得通过的产物,就好像海王星号就是190年度政府为了减少财政赤字保持财政平衡而削减预算后仅有的幸运儿;就好像两艘巨人级战列舰正是受德国加速无畏舰建造进度的刺激,于1909年紧急追加拨款的催生物;就好像不倦级战巡的澳大利亚号和新西兰号因为预算问题险些被腰斩,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政府的金援下才勉强建成,也因此有了世界最便宜的战巡的称号。

    在这种片面追求数量优势的战略思想指导下,我们不得不对每一款主力舰的造价和设计斤斤计较,比便获得尽可能多的主力舰数量。于是主力舰的吨位被严格限制,水密舱强度和结构被一再压缩,装甲厚度被纸面数据所取代,有限的指标被放到我们更加感兴趣的主炮数量和口径、航速。

    对于主炮数量和口径的追求又导致我们对射速、航速的重视和强调。我们每一艘主力舰的舰长都清楚自己指挥的战舰防御力有多么的虚弱,于是舰长们不得不强迫水兵尽可能的提高射速,尽可能快的向目标舰投掷最大数量的弹药以击沉对手,保存自身。

    这种思想的弊端在多格尔沙洲海战中不甚明显,因为毕竟我们还占据数量优势。1915年3月的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由于两艘外销型主力舰被牵制在地中海,三艘不倦级战巡刚刚完成万里转进,两艘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勉强完成最后的调试,所以我们对德国人并不具备明显的数量优势,失败也就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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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日德兰海战的日记?”在征得兰帕德的同意后,贝蒂捧起那一叠密密麻麻的手稿仔细阅读。

    贝蒂显然很认同兰帕德的观点,不过当他重新抬起头时,那些欣赏已经消散干净,快要发霉了的脸只剩下无可奈何。

    “据我所知,日本舰船设计师藤本喜久雄在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结束后就开始筹划撰写一篇名为《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与主力舰建造关系事项研究》的论文。相对于可以置身之外的日本人,也许作为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失败一方的我们更应该勇敢的站出来写点什么,用回忆录的方式不带偏见的真诚记述。是的,我们不能坐视历史虚无在海战中勇敢战斗的皇家海军官兵,更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让历史重演!”

    “回忆录?”兰帕德眼睛一亮。很显然,具有诗人气质的兰帕德早就准备为这场惨痛的海战写点什么,只是他还没找准方向。

    “是的,回忆录,就叫它《斯卡格拉克的黄金》!”贝蒂微微掀起一点点百叶窗,让屋外惨淡的光亮渗进一丝丝来。“它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它不属于北欧海盗,不属于红胡子海盗,不属于大航海时代。故事的时间并不久远,那里枪灰未冷;故事的地点并不神秘,就在航运繁忙的斯卡格拉克海峡;故事的情节并不传奇,因为那是一个民族永恒的觞,我叫它斯卡格拉克的黄金!”

第二章 关键词——爆军舰

    琉璃色的大门已经遮掩不住军法庭外狂热的气氛,维持纪律的宪兵推开大门,温暖的光线洒了进来,伴随排山倒海般的热浪。非常王海蒂的身影刚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庄严肃穆的帝国国旗下已经是铺天盖地的欢呼声。

    王海蒂眩晕了,有一种感觉愈发强烈。以前王海蒂总感觉他只是匆匆的过客,因为一场意外不得不暂时栖身与德意志的陌路人。二十一年的穿越生活,一世的记忆日渐生疏,隔膜逐渐淡漠,有一种信念愈发强烈——这就是我的国家!

    “今天是一个伟大的时刻!”昔日庸庸碌碌的宅男已经完全用不着绞尽脑汁的百度演讲稿,情到浓处,有些话脱口而出。

    “我在日德兰海战中犯了错误,然而帝国却对我展现了极大的宽容,所以,这是我,海蒂西莱姆个人伟大的时刻。1915年,我们击败了皇家海军,我们挫败了协约国针对土耳其盟的阴谋,我们在俄国腹地攻城略地,我们的陆军终将会开进法国的凡尔赛宫,大洋舰队的军舰必定会进驻斯卡帕湾,德意志人,请暂时忘却属于西莱姆的个人荣耀,用铁与血赢得属于日耳曼民族的辉煌!”

    “西莱姆,你是个天生的演讲家!”现场的气氛升到,混迹人群中的协约国谍报人员满眼钦羡,皇帝的秘一脸阴沉,艾薇儿不自觉的抓紧父亲的裤脚有些惊慌。而雷德尔则歪着脑袋发出由衷的感叹。

    “雷德尔,当你觉得你可以负担责任的时候,有些话不用教你也能说出来。”王海蒂压抑住内心的波澜,丢下一头雾水的雷德尔,牵起妻子和女儿的手与父亲和史瑞克特夫妇坐海军部派来的军车。

    出乎西莱姆的预料。轿车的目的地并不是海军总部,而是夏洛腾堡宫。

    深色的轿车在威廉大街高速行驶。郁郁葱葱的柏林大学、巴黎广场阿德隆酒店奢华的建筑、厚重的勃兰登堡门和胜利女生雕像在小小的车窗里后退,帝国统治心脏——夏洛腾堡宫已经历历在目。

    “波尔将继续担任海军总参谋长,而我从海军作战科调任海军第一副总参谋长。军衔也晋升成少将。舍尔将军晋升元帅。成为帝国海军大臣,而卡佩勒那个老家伙则担任预备役司令。”

    艾薇儿坐在安妮的怀里,贼溜溜的小眼睛盯着窗外的街景,坐在前排的雷德尔少将自顾自的点了一根香烟,得意洋洋的吞云驾雾,顺势将海军内部的变化大致介绍了一番。

    “现在是希佩尔将军在主持大洋舰队,根据你的建议,希佩尔将军在赫尔戈兰岛成立了潜艇司令部,潜艇之王奥托韦迪根成为中校司令。为航空母舰准备的实验性质的独立第一飞行中队已经组建完成。在日德兰海战中创造性使用扳手作为攻击武器的汉纳肖中尉将成为这支仅有六架飞机的飞行中队队长。”

    高档烟叶的味道让从海战中历练出来的老烟枪王海蒂有些按耐不住,很可惜安妮就坐在他王海蒂的旁边,怕老婆的王海蒂可不想贪图一时痛快,导致半个月的静养而多出来的腰间赘肉做某种不规则的运动。非常

    “我们的皇帝似乎意识到海军对霍亨索伦家族的疏离,先是痛快的批准了海军要求补充一艘战巡和八艘巡洋舰的临时预算,并且单独给出了一笔八千万马克的追加预算,随后宣布将你的晋升和授勋仪式定在海军审判的同一天,巴登亲王马克斯负责主持。”

    轿车停在了王宫门前,侍卫对出门证件详细检查后挥手放行,雷德尔将放在驾驶台的军帽拾了起来。问道:“西莱姆,你不会让海军难堪?”

    “晋升将军的权利保留在皇帝手中,呵,冷静下来的威廉倒是成熟的政治家!”远远已经能望见站在授勋大厅阶梯前等候的帝国重臣,皇帝威廉赫然位列其中。王海蒂的视线从雷德尔刚戴好的军帽偏移到面无表情的帝国皇帝,刹那间锋芒毕露。

    尽管王海蒂不止一次的标榜自己仅仅只是军人,但是屡屡遭遇政治风暴为求自保的王海蒂早就历练出政治家的眼光和手腕。虽然不太成熟,但也不至于看不清皇帝的伎俩。

    北海海战,王海蒂的确擅自调动舰队,威廉正是抓住了王海蒂的痛脚发动攻势。王海蒂在规划北海决战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在调动第一侦查舰队之前,提尔皮茨就已经与海军参谋长波尔达成了某种程度的默契,所以皇帝注定只能再次遭遇失利。

    提尔皮茨时代的老家伙对于皇帝威廉的评价总是脱不开好大喜功性格多疑思维偏激这些贬义词,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威廉能够保持冷静,他至少算的一位合格的政治家。威廉意识到他的举动不仅不能清除西莱姆这个威胁,反而会让海军产生逆反心理,与霍亨索伦家族渐行渐远。

    于是威廉开始了他的行动。他先是批准了一笔足以让陆军眼热的追加经费,缓和海军与夏洛腾堡宫之间的对立情绪,随后以退为进,宣布将亲手为西莱姆授勋,做出与海蒂西莱姆和解的姿态。如果西莱姆在授勋仪式有任何不礼貌的言行,皇帝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如果西莱姆能够识破他的计谋,那么皇帝至少得到了好名声。至于决战,总会有机会的!

    “放心,雷德尔。虽然我与皇帝水火不容,但很明显,决战不是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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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格兰北部的奥克尼岛,早春的暖意初来乍到。天空阴沉沉的,一副快要发霉的样子。

    楼前,习惯高高飘扬的米字旗耷拉着脑袋蜷缩成一团,挂着宪兵司令部车牌的敞篷军车就停在公寓楼外,两名宪兵将抽完的香烟扔在地。厚重的皮靴踏过烟蒂的残渣,朝大舰队高级军官公寓走去。

    部署在斯卡帕湾海岬的瞭望塔哨兵不顾一切的扯响了警报。随时待命的海岸炮兵和几艘未熄火的驱逐舰迅速行动,皇家海军最重要的军港顿时一片纷乱。

    “型潜艇还是第一侦查舰队?”戴维贝蒂不自觉的问了一句,随后才记起来这些已经轮不到他关心。惨淡的光线顺着被挑起一角的百叶窗渗透进来。斜斜的打在贝蒂手中摊开来的日记本。未及合的房外楼道尽头响起皮靴声。贝蒂缓缓转过身,思绪从炮火连天的斯卡格拉克海峡抽离。

    “兰帕德,我想我应该走了……”

    话音未落,两名衣着笔挺的宪兵敲门进来,分别向贝蒂和兰帕德敬了个军礼。

    “将军,您向检察官申请的自由时间已经结束了,该是时候返回斯卡帕湾基地宪兵司令部了。”面对末路枭雄,宪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委婉。

    “宪兵……独立检察官……”

    兰帕德身形一晃,瞬间明白贝蒂对于那篇《斯卡格拉克的黄金》回忆录念念不忘的由来。

    海军从来都是大英帝国的立国之本。是日不落帝国维系尊严的最大依仗。不列颠人是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更加了解海洋,不列颠人也比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更加依赖海洋。正因为如此,大英帝国才不顾财政困难经济衰退的事实,缩衣节食铸就了超过三十艘主力舰的大舰队。

    在斯卡格拉克的海峡,大英帝国丢掉的不仅只是八艘主力舰,还有更加弥足珍贵的纳尔逊精神和数百年的底蕴。没了主力舰,或许大英帝国可以掏空家底重新打造另一支舰队,然而训练有素的水兵和积极向的士气的丢失,或许只有璀璨的黄金能够衡量。

    所以恢复主力舰数量、补充损失的官兵并不是皇家海军自我救赎的全部,或许改变海军浮躁的战略思想。用务实的态度面对现实更加重要。

    很可惜,平息民众的愤怒,找到海战失利的替罪羊,尽快恢复英德两国海军力量的平衡才是海军部当前第一要务。

    并非没人看出皇家海军失败的根源,阿瑟贝尔福忙着清除丘吉尔和费希尔在海军部的残余力量,树立权威并且为保守党争取行政资源,作为政治家,他不想也不敢深入考虑这个问题;杰克逊醉心于新式技术和武器,在他看来,造军舰才是解决一切的根本途径;贝蒂有心改变这一切,可惜作为替罪羊的他们已经没有说话的权利。

    “士,你们不能这么做!海战失利并不是哪一位舰队指挥官的错,海军总部看不清形势的老爷和海军设计师才应该被送法庭,送曾经斩杀查理的断头台!”兰帕德失去理智,堵在公寓门口愤怒的咆哮着:“我们的国力早就不允许继续两强政策,保持海军的全球存在,然而海军部那些常年坐在办公室的老爷们却还在意淫皇家海军可以对抗全世界!”

    “兰帕德,冷静点,属于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贝蒂揽住眼前这位有些激动的副手兼三十多年老朋的肩膀,劝慰道:“我和杰利科将在3月中旬的海军部会议已经主动将舰队作战不力的责任抗下。兰帕德,贝尔福会派其他人掌管舰队,作为旧时代的老兵,你们会被打压,被孤立,但无论如何也请坚持住!我们需要保留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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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柏林已经成为欢乐的海洋。科希大街、弗里德里希大街、威廉大街灯火通明,十数万柏林居民涌街头继续庆祝海军史无前例的胜利。在勃兰登堡门附近的下林登地区、政治广场、国王大道宫殿广场和巴黎广场,泛德意志协会的成员倾巢出动,为柏林人做宣传演讲。

    虽然陆军在法国战场遭遇麻烦,东线战场不时有小伙子们的阵亡通知被寄回来,尽管柏林市面,面包、马铃薯、大麦的供应略有些紧俏,虽然1914年底,帝国在实行比较自由的经济同时,与军事原材料有关的物资开始施行战时经济,但是这些并不影响德国人的团结。在战争中,德国人民及其领导人的民族纪律性,帝国大学和科研机构的科学独创性和政府军队惊人的组织能力得到最大程度的释放,德国民众仍旧保持在较高的士气水兵,热情期盼更多的胜利。

    授勋仪式后,盛大的酒会在柏林广场大酒店。柏林最好的酒店门外满是持枪的陆军士兵和警察,琳琅满目一派奢华的酒店内,长期忍受性苦闷的海陆军小伙子们早就嗷嗷叫着钻入舞池,陆军高级军官凑在隐蔽的角度研究由东线统帅部副参谋长马克斯霍夫曼交的一款名为陆地巡洋舰的新式武器,海军高级军官端着酒杯觥筹交错之余也在讨论他们的新敌人——阿瑟贝尔福。

    “贝尔福仅仅用十天左右的时间便完成英国海军高层的血洗和更换,赢得了挑剔的伦敦人初步的信任。对于军心涣散的大舰队,贝尔福并没有进行大刀阔斧的换血,大肆安插自己的亲信,反而采取迂回的政策。从以举动看,贝尔福性格强势能力超群手段辛辣,他正是皇家海军当前需要的那个铁腕人物!”

    七嘴八舌的讨论完贝尔福的“光辉事迹”后,海军军官们终于记起来还有他们还有海军战略双杰。偷偷从医院溜出来的沃尔夫冈魏格纳率先开口了,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阿瑟贝尔福的优点和缺点。

    “不过说到底贝尔福也只是个比愚蠢的丘吉尔高明千百倍的政治家。”话说到这里,残了一支手臂却多了几分狠辣的独臂将军,第一战列舰队副司令沃尔夫冈魏格纳脸似乎多了些许的遗憾:“很可惜,他……终究不是真正的军人!”

    魏格纳的这段话显然太高深了,不过这难不倒大洋舰队新晋的副司令——海蒂西莱姆中将。

    “1915年度海军预算还有不少结余,日德兰海战后夏洛腾堡宫又给我们一笔巨款。”王海蒂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促狭道:“为了让贝尔福先生步入歧途,在三艘马肯森的基础,再来三艘约克级战巡怎么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章 关键词——爆军舰(二)

    “为了让贝尔福先生步入歧途,在三艘马肯森级的基础,再来三艘约克级战巡怎么样?”

    “西莱姆,也许这些想法应该放在安全隐蔽的地方谋划1,!”

    大洋舰队总司令弗朗茨冯希佩尔将皱了皱眉头说道。iG,彩虹酒会从来就不是保守辛秘的好地方,尤其像巴黎广场的阿德隆酒店、柏林广场大酒店这些被誉为阴谋和流言温床的名利场。帝国几乎所有的政治集团和有组织的利益团体都在柏林设立了总部,协约国、中立国、甚至帝国的盟在这片灯红酒绿之下都有各自的谍报系统,传递消息,散播流言,交换情报,进行威胁游说和妥协,哪怕只是醉酒后的梦呓,这鬼地方最迟明天就能让全世界都知晓。

    当然,那位端着酒杯缓缓靠近的胖子也是希佩尔出言阻止王海蒂阐述的缘由。

    “司令,您说得对,不过如果您知道那个胖子是谁,也许您就会改变主意。”

    王海蒂似乎没有看见那个油光粉面的胖子,也没有注意到“传统战列舰的忠实拥护者”、与酱紫色同名的马维中将涨成酱紫色的脸,而是对魏格纳挑眉使了个眼色,继续道:

    “理想状态下,约克级应当具备与德弗林格尔级相近的防护水平最高航速,装备三座双联装420毫米火炮或者四座30毫米火炮,造价预计每一艘六千九百万帝国马克左右1,。”

    当胖子厚着脸皮扎进就差在脸写着“请勿打扰”的海军高级军官堆里。一众帝国海军指挥官和参谋官们面面相觑。王海蒂也适时闭嘴。

    “哈哈,我说在为西莱姆将军准备的酒会怎么看不见北海海战的英雄,原来你们躲到这偏僻的角落。啊,对不起,招待,请给我一杯红酒,不要本地辛辣的豪客德国一种很受欢迎的红酒。”

    那胖子五十多岁模样,脑门稀疏的头发皆白,也不自我介绍便唧唧歪歪开了。

    “呵呵,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虽然德国的啤酒很纯正,但是酿造出来的红酒真的太差劲了,差劲得就像没有西西里岛酱汁搭配的通心粉!”

    那胖子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梳理德国红酒的品质与意大利通心粉之间的关系。德意志人本质也是骄傲的,不过并不是不列颠骄傲后的狷狂。碍于社交场合的礼仪,一票自尊心强烈的帝国海军高级军官只能绷着脸,龇牙咧嘴的等待那个胖子闭嘴。可惜,胖子的剧本里没有谢幕这两个字。

    “宋尼诺先生,如果您坚持,柏林广场大酒店可以为您提供意大利王国最好的br葡萄酒!”

    王海蒂向胖子递出右手。与一脸错愕的意大利王国外交大臣,罗马政坛第三号人物摇了摇手。

    “西莱姆将军。您认识我?”

    满身肥肉的胖子终于意识到美食并不是德国人的专利,那些令人厌烦的长篇累牍喋喋不休瞬间消失了,宋尼诺有些受宠若惊的探头询问道1,。

    “是的,宋尼诺先生,我曾经在土耳其海军担任教官。”王海蒂抽回自己的右手,追忆过往唏嘘感概道:“那是1912年的冬天,那时候第一次巴尔干战争刚刚结束,您已经卸任了意大利内政部长,而且体型也不像现在这样。”

    “不提这个……”宋尼诺低头看了看高高隆起的小肚子。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讪讪一笑后,宋尼诺将服务生送过来的豪客海姆白葡萄酒一饮而尽,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丝锐利。“对了,你们好像提到了约克级,那是什么?”

    无须王海蒂多做解释,独臂少将魏格纳便明白老朋的打算。电光火石之后,不着调的解释便从魏格纳的嘴里脱口而出。

    “哦,尊敬的宋尼诺先生。那只是一款还在设计师脑海里的大型轻巡洋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魏格纳显然还不清楚他“不负责任”的言论将会给无畏舰时代的造舰史带来怎样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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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柏林广场大酒店舞池里,大名鼎鼎的潜艇之王奥托韦迪根与新晋英雄汉纳肖狭路相逢了。

    虽然没能击沉厌战号战列舰,但是一艘龙骨变形的主力舰已经失去存在的价值。战后,奥托韦迪根晋升为海军中校,成为新成立的潜艇司令部指挥官。

    在地中海,同样有一位年轻俊杰获得晋升。参加穆德罗斯湾突袭战。从被击沉的哈米迪耶号装巡侥幸逃脱的冈瑟吕特晏斯成为帝国海军少校,奥斯曼海军主力舰亚沃士号副枪炮长。

    至于汉纳肖。作为飞行器首次成功攻击海军主力舰的第一人,此君用扳手击毙英国一名中校副舰长和一名炮手的事迹早已经传遍帝国1,。战后。汉纳肖官拜海军中尉,成为一支带有实验性质的海军航空中队中队长。

    黑胶唱片在留声机里转动,舞池里响起轻扬的音乐声。兽血沸腾的年轻军官们和各自的舞伴挑起了弗朗兹兰的华尔兹。

    那些混杂了香水味的体香,那些荡漾的裙角和轻盈而美妙的舞姿直接闯进韦迪根的脑海。结了婚的韦迪根中校跃跃欲试的钻入舞池,寻找中意的目标,这时,韦迪根那双经常被用于发现协约国猎物和鉴别英国q船的鹰眼很快便注意到一位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女孩。那女孩噙着嘴,手里拿着一小截麻绳,半提着红色的长裙朝他这边闯过来。

    脾气火爆的奥托韦迪根居然难得的羞涩起来。海军中校刚摆出自以为最风流的微笑准备迎去。却不想一位在他的个人回忆录中被反复提及的“年纪二十岁下,挂着中尉军衔,贼眉鼠眼面目可憎”的年轻军官猫着腰从角落里钻了过来,扯着韦迪根的衣袖神色慌张道:

    “中校先生,帮个忙,就说特别飞行中队的汉纳肖朝那个方向过去了……”汉纳肖随意指了个方向,然后作势朝相反的方向逃窜。

    韦迪根显然不认为眼前这位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年轻军官与红衣女孩有什么联系,却不知他在柏林女孩的榜单并不如后起之秀汉纳肖,甚至比不老男人海蒂西莱姆。

    在美利坚,已经有好事者将奥托魏迪根、汉纳肖和冈瑟吕特晏斯并称为新海军三剑客。相对于在土耳其服役而相对籍籍无名的吕特晏斯、神经粗犷大大咧咧的奥托韦迪根。柏林的女孩更喜欢英俊风流的汉纳肖。

    韦迪根理了理自己的军容,飞快的摘下手里的结婚戒指,风度翩翩的横在汉纳肖与红衣女孩之间,将自己的胸脯拍得震天响。

    “哈哈,中尉,看来你惹了风流债。作为一位有妇之夫,伟大的奥托韦迪根责无旁贷!”

    “汉纳肖,居然敢把我送你的照片扔下北海?1,!快给我出来!”

    没等韦迪根有进一步的动作,舞池里已经传出炸雷一般的娇斥声。大名鼎鼎的潜艇之王。让协约国水手闻风色变的奥托韦迪根堪堪收住自己的脚步,脑门已经浸满了冷汗:

    “不会是卢克纳尔家的女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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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池里的异动丝毫没有打搅王海蒂与来自地中海的不速之客听起来乏味单调。背地里却暗藏杀机的寒暄和恭维。十数分钟不着痕迹的试探和交锋后,宋尼诺终于将话题引入更深的层次。

    “西莱姆将军,都说您是德国海军最优秀的战略家,不知道您对地中海的形势有何看法?”

    “经历穆德罗斯湾和北海两场失败后,本土空虚的不列颠人势必会选择回援,可以预见英国人的地中海舰队将遭遇前所未有的削弱;俄国人对于丘吉尔一力坚持的达达尼尔一直保持反对态度,而法国更加关心何时能够收复被我们占领的领土,当英国海军回援本土,协约国在东地中海集结的十万陆军将失去掩护力量。达达尼尔海峡作战事实已经宣告失败。”

    王海蒂就着一面白色桌布,用果盘和酒杯摆开了地中海阵型,在海军同僚和宋尼诺面前推演起地中海战事的走向。王海蒂丝毫没有谦逊的意思,事实,欧洲也不讲究中庸那一套。

    “奥匈帝国、保加利亚和门的内哥罗的军队已经开进塞尔维亚,桑德利将军即将从加里波利半岛解放出来,指挥北高加索战场战事。很明显,同盟国已经在巴尔干半岛取得绝对优势。协约国唯一能够指望的只有态度暧昧的罗马利亚和希腊王国。”

    “如果协约国将用于加里波利半岛登陆作战的十万陆军调往塞尔维亚怎么办?巴尔干的武装力量显然无法同协约国正面对抗。”

    宋尼诺的右手不自觉的放到左手套有戒指的大拇指,无意识的将戒指转动,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问道1,。

    “亚得里亚海是意大利王国的内海,这一点即便是不列颠人也得承认,不是吗?”在王海蒂的身后,雷德尔、魏格纳他们早已经涨红了的脸,努力压抑什么。王海蒂一脸真诚的望着宋尼诺。暗地里掐着自己的手心,大义凛然。

    “西莱姆将军。您说得对!”作为激进派的宋尼诺显然已经将王海蒂引为知己,只见他两眼放光。得意洋洋道:“意大利王国拥有一艘但丁阿利格里级,三艘加富尔伯爵级无畏舰,还有两艘卡欧杜里奥级无畏舰即将服役。拥有六艘主力舰的意大利王国海军绝不会坐视协约国在亚德里亚海自由行动!”

    虽然宋尼诺一番表态说的精彩,但是王海蒂也不会就此当真。早在意大利统一战争期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意大利美食家兼政客们就已经败光了他们所有的人品。当然。意大利并非没有第一流的政治家,但是这些表态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宋尼诺。

    欧战爆发前后,作为意大利王国外交大臣的宋尼诺一直“坚定”地站在同盟国这边。当德国速战速决的计划破产后,宋尼诺几乎是第一时间转变立场,转而为协约国摇旗呐喊。1915年3月初,穆德罗斯湾海战和北海海战的消息先后传来,英国作为日不落帝国最大的资皇家海军遭遇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失利,于是“坚定”的宋尼诺的态度再一次发生转变。在他访问柏林期间,宋尼诺不止一次的在记者面前宣称“同盟国的利益就是意大利的利益”,很可惜。同盟国不相信,协约国也不相信,无冕之王更加不相信!

    “西莱姆将军,既然您认为英国会大量抽调它的地中海舰队,那么意大利是否有机会在地中海承担更多的责任?”宋尼诺问道。

    “英国人最多只会在地中海留下几艘老式战列舰,法国人根据战前签署的协议会接管地中海海防务,但是他们的三艘布列塔尼级战列舰还在舾装码头舾装,现在只有四艘孤拔级战列舰能够使用1,。”王海蒂将标识为希腊王国的那杯红酒塞进宋尼诺的手里,自己则拾起象征了罗马利亚的酒杯。高高的扬了起来。

    “现阶段,法国海军并不是同盟国的对手。可以想见同盟国会在地中海获得一场辉煌的海胜利!”

    “西莱姆将军,您会将注意力放在地中海吗?”宋尼诺在递出酒杯之前略带矜持的问了一句。

    “就像穆德罗斯湾海战那样!”王海蒂毫不犹豫。

    “那么……合作愉快!”两只高脚杯轻轻触碰,在水晶灯的帮助下折射出五色的光,发出易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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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和宋尼诺这样的政客合作?”意大利人志得意满兴高采烈的走远,放纵属下大放阙词的希佩尔将强行从王海蒂的手中抠出酒杯,皱眉道:“在他们的字典里或许就只有利益而没有责任!”

    “宋尼诺在意大利的地位相当尴尬。作为意大利反对派的领袖,宋尼诺曾经两度担任意大利首相,又两度在焦米迪的压力下辞职。去年焦米迪下台后,宋尼诺不仅没能获得首相职位。反而有被边缘化的趋势,所以宋尼诺迫切需要外力打破这种局面,地中海海战对他来说是不能放弃的机遇!”

    嗜酒的王海蒂有些悻悻的望着希佩尔将高脚杯送回招待的托盘里,撇撇嘴继续自己的话题。王海蒂曾经对动荡的地中海和巴尔干局势很是下过一番功夫,对于德国人相对陌生的意大利王国政局,他也能信手拈来:

    “司令,如果宋尼诺成功了,我们可以集中超过九艘主力舰。将地中海闹得天翻地覆,将协约国赶出地中海,彻底掐断苏伊士运河并非只是一种奢望;如果宋尼诺失败了也无足轻重,罗马的太皇焦米迪是个务实的政治家和虔诚的爱国者,即便他个人再怎么倾向协约国也不会阻止同盟国海军在地中海的行动。一艘毛奇级战巡和四艘联合力量级战列舰,我们在地中海的赢面同样很大;最后,一个贪婪而不能认清自己的意大利不仅不会成为帝国的威胁1,。反而是战后牵制奥匈帝国在东南欧扩张的重要力量!”

    “战后?你的棋子已经落在了战后?”

    西莱姆的眼光又一次震惊了希佩尔,大洋舰队总司令不自觉的向前几步。正待详细询问。不过,希佩尔刚张开嘴。身后却传来了汉纳肖惨绝人寰的声音。

    卢克纳尔家族在海军,甚至于整个柏林政坛已经臭名昭著。

    疯狂叫嚣“给我一条纵帆船出海一战,让我把英国佬打得灵魂出窍”费利克斯冯卢克纳尔伯爵不依不挠的风格即便是自大的皇帝威廉也惧怕三分,如果不是王海蒂舍下脸面从母校基尔海军学院借来一艘老式风帆船,也许伯爵大人还在夏洛腾堡宫、柏林各大酒会、海军总部和威廉港基地如幽灵一般游荡。据说……卢克纳尔家的女伯爵——丽娜-冯-卢克纳尔的难缠指数丝毫不亚于她的哥哥。

    韦迪根败退了。成天穿着飞行员夹克,提着配属胸甲骑兵团的马鞭在大英帝国海岸线招摇过市的潜艇之王奥托韦迪根手脚并用落荒而逃。满心期待韦迪根帮助的汉纳肖计谋落空,很快便被女伯爵从人堆里毫无脸面的揪了出来。

    “将你存在帝国银行的帝国马克全部转移到我的账户,和那些仰慕你的花花草草断绝关系,回去就将所有女性生物写给你的信交。还有,跟我去酒店去舞池中央,我要向柏林那些搔头弄姿的丫头面前宣布你——汉纳肖是我的个人持有物!”眨眼的功夫,女伯爵几位剽悍的闺蜜从各个角落里跳了出来,将汉纳肖五花大绑。女伯爵双手叉腰,已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的未婚夫耳提面命:“每天要说一百次只爱丽娜-冯-卢克纳尔,下个月举行订婚仪式,不许拒绝不许反抗不许哭泣!”

    “见鬼,老子要申请调去地中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章 关键词——爆军舰(三)

    毫无疑问,这是自19年英德海军军备竞赛以来,英国人最艰难的时期。斯卡帕湾如今只剩下十四艘主力舰能够出海作战,舰队高层动荡,水兵士气低落训练松弛。

    好在德国人再一次“内讧”了。他们的海军大臣卡佩勒与海军英雄西莱姆掰起了手腕,故而大洋舰队没能在这段时间采取大规模突袭行动。

    皇家海军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新任的阿瑟-贝尔福也没有辜负新首相对他的信任。爱尔兰的刽子手,灵异事件的受害者,终身不曾婚姻的施虐狂,大英帝国曾经的首相,在1915年3月之前从未与海军有过交集的贝尔福不惜掀起腥风血雨,用雷霆手段掌握了海军。

    丘吉尔和费希尔在海军部的支持者和同情者被清洗,海军元老和重臣的权威被束之高阁,浮于人事胆怯畏战的将领被调离。贝尔福用雷令风行牢牢掌握了桀骜不驯的皇家海军大权,用钢铁意志初步赢得了不列颠的信任。

    1915年3月24日,大雾笼罩下的伦敦,病腐发霉的大英帝国海军部那一栋砖红色的大楼意外开出了寂寞的蔷薇。

    旨在总结刚刚结束的北海海战,分析海形势,决定皇家海军应对策略的海军秘密会议终于召开了。拱形大门外满是黑色的军车,黑伞连成一线,海军部大佬们憔悴的身影乱纷没入海军总部大楼。

    除了暂时空缺的海军总参谋长和第三海务大臣职位,所有具备资格参加高层会议的海军军官们都齐集并不宽敞的会议室。当三位海务大臣,一线舰队的指挥官,参谋部副参谋长和高级参谋,海军情报部长,海军委员会其他成员,议会、国防委员会和造船厂代表坐各自的座位时,他们惊讶的发现海军高层已经面目全非。

    即便新晋的军官们相互之间存在陌生感,但是惯例容不得更改。照例是点燃雪茄吞云吐雾,若不是时间太早,他们或许还会点一杯午后红茶。9时整,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了,贝尔福夹着一只深色的公文包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坐会议室的主座,会议室里的骚动这才停歇。

    在最近的两百多年时间内,皇家海军一直是世界第一的存在。i这是不列颠的骄傲,却也是不列颠人的负担。

    从技术单一的风帆时代到百花齐放的铁甲舰时代,再到巅峰的无畏舰时代,皇家海军的漏洞和弊端经历时间的发酵,竟然堂而皇之的成为一种无法取代的历史传统;长久的坚持两强原则,导致技术和战法的革新遥遥无期;从大航海时代累积下来的偏见致使技术军官、轮机军官饱受歧视。

    时间进入20世纪,除了令人眼前一亮的海军改革家费希尔,仅仅在砖红色大楼顶端竖起几根天线的海军部并不能改变暮气沉沉的事实,皇家海军继续向无尽的深渊滑落。

    厚重的历史和辉煌的过去转变成不能接受哪怕是平局的苛责,继而成为无法承受的负担。高级军官越来越偏重于管理而不是海战,年轻军官只有纳尔逊精神却并不能看到风险,技术军官因为长期得不到重视导致海军内部矛盾重重,仅有的改革家因为同僚明里暗里的中伤而不得不辞职,看起来仍旧庞大的大英帝国海军部竟然有了积重难返的意思。

    让浮于人事的海军部做出改变是海军强人约翰-费希尔与“费希尔帮”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不过在1915年3月,在穆德罗斯湾和北海惨败双重打击面前,贝尔福却获得了一个难得的机遇。

    在海军部拥有广泛影响的大人物或是辞职或是即将遭遇军事审判,挑剔的不列颠人在抚慰好伤口之前不会替海军说话,新首相只会为同属保守党的贝尔福背。1915年3月,贝尔福就是皇家海军当之无愧的太皇!骄傲不逊的皇家海军,大英帝国的命运就这么的微妙的维系在一个冷血家伙的股掌之间。

    “我们的首相、海军大臣和第一海务大臣已经用辞职来挽回海军连续失利的负面影响,约翰-杰利科将军和戴维-贝蒂将军也勇敢的站出来,对北海海战负责。”

    了年纪的贝尔福从他的深色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厚重的备忘录,戴一副老花镜,摊开有签的那一页,用一句耐人寻味的、在后世被反复研究解读的预言开启了这场对大舰队性命攸关的会议:

    “风暴已经过去,但是从某种意义说,风暴才刚刚开始!”

    “在北海海战中,我们投入了三十艘主力舰,而德国人只有二十二艘,看去我们拥有数量优势,但是这种优势相当脆弱。”

    作为贝尔福的心腹,新任第一海务大臣高夫-卡尔索普率先发言:

    “快速舰队拥有十艘主力舰,数量看似是第一侦查舰队的两倍,但实际,我们的两艘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刚刚服役,战力有限,三艘不倦级战巡刚刚从南大西洋折回,战力大打折扣,再加贝蒂手中的主力舰航速并不统一,所以在海战中快速舰队很难长时间保持统一行动,重重问题导致快速舰队的数量优势不能完全发挥。至于主力舰队,三艘主力舰优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与其说是主力舰数量优势不明显,不如说是皇家海军全球存在政策的连累。”

    以海军副总参谋长职务临时署理海军参谋部的弗里德里克-都铎少将接过第一海务大臣的话茬,继续道:

    “达达尼尔战役使得本土力量被削弱,两艘主力舰被牵制在地中海;绞杀施佩舰队使得三艘战巡被抽调至南大西洋,尽管它们成功赶回本土并且参与海战,但是长途奔袭使得三艘不倦级战斗力大损。”

    将北海海战失利的原因归咎为皇家海军力量的分散,继而导致参与北海决战的主力舰数量不足并不只是海军部的一面之词,而是以英国主流舆论的方式深入人心。海军副参谋长或是无疑揭开伤疤,或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更加深刻的东西,眯着眼睛承续第一海务大臣的观点。

    “呵!不过是一种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推诿罢了!”在会议室的角落里,一丝不那么和谐的杂音荡漾开来。

    “所以,麦登少将,您的看法是?”麦登毫不留情的指责让都铎少将心生愠怒,新任海军副参谋长按下心底的不快,盯着勉强保留大舰队参谋长职务的查尔斯-麦登少将,咄咄逼人。

    “北海海战的失利追根究底还是战略思想出了问题。贝蒂中将在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结束时提过,谁都没有没有犯错,应该被送绞刑架的是那些主力舰设计师。快速舰队副司令兰帕德少将最近撰写了一篇《斯卡格拉克的黄金》,他明确指出了海军的战略思想出现错误。”

    “力量分散导致大舰队失利”显然是惶惑无助的海军部最期望看到,骄傲的大英帝国子民最能接受的结局,不过查尔斯-麦登显然不在此列。即便麦登的观点并不受同僚们的欣赏,但是有些话他必须说,因为真正参与这场海战,能够窥破大英帝国失败根源的人大多已经失去说话的权力。

    “很明显,大英帝国已经不具备世界第一流的国力,继续坚持两强原则,对德国人保持两倍数量优势得不偿失。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证明我们的主力舰并不能很好的摧毁德国主力舰,而德国人却能够轻易的击沉我们。现在是一个机会,做出改变的机会,继续以两强原则指导和重建大舰队无疑会耗尽大英帝国国库最后一枚便士,这是战争背景下的大英帝国不能承受之重!”

    “麦登少将,你的观点很新颖,但问题是我们已经没有办法走回头路了。”

    贝尔福不是好大喜功和目光短浅的丘吉尔,以他的智慧和能力,贝尔福未必看不出皇家海军失利的根源,但是贝尔福仍然只有拒绝改变的余地。诚然,贝尔福获得难得的机遇,可是,贝尔福手中只有一副烂到不能再烂的手牌。

    “我们的技术积累足以令我们设计和建造出与德国国王级、德弗林格尔级相媲美的主力舰,但是那十几艘防护力存在问题的主力舰怎么办?德国人会给我们推倒重来的机会吗?”

    麦登少将想要反驳海军大臣,意气用事刚刚涌喉结,却尴尬的发现贝尔福说的都是事实。贝尔福推了推鼻梁的眼镜,继续道。

    “先生们,协约国的海形势很糟糕。在东亚,德国人尚有一艘商船改装的袭击舰;在印度洋,东方的天鹅还在觅食;在德属东非,柯尼斯堡号与我们的游击战还未结束;在德属西非,他们还有一艘性能优异的格奈森瑙号装甲巡洋舰;在加勒比海,卡尔布鲁诺号轻巡洋舰消失了,可谁也不知道它会从那个地方突然钻出来。”

    贝尔福每提到一个地方,他的助手就会在会议室主席台那面墙的世界海图做标注,不多时那张海图的红色标记已经令人触目惊心。习惯浑浑噩噩的坐在办公室,意淫皇家海军天下第一的海军高官们顿时羞红了脸,麦登少将也不自觉的垂下了头。

    煎熬远未结束。

    “在地中海,同盟国有一艘毛奇级战巡,四艘联合力量级战列舰;在北海,德国人还有十七艘战列舰和四艘战列巡洋舰!在德国的造船厂,他们还有一艘萨克森级,四艘巴伐利亚级战列舰,三艘马肯森级,一艘德弗林格尔级战巡总计九艘主力舰。”

    “或许你们会认为最迟在7月份,所有返厂修理的主力舰都将回到大舰队战斗序列,大舰队主力舰数量将恢复到二十二艘,加海舰队的爱尔兰号战列舰,9月份服役的加拿大号战列舰,11月份服役的巴勒姆号战列舰,我们的力量进攻不足,守成却绰绰有余。根据我们潜伏在意大利的谍报人员发来情报,德国人即将列装一款名为约克级的新式战舰,数量可能有三艘。”

    当刻意被忽视的海形势被揭穿后,让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约克级?那是一款战列舰还是战列巡洋舰?”作为快速舰队的军官,麦登少将清楚的知道大舰队如今机动兵力和侦查力量严重不足,快速舰队已经无法遏制德国战巡队的任何动作。比起那些研究数量比例的海军高层,务实的麦登更加关心那三艘新式战舰是否会是德国第一侦查舰队的新成员。

    “意大利人获得到的消息并不全面,我们的谍报人员只能推算出那是一款装备420火炮或者30火炮,吨位介于装甲巡洋舰与战列巡洋舰之间,被称为大型轻巡洋舰的主力舰。”

    贝尔福摘下老花镜,将苍老的手按在备忘录,不适宜的温文尔雅散尽,海军大臣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冷冷道:

    “所以现在并不是考虑如何推到既有的海军路线,进行艰难重建的时候,我们所要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应对即将打门的大洋舰队,如果守卫本土保护海运输线!同僚们,请暂时收起不合时宜不切实际的想法,将你们的全部精力投入到一项旨在拯救不列颠危亡的事业中去!皇家海军1915年的关键词爆军舰!”

番外 第二章 关键词——爆军舰(四)

    三艘约克级大型轻巡洋舰,方案:装备4门30毫米主炮,门150毫米副炮,标准排水量不超过一万八千吨,航速与德国战巡持平,防护力与沙恩霍斯特级装甲巡洋舰相近;b方案:装备4门420毫米主炮,6门150毫米副炮,标准排水量不超过两万吨,航速与德国战巡持平,防护力与沙恩霍斯特级装甲巡洋舰相近。

    虽然意大利外交大臣宋尼诺只在柏林广场大酒店举行的盛大酒会偷听到一鳞半爪,但是天性浪漫的意大利驻柏林海军武官还是将自己锁在办公室,依照自己的经验自行脑补。意大利人明显不相信德国人对新战舰“大型轻巡洋舰”的说辞,将约克级艺术加工成缩水版战巡,通过加密电码连夜传回罗马。

    意大利海军对于新技术和新战术的探索永无止境,意大利设计师也的确在蒸汽海军时代造出了不少先进的战舰。当海军武官将德国“最新式战舰”粗略数据传回来的时候,喜好猎奇的意大利海军部欣喜若狂,将这份情报设为绝密等级。

    是的,绝密等级!指望意大利人杜绝泄密简称绝密是不现实的,或许意大利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守住秘密。很快,英国海军情报部门便获知情报,法国、美国这些强国也先后从四面透风的罗马辗转获悉“机密”,倒是德意志的皇帝威廉最后才听到这个消息。

    刚刚为海军开出一笔可观的造舰经费的皇帝威廉暂时停下北方森林的狩猎计划,兴冲冲的将主官海军造舰事宜的大臣召到夏洛腾堡宫,结果是主管造舰的大臣瞪大了双眼,坦诚他一无所知。

    不管皇帝威廉有多么错愕,大型轻巡洋舰还是在全世界范围内掀起一波狂热的浪潮,这是王海蒂和魏格纳这些被战后智利海军参谋长的私人日记中所谓的“卑鄙的流言始作俑者”无法想象的。

    尽管王海蒂在备受争议的《论战列舰时代的非对称作战》论文中将完美巡洋舰吹嘘的天花乱坠,风流一时的费希尔也曾是战列巡洋舰的拥护者,可是还在无畏舰竞赛的泥潭中苦苦挣扎的美国、法国、意大利、俄国、奥匈帝国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观望。

    欧战之前,全世界只有英国、德国和日本拥有无畏型巡洋舰,也就是战列巡洋舰。1915年,日本人拥有四艘金刚级战巡,这个数字原本应该应该下降一艘,好在日本人赶在欧战爆发之前将他们向英国订购的金刚级战列巡洋舰拉回家,这才侥幸逃过英国盟的黑手。

    1914年11月,作为战列巡洋舰巅峰之战的多格尔沙洲海战爆发了,战巡队高机动性、突袭和侦查作用在这场海战中一一体现。战后,美国海军部为了是否建造一款被称为列克星敦级战列巡洋舰而展开了激烈讨论,而日本人则为拥有金刚级战巡而沾沾自喜。

    翻过凌乱的1914年,波澜壮阔的1915海战之年开胃小菜——福克兰群岛海战再一次证明了战列巡洋舰的价值。

    从东亚溜出来的施佩舰队仅仅由两艘被英国定义为沙恩霍斯特级装甲巡洋舰,三艘轻巡洋舰组成,结果那两艘性能均衡的沙恩霍斯特级仗着比老式战列舰快的航速,被巡洋舰强悍的火力和防护力,硬是成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海恶霸。科罗内尔海战后,施佩舰队甚至掐断了南大西洋与南太平洋航线。

    不过,当丘吉尔将三艘被称为“世界最便宜”的不倦级战列巡洋舰撒出去的时候,战巡作为“巡洋舰杀手”的定义得到最好的诠释。尽管格奈森瑙号装巡侥幸逃脱了,但全世界都看到了装甲巡洋舰面对战巡的无力。

    从那天起,已经拥有战列巡洋舰的海军强国意气风发,还没有拿到这一紧俏货的国家则是坐立不安,生怕自己落于人后。

    可惜财政困难的法国人已经将全部心血倾注在三艘布列塔尼级战列舰和数量空前绝后的诺曼底级战列舰,1913年计划的那款装备三座四联装寸主炮,标准排水量2

    000吨,最高航速2节的战列巡洋舰因为资源和经费不足,早早被取消了;意大利还眼巴巴的盯着三艘加富尔公爵级、两艘卡欧-杜里奥级战列舰服役,试图牢牢占据地中海霸主的宝座,虽然他们开工建造了一款装备八门15英寸40倍径主炮,标准排水量3

    400吨,最高航速2节,水线带主装甲厚度可达11英寸的卡拉乔洛级ri速战列舰,但是贫弱的意大利能否完成这项大工程还是个问题;野心勃勃的奥匈帝国从议会那里获得一笔4亿260万克罗恩的巨款,试图打造四艘更加先进的超无畏舰,不过欧战爆发后这笔巨款很快被挪作他用。福克兰群岛海战后,奥匈帝国海军人以那款夭折的超无畏舰实际图纸为基础,设计一款代号i的战列巡洋舰,不过前奥匈帝国海军总司令“根本不需要战列巡洋舰,那是一流海军强国才需要的东西,因为他们有广大的海域需要控制”的言论已经预示了这款战巡无疾而终的命运。i

    美国人倒是财大气粗,可惜美国海军设计师最大的仇敌——美国国会的势力不可小觑。1913年财年的两艘宾夕法尼亚级刚刚下水,1914财年计划的三艘新墨西哥级战列舰去年才铺设龙骨,有愣是被美国议会玩成小脚的南卡罗来纳级无畏舰和密西西比级前无畏舰做例子,即便是海军强人罗斯福也不敢奢望能够从议会那里获得经费建造那款列克星敦级战列巡洋舰。

    不安分的1915年3月,世界海军强国的海军人都在为战列巡洋舰而寝食难安,不过美妙的消息意外从意大利那一小块弹丸之地传开,成为席卷全球的海啸。

    日德兰海战爆发,德系战巡以一敌二,拖住两倍于己的英国快速舰队,在击沉英国四艘战巡的同时,还在英国大舰队战列舰面前秀了一把生死时速。德系战列舰硬是在英国人最拿手的t字横头打击下扳回劣势,顺手击沉两艘战列舰。

    可以说德系战舰已经成为世界海军的风向标。当德国人继续庞大的战巡建造计划之余,又拿出一款缩水版战巡——大型轻巡洋舰时,海列强对于这款新战舰的追捧不可避免的泛滥开来。

    “造不起真正的战巡,造几艘作为缩水版战巡而存在的大型轻巡洋舰吓唬人还是有可能的!”这是世界海军人共同的心声。

    实际,即便是习惯精打细算的德国第一款战列巡洋舰造价也有190万英镑,即便是号称全世界最便宜的不倦级战巡,其首舰造价也有152万英镑。这还是英镑大幅贬值之前的事情,如今德国最先进的德弗林格尔级战巡除去英镑贬值因素,造价高达277万英镑,英国狮级战巡造价扣除水分,也普遍超过200万英镑。昂贵的价格显然是财政拮据的列强们无法承受之痛,不过如果是造价相对便宜的缩水版战巡,美、法、意、奥显然有能力大开杀戒,就连不入流的南美b三强也起了心思。

    “扣除一艘胡德级,三艘纳尔逊级战列舰的造舰经费,三艘复仇级战列舰的改装经费,去年议会追加的特别造舰经费还剩下不到一百六十万英镑的结余。”贝尔福犀利的眼神扫过全场,试图将煽动起来的情绪延续:“虽然我们在美国发行的国债遇冷,但是海军重建工作刻不容缓。首相博纳劳已经决定动用黄金储备,为我们提供一笔超过一千五百万英镑的造舰经费,我们的任务就是将这笔钱物超所值的花出去!”

    “贝尔福先生,作为大舰队司令,我认为皇家海军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遏制德国战巡队的冲击。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证明伊丽莎白女王级快速战列舰无法在实战中跟战巡队,三艘由复仇级战列舰改装而来的声望级战巡和一艘狮级组成的新锐战巡,一艘不倦级和两艘无敌级组成的老式战巡显然无法遏制德国三艘马肯森级、三艘德弗林格尔级和一艘塞德利茨号战巡。”

    第二次柏林海军政治风暴很突兀的结束了,德国海军大臣卡佩勒辞职,海蒂-西莱姆以第一侦查舰队司令、海军中将军衔兼任大洋舰队副司令标志崇尚主动进攻的年轻人已经初步掌握德国海军的权力。德国人对英国本土的突袭行动迫在眉睫,故而在大舰队总司令杰克逊的工作日志,快速舰队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当贝尔福喊出著名的、曾经在1915年温暖大英帝国民心的“爆军舰”三个字后,杰克逊首先想到的便是已经被打残了的快速舰队。

    “德国人即将开工建造三艘缩水版战巡,德国战巡队的优势还在扩大。很遗憾,快速舰队无法应对这一切。”

    “杰克逊将军,不必担忧。事实,皇家海军也曾有相类似的计划……”被贝尔福压在手的备忘录终于翻到新的一页,海军大臣用舒缓的语气道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战前,海军部秘密制定了强袭波罗的海计划。根据强袭计划,费希尔元帅要求海军设计部门设计一款搭载重炮,可以在浅海地区自由行动的勇敢级巡洋舰。这款作为浅水重炮舰使用的勇敢级巡洋舰标准排水量17000吨,设计航速32节,装备两座双联装15英寸42倍径主炮,六座三联装4英寸副炮,水线带主装甲2-3英寸,炮塔正面装甲13英寸,司令塔装甲10英寸,造价150万英镑,计划建造三艘。多格尔沙洲海战后,海军部取消了强袭波罗的海计划,于是勇敢级巡洋舰的设计工作于1914年年底停止。”

    贝尔福提到的巡洋舰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嘘嘘巡洋舰。由于嘘嘘巡洋舰的战场主要在风浪较小的波罗的海,作为浅水重炮舰和有限的巡洋舰杀手使用,所以勇敢级巡洋舰采用了逆天的舰体长宽比例,装备不符合巡洋舰身份的15英寸主炮,拥有被驱逐舰还要快的32节超高航速,还有无法直面哪怕只是巡洋舰的防护装甲。

    “我确信德国人的大型轻巡洋舰目的不是为了强袭我们的斯卡帕湾或者伦敦……”150万英镑这价格让大英帝国海军部会议室里的海军高层们眼前一亮。作为世界通用货币,英镑不复战前的坚挺,150万英镑最多相当于1914年的110万英镑。偏重技术的杰克逊将在心底做了最简单的数学计算,苦笑着戏谑一声,继续道:

    “很明显,德国人对所谓的约克级大型轻巡洋舰的定位是缩水版战巡,它不作为主力舰参与战列线,而是相对廉价的巡洋舰杀手。漫长的海军军备竞赛,风头正劲的德国人也消耗不起,不得不祭出缩水版战巡来解放第一侦查舰队。”

    “话虽如此……”第一海务大臣高夫-卡尔索普松开拳头,缓缓道出他的观点:“可是我敢确定军备竞赛,我们对国力的透支比德国人只多不少。所以我们比德国人还需要这样一款廉价的兵器,我们应该重拾勇敢级巡洋舰的建造计划。”

    “我同意!”海军大臣尚未对勇敢级巡洋舰最后拍板,技术军官出身的大舰队总司令杰克逊将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盘算起勇敢级的改进计划:

    “为了节约造舰经费,我建议严格控制勇敢级的吨位:勇敢级舰体长宽比例需要修改,北海可不是宁静的波罗的海,我可不想复制瑞典人超级战舰瓦萨号的悲剧。六座三联装副炮可以削减两座,十二门4寸副炮和两门76毫米副炮绰绰有余。还有,德国巡洋舰航速普遍不超过25节,我们不需要32节航速,节约的吨位可以用来加强防护,我们至少要保证勇敢级水线带能够形成连续的防护,侧舷主装甲最少能够达到4-5英寸。”

    “那就开工建造三艘勇敢级大型轻巡洋舰!先生们,在这款大型轻巡洋舰服役之前,各位务必严守秘密,用rier嘘嘘巡洋舰作为它的代号,因为我们要让德国人大吃一惊!”

    须臾间,骇人的嘘嘘巡洋舰诞生了。贝尔福在备忘录这一页做了个记号,自信的翻开新的一页,让会议继续:

    “三艘该死的约克级已经有勇敢级去对付,该是考虑如何扼杀德国日益强大的战巡队的时候了……”

    :文中提到的法国1913年战列巡洋舰计划,意大利ri级快速战列舰,美国列克星敦级战巡都是真的,另外,德国确实有一款嘘嘘巡洋舰,也是皇帝威廉力主建造的。有兴趣可以自己谷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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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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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海魂介绍:
90后大学生穿越,被迫加入德意志公海舰队,在赫尔戈兰湾海战中一举成名,开始一段传奇之旅。大国海魂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国海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国海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