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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炎     迦南之心txt下载     迦南之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四章 ‘枭与小树林’的英雄们(下)

    PS:从下午一直写到现在……一直没有感觉,自己都不知道写的什么了;先发了,明天清醒下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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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轮投射,袭击者用弩和硬弓集中清点了大道这一面的三页窗。进攻一方借着树林的掩护,一面散射,一面向前推进,精灵几乎被压抬不起头来。树林方向不时传出一声紧似一声地口令,林地里的游侠每次都能根据口令有序的聚散、后撤或者进攻,许多人影在交错前进,但精灵一方始终无法对敌人形成有效的打击。

    麻烦了!法师抬头探出去扫了一眼,两枝利矢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缩回来时他就得出了结论:专业的佣兵,也就是用来形容上过战场的老玩家,而且是能生存下来的家伙——也就是精英!

    他别过头去,正好与桌子背后的青蛙王子交换了一个眼色。

    “正面超过四十个,队长!”地精小声提醒,这绿皮小个儿脸都快皱成一团了:“还有几张黑底、血纹滚边的斗篷,是黑骑士——我看不到他们属于那个级别,但这也太可怕了!”

    “梦在南方联盟的成功引起了绝望之手的警惕,看来这些人是打定主意要除掉她了。”萧焚心中闪过这样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在这个名单上。”

    袭击者一路逼近‘枭与小树林’,一路上又放了三排箭,并迅速缩紧了包围圈。不过一两分钟,双方就只隔开一条路。而这个时候,天色又开始阴下去,云层一直向下垂,之后恐怕又是一场瓢泼大雨。

    “收一下,自由射击!”

    “二队、三队,攻上去!”

    “四队、五队,后备——”

    外面传来响亮的口令,攻击者随之改变策略,十多个战士排成一个密集的扇形,沿着道路的两边向‘枭与小树林’旅店发动了一次冲锋。玄色的战袍一件挨着一件,偶尔挤在一起前进,好象是一波黑色的潮水,漫过小树林向‘枭与小树林’旅店席卷而来。

    精灵们自然不能让袭击者如意,她们大声喊着相互的名字,然后纷纷从窗子下面立起身来与敌人交换了一轮攻击。

    生活在蓝洛斯附近地区森林中的精灵,这些大自然的宠儿对于射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而她们的族人,无论身为何样职业都能娴熟地使用长弓——众所周知道的,这是精灵的一个种族特长。

    然而对手毫不逊色,那些是在一次次令人绝望的‘绞肉战’中幸存下来的玩家——他们中多数人有一个游侠的身份,但也能作为最出色的长弓手,并且对于狙击一途有着深刻的认识;然而这些人的可怕还远远不在于此,他们有丰富的经验,永远都明白如何在一个战场让使自己始终占据优势的攻击点。

    三轮互射,窗边的精灵有两个倒在了血泊中,而围上来的袭击者在也途中丢下一具尸体,另外有两个人因为重伤暂时脱离了战斗序列。

    这个战果说不上辉煌,精灵们本来能做得更好,但对方的游侠同样出色,双方一试探,各自明白了对方的棘手。

    有有几个精灵从厨房那边赶过来,两两拖了受伤的同伴回撤,另有几人留下来参与对袭击者的回击——此刻三页窗附近共计七个精灵,各自手持长弓,准备了两壶箭;另有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在手边,随时侯命——

    第四轮,又有两名袭击者哀嚎着躺下,另外有几个家伙挨地一个翻滚躲到马车背后——这辆马车的马在一开始就死在了箭雨覆盖之下,它现在停在那里,千疮百孔,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它一开始为萧焚等人提供了庇佑,但现在又要为他们的敌人所借助掩护。

    一枝利箭‘绷’地一声掀开萧焚的兜帽,将它拽过去钉在后面的木板上。但法师就像没看到一样,从容不迫地剥开卷轴,向一个旁边的精灵剑手释放了最后一个辟矢术。

    然后他才伸手到脑后拧断那枝长箭,一面小声诅咒了一声。

    “你不害怕吗!”精灵女剑手惊讶地赞叹了一声。

    “不,”法师从苍白的额头上抹了一把,手心全是冷汗:“只是没反应过来。”

    ……

    第七轮——

    地精出手了,他用幽影塑能作出一个火球术,指尖一点,直接把那马车炸上了天。连带后面几个战士,统统倒了大霉,轻则灼伤,重则当场横死。不仅仅如此,这一手使后面跟上的袭击者皆自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精灵们乘机抓住机会大发利市,又放倒了好几个。

    “哈哈哈!”青蛙王子无比得意,一下子从桌子后探出半个身子,并尖声大笑:“不堪一击,专业佣兵也不过如此!”

    但他只来得及得意了一瞬,森林中绿芒一闪——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一声经久不息的弓弦振动声;地精的笑声嘎然而止,好似被巨大的力量向后贯到地上,像一截木桩一样翻腾了好几圈,最后才在一大滩血迹中停下来……

    “啊——!”水晕尖叫一声,立刻扑了过去,治疗法术不要命地丢到地精身上。

    “这笨蛋!”萧焚暗骂了一句,这家伙纯粹是自己找死。

    而就在这个时候,树林中又传出一声口令,外面的黑甲战士紧跟着散开,形成一道漂亮的散兵线。

    “四队、五队,压上!”

    “七队、八队,也跟上去!”

    对面的策划者看来是得到了这边的施法者已经脱离了战斗序列的消息,抓住机会,立刻把后备队压了上来。

    “远不只四十个!”萧焚皱了一下眉,如果让这一片玩家压上来,那就很麻烦了——这些都是相当有经验的老玩家,纵使是他出手,一两个法术最多也就打掉一半人。而接下来,恐怕我们的法师就不得不面对一批精锐狙击手的威胁!

    “先生……”琳迪斯躲在窗户另一边,她用翡翠一样眼睛看了看法师,然后担忧地又看了看外面。

    萧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能出手,他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经历过太多次遭遇战,对面只需一动他就能明白那些人的后手是什么。

    ……

    十轮——

    第一次接触。

    绝望之手的战士在最后阶段开始加速,试图借助冲力直接翻过窗户。但精灵更加冷静,后退一步,直接开弓将当首几个袭击者乱箭攒射而死。然后她们不约而同地丢下长弓,齐齐喊了一声,抽出寒光闪闪的长剑迎了上去。

    死伤一瞬间就产生了。

    精灵女剑手一向是敏捷的战士,她们可以巧妙地避开袭击者笨拙的攻击,然后用刺剑像毒蛇一样去噬咬对手的腰侧和肋部。正是这样,她们可以轻易地将刺剑捅进对方的腰侧或者是肋骨之间——然而绝望之手的玩家仿佛根本不在乎,反手将钢剑一扫,就在精灵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一接触,双方各自吃了一个亏,甚至各自有两到三名减员。表面上看来是扯平了,然而萧焚却明白,现下这种局面,乃是在一方预料之中,又在另一方预料之外。

    因此,可以说他们是在第一次接触中失利了。

    琳迪斯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这位小姐很不服气地怒哼一声,直接领了身边三名精灵女剑士杀了上去。而她这一加入战团,法师很快发现自己又一次错误地估计了这位女士,她不仅仅是一个挺好说话的老好人,现在看来,还是一名很厉害的老好人。

    琳手下的女精灵多半是游荡剑客,因此萧焚也想当然地认为这位女士亦是。但他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认识,因为马尾女剑士在加入战团之前把自己的青绿色革甲扯了下来,随手丢到一边,露出里面一套黑褐色的紧身衣。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琳就开始了个人表演,她的速度好象一下子快了几倍,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残影之后,在这位小姐身边的几个绝望之手的玩家直接就被解除了战斗力——

    “武僧么?”法师眯起了眼睛:“不像啊……”

    此刻第二波攻击抵达了旅店,领头的是一位黑骑士,他跃过窗户时法师正好看到了他斗篷下银色的徽章……

    “荆棘骑士,”萧焚分辨出这个徽章所代表的含义,这不过是黑骑士中最末等的一级,看来这次袭击中果然只有玩家参与。

    神圣之翼拦下了黑骑士,厨房那边又冲出来几名精灵剑手,现在旅店大厅中双方的人数几乎对等了,而且精灵这一方看来还处于下风;但是萧焚仍旧没有动手,他再次用一个隐形遮掩了自己的行踪,然后悄悄来到一扇窗户边。

    第三批绝望之手的玩家围了上来,萧焚皱了一下眉,他注意到这一批人足有二十多个。法师犹豫了一下,手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看了树林那边一眼,没有出手。

    但正是这个时候,在窗户边上的他听到楼上传来一片片杂响。法师略微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开窗户的声音。然后,他看到第三批围上来的玩家抬起头,脸上明显出现了恐惧的表情。

    一片刺耳的破空之声——

    萧焚呲了一下牙。那二十多个玩家此刻几乎全都被钉在了地上,而看到那些尸体上五光十色的魔法箭矢,他就能想象楼上埋伏的玩家拥有怎样恐怖的装备配置……

    “都有后手嘛……”他松了一口气,开始专心地监视树林对面的动静。

    而这时,刚刚被水晕救起来的地精却突然在大厅里尖叫了起来:“天哪,啊,要死了——队长,撤退吧!”

    萧焚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回了一下头,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却突然让他有了一种寒毛直立的感觉。

    掌控之魂的预警!

    法师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眼中寒光一闪,他敏锐地侧过头——但仍旧晚了一点,窗外,那个方向树林中红光一闪,接着是一声巨响,‘枭与小树林’旅店仿佛被一枚陨石从正面击中;整个大厅震颤了一下,一面的墙好象开了一道口子,浓烟、闪光与火焰一下子向四周席卷开来,仿佛一个巨大的冲击波,各种各样的小物什被强劲的气流卷到空中,四处飞射……

    然后是二次,第三次,时间好象一刹那被无限延长了,恍似过了永恒那么长一段距离,哭泣、呻吟以及惊惶的叫喊才重新回到耳际……

    法师的脸甚至被飞溅的石屑割开一道口子,但他顾不得这么多。因为扑面而来的灼热几乎蒸腾了空气,整个大厅好象上一刻还宽敞而明亮,但下一刻已经被黑漆漆、乱糟糟的烟雾所填充,到处都是翻倒的桌椅、破碎的器皿与惊惶失措的伤员,甚至有一两具烧焦的人体。

    萧焚从地板上爬起来,呛得咳嗽了两声——说实在话这种程度的法术,甚至不能给他造成麻烦。但他非常懊恼,他没想竟然在最后关头叫地精给分神了一瞬间。

    “地精,你这该死的家伙还活着吗!”他愤怒地冲烟雾里吼了一声,一面摸索着拣起自己的黑色水晶杖。

    “在……这些王八蛋!水晕被压住了!”地精在那边沮丧地尖叫:“叫他们见鬼去吧!”

    萧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压下了冲过去抽这家伙一顿的冲动。

    “先生……?”这时灰头土脸的琳却从烟尘里跑了出来,她吃惊地看着面前一脸郁闷的法师,一下子没搞懂对方为什么会突然一副冒火的样子。

    “准备一下……从后门撤出去!”萧焚一看到她,立刻说道。

    “诶?”琳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睛。

    “外面的法师我来解决,你带人先撤出去——明白吗?”法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句。

    “为什么?”

    “守不住了,你看到墙上那三个洞了吗……我们的地利优势荡然无存了!”萧焚懊恼地叹了一口气,他是绝对不会说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让对方占了先手,才导致现在这样被动的局面。

    “哦。”琳一副很委屈地样子,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诶,但是是这样吗?”但随即她又反应过来。

    “还没听明白?”

    “可是,我……我……”琳很为难地皱起眉头:“我要去请示一下大小姐啊!”

    “那就快去!”法师点点头。

    “哦……”马尾女剑士很没有主见地、含糊地应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和这个莫名其妙的法师相处了一会,怎么好象自己就变成了对方的下属似的。这不对啊!不对啊!琳在心里大声对自己说。

    当然,也仅仅只是在心里而已。

    ……

第八十五章 我叫罗曼

    片刻前还一派宽敞明亮,但转眼,枭与小树林内就变成了一个焦黑的地狱。到处是吞吐的火苗,横倒的桌椅,融化的玻璃以及金属;地面上凹凸不平地布满了碎石与木屑,横梁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斜支在地板上,炭化的部位火焰滚滚。火场下是横七竖八的、焦炭一样的尸体,一部分是精灵的,但更多来自于绝望之手——因为伏击者更靠近窗户。

    浓烟滚滚,贴着天花板向外涌出,旅店正面一侧的墙开了四个洞,目光透过火焰与烟雾,依稀可以看到大道的方向一批伏击者正在向这边靠拢。

    “赞美我神厄挈萨摩斯,他必指引你,使你有如洪涛,将粉碎前方一切阻碍!”

    “厄挈萨摩斯的战士们,战斗吧!冲锋吧!刀刃与毁灭同在!”

    外面,伏击者的牧师已开始高唱赞歌为自己的战士祝福。听到他们的祷词,萧焚挑了一下眉头,厄挈萨摩斯的牧师非常罕见,他们的神祗来自混乱邪恶的喧癫空隧,自称是毁灭与诡计之神。

    但其实是一个倒霉蛋,上一次神战中因为触怒森林女神奎娜贝娅,结果被后者联合同为强大神力的黛露茜打得差点神形俱灭。侥幸逃脱一条命躲回末日之山的老巢养伤,凡世势力在那一战后也大受打压,一时间信徒大减,几百年来,这家伙愣是从中等神力混成了弱等神力。

    “不过这会儿怎么又钻出来了——好了伤疤忘了痛?”法师暗自腹诽。

    “以复仇的名义,以深渊女王地意愿!”

    “血月耀我剑光。悠娜卡缇——赞美你,服从你,你是我的指引!”

    整齐划一的喊声响起,这是黑骑士的祈祷语。

    “悠娜卡缇,没听过这样一个名讳。是已遗失的神么……”萧焚并不太奇怪,毕竟每一次神战都有诸多神祗殒落,新地神祗崛起,太多名字永远地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不朽。

    “但是奇怪,我好象在那里听过这个名字。”但他又觉得这个名字有一丝熟悉,“血月耀我剑光,血月女神么?不对啊!”纵使宗教知识匮乏到了一个程度,但是基本的常识萧焚自认为还是有地。

    迦南的天空三悬挂着三轮月亮,光耀、血泣、黑暗。一年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夜空里会出现两个月亮,但一年当中仅仅只有三次,人们能看到血之月——那同时也是三月共耀之时……

    而三轮月亮,却只对应着两位女神,纯洁少女夏萝西玛娜。黑暗女士西丝凯娜格灭——

    这是一个常识。然而熟知历史的人却会告诉你一段辛密,早在魔法年代之前的一次神战中,唯一的月神殒落了,但从她遗失下的神职中却分裂出两位新的神祗,这就是夏萝和西丝凯娜,分别掌握哺育与死亡,善意与阴谋。

    此后,这对性格迥异的姐妹各自对应着光耀与黑暗之月,展开了长达千年的争斗;然而唯一地血月。却好象被遗弃的女儿,从此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每年出现在天空中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近百年来,血月从原本的每年四次浮现,一直减少现在的三次。

    法师回想了一下,现宗教知识中血月的位置好象被刻意的淡化了。“有意思,这里好象藏着一个秘密啊!”萧焚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个彩蛋,不过现在不是仔细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身边地危险还没有解除。

    伏击者在之前的战斗中展示出非凡的敏锐,他们逼迫精灵揭开自己的底牌,然后立刻展示了自己的力量。伏击者的法师抓住时机对枭与小树林释放了一轮覆盖式打击,四重火球一下就击溃了旅店正面的防御。

    这些家伙根本不在乎战友、甚至是自己的死活,完成任务才是唯一的目地。因此邪恶的对手往往非常棘手,不过法师亦是一位优秀的棋手。而且也不见得善良到那里去。

    萧焚扫了一眼周围列焰滚滚的环境。立刻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干脆将计就计,向前方洒出一抹磷粉。唱道:“极限范围,火墙!”一把磷粉脱手即燃,化为一抹淡蓝色的火焰落在地上;一着地,它立刻熊熊燃烧,升腾起一道火海向前蔓延,并直接漫过旅店大厅的正墙,一直烧到外面地大道上。

    不过一刻,整个枭与小树林地正前方就一片儿火海所包围,最前面几个伏击者躲闪不及,一下子被卷入火焰之中,顿时惨叫连连。而更多则是大声咒骂着向后退开,一时间旅店内外就这样被一个法术隔绝开来。

    “各位小姐,现在可不是呆的时候——快清出一道隔离带,别让火往里烧!”法师一边专注维持法术,一边喊。他又估算了一下对方反应地时间,吩咐:“把桌子和椅子丢到火里,伤员扶下去治疗,动作快一点,我只能坚持二十秒!”

    精灵少女们一愣之下立刻行动起来,好在她们没一个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而是熟练的护卫。这群身材娇小的剑士们动作迅,配合默契,不过才过了十秒不到,大厅就空了出起来,木制的桌、椅全被丢到了四个火球轰出来的洞口附近,被熊熊火焰一烤,也跟着燃烧起来。

    其间外面的玩家又射了几轮箭,不过效果不太好,毕竟没有视野,而且萧焚作出的火焰实在太过厉害。

    维持了十多秒的法术,萧焚额头上已经略微见汗了,不过这完全是体力透支的缘故。比起来旁边一群精灵少女因为酷热而满脸通红。浑身大汗地样子来还是好得多——毕竟作为一个拥有火元素生物特征的人来说,他在当下这个熔炉一般的环境中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不适。

    法师估算了一下时间,认为对方的施法者差不多该准备好了,于是喊了一声地精地名字。

    “来了、来了!”灰头土脸的地精马上从某根斜倒的横梁下钻出来,这家伙现在手上、脸上抹满了黑炭灰。又瘦骨伶仃,乍一看还以为是小煤窑里的童工。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这家伙好不容易才在奎安地帮助下把水晕从火场下面扯出来,仅仅只是灰头土脸已经是很难得了。

    水小妹妹这还在那边放声大哭呢。奎安是一点安慰小女孩的经验都没有,一边手忙脚乱,一边大声诅咒萧焚跟地精。

    “配合一下我,我要解除法术了。”萧焚暂时没心情计较这家伙之前那声嚷嚷,只是吩咐道。

    “没问题,包在本地精身上,毕竟作为一位特殊的地精玩家,本人一般来说都是作为主角一样的存在!”地精自信地拍拍胸口,在那里留下两个黑黑的手印。然后他得意地一笑,黑黑的脸上露出一抹白白的牙齿。那对比当真强烈。

    “你给我废话少说!”萧焚差点没直接爆了。

    “好的、好的!”看到法师面色不太好,很有自知之名的地精哆嗦了一下,赶紧施展了一个大型地幻境术,模拟出真实的火场。而且他一向都是有一点小聪明的,于是非常猥琐地在幻景中将所有人的位置前移了一点,这样一来,不知情的绝望之手会在第一接触时吃一个天大的亏。

    “一会第一下,你们不用防御,我保证他们砍不到你们!就给我狠狠地戳——戳眼睛。戳裤裆!”地精恶狠狠地对精灵们吩咐道,毕竟他和水晕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这个仇是必须报的。

    精灵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看起来是好事,于是都笑嘻嘻地答应了。当然,她们都是直接无视了那个戳裤裆地提议的。

    而这个时候,马尾女剑士琳迪斯带着一群人走下了楼梯——

    “啊——!”她忽然出一声尖叫,风一样地跑过来扯住萧焚的袖子,尖叫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好在萧焚已经在解除法术了。不然这一下恐怕就会直接被她拉成法术反噬、生活不能自理。法师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莫名其妙问道:“我怎么了?”

    “你……你……”琳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姐,你不要害怕,有话好好说!因为,大多数时候我们队长都是怜香惜玉的——啊!”地精突然捂着屁股窜了起来,一脸恐惧地跑回了水晕那边。

    “……我……我明明答应了要保护这间旅店的啊!”琳青绿色的马尾好象都耷拉下来了。她带着哭音控诉:“你怎么能这样啊。把桌子、椅子都烧了,我怎么向别人交代啊!”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吧。小姐?”萧焚面色古怪地说。

    马尾女剑士直接蹲在地上很是伤心的哭起来了,

    “不要哭啊,都几岁啊了!”法师一脸郁闷,好象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一样。

    不过他很快没有心情来计较这件事了,这时大厅四个角落忽然闪现出微微地白光,然后萧焚就感到自己身上恒定的某些预警法术产生了作用——被监视了!他立刻得到这样一个信息。

    萧焚从尴尬中回过神,他甚至来不及打量一下楼梯上下来的其他人,就把注意力投向了火场另一面。显然,对方的施法者出手了。

    “有意思,不过用来对付法师还是弱了一点吧……”

    一个瞬间之内,法师变幻了五次施法手印,学徒时的回忆就像流水一样淌过他的脑海。“就是这个了。”他静下心来,将一口袋晶莹地白色粉末倒在地上。

    “回避侦测。”法师念了一段咒语,他身上开始散出一层绿莹莹地光。

    “这是什么?”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带黑面纱地女人。她只露出一抹白皙地下巴尖,以及红菱一样的嘴唇。她好象颇感兴趣地笑着,嘴角边上带着一道慵懒的弧线。

    “这是媒触——主要是石英粉,掺了一小部分钻石末。”萧焚心分二用地答道,好象完全不担心法术失败的问题。想来也是。如他这样老练地施法者,释放低环法术就像喝水一样自然:“当然,全是钻石末最好,但是……”

    “过于昂贵。得不偿失么?”

    “差不多吧。”

    察觉到自己的监控法术一瞬间就失去了作用,几位伏击者的法师马上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反应很快,是个厉害的家伙……”他们一边命令自己地战士压上,一边尝试直接对萧焚所在的位置施展打击法术。

    四对一,他们自认为占有优势。

    “系统提示:玩家邪言向你施展法术,专注检定失败,法术压制——”

    “系统提示:玩家邪语向你施展法术,专注检定失败,法术压制——”“系统提示:玩家维萨克向你施展法术,专注检定失败。法术压制——”

    萧焚却是冷笑,他分明收到了三次掌控之魂法术压制的提示,至于第四次,他直接运用末日视觉的视觉辩识出法术,随手反制了对手的法术。

    没有视觉效果线的反制,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法术压制……这下四名伏击者的法师感到有点棘手了,不过也仅仅是棘手而已,他们都是八、九级的施法者,自信在玩家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留四个人给我。还有塞伦特,你也留下来!”法师看到仍有些虚弱地骑士从厨房那边走出来,于是向他点点头:“其他人准备撤退,从后门——没有后门就给我造一道,不要有疑问。”

    塞伦特回应了法师的目光,很自信地挺起胸,他又露出满意的微笑,显然对萧焚让他断后的安排非常满意。

    “我猜,第一轮交锋是你赢了呗?”当其他人开始有序撤退时。带黑面纱的女人却是一动不动——当然,还有一直在哭的琳。这位女士看了萧焚一眼,即使在一层轻纱下,她的眼睛仍就是亮闪闪的:“神秘的、法师之间地交锋?”她笑着问。

    “你也是法师?”萧焚惊讶于这个女人的敏锐,这才开始注意起对方;同时,他从束带上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哗啦作响的水晶弹珠。

    “女士的职业可是秘密。”女子呵呵一笑:“不过你可以猜一下。能配得上我这样聪明而又美丽的女士的,自然不是平凡的职业咯!”

    “某个自大神的牧师。”法师没好气地答道。随手将水晶珠撒到地上,他这会儿又感到外面的四个法师有新动作了:“好了,不管你是谁——请先离开吧,这里很快会变成一个战场!”

    “耶,我可就是留下地四个人当中的一个唷!”带黑面纱的女子无视了他的前半句话,只是笑了一下:“哦呵呵,有我和你并肩作战,你会感到很荣幸的呢!还有琳也是呢!”

    “是吧,琳?”

    “呜呜呜呜,人家没脸见旅店的大叔了……”琳一边哭一边说。

    萧焚一脸无奈地看看另外留下地两个女精灵——后者同样一脸无奈,还对他耸了耸肩。

    “小姐,我需要地是有战斗力的人——并且不能畏惧死亡,这是断后,你明白?”法师觉得今天以来好象没有一件事是顺心地。

    “蛮有眼光的!我可真的算是一个既强大、又勇敢的女士,很稀少的!”女子大咧咧地一笑,完全曲解了萧焚的意思:“而且本小姐还有一个头衔唷,即便最强大的邪恶听了也会瑟瑟抖!”头衔?”萧焚一开始不信,但听到这儿却惊讶了——迦南里的头衔可不是随便给的,只有那些真正有一方威名在外的玩家才会拥有,像星辰湖的帕林就是他所独有的,而根据闪耀金币内部的讨论,头衔应该是与传说度这个东西挂钩的。

    “当然,我的头衔就是,”带黑面纱的女子骄傲得好象一只小孔雀,她抬起下巴,一本正经地回答:“——有钱的罗曼!”

    “对了,我叫罗曼!塔娜莎r罗曼就是我的名字!”一个骄傲地声音补充道。所以没写。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让我们来赞美b1z,赞美i,赞美b1z,赞美serenna带队的sk-us的失败……呃,你说最后一个赞美不太厚道?安啦,无视好了,总之,赞美吧……

第八十六章 突围战(上)

    正午之后阳光乍现,尔后又阴云密布,天色渐暗,当午忽地变成了临暮。铅灰色的积雨云压在平原之上,空气一分分闷热,万物静谰,正是暴雨之前的沉寂。

    黑蒙蒙之中,天地间划下第一道亮光,远雷从四面八方滚滚而至,声音在云层间穿梭,仿佛惊涛骇浪,拍打在礁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

    然后大雨瓢泼而下,整个世界被一片银白色的水花所笼罩,充耳之处尽是雨声、水声、簌簌的叶响。

    水珠从叶梢、草尖、焦黑横木上滑下,又落进火场——高扬的火苗战栗着蜷缩,白烟弥漫,酷热一下子消散——顷刻还烈火熊熊,但现下只余一堆漆黑余烬。

    “你就是罗曼?”第一道电光落下时,法师颇感意外地问。他观察着一分分弱下去的火势,一边用指尖儿去拨弄地板上的水晶弹珠:“奥拉斯最富有、最传奇的玩家女商人?”

    外面烟气氤氲,大雨泼洒而下时白蒙蒙一片,又人影憧憧。几柄长刺枪从外面捅了进来,它们挑开烧得炭黑的木桌、椅子,然后收回去,再刺进来。试图打通一条道路。

    屋内的诸人对此视而未见。

    “最美丽的——并且没有之一。”罗曼严肃地补充道,然后自信地一笑:“呵呵,感谢你的恭维。”

    “我可没有恭维,仅仅是询问而已。”

    “我不介意拉,男士总该变着花样来讨得女士的欢心——尤其是我这样优秀的,嘻。”她只把法师的话当作谦虚,而她可从不知什么叫作谦逊。她隔着面纱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开心地笑起来:“……何况你说得一点也没错,朴实的赞美可比甜蜜的语言更能滋润心田呢!”

    “这一主一仆,都是什么人呐……”萧焚扶了一下额头,呻吟了一声。

    塞伦特在一旁解下巨剑,皮鞘子上的环扣与剑身碰撞时叮当作响。“好了,法师。趁现在考虑一下墓碑上刻些什么还来得及,让我们了解一下该怎么做!”骑士盯着前方。前方蒙蒙白烟也将散去,焦炭一样的木架子在长刺枪的挑拨下往两旁滚落,外面人影憧憧,不时传来敌人的呵斥——这凶狠的叫喊一直传到耳边,但他却始终安静如初。

    他转过刃面,映着火焰,仿佛一池雪光扫过他刚硬的面颊;巨剑剑脊上烙入一串野葡萄藤、一枚奇特的纹章,由下往上蔓延,恍似抽像的九头巨龙。骑士挥了一下剑,屋内一片雪亮。

    法师侧耳倾听。

    “我们要吸引一下对方的注意力,帮我争取一点时间,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抹去对方的法师。”

    “四个?”

    “四个,”萧焚肯定地点点头:“我不保证一定成功。不过没关系,没有什么事是不可预料的,事后罗曼女士一定会为我们选一块上好的公共墓地,墓碑上会用精灵语作悼文——你知道,精灵文字的意境一向是隽永而优美的。”

    骑士笑了起来。“那么我要求这样的遗言,‘他死在应死之地,长剑折断在身畔——’”塞伦特接了下去:“琳迪斯女士正直而善良,那么我希望由她亲自为我刻下这墓志铭。”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琳在地上,从抽泣中找出一句话来。

    正说话当口,几张椅子‘哗啦啦’从火场上滚落。经过一番努力,伏击者终于在燃烧的木桌、长椅构筑的防线之间打开一道缺口,而雨水又从‘枭与小树林’坍塌的二楼渗进,蒙蒙白烟中,火苗子也终于低下去了。

    罗曼的精灵随从马上反应过来,她们身手敏捷地一个翻身躲进身后的木台,又张弓搭箭,射翻了当首从那缺口冲进来的一名玩家。

    第二名玩家冲进来时,塞伦特用最后一张长桌为罗曼搭起一道简易的防御工事,而萧焚则退到了厨房门口附近。精灵女随从再一次开弓,第二个玩家很快步了同伴的后尘,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第三排两名玩家一齐涌入,他们推开同伴的尸体,各举着一面塔盾推了进来。

    迎接他们的是一掌宽的巨剑——

    骑士抡起大剑,吐气一声沉喝,‘赫拉克勒斯’由上至下拉出一道极亮的银线。它一下砸在塔盾上,‘砰’的一声闷响,没有击碎,但塔盾后的玩家吃不住的这力量,踉跄后退。

    两名玩家组成的盾墙瞬间就扯开了一条缝隙。琳迪斯乘虚而入,长剑如一道银梭激射入缝隙中,她一刺一挑,用卸除武器的手法击飞了那玩家手上的塔盾。

    这样,哭成红眼睛的马尾女剑士这时总算整理好情绪。

    留下一具尸体,第三轮进攻也宣告失败。而这时伏击者又打开第二道、第三道缺口,第四波超过七名玩家涌了进来。

    然后罗曼大小姐发威了,她不知从那里抓出一把魔杖——你没错看,就是一把。以及超过一打的药水,此外还有一摞子卷轴。她将十几根魔杖、卷轴、各种消耗性魔法道具一一堆到随手可以取用的地方,然后从容不迫地开始喝药水。

    就萧焚可以认出来的,就有鹰之威仪、法师护甲、防护邪恶、树皮术、朦胧术、加速术等等十数种药水。此外还有一半他之前从未见过。

    喝完药水,这位女士身上已经被各种各样的魔法光辉所笼罩了,然后她从桌子后探出半个身体,双持魔杖,开始启用魔法装置。

    “这纯粹是用钱来砸人啊……”萧焚只看了一下就被雷到了,虽然他也是习惯了用钱来砸人的家伙,但比起这位小姐来,还是要自叹弗如。看了一会,确认对方有能力挡住伏击者一时后,他收回注意力,开始准备自己的法术。

    “窥探魔眼。”一连串繁复的法术手势之后,他指着旅店大厅地上的水晶珠子念道。尔后这些珠子一个接着一个漂浮起来,虚化了,膨胀着化为一只只半透明的眼睛模样,一共十七只。

    “半径五百英尺环绕旅店,找到施法者后立刻回报!”

    接着他又丢出一把水晶弹珠,再一次施展了这个法术。

    “半径一千英尺环绕我,每一周向我分享视野。”

    语毕,他控制三十五只魔眼从旅店的各处缝隙飞了出去。

    第一时间,三十五只魔眼少掉了三分之一,这是他得到的信息。而第三轮,他收到第一段影象,那是一名穿灰袍的玩家,他躲在旅店东南方向一丛灌木里,这里非常隐蔽,不从高空俯瞰,根本无从发现这个家伙的身影。

    第四轮,魔眼又少了一只。最后一段视觉信息是看到了树丫上隐蔽的一位游侠——后者穿着一套淡灰色的锁甲,眼神相当锐利,他朝着魔眼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绿芒一闪,联系消失。

    这绿芒令萧焚印象深刻,地精之前也栽在它的手上,他还想起来,之前骑士腰侧那致命的一箭应该也是拜此人所赐。

    “高手,不逊于珂儿。”法师立刻得出这个结论。

    第六轮,琳迪斯小臂受了伤,旅店内伏击者数量第一次超过了十人。

    “如何了!”塞伦特突然高声喊道,只有自己人才听得懂他是在询问萧焚。

    同一时间,法师收到两段讯息。一个是在大道正对面的岩石后,一位红袍的玩家身边围了一圈儿战士,他正在为这些人施展一个个辅助法术。萧焚辩识了一下,最终认出那是飞行术。

    “二楼!”他马上得出这个结论,对方想搞立体式袭击一举突破防线了。

    而另外一段图象,则是就在旅店东侧墙外,同样是一位红袍玩家,他施展了一个召唤土元素。

    “小心楼梯方向,小心脚下!”萧焚立刻高声提醒大厅里的战友。

    第九轮,两面夹击,土元素也加入了战局。法师一方的局面顿时不好看起来,几乎每个人都要应付三个以上的敌人,塞伦特更是还要包揽一只可怕的中型土元素。

    萧焚此时仍旧没有捕捉到第四个法师,但他等不及了,一连串的咒语声中,一系列法术被完成。

    “高等隐形!”

    “幽灵手!”

    “漂浮术!”

    “精确传送!”

    法师的身影被一道无色的力场所包裹,从头到脚,一瞬间消失在空气中。下一刻,他出现在了旅店上空两百多英尺的空中,幽灵手环绕在他的身体周围。

    窥探魔眼在他的指使下,正持续提供着那三个法师的图象讯息。召唤了土元素的法师正靠在旅店的墙壁上休息,大口地喘着气;而为战士加持飞行术的红袍法师亦在休息,不过同时他还一面向身边的玩家讲解什么,看起来像是一个小队的领头者。

    至于第三个家伙,依旧缩在灌木里一动不动。

    但萧焚看了一眼这个灰袍法师所处的位置,忽然失声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他一下就看出了对方的企图——灰袍法师所处的位置,恰好可以将一个红袍法师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而想必另一个法师,也有自己的同伴保护着。“有意思的配合,不过这样的防御……对法师一点作用也没有啊!难道他们没和施术者交过手?”法师又有些疑惑。

    不过萧焚却没想到,现在迦南玩家之间,法师的战术仍旧停留在‘在近战职业的掩护下突击、或防御’。这不是说大多数玩家思想陈旧,而是因为法师这个职业本身的薄弱,以及漫长的施术时间决定了这一点。

    他却不同,从最开始的清晰思维指环,到后面的王权之示,法师拥有太多提高施法速度的装备。而凭借这样的优势,又得益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单独的冒险,他才能这样单兵作战。

    而且之外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等级,拥有足够高施法者等级的法师,本身就可以通过一些耗时极少的低级法术来建立一个缓冲时间,例如二环的隐形、镜影,甚至一环的隐雾术。借由这些法术的持续时间,进一步施展高级的防护法术,甚至进攻、反击,逐渐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奥拉斯的诸多玩家施法者中,能够这样作战的顶尖法师并不只有萧焚一个,但也绝对不会多了去,大多数人都只听过,而没有见过。

    而在传统的战术中,下面这三个法师的应对战术,显然是非常正确的。

    萧焚没有太多时间来想通这一点,他时间不多——

    这是第十轮,从开战到现在不过是一分钟的短暂间隔,然而旅店中的局势却数度改变,此刻,精灵一方的抵抗已经面临崩溃的绝境了。但就是这个关键时刻,罗曼女士再一次爆发了。只见她停下来,默默念了一句什么,然后也不知用什么手法,竟然从魔杖中激发出两个蛛网术,直接把‘枭与小树林’正面的几个缺口全堵住了。

    同时,塞伦特拼着背后多了三道血口子,刷刷数剑将威胁最大的中型土元素削成一地碎泥。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萧焚已经不见了,不过骑士只是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阿伦比西一役之后,萧焚在银色维斯兰的名声相当好,再加上本来他在NPC之间的评价就很高,以至于后来银色维斯兰上下对‘星辰湖的帕林’这个头衔的拥有者都是一致的好评。

    正是这样,而且之前法师的表现也让塞伦特很满意,所以他决定无条件地相信这个临时的队友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种美妙的误会。

    ……

    另一边,枭与小树林上空——

    萧焚对幽灵手施展了一个隐形,然后令它无声无息地飘向岩石背后正在讲解战术的红袍法师。同时,他手上托起一本银色扉页的大书,这书并未与他的掌心相接,而是悬浮于空中。

    “以扭曲或者真实的力量,让我揭示这世间的真实——超魔之页!”法师用一种可以洞穿时间与空间的奇妙语调唱道,这大书随着他的吟唱哗哗翻动着,并最终停滞在一页:“法术增远,死亡一指!”

    他在虚空中向旅店东侧的墙角伸出一指,那里瘫坐在地上喘气的红袍法师忽然整个身体都僵直了一下,然后就这么跟一截枯木似地栽倒下去。

    “一个。”萧焚小声说。

    他苍白脸上有些异乎寻常的红晕,眉眼之间带着一抹倦色,法师在微微喘息。连续施展数个高级法术,即便是生命护符也不能有效地支撑他的体能了,他开始感到一种深深的疲劳从内部攫住了自己的身体。

    头也很痛,他使劲摇晃了一下,努力保持情形,并继续从魔眼的视线网络中攫取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红袍法师死去的一瞬间,一直潜伏起来的第四位法师动了,这个家伙也是一个红袍法师,但与一般的深红不同,那是一种火焰一般明亮的朱红色。正是火焰,这个法师一出现就带着一抹熊熊的火焰,他好象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了萧焚的位置,带着一缕火焰的残影向这边直飞过来。

    “燃烬法师!”萧焚眼睛亮了,他感到自己的记忆一下子苏醒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竟然能看到一位燃烬法师。

    不过他没多少时间感慨,幽灵手已经靠近了另一位红袍法师——这一侧的两名法师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同伴已经身殒,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态。

    “心脏骤停!”

    萧焚估算了一下自己与那个燃烬法师之间的距离,然后念道。这次他支渠了一个黑暗秘法规则上附带的法术,一是因为VI级以上攻击法术已经放空了,二是他必须保持自己的体力,对手还有两个,他可不想力竭而败。

    幽灵手上红光乍现,红袍法师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身边这个可怕的威胁。他想要向一旁跳开,但晚了一点,下一刻就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十二轮——

    魔眼传来一段新的讯息,在第二个红袍法师身殒后,那个灰袍法师忽然就从视觉网络中失去了踪影。“很敏锐的嗅觉啊……”萧焚皱了一下眉,看来对方也是一个棘手的家伙。

    他一面向高空飞去,一面对那个穷追不舍的燃烬法师施展了两个低级攻击法术,迫使对方停下来为自己补充次级法术无效结界。

    “就是现在!”萧焚微喘了一口气,在脑海中勾勒出刚才那位灰袍法师的模样。

    “生物定位!”他喊道。

    一段模糊的信息在法师的脑海中浮现,那仿佛是一个灰白色的光点,在他脑海中缓慢移动;法术标示出这个光点的位置是位于脚下这片森林,他的移动方向则是东方。

    萧焚正打算进一步清晰地确定灰袍法师的位置,但这时一波剧痛的浪潮忽然席卷了他的大脑,那些组成法术的符号彻底的混乱了,一个个四散开,再也组合不到一起。

    “精神快透支了!”法师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之前的火墙术、以及连续维持两个窥探魔眼,这耗去了他太多的体力。

    而与此同时,燃烬法师也离他越来越近……

    ……

第八十七章 突围战(中)

    百十尺刚过的距离,法师之间的咫尺;纵使雨水垂幕,但亦无法分阻双方的探知。

    一百三十英尺,第一次交锋——

    燃烬法师明焰一样的袍袖一甩,在倾天大雨中拉出一条漂亮的水线。他右手探出,紧扣住火焰云纹的短杖。又有一枚为秘文金线覆盖的紫黑锥状物体从法师肩后升起,其上紫芒乍现,仿佛黑暗中盛开的紫罗兰——然后五道紫红光束骤然一伸,划破夜空向萧焚刺来。

    百十尺刹那而过,五道光束忽然展开,犹如一朵怒放的芍药,分刺黑袍法师四肢心脏。但萧焚恍若未闻,也不见他有所动作,只是一面半球形的透明力场忽然在他面前展开;光束扫在力场上时流光异彩,仿佛水花飞溅,但此之后,消弭于无形。

    燃烬法师毫不惊讶,又放平手中短杖,念出一段晦涩的咒文。

    萧焚终于从精神透支中找回一线平衡,他重重地喘息着,一面竭力支起黑暗水晶杖……

    “焚日射线!”(注1)

    “黑暗术!”

    一道灼目的红光刺出,蛮横而凶狠,红光扫过,雨水也要化为一幕腾腾白烟。而另一边,阴影恍若成为法师的爪牙,它们从黑水晶杖头四散扑出,一下子吞没了周边的一切——那是比黑夜更加幽深的黑暗,它吸收一切光线,它静静停在那儿,仿似夜空中多出一个可怕的黑洞。

    红光刺入黑暗之中,深深地陷进去,然后一下子将黑洞削去一半。

    但黑暗之后,已经没有了黑袍法师的踪影——

    燃烬法师火红色的兜帽底下立刻传来一声诅咒,然后一只白净的手向后掀开兜帽,露出其下苍白但年轻的脸。雨水哗哗,长发早已浸湿,亚麻色的发丝贴在额头上,水痕一道道沿着脸颊、鼻翼滑下。

    “哈哈哈!”年轻的法师却是大笑起来,仿佛极为兴奋,“果然是这家伙,老子可算找到他了!”

    “不过他妈的,逃得还是这么快!”他又愤愤不平地咒骂了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挺直的鼻梁,哼哼道:“看本大爷把你揪出来,好好算一下帐!”

    …………

    旅店中烟雾翻腾,叮叮当当金属碰撞声从内一直响倒外,不时又有重物翻倒,或者人体撞击地面的闷响——

    这是第十六轮,时间过了一分三十六秒。

    浮雕野葡萄蔓的银亮巨剑猛力一转,塞伦特吃力格开一柄巨形的链斧。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借此机会一脚踹上那个满目不可思议的野蛮人的小腹,直接将这家伙踢飞出去跪在地上。

    他试图再上前扩大战果,但旁的一枝长剑探入阻拦。骑士特皱了一下眉,反转巨剑与之接剑三下,三声刺耳的锐鸣,然后‘咣当’一声对手的长剑直接脱手掉在地上。巨剑再顺势一抹,那个人直接捂着喉咙栽倒下去,血洒了一地。

    之前被踹飞出去的野蛮人本来捂着肚子惨叫,但见战友殒命,顿时怒吼一声,乘着塞伦特来不及回转巨剑时飞扑上来。

    骑士从容如初,右手向后一拽,直接用剑柄磕在那野蛮人的下巴上。后者却仿佛是被一头公牛从脸上辗过去,发出一声不可思议地巨大惨嚎,直接捂着脸勾下了腰。

    巨剑剑尖向下一沉,贴着野蛮人的脖子拖过去,再由上向下一压,一剑枭首。

    这时‘枭与小树林’旅店中几乎全是伏击者的身影,骑士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刚放倒两个敌人,身后又是两人扑上……

    但绿芒一闪,两道橙红射线后发先至,两个伏击者直接在半空中石化、跌落、破碎……

    塞伦特头也不回地向身后作了一个合作愉快的手势,然后那个方向就传来罗曼女士很是开心地娇笑声。另一面,琳迪斯皱着眉从敌人喉咙里扯出血淋淋的刺剑,她却不敢看,只是偏着脑袋甩了甩青绿色的马尾。

    “琳,那位法师先生怎么没有消息呢!”她背后,两位精灵女剑手一面掩护她,一面抱怨。

    “不会是逃跑了吧?”另一个说道。

    琳迪斯闻言一愣,随即不满地小声说:“喂喂,你们两个这样随便怀疑别人不好的吧!”

    “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但是,那样也不太好吧?”

    “是吗?对琳这样的好人来说,也的确是呢……”

    “喂,我不是什么好人啦……不对,我也不是坏人!”

    马尾女剑士随即生起气来,并把这气头撒在自己的敌人头上。

    第十七轮——

    ‘枭与小树林’整个大厅几乎都已经被伏击者所占领,塞伦特等人不得不暂时退守厨房门附近,以缩小防御圈来使压力稍微减轻一些。但事实上即便如此,不出四轮,这五人中大概就会出现减员了。

    这还多亏了罗曼女士源源不断的药品支撑,否则作为主力塞伦特与琳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而绝望之手的袭击者已经开始注意这位带黑面纱的小姐,她身上的各种装备好似永远不会匮乏似的,且不提她自己的魔杖、卷轴,仅仅是治疗中伤药剂这一队人就她这里领了超过三打以上。

    袭击者试图先抹去这个强力的‘辅助’,但塞伦特与马尾小姐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因此战斗依旧在持续……

    “那么你怎么看呢,骑士先生?”不知什么时候,罗曼忽然神秘地小声问道。

    “什么?”塞伦特一面格开三个敌人的攻击,一愣。

    “那位法师。”

    “他,你也怀疑他了?”

    “一直有一点儿,这只是商人的谨慎而已——”女人一笑:“不过,我这样优秀的女士是不会去考虑这些琐碎的问题的,呵呵呵!我只是奇怪呢,为什么后面没动静?”

    “后面?”骑士皱了一下眉,忽然恍然:“对了,主教大人不是应当按吩咐从后门突破,怎么还没动静?”

    “正是如此。”小女人很得意地点点头,“呵,看来我们的法师朋友另有安排。”

    “安排?”塞伦特有些不安,毕竟护送梦才是他的职责。

    “我等着看戏,”罗曼小声说道,并一直在笑。

    …………

    大雨倾盆而下,阴云层层低垂,又不断变幻,好似一个不断冒泡的灰泥潭。当是正午之后,但平原上却夜幕降临,黑暗浓得叫人睁不开眼睛,伸手出去即见不不到五指。

    兜帽边上尽是一道道垂下的水线,耳边是哗哗的雨声,萧焚吃力地趴在一块岩石边,任雨水冲刷着自己的黑绒布长袍,却是怎么也不想动弹了。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好象是有几条筋纠结在一起,一下一下的抽痛,系统警告了他好几次,随时可能将其强制踢下线去休息。

    萧焚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那简直糟透了,之前他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体力挤出一个‘黑暗术’、一个‘精确传送’,而现在却就是想动一动都很困难。

    在无名森林与恶魔一战,他虽然也曾大规模使用过法术,但那是在不计损失地挥霍卷轴的情况下,对身体的负担相对而言要小得多。

    但长期依靠外物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何况决战将近,闪耀金币不得不考虑收敛一些。

    ……

    闪电从云端探出一缕亮光,雪白的电光恍若古树的根系,盘根错节,又一瞬间延伸垂下——然后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远远近近的森林皆尽被白光所点亮,森林向四面八方铺开,一直延伸到远处黑暗之中。

    借着这短暂的亮光,萧焚勉强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应当是这片儿树林的最深处,那名灰袍法师也应该隐身在附近不远的地方,他之前通过‘生物定位’确定了这一点,然后再用一个传送术将自己送过来。

    伏击者的法师必须全部被清除掉,这样他的计划才能实现——

    但情况并非总是为他所想,以一人之力面对四名高级施法者,这其中成功的几率最多就是五五开;萧焚深知这一点,他也并非一个莽撞之人,但作为队长,有些时候他必须做出表率。

    他蠕动了一下身体,从岩石表面的苔藓上滑下来,落到后面稍微干燥一点的地方。由于四肢根本无法着力,这一下将黑袍法师摔得不轻,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啃一嘴泥。

    “多久没这样狼狈过了……”萧焚哼了一声,随即自嘲地想到,不过面上并不太紧张。

    又一道电光落下,四周远远近近皆是一片雪亮。

    法师休息了一会,粗重地喘息了一下,总算找回一丝体力。他动了动指头,发现自己现在勉强可以施展出几个一级法术,但数量绝对不会太多。他吃力地贴着墙站起来——背后和胸口都糊满了青苔、泥土,雨水冲洗之下,泥水横流,使他看起来极其的狼狈。

    同时,他通过那个一直持续的法术感到灰袍法师已经到了自己附近;而现在,他却连动一动都很困难。

    萧焚却只是虚弱地笑了一下,弹了弹指头,魔法伎俩立刻使长袍崭新如初。

    “莎儿,”他似乎一点也不紧张地召唤到——

    ……

    维萨克在树丛中屏住了呼吸,他苍白枯瘦的手好象爪子一样揪住灰袍,一动不敢动。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施法者,同时也是一个在许多游戏里留下过足迹的老玩家,他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四周都是淅沥沥的水声,但林子里却诡异地让人感到安静,维萨克有些毛骨悚然。

    他的感觉一向是敏锐的,在自己保护的那个红袍法师、那个来自中国区域的玩家‘邪语’一倒地,他就察觉到了危险,并立刻对自己施展了一个隐身术。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

    然后他目睹了天空上那一场短暂的交锋,自己这边的燃烬法师与对方的一个黑袍法师的交锋,虽然是短短的一瞬间,他就看出两人之间至少也是不分伯仲。甚至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似乎对方还要更加强大……

    维萨克咽了一口唾沫,那个叫‘轩辕血’的燃烬法师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虽然不愿承认,但对方不管是从等级还是技术上都要强过自己许多。

    天空中再是一道闪电——

    维萨克愣住了。

    借着电光,他分明看到前方岩石下立着一位法师,对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棵古树。那又是一件黑色的长袍,料子是最上等的细绒布,象缎子,即便是滂沱大雨也不能使它褪去颜色。

    长袍下是一张苍白的脸,好象没有血色,但他只能看到下巴,之上的地方都隐藏在一抹幽深黑暗之中。

    对方在笑。

    电光一闪即逝,四周随即重归黑暗,但维萨克不敢确保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他立刻摆出了一个法术手势。

    “不对,我在隐身中,他怎么能看到我?”

    “不对,难道是识破隐形?”但灰袍法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也不象,眼睛里不像有法术的痕迹啊……”他随即又疑神疑鬼地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而且,他之前在那么高的地方,又是战斗中……怎么能确定我的位置?”

    数个想法不过是一瞬而过,但维萨克却谨慎地使自己保持不动,悄悄地施展了一个侦测魔法。

    萧焚在他前方不远处,微笑着摸了摸莎儿的脑袋;后者不满地避开,然后使劲地用鸟喙去拽他的长袍,仿佛是在提醒他这对一位女士而言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

    又是一道闪电垂下——

    “你是第三个,你有一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黑袍法师的声音一下子打消了维克萨的疑虑,这个声音是如此自信并且精神十足,仿佛一切已在掌握之中:“当然,你可以把这次机会留给你的同僚。”

    而事实上,萧焚虚弱得连说话都困难,他只是施展了一个幻音术。

    “你知道,我并非总是对销毁别人的泪天使之石那么感兴趣——”黑袍法师好象是笑了一下,“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给你下线的机会。”

    维萨克认为自己当然不会为对方所唬住,但心里却越发的谨慎,他决定先对自己悄悄施展一个防护类的法术来试探一下,假若真的如对方说的那样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么最多就是力拼一死而已。

    而如果对方没有发现的话,嘿嘿,那么说不定还有一线胜机。

    灰袍法师反复考虑了一下,认为自己已经设想周全,然后就开始施展法术。

    但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他刚刚在背后比画起法术手势时,对面忽然传来重重地一声咳嗽……

    “珍惜自己的生命,年轻人。”那个声音淡淡地说道。

    维萨克骇然,不禁哆嗦了一下。他有心想要冲出去力拼一死,却又舍不得自己的天使石——他经历过许多次绝境一样的冒险,并不只一次地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才成就了今天的地位;正因为此,那怕他足够的谨慎,但如今也只剩下一枚天使石而已。而又若让他听从黑袍法师的建议,维萨克却绝不甘心向同为玩家的对手低头。

    于是他犹豫了起来,试图想要理清一个头绪,找到一个更加周全的办法。不过令他大喜过望的是,对方好象也并不紧逼,反而给出他思索的时间……

    只得意了片刻,维萨克忽然反应过来,并立刻惊出一身冷汗——不对,有阴谋!他马上想到反击,但一双幽灵一样的手却不知什么时候环过腰将他紧紧地抱住了。

    雷光漫天,四周树林忽然白茫茫一片。

    隐约中,萧焚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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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不必担心停下的问题,这次回来我会把迦南更完,也不必担心烂尾,四卷之后还有两卷,我会一一写完。

    最近朋友来家里,耽误了一点时间,明天有2更。

第八十八章 突围 III

    维萨克在最后一瞬间醒悟过来,他想回头但已经晚了;三只骷髅从他背后无声无息地站起,干枯的骨手悄无声息地环过他的腰侧,双肩以及手肘关节部位,在这名灰袍法师来得及做出一个施法动作之前将他死死压制住。维萨克又惊又怒,张嘴大喊大叫打算把同伴吸引过来,但下一刻他的脸颊就狠狠地挨了一下子,出口的求救变成一声变了调的低沉哀号。这微弱的呻吟穿不透雨幕,远远近近一片水声很快将它掩盖下去。

    萧焚长长出了一口气,这该死的法师求救时他紧张得差点死掉,多亏反应够快,否则把天上转悠的那个燃烬法师引过来就麻烦了。他举起王权之示化为的黑暗十字弓,最后看了一眼三只骷髅死死擒抱之下的灰袍法师,眼神中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感。

    “等等,别!”直面死亡,灰袍法师慌了,匆忙喊道:“你是法师,我也是法师,作为法师你难道没有胆量来一场真正的,法师之间的对决!”脸颊受创使他半偏着头,声音含混。他又紧紧盯着萧焚,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以及那种只有孤注一掷的赌徒才会拥有的狂热。

    萧焚愣了一下,随即又好笑又好气地摇了摇头:“这就是法师的对决。”他若有若无地回了一句。雨幕中轻轻一声弦响,弩矢钉入了灰袍法师的胸膛。

    “第三个。”一边默念,他按着起伏的胸口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仿佛使平原一线的天空破开一道口子,晶莹的水线远远近近将天地连成一片,雨似乎永远不会停息,乌云层层密布,天边闪烁着代表着诸神怒火的雷电,一道接着一道,将海岸丘陵以西的乡野映得一片雪亮。

    盯着这自然界的异象,黑袍法师竟然在这个危险的时候出神了。他想到同样在暴雨之下。西方地龙城领主正在集结他们的骑士,或许不久之后,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决战就要在南北之间拉开帷幕了。

    这将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它像一头史前怪兽一般吞噬着几百年来奥拉斯地区积攒起来的物质财富,让双方地年轻人流尽最后一滴血。然而主导这一切的。就是那些隐藏在大幕之后的诸多神祗。

    以及,**。

    而棋局已经开始,诸多势力参与博弈使它无法停止下来,死亡与痛苦只是一个开始,人们将要面对更多。传说与神话像画卷一样在玩家眼前一幅幅展开了,就像开小组所承诺的,现在每一个人都将参与其中,他们共同创造一段新的历史。然而此刻,道路已经摆在了所有玩家面前,现在是作出选择的时候了——不管你是否已经准备好。

    死局往往以一场彻底的毁灭来打破。妥协与疯狂,仇恨与贪婪。现在奥拉斯走到了绝境。玩家们在两年的忙忙碌碌中构建起一个新的世界,然而在无数次的选择之后,每一个人都惊讶地现到头来每一条任务线都联系在了一起。

    正是这样,一切巧合之后地必然,迦南有史以来最庞大复杂也是最为困难和富有挑战的一个战役剧情展开了。在这一刻,没有人知道未来是什么,前路是什么。然而这正是这个游戏地魅力所在。

    诸神隐藏在幕后,凡人在棋盘上厮杀,而最终一切争斗都要浮上台面,所有人都要静静地等待结算日的到来。年轻的黑袍法师出神地看着天空。一只手握着黑色水晶杖,矗立在雨幕之中——他稍微扬起下巴,紧抿着嘴唇,兜帽阴影之下苍白的脸庞上写满了一种不会屈服的倔强与刚毅。他仰头看着天空,任雨水冲刷击打,但眼神仿佛穿透了雨幕与乌云,穿透了天边密集的闪电。

    那背后,一切不为凡人所理解的磅礴力量正在汇聚。孕育着一场更大地风暴。

    这力量使萧焚失神了。他身在其中,虽然仅仅是棋子中的一颗。但心中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有一个适合的支点,他可以改变这之间的平衡。长久以来法师以一个玩家地身份自居,但不知不觉之间他现原来自己已经做到这一步,年轻的法师舔了一下嘴唇,他感到身体中某些属于冒险的因子开始渐渐苏醒过来,使他眼神变得灼热。

    深渊少女的目光不只一次巡视过枭与小树林旅店,他隐藏在离大路大约十五英尺远的一株橡树上,进入夏季以来橡树茂密的枝叶很好地掩盖了他的行踪。他在这个位置狙击了罗曼手下至少三名精灵射手,以及一名侏儒法师——当然他不知道那其实是一只地精,而且他更不会知道这家伙其实命比较大。

    深渊少女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负,他本身是一名资深玩家,原本是战争号角第一纵队地游侠精英,后来因为装备分配问题与公会高层产生矛盾,退会后去了南方并且加入了十镇附近一个休闲小公会。再接下来绝望之手横空出世,经过几次与npc势力地战争之后一举成长为南方最庞大的玩家组织,然后就是那次著名地大会战,而深渊少女与他的新行会就是在这一时期并入绝望之手的。

    在那次会战当中他出尽风头,一举成为绝望之手荆棘骑士团的游侠队长,并成为这次刺杀行动的总负责人。作为他本人而言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比较纯粹的玩家,游戏就是竞技这是他的口头禅,他认为游戏中的一切都是应该为玩家服务的,如何利用游戏中提供的条件以及出色的个人技术来获得更好的装备、等级,从而使自己变得更强,让自己的角色在其他玩家当中鹤立鸡群,这也就是他所认为的游戏的本质。

    当然,另外一点不得不解释的是,他是一个男性玩家。

    他视线穿过雨幕,目光紧紧盯着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枭与小树林旅店,嘴里咀嚼着一片树叶,脸上露出很不耐烦的神色。事实上从银色维斯兰的马车出现以来。或者说从袭击动以来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然而除了将这乡间旅店正面地墙壁炸去一半以外荆棘骑士团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前前后后八波攻击都失败了,甚至最后荆棘骑士攻入了旅店内都被反推出来;一系列进攻除了丢下四十多具尸体外没捞到任何好处,损失的力量当中还包括一些八级以上的玩家,这让深渊少女很不是滋味。

    而且就在刚才。他又丢掉了两个七级法师,这就很是肉痛了。深渊少女简直要出诅咒了,至今为止他还没遇到过这么难啃的目标。

    在行动之前,他就清楚自己对手地实力——虽然那是银色维斯兰最核心的力量,审判骑士团。但是他并不太担心,因为随行的是丛属于审判骑士团中的玩家力量,一位女性大主教玩家,两名神之第七纵队的成员。神之第七纵队作为迦南团队榜前十,在一般玩家眼里固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但是深渊少女却不害怕。曾经作为战争号角的游侠精英他与神之第七纵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他认为自己带着一百多名荆棘骑士完全可以不把区区两个神之第七纵队的成员放在眼里。

    事实上在他看来这些人都已经有点嫌多了。三十名荆棘骑士就完全够了,何况他手上还有四名七级以上的法师玩家。而绝望之手之所以派遣这么一百多人的队伍来对付三个人其实除了保险以外也是为了预防意外情况,他们担心审判骑士团有nc暗中随行。作为银色维斯兰地核心力量,那些可怕的进阶审判骑士,天界骑士,古训骑士以及权杖主教仅仅是想一下也要让人头皮麻。

    也正如他们所预料地,意外生了。而且还是接连两个——但这并不是有有npc古训骑士随行,也不是马车中藏着一名可怕的权杖主教。而是他们遇上了玩家插手。

    先是莫名其妙的在预先打算埋伏的旅店中出现了一支神秘的玩家势力,开始他以为这是黑暗之叶的接应部队,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支势力的人数不多。而且个个都是女性,但是那一身地豪华装备可以让那些大型公会中最精锐的玩家小队羞愧到去自杀,如果说有什么叫武装到牙齿的话那么深渊少女今天就见识了一次。

    接下来看起来似乎顺利了许多,银色维斯兰的马车如期而至,但让人意想不到地是马车中预计的三名成员中又多出了三个玩家,而且现在看来个个都是强者,尤其是那个人类黑袍法师,深渊少女想想都要头皮麻。

    在开战前期他曾试探性地想要狙杀那名黑袍法师。他对自己的箭术深信不疑。而那一箭实际上也射得很正。只不过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去势迅猛地一箭才刚刚靠近法师的身体就像一条死蛇一样地掉到了地上……

    这还不算完,接下来系统提示回馈来的信息直接让他目瞪口呆。差点吓得掉到地上去。那一箭引的那法师身上的防护,触法术信息刷刷刷直接将他的战斗记录洗了好几页,上面标示地有些法术他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深渊少女简直要崩溃了,在这个时节七八级地法师在各个公会都是抢手货了,而那些最早的第一二代地法师玩家,大多数都夭折了,而存留下来的那些人现在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了,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可以在玩家中引起地震的人物而现在,似乎他眼前就出现了一个。

    “少女。”背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他知道那是他的副手,但让他咬牙切齿的是这话语中揶揄的味道。

    “叫我深渊。”他一字一句地咬出这句话。

    “无所谓啦,我们的人退下来半天了。然后,接下来我们干嘛?”副手是个女生,她笑嘻嘻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得颇有味道的男人问道。

    “……旅店里的人是强弩之末了,让荆棘骑士准备一下下继续进攻。”观察了一阵,深渊少女突然咬了咬牙,对自己身边的副手低声吩咐道。

    “要留预备队吗?”副手小心地补充了一句:“少女?”

    “废话!”深渊少女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们有两个法师被点掉了,我打赌是那个活见鬼的黑袍法师干地好事……这家伙躲了老半天了。不过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哦?对方要突围?”副手低声问道。

    “差不多吧,让轩辕血和维萨克小心点,那个家伙太可怕了。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们的两个法师是一起死的,太离谱了。”深渊少女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冷战。他抬头看天空,正好看到一只淡绿色地窥探魔眼从那个方向以极快的度掠过。“狗娘养的……”他低声抱怨了一句。

    副手点点头正准备告退,然而正是这个时候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到他的肩头上。

    “听,外面又在喊口令了……”塞伦特靠在半堵墙边——这堵墙在之前的战斗中整个上半部分都被爆炸削去了,剩下地墙根也是一片焦黑——骑士胸口剧烈起伏,他一面大口喘着气,一面低声说道:“看来那些软蛋黑骑士又要动进攻了。”

    我们可爱的剑士小姐在另一边犹如未闻,她憋红了脸将那些炭火中的椅子一张张抽出来,但这些玩意儿大部分都已经缺胳膊少腿。根本没法子再用了。“完蛋了,这下完蛋了。人家没有办法跟别人交代了!”她喃喃道,然后沮丧地将手中的椅子一扔,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小声哭了起来。

    “哎呀呀,老好人琳迪斯小姐!”两个精灵女剑士在一边大声取笑。

    “去死啊,你们才是老好人,你们全家都是老好人!”女剑士抱着脑袋一面哭一面大冲这两个说风凉话的家伙喊道:“都是你们的错啊,害我答应别人的事也做不好!”

    精灵女剑士在一边笑嘻嘻地。好像毫不在意她们头儿在大喊大叫脾气,倒是一旁的塞伦特颇为不好意思地分辨了一句:“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啊,琳迪斯小姐。”

    “什么啊,我不管。总之都是你们的错!”琳捂着脑袋大声说。

    “每次失败了地话,就使用鸵鸟政策果然是琳的风格啊,真是可爱!”罗曼小姐躲在桌子背后,笑道:“不过因为我们地缘故把这里搞得一团糟确实也说不过去呢,结束之后再和这里的老板谈一下赔偿问题吧。”

    “呜呜……呜,大小姐你真好。”琳红着眼睛抬起头。

    “这么说的话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啊,”罗曼用手指点了点黑面纱下的嘴唇,好像是在算计什么似的。“因为毕竟是用琳的薪水来支付赔款。这样子。”

    “为什么啊!”剑士小姐委屈地说,这个时候一轮箭雨覆盖进来。密集地箭矢击打在器皿桌椅上出一阵碰碰砰砰的杂响,每个人都将脑袋缩回掩体后面去。“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烧了店子要我负责啊……”箭雨之后,马尾小姐马上抬起头分辨道。

    “那么你是要月晴掏钱咯?哎呀,原来琳你是这样的人啊!”罗曼拍着手笑道。

    “我……我不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喔!”

    于是剑士小姐哭得更伤心了,不过第二轮箭雨出巨大的声响将她地哭声压了下去,之后外面荆棘骑士的口令响亮了起来,绝望之手的成员动了第九波进攻。塞伦特从墙后抬起头时就看到一排排玩家在外面排出了一条散兵线从森林中压过来,粗略数过去约有三十人左右。

    他看了一会,脸色沉重地回过头对其他人说道:“不好办了,如果全部压上来的话我们恐怕扛不过这一次进攻了,太多了。”说着,他指了指林子深处。

    罗曼听了抿了抿嘴,眯着眼睛问道:“如果出其不意反杀出去的话,会怎么样?”

    塞伦特皱了一下眉,眼睛亮了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出其不意,而且对方又没有留预备队的话,我们说不定能突围出去。不过我担心绝望之手恐怕不会把所有力量都压在一次进攻上,现在他们有的是时间——”

    骑士说的是实话,他们所处地位置正是龙城地边缘地带,离黑暗之叶的控制区也太远了。

    “要不赌一下?”这位有钱地大小姐笑眯眯地问,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商人与赌徒之间那种一脉相承的冒险精神。

    塞伦特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赌博;我们银色维斯兰没与绝望之手交过手,即便猜测也没有办法了解他们的作战策略。”

    “古板的人啊。”危险几乎已经逼近到了眼皮子底下,但我们的罗曼小姐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似乎一切跟她无关似的。

    琳迪斯听了两人的交谈抹抹眼泪,重新拿起长剑,一边抽泣着说:“大小姐你快走,我们帮你断后。”

    塞伦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但大小姐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旅店的厨房那边。

    副手打开信鸽带来的纸条,脸色变了变。“维萨克也死了,杀他的是那个黑袍法师——这是他从复活神殿传来的消息。”她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维萨克可是八级法师……而且他经历过两次战争,是我们的元老级法师!”

    深渊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们面对的恐怕是一个第三代的法师,甚至可能是一二代,是那些真正的传奇级玩家。回信给维萨克叫他马上回南方,如果我没记错他没有泪之天使石了。”

    副手默默地点点头。

    “他是谁?”她忍不住低声问。

    “不知道,银色维斯兰没有黑袍法师……我猜是黑暗之叶的人,是他们的副会长奥术和弦。或者是……”深渊少女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维萨克在什么地方挂掉的?”

    副手还未来得及回答,他们所处这个方向更远一些的地方就连连传出爆炸声,向那个方向望过去,树木倒了一片。“他在攻击我们的预备队!”副手急了,马上放出一只信鸽准备联络手下。

    “等等!”深渊少女拉住她,吸了一口气:“这个狡猾的家伙,他想把我的预备队拖在这个地方——让预备队别管受伤的人,也别去攻击那个法师!让他们立刻去旅店背后,使节团人打算从那里突围。”

    “但是,我们还有法师在那个方向……他们突围是不会成功的。”副手疑惑道。

    “别傻了,我们原本有四个法师,现在呢?”深渊少女几乎是吼了出来。

    副手怔了一下,随即坚定地点点头。

    而这个时候,黑袍法师正趴在一块岩石背后象离了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脸色苍白得可以媲美死人,连瞳孔都灰暗无光,但即便是这样他嘴边却仍带着一抹阴谋得逞笑意;他费了好大劲才环视四周一眼,然后才谨慎地开始重新与窥探魔眼取得联系……

第八十九章 突围 IV

    三到四只通体晶莹透明的水晶球悬浮在森林的树冠层之中,枝叶遮挡了它淡绿色的荧光;它有拳头大小,缓慢地旋转,静静监视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它的正面是一个奇异的符号,象是一枚锲形文字,又或者说是一只抽象的眼睛。它们就这样静静地隐藏在枝叶之间,然而有一瞬间,更加鲜艳的绿光从这些水晶球中心射出,仿佛忽然之间活了过来,它们象野蜂一样猛然加,射向四个方向的林子深处……

    不经意之间,黑袍法师轻轻皱了一下眉,他紧扣住法杖的手指微微曲起,显得舒张而富有力感。这一瞬间,三到四幅画面映入他的脑海之中,但又如同黑暗之中划亮的火柴,转瞬即灭。

    那感觉象是脑海之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水面波动起来,仿佛黑暗之中诞生了光明:一幅关于森林的画卷从上往下豁然铺开,那是一片茫茫无际的墨绿色林海,由东向西却渐渐稀疏。那是断肢森林向南的延伸,也是海岸丘陵林地的最后一段。而森林之中,曲曲折折的圣乔治小道一刀将它分为两段,往北是棘鸟林地,往南是格拉斯河滩。

    视野再向上,天空是阴沉的,乌云密布,大雨垂帘而下。更远一些,丘陵与山脉若隐若现,而在这副整体的画面之中,森林中央的枭与小树林旅店不过只是指甲盖大小的一点而已。

    从上向下俯瞰,四到五行身着黑、红战袍的人正穿梭在森林之中,粗略数过去也在五、六十人左右。他们井然有序地进入作战位置,从每一个人身上都显示出很好的纪律性。

    画面一闪而过,萧焚同时撇了一下嘴。耳边系统警告体力低于安全底限的提示一声接着一声,不过他只是在心中默念千万要坚持一下。

    接下来,第二幅画面是一段高移动的景象,它环绕枭与小树林旅店一周,留给法师深刻印象的是扑面而来的水珠与枝叶。还有一些残留在地面上的残破旗帜,隐藏在灌木中简陋的藏兵工事,以及三到四处狙击点——萧焚注意到一些披着灰斗篷,几乎是贴在树干上地精灵、人类射手。

    在最后一段画面中,萧焚感到一阵剧烈的震动。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感到包括这一枚魔眼在内的七到八枚魔眼从自己的感应中消失了。

    “所以我讨厌游侠。”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法师可以说是精疲力尽地、哆嗦着摸出炭笔跟纸条,刷刷几笔写下现在的情况然后塞进信鸽腿上地筒子里,再挂好地精那家伙的银制铭牌将这小家伙放飞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萧焚象死了一样地仰面躺下去,也不管瓢泼而下地大雨,只是喘着气瞪大眼睛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接下来,就看青蛙那家伙的了……”

    “这里是第一梯队骑士长的汇报,他们马上进入对方射击范围。暂时没有现对方还击的意图。”

    “这里是第二梯队骑士长的汇报,他们已经进入作战区域。没有交火。”

    “这里是预备队的汇报,他们预计将在一分钟之后完成合围,暂时没有现异常反应。”

    “这里是轩辕血的汇报,没有现对方法师的踪影。”

    “第三梯队一切正常。”

    “重伤员正在撤离,一切正常。”

    “游侠小队已经进入作战位置,随时可以进行压制射击。”

    副手一边将每一张纸条上的信息小声念出来,一边看着深渊少女地脸色。小心问道:“他们没动静,少女,有问题吗?”后者下意识地恩了一声,揉了揉额头。眉头深深地簇了一起来。

    “你怎么看?”

    “从局势上来看,我们的每一个作战序列很快将全部进入预定作战位置,而对方因为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击而失去了先手;从力量对比来看,我们可以投入作战地战斗单位有一百一十八人,而对方初步估计不过二十人,根据游侠小队回馈来的消息是十六到十八人——虽然平均等级和装备上我们次于对方,但总体来说这方面是不具备可比性的。”副手很小心地斟酌着词句:“所以目前一切都在原定计划之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等三十秒使节团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了……”

    深渊少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副手。据说这个女孩半年前才从另外一个著名游戏转过来,以前也是任职于一个大型工会。在统计与分析方面远比一般玩家熟练而专业。

    一边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却是暗自叹了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弓弦——这张淡紫色的复合弓来自于南方一个著名地系列任务,虽然可以重复完成,但它的难度使许多人都望而却步;他曾经以它为荣,因为这是他实力的象征,但现在这张弓也无法再带给他安心的感觉——这一天来他遭遇了各种意外,已经太多了。

    这位游侠队长再看了一眼雨幕之中显得静悄悄地枭与小树林旅店,心里隐隐感到不太塌实。

    “如果出意外呢?”他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

    “意外?”副手问:“比如说,哪一种?”

    “我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有问题。”少女眉尖轻轻一挑:“我的预感一向很灵验的。”

    “你是说他们会突围吗,少女?”

    “突围是必然的。”游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斩钉截铁的说:“我担心的是他们怎么突围。”

    副手忽然想到什么,小声提醒道:“如果他们将计就计,从正面突围呢?”

    深渊少女摇摇头,比划道:“一、二梯队进入两翼,人数较少的预备队卡死后路,第三梯队正面进攻。我把重心放在两翼,所以无论从那一个方向突围,荆棘骑士都能作出最快地反应。”他一边死盯着一片寂静地枭与小树林旅店,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担心他们会布局让我做出错误的判断。”

    “少女,你从来没有错过。”副手敬佩地看着这个男人,“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过。”

    深渊少女笑了一下,“我也相信我是最好地,我们是最好的!第一二代玩家不过是通过时间积累起来的优势而已……他们的老本很快就要吃光了。那些家伙根本不懂什么是游戏……”他喃喃说道:“游戏就是竞技,其他地无足轻重!”

    荆棘骑士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了,渐渐逼近的危险好象一柄实质化的利剑,锐利的剑锋逼得人喘不过气来。每个人都屏住呼吸,但这并非是因恐惧而产生地紧张,而仅仅是让人感到肃穆而已。赛伦特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双手巨剑,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紧抿住嘴唇眼睛里象要放出光来,对这样一位骑士来说。最大的荣誉莫过于牺牲,这样的场景只会让他热血***。

    琳迪斯也在作着相同的事情。但她的表情更象是一位不服输的斗士,这位少女在自己人面前好象总也抬不起头来,但却绝对不会向对手露出一丝怯懦。

    罗曼女士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虽然她对面那位马尾巴的女剑士已经不是第一次瞪着她了……

    “即便是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瞪着我,也不会给你加薪水地啊,”罗曼笑嘻嘻地说:“琳。”

    “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大小姐!”琳生气地说:“你快准备一下啊。我一会会掩护你逃走的!”

    任性地女士偏偏头,一笑:“什么啊,这样可说不过去!象我这样一位勇敢的女士是不会在敌人面前逃跑的。”

    “喂!”琳一下子站了起来,然而紧接而来砰砰作响的乱箭让她重新缩回去。不过她还是躲在墙后表了自己的意见:“怎么可以这样子任性,大小姐!这样的话即便我死了,也就没有意义了啊!”

    然而罗曼女士一向擅长于象一个商人那样狡猾地用没有什么道理的话来让自己显得有道理,这个时候也一如既往,她笑了笑:“这么说可不对,琳。如果勇敢地面对了自己地敌人,即便是失败了而倒下也不能说没有意义这样的话,因为你已经战胜了自己心中的恐惧呀。”

    塞伦特在一边听了眼睛一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你这根本就是诡辩吧。大小姐;不管琳勇敢与否,但如果让你置于危险之中那么她就是没有尽到她的职责。大小姐也不会让这种事情生吧。”伴随这句话,一位一脸正经地少女从旅店地厨房那边转出来,她身后跟着奎安以及好几名精灵女剑士。这一群人最后停在楼梯附近,一个让绝望之手的游侠刚好没有视野的位置。

    看到这些人,罗曼一脸我很惊讶的表情。

    “月晴你怎么出来了,后面怎么样了,你们不是该从后面撤退吗?”

    “大小姐,请不要一听到劝戒就装出一副我没听到的样子,而且你转移话题的手段一直都是那么贫乏!”少女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她拿出一张纸条晃了晃:“作为下仆让主人单独去面对危险可不是我的习惯,即便是送死的话也要算上我一个。”

    “我也是,”奎安站了出来,“你们仅仅是作为外人被牵连进来,亦能如此勇敢,而这却是我与塞伦特地职责而已。”他礼貌地一笑。

    “大小姐,我们也是喔。”

    “大小姐,我们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呢!”几位精灵剑手笑嘻嘻地打招呼。

    罗曼女士开心地拍拍手,笑了起来:“那好啊,人多一些更热闹呀。不过后面突围地人手不会不够了吗,那位法师大人可究竟是怎么安排的呢?”

    “后面由卡萝负责,刚才我特意把她弄哭了。”少女地脸上第一次有了笑意,不过却诡异得叫人不寒而栗:“所以请完全放心吧。”

    “月晴你可真是狠心呀,这下可有得外面那些坏家伙受的了。”罗曼笑嘻嘻地点点头,“不过这样真的可以突围出去吗,法师大人地安排未免太简单了吧。让人很不放心呐。”

    这样一说,精灵牧师却是笑了笑:“可千万不要小看帕林,那一定会叫你后悔的,好戏还在后面……如果我们有命看的话。”正说着,他前方白光一闪。一只灰色的信鸽扑腾着钻入他地怀中。

    “来了。”奎安嘴角翘了翘。

    深渊少女与他的副手面面相觑。

    “第三梯队回报,已经接近旅店正门,没有交火,旅店内没有响动。”

    “第一梯队回报,一切正常。”

    “第二梯队回报,一切正常。”

    “游侠小队回报,看不到有敌人活动的迹象。”

    副手眉头越皱越深,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前一波攻击反击还打得那么凶猛的对手,现在却好象人间蒸了一般,明明这一波攻击都已经接近旅店的正门了。但里面却一点回应都没有,这简直不是奇怪。而是诡异了。

    她吸了一口气,有点紧张地问:“怎么回事,他们放弃了吗?”

    深渊少女没回答,他知道这种好事也就自己想想而已。

    “预备队呢,有消息吗?”他问。

    副手摇摇头。

    又是接近半分钟地沉寂——

    深渊少女与他的副手只能贴在树干上紧张地看着不远处那条由荆棘骑士构成的散兵线一点点越过圣乔治小道,越来越逼近枭与小树林旅店,虽然周围尽是一片哗哗的雨声水声。但他们却充耳未闻,甚至有一瞬间还产生了一种周围一片死寂的错觉。

    而正是这个时候,枭与小树林旅店背后的方向却传来一片喊杀与金属碰撞的响声,这响声一经迸就立刻引爆了在场每一个人绷紧的神经。

    “预备队!快让预备队回报!”深渊少女几乎是跳了起来。他记起自己进入这个游戏以来每一次面对各种险境,而每一次都游刃有余,从未有今天这样紧张过。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一只信鸽就落在了副手的肩头上。

    “预备队回报,遭遇大量敌人冲击,数量在三十人以上!”副手一边念一边吃惊地反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狗娘养地游侠小队,狗娘养的……对手隐藏了实力!”深渊少女咬牙切齿地喊道:“快。叫第一梯队靠过去!给我马上靠过去堵住他们!”

    但他眉头一跳。又拉住了正准备放信鸽地副手:“等等。”

    “怎么?”副手一怔。

    “有问题。”深渊少女皱起眉头,点点额头道:“这次突围绝对有问题。我有这个预感!让预备队顶一下,让他们把纵深给我拉宽!”

    “但是……”

    “相信我,等等,再等等。”

    副手再一次将目光投向这个男人,她想了想,最后点了一下头。

    “该死,他们没有动!”地精缩在那个用魔法炸出的开口边,死死地瞪住外面打得热火朝天的景象;他干枯得象鸡爪子一样的手摆出施法的姿势,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袍子,一个劲地低声叫骂。而他身后,梦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

    女主教轻声说了一句。“呵呵,外面很多猎物喔……”另一个女孩地声音轻笑着,轻轻说了一句。

    深渊少女从未觉得时间可以过得如此漫长过,仿佛一分钟就是一个世纪,每多等一秒都会让他感到如同下了一次地狱,那简直是一种煎熬;雨水瓢泼而下,而这位老练的游侠队长此刻已经分不清其中那些是雨水,那些是自己的汗水了。

    “有消息吗?”他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第三梯队已经从正面突破,旅店大厅里面现对方地人;预备队那边没有新的消息,第一、二梯队也没有消息!”副手一边回答,一边不断地接收和放飞信鸽,不过突然她停了一下,喊道:“轩辕血那边有消息了。”

    “轩辕血?”

    “他现那个黑袍法师的踪迹了。”

    “该死,那有那么巧,这里面有鬼!”深渊少女犹豫了一下:“让他盯住那家伙,别轻举妄动!”

    “……但是他说那个法师在向南移动,象是在逃跑。”

    深渊少女一怔,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别管。”

    这时副手一下子瞪大眼睛:“第一梯队回报!”她几乎是哆嗦着喊出这句话:“他们遭遇了伏击,是隐形术!大厅里有过二十个敌人,他们在向正面反突击!队长,他们的突围方向是正门“来了!”深渊少女差点跳起来:“让一、二梯队向旅店正门移动,拦下使节团!另外,让猎鹰小队准备好前往最近的复活点,我要那位主教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副手根本没时间转达这一系列命令,因为她立刻又接到了一个新的消息:“轩辕血回报,对方的黑袍法师正在向旅店正门方向折返!”说完,她一脸紧张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队长。

    果然是这样!深渊少女咬着牙齿,脑门上青筋清晰可见,一切正如他所预料地,对方果然在最后地关头为他设了一个局。不过正是这种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只有未知与神秘才让人迷惑,当一切计谋浮上水面时反而可以不屑一顾了。

    深渊少女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因为他从未错过,他埋下头低声吩咐道:“让轩辕血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

    下一刻,副手忽然满脸喜悦地抬起头,激动地喊道:“预备队有消息了!冲击他们防线地是幻术,全是幻术!队长,您又对了,你果然是不会犯错的!”

    深渊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得意的笑容。

    “即便是传奇级玩家又如何,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在心中默默地加上一句。地昂起头,那个方向的天空中,一点流火正向他所在的位置疾驰而来……

第九十章 突围 V

    一只只信鸽在森林中飞出飞入,然后林子里响起了拖得长长的口令声,此起彼伏,让紧张的气氛在雨幕中传递;远远近近的灌木丛中站起一个个荆棘骑士的身影,这些人流汇聚起来,仿佛一张张大网,在枭与小树林旅店正前方拉出数道封锁线。

    深渊少女坚信使节团一定会从正门突围,而现在的形势看起来也是如此。他看到不远处一小队七名黑骑士冲向旅店正门,这是一支准备支援之前攻入大厅内的第三梯队的预备队,然后他举起手,用手势向周围树上隐蔽的射手与游侠示意,让他们准备自由射击。

    然而正在此刻,每个人都感到天空一暗,而有些人下意识抬起头时,他们的脸上立刻露出不可置信、震惊或者惊恐的表情,一些人甚至开始滚着爬着后退并一边出惊惶的叫喊——在那个方向,天空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枚枚火红色的陨石从裂隙中蜂拥而出,它们倾斜坠下,一部分扎入森林之中,一部分落入更远处的格拉斯河滩方向——而其中最大的一枚,笔直地坠向枭与小树林旅店……

    下一秒,每个人都感到脚下的地皮猛地一跳,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森林中出现了一幅诡异的景象;那场景壮观极了,地上的水珠子好像疯了一样反涌向天空,与空中垂落的雨水激起一片片水花,就仿佛重力不再束缚它们,世间的一切法则在这一刻也黯淡无光。荆棘骑士们惊慌失措,大喊大叫,但那一刻世界被一种诡异的静谧所笼罩了,只看到每一个人的嘴像离了水的鱼一样一张一合,却不出一点声音。在接下来一两秒钟世界处于一种静止之中,好像整个儿被装入了一只精美的水晶容器,每一个人。每一个动作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然后,铺天盖地的尖啸声仿佛从天边、又或从心灵深处传来。它好象充斥着整个天地之间,几乎要刺穿每一个人的耳鼓,它轰鸣着、咆哮着。让一切其他声音都黯然失色,让一切存在都在它面前瑟瑟抖。

    又伴随着一连串爆炸,枭与小树林旅店颤栗着、出了可怕地吼叫。莽撞的气流横冲直撞,它们从旅店地每一扇门与窗口中横扫而出,掀飞了整个儿屋顶以及一面墙,然后它们再涌向旅店外,越过圣乔治小道,带着大量砂石、断裂的木料以及玻璃碎片、桌子椅子腿甚至是几具烧焦的尸体冲向四周地森林。扑簌簌推到了好几层树木才停息下来。

    接下来是火光,闪亮的火光。火舌从旅店废墟的每一个角落窜出来,伴随着腾腾而上的白色烟雾,即便是倾盆而下的大雨一时也无法叫这些魔法火焰熄灭。而在这场爆炸中,那七个最靠近旅店正门的黑骑士倒了大霉,其中最前面的两个顷刻灰飞烟灭,另外几人也昏死过去,还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吓坏了地荆棘骑士,还有那些牧师玩家。纷纷趴在泥水里,只顾得及抱着脑袋;而系统很好地模拟出了爆炸后的余波,每个人都产生了不同程度地耳鸣和强光暂盲现象,一时根本没有人反应过来。一些人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包括深渊少女在内,他在第一波冲击时就从树上摔下来,少了四分之一的生命值,而且还被系统强制判定了数秒的震慑状态。不过他没什么时间来诅咒这个判定,因为他简直惊呆了,他们所遭遇的显而易见是一个法术攻击,虽然看起来像是ix级法术流星爆,但威力和波及范围上差远了。它的威力近似于一个巅峰状态的vii级法术。

    他经历过许多玩家与npnetpc法师施展那些惊天动地的vii级以上奥术,不过他都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吃惊过:这意味着什么?旅店中还隐藏着另一个会施展vii级奥术地**师?也就是说他们可能要同时与两个传奇级法师玩家正面交手?

    光是这样想一下。就让深渊少女一个头两个大。

    然而就在他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时候,烟雾弥漫的枭与小树林旅店废墟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之前的爆炸几乎削平了整个大厅,横扫一切地气流让远远近近没有一个人能完好地站在地上,烟尘之中横七竖八躺着十数个人,这些人之间的唯一区别是有些人还能站起来,而有一些则只能在复活神殿聊天了。

    沉寂持续了好一会,然后烟尘中忽然传出一阵咳嗽声,接下来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咳咳……卡萝太过分了啊!”

    “这么说也有一些道理,不过卡萝可是我们最大的战斗力呀!”另一个女声说道,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咳咳……喂,快来帮忙呀,我的裙子挂住了,琳?”

    “呜呜,人家也被压住了啊……咳咳。”第一个女孩子带这哭音回答道。

    于是罗曼女士不得不依靠自己地努力把卡在一根横梁下的裙子角拽出来,不过正当她要成功的时候,伴随着哗啦哗啦一些碎片掉落到地上的声音,一名伤痕累累地荆棘骑士竟然从不远处壁垒烟囱地碎片中爬了起来。这个幸运的家伙起先有点不清醒,他使劲甩了甩脑袋,然后目光才落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啊,”罗曼女士张开小嘴,然后很勉强地改为一个很富有亲和力地微笑:“这位先生……上午或者……下午好,大概是吧。”

    荆棘骑士楞了楞,他抹了一把额头和眉毛上的血迹,然后才反应过来,冷笑一声就提起长剑。

    “等等!”罗曼立刻做了一个叫停的手势:“不如我们来谈笔生意,你看,你就是杀掉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呀?”

    “你脑子有问题吗?”荆棘骑士很是莫名,他嘟囔了一句直接就走了上来,像拧小鸡一样把这位号称精明的女士给提了起来。他将长剑搁在她脖子上,低声威胁道:“老实一点。”

    “我明白,我投降!”罗曼女士马上举起双手。不过片刻她又挣扎起来,眼睛里放出欣喜的光彩。一个劲地朝骑士背后喊道:“啊!琳,快救我!”

    荆棘骑士立刻警惕地向背后看去。不过仅仅是一个分神他两腿之间的位置就受到重击,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头皮炸,他惨叫一声整个人都像虾米一样弯下腰去。

    我们的女商人眼疾手快。一击命中又乘机抢过对方手中的长剑,直接给这位倒霉地荆棘骑士来了个透心凉,一系列动作称得上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可惜她的对手更是皮糙肉厚,两下重击竟都叫他挺了下来,只不过丢了一小半条命。而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后这位自认为受到羞辱地先生出愤怒的咆哮,马上扑过来想要报一箭之仇。

    但这仅仅是他一厢情愿而已,此刻一柄镀银战锤从天而降。叫骑士立刻脑袋开了花。

    一边,奎安抖了抖背后代表神能的光之双翼从一片废墟中站起来,大块地石片与木料从他身上滑落,虽然这位精灵牧师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样子,不过神色之间倒是想得蛮有精神没受什么伤。

    “脑袋挨了一下,多亏了这位先生一声惨叫才醒过来。”他笑着耸耸肩,“不过那是什么法术,太可怕了,流星爆吗?”

    罗曼松了一口气似地拍拍胸口。“流星爆,卡萝会这样的法术吗?”她盯着另一边,那儿扎马尾的剑士小姐正从一根横梁下费力地爬出来。

    “大小姐,你没事吧!”琳紧张地问道。

    “当然没事。”罗曼得意地扬起下巴哼道:“喂喂,小看本小姐的家门绝学可是会倒大霉的呀。”

    奎安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女士漂亮的尖头小皮靴,打了个冷战。

    “月晴姐姐还有其他人呢?”琳疑惑地看看四周。

    “好像她们被陨石砸了个正着,所以现在应该都去复活神殿聊天了吧。”女士摊了摊手:“本来呗,得罪卡萝的下场一直都很凄惨地呀。”

    “这样说太绝情了,那么塞伦特先生呢?”

    “一样。”奎安再度耸肩。

    “绝情什么的,不正是商人一贯的风格吗?或者应该说,不分敌我的法术真是可怕……?”罗曼拍拍手。“再说了。提议小丝瓜选这个进阶的不正是琳本人吗?”

    女剑士啊了一声,分辨道:“人家当时只是随便一说而已啊。”

    “恩?”奎安从旅店一头走到另一头。为每一具荆棘骑士的尸体都补上一刀,然后他抬起头好奇地问道:“如此厉害的法术,帕林也不过如此吧。说起来,我还真是好奇那位卡萝小姐选择的什么进阶。”

    “运气好而已。”罗曼一笑:“也不是次次都这样的,不过如果黑化掉地情况下……几率比较高罢。”

    “什么意思?”

    “大小姐的意思是,卡萝的进阶应该是,恩……狂野法师吧……”琳小声说:“这样子。”

    “你说什么!?狂……狂野法师?”一向镇定自若地奎安这时也感到天崩地裂了,他从来不认为真的有玩家会进阶这样一个职业,尤其还是一个法师玩家,一个女性法师玩家;因为那倒不是说这个进阶不好,而是这个进阶简直太好了——尤其是当他出现在敌人地阵营里时!

    简单的说,这进阶在绝大多数玩家眼中就是一个会走路的不定时炸弹。同一个时刻,这一边的轩辕血简直要破口大骂了,之前眼看要追上那个该死的黑袍法师了,没想到竟然让对方用一个小小的幻音术给引开了注意力。结果这一追一逃下来,竟然一下子就远离枭与小树林旅店几英里远了。

    更让他郁闷的是,明明刚才都已经逼到对方和他面对面了,没想到不知道那家伙施展了一个什么法术,一转眼又不见了踪影,难道这活见鬼的黑袍法师是属兔子地,这么会逃。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因为他现自己彻底跟丢了。

    “真是耻辱。竟然连一个精疲力尽地家伙也能跟丢……”这位燃烬法师玩家漂浮在天空中,带着一脸的懊恼和气愤:“差距有这么大吗……”

    而就在他脚下地森林中。萧焚同样也在骂娘。他按着胸口,眼前金星直冒,如果不是头顶上还有一个要命地对手。他恨不得立刻大字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不过现在不行,他只能缩在那些最阴暗的角落,一步一步小心地挪动,而且还不能出太大地声音——哪怕是喘息声。

    他不明白自己跟这该死的燃烬法师到底有什么过节,对方一看到他就像疯狗见到骨头一样地扑过来,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劲头,完全没有法师那种谨慎地风范,活脱脱一个疯子。

    黑泡法师在心中诅咒了一百遍。要不是体力、精神力都贫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像这种疯子来多少他就能干掉多少,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不得不像老鼠躲着猫一样地躲着对方,这让他无比憋屈。

    事实上还不仅仅是憋屈而已,更是危险万分,先后两次他都差点被干掉,第一次是借助对方的大意才跑掉;而第二次则是启了袍子上的时间停止才渡过一劫。

    “系统提示:体质检定失败,受到3点瘀伤。”

    “系统提示:体力耗尽,请立刻休息。”

    萧焚在心里大声诅咒。不过系统不会因此而妥协,体力支引起的晕厥与虚弱强制迫使他连一小步都挪不出去,他几乎是贴在一棵大树的根部才能勉强坐起来,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判定淤伤了;想到这里。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现最多还有1点hp自己就会陷入昏迷之中。

    他感到心跳一直在减弱,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不过他明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系统会强制隔离这个角色,迫使他强行下线。

    他不得不妥协,扯出水囊抿了一口,然后静静地靠在这株杉树下,暗自祈祷那疯狗一样地燃烬法师赶快离开。但事与愿违。似乎天上那个家伙打定主意要与他耗到底——虽然体力会缓慢恢复。但是在更早之前,他的遮蔽灵光法术就会失效。

    萧焚不只一次想到那个德鲁伊护符。他誓等躲过这次一定要想办法收购一些类似效果的装备,或者仅仅是增加体质属性的例如健康护符一类的挂饰。他意识到如果在之后的日子里卷入一场战争,那么就意味着几日不休的持久战,而今天的情况已经给他提了一个醒。

    他将一块肉干放到嘴里,和着一些法师常用的草药,艰难地咀嚼着。这样对恢复体力有一些帮助,但是还是收效甚微,代表体力地数值固执而缓慢地回升着,黑袍法师仍旧需要时间。

    然而这个时候他忽然立直了身体,因为一波精神窥探象潮水一样沿着整个森林两边延伸并横扫了过去,法师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一点,那波动如此熟悉,只有最精妙的预言学派才能引起空间中魔法网络如此谐和的振荡。

    被现了!

    这样一个想法刚刚浮上脑海的时候,那个燃烬法师就在他眼前拉开了一道任意门。

    “你是谁?”

    “你是谁?”

    两个人同时问。

    “帕林。”

    “轩辕血。”

    萧焚认为这个时候没必要隐瞒自己地身份,事实上他更想通过这个名字背后所包含的意义让对方至少呆一下,因为他需要时间,那怕是多一秒也好。而事实上他也成功了,因为后者明显露出震惊的表情,虽然这个表情很快变成一种恍然大悟。

    “难怪,”燃烬法师点点头,“以一敌三,同时还把我骗得团团转,也只有这样名气下的第一代法师才行了,我早该想到的。”

    “说起来,我还是因为你的缘故才选择了奥术的道路,”轩辕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略微打量了一下这位委顿在地上的、玩家之中地传奇:“而现在,我将要击败你。”

    萧焚无力地摇摇头:“等一下。”他一边叫停一边在心里苦笑,在他看来这还真是六月地债还得快;就在不久之前,那个灰袍法师面对自己的时候恐怕也是报着同样地心情,那种赌徒一样的侥幸心理。

    但黑袍法师向来厌恶赌博。

    “等一下?你在拖时间么?”燃烬法师怔了一下。

    “随便怎么理解吧……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萧焚吃力地吐了一口气,问道:“我以前见过你?”

    没想到这个问题倒是一下子让轩辕血激动了起来,他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吼道:“哈!你问我你以前有没见过我?该死,我这种小人物当然不会被你放在眼里,帕林**师!”、

    “我不会得罪过你吧?”萧焚心中一动。

    “如果把人象地毯一样踩来踩去,也仅仅说是叫得罪的话……”一提起这个,燃烬法师脖子都红了:“那也算是得罪吧,大大地得罪!”

    “原来如此,”黑袍法师哼了一声,兜帽在他脸上垂下的阴影巧妙地掩盖了那一丝隐秘的微笑:“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踩回来?然后再杀了我?”

    燃烬法师眼前一亮,他一拍手道:“哈,妙!我怎么没想到呢?很好,我要再次感谢你的提议,我正打算这么办!先狠狠地踩回来,再干掉你也不迟!”说完,他诡异一笑,连连向萧焚施展了两个人类定身术。

    “这样,你也不用搅尽脑汁来拖延时间了,不要把我当作笨蛋。”施展完法术,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萧焚表面上一脸阴谋被揭穿地愤怒、羞恼表情,不过当看着这家伙真地提起脚向他肩头踹来时,法师的心中却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窃喜。

    枭与小树林旅店——

    “第一梯队回报,使节团正在向正门东北方向突围,我们已经与第二梯队对他们进行了合围。”

    “搜索小队回报,旅店中没有现其他零散成员。”

    副手将一张张纸条打开,阅读,然后皱起眉:“队长?”

    “哼。”深渊少女嗤笑一声,手中握得咯咯作响地复合长弓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走吧,去看看银色维斯兰的使节团的末日,说起来神之第七纵队的成员还是我的老朋友,”他又笑了一下,“通知猎鹰小队准备好,告诉他们只能给他们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黑暗之叶也不是吃素的。”

    “明白。”

    一声低低的回答。

    “等等……”

    副手愣了下。

    “怎么?”她问道。

    “预备队那边怎么没有消息?不是应该每五分钟回报一次消息么?”

    “因为任务完成放松下来了吧,毕竟只是玩家啊。”

    深渊少女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点点头,低声说道:“走吧。”

    一边说着,他还是不太放心地后头看了预备队那个方向一眼……

第九十一章 胜负

    时间回到大约半小时之前-

    按照预定计划,卡萝施展了她的无责任陨石术移平了半个枭与小树林旅店,大量杀伤自己人的同时全灭了绝望之手的第三梯队,并制造了一场完美的骚乱。

    当旅店变成了一个杂乱的废墟,火光闪动、烟尘弥漫,并在奎安等人向北突围之前,一直潜伏在厨房中的这一批人作好了最后的准备。

    “现在,轮到我们了。”地精夸张地挥舞着爪子,“在这样一位传奇地精玩家的带领下,失败永远远离我们的左右!”

    “失败远离左右,是这样么?”旁边一位少女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刚才的幻术仿佛是失败了罢?”

    青蛙立马恼羞成怒了,绿色的脸一下子变成了青色。他扯直了脖子抗议道:“那是故意的,计划安排你懂吗!”

    少女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蔑视道:“呵呵,是么?”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指出某人的无能罢了,不敢面对失败的人,同样会远离成功。”

    “你说什么,你这贫乳娘!”地精几乎是气急败坏了;同时水晕小心地远离了这两个人,以免卷入其中。

    少女眉尖立刻挑了起来,她眯起眼睛盯着地精,那狂热的目光仿佛屠夫盯着一只待宰地羔羊。而面对这样的打量。地精立刻退缩了,这目光他太熟悉了,让他想到了之前那个可怕的无责任陨石术。

    “你想干什么……”青蛙王子很没有底气地争辩。

    “你说呢?”少女勾了勾嘴角。

    这个时候梦插了进来。她伸手隔开两人:“请不要争吵了,冷静一些好吗?”

    有人挡在中间,地精立刻又感到胆气壮了,他立马跳起来叫嚣:“见鬼,伟大地地精会怕你吗?你这小丫头片子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其他人,你那可笑的法术,杀自己人可比杀敌人厉害多了!真是愚蠢透顶!哎呀——”

    少女直接一拳砸在地精的鼻子上,不屑地一笑:“罗嗦。”

    “那个……”梦为难地皱了皱眉。

    “不必担心。主教姐姐。”少女说道:“只是把自身安全交给这样一只地精,我可是不同意;没有办法,还是我来吧。”说着,她扬起下巴:“现在卡萝是临时队长了呢,有人有意见么?”

    水晕将地精从地上扶起来,后者这次很乖巧地表示了沉默。

    “小卡萝一黑化就会变得好可怕!”几位精灵游侠在背后交头接耳,不过少女只看了她们一眼就叫这些嘻嘻哈哈的女射手们禁声。

    “很好,”少女一边拍打掉手上的灰尘,诡异地笑了笑:“那么就按原定计划,真正突围的方向是旅店后门——那儿有一支绝望之手的预备队。但也只是一些可怜的虫子罢了,我会碾碎他们——琳和大小姐会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不希望她们地牺牲被白白浪费喔,明白了吗?”

    所有人都点点头。

    “那么原则只有一个,你们可以死掉,但是必须保护好我跟主教姐姐,明白了吗?”

    “为什么要保护你?”地精小声问。

    “因为我是队长,那怕是临时的。”卡萝理所当然地回答。

    “这不对吧,我抗——”地精刚说了一半就被水晕拉了回去。

    “明白了么?”少女再问了一遍。

    强权之下,所有人再次点头。

    “奎安先生。还有帕林大人他们会怎么样呢?我们不管他们了吗?”水晕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她瞪大眼睛,一副疑惑的样子。

    卡萝耸耸肩,“天知道。让他们去死好了。”说罢她又摇摇头:“不对,这个时候我应该这么说才对——这些家伙啊,不会白白牺牲的,喔呵呵!”

    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冷战。下;但往往到了最后,人们才能看清迷雾之后的真相——

    奎安是靠在树上死去的,他到死也不愿意倒下。两枝箭几乎扎穿了他的肺叶,在最后一段时间里。他说话时都能呛出血来。但他仍是带着微笑这样说的:“一会我挂掉了,如果可以不闭上眼睛的话。是不是特别象一个英雄?”

    琳哭着告诉他已经是一个英雄了,然后这位精灵牧师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这位神之第七纵队地副队长在逝世的最后一刻也没有说出来,长期的征战虽然使他成为一位威名赫赫的玩家,但也消耗光了他的最后一颗泪之天使石;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于是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一位叫做奎安的精灵牧师。

    那柄镀银战锤静静地躺在草丛中,证明了这样一位英雄曾经存在过。在奥拉斯安定下来的许多年后,它被一位绝望之手的玩家贡献出来,收藏进巨龙之城最大的一间图书馆之中,人们为它立了一个基座,上面刻下如此一句话:为了信念而倒下地人啊,你是如此勇敢——

    奎安卡萨托斯,重铸之战中第一位牺牲的传奇玩家,战争结束之后他的事迹被写进奥拉斯瑰丽如画卷一样的历史之中,让每一个后来者都记住这样一个名字——他们是先行者,第一批推动这个世界历史地人。

    然而放下战友的尸体,马尾的女剑士与罗曼女士继续向前。

    她们裹挟着一批被幻术笼罩骷髅。模拟出一只向北突围地队伍,一步一步,引得她们的敌人离真相越行越远——或许假设绝望之手还有一个五级以上的法师地话。那么他们可能不费吹灰之力识破这个简单的把戏。

    然而他们没有,萧焚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一切,不惜以自己与一部分人为诱饵,彻底粉碎了绝望之手地每一个机会。银色维斯兰地权杖主教,梦,同时也是作为谴往南方的使节,她必须要活着达到黑暗之叶地统辖范围,黑袍法师比任何一个人都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持续恶化的局势。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了。

    马尾的女剑士与她地主人继续向前,她们意识到绝望之手已经丧失了最后回头的机会,但她们也一样。

    荆棘骑士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没有穷尽。琳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了——她是最优秀的剑士,穿着最好的甲胄,使用着最锐利的长剑,她可以轻松杀死那些拦住她们去路的敌人——但是她累了。她突破了一道、两道、三道或者更多封锁线,一个、两个、三个或者更多的荆棘骑士倒在她的剑下——但是她累了。随着身边的幻象一个个减少,最后只剩下主人与她互相搀扶着前进。

    她们一直在受伤,不断的使用生命药剂。最后连罗曼女士身上都掏不出那怕是一件小玩意了;她们陷入了重围之中,然后有一个高大地半精灵游侠命令他们投降,但女士拒绝了,荆棘骑士放箭射死了她。

    他们又命令琳投降,但女剑士更加不会妥协,她举起长剑,迎接她是对方游侠的一轮齐射。

    琳艰难地走了几步,倒在地上,最后一眼映入眼眶的是那些碎裂在地上骷髅……

    “我们赢了啊,大小姐。”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在这一年里。战争已经注定无法阻止,而战争的双方正在不断地往天平之上增加砝码;先知们预言鲜血将要染红大地了,苍天仿佛也为此垂下泪水,大雨在这一个月的前十天中洗刷了整个格拉斯河流域的每一片森林。电闪雷鸣,仿佛预示着灾厄之年的开端——

    而森林的中心,争斗仍旧在继续。

    “你赢了。”

    当燃烬法师一脚踩上萧焚的肩头时,这位黑袍法师平静地笑了,他的眼神中有一种掩饰不住地疲劳,但也闪烁着胜利者的光芒。他没有作任何动作,事实上受定身术影响的他也没有办法作出那怕一个最微小的动作。

    但他地身体却一点点模糊下去,仿佛光线在他的袍子上被割碎了。扭曲起来。让人无法捉摸他真实的位置。他的身影越来越淡,先是黑色的长袍与身体。兜帽法杖,最后才是那一抹淡淡的笑意。

    “啊,该死的!”轩辕血仿佛被针扎似地抬起脚,气急败坏地吼道:“触术,传送术!你这个满嘴谎言的杂碎!”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卖,愤怒与咆哮也无法挽回既定地事实,伴随着空间地一阵扭动,白光闪过,黑袍法师的踪影消失在这个森林之中,只剩下他地声音在静静地回荡。

    “但你们输了。而你,也杀不了我。”

    雨渐渐小了一些的时候,梅卡站在两棵叫不出名字的乔木中间;这位不太称职地游荡者披着一条简单的黑斗篷,吊儿郎当地在那里站岗,轻松地哼着一支不知名的曲子,偶尔看一眼旅店方向。在他头顶上,一名绝望之手的游侠正蜷缩在树杈之间打盹。

    无论从那一方面来看,梅卡都只是一名绝望之手中那种最普通的、平凡无奇低层会员,而事实也是如此。他游戏的时间不太多,虽然加入绝望之手的时间很早了,但也只经历过几次小冲突,等级也一直都在五、六级之间徘徊。而也正是如此,他才被安排进预备队;事实上这儿驻守的二十多人大部分都是与他一样的玩家,只有领头的骑士长是一个九级的宅人。

    对于这种玩家之间的冲突,梅卡没有太多的个人看法。但是能参与到这样一场战斗中去,还是叫他感到很刺激地。因此他不一只次探头探脑想要看一下旅店那边的战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森林中走出一个透明人——

    事实上也不能说是透明人。那应当是对方使用了隐形一类的法术,但密集地雨水却勾勒出她的身形。梅卡先是一阵紧张,使劲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忽然反应过来才拔出长剑想要冲上去。但他马上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提醒同伴,不过这醒悟得晚了一点——那透明人向他伸出一指,一个声音在雨中说道:“恶意变形。”

    高级法师!多少还有一点常识的梅卡吓坏了,他张嘴就要求救。不过出来的却是咩咩的羊叫声;然后他感到脖子一凉,接下来系统就提示他的角色已经死亡了。

    再接着雨中又一个透明人走出来,她开弓向树冠之上射出一箭,绷地一声弦响,树杈上应声掉下一具尸体;那打盹之中的游侠捂着咽喉,恐怕到死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家伙才只有2o点hp不到,真差劲啊!”透明人显露出身形,这是一位精灵射手:“大小姐她们好象干得不错喔,这边全是一些没什么威胁的低级玩家。”

    卡萝在另一边显露出身形,赞同道:“所以我早说了。根本不用突袭,直接杀上来就好了,不过是一些可悲地虫子而已。”说罢,她还轻蔑地看后面走上来的地精一眼。

    “法师应当谨慎,这是我们队长的名言!”地精抗议道。但卡萝只一句话就将他的抗议塞了回去:“现在你的队长是我。”

    青蛙王子瞪大眼睛,张了张嘴,一时却找不出什么反驳的台词。

    而就在这两个家伙嘴上互相攻伐的同时,与此差不多一样的突袭正在这片森林之中不断的上演。罗曼女士的护卫队凭借其等级与装备压制,以及突袭地优势,轻松地拔除了预备队在旅店后方的一些暗哨。接下来她们继续向内合围。第一次在局部人数上过了绝望之手的玩家。而另一边,直到第一批死亡的玩家从复活神殿送回信鸽时,预备队的骑士长才反应过来自己受到了袭击。

    这下这位老玩家陷入了两难的境界,撤退吧。情况不允许;对攻吧,看起来根本不是别人的对手——关键是他甚至不知道这支袭击自己的神秘队伍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更别提何从了解对方的身份了。

    他到是有心求援,但是原本在两翼呼应自己地第一、第二梯队早就被深渊少女调到北方去包围银色维斯兰的使节团去了,他想了想,最后干脆宣布所有人原地下线保存实力。

    而也正是他的这个决定,让绝望之手这次行动的最后一丝希望都化为泡影。

    深渊少女亲眼看到银色维斯兰那支所谓地突围部队的最后一位成员倒在地上:那是一位扎马尾的精灵女剑手,她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睛。但此刻已经轻轻地合上了;她身上插满了羽箭。好象一只刺猬。

    但绝望之手的游侠队长对此一点都不感到好笑,他只觉得一种耻辱和愤怒充斥在自己的心中。

    他又看了一眼另外一具尸体。那个双持魔杖战斗到最后的女玩家,她看起来象是一位精明的商人,但却拒绝了他提出地投降地建议。

    “主教呢?”

    他低声问。

    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甚至包括那位专业的副手。回答他地是长久地沉默。

    “预备队呢?”

    依旧是长久地沉默,但最后副手回答道:“好象他们下线了。”

    “一群混蛋!”他狠狠地将手中的长弓砸到地上,活象是狠狠将预备队的领头儿摔在地上;最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走吧,我这次被别人耍了……”他看了自己的副手一眼,说:“叫猎鹰小队收工,所有人以最快的度撤离这个区域,如果现黑暗之叶的人就暂时下线!”

    “队长。”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次是我的错,我向大家道歉。”

    深渊少女摆摆手,头也不回地钻进森林深处。而闻名的小镇,不过作为奥拉斯千万新手点的其中一个它却没有什么名气——这是一个充满了欧洲乡野风情小镇,但如果硬要说它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小。

    矿产资源缺乏,没有高级怪区,甚至连服务性设施都寥寥无几,几乎只有少数固定的玩家才会光顾、滞留这儿。但它又仿佛天生带有一种温和的性情,一并感染了这里的玩家——这里少有争斗,也看不到什么行会在这里大打出手。

    然而今天,这里的复活点却接二连三地涌出一些陌生的面孔。

    “愿培泰拉祝福你。”

    “啊,非常抱歉!牧师先生,对不起……”

    培泰拉的神殿之中,祭坛上白光闪动,尚有一些茫然地琳迪斯冒冒失失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差点迎面撞上了一位太阳之神的牧师。她一边道歉一边转过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罗曼、月晴与她那些部下有些揶揄的笑脸。

    (注:工会一级的玩家组织,可以通过建设转生法阵的方式自行设置复活点;不过这需要大量的金钱与准备工作,并且使用时效非常短而且极易损坏。)

    “啊,大小姐!”琳惊喜地喊了一声。

    “唷喝,我的护卫长小姐!”罗曼女士笑眯眯地挥挥手,“哎呀呀,这次可是很丢脸地让主人死在你的前面了喔。”

    “啊!”扎马尾的剑士小姐立刻闹了个大红脸。她很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两位同伴,问道:“梦小姐和卡萝她们没问题了吗?”

    女士笑着点了点头:“你可要对卡萝放心才行,她们已经安全了,梦小姐很快就要进入下一个小镇了唷。”

    “太好了!”琳真心实意地赞叹道:“法师先生呢?”

    “不知道,还没有消息传来贝。”罗曼耸耸肩膀。

    “这样吗……”琳左右望了一下,“塞伦特先生与奎安先生呢,没有和我们一起复活吗?”

    面对到这样的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让我们的剑士小姐很是愣了一下。而这个时候扛着大剑地塞伦特正好从神殿外走进来,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琳一眼,脸色很是不好。

    “副队长他,已经回归神的怀抱了。”骑士抹了抹眼角,低声说道:“我正要说这个……奎安去符文岛建立了新的角色,恐怕不会再出现在奥拉斯了。只是叫我代他向你们道别,祝你们游戏愉快。”

    “啊?”

    “啊!”琳呆了。

    ……

第九十二章 打开的魔盒 I

    许多年后,人们都还记得-

    在这一年中,历史的进程好象是被人为地加快了:黑色的洪流聚集在一位陌生的神祗的名讳之下,血月女士,悠娜卡缇。这位深渊的王女指挥着她高贵而冷酷的骑士掀起一场又一场战争,灾厄的火焰很快席卷了整个奥拉斯,而在血月光辉的映耀之下,复仇的刀锋开始散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当战争拉开序幕,光明逐渐隐去,黑暗开始降临大地。排排梧桐树都直不起腰,树叶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好象有人在粗鲁地翻着书页一样。屋子外全是雨水,天上,地下,水线白茫茫连成一片;乡野之间也见不到什么人迹,玩家几乎不会在这样的天候下外出冒险,他们要么守在旅店里听诗人讲故事烤火,或者上论坛去大喷特喷游戏公司关于天气系统的设定。

    但如果是在市镇中又是另一翻景色,你可以守在街道两边的二楼上看到那些披着长斗篷的玩家在雨幕之中穿梭、忙碌,因为许多冒险组合会借着这种时候停留在市集上补给,因此贸易市场上产品的种类也会比往常多上一些。你还可以看到马车载满货物、扯起蓬子在本就狭窄的街道上穿行,人流因此向两边分开;而街道两边儿,那些面包、陶器作坊里射出地橘黄色灯光会给一片冷色的街道上染上温暖的调子。铁匠也在雨中敲打出代表生活节奏地调子——这些平日里被忽略的细节,因为在雨天心灵安定下来的氛围之中才会被玩家所注意到。

    而游戏中的乐趣正是这样悄然无声地被人们所体会、接受。

    但在格拉斯河以南的土地上,却又有一些不同。街上你看不到繁荣地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肃立地、头带铁盔的士兵,马车上运载的也不再是香料、啤酒与水果,而是冷森森地器械、刀剑与铠甲,还有一袋袋夯实的粮食。

    食品店,作坊都在加班加点地生产,店主的脸上却一点都找不到高兴,花样百出的战争税压得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往往是这个月初征收一次。而月末还要再征收一次。一般市民将门关得紧紧地,少于上街,以免被认成是奸细。人们都暗地诅咒这艰难的时节——他们诅咒龙城领主,诅咒南方那些掀起战争的乡巴佬,诅咒给他们生活带来变化的玩家,他们诅咒一切不顺心的事情,却不知道给他们带来这一切灾难的源头究竟是什么,不明白该怎么做才能回到过去那些宽松的日子里。他们没有什么多余地选择,只能认命接受。

    越来越多地军队从各个地方汇聚到这里,每过几天就有一些小领主、骑士甚至落魄贵族带着少则十数人。多则上百人的部队经过这样一些市镇,他们名义上响应那个名存实亡多年的奥拉斯王朝的号召,实际上却接受龙城领主的领导——但归根结底,是为了利益——更广阔的领土以及闪亮的金币。

    这些人并不坚定,但南方的那些黑骑士对于旧势力彻底的清洗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不得不拿起武器,拾起早已生疏多年的杀戮地技艺。

    而在一长幅战争地画卷之中,参与其中的玩家形成了另一道风景。这一是批充满了好奇心、有些轻浮、又总是准备好面对挑战的人,他们天生不必为这个世界沉重的历史而背负什么,只象是一副厚重地画卷之中添上了一抹鲜艳的颜色。总是叫人感到格格不入。

    有些人讨厌他们,认为他们破坏了这个世界原本的风貌;但有些人却乐见其成,认为玩家与npc之间形成的差异才是游戏世界最大的魅力所在。而另有一些人,认为玩家才是虚拟世界的主导。npc过于强势是游戏公司控制玩家的一种手段。

    于是这些人站出来,聚集在那面绝望之手的旗帜之下,用行动来实现这一切;仅仅是短暂地一年之间,他们就象黑色地火焰一样席卷了奥拉斯三分之一的土地。现在名为战争地乌云已经悬在整个奥拉斯的天空之上,不管是那一类玩家此刻都要切身感受它所带来的影响,不过他们一如即往地保持了那种旁观者的态度。

    他们新奇地围观那些贵族的军队,冒着被驱逐的危险,聚集在一起对那些身披铠甲的骑士们议论纷纷。他们在酒吧里大声讨论局势的变化。看着一队队僧侣、牧师从北方前来加入领主的军队之中。冒险工会中那些习以为常的寻物、护送、探险工作。也逐渐被与战争息息相关的任务所替代,一些玩家更是加入了龙城领主的军队。另一些则倒向南方。

    总而言之,现在整个格拉斯河以南的地区,没有两个聚集在一起的玩家会不谈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他们感到真实与刺激,感到一种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仿佛空气中都开始弥漫着淡淡的杀伐的味道。

    在往日的这个时候,玩家会在论坛上大骂游戏公司关于天气系统的设置——而今天,它们却被一篇篇赞扬游戏公司剧情设置的帖子所取代;也有一些帖子指出这场战争背后所隐藏的巨大弊端,但它们无一例外都被海量的赞美贴所淹没。

    每一个人都处于兴奋当中。据说现实中许多上班的人也会通过订购消息的方式来随时关注游戏中的动态,学校也出现了逃课现象,不过这种风气在展起来之前就被严厉地制止了。不过兴奋之外,大多数玩家还是过着一如往日地生活。任务、练级、探险、打宝,似乎除了战争消息一道紧似一道以外,别的并没有什么改变。

    就象在棘堡。这个靠近幽域森林与幽林山脉的偏僻小市集。历史上这儿曾经有一段辉煌地时期——作为奥拉斯王朝面南的一个要塞,扼守住通向星辰湖一线的门户;不过当百年以后,奥拉斯王朝击败它的敌人统一了整个静谧海湾,这儿也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这个位于格拉斯河以南的小镇,可以说是处于绝望之手阴影所笼罩的范围之内。但由于它不与苜蓿之野在一条线上,因此又远离第一战场,暂时还未被烽火所侵扰。

    长春藤大街。铁马酒吧有二十个年头历史的招牌正在风雨中摇摇晃晃,出令人牙酸地摩擦声;抬头看去,那块木制地招牌上刻了一只奔跃地黑马,据说还是上上一代主人亲手弄上去的,不过现在已经青绿相间、斑驳不堪,时间在上面留下了无法消抹的痕迹。

    酒吧并不大,除了正对门的吧台以外,里面只有寥寥几张桌子以及固定的顾客。不过这里在玩家之中相当有名气,因为一个叫做暗喉的盗贼兄弟会在这里有一个消息布点,因此买卖消息、布任务成了这儿的一个附加功能。

    酒吧的现任主人名字没有太多人知道。绰号是大叔,据说早年出去闯荡过,但现在还是一副碌碌无为的样子。他常常讲一些自己早年冒险的经历,不过这些故事往往神异无比,里面既有喷火地恶龙也有山洞里藏满宝藏的矮人领主,所以几乎没有人相信。么时候才算是一个头啊?”门边坐地一个年轻人抱怨道:“这样下去叫人还要怎么练级了?”

    吧台边上靠着一个又黑又瘦的中年人。这个人干巴巴的皮肤包着骨头,两腮象猴子一样瘪下去,下巴上乱糟糟地长着一把枯草胡子,又穿着随随便便的衣物。要不是擦酒杯地动作还十分有力的话。叫你几乎以为这是一位风烛残年,苟言残喘的老人。

    听了前面的抱怨,他露出慎重地神色,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这个时节的风暴是魔女艾瑞丝大人啊!对她不恭敬地话,在这一年里是会倒大霉的呀。”

    方才说话的人显然没意料到自己随口一句抱怨竟然会引起反对意见,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大叔我和你也说不清楚,你大可认为这是魔女大人。我却只认为是游戏公司延长游戏寿命的一种手段而已。”

    他地话引起不少玩家的共鸣,要是在往年,这个时候玩家应该早为这该死的雨季闹翻天了。

    “说得太好了!就是这鬼天气,我们会的活动也停了,本来官员打算组织一下去杀那只奇美拉的。这游戏公司也太他妈黑了!”火炉边一个身宽体胖的法师插了进来。他虽然也是在抱怨,但语气中却难免有点小得意。

    他这么一说。周围立刻多了几道羡慕的目光。

    “奇美拉,说的不会是秃山上那只老妖怪吧?”

    “我靠,那家伙可厉害了!我上次一不注意就死在它手上了!”

    “你算什么啊,我死两次了都……”

    然后又冒出一些别地声音。

    “胖子,你们会还缺不缺战士啊?”

    “术士要不要啊,上次不是说到四级就加我地吗?”

    胖法师赶忙摆摆手,“你们急什么?现在要打仗了,谁说得清楚,我们副会长昨天还在问到时候要不要并入绝望之手呢。”他说是这么说,不过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话题在这里又转回近来常常提到地这一场南北之间的大战之上,在场的玩家立马变得八卦起来,纷纷把从朋友处、或者说论坛上远远近近听来的小道消息贡献出来,一时之间酒吧里热火朝天。

    酒吧里一个高个子商人却撇了一下嘴,道:“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绝望什么的组织,有什么好地。不过是一群捣乱的乡巴佬罢了。我看也是秋后的蚱蜢,蹦达不了几天了,等领主老爷们地军队一来。就屁滚尿流了……你们啊,还太年轻,这样的事情我年轻的时候见得多了。”

    这商人穿着一袭华丽的长袍,留着一抹小胡子,一看就是诸多从附近城镇来这小地方避难的有钱人中的一个。

    不过他这么一说,玩家立马不干了,当时就有人拍着桌子站起来反驳道:“这位商人大叔,你这么说可不对!什么叫捣乱的乡巴佬。绝望之手中的大部分人可是我们玩家……怎么说呢,我们玩家跟你看过地那些人可不一样,厉害多了。再说了,他们背后可是有神祗在撑腰,神祗你知道吗?你以为是以往那些小打小闹啊,这再怎么说也是神战啊!”

    他一边说,一边还摇摇头感叹道:“绝望之手在我看来,这可是玩家中的自由斗士啊;你们看,黑骑士,多酷的称呼?”

    这话获得了在场的大部分人的认同。不过也有一些反对的意见。有几个特别是以胖法师为的一群人都认为绝望之手的玩家不过是参与争夺利益而已,与什么玩家中的自由斗士这样的头衔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于是两群人又分为两个阵营争吵起来,搞得铁马酒吧闹哄哄地,好象一个牛马集市一样。

    吧台边那个又黑又瘦地中年人抬起头扫了这些人一眼,摇摇头,又重新专注于擦杯子地活儿。而正是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来一杯酒,最好是清淡一点的……如果说有的话。”

    这个声音不太高,甚至可以说有一点虚弱,但却清晰有力。让人听一遍就不会忘记它想要传达的意思。中年人——同时也是这间旅店的现任主人愣了一下,他抬起头,这才现自己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对方不出意外是一个法师,一身长得拖到地上的黑袍子。手笼罩在长而宽地卷袖中,容貌也被兜帽深深地遮掩起来,只露出一个苍白的下巴。他一只手握着一柄漂亮而诡异的黑色水晶杖——这支法杖现在一半都搁在自己的吧台上,通体黑沉沉地显得很有质感——另一只捧着书,那些法师们随身携带的神奇法术书。他说话时微微扬起下巴,似乎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用隐藏在兜帽黑影之下的目光来观察其他人。

    一个**师。

    酒吧内静了一下。迦南中往往通过细微地观察可以很容易地得出对方的身份,一个这样打扮的法师:无论是通过他那身剪裁得体、制作精美的长袍,还是那本厚度惊人的法术书或者说那支诡异的法杖上。都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这是一个真正本领高强的家伙。而且看着装似乎不太容易相处。

    高声议论变成窃窃私语,不少人都在小声讨论这个家伙的来历。有些人认为这是一位绝望之手地法师。因为只有那些人才会喜欢穿一身黑色地衣服。不过这个结论很快被推翻,因为一个法师几乎不会孤军深入敌人的领地。

    另一种说法是这是龙城法师团中地一位尊贵的大人物,从他的派头来看就可以得出以上结论。还有一种说法认为这是一个旅行的单身法师,因为军队中的法师现在少有自由行动的——这样的说法得到了大部分认同。

    不过无一例外地,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法力无边的npc**师,那兜帽之下隐藏的面容可能属于一位迦南中知名的传奇

    但这只是一个插曲,黑袍法师很快坐到了酒吧的一个角落,一个让每个人都可以很快忘掉他存在的地方。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什么让人提得起兴趣的事情,酒吧中的玩家又讨论了一会战争的事儿,然后话题又落在最近几天的任务之上,最后由一个牧师玩家将它引回原点。

    “说起来,大叔,”这个牧师看起来象是随口问了一句:“你之前说的那个魔女艾瑞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过关于这个传说啊?”

    他这么一说,大伙儿停了下来,凡是爱上迦南这款游戏的人,没有不对这些背景传说感兴趣的。

    “你想知道?”中年人一面擦杯子一面说:“我告诉你年轻人,这可不是什么传说。”

    “当然,大叔你快讲讲吧,我们最喜欢听的可就是你的故事呀!”

    “是呀是呀!”酒吧里立刻一片起哄声。

    酒吧老板没好气地扫了这些无赖一眼,“我可说了,这不是故事。”他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吃点亏是不会吸取教训的。”

    “大叔说得对极,不过您老人家就说一下嘛。”

    酒吧里一片嘈杂,连正在品酒的黑袍法师也微微抬起头来。

    “好吧,我就说一下。”老板停下手里的活儿,仿佛回忆起来:“说起来,我能知道这样一件事,也是与我早年的一段冒险经历有关。不过总而言之,魔女艾瑞丝大人,是古代的神送给人类的礼物啊……”

    “许多人都不知道,在这一个时代之前,现在的神们还不是那么高高在上。在他们之上,还有名为迦南的太古的神祗……”

    “迦南神送给他的子民三件礼物;他们用世界树的叶子作了一位女子,名为艾瑞丝,她美丽可爱,高贵而纯洁,集中了凡世一切之美好。她代表着一切积极的爱,象征着凡世的幸福。艾瑞丝诞生后——”

    “另外两件礼物呢?”一个声音插进来问。

    中年人皱皱眉:“另外两件礼物是智慧与希望。智慧是一本书,它本身没有内容,扉页上是一只银色的眼睛,代表着求知的**。智慧就是探求,就象法师们追逐着魔法的奥秘,而我们冒险探求这个世界的秘密,知识总在经历中增长——这都是一样的,这就是来自于太古的祝福。”

    铁马旅店内一片寂静,在某一个角落,黑袍法师却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

    “那么希望呢?”那个声音又问道。

    中年人看了提问的人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正要说到这个,但是你如果再打断我的话,我就把你踢出去。”

    那个年轻人立刻面红耳赤,旅店中一片轰笑。

第九十三章 打开的魔盒 II

    精灵少女立在风雨之中,背挎长弓墨绿色斗篷象旗帜一样飘扬;她站在那儿,身形挺拔得仿佛是一株笔直地白杨树。

    “老姐,队长的信!”女游侠高兴地收回信鸽,一面取下绑在爪子上的纸条。

    “恩。”

    云娜埋着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手中展开几卷长长的书册——这些珍贵的羊皮文献上被附着了神奇的魔法,使雨水不至于令其损坏——这是地理志,记载了数百年来这一带水文与山川走向的变化,聚落形成、人口迁徙,人文风俗和一些异志传奇。

    她偶尔抬起头来对照一下附近的环境,默默记下。女法师火红色琥珀一样的眼仁里平平淡淡,没有一点情绪流露,对于她来说这只是在进行一项枯燥的工作。

    “信喔!”珂儿这一次使劲将信在她面前晃,好象在炫耀一样。

    叹了一口气,云娜用一只手挡开自己的妹妹,“不过是例行联络而已,死丫头。”女法师一面将羊皮文献收拢合上,补充道:“何况,信的内容我也早知道了,你在得意什么呢?”

    被一顿数落,精灵少女终于消停下来并显得无精打采。

    “哎哎哎,姐姐真好啊……”她大声感叹道。

    “嗯?”

    “真是无所谓的语气呀,”珂儿用一种令人牙齿酸地调子说道:“同居呢。真是莫名其妙地优越感呀!”

    云娜毫不在意,反问:“喔,羡慕吗?”

    “啊?”

    “羡……羡慕?”

    女游侠脸庞朝向另一边:“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啊。……我又不稀罕。”她结结巴巴地答道:“别老提一些不知所谓的话,姐姐,你快努力干活吧——达不到某人地要求,会被训的吧!”

    女法师掩了一下嘴,笑了起来:“不劳你担心,我已经有底了。”她看着自己的妹妹,眼神是少有地温柔:“我们不用去苜蓿之野了,从这儿折东吧。”

    “诶。”女游戏微愣了一下,“有什么意外吗?”

    “啊,”前者点了点头,“猜得没错的话……是这样。”

    她抬起头来看着地平线,琥珀一样的眼睛里跳动着漂亮的火焰。的宝石之中。它比一切凡世的珠宝更加光彩夺目,你看它时就象是一团燃烧地火焰,在黑暗之中也能照亮人们的心灵。”

    “……所以我们才说,因为有了爱散落在大地之上的我们才能互相联系起来,有了智慧我们才能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待这个世界,有了希望我们才能向往第二天的日出。”

    又黑又瘦地中年人清了清喉咙。不过他这个动作立刻引得酒吧内一片起哄。

    “哎呀,大叔!爱、智慧与希望,这个传说我们早就知道了!还是言归正传,说说艾瑞丝吧!”

    “是啊,早知道了!说点别的吧?”

    “你们这帮兔崽子,我这不是正要说吗?”铁马酒吧的老板使劲一拍桌子,“为什么说这个时节的风暴是魔女艾瑞丝大人呢?记得早些年,我还在跟着一些伙伴在外面冒险的时候,亲眼见过她本人呀。”

    玩家出一片低沉的嘘声。

    “我不是说过有一次我在幽林山脉遇到一条恶龙么,啊对了。就是矮人领主地宝藏那个故事?”

    “是了是了,你说那条龙有四支翅膀!”

    “还有足足六百英尺长!”

    一阵低低的嗤笑。

    中年人脸红了一下,恼羞成怒道:“你们这些孤陋寡闻的家伙可不要不相信,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他一边说着话儿。一边从架子上取下一小桶矮人烈酒:“总而言之,那条可怕的恶龙出现的时候,当时我和我的同伴吓坏了!”

    “我们没命地逃啊,没命地逃!最后一头扎进了大山里,跑了好几天,彻底迷路了。对了,我有说马儿全部让那条恶龙给吃掉了吗?总之行李也全丢了,粮食没有了水也没有了。我们逃了好几天又累又饿。就是这个时候……”他抿了一口酒,露出回忆的神色。“我们遇上了一个矮人。”

    “那是怎么样一个矮人呢,他穿着长长的袍子,留着尖尖的胡子,衣服上面镶满了金银珠宝,每一颗都有眼珠子那么大!他就象一个国王一样,走起路来华丽地衣服叮当作响,说话时胡子翘得老高,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下面一阵窃窃私语。

    “愚蠢透顶!”这时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商人表了意见:“没有人会傻到在衣服上挂满珠宝,那根本不象国王,完全是一个暴户。何况,挂了这么多沉重的东西,还走得动路吗?”

    他一面说,一面作出气喘吁吁地样子,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先生,你是在怀疑我说的话吗?”铁马酒吧的老板这下气坏了,面红耳赤地站了起来。商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说:“当然……当然不是,你请继续说。”

    中年人这才再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反正,大约就是这么一位矮人的国王。他温言对我们说,要带我们去他的城堡里好好款待我们,还给我们描述了一下他地下宫殿的辉煌。你们听听,这简直是一个故事吧?……不过当时我们可不这么想,我告诉我的同伴这家伙一定是那些邪恶地妖精变地。好骗我们去杀掉!”

    “你要知道,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在那个年头,山里的妖精经常这么干。它们都是一帮坏透了顶地家伙。不过啊,话儿是这么说。但我们那时都饿坏了、也累坏了,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

    铁马酒吧的老板说到这儿,玩家们又不干了,他们开始起哄:“哎呀,这个故事上次听过了!说快一点呀,快一点!”

    看到酒吧又乱成了牛马集市,中年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妥协道:“好吧好吧,然后我们就去了那位矮人领主的地下宫殿,然后我们惊呆了!那是怎样一座壮观的宫殿呀——墙是用金子做的,宝石的盘子盛着水和食物,连桌椅都是用的光彩夺目的象牙;在那里,就是一件最不起眼地东西也足够你们这些家伙奋斗一辈子的,随意从墙上敲下来一块宝石也能买下一个贵族的头衔!”

    商人听到这里,不屑得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然后呀,我们吃饱了、喝足了,矮人国王就带着我们参观他的宝库……”说到这儿。中年人停了一下,换上唏嘘的口气:“想起来真是后悔呀,凡人呀饿的时候就想到的是一个面包,而填饱了肚子又想要女人,有了女人还想要权力……凡人永远也学不会满足啊。”

    “没吃饱饭的时候,我们看到那些宝石不过是一些漂亮的石头,再多也比不上简单一餐更重要。而一但填饱了肚子,心里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酒吧里少有地寂静一片,每个人都专心听老板讲述,连那个一向不怎么在意的商人也稍微偏过头。

    “我们就是在那个地窖里看到了那一枚镯子。它可真漂亮,象是玛瑙也象是红宝石。它虽然放在一个不起眼地角落,但我一眼就喜欢上它了。鬼使神差地,我竟然开口向那个矮人国王讨要……这下可把对方惹火了。一下子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不过即便是这样,还是不能阻止我去想那枚镯子……它可真是漂亮啊,我就想如果能拿到自己手里多好?”中年人露出怀念的神色:“我的同伴们也这么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们当时好象是被鬼迷住了心窍一样。哎呀,我的伙伴里也正好有一个非常出名的夜盗,于是我们就趁这一天晚上偷偷潜进去把它给偷了出来。”

    说到这里,酒吧里响起几声低沉的惊叹。

    “不过也并不顺利。那些家伙有好几个都死在了宝库的机关之下。只有我跟那夜盗幸运地逃了出来。而逃出来不久,那个夜盗伙伴也重伤作去世了。”铁马酒吧老板抿了一口酒。唏嘘不已:“可那个时候,我一点为伙伴伤心的心情也没有,只是欣喜若狂,因为这枚宝贝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不过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天,我开始现不对劲了。那枚镯子里好象总有一个声音引着我往一个方向走,我吓坏了,但又舍不得丢掉它。我就每天这么挣扎着,一点一点地走进了幽林森林最深处。”

    “那一个时节,也象现在这样……”中年人看了看窗外,满脸怀念:“奥拉斯的雨季,一连半个月连续下着大雨地日子,山里山洪爆,到处都是迁徙的野兽……而就在那天,我看到了魔女艾瑞丝大人。”

    “她真美啊,象风雨中的精灵一样。她看到我手里的镯子,就和我说:你好,父神地子民。我是风暴的女儿,艾瑞丝,你手中的东西是我遗失的。她的声音好听极了,我誓那之前从没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不过说来奇怪,她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好象理所当然一样,这镯子就应该是她的。”

    酒吧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你还给她了?”

    酒吧老板被这样一个问题扰乱了思绪,很是恼怒,不过他抬起头来现说话的竟然是那个黑袍法师,于是立刻没了火儿地胆量,只得摇摇头:“没有,我当时想这宝贝可是我朋友那么多条命换来地,即便是她的,也不能随便给她呀!”

    “大叔。看不出你年轻地时候这么贪啊!”几个玩家嘻嘻哈哈地说。

    中年人瞪了这几个家伙一眼:“人都有年轻的时候!”

    “是了是了,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接下来她就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来地时候手上什么也没有了……”酒吧老板最后抿了一口酒,叹了口气:“后来我好不容易才从幽林森林中走出来,总算是拣回一条命,不过身体却拖垮了……再后来我又去过不少地方,问了许多有知识的人,才弄清楚艾瑞丝大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大人物呀。”

    “奇怪的话?”角落的黑袍法师却问道:“她说了一句怎么样的奇怪的话?”

    黑袍法师正是萧焚本人,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得明白传送术或多或少会出现一些误差,这些误差有时候微不足道,前后不过几米;有一些却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叫人哭笑不得。

    事实上,萧焚就是遇到了这样一个南辕北辙的误差——他本来是要传回云中之塔,结果却把他送到了龙城与绝望之手对峙的第一线。不过他也不想纠正这个错误,干脆将错就错就在这里打探一下绝望之手地虚实。

    于是给每一个人,特别是地精下达了几个指示之后,黑袍法师就在这一带安定下来。

    “法师大人,艾瑞丝大人当时是这样说的。”酒吧老板恭敬地想要回答。不过一个意外却打断了他的话;酒吧的门忽然打开了,三到四个身披灰色斗篷的矮个子从外面走进来,挡在吧台前面。

    当的一个矮个子站在那儿,斗篷下露出一张女性半身人的脸,左胸处别着一枚刻着精灵侧脸的别针。她只说了一句话,就叫整个酒吧***起来:“请静一静,临时布任务。”

    暗喉盗贼兄弟会,这是一个在这片地区小有名气的npc组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是什么,事实上在迦南向玩家开放地第一天起他们就存在于此了。这个组织并不接受玩家加入,但布的任务却是面向每一个人。而且这些任务有一个特点就是难度高而报酬丰厚,其中最差的一类往往都能获得一件魔法装备。这样的任务在冒险者工会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碰上一次。

    不仅仅是棘堡,事实上在迦南中,许多小地方都有这些类似的高级任务布点。甚至是一些秘密商店。他们提供的服务比一般场所要好,但是这些地方多半不是公开的,需要玩家自己去现。就象暗喉盗贼兄弟会就只会在固定时间、固定的地点——也就是铁马酒吧内布任务,最早现这个秘密的人其实是这一带最大的玩家工会地所有人,他就是通过保守这个秘密才在短时间内暗地培养起一批核心会员,确立了他的行会在这一地区内的绝对领导权。

    当这个秘密最后被公开后,这间开在一条偏僻小巷内的酒吧一跃成为玩家最热衷于聚集地地方。每天都有这么多人等在这里,他们显然不是因为铁马酒吧老板故事的魅力。而是因为这些高等级任务的吸引。

    所以当这个女半身人开始布任务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忘掉了关于魔女艾瑞丝大人的事儿,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暗喉盗贼兄弟会的成员身上。

    “这一次任务的格式是清剿任务。b-级。委托人不公布姓名,任务内容是击杀最近出现幼林小道上的一条名叫毒眼地青年黑龙。任务奖励是6oo南方金币,或者同等价格内地一件魔法装备。”

    酒吧内一片寂静,只余下众人吸气的声音。而接下来地几秒内,铁马酒吧火山爆了——

    “龙?有黑龙出现在这附近了?”

    “天哪,屠龙任务!我没听错吧?”

    “这奖励……!”“6ooo南方金币,这是传奇装备的价了吧!”

    也有人站出来提出质疑:“玛琳小姐,幼林小道不是通向苜蓿之野的那一条山路吗?”

    “是啊,听说那一带最近有绝望之手的斥候在活动啊?”

    “这样说,应该再提高奖励与难度才对。”

    黑袍法师原本对这任务兴趣缺缺,他更在意铁马酒吧老板故事开头提到的那一本智慧之书,隐约中觉得这三件礼物似乎与自己有什么联系。不过当他听到这些闹哄哄的讨论的时候,不禁把耳朵竖了起来。

    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探一下绝望之手的虚实,不过他也不愿意因此而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这个时节里双方阵营中难免潜伏着大量的玩家奸细。不过如果说正好有一个这样的机会可以接近绝望之手的控制区,又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利用一下也未尝不可。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个胖胖的法师站起来。

    “玛琳小姐,我想请问一下,这个任务是否允许由工会为单位领取?”胖法师大声问道。

    这下四下都静了下去,胖子所在的工会就是这一带最大的玩家组织。如果他们要出手的话,那么其他玩家的机会也就小得多了。因此大多数人都停下争论来盯着女半身人,祈祷她给出一个拒绝的答案。

    不过这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显得不太可能,除非是任务委托人另有特殊要求。果然,名为玛琳的女半身人很快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个自由的开放性任务,关于任务接受人的组织形式不论,只要将黑龙的头颅带来这里就算作是任务完成。”

    胖法师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一面放出了自己的信鸽。

    接下来,铁马酒吧内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热烈讨论之中——一些人诅咒这些垄断地区领级怪物、高级任务的大型玩家工会,一些人却在津津乐道勇者斗恶龙的桥段,一些人则在商量要不要一起跟过去看热闹,顺带有没有机会拣一下便宜之类的,总之每个人都被暗喉盗贼兄弟会投下的这枚重磅炸弹给炸了个半晕。

    萧焚也放下手中的木杯子,暗自估算自己要以一种怎么样的身份跟过去才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这个时候,铁马酒吧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这一天里,这间小酒吧注定不会平静——

    一个战士打扮的玩家踉踉跄跄地撞了开门,他身上的链甲衫、圆木大盾、长剑因此而互相撞击、哗啦作响,不过他并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一脸激动地大声喊道:“不得了了,大家快去看啊!东门,龙……龙骑士!”这次更新啊,恩……感谢袖子姐姐。)

第九十四章 打开的魔盒 III

    “毒眼是一条很有意思的黑龙,上个月以来我们就在观察它了。这是一条青年黑龙,有三十多英尺长,在这个年岁的黑龙鳞片已经开始变得坚硬了——不过它有一只翅膀受了伤,所以不太常飞。在过去一个月里他控制了这一带的地精和豺狼人群落,这一点非常有意思……啊,没错。冒险工会里那些请求驱逐地精的任务全是这个家伙一个人惹出的麻烦。”

    “那么您还有什么需要吗?一件长袍,普通样式的?红色?完全没有问题,我们会送你一支手杖,当然这是免费服务!”

    “啊,小费?先生你真慷慨!什么,你说魔女艾瑞丝?”

    “艾瑞丝大人仅仅是一个传说中的象征存在罢了,法师大人。爱,智慧以及希望,这是我们南方人人皆知的箴言呀,您说铁马酒吧的老板?……可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爱吹牛罢了。”

    “相关的消息?……恩,我记得年轻的时候……族里的老人曾说起过一记录迦南众神的长诗呀。”

    “这长诗呀,没人知道它的作者是谁,也不知从那一个年代开始在大地之上流传。据说它分成七节,记载在龙革上、石板上、世界树的叶片上,散落在世界各地,因为上面记载着创世的传说,应当也有你想知道的东西吧……”“在那里?我倒是知道。其中一部分应当放在秘星神殿之中吧……啊,对。就是那些神神叨叨地家伙,他们信奉的是厄挈萨摩斯那个倒霉蛋——不不不。完全不必担心。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代你布任务地,仅仅只是一张拓品的话,完全是钱的问题。”

    “你是问魔法协会?从棘堡北门出去,沿着路走顶多一英里就能见到——不过千万要小心地精,这是一些爱捣乱的、会走路的麻烦。”

    “啊,您真是富可敌国,简直是一个国王了。我以贝莱卡大人的金杖起誓。她一定会保佑你的!”

    从暗喉的地下分部走出来,萧焚从头到脚变了一副样子。他穿了一件猩红色地、学徒样式的罩袍,兜帽拉下挂在脖子后面,露出一张苍白而削瘦的脸——事实上真正认识他相貌的人并不多,更别提认出他额头上那个银色的十字印记了——他还将学徒时代用过的法术书找了出来拿在左手上,右手支着一根完全没有魔法效果的木制手杖。

    就这一副样子走在棘堡的大街上,活脱脱就是一个刚从魔法协会毕业没多久的新手法师,任谁也不会将他和星辰湖的帕林联系起来。

    在迦南原本地设定之中,棘堡是一座以原先的要塞为核心建立起来的小型城镇。不以手工业闻名、也没有特产品,更远离人口稠密的地区。它由一个名为马尔兰

    的古老家族所掌握。而现任主人则是一位高贵的伯爵。在过去许多个年头里,棘堡与周围一些村庄、修道院以及庄园构成了一个封闭的经济体系,主要的货物流通完全依靠以庄园为单位之间的互通有无来达成;相比起龙城平原、格拉斯河下游一带商业繁忙的富庶地地区,这里显得贫穷落后,更多地保留了那种中世纪风格的人文风景。

    不过这一情况很快改观,依靠背靠幽林山脉这一片高等级冒险区的优越条件,在玩家等级普遍进入三至四级之后,这一带迅成为一个新的玩家聚集区。

    棘堡建立在一座幽林山脉向西南延伸地丘陵上,四周覆盖着终年郁郁葱葱的幽林森林,以山顶的中世纪风格的城堡为核心。街道、小巷、作坊与店铺一层层铺开。因此它有许多弯弯曲曲的、狭窄的小巷,数不清的阶梯与横贯头顶上方的拱形石桥;这是一座立体地城市,上上下下都是人流,无论在什么地方取景你都能看到一副充满古典风情地画卷。

    在它的巷子两侧。古老地石垒屋舍都有着高高的地基,青灰色的墙面上爬满了常春藤与爬山虎,你只有仰着头时才能看到那些开在半空的条形孔窗;有些地方搭了花架,铃兰与木槿沿着翠绿色的枝条垂下,在雨中别有一番风味。

    在萧焚看来,这里与他自己的出生地永暗镇看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格。但在这样一座城镇之中行走,感受那些班驳的石墙上渗透出的厚重历史气息——看着玩家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在自己身边聚聚散散,或者是木工作坊与陶器店铺里忙忙碌碌仿佛停留在许多个世纪以前的那些人们。又或者看着长满青苔的石阶一级一级向下——法师仿佛又重新找回了许久以前的那种相同的感动。

    那是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一段日子。他曾切切实实被这个世界的真实所感染的日子:星辰湖畔的风景,热闹的街市。隐藏在小巷之深处平静得好象避风的港湾一样的旅店。而那些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谈话时带着浓厚的色彩,让人融入其中,深深地被打动。

    他看了一下自己这身学徒一样的罩袍,以及手上粗糙的木头杖子,忽然想起了以前单纯地作任务、兴奋地跟着一群素不相识的家伙去冒险的时节。法师回忆着,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好象长久以来一直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着前进,从而忽视了身边简单而美好的细节。

    苹果,锻铁,蛮石以及韵,珂儿,雪以及小丫头,以及那些匆匆而过的面孔,有玩家的,例如神圣之翼,风雨兄妹,魁斯特甚至是冰冻水果团地一群人。也有不是玩家。海蒂,雷克斯,蒂纱维卡以及亚兰纳斯。还有那个疯疯癫癫的班瑞。

    “生了许多的事啊,好象只是一瞬间而已。”萧焚喃喃自语。这时光线忽然黯淡了一下,同时耳边响起一阵阵惊叹地声音,思绪被打乱地法师皱起眉头,诧异地抬起头——十多头优雅而高贵的巨兽从那个方向飞越过他头顶狭窄的天空——那些传说故事里才存在的生物,扇动着它们庞大的、青铜色的双翼呼啸而过,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遮蔽了太阳的光芒。

    青铜龙啊!萧焚甚至不用去检索知识,只看一眼就从心底呻吟出来:这是货真价实的龙骑士。龙城领主竟然还隐藏着这样地实力?……或者是这才是那个据说没落多年的奥拉斯王朝的最后杀手锏。萧焚摇摇头,他只知道在此之前除了光耀贤者之外,还从未听说过奥拉斯存在有第二位龙骑士。

    然而现在,天空中飞翔的几乎是整整一个中队。

    青铜龙在棘堡上空盘旋了一圈,巨龙清越的长啸声象波纹一样向四周传开、回荡,所有的家禽牲口都在一瞬间匍匐在地瑟瑟抖,而每一个人心中也都泛起深深地无力感——在这样一群远古巨兽面前,几乎任何抵抗都是苍白无力的。所幸的是它们并没有作出敌对的姿态,只是组成一个编队象是在巡逻,或者说示威——最后向城市最顶端的城堡飞去。片刻就彻底消失在玩家地视野当中。

    每一个玩家,不管他是什么种族,选择了什么职业,这一刻都彻底呆住了;在他们有限的想象力中,实在无法猜测出这样一支可怕的攻击序列到底是从何而来,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又将去往何处。

    但有一点,这些巨龙不但是以他们身上的色彩,同样也是以它们的行为都证明了它们至少是怀着善意的目的,否则棘堡恐怕此刻就应该从地图上彻底抹去了。

    这一刻。那些大肆鼓吹绝望之手多么强大,将如何如何摧枯拉朽地摧毁龙城统治的玩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嘴。

    就这样好半天,这座古老地城市才从长时间地沉寂中恢复过来。但每个人都仍在讨论之前所生的这一幕——而几乎是同时,以同样标题为名的视频,也在各大迦南论坛中炸开了花,几乎每个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劲爆地消息给炸晕掉了。

    龙骑士来了!

    棘堡要塞许多年都没有象这样打开它的正门来迎接一批客人,在一长段时间里,奥拉斯王朝大大小小的贵族们似乎都忘掉了这座曾经风光一时的要塞。因为在大统一的时代后,这儿没有出色的商业、手工业甚至是种植业,几乎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东西。不过就象是这个王国诸多不起眼的角落中地一个而已。

    在韦斯伯爵地记忆中。从祖父那一代起,似乎就没有接待过象样的客人了;有身份地人不屑于来这种穷乡僻壤。而个别巴结的上门的商人也不见得会受这个古老的家族待见。

    但就在今天他换上了最华丽的礼物,那些父辈继承下的、代表荣誉的勋章、绶带都挂在了胸膛上,嘴唇上的一抹小胡子好象也抹了油——光亮无比。我们的伯爵大人此刻努力将身体挺得笔直,好更这样能彰现他的贵族气度。

    但这个工作很快就白费了,铺天盖地的威压迎面而来,连那个一向严肃的管家都连连后退,更不要说千金之躯的伯爵大人,早已经东倒西歪了。不过他可一点都没有不高兴的心情,眼前十一头巨龙一字排开,任谁也不敢露出不敬的表情。

    十一个骑士依次从魔法打造的特制鞍具上跳下,清一色的男性,每一个人都披着银灰色的铠甲——边缘上了毛皮,因此看起来格外厚重。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背挎一柄双手巨剑,那剑有一掌宽、几乎一人多高,看起来是制式,不过作得格外精致。如果索菲娅那个静不下来的小丫头在这儿,那么她一定会现这些剑看起来无比眼熟。

    骑士们向伯爵行了一个礼。这叫后者激动得差点晕过去: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些人地背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真正的英雄,就是比之那些名字刻在传奇的碑文上地存在也丝毫不逊色。

    为的骑士按了一下自己左胸的徽章——那是一枚银色的、蚀刻着一柄断剑与龙头的标志的徽章——然后他用一种神圣的语调说道:“埃拉西泽光荣骑士团。第一联队骑士队长,凯伦阿提卡兰参见伯爵大人!奥拉斯王朝万岁!”

    “凯伦,回来的竟然是你!太好了,这下我真地放心了……”韦斯伯爵看清来人,立刻激动地感叹道:“你父亲还好吗?”

    骑士低下高贵的头颅向伯爵行了一礼,答道:“韦斯大人,家父一切安好。”然后他换上了一副焦急的语气:“大人,我们日夜兼程从埃拉西泽赶往这里。就是因为银色维斯兰的紧急通报……这十天十夜我们几乎没有休息过,今天早上越过云中山脉,还没来得及去银色维斯兰就先到您这儿落一个脚,就是想了解一下现在情况如何了?”

    “遭透了。”韦斯直言不讳地说:“虽然那些存在还隐藏在背后,没有浮上台面,但战争已经不可阻止了。贤者们在尽最后一点力量来挽救局势,可笑的是诺大一个奥拉斯王朝现在最后能依靠的一点力量竟然只剩下巨龙之城了。”

    “我们没想到它们平静了这么多年之后,竟然一点点蓄积力量在深渊之门外另外开辟出一条通道……”凯伦羞愧地说:“这是我们的失职!”

    一只宽而厚的大手从年轻的骑士身后探出,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凯伦。现在不是讨论这个时候。”从凯伦身后走出地龙骑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类,应当是来自蛮荒冻土的蛮族——黝黑粗糙的皮肤,过两米的身高,以及胳膊以及脸上奇特的纹身无不说明了这一点。

    并且他穿着的铠甲也与其他人不同,除了右肩与腹部有厚重的金属板甲以外,其他地方无一不是仅裹着厚厚的毛皮。看起来,这更象是一个野蛮人多过龙骑士——而他使用的武器也是一把巨大的双刃斧。

    然后他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韦斯伯爵,咧开嘴笑道:“小韦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你都成家立业了,还认得我吗?”

    韦斯伯爵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康提底亚大叔。你还活着!”

    “嘿嘿,”大汉笑了:“我这么一副臭脾气地家伙,这条老命就是想送也没人敢收啊。”

    毕竟不同于刚开始冒险的菜鸟,萧焚很快准备好一切野外冒险的必须品。虽然钱袋子干瘪不少,但负重却不降反增一下子飚了上去,差点没把我们的法师大人给直接压趴下。说起来这些东西平时要么是小丫头背,要么是蛮石或者锻铁背,总之让他一个弱体法师负责还真有点苦不堪言地味道。

    在这一刻,他不禁有些怀念起以前那一辆马车来;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在这丘陵山地,马车显然是行不通的。别说马车。就是单单骡马也难以通行,否则棘堡也不会长久以来处于龙城商业圈的边缘之外。

    黑袍法师吃力地独自一人将帐篷一类的东西扛到城堡外。心里不住盘算什么东西不必要的可以丢掉,然而就在他这么走神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

    “这位朋友,你在找队吗?”

    当萧焚一脚才踏上棘堡的城门吊桥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他。说实在话这样的开头他不要太熟悉,那些临时组合招收队员地人几乎千篇一律都是这个口气——当然这里面有人人品好,有人人品差,谁也说不准会遇到个什么样地队伍;要放在平日里我们的法师先生根本就不会加以理会,但在此刻他有一万个理由要停下来。

    其中最重要地一个理由就是他实在背不起那一背包的行李了。

    “你们是要去?”

    “这个时候出门的,当然是为了那个屠龙任务……否则,谁愿意在这种鬼天气下冒险啊!”说话地是一个高个子人类。人长得倒是蛮斯文,看起来象个绣花枕头。不过装备却恰好相反,彪悍无比——先是外面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厚实环甲。在雨中晃荡着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声;然后背后挎一柄双手剑,一眼看去就是那种上好锻钢打造地精致品,而且隐隐泛红,恐怕还是一柄少见的魔剑;剑上又盖一面木制大圆盾,上面满是各种砍切痕迹,仿佛饱经百战……

    他还围了一条腰带,上别了一圈儿的匕——整整一打,一走起路来就是哗啦哗啦乱响一气。于是潜行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除了这些凶器,他还有一把钉头锤,通体一片漆黑,是个人看了都知道这是一把魔法武器。

    萧焚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战士老兄,心中暗自啧啧有声,心说原来广大玩家也都还混得不错,顺便拉一个战士出来都有这样一身行头了。

    “屠龙任务?”提到正题,他故意犹豫了一下:“我们能行?其实我只是想去看一下热闹……”

    “哈哈,”战士老兄长得文文静静,但说话办事却是爽快;他笑了笑。豪迈地将手一挥:“开玩笑,谁不是去凑热闹?”他指指附近山涧里三三两两聚集起来正在向一个方向前进的玩家,问道:“你以为这么多人都是去屠龙的么,别逗了!”

    萧焚听了也是笑了笑,这些人的生存之道他还是很清楚的,毕竟他也当过一段时间地独行侠。比如这只毒眼,围绕在这个任务上,冒险工会还有一系列地精、豺狼人清剿任务。一般玩家就可以钻这个空子,领了任务跟在工会后面拣漏——毕竟工会人多,自然不会对这些分摊下来没什么油水的小任务感兴趣——这样大家互助互利。轻松又安全地拿到报酬与经验,也算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怎么分配呢?”作为十多级的角色,他对于微薄的报酬自然没什么兴趣。但这个时候该问的还是要问,一是为了做个姿态。二是遇到一群毛人谁都不会高兴。

    “清剿任务论人头算,报酬最后平分。”战士看来是经常组野,这方面相当专业:“途中出了装备,折成南方金币按市价拍,出价在最后的报酬里扣——每一件装备分的钱,由其余的人平分——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别的要求地话。可以事先提出来,我与其他队友商量一下是否接受。”我们的主人公假装考虑了一下。最后点点头表示同意——事实上他也根本什么多余的要求。

    “我能见一下其他的队友么?”他问。

    “当然!算上老兄你。现在我们一共有五个人了,这样就刚好一支队伍了。”战士高兴地搓搓手。一面朝不远处招了一下手,那边立刻从树下走出来三个人,两男一女。萧焚仔细一看,三人中两矮一高,却是一个半身人,一个精灵,一个矮人。

    半身人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皮甲,手里提着根树丫子,赤着脚,脚背上也是长了又厚又密的一层绒毛。这看起来是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家伙,脸蛋红扑扑的象个苹果,上面还有一些细细的绒毛,叫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招人喜欢的正太。

    “你好,法师先生,我是白菜。”半身人伸出手来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道:“我是林卫圣殿地德鲁伊,三级。”

    “你好。”萧焚与他握了一下手。

    而他身边的矮人就是另一番样子——这简直是一座移动堡垒,除了挂了铜环的长胡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包裹在板甲之中,活生生一个铁皮罐头。他说话时两只短短胖胖的手将一柄战锤倒驻在地上,然后从头盔底下出瓮声瓮气地声音。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肾斗士。奥摩丁的圣斗……呃,圣武士,来自符文骑士团。四级。”

    “奥摩丁的圣武士,很少见啊。”萧焚亦向他点头示意。

    “那是。”矮人瓮声瓮气地笑了起来。

    最后一个走过来的是一位精灵少女,拖了一条长长的精灵斗篷,整个人都象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斗篷下面。女孩有一张精致的小脸,不过一点血色都看不到,简直苍白得不象话;她一个人站在风雨里,随时都摇摇欲坠,好象一不小心就会被山风刮跑似的。

    少女两只手交叠将一本朴素的法术书压在胸前,很标准地行了一个礼——很少有玩家能将精灵地礼仪演绎得如此完美,甚至连表情都好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地,那种冷淡中带着一点儿孤高的感觉,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表现出来地。

    “你好,我的职业是法师——”她看着萧焚讲,但眼睛里好象没映出什么东西。但下一刻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屈下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持续了好一会,精灵女人才从新恢复平静,抬起头继续说道:“三级法师,我叫格里菲因。”

    萧焚回过头去看着战士,用延伸询问这样一个队友不会有问题吗,不过他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放心,她是我的老队员了,和我组过几次队,很厉害的一个法师。”战士解释道。

    “那么我叫……恩,半个苹果。”萧焚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同样是三级法师,很高兴能有机会与大家合作。”

    战士吹了一声口哨:“赚到了!我以为你只有两级……三级法师可不好找啊,一般都有固定组了。”然后他拍拍手道:“好了,那么不出意外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临时队长了。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我口碑一向很好,绝对会为这个临时队伍负责……喔,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一下。”

    他清了清喉咙。

    “我叫勇战网魔杨叫兽,同样很高兴能有机会与大家共事。”

    ……

第九十五章 打开的魔盒 IV

    一行人在雨中的山林里行走。茂密的植被以及起伏地形的因素,他们的身影时隐时现,有时候一下子在山涧里前进,而转眼又到了山坡上。雨水使一些位置的山体生了滑坡,因此作为队长的战士不得不让其他人把度放慢,尽量保持小心地深

    “……我是三个月前来这儿的,那个时节简直遭透了。棘堡里又容易迷路,而且基本找不到什么手工铺子,连补给都成困难。我就记得有一间陶器作坊、一个蜡烛匠开的铺子,还有一两家旅店。木匠、皮匠什么的是领主私人的。有一个铁匠,不过他住在上游的一个镇子上,只在雨季前后才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是,这里确实是冒险的天堂。早些时候工会里全是清剿任务,什么地精啊、野兽啊、还有豺狼人之类的……这儿简直他妈是一个怪物窝,离开城一两英里就不安全了。这还是白天的情况,晚上连四周哨塔里都不安全——上个月我还充当牧师为一个矮人卫兵举行了丧礼,嘿,报酬就是他的遗产。”

    说到这里,矮人圣武士抹一把胡子上的水珠,笑了笑。“那可是一大笔钱,我到现在都还没用完!”作为这个临时中仅有的两个肉盾,战士在后面负责全局,他也就当之无愧地、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队伍最前面。

    萧焚跟在他后面。看到雨水打在那顶锅形地金属圆盔上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搞得这家伙不胜其烦的样子,一个劲地晃脑袋。

    “现在就好多了。难民和商人从苜蓿之野、以及更南的地方汇聚到这里。然后玩家也来了,这里变得热闹起来。一间间铺子、工场开了起来——难民也在山脚下搭起棚舍,那里还有一个新地自由市场,领主也承诺派遣军队保证这些难民的安全……”

    矮人一面说,一面对伯爵大人这种高贵的品质作了赞赏。

    “这边地精很多吗?”战士在后面忽然问一句。

    “多,简直是泛滥成灾。在河谷、滩地森林一带,这些绿皮肤、坏脾性、面容可憎的小个子有大大小小十多个群落,数量起码在数千以上。它们什么都干。偷窃、抢劫、杀人放火,还会不定期袭击在乡下的庄园和修道院,当地人一直都把它们称做会走路的麻烦。”

    “数千?”战士队长咋舌,“你和地精干过架么,地精好对付?”

    听了这个问题,一旁的白菜也露出好奇的神色。这位半身人德鲁伊正骑在一头巨型黑熊身上,用一件毛皮斗篷将自己裹得紧紧地,棍子也斜放在背后——座下的母熊是他的动物伙伴,名叫月光,是个庞然大物。双脚站立时足足有十三英尺高——而法师的行李也放在熊背上,用绳子固定住,并盖上一层防水布。

    “地精?还行!”矮人点点头。

    “我和她,我们来这里一周了,因为一直在下雨,还没在这里领过任务。我们从这儿往北的奥伯修斯来,你们听说过吗?”战士又问道,并示意了一下身边一直咳得厉害地格里菲因。

    矮人想了一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个我知道,”萧焚本来在想自己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也加入聊天:“那座城市地下有一个庞大的地下城,好象是魔法战争时代遗留下来的遗迹——我听说地城的前三层是冒险者的天堂,在前些时候,那里是二、三级玩家最向往地地方。”

    他检索了一下自己的地理知识。很快拿到了想要的答案。

    “是这样!我和格子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战士兴奋地点点头,“那边没有地精。我们在那里一直练到四级,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和狗头人干架……你知道吗,这些小东西看起来好对付,但特别喜欢打游击。和它们作战,大把时间浪费在合围上,一但追起来,就得小心陷阱和埋伏。还有他们中的萨满。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样丢了两颗泪之天使石。”

    “不过我干这个活儿很拿手。我在那一带当队长也是很有名气的。”然后他又得意地补充了一句。

    精灵少女一面咳嗽,一面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也是!在水晶森林。我们林卫圣殿也和狗头人打,”听到这里,正太德鲁伊兴奋起来:“当然,还有骷髅和僵尸!狗头人还好,它们胆子很小,我们只需要驱逐他们就能拿到全额的任务经验。骷髅和僵尸就危险啦,这些不死生物只在晚上才冒出来,活人的味道在几英里外它们也能嗅到……一旦被这些东西围住呀,那玩家多半只有复活一个下场了。”

    相比这些人,萧焚的经历更多,不过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出来。

    “你们放心罢,地精好对付!我们闲下来就经常自己组小队,去河谷和滩地森林找它们的麻烦。”矮人圣武士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地说:“这些小个子没什么组织性,乱哄哄地。人多的时候一拥而上,人少就四散逃窜;单个儿来说它们比狗头人厉害一点,不过对我们这样三、四级的玩家来说可没什么威胁。”

    这倒是事实,大部分地精确如这样的描述,胆小怕事、又仅仅是凭一种天性地狡猾来作战,因此常常在战斗中表现出卤莽与谨慎两类截然不同的风格。它们虽然不笨,但由于缺乏纪律性的缘故天生与战术涵养无缘,故而对于有经验的冒险者来说,这些小东西仅仅算得上是一个麻烦而已。

    这也符合它们在游戏之中地定位。二到三级的炮灰级怪物——关于这些描述,法师也有从许多书籍上看到过这样的记载。不过事事皆有例外,据说在那些艰苦地环境中。有一些地精地确是可以真正拥有军队地,不过在人类聚落周边还没有见过类似的情况而已。

    这些东西,萧焚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因为这个时候矮人已经说到了别地地方。

    “我们要担心的应该是豺狼人,这是四到八级的怪物,挑战等级也在一到二之间。按照惯例,它们在傍晚左右就会出来狩猎,一直持续到天亮。它们会袭击人类的村庄。还敢正面冲突小队地守卫,杀死路上的商人与旅行者,是一帮无恶不作的恶棍。冒险工会里有好几个任务,为这些嗜血的怪物开出了高额的奖金——”

    说到这儿,矮人舔舔嘴唇:“只要我们能拿到三十个豺狼人的脑袋去交差,那么我们就财了呀……你知道领主为此开出多少钱?”

    “多少?”几个人好奇地问。

    圣武士伸出一只手掌:“五百枚南方金币。”阵啧啧有声的感叹,虽然一直以来玩家眼光随游戏时间地增长不断提高,但五百枚金币在这个时节也不算是一笔小数目了——毒眼脑袋的悬赏也不过六千枚金币而已,你可得知道那是一条龙.

    一行人又走了一阵,这里离棘堡已经有好几里地的样子了。林子开始变得茂密起来,矮人换了一把单手剑在前面挥砍开路。萧焚刻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目光盯着山涧里若隐若现的几支玩家小队。

    “这一条路似乎没什么人走?”他看了一阵,敏锐地指出这一点。

    “没错儿,”矮人直言不讳:“这一片是幼林森林地范围,比起北边的河谷与滩地森林,这里就靠近高级怪区了。”

    “之前一直没人来过吗?”

    “那倒不是,一些工会队伍常常在这边作任务,一些高等级玩家也会组成自由小队探索这一带。不过不太常见,我想过一阵这边就热闹了。我原本也是打算五级了就组一个自由冒险队到这边来碰碰运气的……”

    “这里有一头龙作为巢穴,看样子你们好象一直不知道?”半身人德鲁伊,白菜好奇地问道。

    矮人摇摇头:“不知道,也没听谁说起过。这边过去十多英里的样子有一个村庄。那里有不少高级玩家停留,也没听他们说起过龙或者别的什么传闻……不过,我想想也是,幼林这一带不定真的有一条黑龙也未必就说不过去。”

    “你们不知道,幼林森林深处有一片低地湖泊,叫伯明湖,据说那一带有不少沼泽丛林,黑龙天生喜欢这样的地方……而且啊。那儿也是这一地区出名的高级怪区。”

    萧焚点点头。这个圣武士表面看起来虽然大大咧咧,但却也粗中有细。不愧是常年组野队、当独行侠的家伙。

    半身人德鲁伊直起身体,好奇地问:“矮人先生,你很了解黑龙吗?”

    “了解?说不上,不过是稍微知道一些而已。”矮人大声说:“你知道我老家么,那是云中山脉的地底——那里也是黑龙地老家之一。”

    “是这样的,黑龙喜欢在沼泽与地底筑巢,”精灵少女突然插了进来:“事实上龙类是一个特殊的群族,无论是从生理还是习俗上——”

    一阵咳嗽,过了好一会她才接下去道:“黑龙在已知的十多种巨龙之中,算不上最厉害地,但却是最难对付的龙之一。一是因为它居住的环境对于一般人限制太大,二是因为这种别名为骷髅龙的邪恶生物本身就狡诈而闻名。”

    格里菲因说了一段话,这引起了萧焚的兴趣。一直到现在为止,很多法师愿意把技能点投资在潜行、躲藏或者是跳跃、攀爬一类他们认为有用的技能上,而不是浪费在象背景一样的系列知识技能上。但据法师所知,奥拉斯硕果仅存的十来位第一代法师,无一不是把知识技能看得比命根子还重。

    这包括他在内——

    潜行、躲藏或许可以让你躲避一时地危险。但当你总是处于危险之中时,它们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幸运地救你地命。而知识技能却能让玩家学会规避危险——什么环境下生长着什么样的怪物,什么样地怪物有什么样的脾性。它是否有很强的领地观、它对侵入者的观感如何、它习惯怎么攻击?

    当你了解得越多,你就越能使自己总是处在安全的位置下作出判断。

    而这个精灵少女说的一段话,至少表明她在地下城知识与神秘知识上有很深的造诣。

    “再说说吧,格里菲因。”战士说道:“虽然我们的目地与此不同,但谁说得准呢,我们多了解一点这玩意儿的脾性也好。”

    “是呀,说说吧!”正太德鲁伊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我一直对龙很感兴趣呢。”

    “黑龙的脾性没什么好说的,路人皆知。暴躁、狡诈而且出了名的坏心肠。毒眼据说是一头青年黑龙,你们要注意青年黑龙足足有八个挑战等级,生物等级也应该在三十一到三十五之间,那么还要计算一个领模板——”

    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咳咳……我还检索了一些知识,上面有一些关于黑龙的类法术能力与喷吐攻击的描述或许对大家有帮助。”格里菲因脸色愈加苍白,但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这些恐怖的生物从嘴里喷射出强酸,厚实的铠甲与盾牌也没办法拯救你;因此当你遇到一条成年地黑龙,你应当祈祷它没有看到你——黑龙擅长于策划一次阴暗地进攻,他们确实也拥有一些类法术能力来达到这一点,例如让水质变坏、让你的药水失去作用或者让你患上败血症……”

    “就这些。苹果先生你有什么补充吗?”她看了萧焚一眼,问道。

    法师笑了一下:“龙,它会用它牙齿、爪子、翅膀、尾巴以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来杀死你。假若你没有防护,那么这其中的每一下都能让你回归神的怀抱。”他点点矮人圣武士的铠甲:“但铠甲也不能保护你,因为强酸会腐蚀它,让它变成一团满是破洞的棉花——”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作好自己应该作的事情,远离危险,珍惜生命。”

    他这么说,让其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说得好,”战士队长率先鼓起掌来:“我看过许多人就是因为自不量力才会丢掉性命。他们不明白在冒险中冷静自始自终都应当放在第一位。”

    “如果龙如此厉害,那个屠龙任务,那些人能完成吗?”半身人德鲁伊却问道。

    “我想应该很轻松吧,毕竟只是一条青年黑龙而已。虽然有八个挑战等级,”矮人圣武士再一次从胡子上拧下一把水来,他郁闷道:“不过胖子那工会,五、六级的核心玩家也有接近一百人吧,围也围死了。”

    萧焚听了一笑,也不反驳。他知道在这个游戏开始地时候,龙几乎被神化了,在那个时代。龙在玩家眼中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不可战胜的神话。也因此。那时才会出现龙级任务这个说法。

    而后来,随着玩家阅历的增加。渐渐游戏中开始出现一些关于屠龙地战报,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幼龙、雏龙,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这样一直持续到游戏时间第二年开头,才有一批玩家第一次击杀了一只青少年绿龙——众所周知,当龙步入青少年时代,那么从生理上来说它就已经称得上是一头真正的龙族了。因此当这张击杀截图出现在论坛上时,一度引起了整个迦南世界的轰动。

    可以说这是迦南中第一次屠龙的壮举,但绝不是最后一次。接下来的时间里,开始不断有少年、青少年龙类倒在玩家脚下的消息传来,但一直到二月下旬,第一头成年白龙在云雾山脉倒在黑暗之叶的一支远征队手下地消息传出,从这一刻起,笼罩在龙族身上那种神圣而不可侵犯地神秘光环才第一次消散了。

    从那以后。巨龙在玩家眼中也不过就是一种比较厉害地高级怪物而已,而远非曾经那种不可战胜地形象了。

    不过,往往只有亲身面对过巨龙的人。才会深刻地认识到这是一种怎样可怕地生物。萧焚就有过这样的经历,阿伦比西地下那头壮年白龙差一点就成为他的梦魇,而事实上,白龙这种智障龙可以说是龙族中最好对付的一个——因为它们根本无法展示出龙类真正的可怕。

    龙毕竟是龙,它既不是神话也不是可以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萧焚用膝盖想也可以肯定这次那个什么工会一定会吃大苦头。

    法师走神的时候,一行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一路进入幼林森林深处。按照奥摩丁圣武士的说法。从这里开始之后就是真正地危险区了,所以每一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毕竟没人愿意凑个热闹还要出什么意外。

    时间过得很快,在正午之后雨一点点变小,最后竟然短暂地放晴了一两个小时,萧焚所在的小队借着这个机会休息了一下。但好景不长,几人很快现这支队伍还缺少一个重要职业——那就是厨师。长时间协商之后,格里菲因小姐被众人推举出来——本来以为女人因为其细心与母亲的天性应该能让她们在这一行得心应手,没想到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的精灵小姐差点把一条命搭在准备这顿午餐上。

    被半身人德鲁伊从山溪里捞上来格里菲因小姐脸色简直比死人还要差,她一个劲地咳嗽。而且还有点烧,因为健康程度在危险线之下连续两次被系统强制隔离。于是,就这样一直磨磨蹭蹭直到天色又一次开始变阴,这支五人小队才重新踏上征程。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只吃了一顿硬面包就肉干的大餐。

    下午三点左右,瓢泼大雨又泼泼洒洒地下了下来。这场暴雨几乎可以与数日前那一场相提并论,密集的雨线压得山林中的树木都垂下腰,视野内白茫茫一片,十米开外就是能见度的极限。而左右四野,耳朵里能听见的只有哗啦哗啦一种水声。就是要在身边说话,也要极其大声才能叫人听得清楚。

    接下来乌云压顶,四周昏暗一片,然后雷声轰鸣。雪亮地闪电象网一样爬满了整个天幕。在这样的环境下继续冒险那简直是自寻死路,萧焚亲眼看到一队玩家在泥石流里片刻就不见踪影。最后在矮人的提议下,他们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支起帐篷等待这场雨最凶猛的势头过去,再看要不要继续前进。

    事实上暴雨最后一直持续了四个小时,一直到傍晚他们才能有机会看到乌云散去之后的一片晴空与晚霞,而冒险的队伍心情才刚刚随着雨停而好转,这个时候他们却终于第一次遇上了麻烦。

    在森林中感觉异常敏锐地德鲁伊第一个现了问题,这位招人喜欢的正太趴在自己的动物伙伴身上。用尖尖的耳朵贴着它地脖子。低声提醒其他人:“前面好象有很多人。”

    “你怎么知道?”走在最前面地矮人圣武士一愣。他侧耳听了听:“没有啊,我什么都听不到。”

    “月光告诉我地。”白菜坐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两只脚行走的,有二十多个。在森林里没有人可以瞒过月光,它是这里地王。”

    这样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矮人想了想:“那么我去看下,你们在这里别动。”说完,这矮个子拖着厚重的全身甲哼哧哼哧地从草笼子里钻了过去,老远都能听到一片金属摩擦的声音。这声音逐渐远去,接下来是数分钟地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萧焚暗暗将手插进法术材料袋,他退到战士身后,眼角的余光现格里菲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魔杖。

    “现在的玩家真有钱啊……”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半身人德鲁伊跳下熊背,将棍子拿在手里,也是一副戒备的姿势;但正是这个时候,那熟悉的金属摩擦声又喀嚓喀嚓地响了回来。只片刻,矮矮胖胖地矮人圣武士就从那边钻回来,小声对其他人说:“好象出问题了。你们也来看看吧。”

    原来前面是一个玩家的营地,不过现在这里已经一片狼籍,三、四顶帐篷歪歪斜斜地支在树下,有好几处都撕开几个大洞——营地中到处都是血迹,零散地物件落了一地,叫人一看就知道这里经历过一场惨烈地大战。

    在附近的草丛中,法师还看到一具尚未消失地玩家尸体,遗体呈一种诡异的姿势弯曲着。好象在最后的时刻里他正在挣脱什么。尸体上有好几道明显的伤口,其中最致命的一道应该是从肩头一直拉下来、足足有三十多英寸长那一道。

    萧焚看一眼这尸体的姿势,立刻皱了一下眉。

    此刻又有许多象他们一样不同队伍地玩家围在这里,议论纷纷,一时场面上有点乱哄哄的——大多数人都只是在看热闹,只有几个为死者感到惋惜。

    “是天刃的队啊,真惨,天刃不是五级了吗。”

    “还有那个躺在草丛里的家伙,四级牧师,这附近很有名的。你知道吧?”

    “怎么一下就死了,你看那姿势……真惨啊。”

    “什么东西干的,不会是毒眼吧?”

    “你别胡说,这里离伯明湖还远着呢。”

    或许是经历过太多的战斗,法师只是略微看了一下整个战场,脑子里一下子就大概重现出了当时的场景。宿营的玩家应当是遭受了一次突袭,敌人以很高的度从东边切入,只有两到三秒地时间它们就完成了第一次穿插,然后有一个玩家就死在帐篷不远处,看血迹应当是被一刀枭。

    在玩家反应过来之前。敌人作出了第一次折返,本来它们应当在这个时候遇到抵抗,但是似乎这些家伙用某种手段让玩家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局面。萧焚从营地一面走出去,在那里的草丛中现了拖拽的痕迹。以及四处都是的血迹。

    怪物完成了合围,队长战死,牧师战死,最后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干净利落,”矮人圣武士从后面走上来,一面咂咂嘴:“他们一定遇上豺狼人了,而且还是士官带队的狩猎小队。”

    萧焚摇摇头,转而问道:“这里有狼吗?”

    “狼?”矮人一愣:“当然有狼。据说到冬秋季。这儿还有狼患呢。”

    法师皱了一下眉,当一个地区拥有数量庞大的地精与狼。并且这两样东西凑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事。正面防线,光荣要塞——

    士官在外屋争吵不休,烦琐的争执声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从木门地缝隙中逃逸进来。一束苍白的阳光从天窗垂下来,映出空气中上浮动的一层让人心烦意乱的尘埃。斯汀子爵按着脑袋坐在一张古典地靠椅上,长达一个月以来,他一看到眼前这张庞大的羊皮地图就头痛不已。

    这是一张由一整只公羊皮制成的战区地图,上面用炭笔详细地绘出了格拉斯河冲积平原、苜蓿之野、南方丘陵地区的每一个据点和城市,无数条防线、红色或者黑色的箭头简直将这张地图变成了一个繁复的蜘蛛网,而上面大片大片的阴影区域,刺得子爵大人的眼睛酸胀不已。

    他揉了揉眼睑,好让酸地视觉神经能够放松一下,不过这只是一相情愿地想法,很快他感到自己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地图上,茨堡、普拉斯托尔犹如两把尖刀插入格拉斯平原,让龙城防线变得支离破碎——而落月城,则在这两把尖刀后面稳稳地支撑住它们,使它们不至于因为龙城领主地反攻而折断。

    事实上龙城领主已经放弃了这一线防御,否则他们就不得不源源不断地把兵力投入这个他们占绝对劣势的血肉战场之中。

    然后是第二战场,二十四镇防线——它们为龙城赢取了宝贵的喘息的机会,但此刻也已经摇摇欲坠。驻扎此地地南境联盟第二十七纵队、十三纵队。龙城第十二遂火枪团,他们几乎为了每一寸土地的争夺而流血,但现在这血也要干涸了。

    银石镇、黑镇、格瑞斯镇、坦斯托尔镇、利普斯堡、达德尔堡……子爵大人将手指一一从这些还未失陷的地名上滑过。它们中地一些如今已经危在旦夕,另一些则每一寸土地上正在流着奥拉斯人的血,而还有一些,恐怕几个小时后就要换上绝望之手的旗帜。

    他的视线继续回移,最后落到第三道防线上——特蓝斯,光荣要塞,冬青堡,棘堡。

    这是龙城势力在格拉斯河南线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失去了这道屏障,那么绝望之手的面前将是一马平川的冲积平原,他们很快就会将失去地形优势的奥拉斯第七军团、十四军团与南境联盟最后一丝残余力量赶回格拉斯河以北——甚至是彻底摧毁。

    而作为这条防线地负责人,斯汀子爵那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将龙城在南方的最后一个桥头堡留下来,不管付出多少生命,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缓而慢地巡视,最后停留在特蓝斯这一个小型港镇上。

    这或许将是第三道防线最薄弱的环节,血腥屠戮者的实力究竟如何,在绝望之手的大军面前他们是否能支撑住第一轮暴风雨一样的攻势?事实上这还不是斯汀子爵最担心的。他内心深处不相信这些玩家,他无时无刻不担心这个庞大地玩家组织会突然倒向南方……

    那么,到时候整个第三防线将面临的是一场灭顶之灾。

    而至于冬青堡与棘堡,则让他放心许多。冬青堡拥有整个南境实力最强大的十四军团参与防守;而棘堡背后,真理之盾骑士团与奥伯修斯预言学会遥遥呼应,这恐怕反倒应该成为绝望之手深为惮忌的钉子。

    斯汀子爵甚至期待棘堡能够牵制主绝望之手三分之一的力量。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一下书桌。他目光所及之处,一封报告正静静躺在那里,他稍微回忆了一下。上面好象记载了最近一些叫人哭笑不得的事件:三名来自奥伯修斯乡下的步兵在巡逻中当了逃兵,被捕后声称曾遭遇一队食人魔的袭击;又或者七十二骑兵团的营地,在前天晚些时候被一群有组织的地精暴徒冲击,这些卤莽地家伙在丢下三十多具尸体后仓皇逃窜。没捞到任何好处。

    想到这里,他感到疲倦又一次席卷而来。子爵大人闭上眼睛,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南方的那些景象——

    那些每时每刻,不断生在这一片大地之上的暴行,或许在个时节,正是整个南方的写照-

    绝望之手地黑骑士、秘星牧师与邪教教徒,他们在那片土地上驱逐善神的牧师,焚毁神殿。并迫使他们的子民接受新的教义。他们用力量、而非公正的法律来支配人们;胜利者。包括曾经的南方玩家、绝望之手的玩家,他们可以肆意报复曾经打压——或者仅仅是被认为打压过他们的npc。反抗地人被绞死、或者钉死在道路两旁地木桩上。

    男人、女人、孩子,纷纷沦为仆役、奴隶。胜利者可以肆意夺去他们生存的权利。事实上,许多玩家本来就没有把这些npc看成是他们同等地存在过,他们就象对待一个玩具一样,无聊的时候就杀害他们来取乐。

    而这样的行为,深深地激怒了那些融入这个世界中去的老一代玩家。论坛上,一个又一个谴责的帖子措词愈加严厉,这些帖子大部分来自于这批迦南之中的先行者。帖子中声称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正在毁灭这个游戏,他们正在扭曲这个游戏本来的含义,他们将对代现实的不满带入游戏之中,以一种病态的主观愿望来扭曲这个世界的存在方式。

    先行者们严厉地指出,迦南并不是一个战争游戏,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希望南方的玩家好好反省一下,不要以一种不负责任地态度来改变这个世界。这是一种自私且素质低下地表现。

    甚至有一些措施激烈的帖子,更是直接指出:“所谓的新兴玩家就是一群游戏蝗虫,那简单地大脑构造中除了破坏什么也不懂。”

    对于这些谴责。绝望之手玩家则针锋相对地回应:“游戏中的地位与话语权,是依靠实力而不是老资格;如果你们仅仅想依靠几句话就可以你们继续骑在其他人头上,那么未免太过天真。你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只能回应你们以两个字——战争。”

    这样一个回应,彻彻底底点燃了老玩家心中的怒火,就在这一天,论坛上出现了这样一个帖子。它的主帖只有短短一行文字:如果你们想要战争,那么我们就给你战争——而它的跟贴。是整整齐齐四百四十七个签名,而在这四百四七个签名中,几乎每一个名字都能在迦南中掀起滔天巨浪。

    卡拉然.秘银之火——内测时代奥拉斯最强大的巫师,现任奥伯修斯预言学会法师领。

    罗曼.R.塔娜莎——静谧之海最大的垄断商,七海商会会长。

    帕林.马哲理——现任奥拉斯最强法师,闪耀金币小队队长。

    血腥之刃——战士第一人,血腥屠戮者现任会长。

    琉璃——黑暗之叶现任会长。

    卡格斯.圣白——圣武士第一人,神之第七纵队队长。

    神圣之翼——曾经地等级排行第七,现任太阳骑士团团长。

    魁斯特——圣武士的骄傲,阿伦比西之战永远矗立的英雄。

    一个个名字历数下去。这个帖子几乎成了迦南一段时间以来高等级玩家的总结,也成为了后来英雄圣殿的基础。而同时,这个帖子的出现终于将两个阵营的玩家彻底推到了不可逆转的对立面上。

    npc势力之间的战争早已开始,但玩家之间的战争,这一刻才真正拉开了帷幕。

    重铸之战,历史用鲜血记下这个名字——魔法地旋律盯着城堡塔楼上飘扬的绝望之手旗帜怔怔出神,心思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直到旁边一个人捅了捅他才清醒过来。

    “怎么了?”索斯在旁边问道。

    “我在想。这样一直打下去,目的是什么?”魔法的旋律笑了笑:“其实我也是老玩家。想想以前那段单纯冒险的日子,也蛮不错。”

    “那你怎么?”高大地黑暗卫士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的头盔,目光冷淡地投向着要塞下方;那个方向,荆棘骑士正在对反抗者进行处决。然后他们会驱散当地神殿的牧师,在这里传播新的教义。这些家伙现在仍旧保持着最后的克制,如果他们敢于杀害那些神祗的牧师,那么越这一界限地恐怖战争很快就会正式摆上台面,但那些隐藏在背后的至高存在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提前生。

    “我只是看不惯某些欺世盗名的人在那样一个高度而已,而且现在我与他在一条起跑线上了,”魔法地旋律眷念地抚摩了一下手中的大书,将目光投向夕阳:“无论在那一方面。我相信自己拥有更好的天赋。”

    “听不太懂。不过是个游戏么?”索斯不屑地抱怨了一句。

    “也是,游戏。”魔法的旋律再笑了笑。

    “你怎么看。”索斯又问:“龙城的贵族还在考虑反攻,他们以为只要能保有这枚南方最后的钉子,那么最后我们将不堪一击。这是一群目光短浅的鼠辈,他们根本看不到这场战争背后的含义……”

    “奥拉斯王朝,能依靠地只有银色维斯兰了,不过也太过软弱,他们注定无法南下地。”高大地黑暗卫士觉得将这些话一口气说出来感觉很好,仿佛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犹如先知一样的感觉。

    “看来恐惧之主告诉了你不少事情……不过绝望之手地玩家不是也一样么?我说过,着场战争的胜利者不会是我们任何一个人,但这本来就与我无关了……”法师回道:“联系一下那边,我们在那里的线人有风声传过来,说好象有人已经盯上它,叫它收敛一点。”

    索斯点点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要塞下的一幕幕,忽然感到有些兴致阑珊。

    格里菲因小姐身体一向都不太好,有的时候,例如哮喘猛烈作时偶尔还会因为系统隔离保护而掉线;这一点很叫萧焚不放心,这或许现实当中就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孩子,但有些时候意外不会因为主观的因素而推延光顾的时间。

    在萧焚看来有许多个理由,或许精灵少女看起来并不适合成为一个法师、甚至是一个冒险职业玩家,因为一个休闲的生活职业或许更适合她。不过格里菲因还是有许多习惯叫法师欣赏不已,对此他也只有深深地为这个女孩感到可惜。

    例如每一次宿营,精灵小姐都会一丝不苟地作好魔法警报——当然,几乎没有人在低等级将宝贵的法术位浪费在这样的法术上,因此他们常常使用卷轴来施展;格里菲因也一样,而这正也是其中的难能可贵之处,毕竟一张卷轴的价格在这个等级可不算便宜。

    这与意识、技术无关,而是一种在冒险小队中本就应当具有、但往往很多人都会选择性忽视的责任感。

    不过到了傍晚第二次宿营的时候,我们的格里菲因现她必须改一下这个习惯了;因为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萧焚已经用熟练得叫人眼花缭乱的手法将魔法警报放置在了营地四周。

    说实在话,这还是刻意控制了度,毕竟这样的活儿他没做过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

    “谢谢。”精灵小姐愣了一下才向他点点头。

    萧焚耸耸肩,他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为美女代劳什么的,而是因为不放心——下午的那次袭击现场让他有了一丝警惕,从中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他隐约感到这整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对劲。

    事实上我曾多次提到,我们的法师先生对于自己的预感十分自信,而且本身几乎也没出过什么大的纰漏。

    “格里菲因小姐,我有一个建议;你最好让叫兽把营地好好布置一下,按照抗冲击的方式来布设,为此浪费一点时间也无所谓。”他说道:“还有,在上半夜我们需要两个人守夜——而不是一个。”

    精灵法师想了一下,问:“苹果先生,你是说我们会被袭击么?”

    “那几乎是一定的。”

    萧焚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我明白了,我马上让大家过来。”她点点头,转身就走。

    法师却将目光投向森林深处,抽了抽鼻子——

    “地精掠夺者,魔法战争时代以来已经消失了近千年的战斗序列……他们那个自大的神,不是已经殒落了一千年了么?”

第九十六章 打开的魔盒 V

    奥摩丁的矮子圣武士正在扎帐篷,听了格里菲因的话,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跑过来问:“夜里有袭击?法师你有多大把握?”

    “应该过你的预期,”萧焚一面整理卷轴——他要将一些一、二级的卷轴整理出来放到上面的口袋里,毕竟现在他是一个低级法师——然后头也不抬地回答:“野外遭遇的区域规则,这个帖子你应该看过?”

    矮人裂开嘴,点点头。“恩。其实我也有这种预感,所以我才跑来问你,嘿嘿。”他又看了一眼法师,有一点惊讶地说:“你卷轴真多。”

    法师微微一笑。

    “那么你怎么认为呢,老大?”矮子又扯开嗓门喊道。

    “开始没想过,不过法师先生一提,我也想起来了。”战士刚从林子另一边回来,手里捧着一大把树枝。他有些愧疚地说:“这真是抱歉,野外探险与地下城探险是一个不同的概念呀,我失职了。”

    “那倒不必这么说,队长不一定就是决策人,也可能是队伍的维持者。”矮人圣武士晃晃脑袋:“我看你不错,至少比较可靠。”

    这恭维的话叫战士大为高兴,也听得萧焚暗自点头。

    “野外遭遇的区域规则是什么?”半身人德鲁伊在一边问精灵小姐。我也不知道。”格里菲因小声回答。然后捂住嘴一阵咳嗽。

    “法师先生?”

    “是奥拉斯皇家论坛大师区地一个技术贴,”萧焚回答:“它提出一个迦南之中的基础计算,也就是野外怪物的刷新与遭遇几率。这个几率在城镇周边、乡野、平原、沿海、森林、沼泽以及丘陵、山脉以及地底都有一个各自不同地基础值。又按照周边环境有一个加值或者减值,例如城市规模和辐射地区的大小,人口稠密程度与活动范围的大小;或者森林、丘陵与沼泽的覆盖面积、附近怪区的分级,地区背景,甚至是近期影响的一些事件、任务。”

    “一次彻底地清剿可以让一片区域内的遭遇减少百分之五十,反之长时间无人探索的区域则增加百分之十;高等级怪区提供一个百分之五地增长值,与之临近的区域则是百分之二;有怪物群落的地区,每多一个种类增加百分之三;有领清剿任务的地区。增加百分之十,与之临近的区域增加百分之五;生过袭击、任务事件、狩猎的区域,增加百分之十;有失踪、遇袭、离奇事件传闻的,增加百分之五。”

    “诸如此类,”法师补充道:“另外,白昼减少百分之十,黑夜则增加百分之二十。”

    正太半身人想了一下,抽冷气道:“那今天晚上,我们不是有接近一半的几率遇袭?”

    “是过一半,还有一些因素法师先生没说出来。”战士拍拍他的肩膀:“有时间。自己去论坛看帖吧。”

    矮人很是佩服地点点头,“这么熟,你也是常年在野外冒险吧,法师?”

    萧焚不作声表示默认,然后他指了一下战士手里的树枝:“队长大人,这些东西作熏肉成,篝火地话还是算了吧。”

    “恩,什么?”战士看着自己怀抱地一捧湿漉漉的、带着翠绿枝叶的树枝,愣了愣。长鸣,咕咕的啼叫在夜空里、在山谷之中回荡;山林的夜很沉很深。单调的枭鸣烘托出一种神秘的静谧,让人在这种环境之中安然入眠。就仿佛沉浸入于山野的梦中,被森林用茂密的枝叶相拥入怀,这夜。有一种母亲般地安宁。

    矮人坐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战锤斜放在身体一侧。他的目光垂向下方,山涧之中星星点点的篝火地光芒穿透林子,仿佛黑夜之中的星辰一般。矮人一族在黑暗之中视力极好,让他可以看到其他人所注意不到的景观——一片红匣树在山坡斜地上构成的憧憧怪影,那些在夜色下无限扭曲、拉伸影子一直让他毛骨悚然,仿佛随时会跳起来扑向他似地……

    红匣木林子往后是一道灌木带,几只灰鹿从那边跳过去。出簌簌的声音。

    矮人背后。两块巨大的岩石之间就是他们一行人的营地。战士用树枝、包裹与行李将岩石之间的口子堵上,这样无论那一种袭击。他们都可以拥有足够多地反应时间。

    战士得到允许靠在半身人毛茸茸地动物伙伴身上,他将双手枕在脑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天上——实际上夜空中也没有一颗繁星,黑沉沉的,好象是一块染了墨汁地抹布一样。明天或许是一个阴天,又或许还有一场暴雨。

    在他这个位置,正好可以注意到另一侧森林的响动,以及矮人在岩石上的背影。篝火在一边燃烧着,树枝在火中出噼啪的响声,火苗象是舞动的精灵,橘黄色的柔光在黑夜之中撑起一个朦胧的梦境……

    萧焚在帐篷里点上了一只蜡烛,暗淡的、跳动的光芒中,他将手中的厚书翻开一页,仔细地阅读着:

    “艾瑞丝,埃拉语(一种古迦南语)中意即厄运缠身的少女;元素神之一,风暴与厄运的女儿,传说之中厄运锯齿之海的掌管者……”

    “她有四个侍从,名为奥多弥丁的火焰的追随者,名为安多拉姆的雷霆的追随者,名为格莱克丝的岩石的追随者,名为瑟拉克西斯的潮汐的追随者。”

    “……另有一种说法。来自于古代文献:迦南地众神为凡人定下三件礼物,爱、智慧与希望,艾瑞丝象征着爱——爱情、亲情与友情。以及一切高贵的爱;从而使人与人之间产生联系。艾瑞丝被形容成一位美丽的、看起来象凡人地少女,行走在大地之上,传达着理解、关爱与互帮的含义,教人领会幸福,知道满足。”

    “……在一些残存的史诗之中,父神迦南称她为女儿;她是由世界之树最上层一根树枝、树枝上最尖端一片叶子来作成,传言那片叶子在云层之中,孕育这世上一切风暴。因此艾瑞丝生来就与风暴如影随形……”

    “但在奥拉斯南方、佛塔迪半岛以及符文岛一些区域,当地的海民认为艾瑞丝是海上的魔女。她的脾气就象大海一样阴晴不定,当她怒时海上就掀起数十米高的波涛,她出现时往往带来厄运,因此又被称作厄运之女……”

    “许多人声称见过艾瑞丝,但是这些传闻从未被我们(法师协会)证实过。在真正的历史之中,从上上个纪元以来,神战地时代之后,艾瑞丝这个一个名字就在历史的长卷销声匿迹了。”

    法师读完一部分,偏着头想了想。最后无奈地摇了摇脑袋:“我就是想查一下这个任务线而已,怎么又和四大元素领主扯上关系了……”他合上书,不禁又想到了那个火焰一样的女子,烈佛妮,不知道在燃烬之塔一别之后她又在做些什么。

    书中还隐约提到了希望的象征,这枚宝石据说在魔法皇帝互相征伐的时代还出现过一两次,此后就一直销声匿迹了。

    不过让萧焚意外的是,这本从法师协会借来的,据说唯一一本与古代神话相关的资料,居然对于那本智慧之书只字不提。好象压根不存在这样一个传说一样,这倒是叫他好奇不已。

    他用指尖轻轻拍打书的封面,一面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却听到外面争执地声音一点点传来进。

    “最后一块了。不来了!”半身人德鲁伊的声音:“我认输!”

    “喂,怎么可以中途变卦的!”格里菲因小姐生气的声音。

    之后是一阵压抑的咳嗽。

    “最后一块了啊,你都赢了那么多了……”正太半身人可怜巴巴地说。

    “呼……说好输光为止的啊!”

    “格里菲因小姐你——明明那么厉害,太狡猾了!”半身人生气地说:“输光了我没有晚饭了呀!”

    “输光了的话,我就把我的晚餐分你一份。”

    “我才不要吃烤焦的鱼。”

    “死半身人,你对我的手艺有什么不满吗……不要太过分啊——喂!”

    然后是一阵鸡飞狗跳地声音。

    “你……你……,你竟然朝面包上吐口水!”精灵少女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捂住嘴咳嗽。好半天才恢复过来。生气地说:“你太过分了!”

    “这下格里菲因小姐就抢不到了。嘿嘿。”半身人得意地笑。

    “可……可恶,半身人都不可相信!”气得直抖的声音。

    然后又是一阵互相讥讽。直到矮人愤怒地呵斥从上面传下来,叫这两个家伙才消停下去。

    这边听了半天,萧焚也听出一个梗概:原来半身人德鲁伊在准备干粮的时候,竟然从镇上买了一些果酱面包藏在背包里,结果被精灵小姐现了,于是这位精灵小姐马上蛊惑白菜陪她一起玩格子棋,并拿了一袋鼓鼓地金子作为赌注。

    于是我们可怜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地半身人一时失足,没禁住诱惑,乖乖地上了当;而一说死赌注,精灵少女马上露出邪恶的本性,一举将半身人德鲁伊杀得丢盔卸甲。不过是一转眼,小正太半个背包的果酱面包就飞到了别人手里。

    一直到这里,就是之前争执的起因。

    萧焚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没想到一天以来留给他认真、负责、不太爱说话印象的格里菲因小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又或许是这样低级地怪物区域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危机感的原因。这样感受着队友之间地玩闹,让法师有一种莫名其妙地放松感。

    帐篷外——

    战士一点不意外,事实上格里菲因小姐提议半身人一起玩格子棋地时候。他就在心里暗笑了。毕竟,这也是一个吃过苦头的人呀——格子小姐看起来明明是一副安静、弱气地样子,身体也不大好,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很内向、不擅于交谈的女孩子。

    这样的女孩子会恶作剧、使一些小诡计,那才叫人不相信,不过世界往往叫人感到奇妙不是吗。

    他将目光投向另一边,那是一片陡峭的斜坡,森林在那个方向显得黑黝黝一团。夜风吹起来的时候,每一棵树地树梢都晃动着,出沙沙的声音。听起来象是一条盘伏在山脊上的黑色巨蛇,一片片竖起鳞片,向这儿的冒险者标示出这是一片乃是属于它的领地——

    倾听着这样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战士好象看到一片片黑影活了过来,象一个个幽灵一样在林子之间游弋着,缓慢而安静。他揉揉眼睛,起先以为自己有些困了。但马上他就一个激灵坐立起来。背后的月光也吸吸鼻子,好象有一些躁动,它将毛竖立起来,这是一个遇到危险的前兆。

    战士一手取下盾牌与钉头锤,再仔细看了看那片林子——一片安静。起先他隐隐觉得有一些不对劲,过了一会才恍然过来连夜枭也停止了低鸣,四周静悄悄的,好象夜色笼罩在一层诡异的寂静之中。

    安静,并不总是代表一切正常,也有可能是暴风雨之前地宁静。

    他一面紧盯着那个方向。一面从行李中抽出三张军用十字弓(精制重弩,1d1o,重击19-2o/x2,命中修正+1。有效射程12o尺),一一将它们绞紧弦、上好弩矢然后放到手边。

    又过了一会,战士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丑陋的脑袋从灌木从中探出头来;因为缺乏光线,他说不上这个脑袋是一种什么肤色——灰白、灰绿或者类似的一种颜色,总之皮肤皱巴巴的,叫人看了就恶心。

    他瞄了一下,然后扣动了扳机——不过这一箭射偏了,刷地一声钻入了树冠里。

    这一箭叫那个脑袋的主人吓坏了。战士看到它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林子里就响起一片嘈杂的尖叫声;他马上端起第二张十字弓,同时一面向后大声提醒营地里的人赶快起来应战——然后他射出第二箭。

    一只高大的地精正从灌木从里冲出来。它尖叫着,一只手高高举起插了钉子的木棒,一只手小心翼翼地顶着一面木盾挡在胸前。但下一个时间,就好象迎面撞上了一头怒地公牛,这可怜虫惨叫一声仰面就倒,木盾也裂成两半……

    “射得好。”

    法师从后面走上来,也提着一张黑幽幽地轻十字弓;凭借这件神器带来的优异黑暗视觉,他只看一眼就点清了林子里有多少敌人——二十四只以上的地精伏击者,武器都是钉棒,手斧一类的,也有十几张十字弓。

    看起来这就好象是一群普通地地精,但让萧焚大皱眉头的是,这些面目可憎的小家伙前进、后退井然有序,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是一般的地精群落。

    战士向他点点头示意,手里也没停下,一把抄起第三张十字弓;一声弦响,林子里又是一只地精应声而倒。不过回应他的不是其他人的赞叹,而是林子里飞出的一片矢雨。地精地十字弓手马上还击了一轮——战士、萧焚、半身人德鲁伊、格里菲因没一个是新手,一听到破空之声他们立刻就近缩回行李、帐篷背后,但这几个人很快就又好笑又好气地现这个举动完全是白费劲。

    因为地精十字弓手地准头很差劲,一些十字弓矢还没飞到就掉到地上、还有一些几乎全打在了两边地岩石上。

    战士倒很想嘲笑一下这些蹩足的对手,不过他没有机会,因为七、八只地精已经尖叫着冲到了简易工事面前。

    “狗娘养地。来吧!”这个长得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唾了一口,拎起盾牌率先冲了出去,那一股子热血劲头可以叫将争斗视为生命的兽人都自愧不如。

    “我怎么觉得。这些见鬼地地精有点不对劲啊……”矮人圣武士从岩石上面滑下来,嘀咕了一句。说罢,也抡起锤子冲了出去:“奥摩丁在上啊,我知道你一直很讨厌地精!”

    这两个家伙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连萧焚也来不及开口阻止。

    “回——”

    法师才刚开口,七、八个地精已经倒了一半。这两个家伙简直是暴力到一块儿去了,连圣武士都修猛力攻击、顺势斩,这叫他很是无语;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叹这个的事情。萧焚一把扯回兴奋不已、也准备冲出去凑热闹地半身人德鲁伊,同时冲身边的精灵小姐喊道:“蛮力术卷轴,格里菲因小姐!”

    “诶?”格里菲因正扯开一张防护箭矢卷轴,愣了愣。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森林中传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四条拖着舌头的灰狼从黑暗之中一跃而出,这些凶恶的野兽此刻戴着一整套特制的鞍具,好叫它们背上地矮小骑士至于因为颠簸而掉下来。

    那些骑士无一例外全是灰白色皮肤的地精,比起一般地精它们长相更加凶恶,全身上裹着一层厚厚地毛皮甲胄,枯瘦的手紧握着又细又长的长矛。而另一只手上提的东西叫每一个人看了都不寒而栗。

    “我的神啊,捕网!”矮人圣武士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都白了。

    “啊——!”格里菲因小姐惊叫了一声,但这个时候去找卷轴已经来不及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向战场之中伸出一指:“油腻术!”随着轻盈而富有节奏感的精灵语响起,仿佛林地之下凭空出现了一口油井,大片的油脂在她手指所点之处喷涌而出。

    其中一位冲向矮人的地精骑士一时没反应过来,驱赶着它地狼一下踩个正着,顿时尖叫一声就翻倒了下去。而与此同时,萧焚的一个蛮力术卷轴落到了战士头上。

    “那是什么?”半身人德鲁伊惊呆了。

    “地精掠夺者。”法师一面从怀里摸出另一张卷轴,一面回答道:“一种已经消失了快一千年的战斗序列……不过还好,不是完整版的。”

    他回答得缓而慢。

    好象只是一个眨眼,战场上的局势就逆转过来。

    战士在第一时间想要抽身后退。但他快不过森林中的狼,风驰电掣一般,两名地精掠夺者一前一后断了他的退路。并且它们没有停下,一直狂奔冲向这个人类,同时手一扬,两张捕网就盖上了去。

    杨叫兽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一下就被带刺的网子裹住。他挣扎着想要从束带上取下一把匕来割开网子,但两名地精掠夺者比他更快。一下子就叫座下的灰狼转了向。拖着捕网就向森林方向扯过去。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脚下传来,将战士掀翻在地。不过他急中生智。在最后关头一把扯住了林地之中随出可见地一支横伸出来的树根,加上蛮力术的增效,一时之间竟然让他与两名狼骑士相持下来。

    “月光!”半身人德鲁伊大声呼唤道,他庞大的动物伙伴立刻咆哮着向战士冲过去。

    同时,矮人圣武士也干掉了剩下一名地精掠夺者——这可怜地家伙被矮人扯着捕网从狼背上倒拽下来,然后一锤子砸爆了脑袋。但为此圣武士也抹了一把冷汗,暗自庆幸自己明智地选择了矮人这个种族,屹立不倒的种族天赋这一刻终于立功了。

    森林中响起一阵愤怒的咆哮;地精掠夺者见无法将战士拖走,立刻又折回来,骑在狼背上用长矛将战士钉在地上——

    半身人德鲁伊出一声惊叫,格里菲因小姐也不忍地别过头去,然后是战士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该死!我要杀了你们这些混蛋……”这声音逐渐虚弱了下去。

    “他还没死!”半身人指着身上多了两根长矛地战士大声叫道:“快。月光!”

    地精掠夺者也察觉到这一点,它们交头接耳,想要拔出长矛再来一下。不过这个时候萧焚已经拆开了第二张卷轴:“闪光尘!”一片闪烁着强光的银色粉尘出现在战场上。这些粉末纷纷扬扬、看起来很美,但却是一种危险的东西,它产生地强烈折光会使生物地眼睛受损。

    两只地精掠夺者齐声尖叫,捂着眼睛从狼背上滚倒下来。而森林中又是一阵恼怒地咆哮传出,周围一些没有受影响地地精听了这咆哮立刻围上来,想要一举击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战士。

    但一道庞大地身影拦在它们面前,那是月光,这头可怕的熊朝这些小个子呲开嘴。露出上下两排雪白的尖牙,从喉咙深处出低沉的咆哮。

    在这样一只森林之王面前,即便是最勇敢地地精也要腿肚子软,更不要提什么向前一步了……

    乘着这个机会,矮人迈开短腿跑过去将几乎已经和一具尸体一样的战士拖了回来。他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一把将浑身是伤的杨叫兽推到半身人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救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吵!”半身人德鲁伊紧张极了,满头大汗地在包包里翻了好半天才翻出一支治疗魔杖。灰狼出呜呜地低吟,四散从森林中逃开——而中了油腻术的那一只地精掠夺者。在尝试了几次站起来无果后,也很干脆地放弃了努力——这倒是符合地精的一贯性格。

    不过这样的见面并没有叫萧焚感到轻松,因为森林中又传出一阵咆哮,那听起来象是命令或者说怒斥,接下来,整整十多头地精狼骑士从黑暗中一点点走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咳咳,”格里菲因小姐脸色不大好,她一边猛烈地咳嗽一面问道:“它们看起来有指挥!”

    法师点点头。

    “是大地精。”

    他简单地回答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这地方麻烦大了。”

    棘堡防御体系最外围,布兰卡镇——

    在这条街上装模作样地走了好一阵。蒂妮察觉到后边儿一直跟着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女牧师就在这时猛地转身,一下子抓住伸向自己钱袋的手。她竖起细细的眉毛,威严地紧抿嘴唇,漂亮地脸上写满了怒气与不屑。

    “你在做什么?”

    她生气地问道。

    蒂妮是一位生命女神的牧师。过去她一直居住在真理之盾,是那附近一位小有名气的玩家——这名气来自于她的美貌与脾气。不可否认,蒂妮是一个出了名的美人,但是敢于接近她的人却不多,这又得宜于她的原则。

    这是一个倔强的女孩,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对于厌恶的事物,她会不假掩饰地报以**裸地厌恶目光:邪恶的、懒散的、没有纪律性、自私与自大,她对此不屑一顾。她要求自己与他人的眼光近乎苛刻。这样就导致她地朋友很少。

    不少人都把她叫做刻板的老修女。而实际上蒂妮才刚过十九岁生日而已。

    战争爆以后,她作为一名玩家响应真理之卫骑士的召唤来到前线。正式成为一名龙城军团的随军牧师——而作为一个低阶牧师,她的任务就是在大后方运送、救治伤员,事实上,这个任务一开始就因为这场战争恐怖的规模而变得乎想象地繁重。

    几次会战,几乎每一次伤员数目都有大大地增加,由此为了减轻运输伤员的负担,蒂妮的牧师队伍第一次从后方来到前方,来到这座几乎变成废墟一样地城市中。

    她从一开始就讨厌上了这里,脏、乱,而且每个人地生活似乎都没有什么节奏,周围人们的眼中看不到什么生活地目标,大家都好象在混日子,这样的环境简直叫她受够了。

    实际上这个情况一直到这一刻才爆出来。在她来到此地地两个小时后——她意识到自己遇上了一个扒手。

    “这可怕的治安,这些堕落的、该下地狱地人……”

    她在脑子里想着,并打量着自己逮到的这名扒手。用一种轻蔑的、不屑的眼光。

    但她很快愣住了——

    珂儿轻轻捂住嘴,她几乎没办法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记得在很早之前,那的确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她还没开始陪着那个人一起冒险哩,那个时候她还生活在精灵之都蓝洛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精灵游侠,有一个夜莺地头衔罢了。

    因为一次任务的机会,她陪同精灵的使节团经过这儿;那时这里还是一个漂亮的、宽敞明亮的城镇,街上人来人往。有玩家、也有npc,有高头大马的骑士、穿着长袍法师,还有贵族、商贩,街道两边也有许多作坊,有一家她很喜欢的木器工场,制作一些新奇的、她叫不出名字的木雕纪念品。

    然而现在这里几乎已经变成一座废墟了,到处都是难民,他们从二十四镇、茨堡、落月城甚至更南的地方来,拖家带口,穿得破破烂烂。他们中地一些人已经在路上死去了——死在这条漫长的逃难之路上。有些人失去了父母。有些人失去了孩子,每个人都在这场战争之中或多或少失去了一位甚至更多的亲人。

    这些人,眼中看不到什么神采,因为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神色也是麻木中带着一种长期形成的惶然之色;他们脸色灰败、衣衫褴褛,头与指甲里充满了污垢,四肢也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出不协调的浮肿……不过这些人对此并不在意,或许他们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在意了。

    他们曾经因为悲伤而哭泣,因为绝望而恐惧,他们祈祷、抱怨、咒骂。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当一股强大的势力摧毁了他们的生活,他们现自己甚至无力抵抗;现在,他们再没有力气咒骂、祈祷、抱怨甚至是哭泣。只能聚集在一起,从相互之间获取最后的一丝温暖——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只能象干地尸体一样躺在那里,眼神呆滞、什么都不干。

    他们大多数人都带着一种追忆的神情,因为明天对这些人来说就意味着痛苦,留给他们的也只有对于过去地怀念与回忆了。

    他们现在聚集在这里,龙城领主拒绝他们进入北方,而绝望之手带给他们的也只能是灾难与死亡……他们只能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最后一刻地到来。

    云娜叹了一口气。

    “走吧。”她对自己的妹妹说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晚上就能到棘堡。时间不多了……”

    女游侠茫然地点了点头。

    枯瘦得好象一截失去了生命地树干,上面还沾满了干涸的泥巴与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粪便;有一点洁癖的蒂妮几乎第一时间就要想丢掉它,但她忍住了,因为她看到那又青又红、布满血丝,浮肿得好象馒头一样的手掌。

    手掌哆嗦着,离她的钱袋只有几厘米。

    她抬起头去看这只手的主人——那应当是一个中年男人,在这个年纪,他本应该年富力强,用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努力工作养家糊口;而现在呢——蓬头垢面,脸上几乎已经看不清五官,但只有那一双眼睛叫人记忆深刻,看一眼就永远也不会忘记。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地人,一个玩家,蒂妮永远也不会明白一双眼睛中怎么能包含那么多东西。

    畏惧,惊悸,以及深深隐藏起来地痛苦,羞愧,自责与隐含的愤怒。黯淡无光地目光四处游移,仿佛是在畏缩、逃避,但深处又藏着一丝期待,那就象隐藏在黑夜之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正是这丝期待的眼神,叫一向倔强的蒂妮到了嘴边的斥责怎么也无法说出半个字。

    男子避开她的目光,最后脸上只剩下羞愧与悲伤。

    这个时候。蒂妮感到一道道敌视地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那些难民,她曾经以为他们根本不会为自己的命运去抗争,根本不会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这样地时代;他们只会坐在那里。象木偶一样等待生命终结,等待命运的最后审判——这样消极的眼神与态度,曾经让蒂妮不屑一顾。

    但现在,她现这些人可以为了一个陌生人,一个与自己有同样遭遇的陌生人向自己投来敌视的目光。

    那怕她并没有做错事——

    这一刻,蒂妮觉得自己应该坚持原则,但最后她还是退缩了,因为一些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原因;她将一些钱币放到那个男人的手上。她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因为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她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而身后那名男子却哆嗦着捂住脸号啕大哭。

    蒂妮抹了抹眼角,她知道这的确是一个npc,但也许不仅仅是一个视线回到幼林森林之中——

    “它们好象在驱赶我们前进……”

    “……喂,你们看到那面旗吗?啊,就是上面有一只眼睛那一面,地精也会有部族图腾么?”

    “……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地地精,虽然以前我都没见过地精——它们一直都这么厉害么?”

    “啊。我看到那个大个子玩家的队伍了,今天早上他在我们前面,现在他在后面……啊,他们被追上了……啧啧,真惨。”

    “我们要去那里?”

    对于半身人喋喋不休的问题,终于我们的矮人圣骑士再也无法忍受了:“你给我闭嘴,不要以为只有你看到了!只是我们没心情说而已!”他一面迈着小短腿尽量跟上队伍,一面羡慕地看了一眼骑在月光上的德鲁伊:“……你要是觉得闲,我们可以换一下。”

    “喔,我明白了。”

    半身人马上很乖巧地点点头。

    不过才过了一会。他忘掉了这个事情:“这个方向是去伯明湖么,我们会遇到那条黑龙么?对了……那个胖子工会的人上那里去了,从下午起就没见过。”

    “你们怎么不说话,这样会叫我很紧张的……我一紧张就会不自觉地说话呀。”

    “啊。前面有一个洞,我看到了!我认为我们可以躲进去!”

    矮人在一边磨了磨牙,想说点什么最后忍住了。

    因为这个时候队伍停了下来——

    萧焚与格里菲因扶着战士,也是累得不行,前者没命地喘气,后者一个劲地捂住嘴咳嗽;喘息了一下,我们的主人公这才有力气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洞穴——这个洞穴隐藏在茂密草丛之中,若不是半身人德鲁伊眼尖。还真没办法现。

    法师仔细看了一下。现这个洞穴的入口有一些人工雕砌的痕迹。他又支起木手杖,轻轻拨开洞顶与两侧地草丛。那背后立露出一排长满了青苔的方砖与石柱……

    萧焚与格里菲因互看了一眼。

    “呼呼……这好象是一个小型地下城的入口,”战士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虚弱地说:“上面有写什么东西吗,一般都会有的……”

    战士一直说自己曾带队长期在地下城探险,如今这一点看来倒没有吹嘘;萧焚往里走了一步,果然在石柱上方的一道横条石上现了东西:一排用扭曲的符文字母写下的句子。具体是哪一种文字法师感到好象有一点熟悉,不过一时又记不起来。

    他正想检索一下知识,但不远处又传来一阵阵地精语的咆哮声,追兵已经近了——

    “这些该死的地精让我感到很不对劲,我誓我们以前遇到的和这个简直是两码事……”矮人愤怒地诅咒道:“但愿设计这些地精地家伙下地狱。”

    战士点点头,他将目光投向法师:“我也觉得不对劲……你看到那面旗帜了吗,法师先生?”

    萧焚点头,又摇头。

    “先进去再说,”他心里想着那排文字的含义,有一些心不在焉地回道:“格里菲因小姐你布置一下,用法术把我们的气味消除掉。”

    “好的……咳咳。”精灵小姐一边咳嗽一边应道。

    法师心里装着事情,一面扶着战士前进不自觉地就用上了队长地语气,不过好在情况紧急大家都没注意到这一点,所以也就没有人跳出来揭穿他这个冒牌的新手法师。

    洞穴一直略微倾斜向下,越往内人工雕琢的痕迹也就越多,到最后映入众人眼帘地已经完全是一条用方形砖砌出的甬道。墙面上到处都是水浸的痕迹,有一些地方还有壁画——一些简单的线条画,画的就是一道道的线条——这样说或许很别扭,但事实如此。

    萧焚用了一个舞光术叫光球飘在前面领路,这光线暗淡而压抑,并且由于魔法地光源不太稳定,因此甬道内时明时暗,给人一种随时都会遭到袭击地感觉。半身人德鲁伊脸色一直在变坏,一只手死劲地掐住矮人的腰带不肯松开,叫后者抱怨连连。

    “这里是高级怪区地地下城,该有什么样子的怪物?”格里菲因小姐问了一句。

    这句话没人能回答,只是叫所有人脸色都再变差了一分。

    “要不我们回……回去吧?”半身人小声问。

    “嘘,那帮地精还跟在我们后面。”矮人对于声音在岩石之中的传递,感知天生的灵敏。

    于是每个人又一次陷入缄口不言的境地之中。

    “你的熊呢?”过了一会,格里菲因小姐又问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叫半身人哆嗦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有人在问自己问题:“月光吗……它在外面没问题的,一会出去我还能召唤它。”

    “你还有果酱面包吗?”

    “没有了!”斩钉截铁的回答。

    “法师先生,我们就这样一直往下么?”看到萧焚一个劲地领着其他人往前走,被他扶着战士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毕竟他太熟悉地下城了,地下城中的遭遇难度一般比所在的怪区高一到两个等级——甚至更高,总之无论那一种,都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抗衡的。

    “啊?”萧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我说,我们一直这样往地下去么?”“地下?”法师微微眯起眼睛,心思完全不在这边:“对了,地下!”

    他突然反应过来,记忆好象一下子从脑海深处浮起,他忽然记了起来,他有在那里见过一模一样的文字。

    那是很久以前,在一片叫做森林之梦的林地之中,燃烬法师之塔的地下

第九十七章 打开的魔盒 VI

    想及此处,萧焚兴奋起来,他联想到一些有意思的地方——两座地下城,一座在北方的梦境森林的地下,一座在南方的幽林山脉的群山之中,远隔千里,却在细节上体现出文化的一致性:这是否说明,两者之间存在着一些联系?

    是因为遗迹出自同一群建筑者的手笔、同一个时期的建筑、属于同一个文化或者王朝?还是说,因为它们的功用相同,都属于一座神殿或者祭坛?

    在燃烬之塔的地下,法师知道恶魔与燃烬法师在那里守护、搜寻着两样重要的东西——染血的末日书页、无尽灼烧之环。

    那么这里呢?

    无论是无尽灼烧之环还是染血的末日书页,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两件没有属性的任务物品,但对于萧焚来说无论那一件都是等同于神器的存在。不过这个时候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我们就是在那个地窖里看到了那一枚镯子,它可真漂亮,象是玛瑙也象是红宝石……

    我是风暴的女儿,艾瑞丝,你手中的东西是我遗失的。

    她有四个侍从,名为奥多弥丁的火焰的追随者,名为安多拉姆的雷霆的追随者,名为格莱克丝的岩石的追随者,名为瑟拉克西斯的潮汐的追随者。

    犹如一道电光切开黑暗,仿佛思绪开了一个口子。记忆象流水一样淌出,法师在这一刻感到从未有过地清醒:古代神殒落,元素领主与新神之间的战争引动荡之年的开端。接下来是一直持续近千年地黑暗纪元……

    然后荣光重返,神权下的王座符文岛建立,一直到进入第二次动荡之年。

    历史再进入魔法之年的开端,现在书卷与传奇将由一群大奥术师谱写,魔法帝王的统治持续了一千年,但它也将要走到尽头——众神从虚空之中醒来,迦南大地之上的万事万物好象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之中。

    但现在,第三次动荡在奥拉斯拉开序幕——

    在玩家所认知的历史之中。几乎每一个阶段都存在断层。文献与资料已经遗失了,官方也从不布相关消息——大地上流传着纷乱的传说,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一些神话与传奇,它们互相联系、又互相矛盾,让人难辨真假。

    然而现在,萧焚现自己在这一刻已经隐约触摸到一些真相。艾瑞丝,作为元素之神,为什么没有在元素领主与新神之间地战争中被提及?法师相信历史在这里隐藏了一个惊人的真相,说不定它能解释许多事情。

    “法师先生?”战士一头雾水地看着脸色变幻不断的法师。

    “恩,什么?”萧焚终于反应过来。暂时放下了这些杂乱的思绪。

    “先停一下……”战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无力地指了指甬道一头:“从幼林森林的怪物来看,这个地下城的遭遇难度在五、六级之间……我的意思是,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下,等外面怪物离开就出去。”

    这样的提议让萧焚为难起来,无论是染血的末日书页还是无尽灼烧之环,他都是势在必得。又以他的实际等级,区区五、六级地下城怎么能阻止他前进地步伐——不过萧焚一不想这么早暴露,二也没有自大到认为可以一个人保护这三个拖油瓶。或是让他丢下队友,但法师自己也不会接受。

    不过他正在考虑。队伍中唯一一位女士就先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咳咳咳……”

    “怎么?”半身人德鲁伊和矮人圣武士一起问。

    “它们进来了,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在路上作了一个魔法警报,刚才被触了。咳咳……”格里菲因小姐回答。

    这个回答让在场四人面面相觑。萧焚也愣了一下,感到一些意外。

    矮人的嗓门一下子大了起来:“怎么会?它们怎么会跟进来——门口的痕迹没清理干净?”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精灵小姐也生气了:“那是我亲手做的,不可能有遗漏的!”“但是现在它们现我们了!”矮人夸张地叫道。

    “你……”格里菲因激动起来:“我不可能为每一件事负责的……咳咳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了,别吵!”作为队长,战士及时地制止了争端:“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现在说说该怎么办。”

    半身人很认真地提议道:“原地下线?”

    “不好。”战士解释道:“太近了。一样会死的。”

    “那怎么办……”小个子德鲁伊弱弱地嘟囔了一句。

    “还能怎么办?”矮人圣武士也感到自己的失态,向格里菲因小姐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杀回去呗……”

    听了这个回答。半身把眼睛瞪得滚圆。

    “杀回去?”

    “这样太危险了,我觉得……”精灵小姐从剧烈地干咳中恢复过来,也摇了摇头。

    战士却表示了不同意见,坚持认为地下城会更加危险。

    “那么或者杀回去,或者继续向前。既然意见无法统一,我们投票表决吧——”法师想了一下,提了个建议。

    “行。”

    “同意。”战士与矮人圣武士马上表示了赞成。

    精灵小姐略微考虑了一下,随后也点点头;至于半身人德鲁伊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统一了意见。战士队长再看了其他人一眼,清了清嗓子。

    “那么同意继续向前地举一下手?”

    萧焚、半身人德鲁伊率先举起手,格里菲因犹豫了一下——事实上她在看战士。不过最后还是举起手。三比二,战士与圣武士地脸色有点不大好看——特别是杨叫兽,他以为精灵小姐最后会支持他的。

    甬道内地气氛一片沉默,有那么一段时间上面几层通道中传来悉悉索索的细微地声音,地精的搜捕队越来越近了。

    “我不要下去,”矮人斩钉截铁地打破了沉默:“谁知道下面有什么呢?我听说,迦南中有一些高级怪物是很可怕的,它们有些可以囚禁灵魂。叫你有泪之天使石也复活不了!”

    这样的话叫半身人德鲁伊产生了动摇,这家伙犹豫地左右看看,不过最后还是没好意思退缩。

    “要不然我们兵分两路吧?”战士有些犹豫地提议。

    “我不建议。”格里菲因小姐大声制止。

    又是一阵沉默,地精搜捕队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几乎近到就隔了一层墙……

    “我也觉得这样不错……”矮人吞吞吐吐地说,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大胡子,手心里都是汗:“我是说分头走格里菲因小姐咬着下唇,漂亮的细眉都皱了起来:“怎么可以这样,说好投票表决地!”

    沉默。

    最后法师一摆手:“好了,没时间争论了!如果你们认为这样比较好。那就这么办!”他这么说时候,一点也没有讥讽的意思。毕竟这只是一个松散地队伍,谁也没有权利约束其他人什么,而且这样地事情他三级以前也见得多了。

    不过矮人的脸却很是红了一下。地——

    苍翠之卫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生这样地情况……这里明明是棘堡领地,落后、贫穷、偏僻,几乎不与外界产生什么联系;明明每一个人都知道庞大的真理之卫骑士团、优秀法师云集的奥伯休斯预言学会在一天之内就能支援进入这个区域……

    为什么这里还是会受到攻击?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夜里冰冷的空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肺部传来的一阵阵疼痛给压下去;他有时大声地咳嗽。带出一些血沫子,将捂着嘴地手染成一片鲜红。

    身受重伤的游侠平躺在一片废墟上,筋疲力尽地望着天空——他举起一只手,盯着一滴滴血珠子从手掌中滑下去。心里还有力气咒骂美工的恶趣味,把一个游戏作得这么真实……不过真的是太他妈痛了。

    他试着去拔插在胸口上的那一枝硬杆羽箭,最后痛得直呲牙。

    他吸了一口气,然后吃力地左右环视,周围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够站立了——都死完了,一个不剩。

    “这是什么啊……怪物攻城吗……”

    游侠喃喃自语,他已经有一点不清醒了:没有止血的措施,伤口一直在失血。生命一点点减少。很快就要降成负数了。

    地面一下一下震动起来,苍翠之卫眯起眼睛。他看到两只庞然大物沿着街道前进,一群穿着简陋装备的地精拥簇着它们——那是两只食人魔,穿着一整套巨型链甲,一只手握着粗糙的木棒扛在肩上。它们长着长长的獠牙、焦黄的毛和皮肤,总是甩着硕大地脑袋,用褐黄色的小眼睛左右环视,巡视废墟上还有没有存活的猎物。

    每当它们走出一段距离,那些地精就出一声巨大的欢呼。

    然后又有一队骑兵从大道上开过去,十多名。矮小地、全副武装的地精乘坐着高大的、黑色的巨狼身上,游侠认出那是座狼,狼类里最狡猾、最邪恶的品种之一。

    还有一些大地精,它们在广场上——如今那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指挥地精劳工将人类的尸体堆积起来,堆成了一个小小的山丘。这些邪恶的生物好象非常欣赏他们地杰作。不断出得意地、粗犷的微笑。

    苍翠之卫看到那一具具尸体,心里满不是滋味,那些是他曾经熟悉地面孔:秃顶的旅店老板。整天板着个脸;三十多岁的守卫队长,老爱找玩家的麻烦;还有他的女儿,在一间面包作坊当学徒,是一个出色的女孩子,有一头亚麻色的长。以及还有一些,但如今都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平日里地神色失去了,脸上雪白。好象纸扎的假人一样被随意地堆积在一起……

    游侠以为自己是一个很随性的人,总是随波逐流没有什么目标;他也在论坛上看到许多争论,什么理念的分歧,什么南北之间的战争,但好象一直都离他很远,游戏而已,何必呢?他这么想着……

    但现在呢,他却感到胸腔之中难以抑制地升起熊熊的怒意——自己不过只是想要好好地游戏而已,冒冒险、作作任务、细细品味这个世界的一点一滴,从未想过卷入什么争端、什么冲突。但这一切是什么?

    看到那一具具冰冷的、再也没有任何感情的尸体,游侠第一次感到有一些东西已经永远的失去了,那个原本属于他以及这个镇子上所有玩家地游戏世界已经被破碎了……他第一次感到无比的悲伤与愤怒,忍不住从心灵深出出一声怒吼,这吼声由小到大,一直到传遍整个小镇,将远远近近几乎所有的地精、食人魔都吸引了过来。

    苍翠之卫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也不后悔。他吃力地一点点站起来,甩甩脑袋,好象要将失血引起的晕眩甩出脑袋。

    “来吧。兔崽子们,血债血偿!”他一刀将第一个冲上来的地精插了个对穿,但同时自己也失去了重心,滚倒在地上。

    “一个!”游侠疯一样的喊道。然后从地上扑向第二个地精,与它扭打在一起。

    接下来一柄刀从背后捅入了他的身体,腰腹也是一阵剧痛,生命一下子降到了底线。

    苍翠之卫绝望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来——在那边,广场上的大地精正最着他指指点点,而堆积成山的尸体上却竖起了两面旗帜——一只鲜红地眼睛,一只伸向天空的绝望的手。

    “凭什么……”游侠在心中叹息。

    空寂的地底传出一些琐碎地声音。先是一些碎石子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哗哗啦掉了一地;然后一个半身人也从那里滑出来,滚落在天台上。这家伙出一声可怕地尖叫。声音在黑暗的地下一直传出去好远。

    一个回声,二个回声,三个回声。每一声回声都将这黑暗的地下烘托得更加空寂,半身人德鲁伊咽了一口唾沫,脸一下子白了许多。

    “我以为你摔死了……咳咳咳!”天花板上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压下去的咳嗽。

    “对不起,有点吓人而已……”半身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他点亮了火棉——一团光亮在他手中绽开,暖色的、不稳定的光芒映出周围一小片范围的样子——他落脚地地方是一个十英尺半径地圆形平台,平台三面都是一望下去看不到底的深渊,剩下一面由一人宽地石拱桥连着一座方形砖砌成的尖塔:那个方向有一道拱形的木门。

    平台上到处都积满了灰,半身人德鲁伊吸了吸鼻子,打了一个喷嚏,这声音一样传出去老远。他吐吐舌头,这才用火棉引燃了火把,光亮一下子扩大了不少,使他能更清楚地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头顶上方就是地底的岩壁,这里仿佛是一个庞大的地底空洞,倒罩着这个平台、以及不远处的中世纪城堡一的尖塔;岩壁上倒悬着一支支锐利的灰岩柱子,这些柱子之间有一道长长的裂缝,事实上他之前就是从那里滑下来的。

    半身人德鲁伊得庆幸这裂缝下有这么一个平台,否则他的结果大有可能是粉身碎骨。

    “下来吧,格里菲因小姐……没什么问题。”

    “下来吧,格里菲因小姐……”

    “下来吧……”

    回声一道一道传回来,叫半身人瞠目结舌。

    “不能小声一点吗?”精灵小姐抱怨道,然后提着袍子向下一跳——半身人出一声惨叫,跟着光源一阵乱晃——火把一下子从半身人手上飞出滚到平台边上,所幸没有掉到下面的深渊中。

    格里菲因从半身人身上站起来,轻轻掸了一下袍子上的灰尘,对我们的德鲁伊说道:“非常感谢。”

    半身人德鲁伊呻吟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后另一个身影才从裂缝中轻飘飘地落下,血红色的袍子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显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萧焚弯腰拾起火把,正好对上精灵小姐蛮好奇的目光;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这个。”他一面说一面举起左手,血红色的袍袖沿着手掌滑下,露出食指上一枚银色的、仿佛金属羽毛织成的指环,这小饰物在火光之中闪闪光。

    “羽落戒指——啊!”半身人德鲁伊刚从地上爬起来,比格里菲因还大惊小怪。

    不过声感叹马上又化为一声惨叫,因为裂缝中又滑出一个圆滚滚的黑影,砰地一声正好压在他身上。

    萧焚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地就举起黑暗十字弓。

    格里菲因小姐也同时展开了一张魔法飞弹卷轴。

    “呼呼……等一下!”但马上一个喘着粗气、慌慌张张的声音率先响了起来。

    然后这个声音的主人——一个矮矮胖胖的圣武士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一面扶正自己的锅形金属头盔,一面拍着身上的灰尘,瓮声瓮气地说:“我改变主意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路好了……”

    他一面说,一面表示诚恳地向前一步。

    一个声尖叫。

    “啊——你踩到我手了!”

    一个回声,二个回声,三个回声回荡在地底。

第九十八章 打开的魔盒 VII

    萧焚走到平台边上,向下望去——台下深不见底。平台地面、四壁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雕刻:抽象的云、星辰与月亮,还有一些怪兽的脸孔。这些充满艺术感的雕画一直往下延伸,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币丢下去,过了好一会微弱的丁冬声才传回来,这声音在广袤的黑暗之中显得如此细小、空寂。

    格里菲因小姐在观察另一边:不到一英尺宽、半悬在空中的石桥连接着平台与一座尖塔的顶端——那座哥特式风格的,用一块块方砖砌成的黑色尖塔——向上是塔尖,向下部分隐没在黑色的雾气之中……

    “这好象是一座城堡啊,”精灵小姐小声说,她比画了一下道:“咳咳……我们这个位置,好比是从正上方进入一座城堡。这个平台是观星台,与尖塔一起构成一个了望体系——不过与一般的望塔不同,这是为**师设计的。”

    建筑与工程知识!法师再一次感到惊讶,他与云娜的知识技能在迦南中也是数一数二,特别是女法师,博闻强记,简直就是一本移动的百科全书。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个女人对于建筑与工程知识这样冷门的东西也只是略有一些了解而已。

    他看了精灵女士一眼,点点头回答:“没错,这就是一座尖塔要塞“尖塔要塞?”半身人德鲁伊好奇地瞪大了又黑又圆的眼睛。

    “恩,”格里菲因解释道:“在五至六个世纪之前,南方的强势贵族之间热衷于修筑这样的要塞。这些人不是后来的奥拉斯贵族,而是古代魔法君王遗留下的血脉,他们之中有一些自己就是法师、有一些则拥有强大的法师向其效忠……咳咳,总之他们为此修筑一座又一座尖塔与星台。那些强大地法师就居住在这些高耸入云的塔楼尖端,用水晶球与预言法术监控辽阔地一片土地……”

    “看到那塔尖吗?……咳咳。那是这座塔主人的起居之所,也是这个了望体系地魔枢中心,那里通常会放置一枚迦南之心。如同法师……咳咳,如同法师协会的奥法之塔。”

    “迦南之心?”矮人圣武士兴奋起来:“我知道那是一种宝石,那玩意儿很值钱的!”他急不可耐地搓了搓肥厚的手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话音刚落,法师就感到一阵风从身边刮了过去。他忙向前一捞。一把扯回头脑热地半身人德鲁伊。“钱也得有命拿才行——”他恶狠狠地教训了一句,然后回头吩咐矮人道:“你打头!”

    对于这样的吩咐。矮人乐意倍至,沉重地战锤往肩头上一扛,大步向前狭窄的石桥光秃秃地悬在半空之中,人站在上面轻飘飘的好象一片叶子,一阵风就能吹落到深渊下面;不过这没什么可担心的,尤其当是矮人、半身人、精灵小姐知道前面有一笔财富在等着他们去领取地情况下。

    一行人很快来塔楼突出的半圆平台上。这里之前提到有一扇紧闭的、拱形地木门——门上了木漆,不过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显得斑驳不堪;四边上包门的铁皮也锈蚀得不成样子,只有沉沉的黄铜门环还在火光的映耀下折射出一丝光亮。

    “你会开锁吗?”矮人回过头去问半身人德鲁伊。

    得到的回答是大眼瞪小眼……

    “好吧,我不该问你……要不我试试?”矮人一面问其他人,一面取下精钢战锤握在手里、掂了掂。

    “要不你喊一嗓子,说大家注意,我们来了!”半身人德鲁伊笑嘻嘻地说。

    “那怎么办?”矮人为难了。

    “说不定没锁呢?”半身人提议。

    矮人一副这怎么可能的表情,走上前去推了一把——于是木门出一声哀鸣。一连串喀喀嚓金属脆折断的响声之后——整个门向后倒了下去,轰隆地一声可怕的巨响,烟尘飞扬。

    “咳咳……”

    “咳咳,可恶……”

    一群人被呛得厉害,格里菲因差一点没咳死。

    “这下好了……咳咳,”精灵小姐脸色苍白:“如果……咳咳,这也算一种敲门方式的话,我估计我们会被主人赶出去地……”

    这话引起一阵讪讪地笑声。

    矮人红着脸。瓮声瓮气地分辨道:“如果我早知道这门会这样开……我一定不会这么推。我以奥摩丁的名义起誓……阿嚏!”

    “不,我们应当庆幸。”萧焚也笑,一边摇摇头:“……你选择了推,而不是拉。”

    又是一阵吃吃地窃笑。

    事实上地下城之中的遭遇往往是随着逐渐深入而变得艰苦,但在一开始,对这样一支队伍来说还显得可以接受;总之,这儿对法师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不过用来磨练一下这些冒失的小家伙却正好。

    四、五级对玩家来说正是一个特殊的时节,意味着这一群人将逐渐远离城镇,探索更远的范围、进入更危险的地下城寻宝——一如当年的闪耀金币小队,也正是在这个等级开始踏上冒险之旅地。

    这也是一个分水岭,游戏地难度在这里有一个飞跃性的提高:玩家从与地精、骷髅、豺狼人以及狗头人一面倒地战斗之中解脱出来,开始学习一些更高级的战斗技巧——这也意味着他们要面对更复杂的情况,攻击往往不再停留在一个方向、一种方式之上。

    这是一个交学费的时代。

    一行人踩着木门走进了灰尘弥漫的房间——这是一个二十英尺见方的小空间,空空如也,正前方的墙上挂了一面装饰用的盾牌、两柄交叉的长剑。右手侧是一道旋梯,通向塔尖或是下层。

    矮人一溜小跑到旋梯边,拍了拍扶手,空空有声。“铜地,还能用!”他大声说。

    格里菲因小姐从后面走进来。她抬起头打量天花板上用白银浇注在黑耀石上构造出的一幅星座图——然后是半身人,这家伙好奇地左看右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萧焚最后一个进入房间。他只是看了一眼墙上挂地盾牌,马上走过去咔嚓一声将这东西掀下来。

    每个人都疑惑地看着他——

    “你做什么?”矮人问。

    萧焚费力地喘了一口气,直接把盾牌丢了过去:“拿着!”

    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矮人圣武士噔噔噔退了好几步才接稳这么一面又沉又重的大家伙。“……干嘛?”他看看手中的鹫形大盾——盾面是浅蓝色,上有一枚双蛇缠绕手杖的徽记。外带一些波浪形的线条——不过又蒙了一层灰,看起来显得陈旧而普通注意力转过来。格里菲因小姐这一次露出惊讶地表情,“这是——?”她出低低的吸气声,然后伸出一右手,吟唱道:“侦测魔法!”灰白之光从她手掌之中射出,这光投射到盾牌上,盾上立刻浮现出一层深红色地光芒。

    圣武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下他明白了。“魔法物品!?”他兴奋地问。

    “是赝品啊……”精灵小姐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正品呢,那面失踪了好几个世纪的传奇盾牌……”

    “什么意思?”半身人德鲁伊羡慕极了,他看看矮人手里的盾,又问法师小姐道:“什么赝品……正品?不都是魔法物品吗?”

    “医护骑士团之盾啊……据说在传奇物品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咳咳,真是可惜了,我还没见过传奇装备呢!”格里菲因一边解释:“不过这一面也不错了,至少是一件高级魔法物品。”

    医护骑士团之盾——迦南之中听说过这样一个名字的玩家估计不多,但它的另一个名字却是家喻户晓:阿泰尔地宽恕,大十字军之盾!传说之中。传奇圣武士阿泰尔德加曾使用这面盾牌与秘星牧师、黑袍法师作战,并一次次将邪恶粉碎,在那个时代,仅仅是说出他的名字就能叫那些阴影之中的存在瑟瑟抖。后来,他又在奥拉斯王朝统一静谧海湾地区的那场战役之中,带领着手下的骑士一举击溃了那个著名的死灵法师序列,一举奠定了生命女神黛露茜的教派在奥拉斯南方的统治地位。

    不过作为医护骑士团的第一任团长,阿泰尔德加本人也牺牲在这场战争之中。他地配盾也由此失踪。在之后的几百年中再也没有人见过。再后来,他曾经的死对头。泰斯戈尔特化为巫妖重新复活,再一次行走在大地之上时,有人猜测是这个可怕的法师取走了那面传奇的盾牌——不过十一贤者在彻底击杀了这位魔法时代以后最强大的法师领主后,并没有在战利品中现阿泰尔的盾牌……

    传说中,医护骑士团之盾是一面浅蓝色的鹫盾,上面纹有生命与医疗女神黛露茜地圣徽,能够防御一切来自邪恶、污秽以及不死地攻击,它的盾面上有着女神地祝福,永远也不会破损。

    矮人眼睛都红了:“大……大十字军之盾?”

    “看属性!”半身人德鲁伊扑过去,几乎要将整个人都贴在盾上。

    “哇,防御:8,魔抗+1o%,治疗轻伤5次/日,治疗中伤1次/日!昼明术——3次/日,哇,赝品都这么厉害!”半身人大惊小怪的声音不断传出。

    “该死,走开……可恶,你给我注意一点别碰坏了!”这是矮人大吼大叫的声音,几乎变了调。

    “……不过只是赝品而已!”

    格里菲因小姐却是看了萧焚一眼,那眼神之中包含的意思一目了然——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来的?

    法师微微一笑,丝毫不介意传授一些经验:“室内冒险习惯多看一下,尤其是一些陈设。还有,我们运气不错,这是一座没有人探索过的地下城。”

    “怎么说?”

    “地下城的奖励,在第一次探险时最为丰厚。往后就要看运气了;拿这一面盾牌来说,下一次刷新时或许就只是一面精致品,更可能是一个普通装饰。”萧焚解释了一下:“简单的说。这次我们可能大丰收——当然,这要看我们能走多远。”

    听到这样的话,矮人圣武士与半身人德鲁伊兴奋地击了一下掌:“万岁!”他们差点没跳起来。之前对于怪物地害怕,这一刻化为对于宝藏追求的原动力,让他们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

    “你好象懂蛮多的样子喔?……咳咳。”格里菲因仔细看了萧焚一眼,好象在重新打量他一样:“这不是你地第一个角色了罢?”

    “过于好奇可不是什么好事。”法师耸了耸肩:“好了,我们继续前进——先去塔顶;盾圣武士先拿着,至于最后怎么分配,晚一点再说。”他选择了转移话题。

    “法师你万岁!”矮人高声赞同。

    于是一行人继续向塔顶进,路上一直没有遇到预料之中的袭击;事实上只是一直沿着螺旋向上的楼梯前进而已,火光在杂乱的脚步声中一点点向前延伸。气氛有点压抑,每个人都自觉地保持了安静——即便是一直聒噪不已的半身人。

    不过这个时候萧焚想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入口出会有那些神秘地文字?为什么一位法师会在自己的尖塔之中挂上医护骑士团地盾来作为装饰?为什么这座地下的城堡会有了望塔与星台?

    仿佛福至心灵一般,萧焚回过头去问道:“肾斗士,你在这附近有听谁说过这样一座地下城吗?”

    “地下城?”矮人圣武士很干脆地摇摇头:“你自己不都说了吗,我们恐怕是这里的第一批访客……”说着,他马上兴奋起来,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好象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钱。

    “你想到什么吗?”法师又回过头去问格里菲因。

    “恩?”精灵小姐正盯着火光呆,她明显愣了一下。

    “我问一个问题。你们认为有人会在一座地下要塞修筑了望塔以及……星台吗?”萧焚舔舔嘴唇,压低声音问。

    半身人终于找到机会说话,“那是当然……”不过他的后半句话卡住了,好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答道:“大概……不会吧。”

    “法师先生,你地意思是,外力使这座要塞沉入地下?”格里菲因终于反应过来:“不可能!”

    “……在动荡之年里,神战时代或者是魔法时代末期的那些战争之中。的确有一些城市永远地沉入了地下。但是……咳咳,咳咳咳!”精灵小姐一激动又猛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她才恢复过来说道:“但是,在那以后几乎就再没有过这样的记录了啊……医护骑士团成立以来,奥拉斯几乎再没生过什么大规模的动荡。”

    “象一个贵族的城堡沉入地下这样的事情,应该会有记载的吧?”

    萧焚眯起眼睛,摇了摇头:“你说得没错,的确有记载。”

    “啊?”这次连矮人圣武士都吃了一惊。

    “那是十一贤者与泰斯戈尔特地战斗。”法师神秘莫测地一笑:“如果我没记错,就是在这一带生的。”

    他这么说的时候,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一刻,萧焚敢誓这地下城绝对与染血的末日书页有关联,说不定,那老巫妖的末日书页也是在这里现的——那么他重新复活成为巫妖的秘密,也一定被藏在这里的地下。

    这次,大了啊!

    法师心中一阵狂喜。

    一个玩家跌跌撞撞地想要闯进位于中央大街地贵族行政厅,不过在那之前他被一队npnetbsp;“让我进去,该死!”这是一个战士,他暴跳如雷,几乎是将嘴凑到卫兵队长地耳朵边吼道:“我有绝望之手的情报!”

    “你?”卫兵队长愣了一下,笑了笑:“你认为我会信吗?”

    “老子说地是真话!”战士几乎要拔出剑来,不过在那之前两支长戟先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让他冷静下来。

    “你听清楚了——早上的消息,绝望之手还远在苜蓿之野!”一个士兵不屑地说:“再说了,伯爵大人现在正在他的城堡里接待客人。”

    战士一听,眼睛都红了。

    “在苜蓿之野?放你娘的屁,就在刚才棘堡附近三个镇全部沦陷了!不出四十八个小时,绝望之手就会杀到这里来!”他象看白痴一样看着这队士兵。

    卫兵队长脸色变了变,有些犹豫地问道:“你那里来的消息?”

    “我那里来的消息?”玩家怒极反笑:“哈,老子才从沼林村死回来……这个消息够真了吧?另外我告诉你,论坛上已经传开,其他两个镇也几乎在同时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死回来?论坛?”一群士兵象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梦话?”

    战士一阵语塞,叹了口气:“算了,叫你们可以负责的、职位最高的玩家来和我说……”

    “你是说冒险者吧?伯爵大人手下没有冒险者任职。”一个士兵答道。

    “你们伯爵大人怎么不去死……”战士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然后他又问道:“这样吧,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到韦斯大人……对了,我是沼林村治安守备队的副队长。”一面说,他拿出一个银制徽章来证明。

    有了这样一个身份,士兵们终于露出了谨慎一些的表情。

    “那个……明天这个时候大人可能会来这里,刚才我也说了,伯爵大人现在正在他的城堡里接待客人。”其中一个士兵接口道。

    “明天?”战士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来。

    “好吧……但愿还来得及,我诅咒你们这些npnetbsp;……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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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804/ 第一时间欣赏迦南之心最新章节! 作者:绯炎所写的《迦南之心》为转载作品,迦南之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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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之心介绍:
【新作互助联盟作品
萧焚轻轻的握住黑暗之怒,扭曲的木制杖柄上回应来一种特殊的手感,他微微张了张嘴,感觉生命每分每秒都在从身体中流逝……
普伦梭阴影迅行者静静站在他的肩头,瞳仁中射出刀子一样的目光,这目光中闪烁着代表着神性的光芒。
萧焚需要时间,是的,他紧握着法杖,咒语一大段一大段的从他口中吟唱而出,生命一点点的从他的身体中被抽去,他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修长而苍白的左手向下按住末世之书,一阵黑色的强光从翻滚的云层中穿透而出……
大地震动了,死亡的浪潮犹如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扼住了战场上所有人的喉咙;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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