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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疯戈     大隋草头兵txt下载     大隋草头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6章 中原急报

    第6章中原急报

    杨戈兴冲冲的出去迎接周文博,但见到的周文博却是满脸乌云密布,心事重重,见到杨戈出来也只是勉强笑了两声,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杨戈顿时心中一沉,但此时此地却不是说话的时候,将周文博迎了进去,坐定之后,忙不迭的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

    周文博未及开口,已是长叹了一声:“总管大人,张须陀,张老大人阵亡了!”

    骤听到张须陀的死讯,杨戈不禁吃了一惊,腾的已是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愕然道:“怎么可能?老将军是怎么死的?”

    周文博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大人,可还记得李密其人?”

    杨戈顿时醒悟,莫非真的是李密布局杀了张须陀?

    李密作为当日杨玄感造反的智囊,在押解途中逃亡后,先后投奔了郝孝德、王薄等人,却均不得重用,后来辗转来到了瓦岗寨,终于扎稳了脚跟,成了瓦岗寨大头领翟让手下的二当家。

    李密交游广阔,进入瓦岗后,不少英雄争相来投,李密在瓦岗寨中威望日隆。这些来投靠的人当中,其中以房玄藻和李玄英最为有名。

    李玄英更是公开宣扬:“民间歌谣‘桃李章’:桃李子,皇后绕扬州,辗转花园里。不要多言语,谁能这么允许。这其中的桃李子,自然指的是姓李的逃犯;皇后等同于帝王,辗转花园里,指的是天子杨广将南巡扬州,不再有回来之日,亦将死在水沟山谷之中;不要多言语吗,谁能这么允许,指的乃是一个密字。如此说来,这歌谣自然应在了李密身上,恐怕将有大富贵!”

    李玄英的这套言辞在不少群雄当中很有市场,连带着翟让对此也是半信半疑,翟让心中困惑,遂问计心腹智囊贾雄。

    他却不知道,贾雄早已被李密所收服,此时见翟让来问,自是心中有数:“大当家,李密此人贵不可言,其所说大吉大利,对大当家自然是有利无害。大当家命中本无天子之命,何不拥戴此人?”

    翟让讷讷道:“照你所说,蒲山公为何不自立为王,还为何要投靠与我?”

    贾雄对此问早有准备吗,遂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凡事皆有因,李密前来投靠大当家,乃是因为您本姓翟,这字面上的含义就是沼泽池塘,正所谓蒲草非水不能生长,所以蒲山公正需要大当家的,此乃相得益彰!”

    翟让听后,更是对李密所说言听计从,却是与同生死共患难的徐世绩渐行渐远了起来。随后按照李密所献计策,攻破了金堤关,又攻击了荥阳郡所属县,占据了活口仓,声望一时无以复加。

    荥阳郡郡守郇王杨庆,对瓦岗军甚是恐惧,特上奏朝廷,将张须陀调派了过来,专门对付瓦岗军。翟让本来就是张须陀的手下败将,屡屡落荒而逃,听说张须陀即将过来,顿时骇的就要带人离去。

    李密劝道:“张须陀,不过一武夫罢了。有勇无谋之辈,何足挂齿。连番大胜后,其将士必然骄横傲气。若是如此这般,这般设下埋伏,定能大破之。”

    翟让不得已,集结部队准备会战。李密暗中派遣一千多人埋伏在大海寺北树林之中。张须陀一向瞧不起翟让,采用方阵步步推进。翟让攻击未果,形势十分不利。

    张须陀不禁心得意满,吩咐全军乘胜反攻,向北追杀了足有十多里地。到了大海寺北树林之时,突然遭到李密事先埋伏下的伏兵袭击,张须陀眼见落入埋伏,连忙招呼手下急退,却已是退之不及,落入了李密、翟让、徐世绩等各路反军的包围之中。

    张须陀依靠着自己一身蛮力,强行突围而出。但回头一望,却发觉众多部下还陷在重围,遂再次跃马杀入重围,将手下将领救了出来。但人力终不能胜天,来往数次后,终于力竭身亡。

    令人诧异的是,当张须陀落入重围之时,他手下的三员大将秦叔宝、罗士信以及裴行俨却都不在身边,也正因为如此,才导致了一代奇才的陨落。大隋朝的一根擎天玉柱就此倒塌!

    杨戈耳边听着周文博讲述,脑海里却是思绪万千,依稀想到了一些事情。张须陀死了,中原局势更乱。也不知道杨广还会不会真的下扬州了,而李渊此时已经占据了太原,还不知道何时会起事,要不要先给高俊雅王威那两个呆头鹅提个醒呢,索性将李氏扼杀于襁褓之中。

    杨戈正在浮想翩翩之际,耳边又传来了周文博的说话声:“就在上个月,江都龙舟制作完毕,当今圣上已经宣称,即日将南巡,前去江都一游。”

    杨戈听到此言,顿时吃惊非小,一双眸子烁烁发光,紧紧盯着周文博的嘴巴:杨广终于要下扬州了!

    看到杨戈若有所思,周文博心中暗自叹气,却又对杨戈的心思琢磨不定:大隋变乱在即,各地豪门世家,把持朝政,势若割据。而眼前的这位杨戈杨总管,如今正是兵强马壮,手下精兵悍将不计其数,若是也要争霸中原,恐怕希望不小。但,这位总管大人,从未公开谈论此事,究竟心里想的什么,却是让人疑惑不解。

    杨戈想着此后可能引发的系列变化,周文博也陷入了思索当中,两人一时间竟是没了话题,沉默了许久,周文博突然想起一事,拍着大腿叫道:“险些忘了一事。总管大人,李将军托我捎来一个口讯:变乱在即,大人当早作准备,还是及早返回辽东为好!”

    杨戈悚然心惊,不错,眼下可是关键之举,决不能掉以轻心,如今已经灭掉了百济,至于新罗,论起势力还不如百济,有胡刀谢映登两人出马,应该是足够了。

    想到这里,不禁感激的望了周文博两眼,拱手道:“既然如此,这百济新罗两地就交予文博兄了,明日我便赶回辽东!”

    周文博慨然允诺,杨戈此举正合他意。当日周法尚病危,临死时将他招至床前,言谈切切,其中大半言语却是为了杨戈其人。照周法尚所说,杨戈其人,其志非小,恐怕日后有大作为,叮嘱周文博,好生襄助杨戈,日后必有厚报。

    此际杨戈将百济新罗两地交在他的手中,其用意不言而喻。若是日后杨戈当真取了中原,他周文博坐镇百济新罗,也几乎等同于裂土分王了。此等重用,自然是杨戈回报他周家父子的。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老周家能得到杨戈如此信任,自然也当以国士报之。

    次日,杨戈登上战船,由乐进率领一支船队,顺风顺水,一路直行到了身弥岛。稍微歇息半日后,快马加鞭赶到了新义州。让他没想到的是,在新义州等待他的,不单单是李靖王猛等人,还有一份来自杨广亲手拟定的圣旨,却是昨日刚到的。

    圣旨上讲的明白,要调派辽东军五万,由杨戈亲自率领,由海路到达山东地面,负责征剿反贼。换句话说,就是要让杨戈替代张须陀的位置,继续护卫山东一带的安宁。但让人有些疑惑的却是关于征调杨戈走后,辽东竟别无其他的安排。似乎朝廷已经默认了杨戈在辽东一带的势力。

    将颁旨的太监送走之后,杨戈与众人聚在一起,商讨对策。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众人意见不一。

    不愿意去的,自然是因为如今辽东军形势一片大好,只要将新罗顺利拿下,整个半岛都成了囊中之物,可谓后顾无忧。眼下中原又是隐现乱象,最妥当的自然就是留在辽东,暗中壮大自己实力,一旦中原有变,即可马踏中原,建立不世之功业。若是带着人去了山东,恐怕深陷乱军之中,终日奔波劳累,反而适得其反。说不定龙游浅水遭虾戏,更是遭了旁人暗算,也未可知。

    愿意去的,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如今辽东虽然已经大定,但距离中原毕竟遥远,无论出了何事都是鞭长莫及。这一次倒是个机会,若是能依托辽东大本营,在山东又能牢牢站稳了脚跟,适时而动,也是绝妙好计。

    一时间,辽东军高层分成了两派,争执不定。其中王猛左文龙等人都是倾向于前者,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将辽东经营好,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何苦现在就去冒那般风险?若是敷衍圣旨,亦可随便派一些人去应付应付即可,杨戈身为主帅,却绝对不可轻易置身险地。

    但以李靖为首的新锐将领却是认定,只有锐意进取才是最佳的策略。经营辽东坐山观虎斗固然不错,但若是能乘势而为,将山东一带纳入自己怀抱,岂不是更好,进可图霸中原,退可由海路回归辽东。有强大水军的支持,又有何担心的?

    渐渐的,李靖这帮人的意见已是占了上风,最后杨戈权衡利弊后,断然做出决定,亲自领军五万,兵发山东!

    由于胡刀谢映登等人还带着十万大军征讨新罗未归,此时辽东各地的士兵又不能完全抽调出来,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大本营,万万不能有失。杨戈与众将领商议过后,即日起各地进行招募,组成新军,进行训练。

    招募令下达后,踊跃报名者不计其数,让杨戈等人大喜过望。

    这其中,来自中原的移民自然占了一半之多,杨戈发布招募令时明确提出,新军乃是为了回山东而招募,这一点对于那些不舍故土的人来说尤其重要,能有机会再次回归家园,更有甚者说不定能建功立业博出一番富贵出来,这让那些移民中的精壮汉子顿时动起了心思。

    除此之外,让杨戈等人兴奋的是,诸多胡人部落的彪悍牧民竟然也是十分之踊跃,不过几日已经报名近万人之多。说起来,这也是拜了辽东军所赐。

    自从陆续从中原移民,这辽东一带的耕种面积大大增加,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游牧民族的活动空间进一步被压缩,若想保持原有的旧俗,就必须被迫往更北一些的地方迁移,这让那些已经习惯了辽东气候的部落很不习惯,渐渐的也就开始有了一些转变,渐渐的开始接受汉人的风俗习惯。

    久而久之,游牧民族已是成了半耕半牧。但部落中的精壮汉子却对此甚为不满,恰在这时,征募令的下达给了这些汉子另一种选择。带上武器,跟着总管大人打仗,建功立业,成了他们心中的梦想。

    十日不到,新军已经募集到了五万人。当即由李靖亲自领军,带着这些新军到了身弥岛上,开始进行训练。

    如今的身弥岛,在军兵训练上已有了一套卓有成效的练兵手段,不过半月有余,这些新军即可蔚然成型,拉出去虽然不能成为百战精兵,但已经可以勉强称得上是一支军队了。想来对付那些由村民走卒组成的乱匪已是足够了。

    身弥岛上的训练,只不过是将队伍捏合成型,真正能让一支军队有自己的精神气,那是需要从血战中一步步打出来的。没有经历过一定的血战,这军队是没有魂的。只有当这些人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才真正的能称得上是一支精兵,一支有了军魂的军队。

    这一日,杨戈来到身弥岛上,谢弘老道得意洋洋的拿出了最新成果。

    基于原先的霹雳雷火弹的基础上,这个老道士进一步对黑火药展开研究,探索出了更佳的比例,如今黑火药的研制储存等已经不是问题。而有了黑火药的底子,老道又精心研制出了掌心雷,开花雷等一系列杀伤性武器。而此时,谢老道正在研究的,正是前些时候杨戈提出的火炮!

    不过,若想铸造出合格的火炮,这炮身的制造尤为重要。当初杨戈所画出的大炮模型,不过仅仅是凭借着印象所画,与真正成型相差甚远,不过对这群老道的专研精神,是无论怎么赞誉都不为过的。在这些日子里,老道已经督促铁匠做出了一个炮筒,至于引线**等已经制作完毕,效果如何,自然是等着杨戈前来鉴定。

    其实,这大炮首秀也是老道不得已而为之的。他心里也没什么底,这全身黄铜制成的大炮铸造起来殊为不易,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就弄成了这么一尊罢了。自然不愿轻易就这么废掉,即便失败,有杨戈在场,恐怕也能提出一些能启发自己的意见出来。

    于是,在研究基地的后院操场上,摆放着那一尊黄铜大炮,一根长长的引信连接到炮身上,周边五丈之内都没有一个人影。这自然是老道担心出现什么问题,那炮筒里面的黑火药,可是分量十足,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非同小可的。

    杨戈带着王猛左文龙等人远远的躲在后面,心情也是异常的激动。此前看过那些掌心雷开花雷的表演后,王猛等人已经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了,此时见到这么一尊大炮竖在前面,哪里还不明白,这恐怕就是总管大人口中的大杀器了。乖乖,这么一个大家伙,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惧。

    随着谢弘老道的一声令下,引信点燃,嗤嗤声响,蜿蜒而行,眼看着已是到了那大炮跟前。众人的心都被吊在了嗓子眼上,只听得轰一声巨响,众人的耳朵已是震得嗡嗡直响,已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众人已是根本管不上能否听得见,一双双眸子都已经瞪得滚圆,只见从那炮筒里面,迅疾的飞出一个黑乎乎的大球,上下翻滚着已是落到了二十多米开外,随即爆出了一声巨响,再看过去,烟雾弥漫下,已是被爆出了一个巨坑出来。

    老道哈哈大笑,看着众人那无比惊愕的表情,甚是得意的看向杨戈,等着总管大人的大家赞赏。没想到的是,杨戈却是不置可否,脸上并没有带出一丝笑容,径自走到了那尊大炮面前,仔细打量一番后眉头一皱,将谢弘叫了过来,指着上面一道道裂缝,让他观看。

    谢弘看罢,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只是一次发射,就已经出现了裂缝。若是再来一次,岂不是就要报废了,诶,看来这还需要改进了。

    除此之外,杨戈注意到炮弹出去的时候,这轨迹也是翻滚不定,更别提什么精度要求了,至于这距离,更是差强人意,只有几十米远,还不如人手一个掌心雷,丢出去的威力恐怕也不遑多让了。

    杨戈再次查看那险些报废的大炮,突然心中一动,想起来这炮筒里面可是有所谓的膛线的,连忙将有关膛线的记忆一股脑儿倾倒出去,告诉了谢弘。

    谢老道得到杨戈的指点,脸色立刻多云转晴,带着手下兴致勃勃的继续去研究,竟是将杨戈以及王猛等人撇到了操场不加理会,让众人哭笑不得。

    还好大家都知道这老道的个性,也并不以为意,笑呵呵的调侃了几句,往李靖的练兵大营走去。还未进去,就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声欢呼雀跃声,似乎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比试。

    “李将军,好样的,加油啊!”

    “黑大汉,黑大汉,黑大汉!”

    众人听到此起彼伏的喊声,不由精神一振,都是生出了好奇之心,里面进行比斗的居然是李靖,在这军营之中,难道还有人能被李靖当做对手么?

第317章 房谋杜断

    第7章房谋杜断

    四周看热闹的军兵看到杨戈等人来到,慌忙就要跪下施礼,被杨戈摆摆手制止住。饶是如此,顷刻间已是为杨戈等人让出了通道。到了里面,正好看到李靖与一个黑大汉对了一掌,各自往后退了两步。

    就听得李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半空中:“黑小子,果然好本事!如此大力气,莫非是打铁的不成?”

    那黑大汉嘿嘿笑了两声,憨憨的说道:“将军真好本事,一猜即中。小人的确是打铁出身,听说招募新军,这才报名参军。”

    这时候李靖已经注意到杨戈等人的到来,遂擦了把脸上的汗,笑呵呵的迎了上来:“总管大人,王将军,你们来的正巧,方才与我交手的这位壮士,身负万夫不当之勇,实乃一员悍将。”

    杨戈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那名黑大汉,笑着问道:“这位壮士,还不知怎么称呼?”

    黑大汉也认出了杨戈,此前远远的见过两眼,没想到今日却出现在自己面前,赶紧躬身施礼道:“小人尉迟恭,朔州人士,以打铁为生……”

    杨戈听了前面几个字,已是愣住,后面的根本没有听清说了什么,眼睛直勾勾的盯住黑大汉,突然醒悟到自己的失态,遂干笑了两声,以遮掩自己的尴尬,脸上的笑容更甚:“尉迟恭?果然好汉子!李将军如此赏识你,可见功夫绝非等闲,从今日起,你就先在李将军麾下做一名旅帅吧。你可愿意?”

    旅帅?众人一下子愣住,总管大人的出手也太爽快了吧,单凭李靖一句赞赏就给了个旅帅?不过碍着杨戈的地位,大家并没提出什么异议。

    再看那黑大汉尉迟恭,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晕了,当时就傻傻的呆在原地,兀自有些发愣。直到李靖笑着提醒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过杨戈的擢升。

    其实杨戈的兴奋,并不在尉迟恭之下,他也没想到,方才还在感慨缺少人才,老天爷就这么活生生的送了一个过来,还是赫赫有名的尉迟恭尉迟敬德。在历史上,这尉迟恭与秦叔宝可是并称为“门神”的人物。若是此去山东,能将秦叔宝顺利收归门下,嘿嘿,这两大门神可就都成了自己的小弟,那可就爽呆了!

    又过了几日,已是收到了来自新罗方面的消息。当日自从杨戈返回新义州后,谢映登与王思晨水陆并进,两路大军势如破竹一般,仅仅半个月不到,已是席卷了整个新罗,直捣新罗都城--金城。

    围城十日后,新罗城中发生骚乱,辽东军乘乱夺城。新罗真平王死于乱兵刀下,要不是谢映登及时赶到,恐怕整座新罗王宫都会毁于乱兵所纵大火之中。至此,新罗被辽东军彻底收入囊中,加上高句丽百济,这半岛上的三个国家皆被辽东军所灭,重现大汉之荣光。

    按照杨戈的安排,谢映登留下了三万兵马,协助周文博镇守新罗百济,其余人马正陆续返回。而王思晨所率领的船队,除了苏钊成所属船队留下来遏制倭人,其余船只也尽数返回了身弥岛。

    跟随王思晨船队回来的还有一群人,却是让辽东军诸将领很是兴奋了多时。这些人,却是周文博特意搜刮而来的百济新罗各王室贵族的女子,长得都不错,又通晓汉话,送到了身弥岛上,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其中最为出色的,当属新罗真平王的女儿善德公主,长的楚楚动人,一副风流模样,让人心动不已。

    这样的美人自然让人眼馋,但却没有人敢于染指。按照周文博的意思,特意指明送到了新义州的总管府。在他心目中,除了杨戈以外,自然无人敢将这等亡国公主收入囊中。

    那善德公主他也是见过的,那俏生生的模样,若是不动心那绝对是骗人的。此时听说人送到了总管府,不禁已是心里已是有些骚动,散会后匆匆赶回了府中。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见到善德公主,却是先遇到了萧炎,不觉有些心虚。

    “大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炎上前揽住了杨戈的胳膊,笑颜如花,不过杨戈不知怎么,总觉得她的眼神里透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杨戈支吾两声,应付过去,萧炎见他心神不定的样子,不由得扑哧笑了出声。

    “大哥,可是回来寻找那位新罗美人,叫做善德公主的么?”

    杨戈面皮一红,尴尬道:“阿炎,这从何说来,什么善德公主,不过是送过来的奴婢罢了,一切自是有你做主,关我何事?”

    萧炎的眼睛眨了两眨,已是脆声笑道:“果然由我做主多么?你可不要心疼哦。”

    杨戈不知其意,义正言辞的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那是当然了,你可是未来的总管夫人,不让你做主,还能有谁人?”

    萧炎脸一红,嗔道:“什么总管夫人啊,真难听。”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大哥,这个善德我已经见过了,感觉颇有一些才华,正好我女校缺少人手,不若将她调入女校,也好借一借她的公主身份,大哥以为如何?”

    杨戈顿时目瞪口呆,什么,将善德公主调入了女校,那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但看着萧炎那副笑脸,本想开口反对的话到了嘴边却改了说法:“果然好办法。有了善德公主的名号,我辽东军在新罗百济等地的威望定会更进一步。不错,真不愧是我杨戈的贤内助。”

    萧炎见杨戈赞同,颇有些兴奋。随着杨戈的身份日渐提高,萧炎也是感触颇多。如今局势明朗,杨戈眼见得从一名校尉走到了辽东行军总管,论起权势说一声辽东王也不为过。如今更是收复了百济新罗,其地位扶摇直上,竟是让萧炎也感觉到了些许压力。

    萧炎也是世家子弟,自然明白如今中原形势之乱象。若是大隋不保,天下群雄并起,杨戈未尝没有争霸天下的希望。或许辽东军以外的人还看不明白,只以为杨戈不过是偏居辽东,充其量算是个土皇帝罢了。但辽东军内部的中高级将领,却是对辽东军的实力清楚的很。至于萧炎本人,自然更加明白。

    既然杨戈有如此机缘,日后别说三妻四妾,就是再多的女人也是很有可能的。萧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硬拦是拦不住的,但这个度,却是要把握在自已手中。如论如何,在自己大婚之前,绝对不允许任何女人来抢走杨戈的宠爱。

    杨戈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心里明白,这位善德公主,对于杨戈来说,这却成了烫手的饽饽。此时,萧炎还在总管府内呢,虽然他们两人并没有完婚,但辽东军上下,无不知道这就是将来的主母了。若是萧炎不知道也还罢了,这善德公主如此个大活人送到了总管府,哪里还能瞒得住?

    杨戈甚至都觉得该不是周文博这家伙想看自己笑话吧,不禁恨得牙根发痒,但人都已经送到了府中,总不能再弄出来金屋藏娇,也罢,只好对着萧炎表态,任由她做主就是。

    其实说起来这位善德公主,历史上可是大大有名,乃是韩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王,甚至被尊称为“三国一统奠定者”,作为真平王的唯一女儿,自真平王死后就继承了王位,成了第一个女王,比起武则天甚至还要早一些。

    在位十六年

    主动与中原交

    挑选族内子弟到中国学

    引进中国儒

    效法唐律令建立上行下效之中央集

    此时新罗茶道开始发

    并输入到日

    新罗佛教神印宗也在这时兴

    相对高百两

    新罗武功振

    国内大

    又与唐交

    俨然有一统半岛之势。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位善德女王居然又将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堂妹,先后两代女王,也算是一时之佳话。

    可惜的是,如此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此时却沦落成了阶下之囚,甚至被当做奴婢送给了辽东行军总管。尽管此时萧炎将她调入了女校,但无人不知,这位善德公主乃是总管大人的女人,又有谁敢擅自染指?

    对于杨戈的大业来说,这位善德公主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罢了,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随着王思晨船队的到来,渡海回归中原一事已被提上了议程。

    一周后,数百艘海船从身弥岛扬帆启程,目标直指莱州湾下营港。其实距离最近的乃是东莱水军占据的东莱码头,但此时杨戈却并不想将水军驻扎到那里。原因很简单,东来水军如今还是来护儿一手掌管。虽然两人交往甚厚,但毕竟有些差别,自然不想让来护儿得知辽东水军的底细,尤其是有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更是辽东军严加保密的,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

    在王伯当与长孙无忌的精心经营下,下营港码头已成了渤海内最为庞大的内海码头。不等战船靠岸,杨戈已是在甲板上看到了一排熟悉的人影。

    北海郡长孙无忌、刘武周,下营港王伯当,高密郡魏征、郭方预等人已是在码头上等候了多时。等到亲眼看到那五万军马陆续从战船上下来,虽然有些许的疲乏,但却掩盖不住那股子彪悍之气。

    魏征不禁暗暗点头,对杨戈更是钦佩。当日离去时不过数千人马,如今仅仅过了两年,已是将辽东收入囊中,更是将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先后灭掉,重复汉朝当日之荣光。如此之赫赫功绩,可谓当世第一人。

    不过让魏征心折的并非这些,而是杨戈不动声色的将王猛周文博等辽东势力尽数瓦解吸收,如今更是对这两人信任有加,分别担当重要位置,这等胸怀,才是让他魏征感到由衷佩服的。

    魏征正心中感慨,却觉得袖口一紧,却是有人拉了一下,耳边传来了一句问询声:“魏大哥,这位就是杨戈杨总管了么,怎么如此年轻?”

    询问他的乃是一名青年文士,长的仪表堂堂,但此时眼神里却透出了一丝疑惑。

    魏征似乎是看出了他内心的差异,不由得呵呵笑道:“杜老弟,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我们这位总管大人,可不是凡人,不能以等闲视之。等以后接触的多了,你自然明白。”

    那青年文士应了一声,这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不太自然。魏征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中偷笑:“杜如晦啊杜如晦,别看你才高八斗,在这位杨总管面前,恐怕也是得不了好啊。”

    很快,杨戈带着一干心腹走了下来,魏征长孙无忌王伯当等人快走了两步,迎了上去。到的近前,纷纷躬身施礼,表情甚是恭敬。

    杨戈呵呵大笑,冲着众人一抱拳,道:“众位兄弟,何须客气,莫非让杨戈再礼拜过去么?”

    全场一阵大笑,气氛更加轻松起来。稍微寒暄了两句后,魏征却是注意到了杨戈身后站着的两名大汉,其中一个自然是雄阔海,但另外一人个头稍低,却也是膀大腰圆,一看便知必定是个悍勇之士,等到听李靖说起,这位尉迟恭居然能与李靖占个不分上下,惊诧之余,更是笑呵呵的恭贺杨戈再收良将。

    经魏征这么一说,杨戈突然想起当日嘱咐魏征和长孙无忌的事情,开口问道:“老道,最近可发现了什么有能耐的人么?”

    魏征早就等着杨戈询问,遂呵呵一笑,将身后的杜如晦拉了出来,向杨戈介绍道:“总管大人,这位杜如晦杜公子,乃是京兆人士,素来才学过人,原本是滏阳县尉,后来挂冠而走,四处游历。听说了大人的威名,特来投靠。”

    哦,杜如晦,杜如晦?什么,杜如晦?

    杨戈顿时吃惊非小,前些日子还曾经念叨,想着有机会能将房玄龄杜如晦一并收入囊中,正所谓房谋杜断,怎么可能缺少其中之一呢?没想到还真不经念叨,才过了数日功夫,这人已是活生生的站到了自己面前,莫非真是老天爷有眼么,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哈哈!

    见到杨戈吃惊的模样,在场所有人都隐隐有些触动,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位青年文士,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能耐,竟然让总管大人如此失态。

    杜如晦也是有些糊涂,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位总管大人,但看他的表情,却好像早就听说过自己的声名,这当真是有些奇怪了,但他也知道自己位卑言轻,也不敢多言语,生恐一个说话不当,反倒不美了。

    杨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不由的哈哈大笑,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失态。点指着杜如晦,冲着身边众人说道:“各位,如今我辽东军人才济济,别人不说,单提那房玄龄房大人,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心中一凛,对房玄龄的本事才华自然是无可挑剔,若是论起处理政务的能力,辽东军当中,再无人能及。恐怕比起魏征与长孙无忌来说,也不遑多让。但房玄龄是房玄龄,与这位杜如晦又有何牵连?

    看着大家疑惑不解,杨戈偷眼看了杜如晦两眼,注意到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明悟,心里更加有底,遂呵呵笑道:“各位,这位杜如晦杜公子,在房玄龄心中可是格外的重视,将他与自己相提并论。呵呵,没想到此时还真碰上了杜公子,真是幸会幸会!”

    哦,原来如此。在场众将都恍然大悟,既然房玄龄也推荐此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如此看来,恐怕不日也将得到总管大人的重用。于是看向杜如晦的眼光之中,也就带上了一些敬重。

    对杜如晦来说,却好似在做梦一般。总管大人口中所说的房玄龄,自己以前曾经见过几面,但彼此之间并非很熟,没想到还能在总管大人的面前力挺自己,这当真是欠了一个大大的人情。

    杨戈当即宣布,让杜如晦充当参军一职,也就是做了自己的幕僚,参与机要、军国之事。这让杜如晦顿时欣喜若狂,没想到这才初次见面,这位年纪轻轻的总管大人已是将自己提成了参军,更是能参与到机要之事,这等待遇之优厚,可是他根本想象不到的。

    眼见得杜如晦得了彩头,魏征又将身后站立的十多名征募而来的贤能介绍给杨戈,这些人自然也是魏征与长孙无忌招募来的能人志士。不过接下来的人当中,杨戈却并没听到什么厉害出名的人物,但也不能敷衍了事,自然也是好言抚慰,但比起杜如晦而言,却是颇有不如的。

    不过这些人虽然比不上杜如晦有名气,但能被魏征长孙无忌看中,自然还是有一些本事的。如今辽东正是缺人之际,有这些人的及时加入,自然对辽东军有百利而无一害。

    杨戈等人稍微商议后,便即决定,将这些人统统送到辽东,交由王猛周文博统一安排。如今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新忘,各郡县官府多是由辽东军将领兼任,这时间长了,自然没什么好处。这些人过去,倒正好可以填补上这些空白。

    这些人心中本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会将自己如何安置,待听到杨戈说完,顿时脸色各异。这辽东虽然已经重归汉家江山,但毕竟是偏远蛮荒之地,将自己远远的打发到了那里,这算怎么回事?但也有一些知机的,却是想到自己只要过去即可负责一郡一县,却是欣喜若狂,认为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第318章 抢占地盘

    第8章抢占地盘

    早在数日前,接到杨戈消息后,王伯当已是吩咐下去,收拾出了一处大营,供随后便到的五万大军安歇。而杨戈带着诸位手下将领,在王伯当长孙无忌魏征等人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下营港水军大营。

    此时的下营港,与当日杨戈离开之时已经大不相同。光看其市面繁华程度,港口船舶密密麻麻的,就知道这两年下营港已是今非昔比,再不是当日的小渔村了。

    等众人坐定,长孙无忌遵照杨戈吩咐,将周边形势一一作了讲解。听罢之后,众人心中已是沉了下去,时局之乱,竟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原来有张须陀镇守地方,诸多乱匪纷纷望风而逃,但自从张须陀被李密设计阵亡后,山东一带以及周边区域立马陷入了危局之中,与其他地方相比,其变乱程度更是混乱不堪。

    乱匪头目张金称、郝孝德、孙宣雅、高士达、杨公卿等人,趁着张须陀身死的空当,纷纷出动抢劫寇掠黄河以北地区,攻陷城池,杀人无数。大隋朝朝廷军将领,接二连三的败亡而逃,竟是没有人能撑起张须陀留下的大旗。不过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当其时也,虎贲郎将王辩,华阴郡丞杨善会趁势而起,将一众乱匪打得纷纷逃窜,再不敢进犯。尤其是杨善会所管辖的华阴郡,更是被乱匪们视为死亡之禁地,不敢有丝毫冒犯。

    就在杨戈奉命在辽东招募新军训练之时,朝廷又派了太仆卿杨义臣,出兵讨伐张金称。

    杨义臣率军直到临清之西,紧靠永济运河筑营,距离张金称阵地约有四十里,深挖壕沟,高建垒墙,并不出来迎战。

    而张金称自从吞并了孙安组后,实力大增,声势更是迫人。但因为张须陀的存在,却是不敢过分招摇。这时候没了张须陀的压制,又连连打了几个大胜仗,心中顿时狂妄起来,对杨义臣更是不屑一顾。此时见他高挂免战牌,心里更是张狂,每日都带兵大肆炫耀一番,对杨义臣叫骂连连,想引他出战。但杨义臣却不为所动。

    如此这般一月有余,张金称就显得有些急躁起来,每日对杨义臣侮辱诟骂。杨义臣终于按耐不住,向张金称下了战书:“明日一早,定决一胜负!”

    但就在当天晚上,杨义臣挑选了精锐骑兵两千余人,自馆陶渡河,埋伏妥当。等到天色微亮,张金称率军离营准备与杨义臣决一死战。却没想到杨义臣依然高挂免战牌,同时出动了早已埋伏的精锐奇兵,偷袭乱军大营。张金称得到讯息后勃然大怒,匆匆领兵回援,杨义臣趁机在后面追杀,乱匪大败。张金称等人逃到了清河以东。

    杨义臣却是不肯放虎归山,一路追杀,最终将张金称擒获。当众在闹市中竖立木架,将张金称绑在上面,手脚四肢张开,竟是万民凌迟而死,其惨象不堪目睹。

    张金称已死,手下群盗纷纷投靠了窦建德,窦建德设下苦肉计,将涿郡通守郭徇人头砍下,送到了高士达面前。杨义臣听说后怒不可遏,带着数万隋兵要为郭徇报仇。高士达却是并没有将杨义臣放在眼中,根本没有听从窦建德的劝说,一度骄横自大,没过几日便被杨义臣大破之,并在阵前砍了脑袋。乱匪顿时土崩瓦解,四散奔逃。其中的窦建德却是抓住时机,收拢了数千名乱匪后,见饶阳守军没有防备,遂攻占饶阳。

    至此,窦建德正式代替了张金称孙安祖高士达,成了河北群盗的首领。杨义臣见高士达已死,并没有将窦建德放在心上,领兵而回。窦建德遂得以回到平原,在此收编余部,抚循士众,多数人表示愿意跟随窦建德。

    经过窦建德的一番经营,将几股乱匪重新收编整合后,同时窦建德在此又得000余兵,实力有所增强。窦建德还为高士达发丧。接着又招集亡卒,得数千人,军威得以重振,窦建德开始自称将军。起初,义军见到隋官及士人一律杀掉,唯有窦建德注意争取这些一般官吏,所以隋郡县的许多官员都主动归附。窦建德军很快发展到0余万人。

    同一时间,瓦岗军也是一帆风顺,占据了好大一片地方。这两支反军一南一北,遥相呼应。纵使杨义臣等人有千般本领,被两股反军调动的四处奔波,却是收效甚微。一时间,竟也是无计可施,与反军形成了相持的僵局。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的面面相觑。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年时间,这局面已是如此不堪。胡刀性急,已是开口询问道:“无忌,这反军如此强悍,可曾对我北海高密两郡有所侵犯?”

    长孙无忌与魏征对视两眼,淡淡的一笑:“那些反军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我们过不去。不要说那些小反贼了,即便是窦建德,前些时日还主动投书,向我等表达善意呢。”

    哦,居然还有此等事?

    杨戈与众将颇感到有些惊讶,这等大反贼,居然主动与官军联系,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

    魏征轻抚自己的短须,呵呵笑道:“其实这个窦建德,我早年也曾见过几面,说起来也是当世豪杰,兼且宽厚待人,手下人都很是服气。如今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总管大人,若是能将这股反贼收降的话,对大人而言,倒是一大助力!”

    众人皆都愕然,觉得魏征此言颇有些天方夜谭。照长孙无忌所言,如今的窦建德势力已成,占据河北山东不少地方,自号将军,当是个桀骜不驯之辈,又岂能轻易投降?

    要知道,在如今的中原,杨戈之名虽然不少人也都知道,但对其辽东所建之赫赫功业却是了解的不多。对于这些中原名士世家而言,辽东无非是个穷乡僻壤之地,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自古到今,也鲜有成功者。想当年三国时候,公孙氏也如同今日之杨戈一般,占据了辽东以及东莱一带,若论起名声之显赫,比起杨戈更要厉害的多。但最终却还是落得烟消云散,根本对中原争霸局势无关痛痒。

    但世人多无知,其中自然也有一些有识之士,从北海高密两郡的些许举动措施,以及源源不断的移民,看出了些许端倪,对杨戈掌控下的辽东也不禁产生了好奇之心,这里面,就包括了前来投奔的杜如晦。

    杜如晦也是个胆大之徒,不管自己初来乍到,竟是拍着巴掌附和道:“魏大人所说不错,属下不才,愿意往河北窦建德处走上一遭,为大人刺探军情。”

    谁也没想到,这个文弱书生竟敢主动请缨,自愿到那反贼的地盘去当个说客。登时帐中诸多将领收起了对他的轻视,报以钦佩的目光。

    不过杨戈却直接摇了摇头,拒绝了杜如晦的自荐:“先生大才,却并非说客的最佳人选。我等大军刚过来,倒也不必着急,此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被杨戈直接否决了自己的提议,魏征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一丝尴尬,点了点头道:“还是大人想的周全。如今局势大变,的确并非会见窦建德的最佳时机。”

    杜如晦脸皮一红,也醒悟到了杨戈的用意,不免心中有些埋怨自己的孟浪,接下来的会议中并不多言,只是默默的观察帐中诸人的言论以及各自反应。这一番细细打量过后,不禁收起了原先的一番自傲:杨戈手下人才济济,不说那辽东留守的诸多能人,单说现在这帐中的众人,其中不少人恐怕也是自己不能小觑的。

    杨戈又说了几句,突然想起一事,开口询问道:“对了无忌,张老大人阵亡后,那秦叔宝罗士信裴行俨都去了哪里?还在齐郡么?”

    听他提起这三人,长孙无忌却是隐隐现出一丝怒容,声调也有些阴沉下来:“别提这几个背信弃义之徒了,当日张老大人被瓦岗军埋伏,惨死当场。这三人都是老大人坐下虎将,若是有一人在身边,恐怕也不至于如此。但偏偏这三人都不在身边,这才使得老大人客死异乡。其后不久,裴行俨还好,投奔其父裴仁基了。秦叔宝与罗士信这两个竟然认贼作父,投了瓦岗,如今正在翟让李密的手下好不快活。”

    什么?秦叔宝与罗士信竟然投了瓦岗?

    对于这件事情,杨戈倒是没有太大反应。毕竟对他来说,前世历史当中,秦叔宝罗士信等人的确是瓦岗老兄弟,如今也不过是历史重演罢了。但对于其他人却不是这么回事,听说秦罗两人如此行径,简直是气炸了。当即帐内群情激奋,都是要找秦叔宝罗士信论一番道理的。

    这其中,尤其是雄阔海的脸色最为难看。世人皆知,罗士信名义上乃是他的徒弟,如今做出这等事来,雄阔海简直就是火冒三丈。此前出席会议之时,他也不过是站在杨戈身后,并不多说半句话。如今却是闷声吼道:“大人,改日见了罗士信这兔崽子,定不能相饶,不将他打得七窍流血,我就不姓雄!”

    杨戈也没想到,会招惹来如此大的反应,连忙虚虚按了两下,开口道:“各位,稍安勿躁,此事究竟真相如何,现在还没有什么定论,也不能轻易指责秦叔宝与罗士信两人。说不定这两人有什么苦衷,难以倾诉也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听杨戈说完,帐内的情绪这才渐渐平定了下来。杨戈正待说话,眼角余光却是瞥到了杜如晦似乎张口欲言,却又咽回了肚子里。遂点指着杜如晦说道:“杜参军,有话不妨直说。我们辽东军的规矩,议事时可没那么多客套话的。”

    杜如晦见杨戈点了他的名,遂壮起胆子说道:“总管大人,方才听说那齐郡三虎如今已是分崩离析,想来齐郡如今也是群龙无首。此时反贼们还没有将目光投向此处,莫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将齐郡抢到手中,也好占个先机。”

    李靖眼前一亮,也开口附和道:“杜参军所说甚有道理。如今我辽东军本就身负剿匪大义,若不趁着这等机会多占几个郡县,哪里对得起当今圣上对大人的提拔重用?”

    哈哈,大帐内一片欢声笑语,显然对当今圣上杨广并没有多少尊敬之意。这也难怪,这帮人一向在杨戈手下走南闯北,见多了市面,也知道如今这世道的乱象,哪里还能有丝毫畏惧与敬意?

    杨戈咳嗽一声,制止了大家的笑声,稍微皱皱眉头开口道:“各位,杜参军与李将军说的不错,如今当务之急,却是齐郡的安危。不知哪位将军,可愿意带上一哨人马,将齐郡先行控制在手中?”

    只听得哗啦啦一声甲胄声响,帐中诸将领已是齐齐站了出来,都要领命出战。杨戈稍微犹豫一下,心里泛起了思量。这齐郡虽然已是群龙无首,但毕竟郡守裴操之大人还在,这吃相自然不能太难看了,应该找一个文武兼备的人才好。

    杨戈的目光慢慢扫视过在场诸将,最后定格到了张方身上。这次返回中原作战,张方却是主动提出要求,希望能带军打仗。杨戈也知道这几年张方勉强耐着性子协助王猛处理政务,心里却时时刻刻想着重归疆场,于是跟王猛商量后,答应了张方的请求,跟着他回到了中原。

    要说起来,张方在王猛的手下里面,当属头号大将,可谓有勇有谋。若不是机缘巧合下先擒获了王猛,当日也未必真能将张方收服的,由此可见其还是有些本事的。杨戈的目光定在了张方身上,不再移动了。

    “张方听令,即日率领属下一万兵马,赶赴齐郡,务必将齐郡控制在我们辽东军手中。若是有人反抗,可随你便宜处置!”

    张方却是也没想到,杨戈会将这等大事交给自己,稍微愣了一下后快步走出来,慨然领命。

    杜如晦的建议被杨戈采纳,已经不复方才的那副讷讷模样,又说道:“总管大人,如今我辽东军占据北海高密两郡,若是能拿下齐郡自然最好,但无论如何,有一处却是大人一定要拿下来的。”

    哦,见杜如晦语出惊人,众人的目光又投到了他的身上。只听得他缓缓而言道:“大人,属下之前曾路过琅琊郡,观其防务,实在是薄弱无比。如今反贼当道,恐怕必成众矢之的。听魏大人说过,我辽东军与东海郡王谢两家都交往深厚,何不派兵将琅琊郡也一并拿下,如此一来,北海高密两郡经由琅琊郡,与东海郡互通声气,连为一体。如此一来,我辽东军背靠大海,退无后顾之忧,进则吞并天下,自然可以采徐徐蚕食的策略,将整个山东地面纳入怀中。如此,霸业可期尔!”

    见这位新任参军接连提出主意,帐中诸将领都不禁暗自佩服,他们倒也不是完全想不到这些事情,但若是说从一个整体格局来看的话,杜如晦所言却极为有道理的。

    杨戈更是心中暗喜,果然厉害啊。房谋杜断。这位杜如晦参军才一投奔,就献出了如此两条妙计,这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若是换了下面的那些将领,恐怕也是恍然不知所谓的。

    既然已经明白了杜如晦的意思,杨戈冲着他点点头,表示赞赏之意。随即与李靖等人商量后,就由谢映登率领军马一万,奔袭琅琊郡,同时与王谢两家取得联系,力争能将东海郡也一并收入囊中。

    谢映登明白杨戈的意思,这也就是要借助与他谢家的招牌了。不管如何,现在他们老谢家已是与杨戈的辽东军牢牢的绑在了一条战船上了。而王家,因为有王三爷王若曦的关系,族内也分成了两派,终日吵闹不休,其中争论的焦点自然就是辽东军和杨戈了。

    既然懂得了此节道理,等会议完后,谢映登与杨戈等人闲聊了几句后,动身往船厂而来。如今的船厂规模之大,简直就是叹为观止。而如今船厂的主事人,自然就是那位王三爷了。

    到了里面,谢映登找到了王三爷,只是信口说了两句,已是看到王三爷双眼冒光,竟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脱口而出道:“那敢情好,如今船厂已是上了轨道,呵呵,也该是我王三爷衣锦还乡的时候到了。”

    说到此处,王三爷竟是孩子气般的做个鬼脸,逗得谢映登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其实王三爷有次想法也绝不稀奇,原先他在王家的地位并不算高,也不是所谓的核心弟子,但自从船厂开办以后,王三爷在族内的地位扶摇直上,如今已是仅仅次于那族中长老的。但即便如此,还是免不了有些小人作祟,拿王若曦的性别说事,但碍于王三爷的面子,这些话还是不敢轻易出口的。但王三爷却是心知肚明,对这些人来说,只有一种办法能让其唯命是从。

    谢映登与王三爷商定好行程后,次日天亮后,一只船队浩浩荡荡,沿着海岸线往东海郡而去。其中却并非全部都是战船,其中还夹杂着几艘大型海船,这自然是王三爷份下的船队了,果然制作的要精致了许多。

第319章 风波乍起

    第9章风波乍起

    齐郡首府历城的街头,匆匆而行的路人,面上无不带着一丝恐慌。只有看到那些还在坚守城池的郡丁,这忐忑不安的心才稍微有些平定下来。但即便如此,市面上已经不复往日的繁荣,显得有些破败而萧条了。

    郡守府内,裴操之大人端坐在座位上,手中拿着一份书信,脸上却满是怒容。

    “裴仁基老贼,若不是你按兵不动,张老大人何至于惨死。如今又玩弄这些手段,当真以为我大隋无人了么?”

    随着他的斥骂声,那份书信已经被他撕得粉碎,丢到了地面上。旁边站立的一名文士脸色一变,开口道:“裴大人,将军此举也是好意。大人与将军都是裴氏子弟,何必闹得如此生分?况且如今朝廷内外已是困乱不堪,眼见乱象已成,如此情势,大人也当早作打算才是。”

    裴操之冷冷的盯了那文士一眼,甚是轻蔑的说道:“就凭借裴仁基这般声望?居然也存了此等野心,真是痴心妄想。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那文士看他如此说话,却仍有些不甘,硬着头皮劝道:“裴大人,当此乱世,唯有能力者居之。我家将军虽然声望略有不及,但如今手下兵马也有十万之多。若是裴大人能鼎力相助,凭借着裴大人地方上的声望,可谓相得益彰,又何苦大事不成?大人还请多加考虑,勿要轻易下了定论。”

    啪的一声,裴操之的手掌重重的击打在桌面上,点指着那文士,怒喝道:“不用多说了,若不是你也是我裴氏族人,今日定当取了你项上人头。还不快滚!”

    那文士抱头鼠窜,留下裴操之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半天才低沉着声音自言自语道:“圣上如今擅离京都,实属败笔啊。扬州虽好,恐怕非大隋之福。诶,大隋危矣!”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跑进一名亲兵,连声喘息不停,离着老远就喊叫了起来:“大人,大人,外面来了一支队伍,说,说是辽东杨戈的手下!”

    哦,辽东杨戈?怎么来的如此快法?

    裴操之自然知道,前段时间杨广下旨,亲调五万辽东军顺海路回返中原,以继张须陀剿匪大业。对于这事情,裴操之深表赞同。

    如今杨戈所率领的辽东军,连破高句丽、百济、新罗,所建立之功业,可谓彪炳天下,一时无两。裴操之与杨戈也曾经打过一段交道,对他甚有好感。如今听得辽东军已经到了齐郡城下,顿时心情为之好转,方才所带来的不快已是烟消云散。

    张须陀在时,齐郡兵马天下无敌,四周乱匪无不望风而逃。山东地面上竟是获得了难得的平静与安宁,但是与北海郡和高密郡相比较,却是又远远不及。他自然收到消息,说北海高密两郡正竭力接收中原各地的难民灾民。起初的时候,他并没太在意,只以为是小规模的移民罢了。加上齐郡周边郡县地面安宁,辖境内的难民少之又少,再加上魏征长孙无忌刻意隐瞒实情,也就忽略了过去。

    但自从张须陀死后,一切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身处瓦岗翟让与平原窦建德两大群盗匪的中心地带,又加上双方本就有化解不开的仇怨,一时间,齐郡内外竟是纷纷传言,说迟早有一天那些反贼会将齐郡血洗一空,以报复当日张须陀屠杀群贼的手段。

    不过数日时间,齐郡已是人心惶惶,不断有人拖家带口逃往北海高密等地方。直到这个时候,裴操之才将目光投到了这两处地方,仔细查探后方才大吃了一惊。

    不过两年时间,北海高密两郡已是大大变了模样,手下郡丁无数,每日经由北海下营港的移民不计其数,如此累积下来,怕没有数十万之多。裴操之为官数十载,自然知道这近百万的中原移民对于辽东意味着什么。

    有了这些大规模的移民,恐怕杨戈的势力也今非昔比,早已不是他当年所想的了。但正因为如此,裴操之竟是隐隐有些担心起来。若是杨戈起了异心,凭借着手下兵马,恐怕为祸不浅啊。前段时间,朝廷征召辽东军,久久未至,后来又调派了裴仁基。这一点让裴操之更加深了疑虑,以为是杨戈故意按兵不动,图谋坐山观虎斗,等中原乱成一片再行出手。

    但如今听到杨戈的辽东军已经到了齐郡城下,裴操之此前的顾虑顿时去了大半,脸上也带上了久违的笑容,带着亲卫心腹走到了城头之上。

    果然,城墙下金戈铁马,黑压压的一片,看那些军兵面上神色,无不精神抖擞,彪悍异常,一看便知,这些人乃是上过战场见过血腥的百战老兵。一面大旗迎空飘扬,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辽东军。

    战旗下面,几名将领正有说有笑,为首一名却是个陌生人,并非他以前所见过的胡刀谢映登等人。

    “老夫乃是齐郡郡守裴操之,敢问下面为首的将军,却是何人?”

    那为首的将军拱手抱拳,冲着城头上的裴操之施了一礼,恭声道:“末将张方,乃是辽东行军总管杨戈手下,奉总管大人命令,前来护卫齐郡!”

    城头上的郡丁听到张方的说话,顿时喜形于色,引起了一阵阵喧哗声。有了这些彪悍武勇护卫齐郡,哪里还用得着担心那些反贼,恐怕不去打他们已是好的了。

    裴操之又问了两句,不再有任何疑问,吩咐一声,打开城门,他要亲自出去相迎。等到张方带着辽东军缓缓步入历城城门,踏入大街后,闻讯赶来的百姓早已等候在大街两边,脸上无不满带笑容。其原因自然是因为有了辽东军的保护,齐郡定会安然无恙,也无须他们再四窜奔逃流离失所了。

    其实齐郡上下,此时还有约莫四千郡丁。但军心已散,根本当不得大用。当张方委婉的提出要整顿所有郡丁之时,裴操之当场表态,齐郡之军务一律由张方接手,以示其心怀之坦荡。

    张方哪里会客气,只是半日功夫,已是将齐郡内外重新整顿了一番,各处战略要害,都安排上了辽东军的心腹将领。至于那四千郡丁,则被他老实不客气的全部整编,纳入了辽东军的序列当中。

    裴操之见他雷厉风行,非但没有任何疑心,反倒觉得辽东军杀伐果断,当是大隋之福,必能护佑大隋江山,一时间,心情也是极为舒畅,对张方的所作所为更是放手支持。

    同一时间,东海郡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自从谢映登带着数千骑兵,不告而取,将琅琊郡纳入到了辽东军的管辖范围后。消息传开,毗邻的东海郡人心惶惶,不知这辽东军为何突然出兵占据了琅琊郡,更是不知道会对东海郡带来何种影响。但海州城里的王谢两家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占据琅琊郡的乃是谢家子弟谢映登,自然心里丝毫不慌,反而是趁着这股慌乱的潮流,暗中商量对策,以确保自己家族世家能从即将而来的变局中获取不菲的利益。

    又过了一日,东海郡外海面上,一支船队若隐若现,眨眼间已是到了海州码头。眼见得上面战船的甲板上兵丁林立,面露狰狞之色,隐隐现出一股肃杀之气。码头上的军民以为是占据了海陵的巨盗李子通前来偷袭,纷纷四散奔逃。等到王三爷带着人走下海船后,整个海州码头已是空无一人,不禁让他哭笑不得。

    过了许久,才听得前面有兵马赶来,却是来自东海郡首府海州城的郡丁,约有数百人,距离老远就已经畏畏缩缩不敢继续上前。

    陪同王三爷的辽东军将领乃是昔日身弥岛旧将曹天亮,也是如今的新义州通守曹齐生的自家侄子。因为曹家在东海郡也算是名门望族,虽然比不上王谢两家的威风,但也算是百年世家,再加上与其他世家互为婚姻,论起这势力也仅次于王谢两家罢了。是故,这次出兵东海郡,也将曹天亮派了过来,自然想让他协助谢映登,一同将东海郡牢牢掌握在手中。

    “哈哈,王三爷,这东海郡的郡丁怎么如此胆小,竟然不敢过来么?”

    曹天亮看着前面的队伍,不禁哈哈大笑,不等王三爷说话,已是一夹马腹窜了上前,带着几人冲到了前面,距离还有一箭之地时,勒住马头,高声喊喝道:“前面郡丁听了,我等乃是辽东军,奉了总管大人之命,前来护卫东海郡。你们领头的人是谁,可否能够上前一叙?”

    那些郡丁当中顿时起了一阵喧哗,过了好半天才从里面站出来一名黑脸的将领,迟疑着打量了曹天亮半天,突然眼前一亮,惊呼道:“你可是曹天亮曹三哥么?”

    曹天亮愣了一下,随后放眼望去,觉得面前这将领依稀有些熟悉,却是叫不出名字。

    “哈哈,果然是你,曹三哥,我是二房的曹天海啊,听说你和曹五叔到了辽东,莫不是挣下了好大的富贵?”

    黑脸将军曹天海瞪着两只小眼睛,满眼都是羡慕的看着曹天亮身后的军队,多打量了几眼后,心里头不由的泛起了一丝畏惧。这曹天亮与曹五叔当年可是不怎么受人待见啊,这才怒而参军的。看眼下这模样,恐怕是地位不一般啊。

    畏惧之余,曹天海又有些庆幸,当年自己并没怎么参与欺负这曹齐生叔侄二人,反而是接济过几次,啧啧,真是没想到,当年被曹家视作祸害的曹家叔侄回来了,还带来了这么一大群军马,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当天晚上,在海州城内最大的酒楼摆下了筵席,由王三爷和曹天亮出面,将海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都请到了一起,言谈间甚是融洽。而此时,整座海州城内军民老幼也都得到了消息,知道辽东军此来,并没有多少恶意。即便其中有什么内幕,对他们这些小民来说更不会带来丝毫影响,无非是换上一个新的官府罢了。

    次日天一放亮,王三爷大醉方醒,正在家中进餐,突然屋外传来一阵阵喧哗,顿时引发了他的怒火,正想发脾气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两名军士,他还记得清楚,正是曹天亮身边的两名亲卫。

    此时这两人却是神色慌张,见到王三爷后,脱口叫道:“三爷,大事不好,曹将军,曹将军他遇刺身亡了!”

    什么?曹天亮死了?

    王三爷惊讶的站起身来,脑子嗡嗡作响。不过他也是久经场面的人,只是慌乱了片刻后,重新坐回了座位上,随即冲着两人询问究竟。

    问过才知道,昨晚曹天亮喝酒完毕,曾经借着酒劲让曹天海陪着去了曹府一趟,当出来之时面色已经有些不对,怒气冲冲的离开曹府。他们这些亲兵也不敢多问,陪着回到了军营。没想到的是,天亮之后曹天亮的屋中却没有丝毫动静,后来这些亲兵觉得不对,闯了进去后,才看到曹天亮七窍流血已是死于非命。眼下大营内群情激奋,都是要喊着要给曹将军报仇雪恨。

    王三爷瞪大了眼睛,不等他们说完,已是匆忙下令,带着几名心腹,在从人的保护下来到了辽东军大营。此时大营之中已经有些躁动起来,若是王三爷再晚来两步,恐怕就会在几名旅帅的带领下要血洗曹府了。

    看到王三爷赶来,正在鼓噪不停的几个旅帅红着眼睛走到跟前,怒声道:“王三爷,曹将军定是被曹府谋害,若是不能为曹将军报仇,我们辽东军的兄弟定不会答应的。三爷可有什么话说?”

    别看王三爷并不是辽东军中将士,但辽东军上下,无人不知这位王三爷手眼通天,与总管大人交情莫逆。别的不说,单冲着那一艘艘的战船,水军兄弟就已经将王三爷视作了自己人,何况还有一种流言,似乎这位王三爷的宝贝女儿王若曦,与自家总管大人的关系也依稀有些暧昧的。基于这种种情况,这些小旅帅哪里敢将王三爷的话语当做耳旁风?

    王三爷看着军营内的气氛已经极其紧张,知道自己若是说的不当,恐怕也有性命之忧。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众位兄弟,曹将军身死,我们大家都万分悲痛。但值此关键时刻,可是万万不能乱起来的。如今谢将军正从琅琊郡赶来,到那时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又犹豫了片刻,看到还是有很多军士气恼异常,短时间内海好说,恐怕时间长了定会生变。又想了一想,脑子闪动间,已是有了主意,将目光投向了那几个为首的旅帅。这几人也都是身弥岛上的老兄弟了,与曹天亮关系还算不错,这一路上与王三爷闲谈,也是比较熟悉的。

    “如今最为关键的,乃是控制住海州局势,决不能放过凶手!王虎王旅帅,你带着手下兄弟,将曹府包围起来,不要放走了任何一人!”

    “张铁铜张旅帅,齐全齐旅帅,各自率领手下兄弟,接手海州城,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余下兄弟,都跟我前去郡守府,为曹将军讨个公道!”

    王三爷快眼快眼,转眼之间已是调配得当。那几名旅帅也知道王三爷是总管大人的密友,并不敢违逆,同时也隐约觉得此乃万全之策,于是抱拳领命,带着各自手下冲出了军营,各自寻找自己的目标。

    等到谢映登中途得到王三爷报讯,快马加鞭赶到海州城后,愕然发觉此时的海州城,已经完全被辽东军所掌控,不过沿途走过的城墙大街上,依稀还能看到有些新鲜的血迹,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厮杀。

    谢映登不由的暗自心惊,没想到只是在琅琊郡耽搁了数日,就发生了这等事情。曹家杀人,哼,当真是不把我们辽东军放在眼里了么。不要说是曹家了,就是王家谢家,现在也万万不敢得罪辽东军的,恐怕这次老曹家要遭殃了。若是一个应对不当,恐怕难逃昔日北海郡唐家的厄运。

    谢映登首先到了曹家,还好的是,辽东军军纪甚严,只是团团围住了曹府,却并没有进去骚乱。里面已是人声鼎沸鸡飞狗跳,也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想冲出来,都被外面的守军射了个对穿,惨死在府门外。顿时曹府内更是人心惶惶,等着即将到来的悲惨景象。

    那守在曹府外面的旅帅王虎,见到谢映登到了,赶忙上前,禀报了详情。谢映登稍微犹豫一下,当即下令道:“将曹府上下全部捉拿归案,无论老幼妇孺,不可放过一人。若有违抗者,砍了就是!”

    命令下达后,谢映登一拨马头,又往郡守府奔去。与曹府一般,郡守府也被一群群辽东军兄弟围了个水泄不通。那郡守大人立在墙头上,也不敢露头,只是通过府里的家将往外面传话,但辽东军兄弟却无一应答,只是将郡守府包围住,不放任何人进出,正是等着谢映登前来处理。

    谢映登喝问两句后,大声冲着郡守府喊道:“郡守大人,我是谢映登,还请出来说话!”

    过了好半天,那郡守大人才颤抖着身子从墙头上冒了出来,看到果然是谢映登,不禁苦笑道:“谢家贤侄,这是闹得哪一出?莫不是你等辽东军要图谋不轨么?”

第320章 暗流涌动

    第0章暗流涌动

    东海郡守张伯安,乃是谢家门下子弟,素来与谢家交好,自然识得谢映登。此时看到是他,这才放下心来,略微带着怒气埋怨了两句。

    谢映登见他神色虽然慌乱,但眉宇间并没有发现那种做贼心虚的神态,心里猜测这件事或许只是曹家人所为,于是扯着嗓子喊道:“张大人莫怪,我们辽东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曹天亮将军被人暗算致死,这若是没有个交代,恐怕我也不好向手下兄弟们交代。张大人,不如与我一同前往曹府看个究竟如何?王谢两家族长也已经请了过去。”

    张伯安听到王谢两家族长已经请了过去,更是心中大定。他可是暗中观察了许久,府门外的军士可不是他们往日所见郡丁不同,从这些人身上显现出来的是一股股杀气,也只有上过战场见过血与火的人,身上才会有如此味道。

    张伯安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顺坡下驴的道理,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恐惧,纷纷家丁将郡守府打开,然后自己带着两名随从,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见到外面把刀而立的军士,脸色已是变得惨白一片。若是没有谢映登在场,恐怕再借他几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出来的。

    很快,一行人已是到了曹府门外。此时曹府上下已经被统统拿下,将近百余号人口,哭成一团,却被旁边不耐烦的军士推搡两下,又被骇的不敢做声。好一副凄惨景象!

    谢映登冷冷的看着那些被捆绑起来的曹府众人,丝毫没有一些怜悯之情。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真以为我辽东军是纸糊的不成?

    这时候,张虎已是靠了上来,低声对谢映登说道:“谢将军,曹家人已经供认不讳,昨晚曹将军的确来过曹府,并面见了曹家主事人,也就是曹齐人了。据说两人初见面时还有说有笑,但后来不知何事突然起了争执,随后不久曹将军就怒气冲冲的离府而去。”

    嗯,谢映登点了点头,根据随军大夫所说,曹天亮乃是中毒而死。这唯一值得怀疑的自然就是曹家了,但究竟是否曹齐人所为,这还要值得商榷一番。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单靠怀疑,恐怕也是难以服众的。

    张虎向谢映登回报时,并没有避开张伯安。这位郡守听到事情的经过,未曾多想就脱口而出:“若真是这样,曹家未必就一定是真凶的或许别有内情也未可知。”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就看见谢映登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旁边的张虎等人已是怒目而视,手已是摸到了刀柄上,顿时心中畏惧,立刻变了口吻:“不过,曹家的确嫌疑最重,一定要彻查到底,还给曹将军一个交代。”

    谢映登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道:“张大人,进去再说吧,里面的人已是等了许久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曹府,到了大厅内,里面正座上有几人正在交谈,正是王家族长王万福和谢家族长谢道,旁边陪坐的正是王万昌王三爷。

    “映登,你来的正好。辽东军无凭无据,单靠怀疑就妄自行动,实在太荒唐了。还不速速将曹齐人阖家老少放掉!”

    谢道满脸怒气,在谢映登进来之前已是冲着王三爷叫嚷了半天,此时见了自家子弟到来,顿时更摆出了谢家族长的威风。

    谢映登脸上赔笑,冲着在座几人躬身施礼,随即说道:“大伯,事已至此,马上放人也不甚妥当。这样吧,若是曹齐人当真与此事无干,自然会还他个清白。您看如何?”

    他这句话软硬兼施,明面上好像是陪着不是,但字里行间,却根本没有放人的意思。在座的几人都是老狐狸了,怎么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脸色已是显得有些难看了。尤其是谢道,见谢映登根本没有卖他的面子,不由得鼻中哼了一声,冷着面孔重新坐了回去。

    谢映登似乎根本没看到自己族长的脸色,犹自笑呵呵的说道:“各位,还请稍待片刻。等事情有了结果,再请几位来评判一下。”

    几个人被他的这句话弄的有些糊涂了,正迟疑间,已是听见谢映登冲着王三爷说道:“三爷,且请您陪着几位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罢,拱手抱拳,竟是告辞扬长而去。谢映登出去之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由张虎头前带路,已是到了边上的一间厢房之中。这里面关押的正是当晚的相关人犯,凡是曹天亮进了曹府之后,所接触的所有人都在其内。

    直到这时候,大厅内的两位族长和张伯安这几人方才醒悟过来,这,这不是将自己软禁了起来么?

    王万福阴阴的说道:“这几年不见,谢家贤侄真是好大的威风啊,道兄,可喜可贺啊!”

    谢道脸色铁青,自然是因为谢映登的态度。此时听到王万福有意无意的说起,更是心中恼怒,连带着对辽东军也有些怨恨了起来。

    他们原本以为,辽东军来到东海郡,人生地不熟,自然一切都要依赖他们几大世家豪门,因此这行事上并没有太多收敛,平日谈论的时候,也多是自己如何如何。即便是今早听说了曹天亮的死讯,也并没当回事。无非就是一个小小校尉罢了,又能如何?难道辽东军居然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曹家如之何不成?

    但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辽东军行事之激烈,反应之快捷,竟是真的将曹家连根拔起,尽数逮了起来,更是转瞬之间将海州城各处要害以及郡守府完全控制在手中。如此行事,不禁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不过辽东军现在的主事人是谢映登,这让谢道也平添了一些底气,觉得辽东军还是不敢小觑谢家的。但如今谢映登当场不给他这个族长面子,这让他更是觉得有些难堪了。正气呼呼的准备说几句气话,找找面子的时候,旁边厢房有了一些动静。

    厉声呵斥声,皮鞭抽打声,哀求求饶声,混杂在一起,一刻不停的涌入了在场几个人的耳中。就好像身临其境一般,整个场面在他们脑海里展现出来。听着曹家人在隔壁惨叫的声音,就知道遭的罪不小,一个个已是面色大变,至于那些气话,早已经咽了回去。

    王三爷在旁边静静的坐着,心里却是暗笑:这几个老家伙,当真以为自己有多大面子么,若真是惹了辽东军,嘿嘿,其后果不想可知。想当年,王三爷可记得清楚,辽东军那些悍勇的军士如何屠杀江华岛上的那些百济士兵的。

    就在众人脸色一变再变的时候,隔壁的声音却是渐渐低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这几个海州城老大心中忐忑不安之时,谢映登已是连带笑容走了进来,随他一并进来的还有两人。准确的说,是跟在他身后被踢进来的。

    这两人却是大家都熟悉的,正是曹家家主曹齐人以及他的大公子曹天江。不过此时的曹家父子,却是一脸的惊恐,身上衣衫依稀带着些血迹,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与往昔的风度翩翩不可一世判若两人。

    曹齐人抬起头,首先看到的就是王家族长王万福和谢家族长谢道,眼前一亮,已是开口哀求道:“万福兄,道兄,快快救我一命!”

    未及说完话,已是被身后的张虎一脚踹倒,口中骂骂咧咧道:“老小子,还想着活命,不生剐了你就算好的了。还不老实!”

    谢映登点指着地面上的曹家父子,冷冷道:“几位,案子已经清楚了,曹齐生为老不尊,居然趁着曹将军不在家中,做出了不轨之事,借酒醉强占了曹将军的未婚妻,却欺骗说已经许了曹天江做了小妾。曹将军一时怒起,放下狠话。曹天江竟然下毒杀死了曹将军,当真是罪不容诛。此事他已经供认不韪了。几位大人,可有什么定论么?”

    什么,曹家父子竟然做出了这等丑事?难怪要毒害曹天亮!

    王万福与谢道一时语塞,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种事情,无论搁到谁的头上都是万万不能容忍的,可以想象得到,若是曹天亮得知真相后,定不会轻饶曹家父子。若换成自己,恐怕首先想到的也是直接毒杀了事,大不了日后再给辽东军配个不是。凭借着世家豪门的招牌,想来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谢映登见两个族长哑口无言,轻蔑的一笑,又看向了张伯安。

    张伯安犹豫了半晌,偷眼看看另外两人的眼色,这才开口缓缓说道:“此事的确是曹家的不是。曹天江做下如此恶行,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定不能饶了他性命。至于曹齐人,念在当时并不知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何处置,谢贤侄自行决定就是,老夫绝无二话。”

    谢映登暗中点头,张伯安这家伙还算是识趣,如此说法,自然是比较妥当的。不过想让那曹齐人活命,恐怕势比登天还难。又将头转向了两个族长,呵呵笑道:“两位老大人,对张大人此言,可还有什么意见么?”

    王万福谢道对视面面相觑,知道想保下曹家已是不可能了。其实对于他们两家而言,曹家的得失倒也不算什么,但同属于世家豪门,如果真的就这么让辽东军为所欲为,轻而易举灭掉曹家的话,岂不是说明他们王谢两家也算不上什么?更何况,这些世家豪门之间,本就联姻多多,相互之间的关系更是勾连缠绕,紧密异常。

    两人没有表态,谢映登似乎也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态度,微微一笑道:“这事情关联甚大,我也不好轻易做主。方才已经发出消息,恐怕过上几天,总管大人和曹齐生曹大人也将联袂而来,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听到这里,王谢两位组长不免心中泛起了一些思量。等总管大人来了,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变化,届时救下曹家也未必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谢映登看到他们脸上隐隐露出的笑容,对他们心里想的大致猜个**不离十,不禁暗自好笑。若是等总管大人亲自来了,嘿嘿,不要说曹家了,就是王谢两家,恐怕也得不了好啊。虽然谢映登也巴不得看到族中这些老家伙们吃些暗亏,但说说到底也是谢家子弟,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谢家吃亏,说不得看来回去之后,还是要多加劝阻,不能让谢家损失太多才好。值此关键时刻,吃亏是福啊。

    他有这般想法,旁边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王三爷更是心知肚明,甚至隐隐希望王家也牵连进去。毕竟如今的族长王万福,与他们这一房的关系并不怎么交厚,反倒是经常闹出些别扭。时至今日,那红色珊瑚树还被摆在王万福的书房之中,压根没有归还的意思。若是因此得到些教训,也是他乐于见到的。

    海州城发生的这桩事情,不过半日已经传遍了全城。城中军民无不大惊失色,这曹家的势力,在这东海郡里,仅次于王谢两家,却在旦夕之间被辽东军尽数擒获。这等大事,自然是传得沸沸扬扬。

    但是在一些有心人的放纵下,事情的真相却渐渐走了样。最为离谱的就是辽东军曹天亮将军仗势欺人,凭借着手中军马强行霸占族内兄嫂,对方愤而反击,误杀曹天亮。辽东军不分青红皂白,将曹家连根拔起,丝毫不顾及世家豪门的脸面,即便是王谢两家联袂求情,也断然拒绝,当真是骄横无礼的很。

    谣言散播开来,海州城顿时风雨飘套。有些人就起了一些心思,开始暗中做一些小动作。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辽东军却没了当日的锐气,除了牢牢掌控城中要害以外,并没有对城中异动有任何回应。这更是让某些人放开了胆子,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一周后,海州城王府大厅内,王万福正设宴款待谢家族长谢道,旁边还陪坐了几人,都是城中世家的主事人。几个人谈笑风生,说的很是热闹。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东海郡郡守张伯安却并没有出现在席中。

    张伯安的缺席让谢道隐隐感觉到不安,这次莫名其妙的被王万福请到家中,他也不知道为了何事,但想来或许跟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有关系,就暗暗有了一些思量。这一周来,海州城内的异动他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若按照此前的脾气,恐怕他也会由着自己的性子,参与进去看辽东军的笑话,但后来经过谢映登的一般苦劝后,却是改了主意,绝对不再趟这路浑水。管他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只要是对谢家没有什么损害就好。

    酒过半巡,王万福有意无意的提到了曹家的事情,咬牙切齿道:“辽东军如此欺人太甚,根本不将我东海世家放在眼中,假以时日,我等世家子弟,恐怕也将步曹家后尘。各位,可有什么妥当的想法?”

    谢道顿时警惕起来,这个宴会果然是有些问题啊。但他也不知道王万福究竟是何意思,也不开口,等着旁人说话。旁边的几个小世家却是纷纷出口,七嘴八舌,都是述说着辽东军的不是。

    谢道听在耳中,自然知道其中大半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更是心生警惕,一言不发。

    王万福见谢道不开口,也不多劝,径自开口道:“各位,前两日我得到消息,据传李子通与沈法兴两路反贼已经兵合一处,声势浩大,足有数十万军士之多。恐怕不日将来攻打我东海郡,届时冰灵涂炭,各位也该早作准备才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诸人无不变色。辽东军在海州城内立足未稳,形势如此不明,偏偏这时候数十万反贼虎视眈眈,这可该如何是好?

    谢道神色一凝,依稀捕捉到了王万福的心思,终于开口道:“万福兄,有话不妨直说!”

    王万福哈哈大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欣然道:“如今朝廷势弱,天下群雄并起。我东海郡世家子弟众多,若是能乘势而起,也能做一番大事。李子通本就是我东海郡丞出身,与我等都是相熟的很。如今更是得了沈法兴的兵马,气势如虎,辽东军定不是其对手。既然如此,何不弃暗投明,各位感觉如何?”

    那几个小世家的主事人纷纷出言附和,竟是异口同声,要投靠李子通。到了这时候,谢道已是完全明白了,王万福此举,也是为了将自己绑上李子通的战车,毕竟王谢王谢,缺了一家这名气可就弱了许多。恐怕这城中的诸多勾当也是这王万福搞出来的花样,如此看来,说不定王家与李子通等人早就有勾结了。

    正在考虑之际,忽然大厅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隐约有人厮打的动静。席中众人顿时愣住,将目光投向了王万福。

    王万福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这府里面的小厮越发不像话了,竟然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这还了得,当即就要吩咐下去,对那些吵闹打架的小厮进行家法处置。

第321章 致命一击

    第章致命一击

    王万福向在场众人告个罪,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旋即就听到了他的怒吼声:“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消停了?啊,你,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顿时变得惊慌起来,就在厅内众人还在猜疑的时候,王万福一个踉跄已是重新跌回了大厅之中,紧接着从外面闯进来几个彪形大汉。

    到了此时,厅内的人自然都知道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齐齐站了起来,盯着闯进来的那几人。

    王万福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全是骇色,点指着那几个大汉说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民宅,难道不怕王法了么?”

    “哈哈,哈哈,王大族长,现在你也知道讲王法了么,你与李子通那些反贼勾搭成奸的时候,怎么也不先想想王法啊?”

    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一个人大踏步走了进来,跟在其后的正是谢映登与王万昌王三爷。

    王万福被来人道出自己的隐秘,不由心慌意乱,口不择言道:“你,你又是何人,有什么资格权利闯进我府中大呼小叫?”

    谢道在旁边连连摇头,这王万福太不明智了,难道没看到谢映登王万昌都跟在那人的身后么,很明显来人身份更要高一些,说不定就是那什么总管大人,不上前求饶还兀自嘴硬,真是不知死活。

    果然,谢道猜的不错。谢映登已是怒声呵斥道:“大胆,居然敢这么对总管大人说话,莫非嫌自己脖子太长了么?”

    来人正是杨戈,接到谢映登的报讯后,不禁大吃了一惊。知道这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引发连锁反应,当即与李靖等人匆匆交代几句后,带着两千骑兵星夜兼程,赶到了海州城。在路上已经知道了海州城内的异动,知道其中定有蹊跷,于是将骑兵留在了城外,而自己则是悄无声息的到了城中。

    当初谣言初起之时,谢映登本想施展雷霆手段,但却被王万昌阻止。若是论起这民生政务方面,谢映登还是比不上王万昌的老道。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王万昌隐约觉得其中必有什么阴谋,于是与谢映登商量,暗中布局,让那些隐藏在深处的魑魅魍魉都自动跳将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最终的矛头焦点都指向了王万福身上,而且根据收买其府内家人所说,王万福竟然与巨盗李子通有所勾结,这一点发现更是让谢映登王万昌提高了警惕。

    今日杨戈带着二人亲自登门,自然也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足以指证王万福与李子通勾结,欲对辽东军不利。既然如此,自然用不着客气,只是出动了几十名军士,已是直接闯了进来,正好将王万福等人堵个正着。

    当听到来人就是总管大人杨戈时,王万福一下子就好像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上。杨戈随即将目光扫视全场,在场的人都不敢面对他的目光,纷纷低下了头。

    但看到谢道时,杨戈却是微笑着招呼了一声:“谢大人,别来无恙乎?”

    谢道抬头看到杨戈的笑容,想起当日谢映登所说的话,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又平定了许多,也挤出了些许笑容,冲着杨戈躬身施礼道:“未知总管大人来到,失礼失礼!”

    杨戈与谢道寒暄两句后,让到一旁,面色突然变冷,点指着那几个小世家的主事人,怒声道:“你等身为海州士绅,不思保国卫民,却与王万福狼狈为奸,与反贼李子通勾结,还不知罪么?”

    那几个家伙扑通跪倒在地,连连求饶个不停。杨戈哪里能放过这些人,吩咐一声,已是统统绑了起来。看的旁边的谢道心惊肉跳,不由得庆幸自己刚才能把握住立场,没有被这些人拉下水去。

    将这些人如数绑了起来后,谢道看着王万福哀求的眼光,心中一软,好歹也是多少年的亲家,虽然心中痛恨他竟然将自己瞒在鼓里,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也是懂得的,若是王万福倒了,他谢道将来的处境也未必能好到哪里,正想讷讷开口求情的时候,却看到门外有几人跑了进来,一脸的喜悦。

    “总管大人,在东厢房抓到了几个家伙,好像是李子通的人。”

    谢道顿时闭住了嘴巴,转过头不再看王万福的脸色,如今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杨戈将王万昌留下,陪着谢道说话,自己带着谢映登快步走了出去,同时也将王万福等人带走,自然是找个地方去审问这些人犯。

    王万昌心头无比的爽快,多少年来王万福始终仗着自己族长的身份,对自己这一房多加打压,如今被查实通匪,不用问肯定是砍头的罪名。如此一来,这王家的族长位置,还有谁敢与自己相争?想到高兴处,这言语上不免就带了出来。

    谢道自然明白对方心中所想,话里行间讥讽了两句。王万昌听了出来,不免心中好笑,这老家伙,自身都难保,还敢对自己冷嘲热讽,真是笑话。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有些不对。总管大人对这谢道态度也算客气,并不像敷衍了事,莫非还想重用于他?想到这里,却又悚然心惊,自己也的确有些得意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立刻变了一副口吻,与谢道攀谈起来。

    攀谈了几句,外边却美誉丝毫动静。谢道不禁心中忐忑起来,但也不敢妄自离开,谁知道接下来这位总管大人还会有什么主意呢?又等了许久,才看到谢映登一脸愤愤然的走了进来,勉强挤出个笑容道:“大伯,总管大人这几日比较忙,就不去府上拜见了。这几日大伯要多加小心,对我谢府众人严加看管,以防祸从天降,那就不好了。至于今日所见,大人还未下定论之前,大伯守口如瓶就好。若是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总管大人定不会相饶。”

    得到了谢映登的警告,谢道哪里还不知机,慌忙拜别,自回谢府去了。回去之后,将谢府阖府上下召集到一起,严加训斥,除了必要事情外,一律不得外出招惹是非。

    但是让谢道甚为不解的是,王万福事发后,整个海州城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般。不过,他毕竟是谢家族长,能得到很多旁人得不到的消息。很快他就察觉出来,如今的海州城,外松内紧,在要害之处都已经重兵把守。尤其是海州城,许进不许出,似乎在防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两天之后的晚上,海州城外突然出现了一支兵马,黑压压的不计其数,不时能听到训斥的声音。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大汉,一双鹰目凝视着海州城头,直到看到了城门口处燃起了两堆篝火,方才展露出了笑容,冲着身边人说道:“王万福这个老东西,还真讲信用啊,当真以为自己有了那样宝贝,就有了天命,真是笑话,若是顺了我李子通,还能安享荣华富贵。哈哈”

    旁边人也爆出一阵大笑,对李子通的神机妙算赞叹不已。也有一两个不开眼的警告说辽东军似乎不太好惹,却被李子通轻蔑的一笑,根本没放在眼中。

    随着李子通一声令下,手下五万军马在黑暗中慢慢潜伏到了海州城下,见到对面城墙还是毫无动静,城门却已是半开,以为里面的王万福已经搞定了这一处的城门,不由的大喜,发一声喊,已是冲了过去。

    李子通手下大将叶孝辩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城门。打头阵的约莫两千多人一窝蜂的冲了进去,才往前奔跑了几步,迎头就撞上了一阵箭雨,顿时死伤无数,定睛往前观瞧,只见前面大街上密密麻麻的排满了辽东军的骑兵,大街两边,不知何时也冒出了许多人头出来,个个弯弓搭箭,寒冷的箭矢对准了这些前哨兵马。

    叶孝辩心道不好,中了敌人埋伏,正想拨马逃出城外,却听得城门嘎吱嘎吱作响,竟是不知何时被人拦腰截断,又将城门关了起来。再看那城头上,已是兵丁林立,喊杀声四起,城门外的反贼猝不及防下,死伤不计其数。

    “兄弟们,左右是个死,随我冲啊!”

    叶孝辩大吼一声,一夹马腹,就往前冲了上去。对面骑兵同时启动,以雷霆万钧之态,往反贼这边压挤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白袍将谢映登,眼见得就要撞上了叶孝辩的马头,谢映登手中大枪扑棱棱扎出了三朵枪花,就在叶孝辩惶然不知所措时候,已是刺进了对方胸口,随即用力一挑,叶孝辩的尸身被远远的抛到了地面上。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反贼头领已经死于非命,随着谢映登以及手下骑兵犹如猛虎一般杀入反贼当中,只是转瞬功夫,已是将反贼的阵型冲了个七零八落,败局已定。

    那些反贼当中比较机灵的,连忙放下了手中武器,伏倒在地,口中求饶。其他人有样学样,也开始求饶。不一会功夫,街面上已经趴倒了无数反贼。

    谢映登哭笑不得,这种没骨气的家伙,还要当什么反贼啊,都投降了,却是让人厮杀不得,真真让人不爽。但总不能擅自杀俘,遂吩咐手下,将那些反贼全部捆绑起来,等以后再行发落。

    此时城外的李子通也警觉到形势不对,竟是不再管陷入城内的手下,忙着发令即刻退兵。但未等他来得及调整队形,身后已是传出了阵阵厮杀的声音,随即一阵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响,显然又有大队骑兵赶到,正好截住了他们这些人的退路。

    李子通更是心慌,夜色中他也没办法判断后面的骑兵到底有多少人,但他并不敢冒险,领着手下心腹约有四五千人,斜刺里落荒而逃,竟是对其他人不管不顾,将那数万名兄弟丢到了海州城下。

    反贼群龙无首,更是溃不成军。等到城内扫清了反贼之后,城门突然大开,里面的辽东军杀了出来,两相夹击下,外面的反贼苦不堪言,勉强厮杀拼斗了数个时辰后,眼见得逃走无望,纷纷放下了手中兵器,投降了辽东军。

    是役,辽东军自身损伤不过数百人,却是击溃了五万反贼,其中光是投降的就高达两万多人,余下的除去李子通临阵带走突围的数千人之外,皆都死在了当场,其中大部分竟是自我践踏而死,当真是死于非命了。

    如此一来,原本一直悬在东海郡头上的巨盗李子通,实力大减,再也没了袭扰东海郡的本事。而辽东军的威望,也正式在中原地区打响。

    第二日,辽东军颁布号令,宣称王万福等人与曹齐人父子勾结反贼图谋不轨,罪行确凿,待禀明朝廷后,秋后处斩。与王万福关系密切的几个小世家,也毫无例外的遭到了打压,甚至被连根拔起,再没有了任何东山再起的希望。

    王家遭此打击,表面上看一蹶不振,但很快随着王万昌王三爷出掌了族长位置后,大力整顿王家后,又隐隐现出了一丝复苏的苗头。而谢家也是如此,谢道急流勇退,族长位置让给了谢映登的父亲。至此,王谢两家被牢牢的绑上了辽东军的战船。

    随着齐郡、琅琊郡、东海郡等重要郡县相继落入了辽东军的手中,周边郡县无不胆战心惊。但随着王谢两家的高调归顺,山东世家豪门无不争相附和,一时间,辽东军的声望在山东地面达到了顶峰。基于此,那些郡县的老大人们也纷纷派人前往北海郡,亲自拜见了杨戈杨大总管,希望能得到辽东军的庇佑。

    杨戈自然求之不得,如今得了那数万反贼俘虏后,经过整顿后也堪堪能用,再加上各郡县原有的郡丁,辽东军的军力得到了极大的补充,若是全部聚集起来,恐怕也至少有十万之多。

    辽东军如此威势,让周边势力也颇有些惊慌。其中规模最为庞大的当属翟让李密的瓦岗军以及窦建德的平原军了,深恐辽东军乘势攻来,纷纷在接壤之处设下重兵,严防死守。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似乎辽东军对得到山东全境已是心得意满,根本没有出兵讨伐两路反贼的意思,反而是偃旗息鼓,专心致志的经营起山东的经济民生,甚至对瓦岗军与平原军刻意的交好也不再拒之门外。一时间,这三股势力竟是达到了一种默契的平衡,相安无事。

    而这种僵持的态势,却是让东都洛阳的大小官员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正是因为有辽东军的震慑,瓦岗军与平原军才不敢肆意妄为,洛阳周边区域也得到了久违的平静。

    而此时,杨广的龙舟已是到了扬州。沿途奢华无度,到了扬州后更是醉心于歌舞升平之中,对外界所发生之事充耳不闻。

    各地变乱频频,四面八方郡县纷纷上表请求朝廷增援,却是统统被虞世基压住,并不往杨广案前递送。只是有一次杨广随性问起,虞世基脱口而出道:“那些乱民不过是贩夫走卒鸡鸣狗盗之徒罢了,各郡县官府正竭力剿灭,不日将清除干净。请圣上无须挂念。”

    杨广竟然信以为真,甚至对各地求援的官员多加申斥。后来太仆卿杨义臣击溃并招降了黄河以北反贼数十万,其中就包括了张金称高士达等人,奏报朝廷后,杨广这才叹息道:“怪了,盗匪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之多,杨义臣招降的也太多了。”

    虞世基进谗言道:“这些小股盗匪虽然多,但不必多挂心,杨义臣已经将他们荡平,手握重兵,长久在京师之外,恐怕对国家有弊无利啊。”

    杨广听罢,竟然命令杨义臣班师回京,一时间全国各地的反贼数量不减反增,更加难以控制。

    上次从东海郡铩羽而归的李子通,实力大减后,率众投奔了杜伏威辅公佑等人的淮南军。淮南军从此声势大振,隐隐与翟让李密的瓦岗军、窦建德的平原军分庭抗礼,成了三股最有实力的反贼。

    而各地郡县豪门眼见变乱渐增,朝廷却日渐暮年,也渐渐的起了一些异心,勾结当地官府,谎报民情,欲行割据之实。其中尤以幽州总管罗艺,金城薛举,武威李轨,太原李渊,巴陵萧铣为最。这些都属于豪门世家,本身就拥有一定的武装力量。所属郡县官府无不唯命是从,眼中只有这些世家,而没了大隋王朝。

    其实,这种种情由,当朝四贵(宇文述病重身亡)无人不晓,但都惧怕如今的杨广脾气有异常人,稍有不慎即遭杀头之祸,都不敢禀明实情。可笑这满朝文武,竟是都报了得过且过的想法,一日日拖了下去。

    当听闻山东杨戈率军大破李子通后,虞世基等人以为有功,将此喜报奏于杨广。杨广也颇为自得,认为这是自己有识人之明,对杨戈更是多加赏赐,封爵北海伯。

第322章 拥兵自重

    第章拥兵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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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翟让、李密亲率精锐部队七千人,从阳城北开拔,翻过方山,进入罗口,攻击兴洛仓,旋即攻下,打开粮仓各窖,任由百姓随意搬运。

    留守东都的越王杨侗派兵征伐,不过旬月已是大败,瓦岗军声威更胜从前。翟让于是推举李密充当盟主,上尊号“魏公爵”。二月十九日,设立高坛,李密就此登基,改称魏公爵元年。发布命令文书,自称“行军元帅府”,设立长史以下文武百官,设立三署六禁军,同时任命翟让为上柱国、司徒,封东郡公爵。

    消息传出,天下震惊,全国各地无不争相呼应。各地反贼首领争相投奔,络绎不绝,短短数月,李密的部众已是多达数十万人,先后攻克安陆、汝南、淮安、济阳等地。黄河以南郡县,大多数皆都归附了李密。唯余东都洛阳以及周边郡县还在大隋掌控之中,但在李密兵威之下,已是显得摇摇欲坠。

    同年三月,涿郡虎贲郎将罗艺假借在外剿匪,召集部众,扬言道:“我等讨伐盗匪,屡次建立功勋。如今涿郡城中粮食堆积成山,涿郡留守赵什柱操持大权,却不肯发放赈济灾民,怎么能够鼓励在外出征的将士?”

    众将士群情激奋,齐声鼓噪下都随罗艺回军。涿郡郡丞出外相迎,罗艺突然翻脸将其抓捕,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城中,掌控了所有大权,赵什柱等留守将领猝不及防,粉粉投降。罗艺遂打开粮仓,救济贫穷灾民,境内百姓无不叹服。一时间,声威震动涿郡内外。

    不消数日,罗艺兵锋所指,诛杀了不愿屈从的渤海郡郡守唐玮等数名官吏,免除了柳城郡郡守杨林浦的之物,改柳城为营州,任命襄平郡郡守邓嵩充当营州总管,而罗艺自己则自称为幽州总管,从此对大隋王朝貌合神离。

    四月,反贼首领窦建德,在乐寿建立高台登基,自称“长乐王”,设立文武百官,年号“丁丑”。淮南反贼首领杜伏威率兵大破隋将陈棱所统率的八千宿卫精兵。乘胜追击连破高邮等郡城,最后占领历阳郡,自称总管,以辅公佑为长史。

    同时间,草原上突然骤起波澜。始毕可汗旧伤复发,病重垂危,乃至人事不醒。阿史那咄苾与阿史那埃利佛两人为了可汗之位,大打出手,突厥人内部遭受严重打击。铁勒九姓联盟趁此良机,联手进攻突厥人,意图一举成功。

    关键时刻,始毕可汗清醒过来,将可汗之位传与阿史那埃利佛,是为处罗可汗。借组哀兵之势,突厥人重振雄威,将铁勒九姓联盟杀的落荒而逃,四分五裂。自此,数年之久的和谐再次被打破,突厥人重新拥有了对草原的控制权,但因为连续征战,损伤惨重,虽然眼睁睁看着铁勒九姓联盟败退,但终于还是在可敦的主持下接受了和解。

    五月,阿史那咄苾率兵进犯太原。唐国公李渊借此机会,命令刘文静伪造诏书,征集太原、西河、雁门、马邑四郡二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子,全体入伍参军,准备迎击突厥人的进犯。

    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看到李渊所掌控的军队日益扩大,已是有了疑心,怀疑李渊图谋不轨,但又查无实据,遂准备在晋祠祈雨之时,对李渊突然袭击。但此计却被晋阳乡长刘世龙查知,暗中提醒了李渊。

    五月十四日晚,李世民在晋阳宫城外设下埋伏。次日清晨,李渊找借口将王威高君雅召集起来,旋即拿获,诬陷两人与突厥人勾搭成奸,认贼作父,意图将太原拱手相让。两人自然不甘,但李渊早就胸有成竹,遂将两人关押入狱。

    两日后,近万人突厥骑兵攻击晋阳,轻骑兵从外城北门而入,又从外城东门而出。李渊设下空城计,突厥人惊疑不定,不甘进逼。军民皆都听信李渊所言,深信王威高君雅两人通敌叛国。随即李渊将两人斩首示众,于深夜秘密遣军出城设伏。同时做出大举增援的意图。突厥人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在遭到城外隋军埋伏之后,顿时心生畏惧,只是在城外大肆抢掠两天,随即远遁。

    自此,唐国公李渊全面掌控了河东数郡,风头一时无两。再加上原本就风言风语的木子李童谣,气势之盛,更是直逼瓦岗李密。

    六月,朔方鹰扬郎将梁师都在东突厥阿史那咄苾的支持下,设计斩掉郡丞唐世宗,夺取郡城,自称“大丞相”。

    不过半年时间,中原大地上风起云涌,变幻莫测。但此时的山东地面,却是显得风平浪静,似乎与这个乱世根本没有任何牵连一般。

    北海郡,总管府,议事大厅。

    辽东军上下重要人物济济一堂,正在商讨大事。其中,镇守辽东与百济新罗的王猛周文博等人赫然也在座,再加上徐庆王思晨以及满脸不耐烦的老道谢弘等人,可以说,这是辽东军历史上最为齐全的一次军事会议。

    此前,长孙无忌与魏征两人已经向众人介绍过如今中原态势。当听闻说天下已经大变,四处群豪纷纷自立门户,而当今圣上杨广却还是在扬州目迷五色,根本无心打理朝政,众人不免吃惊非小,对杨广的所作所为甚是感到不解。

    惋惜归惋惜,但正所谓英雄出自乱世,在场的都是当世豪杰,又加上随着杨戈南征北战,这胸襟可就比一般人要宽广的多。逢此乱世,若说是心里没点野心,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历数当今天下群豪,众人无不兴奋的发觉,辽东军无疑也算得上是一股颇为可观的势力。单单从占据地盘面积而言,还能有哪里能比得上山东辽东两地再加上那整个朝鲜半岛呢?坐拥如此实力,自然就有了争霸天下的实力。

    于是,众人看向杨戈的目光也不免显得热切了一些。尤其是王猛与周文博,这两人的目光更多添了一些内容。

    虽然两人早就放弃了与杨戈争雄的念头,也早已经心甘情愿的做杨戈的手下,但内心深处,也隐隐将自己看做是一方诸侯。何况两人心里都明白,杨戈如今的安排已经很清楚的说明了他的态度,若是杨戈真的能成了天下共主,辽东自然会交给王猛,而百济新罗两地也将会是周文博的天下。有他们两人永镇北方,中原更是万无一失,这恐怕已是他们三人心中的默契了。

    杨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他自然明白,这些手下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想博个开国功勋的身价。前几日已经有人向他提出,建议让他称王,但被他婉言谢绝了。

    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房玄龄的身上,不由得微微一笑,开口道:“房大人,中原移民事情现在进展如何?”

    谁也没想到的是,杨戈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关于移民事情,都不由愣住。房玄龄却是暗自点头,对杨戈的关切很是赞叹。要知道,这中原移民的事情看着与如今中原乱象关系并不怎么密切,但却关系着辽东以及朝鲜半岛的局势。

    “总管大人,如今从中原地区,已经移民将近一百五十余万,其中辽东地区大约百万人左右,原百济新罗地区约有五十万人。大部分移民已经比较适应当地环境,原地方土人以及那些部落牧民虽稍有抵触,但还在控制范围内,并不需忧虑。如此情形,只要再过三五年,辽东军踏足之处,将遍及中原汉家问话,所望之处,皆是我中原子民。如此,中原东北部再无边患,此乃千秋万代之功业,总管大人福泽后人,玄龄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戈谦逊的一摆手,笑言道:“这哪里是我的功劳,说起来,这也是你与王大哥费尽心血才做成的大功绩,还有魏大人长孙大人,也是功劳卓著啊。杨戈在此,代那些移民百姓拜谢各位了!”

    说到此,杨戈竟然真的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慌得众人赶紧躲了开去。杨戈此举,虽然有些作秀的成分,但看在诸家将领的眼中,却是觉得另有一番滋味。

    几个人互相谦虚了几句,话题又转了回来。突然王思晨笑呵呵的说道:“大人,如今百济新罗都已经归心,不过当日那倭人的事情,可是让我耿耿于怀啊。若不是魏道长的新式武器,恐怕还真遭了三家水军的埋伏,吃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亏。现在听说倭国人内部好像也不是很平静,要不我们也来一个趁火打劫如何?”

    哦,杨戈也想了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这时候的倭人倒也乖巧,自从上次白江口水战被一举击溃后,倭人的水军实力也消减了不少,更是从中看到了隋军的强悍,哪里还敢插手朝鲜半岛上的事务,灰溜溜的回到了倭国,再不敢惹是生非。

    “这些倭人,的确该杀!不过眼下却不是动手的好机会,现在我辽东军的目标乃是中原,而并非这倭人,且让它欢快几年吧,等日后腾出手来,说不得还得劳烦王大统领的水军,将这倭国杀个片甲不留。到时候,你们当中若是谁有兴趣,倒是可以考虑做一个倭王玩玩也不错啊。”

    杨戈笑呵呵的否决了王思晨的主意,不过他话里行间的意思,却是让所有人都怦然心动。乖乖,弄个倭王玩玩,这绝对不是总管大人的一时兴起看信口开河,而是确有其事。不说别的,单论王猛与周文博的例子,大家就能看得出来总管大人心中的想法了。

    其实,在平日聊天之时,杨戈就曾经对他们说过,若想保障中原地区的汉家家园平平安安,最稳妥万无一失的办法自然就是将周边区域统统变成汉家问话所控制的区域。而比照辽东,再看看朝鲜半岛,无不如此。如果蔓延开来,那北边草原上的突厥人,南边的蛮人,西域诸国,那可是太多太多需要汉化的区域了。

    兴奋之余,有些老成稳重些的就想着提醒总管大人切莫好高骛远,一定要以杨广为鉴。但转念一想,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天下还没打下来呢,何必杞人忧天,到时候究竟如何,还不一定呢,于是也不再给那些年轻人泼凉水,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在一起说笑。

    杨戈微微咳嗽两声,将已经扯远的话题重新纠正了过来,询问王猛有关涿郡罗艺的情况,尤其着重问到了幽州铁骑。

    大厅内渐渐的安静下来,耳边回荡着王猛的说话声。

    “大人,罗艺此人可不简单啊,手下五千幽州铁骑,本是大隋朝野战能力最强的部队,虽然人数仅有五千,但战斗力极强,从来没打过败仗。这五千具装骑是大隋第一名将,大将军王杨爽亲手练出来的精兵,是天下至锐,无坚不摧,当年罗艺追随杨爽跟突厥人打了无数仗,这些人马都披有厚甲的虎贲铁骑一直是突厥武士心中的恶梦,屡次重创突厥,并直接导致了突厥分裂为东西两部。后来大隋和东突厥启民可汗结亲,又主要靠这支军队击败了西突厥。

    杨爽死后,罗艺就接管了这五千幽州铁骑。但此人狼子野心,非但不思报君恩,反而将这五千幽州铁骑视作自己的禁脔,对朝廷征调他的部队前去平叛非常不满,坐拥精兵却无动于衷,甚至我们得到消息,罗艺与河北诸反贼也有所勾结,当日趁薛世雄征剿窦建德时,便趁机夺走了东北三郡,使得薛世雄无奈下撤兵,结果导致兵败。

    前一段时间,罗艺趁我辽东军整训,竟然狂妄之极,将柳城郡也收入囊中,对我辽东军竟然如此蔑视,若不是总管大人不愿与他多生事端,恐怕早就刀兵相向了。”

    众人听到此处,对罗艺如此行径愤怒不止,纷纷请战要与罗艺一战,却被杨戈制止住,缓缓而言:“罗艺虽然行事嚣张跋扈,但终归没有亮出反隋的旗帜。我们若是主动对付他,恐怕出师无名。况且这幽州铁骑,也的确不好对付。”

    说到了幽州铁骑,众人也觉得有些头疼。按理说辽东军的骑兵也算是佼佼者,即便与突厥人的金狼军相对抗,也丝毫不落下风。但对上了罗艺的幽州铁骑,却是不由自主的有些胆怯。根据探马回报,论起战斗力而言,这幽州铁骑比起辽东军骑兵,只在其上不在其下。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候,却听得一人笑呵呵的调侃道:“什么幽州铁骑,在我看来,也始终不过是血肉之躯,想灭掉倒也容易。”

    众人听到此言,都大吃了一惊,纷纷抬头望去,要看看这放大话的家伙是谁。但等到看清楚说话之人的面貌时,不禁哑然失笑,若说当世还有人敢如此放言的话,恐怕也必属此人无疑了,还真不能说是大话。

    此人正是老道士谢弘,辽东军的研究基地大总管。此时见众人热切的目光望了过来,却是理也不理,直接将头看向了杨戈,笑道:“总管大人,现在掌心雷已经可以大批量生产,若是临阵之际丢出数十个,不知道这幽州铁骑还能跑得起来么?”

    杨戈不禁哈哈大笑:“有道长在,何愁天下不平?对了,那火炮的研究如何了?”

    老道满脸的洋洋得意,方才的那些不耐烦已经一扫而空了。

    “哈哈,大人当初所提的想法果然厉害,如今这火炮炮筒再不复当日容易爆裂,炮弹轨迹也稳定了许多,目前已经制造出三门大炮,其中两门现在已经运到了北海郡,就等着大人过去查验即可。”

    在场众人听到掌心雷的名字,已经开始情不自禁的兴奋起来。此前在白江口水战时,辽东军水军已经试验过这新鲜玩意,据说效果极为犀利。若是用在列阵打仗上,自然事半而功倍。不过这玩意制作上却不是很容易,一场水战就消耗了大半,随后再也没有机会用上。

    如今听到老道说可以大批量生产,能拥有如此利器,加上辽东军悍勇的战斗力,还不是天下都能横着走了?

    至于说老道与杨戈口中所说的火炮,除了席中很少的几个高级将领以外,其余热却是首次听闻,更是心生好奇,纷纷窃窃私语打探究竟。不一会已是从众人的七嘴八舌中,得知了关于火炮的点点滴滴。虽然对火炮的威力还有些怀疑,但内心之激动,却是无以言表。有了这些大杀器,还有何人是我辽东军的对手?

    看着底下将领喜笑颜开的模样。杨戈高兴之余,却将脸上的笑容收敛住,等老道说完之后,沉着脸喝道:“诸位都是我辽东军的肱骨之臣,今日所谈皆为我辽东军机密大事,绝对不可泄露。若是有人胆敢泄露半句,哼哼,后果自负!”

    在场众人哪里还不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丝毫不敢怠慢,齐声答应下来,绝不会泄露分毫。

第323章 浑水摸鱼

    第章浑水摸鱼

    话题很快转到了李密窦建德等人先后称王的上面,众人的眼光再一次透漏出些许的兴奋。

    胡刀第一个便按捺不住,笑嘻嘻的站了出来:“大人,眼见得大隋朝气数将尽,群雄割据,不是什么总管大丞相,就是公爵王爷的,听起来好不热闹。我辽东军如今的势力,是不是也该适时称王了呢?”

    一言既出,顿时惹起了一番议论。不消说,自然都是异口同声的建议,希望杨戈称王,也好能摆明自己的态度,这对日后也是大有裨益的。

    不过,这其中,也是有些人并没像那些激进的将领们那般兴奋,等到大厅内的声音渐渐平静了许多后,魏征轻抚胡须,微笑道:“大人,依我看来,这称王之事,还是暂缓的好。此时杨广虽然不理朝政,但毕竟还是名义上的皇帝,大义摆在那里,我辽东军何苦去触这个霉头?”

    坐在他身边的房玄龄点了点头,附和道:“不错,魏大人言之有理。如今我辽东军要地盘有地盘,要人有人,没必要去争那个虚名,反而显得大人气度不够,的确有些不妥。”

    对面的一些将领犹自不服,还要争辩,杨戈咳嗽一声,制止了双方的争论。

    “诸位稍安勿躁。眼下我等还是大隋臣子,这称王之举太过招摇了,不妥。还是缓称王为佳。此事已决,日后绝不多言!”

    有了杨戈的定论,这称王不称王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就在这时候,杜如晦突然说道:“大人,虽然缓称王,但有些工作却是可以提前做的。如今洛阳方向,隋军四处而来的援军与瓦岗军争斗不休,正陷入僵局之中。朝廷虽未征调我辽东军,但如此局面,何不浑水摸鱼?”

    “哦,何谓浑水摸鱼?”

    杨戈以及众人都被杜如晦所言提起了兴趣,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大人,如今我辽东军兵强马壮,又无后顾之忧。何不派出一部人马,假借救援洛阳,实则将河南周边诸郡县纳入囊中。如此一来,等时机成熟,趁着洛阳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坐收渔翁之利?”

    杨戈点了点头,正想出口赞成,突然看到旁边的李靖微微摇头,似乎有话要说,就改口道:“药师兄,你有何高见?”

    李靖微微一笑,说道:“杜大人所言,的确言之有理。不过这乃是其一罢了,既然洛阳战斗正酣,我们辽东军除了浑水摸鱼之外,更应该将眼光放得更远一些。秦地山川形势坚固,秦王朝和西汉王朝都凭借此地完成帝王大业,乃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如今我辽东军虽然占据山东,但仅仅局限一地,旁边又有瓦岗军、平原军等虎视眈眈,并非一处好所在。李靖不才,愿意率兵一万,西上进攻长安城。若能一举攻克,大业可期也,然后再挥军东下。恐怕那时候洛阳守军与瓦岗也该有个结论了,东西夹击下,何愁河洛不平定?届时只需一纸文书,传檄天下罢了。如今,隋失其鹿,天下人无不争相取之,若不提早动手,恐怕旁人捷足先登,后悔晚矣。”

    李靖侃侃而言,寥寥数语将天下大势诉说的清清楚楚,众将领皆都点头称是。也有一些人还没看出其中蕴藏的含义,兀自在一旁分说理由,对李靖的说法不敢苟同。但是杨戈听后,却是悚然心惊,暗自埋怨自己这段时间真是犯傻了,居然连这一点都没想到。若不是昨日长安来人的话,自己还在沾沾自喜呢。这一点还真比不上李靖,对大局观的把握,果然不负战神之称谓。

    历史上的李渊,就是靠着这段时间,起兵西进,抢了潼关,占据了长安城,一举奠定了唐王朝的基础。若是自己再不抓紧,恐怕真要后悔终生了。想到这里,突然站起身,面对着众人惊疑的目光,已是开口说出了一番话。

    “众位,李将军与杜大人说的不错。时不我待,关陇乃是我必争之地,河南诸郡县也是重要的战略要地,不可不取。即日起,全军分为三部。我亲自率领大军两万,借助运河之便利,沿黄河西上,争取早日夺取潼关,也断了旁人的念想。王思晨,马上准备适合内陆河流的大小船只,交由乐进统领,护送我大军西上。

    李靖李将军,率领一部人马,星夜赶往河南,遵照杜大人所说,借机削弱双方实力,寻机鲸吞诸郡县为首要目标。

    王伯当王将军,率领剩下人马,护卫我山东全境,力保我大本营不失。

    至于辽东以及朝鲜半岛,则要拜托王大人与周大人了。不过如今中原乱象已成,正是缺人之际,回去后要招募新军,稍加训练后,即可由海路送到这里,再寻机增援关中。”

    众人轰然领命。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感到不解,对于杨戈要亲自率军奔袭长安的举动,觉得有些冒失了。身为全军主帅,应该端坐大本营就好,何必亲身犯险?

    面对手下的质疑,杨戈也不多加解释,宣布完命令后,宣布散会。众人领命散去,各去准备不提。

    等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杨戈将胡刀与李靖留了下来,有些事情涉及机密,是不能当众说的。

    “大人,奔袭长安一事,还是请多加考虑考虑,还是让我去吧?”

    李靖忍不住提出建议,在他看来,这区区两万精兵,想要偷袭长安,也是颇有风险的。杨戈如此冒险,并不见的多妥当。但杨戈决心已定,笑呵呵的说道:“药师兄,有了这两万精兵,天下何处去不得?别忘了我们手中的利器。再说了,这两人人不过是个前哨罢了,等你们这边腾出手来,辽东援兵一到,陆续送往关中,自然更是无比的稳妥,放心就是。”

    李靖见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也不多劝,询问留他们两人下来,还有何事?

    却见杨戈对着胡刀点点头,胡刀走了出去,再进来时候,身后又跟了两人,却是两个陌生人,从来没有见过。但这两人见到杨戈,却是无比的熟悉,口称将军。

    “这,这是?”

    杨戈呵呵一笑,向李靖介绍道:“李将军,这两位,便是李岩庆与刘弘基了。还不见过李将军!”

    李靖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两人的底细。这都是大人在洛阳的班底了,此时介绍给他,自然是存了对洛阳下手的打算。

    其实随着杨戈的权位日益显赫,他留在洛阳的郎将府早已是门庭若市了。世人皆知,朝堂上的红人杨戈,乃是当朝显贵裴世矩所青睐的人,而其在洛阳的代言人,却是明的暗的有两人。

    其中明面上的自然就是谢英超了,这家伙本就出身世家,一身长袖善舞能说会道的本事玩的异常熟络,在洛阳混的风生水起,很是给杨戈结下了不少关系。而另一人,自然便是费青奴了。这女人可不简单,短短几年里面,已是为杨戈积聚了偌大的一笔财富,除此之外,更是与李岩庆王二狗等人,借助洛水帮的便利,沿着运河两岸延伸出去,建了许多客栈酒楼,专为收集消息而用。而且,一旦有事发生,这沿途两岸的客栈酒楼里面的活计,也都是骁勇之士,拉出来都是正儿八经的能打之人,足有两三千人之多,关键时刻即能排上用场的。

    李靖听了李岩庆的介绍后,不禁暗自暗探不已。他根本没有想到,早在几年前,杨戈已经布下了这些后手,当真是大手笔。如今他带兵前往洛阳平叛,有了这些人的帮助,自然事半而功倍,无往而不利,不禁喜笑颜开。

    而另外一个大汉刘弘基的到来,却是解释了为什么杨戈一定要亲自前往长安了。早在一年多前,杨戈已经嘱咐洛阳方面,除了一些必要的东西人手以及暗中布置下的后手之外,其余人等,都跟着刘弘基到了老鹰嘴。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老鹰嘴已是渐渐有了一番气象,光是手下兵马已是拥有五六千人之多。但随着兵强马壮,随之而来的麻烦事却是不少。因为与洛阳相邻,这行迹上的隐藏就很是费了一番周折。

    正是基于此,在王伯当与费青奴的策划下,征得杨戈同意后,由刘弘基与李如硅两人,率领老鹰嘴的兵将,暗地里通过洛水帮众的掩护,一路西行,竟是到了秦岭一带,找到了新的落脚点。他们这些人,其中有部分都是从辽东而来的精锐老兵,所训练出来的兵马又岂能是当地土匪所能相抗衡的,只是数月不到,刘弘基李如硅带着人马已是打出了一片大大的地盘,收服了不少秦岭上的山匪,声势浩大,自号秦岭义军,竟是足有五万人之多。

    半个月前,刘弘基接到手下探子的消息,说在渭水一带,又多了一支义军。而这义军却与其他土匪不同,军纪甚严,其中为首之人还是个女子,号称红娘子,据说在这女子的统领下,这支娘子军战斗力很是强劲,手下也有几个能打的。

    刘弘基与李如硅听说之后,不免动了招降的念头。但还没等他们接触,对方已是主动登门拜访了。这一上门,两人才知道这娘子军的底细,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隐隐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这才让刘弘基亲自带了几人,星夜兼程赶了过来,面见杨戈亲自汇报详细情况。

    这红娘子不是旁人,却是杨戈的老熟人了,正是李渊的女儿:李秀娘。

    当日李秀娘遵照家里的意思,与杨戈断绝往来,不久后就与关陇世家子弟柴绍定下了婚约。两人尚未完婚,李秀娘却找了一些借口,回到了长安投奔叔父李神通,暂时在那里居住。柴绍虽然心中恼怒,但是却碍于李家的权势,不得不听命于李渊,一同来到了太原府。这也是无奈之举了,只能寄希望于过上两年,李秀娘心静下来之后,再谈婚事了。

    但没想到的是,事情变化的实在太快。仅仅一年不到,中原局势已经乱象呈现,各地义军此起彼伏,群雄割据也是趁势而起,都是存了有些异样的念头。当其时也,唐国公李渊手握重兵,自然不甘人后,自立旗帜前,却是暗中遣人到了洛阳长安,告知李家大小众人得知,赶紧逃命吧。若是晚走一步,恐怕就是落得砍头的下场。

    李建成李元吉两兄弟,接到消息后将阖家老少,丢在了河东老家,只身逃回了太原。待到李渊起兵后,地方官府将留下的李家老少,都押送回了长安,当中斩首示众。而李秀娘,也提早一步得到了消息。与叔父李神通一并逃到了户县,聚众起义。其中长安大侠史万宝等人纷纷响应,推举李秀娘为首领,

    此时关中变乱频频,西域商人何攀仁,拥兵近万。李秀娘派自己的家奴马三宝前去游说何攀仁,两军兵合一处,声势更胜。只是数月时间,义军首领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人纷纷投靠了李秀娘李神通,兵锋所指,无不披靡,很快部众达到了七万人左右。在秦岭一带,也唯有刘弘基李如硅所率领的秦岭军能与之相提并论。

    听到刘弘基的描述之后,李靖胡刀等人面面相觑,竟不知关中如今也是如此之乱。秦岭军,娘子军,这恐怕就是两股最大的义军了,偏偏又分别以辽东军与太原军作为后盾。应该说,杨戈等人目前唯一占优的,就是对方根本不知道,这秦岭军居然根本就是杨戈的手下。但即便如此,若是李渊抢先一步拿下潼关,这可就难说了。所以,目前最为紧要的,自然就是要看看谁能抢先一步抢下潼关城。只要能抢下潼关,然后凭借着潼关天险,自然能将对方阻挡在关外,从而望关而兴叹了。

    事不宜迟,几个人又商量了许久,刘弘基连夜赶回秦岭,拖住娘子军的步伐,并暗中做好准备,时刻迎接杨戈大兵的到来。而杨戈等人,到了次日天亮后,即刻准备兵将。不出半日功夫,已是准备妥当,只待王思晨挑选好船只后,即刻就可启程。

    又过了一日,济河入海口处,从下营港过来的数十艘战船已是准备妥当。事情紧迫,杨戈先行只带了五千精兵,同时只有数百骑战马而已,并未携带太多的战马。他们这一路,也仅仅是作为前哨军而已。随后的日子,将会陆续不断的从水路增援而来。

    从济水一路西行,此时已是快要入夏的时节,水涨船势,一路顺风顺水,根本没有碰上丝毫的阻碍。当行进到平原郡的时候,却是迎头撞上了平原军的几艘小船,想来应当是过河刺探军情的。当下毫不客气,迎头撞了上去,小船四分五裂,根本当不起如此大船的撞击。

    杨戈从甲板上望过去,依稀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岸边,似乎有军马走动的身影,不禁心中泛起了嘀咕,莫非窦建德还想对我辽东军有什么心思不成?哼,若是识得好歹还算好的,否则有王伯当的大军守候,定让尔等吃不了兜着走。

    大军行至济北郡,前面却是停了不少船只,上面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不少人在甲板上。杨戈不敢大意,让乐进发出号令,全军戒备准备迎战。不过等距离拉近之后,对面却是发来了旗语,听到汇报后,杨戈喜出望外,没想到,李岩庆的准备工作果然做得不错。

    当日送走刘弘基后,李岩庆也告辞而去。那天众人已经商议妥当,李岩庆即刻回去,召集洛水帮众,调集船只,准备掩护辽东军通过洛阳。要知道洛阳如今可是大战正酣,若是得知有这么一只满载精兵悍将的船队路过,哪里肯轻易放过?

    既然是自己人,杨戈传令下去,战船缓缓靠了过去,洛水帮这次来的人也的确不少,为首的赫然就是老帮主杨老醉。没想到这次行动,他居然亲自出动,真是殊为难得。

    见到杨戈后,杨老醉咧嘴笑了:“杨子,最近过的如何,阿炎还好吧?”

    现在辽东军上下,随着杨戈权势日益增重,已是再无人敢这么称呼与他,此时听到杨老醉的叫喊,不由的感到一阵亲切,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搂住杨老醉的臂膀,道:“大叔,阿炎前两日的书信中还提起你呢,啥时候也到辽东坐坐,看看她手下的那些女学生们,也能教授几招技艺。”

    杨老醉哈哈大笑,心得意满的说道:“老了,走不了那么远路了。不过,再过个几年,阿炎还不一样要回到洛阳么,或者长安,嘿嘿,杨子,你说对吧?”

    杨戈嘻嘻一笑,知道这个杨老醉是在试探他,也不接言,直接说道:“大叔,洛阳守军在这水道上的实力如何?我们这一路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杨老醉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无妨。洛阳水军实力虽然不弱,但里面有不少人都是我洛水帮的兄弟。若要是想直接夺下洛阳城,那的确有些难度。但是放你们这支船队过去,却是简单的很,容易!”

    杨戈顿时放下心来,笑呵呵的与杨老醉在甲板上攀谈着,看着船上的军士在洛水帮帮众的协助下,竭力伪装着战船。只要从外表上看不出里面的机关,这闯关而过,就问题不大了。

第324章 潼关守军

    第4章潼关守军

    洛水帮众手脚极为麻利,没用半日功夫,所有战船都已改装完毕,错非是极其内行的离近一些,还能看出些破绽,否则远远的看去,只会以为就是普通的民船。xuc_彩&虹&文&学)

    起初乐进挑选战船之时,已是刻意的摈弃了那些大型海船,所以但从个头上来看,这批船队比起大型民船也顶多是略大了一些,并不算太过出格。为了以防万一,船队并没有统一行动,而是分成了三支小船队,遥相呼应。即便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凭借船上非比寻常的战斗力,等闲也不用担心的。

    杨戈在杨老醉李岩庆的陪同下,坐在甲板上,一边迎风眺望两岸风景,一边闲谈着以往发生的种种事情。从言谈中,杨戈这才得到了一则消息。洛阳水军如今的统帅,却是他的老熟人了,正是水军大总管来护儿的公子--来整。

    杨广决定坐龙舟下扬州,来护儿自然需要率领水军亲自陪王伴驾,护佑在左右。洛阳水军却是被带走了一半,剩余的水军统统交给了来整掌管。由此可见,来护儿在杨广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有分量的。

    船借水势,一路奔流直下,速度飞快,一路上也没见到太多阻碍。但是等到了汜水时候,前面却发现了有十多艘战船,正在黄河河面上缓缓而行。看到这些战船,杨老醉却丝毫没见紧张,笑呵呵的说道:“不用着慌,这些战船乃是洛阳水军出来巡视黄河的,例行公事罢了。”

    在杨老醉的指挥下,船队稍稍渐缓了速度,往那些战船方向靠了过去。果然如同杨老醉所料,这些水军看到这支船队,脸色也不见有多少惊慌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就要靠上来。

    此时杨戈在杨老醉的陪同下已经躲了进去,外面只剩下李岩庆带着几名洛水帮众在打点。果然正如同杨老醉所说,这洛水帮众在洛阳水军里面也是有些根基的。那几个水军士兵刚登上甲板,就满脸恭谨的冲着李岩庆连连施礼,显然是认出了这位洛水帮的大红人。

    李岩庆顺手递过了几锭银子过去,这都是应有之意。那几个士兵道一声谢,欢天喜地的塞入怀中,随后装模作样的巡视一番后,打了几个哈哈走了回去。余下船只也一般无二,接受了形式上的搜查。

    一切照旧,一切正常。船队正准备过去的时候,突然对面的一艘大船缓缓启动,往他们这个方向驶来,旗语中说的意思,却是让他们这支船队立刻停下,似乎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杨戈等人心中一凛,已是暗暗发布了命令,一切相机行事。若是真被发现有所不妥恐怕说不得就要以蛮力冲关了。好在对方实力一般,也就是十多艘战船罢了,若是识相的话那还好说,若真的想见识一下,那说不得,就得上这些百炼老兵了。随后哪怕就是撞,也要撞出一条生路出来。

    随着那艘大船缓缓靠近,杨戈却是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那船上之人,可不就是方才他们所提到的来整来将军么?这可真是有些心有灵犀啊!怪异!怪异!

    不过,尽管对来整深有好感,却不方便此时见面。杨戈只好再次躲了进去,耳边很快传来了来整的问话声。

    “洛水帮的船?主事人是哪一位?”

    见对方直接说起了主事人,杨老醉于是打了个哈哈,走了出去,一摆手让李岩庆先行退下,而后一抱拳,笑呵呵的冲着来整道:“来少总管,多日不见,越发富态了。”

    来整暮然看到了杨老醉,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赫赫有名的洛水帮帮主居然也在船上,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回礼道:“托您老的福,杨帮主,不知是从何处而来,这要去什么地方啊?船上装的什么货物?”

    杨老醉笑嘻嘻的看了来整两眼,这才说道:“从渤海那边过来的,前段时间,辽东那里过来了一些好东西,呵呵,准备贩运到长安那边,给帮里兄弟们赚两个辛苦钱。”

    来整四处打量着脚下的大船,突然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如今的洛水帮也是好大的排场,这上好的战船也被搜购了过来,充当货船民用,当真是财大气粗啊。”

    杨老醉面色微微一变,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恐怕是看出了什么,遂将手放到背后做了个手势,嘴巴上却笑呵呵的说道:“少总管见笑了。如今辽东军水军家大业大,少上几条战船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洛水帮可是清白得很,决不至于做贼的。”

    来整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是。杨老帮主,说了这会话,口可是干了,能否进船舱讨杯水酒啊?”

    来整边说话,边往船舱那里走去,不禁将杨老醉骇了一跳。里面可是杨戈在呢,可别出什么意外才好。但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能阻止来整的步伐了,正在他与李岩庆都有些心慌的时候,船舱里面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杨大叔,少总管也不是外人,请他进来一叙就是。”

    来整听到这个声音,眼神里堆出了一些笑容,但嘴上却是兀自喝道:“里面是什么人,还不快些走出来接受兄弟们的检查?”

    杨戈没好气的在里面叫了一声:“来整来公子,装什么装,还不快些进来。”

    哈哈,来整放声大笑,还真就一挑门帘,走了进去,身边连一个多余的卫兵都没带。杨老醉与李岩庆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的杨戈为何要面见这个来公子,莫非不怕有变,影响了大局么?但事已至此,就不得不防了。

    按照来整的吩咐,他所带来的船只早就停止了查看,只是围成了半圆形,将前行的水路给堵上了。杨老醉与李岩庆暗中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凶光。两人暗中已是冲着船上兄弟们做着手势,准备一旦事情有变,就打算强行冲关了。

    不过,还没等两人有所动作,来整却又一挑门帘走了出来,冲着那些水军兄弟们高声喊道:“让开道路,放洛水帮兄弟们过去!”

    出乎杨老醉等人的意料,来整嚷了一嗓子后,却又回到了船舱之中,里面传来了一阵弱不可闻的低语声,似乎来整与杨戈正在说着什么事情。

    随着前面水军船队的调整,一条水路被让了出来。杨老醉大喜过望,指挥着船队缓缓而行,通过了这段水域。过去之后,就听得船舱里面笑声不断,来整已是陪同着杨戈走了出来,看两人神态,似乎颇有所得,都是一副心得意满的表情。

    等到来整离船后,杨老醉好奇的询问杨戈,方才这来整都说了什么?

    杨戈笑呵呵的说道:“没想到遇到了故人,这个来公子还当真给我面子。大家尽管放心就是,这些水军不会为难我等的。”

    其实这个来整,根本就是早就守候在此,等的就是杨戈这支船队。早在一年前,杨戈就暗中前往东莱,拜会过了来护儿大总管。两人在密室中商谈甚久,具体谈了些什么,根本无人知晓。但可以明确的是,自从那以后,整个东莱半岛上的大小事务,也大都纳入到了辽东军的范畴之中,而水军大总管来护儿,也很快通过裴世矩的运作,率领部分水军返回了洛阳,参与洛阳的护卫工作。

    等到杨广坐着龙舟下扬州后,来护儿随行左右,却留下了自家公子来整,统带剩余水军兄弟。这次李密翟让率军围攻洛阳,陆路上大占上风,唯独这水路上,却是吃了不大不小的几个暗亏。从此再不敢在水路上大做文章。

    杨戈出发之前,已是快马加鞭,遣人找到了东都洛阳的谢英超与费青奴,将所议定的计划告知,其中有一条就是让谢英超去寻找来整,请他这段时间率领水军出巡黄河,自然就是为了与杨戈会面的。这一切,却是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内中情由,杨老醉李岩庆等人却是根本不知道,妄自担心了一把。

    有来整在黄河上的接应,洛水帮的掩护,这一路上可谓是顺风顺水,根本不会发生任何危险。这也正是杨戈敢于亲身犯险,坚持要走水路抢潼关的原因了。

    一路无话,这一日船队已经离开了河南地界,再往前行不远处,就已经要进入弘农郡了,距离他们磁性的目的地潼关,也不过是半日之遥了。

    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雄踞秦、晋、豫三省要冲之地,潼关的形势非常险要,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连城;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过去人们常以“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来比拟这里形势的隆要。

    如今潼关的所在,更是不同往昔,早在大业七年,被隋政府移到坑兽槛谷。这个地方,位于东汉潼关城南城墙的西南坡下,长洛大道从汉潼关城西行下坡必经这里。这条坡路,是只能容一辆推车行走的狭窄坡形谷道,将潼关城设在这里既可以有效地控制长洛大道,又可控制禁沟和潼水河谷的南北通道,从而避免了汉潼关城不能控制南北的弊病,这样一来,汉潼关城就是隋潼关城的第一道防线。

    隋潼关城的所在,城东是悬崖绝壁,城南临禁沟、潼水河谷出口,城西是高岸,所以隋潼关城山环水绕,天堑天成。关闭隋潼关城门就能横断东西大道和南北通道,因而,亦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虽然禁沟、潼谷出口可以通秦岭,但这些地方,均是有隋军重兵把守,更何况,沿着秦岭北麓潼关地界,自东而西设置了西峪关、善车关、太峪关、蒿岔峪关、潼谷关、水门关等关塞,与潼关要塞浑然一体,敌兵想要攻打,难于登天。

    历史上,黄巢虽然攻破了潼关,但隋的潼关城与唐潼关城有着些微差别。唐武则天“天授二年(公元六九一年)”,或许是因为黄河河水不停的冲刷,使得黄河南岸与潼关塬头之间可以东西通行,这样一来,长洛大道沿河边行进更为方便,所以不必再绕道塬上,因此潼关城遂北移到黄河岸边。当然,唐潼关城虽然变化,但隋潼关城的作用仍在,黄巢能破潼关,是因为唐将一时疏忽,忘记守卫禁沟,义军遂踏破禁沟,进而攻破唐潼关城,兵进长安。

    所以可以说,只要在潼关城内设防,另在禁沟、潼水河谷出口驻扎重兵,敌军想要攻破潼关,无疑是痴人说梦。禁沟自潼关城南直通秦岭,长三十里,设有十二连城,连城里有兵百人,只要发现敌情,在城内土台点燃烽

    通报中军帐,再由中军帐点燃烽火通报潼关城,就可以相互呼应,而禁沟深达数十米,乃至数百米,实为难以逾越的天堑,敌军如何能攻破?

    正因为如此,潼关的重要性,世人皆知。若想西进占据关陇,这潼关就是必争之地。杨戈的目的很明确,扼守住潼关不失,就断绝了李渊西进的念想,将李氏门阀牢牢的摁在河东,面临窦建德与杨戈以及李密三者的包围之中,再有天大的能耐,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距离潼关还有段距离时,船队悄然靠岸,辽东军所属士兵列队整顿,随即遁入了秦岭之中。乐进留下十多艘战船充作接应后,率领余下战船扬帆启程,往回路而走。如今这黄河河面上,辽东军一军独大,根本不惧任何势力。有如此实力,自然要好好利用。有了来整与杨老醉的帮忙,短时间内运送十万辽东军,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杨戈率领五千精锐,悄然登岸。当日刘弘基临走时,已经留了十多人,都是熟悉秦岭当地的老兄弟。有这些向导带路,辽东军宛若鱼儿一般,跃入了秦岭大海,再无了踪迹。

    此时隋军负责驻守潼关的乃是虎牙郎将刘纲,领兵两万,屯军于都尉南城。虽然中原反贼四起,变乱频频,但对于潼关守将刘纲而言,却是根本无动于衷。那些反贼闹得再凶,也不至于敢冒险来侵犯潼关。是以,尽管其他地方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潼关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安宁。

    但这几日,刘纲却是有些心慌意乱了。前几日,他已得到长安城的报讯,言说太原李渊已经起兵造反,勾结了突厥人,已经亲率大军,一路侵城掠地,沿途郡县纷纷投降,正往潼关而来,恐怕半月不到,就将兵临城下了。

    不过,让他心里有些安慰的是,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已经派了虎牙郎将宋老生率精兵二万驻守霍邑(今山西霍县),另派屈突通率骁果数万驻守河东,与宋老生遥相呼应,以拒李渊。前面有这两名悍将,潼关倒是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但不知如何,刘纲却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定。正在烦躁之时,外面亲兵来报,从长安方向来了一路护粮军,押送了一批粮草前来报道。刘纲并不以为然,这几日隋军大举调动,进进出出潼关实属正常,当下一摆手,让亲兵出去传信,放护粮军进关即可。

    那亲兵领了刘纲命令,到了外面城门处,吆喝一声,打开了城门,将那护粮军放了进来。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支护粮军似乎与其他队伍有些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却又有些说不出来。而且,这人数上也未免也有些多了,竟是足足有两千多人。

    但这亲兵平日也知道刘纲的脾气本就暴躁,若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前去骚扰,恐怕一顿皮鞭是难免的,于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就没当回事,将那支护粮军放了进去。

    很快,这支护粮军淹没到了潼关诸多关隘之中,再无人引起关注。但若是有心人相加盘查的话,就会知道,这支护粮军自从进关之后,压根就没有出关的记录。但此时军队调动频频,潼关内外也很是混乱,又哪里会有人在乎这一支护粮军的行踪?

    五月中旬,唐国公李渊在太原宣告起兵。六月,以四子李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太守,留守晋阳宫,负责太原事宜,自统甲士三万于晋阳誓师出发,并发布檄文,告谕尊立隋代王杨侑之意。尔后沿汾水南下,经雀鼠谷(今山西介休西南、霍县以北汾河河谷),进屯贾胡堡(在今山西灵石西南)。

    同时,派遣刘文静为使臣,亲自书写一份书信,送与处罗可汗。信中言辞谦恭,态度卑屈,竟是恳求处罗可汗与唐国公结盟,一同出兵进犯长安,并许下了任由突厥人抢掠长安的厚礼。此时草原上刚经历了内乱,处罗可汗实力也有所减弱,能出动的兵马并不是很多,遂派遣阿史那史大奈率军一万,以为唐国公奥援。

第325章 黄河水军

    第5章黄河水军

    时值七月,李渊驻军贾胡堡,距离霍邑宋老生大营不足五十余里。彩虹文学网}恰逢连绵大雨,李渊大军无法推进,遂派府佐沈叔安回太原押运粮草。

    因粮食短缺,李渊就有了退意,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其中裴寂等人都纷纷表示应该北返太原。却遭到了李建成李世民两兄弟的坚决反对。

    在兄弟两人坚持下,李渊重振旗鼓,半月后阴雨终于停止,而来自太原的粮草也适时赶到。遂定下计谋,引诱宋老生出城迎战,一举攻克霍邑,阵斩宋老生。

    霍邑被破,宋老生当场阵亡,消息传至河东郡,屈突通大为恐慌,手握重兵却不敢主动出去迎敌,只是上奏长安朝廷,盼求援军。

    但他却不知道,如今的长安朝廷更是慌乱不堪。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本就年少无知,加上长安留守卫文升体弱多病,精力大不如从前。一时之间,长安内外竟是人心惶惶,已有不少朝廷重臣心里有了一些别样的打算,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刻意鼓动下,朝野内外,暗流涌动,哪里还顾得上援助屈突通。

    此时的潼关守将刘纲也是如此,心中焦虑,却又没有任何办法。他也是通晓兵法之人,尽管前面有屈突通镇守河东郡,潼关一时无忧。但若是李渊大军来的迅疾,不走河东,而是从龙门等地西渡黄河,即可从后面将潼关与长安拦腰截断,根本无需理会河东郡的屈突通,一举攻破长安。

    这一日,刘纲正在府中算计。突然亲兵来报,说府外来了一人,说是从长安而来,有要事相商。

    刘纲心中忐忑不定,稳定下心神后,让亲兵将来人领了进来。果然,来人见到了他之后,未谈及几句,已是流露出了真实来意。来人乃是李渊的手下,特来招降与他。

    刘纲早就有所猜疑,虽然心中也有些活动,但终归无法做出决断。眼看大隋江山不保,他身为潼关守将,肯定是众矢之的。但李渊其人,究竟能否成事,却是未知之数。此时此刻,却并非投靠的最佳时机,于是婉言谢绝,却又不将话说死。

    将来人送出府后,刘纲微叹口气,坐回到座位上。未歇得片刻,府外又有人要求见自己。刘纲不免心中纳闷,除了李渊,还能有什么人对潼关有兴趣?

    这次的来人年纪却不是很大,但身后两名护卫却是人高马大,一望便知实乃不可多得的好汉。刘纲眼里甚好,看到来人风度不俗,知道恐怕大有来历,连忙上前相迎,询问对方的出处?

    来人呵呵笑道:“刘将军,本人杨戈,忝为辽东行军总管一职,现在镇守山东地面,不知将军可曾听过?”

    刘纲大吃了一惊,身子已是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最后靠在了桌边上,张口结舌道:“你,你便是杨戈?为何来了我潼关?”

    来人正是杨戈。当日他率领手下登陆之后,遁入了秦岭。随后在刘弘基的协助下,设下埋伏,偷袭了从长安而来的一支隋朝护粮军。随即乔装改扮,混入了潼关城。只是半月时间,已是将潼关上下摸得清清楚楚,更是通过关系,收买了不少将官。即便是刘纲的将军府,也已经有了他们的眼线。

    当得知李渊派人前来游说刘纲,却遭到拒绝后。杨戈暗中盘算后,索性亮明了车马,与刘纲敞开了谈谈。若是谈的合适,自然一切好说。若是不行,索性拿下刘纲,也好对此后的计划作出安排。

    “刘将军,切莫吃惊。如今局势你也看得清楚,唐国公李渊起兵后势如破竹,恐怕不消半个月,就能打到黄河边上。若是让李渊渡过黄河,长安危矣!却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刘纲的情绪也慢慢的稳定下来,此时听到杨戈问他,不禁苦笑道:“还能如何,我潼关兵微将寡,守城绰绰有余,但想借酒长安之危,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到此处,却突然想起对方的身份,不由的心中有些狐疑不定,这杨戈听说已经将整个辽东山东都纳入了囊中,莫非也生了反意?但山东地面与关陇之地,相隔何止千里,中间更是千山万城,却不知来到我潼关,却是为何?

    见刘纲眼神游移不定,杨戈也知道对方心存疑虑,当即笑着说道:“杨某不才,却不想看到李渊阴谋得逞。是故亲率手下赶到这里,希望能助将军一臂之力,将李渊大军挡在黄河以东。”

    刘纲见他说的好听,自然明白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鼻中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杨大总管,却不知你带了几人,又有什么办法能将李渊阻挡在黄河以东呢?”

    杨戈哈哈大笑,径自做到了一张椅子上面,凝神注视着刘纲,缓缓说道:“刘将军,不知道两万辽东精锐,两百艘战船,能否将李渊挡住?”

    什么?

    刘纲险些栽倒在地,两万辽东精锐,两百艘战船?这是什么概念?念叨着这几个数字,刘纲再看向杨戈的眼神里面,已是隐隐有了一些变化。

    杨戈说的并非虚言。这一个月时间内,由黄河而来的援兵陆续到达,此时已经积聚在秦岭内的精兵悍将已经多达一万有余,再加上杨戈亲自带进潼关的两千多护粮军,这份实力已经相当惊人了。

    而杨戈手中最大的杀手锏,自然就是那两百艘战船了。等到这最后的一批数千人精锐的赶到,届时战船无须回返,将直接游弋在黄河河面之上,有这批战船控制浩瀚的河面,李渊的大军,妄想偷渡过黄河,无疑势必登天还难。

    刘纲两手颤抖,靠在椅背上,却犹自有些不信。杨戈微微一笑,道:“刘将军,我杨戈屡受圣上大恩,在此危难时刻,绝不会坐视不理。若是将军不信,莫不如与我出去转转,欣赏一下黄河风光如何?”

    刘纲看看杨戈身后的那两名大汉,一咬牙站了起来,跟在杨戈身后走了出去。到了外面,却见一队人马躬身施礼,口中称呼的却是杨总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潼关守将乃是杨戈,而非他刘纲。顿时心中骇然,却不知道杨戈是何时混进关的,更是有如此手笔。恐怕即便自己不从,这潼关也未必再能夺得回来了。

    潼关本就身处黄河边上,走了不多远,已是远远地看到了奔腾不止咆哮不停的滔滔黄河水。在那河面之上,此时却停泊着数十艘大船,上面甲兵林立,一股股杀气扑面而来。刘纲面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知道杨戈所说并无虚假。这黄河两岸,素来没有强大的水军,两岸往来,无非是征调民船罢了。在这些宛若大杀器一般的战船面前,恐怕也只有四分五裂的结果。可以说,有这些战船游弋在河面上,黄河渡口万无一失了。更何况从杨戈的口吻中,似乎还有一些战船正在陆续赶来。

    扑通一声,刘纲拜伏在地,冲着杨戈苦笑道:“总管大人,末将有眼无珠,此前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潼关,以后就交由大人处置了!末将绝无二话!”

    杨戈哈哈大笑,满意的点点头,将刘纲扶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有刘将军的鼎力协助,必能保我大隋江山不失!”

    刘纲嘴角抽动一下,心中暗自好笑:这个杨总管,说的倒是好听,不过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但他既然已经决定投靠了杨戈,也就再无二话,顶多肚中腹诽一般罢了。

    但等他回到了关内,将所有兵将召集起来后,当中宣称,日后潼关的大小事情,均由杨戈接手后,却听到底下官兵如雷般的吼声,这才明白,其实杨戈对他已是尽到了礼数,若是不客气的话直接杀掉他,对潼关的得失也丝毫不受影响。当即对杨戈的手下留情也是深表感激,日后忠心不二,这乃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既然收服了刘纲,杨戈当即不再迟疑,将那李渊派来的说客直接枭首示众后,随即颁布下军令。

    乐进苏钊成,即日起率领水军,日夜不停巡逻黄河,力保黄河不失,绝对不能让李渊大军西渡黄河。同时派出公孙武达,率军五千,进驻龙门,凭借着黄河水军作为后盾,再与河东郡首府永济城的屈突通形成掎角之势,互为支撑。有此两路兵马,李渊再想突破,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将李渊阻挡在黄河东岸,这不过是第一步罢了。杨戈可没那么好心,甘愿为他人作嫁衣裳。接下来的目标,自然就是长安!

    潼关乃是战略要地,绝不容有失。杨戈将侯天亮留了下来,率领两千辽东军,再加上刘纲手下的潼关守军,将整座潼关打造的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绝对不会丢掉。同时派出亲信,手持自己的亲笔书信,前往河东郡,交与了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至于何去何从,那就看这位大将军如何取舍了。

    将诸般事宜安排妥当后,杨戈一声令下,亲率大军一万,亮出了辽东军的旗号,声称护卫大隋,浩浩荡荡往长安而来。沿途更是将军中斥候撒了出去,宣称屈突通与刘纲已经加入了辽东军,共同抵御唐国公李渊的进犯。

    此时李渊大军已经到了临汾郡,沿途郡县无不投降,唯有绛郡通守陈叔达坚守抵抗,可惜兵微将寡,不过坚持了一日,已是束手就擒。李渊为了收买人心,对陈叔达百般礼遇,授予官职。

    两日后,李渊大军五万,浩浩荡荡抵达龙门。此时刘文静恰好从东突厥出使归来,身边还有阿史那史大奈以及两千突厥骑兵。李渊得此相助,心得意满,正高兴之余,却听闻前面探马来报,龙门方向已有敌军援兵赶到,恐怕至少有五千余人。

    李渊闻讯不由大惊,龙门虽然是座小城,却是西渡黄河的关键所在。更让他惶恐的是,这支队伍是从何而来,却是事先根本没有得到丝毫动静。遂吩咐大军,在距离龙门三十里处扎下营盘,等待查探清楚后,再行定夺。

    等到次日探马回报,得到的消息却是让李渊暗自心惊。前面驻扎龙门的居然是辽东军,为首之人公孙武达,也是当年骁果军中有名的将领。而陆续传来的消息,更是让整个李渊大军人心惶惶,原本满腔的豪情壮志,此时却好似抽去了龙骨一般,没了半分斗志。

    黄河河面上,水军战船林立,已是将整个黄河封锁住。李家在水军上根本没有一点实力,面对如此庞大的水军船队,已是根本没了偷渡黄河的丝毫可能性。

    如今黄河东岸,北有公孙武达扼守住龙门,南有屈突通镇守河东郡永济城。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再想分而击之,已是难上加难。再加上在屈突通身后,还有潼关天险。而公孙武达的身后,却是有黄河水军作为后备。这,这可该如何是好?

    李渊一时陷入困境,又生出了退兵的念头,却被李世民劝住。

    “父亲大人,辽东军虽然插手,但是究竟实情如何,我们并不知晓。如今除了永济城与龙门之外,我们李家已经掌控了河东诸郡,根本无虞后顾之忧。不若在此停留,看看能否还有可趁之机。”

    李渊苦笑一声,对李世民的说话不置可否。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可趁之机,除非是一夜之间,黄河冰冻,那恐怕还有这种可能性。

    李世民却并未完全绝了念想,笑道:“父亲大人,莫忘了在河西,我们还有一支队伍呢。秀娘手下的娘子军,听说也已经颇具规模了,如今正好能排上用场。”

    李渊精神一振,眼中冒出亮光,不住颔首道:“不错,神通与秀娘在秦岭一带颇有威望,经营日久,若是能突袭黄河水军,倒是也未必会输。世民,你即刻派人偷渡黄河,找到秀娘,伺机而动。”

    李世民答应了一声,又提醒李渊道:“想那辽东军来的甚是蹊跷,长安朝廷方面未必能够容忍辽东军上下其手,是不是也可以从这方面做些文章?另外屈突通那边也应该派人去看看了,未必屈大将军就甘愿听命于杨戈的。”

    李渊细想了一会,突然叹道:“真没想到,昔日一个小小的校尉,如今却成了左右天下的人物,真是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李世民的眼神中也隐约有些遗憾。当日他年纪还不大,并未像现在般得到李渊重用。而秀娘与杨戈的事情他也只是略有耳闻,并不是了解的十分清楚。前两日听胞兄李建成说起,这才知道现在赫赫有名的杨戈,当日对自己家姐仰慕不已,可惜李渊碍于门阀之别,断掉了两人的姻缘,如今想起来,自然算是一桩憾事。否则两家合兵,横扫天下指日可待!

    郃阳城,守将萧造正在府衙内款待一名中年男子。来客仪表堂堂,气势沉稳,坐在那里与萧造谈天说地,竟是毫无局促之感。两人谈兴正浓,外面有人通传,说红娘子军中来人,想面见萧将军。

    萧造听到来人来自红娘子军中,不由淡淡一笑道:“孙将军,果然不出你的所料,李家看来是吃不住劲了。”

    那中年男子叫做孙华,乃是当地有名的反贼首领。他与萧造本就是旧识,因此两人之间多有来往,一明一暗,联手之下,在关中一带也是有好大的威望。

    前些时候,两人得知唐国公李渊起兵造反,而李家秀娘与叔父李神通在秦岭渭南一带聚众起义,也有了一番气象。于是就暗中决定,欲择良木而栖。但就在两人做出决定之时,形势突然急转直下,辽东军不知何时顺着黄河一路西行,已是在众人都毫无察觉之际将黄河河面控制住,居然就这么硬生生的堵住了李渊大军,将其死死的摁死在黄河东岸。

    辽东军出手不凡,随即更是沿途发出通告,要率军直奔长安,护佑大隋朝。如此一来,萧造孙华两人心生畏惧,却又看不清楚这内中的奥秘,惶惶中却又改了主意,不敢再擅自行动,想再过段时间,看看到底是辽东军能赢,还是李渊大军能取而代之。

    算盘打得好,但却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这两日,郃阳城来人不断,都是劝说两人的。其中声势最为显赫的正是李秀娘的娘子军,以及盘踞在秦岭一带,自称秦岭义军的刘弘基了。终日在府内吵嚷不停,其目的自然很明确,都是存了将孙华的部将吞并的心思。

    萧造孙华两人虽然在关中义军当中,规模还算比较大,总有约莫三四万人的样子。但他们却是心知肚明,若是撞上训练有素的隋军,恐怕立刻溃败的就是他们这一伙乌合之众了。所以,他们也没抱有什么野心,只想将手中的兵将当做晋身的台阶,在新主子面前,要是没有什么实力的话,这日子恐怕也不见得有多好过的。

    若是从这方面来说,李秀娘的红娘子军队就隐隐占了些上风。毕竟他们也没有听说过,这刘弘基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莫非后面也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不成?

第326章 火炮之威

    第6章火炮之威

    让萧造孙华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登门来访的居然是红娘子李秀娘亲自来了。,彩虹文学网)

    秀娘也是一时无奈,按理说她和李神通手下的兵将也着实不少,但想要在关中掀起一番波澜,没有萧造孙华这样的地头蛇是绝无可能成事的。原本两人已经答应,襄助李渊争夺长安。但辽东军这么一插手,却是让形势骤然紧张起来。无论是何人,这时候都不可能轻易做出决定了。

    “哎呀,怎么秀娘姑娘亲自到了?也不早说一声,我二人也好出去相迎,失礼失礼!”

    萧造孙华两人对视一眼,面带微笑,将李秀娘迎了进来。

    坐定之后,李秀娘开门见山,说起出兵一事。两人面面相觑,顾左右而言他,却不作出正面的回答。直到后面李秀娘迫不得已,许下了高官厚禄,两人的心思才慢慢的火热起来。

    恰在此时,门外亲兵突然跑了进来,看了李秀娘一眼,随即凑到了萧造的耳边,低语了两句。萧造听罢后,面色变了两变,冲着孙华苦笑道:“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刘弘基来了。”

    孙华也颇感到意外,李秀娘见两人表情各异,知道二人为难,遂冷笑了一声:“两位,若是不方便,我还是先告辞了吧。两位,后会有期!”

    萧造尴尬的一笑,说道:“秀娘姑娘,何必如此匆忙。正所谓远来是客,刘弘基也是同道中人,姑娘不介意见个面吧?”

    李秀娘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是毫无表情,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早就听闻刘弘基此人的大名,今日倒要见见,是否生的三头六臂,竟让两位如此为难。”

    还没等人进来,一阵笑声已是扑面而来。一名大汉带着两名亲兵,意气风发的迈进了大厅。见到厅中三人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咧嘴一笑,正想打招呼,突然就愣住了,眼睛已是转到了李秀娘的身上。

    李秀娘也愣住了,进来的这名大汉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还没等她想明白,那个大汉已是走了过来,躬身一礼道:“原来是李姑娘,在下刘弘基,见过李姑娘!”

    李秀娘听到他说话,突然想了起来,这,这个大汉不就是杨戈在洛阳府上的家丁统领刘洪么?怎么却变成了刘弘基,还成了秦岭义军的首领?

    脑子转了两转,李秀娘已是恍然大悟。事情摆在面前,不用问了,这刘弘基定是杨戈的手下,居然老早就带着人潜伏在秦岭,好深的心机啊。心中赞叹之余,不禁心中怅然若失,微微叹了口气。

    “原来是刘统领,你家总管大人近日可好?”

    刘弘基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承蒙姑娘挂心,总管大人身体康健,恐怕现在已经到了渭南了。”

    李秀娘面色一变,微微摇了摇头,靠在了椅背上,不再言语。

    旁边站立的两人却是听得莫名其妙,心中很是诧异。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两股义军的首领居然还是旧识,看情形似乎这位李秀娘与什么总管大人还有什么瓜葛,这,这算是哪一出?

    不过,刘弘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两人顿时恍然大悟了。

    “萧大人,孙将军,在下刘弘基,忝为辽东军大总管杨戈麾下越骑校尉,特来拜见两位。”

    原本萦绕在两人脑海中的疑团顿时清楚了,这秦岭义军果然是有来历的,没想到居然是辽东军的手下。如此看来,这辽东军的突然出现并非突如其来啊,根本就是人家辽东军早就对关陇有所图谋,这才早早有了安排。两人思及此前辽东军的种种传闻,这心思不禁有些活络起来。

    孙华迟疑了片刻,问道:“刘将军,不知接下来辽东军有何打算?”

    刘弘基瞥了李秀娘一眼,却看到她根本没注意到这边,而是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么。回头再看到萧造孙华热切的眼神,不由得呵呵笑道:“两位,我辽东军据有黄河天险,潼关又在我军手中,总管大人率军,正在往长安而去,沿途郡县无不争相呼应。朝邑郡、华阴县等各级官员已经投效了辽东军,恐怕再过两日,即可到达渭南了。两位都是人中豪杰,何不顺应民心,投靠我家总管大人?”

    “这,这。。”萧造与孙华打了个哈哈,偷眼看了看李秀娘,口不应心的说道:“好说好说,再容我等商量商量。刘将军,快请上座!”

    孙华突然看到大厅外自己的亲兵在那里打着手势,似乎有什么事情不便进来诉说,当即冲着萧造使个眼色,随即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将军,城外探马回报,约有数千兵马正在朝我们逼近,看旗号正是秦岭义军。”

    孙华不禁吃了一惊,回头看看大厅内若无其事的刘弘基,心中顿时明白。这是先礼后兵啊,若是自己不答应辽东军,恐怕接下来就该打上门来了。遂将萧造叫了出来,告知详情。

    两人相视无语,知道再没了转圜的余地,苦笑一声,先后走进了大厅,冲着刘弘基一拱手道:“刘将军,日后你我同殿为官,还请多加照拂一二。”

    刘弘基见两人这般说话,心中喜悦,连忙说道:“客气客气,好说好说!”

    李秀娘见厅中三人达成协议,遂叹了口气,拱手就要告辞而出。萧造却看着她的背影,冲着刘弘基作出了一个拿下的动作。孙华虽然眼中有些惋惜,但同样也点了点头,自然也同意萧造的意思。

    这也怪不得两人心性凉薄,若是拿下了李秀娘,娘子军自然溃败,这关陇再无了抵抗之力,如此大功,可是唾手可得的。

    不过这番算计却是被刘弘基断然拒绝了,非但没有对李秀娘下手,反而是快走了两步,追上了李秀娘,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递了过去,低声说道:“李姑娘,这是我家总管大人亲笔书写,专程吩咐末将送与姑娘,还望姑娘笑纳。”

    李秀娘怔了一怔,已是不由自主的接过了书信。刘弘基退后了两步,躬身施礼,将李秀娘恭送出府。

    李秀娘本已做好了被他们扣留的准备,却没想到刘弘基却来了这么一手,回去的路上更是毫无阻拦,快马加鞭回到了娘子军大营。回去之后,谢绝了所有人的问候,将自己关在大帐之中,掏出了那份书信,颤抖的双手将之打开,看了半晌后,喟然一叹,讷讷自语道:“杨戈,这又是何苦?事情已经过去了,难不成还能重头再来么?”

    次日,李秀娘传令下去,全军遁进了秦岭,再不参与杨李之争。手下诸将虽然有些不明白她的作法,但此时关中形势,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若是黄河天险一日不除,李唐军队就绝无可能迈进关中一步。换而言之,李家已是牢牢的被辽东军摁在了河东。而河东乃是四战之地,根本不能算是个绝好的去处。李家形势危矣!

    议事已毕,军中将领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三人暗中图谋,趁着夜色率领部众两万暗自脱离,径自往渭南而去。

    李神通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当即就要率军前去追杀,但却遭到了李秀娘的阻挡。如今形势使然,也怨不了旁人。眼见得李家失势,这些人本就是为功名而来,自然就此拜别,不倒打一耙已算是好的了,又何必挡人去路。

    李神通经她一劝,这才熄了追杀的念头。不过如此一来,沿途上逃兵不断。等到彻底遁入秦岭之后,部队已经从鼎盛时期的七万人掉到了不到三万人,也只剩了自保之力,经过重新整顿过后,翻越秦岭而走,绕路回到了河东。至此,李家在关中的势力烟消云散,再没了争斗的机会。

    杨戈率领大军,进驻渭南下邽县,歇息了两日后,大军再次启程,径直往长安而去。沿途所过之处,各级官府以及各地反贼首领鲜有抵抗者,纷纷投靠了辽东军。

    同时间,杨戈下令,陆续打开了永丰仓等粮仓,救济灾民,一时间,关陇各地,宣扬杨戈以及辽东军仁义的呼声响彻天地,更是声威大震,往来投效辽东军的各路人马川流不息,不过数日功夫,投靠辽东军的兵马已经达到了十万之多。而随着反贼头领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人率领三万娘子军的投奔,辽东军的声势更是达到了前所未及的高度。人心所向,更是对辽东军颇有好感。

    其时,长安留守、刑部尚书卫文升本也算是大隋名将,但如今已是年纪垂垂老矣,体弱多病,听闻杨戈的辽东军杀奔长安,更是忧虑恐惧,卧病在床,无法视事。代王杨侑少不经事,只能依赖左翊卫将军阴世师以及京兆郡丞骨仪,勉强组织军队,登城据守。

    八月二十日,刘弘基、殷开山分别率军向西方扶风郡一带夺取土地,率将士六万人南渡渭水,驻军长安故城,城中隋朝政府军出战,刘弘基大破之。

    李仲文与向善志两人,率军三万,奉杨戈所命,进驻阿城。同时命丘师利率军一万,直指长乐宫。

    半月时间不到,延安郡、上郡、雕阴郡等郡县,纷纷向辽东军投降。

    九月十日,杨戈亲率大军十万,正式包围了长安城,在春明门外西北方向扎下大营,待各路人马全部聚拢后,共约二十多万人马。

    杨戈严命各军将士严守营寨,严明军纪,绝对不许骚扰民众。随即每日派遣使节到长安城下,声称辽东军乃是为了大隋江山,当今圣上杨广如今痴迷扬州,根本对天下大乱熟视无睹,终日不理朝政,实乃无道,恭请代王杨侑为帝,奉劝城中将领早作打算,不要执迷不悟。

    九月二十日,杨戈发出最后通牒,但城中卫文升等人依然置之不理。遂命全军攻城,并下令不准侵犯隋王朝皇家七庙以及代王杨侑,违令者定斩不饶。

    长安城城墙宽米左右,高5米多,全部用夯土版筑,城门处的墙段还砌有砖壁,若是论起坚固程度,恐怕比起当日的辽东城要难打了许多。

    阴世师及骨仪二人心中虽然对辽东军有些恐惧,但仗着城中尚有数万兵马,兼且长安城城高墙厚,就存了侥幸的心理,寄望于辽东军根本无力攻打如此坚城,最后无功而返。

    然而让两人甚感到吃惊的是,当辽东军开始攻城后,各种攻城器具林立在城下,却与往昔攻城并不相同的是,率先推出了两辆小车一般的物事,上面披挂着红绸,看起来体型倒不是很大,两辆小车之间也相隔甚远。到了前面,又是打木桩又是捆铁链,倒好像要将这两辆小车牢牢的绑在那里一般。更为奇怪的是,每辆小车的旁边还站立着几个道士。

    阴世师见到辽东军推出了这两辆小车,不由的轻蔑一笑,点指着下面冲骨仪说道:“我当辽东军多大的名头,闹半天却是喜欢搞什么玄虚,莫非攻城之前还要唱一出大戏么?找几个道士出来,难道还能召唤天兵天将不成?真是笑煞人也!”

    旁边的将士听了之后,都不禁哈哈大笑。这时候那两辆小车上面披挂的红绸已经被慢慢掀开,露出了里面隐藏的东西,却是个粗大的长筒样东西,黑魆魆的洞口直直的对着长安城头。

    阴世师还要嘲笑几句,但看着那黑魆魆的洞口,心里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感,一时间竟是说不出半句话。

    此时无论城墙内外,成千上万双眼睛都注意到了这两辆小车,除了极少数人以外,竟是根本无人知晓,这长筒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郑重其事,莫非是要在攻城前先要搞什么祭奠仪式么?

    就在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就听得一个粗犷的嗓门高声喊道:“点炮!”

    随着这声命令的下达,只见那两辆小车旁边的将士已是训练有素的将一根长线点燃,火花滋溜溜的往炮筒方向窜去,那几名将士已是掉头往后窜去。而同时间,那几名道士却是小心翼翼的撤开几步,手中拿着长剑,开始舞动身形,显然是在作法了。

    长安城头上的军兵一阵大乱,不时的有人心慌意乱的喊叫着:“邪法,那几个道士定是在做邪法!”

    骨仪眉头一皱,正想开口训斥,突然耳边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顿时脑海中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到任何动静了。再看那长筒,已是爆出了一朵黑云,从那黑魆魆的洞口处飞出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好似闪电般,急速往城头上飞了过来。当即吓得骇然色变,大声尖叫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几乎是同一时间,城墙内外的无数人,都被那震耳欲聋的炮声给震撼住了,却极少人注意到那天空上飞行的炮弹。

    正当城头上的人听到响声后发觉屁事没有,想嘲讽城下作法的道士时候,那炮弹已是呼啸着砸到了城头上,正好打中了春明门上的门楼上,顿时就听得一声巨响,比起方才的响声竟是大了数十倍。

    再看那门楼,已是被那炮弹打得彻底塌倒了,乱石横飞,弹片乱窜,只是瞬间功夫,以门楼为中心,数十名守军当场死于非命。而位于正中心的门楼,已经不复往日之精美,残垣乱瓦,破败不堪。一炮之威,竟厉害到如此程度,这也算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火炮发射了,赢了一个开门红!

    一炮既出,城墙上下,无不目瞪口呆。尤其是城头上的守军,亲眼看到那些道士作法,随即响起了巨雷,然后轰隆一声,已是将门楼炸毁,这哪里是人力所为?惊恐之余,竟有一部分守军已是扑通跪倒在地,恳求神灵庇佑!

    而城下的诸多军队,除了极少数辽东军嫡系之外,其余各路军队都是七拼八凑而来,哪里见过这等骇人听闻的大杀器。等到见到这炮弹之威,虽然对自己没有什么危险,但还是被那震耳欲聋的炮声而骇倒。更有甚者,竟是匍匐在地,以为这是天神发威,生恐这天上的神灵一个疏忽大意,却是招呼到了自己头上,那可就大事去矣。但其中不少有些见识的将领,惊恐之余,却是隐隐有所明悟,进而对自己能及时投靠辽东军感到欣慰。有如此之大杀器,辽东军横扫天下当指日可待!

    就在这时候,那个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简简单单的点炮两个字,竟好似勾人魂魄一般。这次却是两炮齐放,咚咚声响过后,两枚炮弹呼啸而至,再次砸到了城头之上。顿时长安城城头上硝烟四起,死伤无数。

    三炮过后,从城下辽东军中奔出一骑,驶到城墙下高声叫喊道:“城里的人听着,我家总管大人有好生之德,再给尔等半日时间。若是过了半日,还不开城投降,届时天雷齐至,定不会轻饶尔等。”

    阴世师浑身颤抖的从破砖乱瓦中爬了起来,眼光所见之处,无不是惊恐万分。等到找到骨仪的时候,却是比自己还要惨上一些,胳膊上被刮了一道,鲜血直流。两人面面相觑,对这不知名的武器心生畏惧,竟是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骨仪声音颤抖,讷讷道:“长安,恐怕是守不住了!”

第327章 江都兵变

    第7章江都兵变

    面对辽东军的来势汹汹,长安城内早已军心不稳。,彩虹文学网)即便如此,朝廷上还存有一丝侥幸。但骤见火炮之威,惊为天雷,顿时将最后的一些希望击的粉碎。

    一时间人心惶惶,群臣聚集在大殿之上,所言无不是投降之事。代王杨侑已是面无人色,呆若木鸡一般。而殿中群臣的目光也早已将他忽略了过去。

    将近午时,京都长安城的大门缓缓被打开,数十名文武大臣手持白旗,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在城门两旁等候辽东军的到来。

    见到这些文臣武将如此乖巧,杨戈不禁哈哈大笑,没想到这火炮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不过两三炮就将长安轰了下来,看来还是要督促谢弘老道,再加把劲多做出几门大炮才好。届时百门大炮齐齐发射,恐怕是神仙也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杨戈一声令下,命令各路军马稍安勿躁,留在原地等候,遂率领五千辽东军,意兴风发的迈入了长安城。

    三炮定了长安,消息传出后,关陇诸地无不震惊,各地方豪雄,再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心思,纷纷向辽东军靠拢。

    率领重病扼守河东郡的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得到消息后,仰天长叹。次日一早,即刻派心腹亲兵,手持自己亲笔书信,星夜兼程赶往长安,递交给到杨戈手中。大厦将倾,也怪不得他屈大将军择木而栖了。

    长安初定后,不过半月时间,关陇地方已经尽数归了辽东军。

    杨戈下令,召集魏征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即刻进入长安,共商国事。

    十一月十五日,杨戈准备銮驾,迎接代王杨侑到了大兴殿,坐上了皇帝宝座。时年杨侑十三岁,遂大赦天下,改年号义宁,遥尊祖父杨广为“太上皇”。

    杨侑授予杨戈假黄钺,使使节,任命其为尚书令、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大丞相,将武德殿改作了丞相府。

    十一月十九日,杨侑下诏,隋朝所有军事政治机要事务,无论大小,百官任命无论职位高低,法令制定,功罪赏罚等等,全部由丞相府处理。

    杨戈遂设置了丞相府官署,任命魏征为长史,长孙无忌为司马,房玄龄为丞相府司录,专门负责官员任免事宜。其余大小官员,皆有重赏。

    就在长安易主的同时,其他地方自然也没闲着。

    八月初,隋王朝援军王世充、王辩、韦霁等将领,以及河内郡通守孟善意,河阳都尉独孤武都等人,分别率领重兵在东都洛阳会师,要共抗瓦岗军。

    九月,越王杨侗派遣虎贲郎将刘长恭,庞玉等人,与王世充会师,共十万余人,进攻洛口。李密不甘示弱,双方中间隔着洛水,互相对峙。中旬,李密攻破洛口仓。

    十月中旬,王世充在夜色掩护下,偷渡洛水,亲率精兵在洛水北岸列阵迎敌。李密率军迎战,大败,大将柴孝和落水身亡。

    李密痛定思痛,再渡落水,设计埋伏,大破王世充军队,杀敌三千余人。

    十一月,王世充与李密于夹石子河列阵对敌,翟让率先上阵,却溃败后退。王世充大喜,率军追杀之。却不料想中了李密奸计,秦叔宝罗士信从两旁横击,将王世充后军隔断,李密随即率军中主力突袭,王世充大败,向西逃走。

    眼见大事将成,翟让亲信司马王儒信劝其总览全局,剥夺李密军权,翟让拒绝之。但此种言论,不绝于耳,李密心存不满,两人渐行渐远。

    十一月十一日,李密设宴,款待翟让以及胞兄翟弘等人,中途寻机遣走其他人,只留下了李密手下勇士蔡建德。翟让不疑有他,正在欣赏李密拿来的良弓,蔡建德突然从后面猛砍,翟让当场死于非命。其手下翟弘翟魔侯王儒信等人,也一并被诛杀。

    徐世绩单雄信等人听到消息后,害怕被牵连,意欲逃走,却被秦叔宝罗士信两人制止,于密室中商谈了片刻后,投效了李密。

    至此,瓦岗军大权由李密独自掌握,但手下将领却因为翟让之死,渐渐起了异心。

    十月,巴陵郡番阳人董景珍、雷世猛,旅帅郑文秀等人,阴谋发动病变,夺取郡城,公推董景珍为盟主。

    董景珍自认卑微,不敢为盟主,遂派人前去迎接罗川县令萧铣,拥立为主。萧铣,本是南梁中宗之后,在江南素有威望。当此乱世,也生出了蓬勃野心,对外宣称讨伐反贼,招兵买马,不数日已聚众数千人。

    萧铣自称“梁公爵”,废除隋王朝官服颜色以及旗帜吗,恢复了南梁帝国的官府颜色以及旗帜,反贼沈柳生率领部众投降,被任命为车骑大将军。

    听闻巴陵董景珍要奉自己为主,萧铣大喜,遂领军前往巴陵。沈柳生担忧董景珍抢了自己拥立之功,擅自杀了董景珍的使者徐德基,意图造成事实,逼萧铣就范。

    萧铣怒斥沈柳生,依旧率军进入巴陵郡。董景珍听说之后,再三相劝萧铣,最后将沈柳生斩首示众,部众纷纷逃窜。

    十月十九日,萧铣建筑高坛,焚火祭天,自称梁王,改年号“鸣凤”。

    天下大乱,当今圣上杨广,却依然活在醉生梦死当中,荒唐**,终日酩酊大醉。其实这时候的杨广也已经明白了隋王朝面临的困境,但此时的他,早已不复早年气势磅礴的傲人气象,而是终日心情烦躁,恍若那鸵鸟一般,将头颅深深的埋藏了起来。

    一日醉醒后,仰观天象,对萧皇后说道:“外面恐怕不少人都惦记着朕的位置,但爱卿也不必惊慌,至不济也能封个长城公爵,你呢,也至少是个沈皇后,哈哈,勿忧愁,无忧愁,共饮酒,齐欢乐!”

    萧皇后哪里还饮得下去,神色仓皇不定。杨广哈哈大笑,面对铜镜顾影自怜,回身对萧皇后道:“大好头颅,谁人来砍呢?”

    萧皇后大惊失色,泣不成声。杨广却笑着说道:“富贵贫贱,痛苦欢乐,轮流交替,何必悲伤呢。”

    萧皇后竭力相劝,杨广方才勉强振奋精神,打算迁都丹阳,以保得江东不失,遂召集文武百官商讨此事。

    虞世基等人交口称赞,却遭到了右侯卫大将军李才的激烈反对,双方争执不下。李才愤愤退出,对门下录事李桐客哀叹道:“江东低洼潮湿,地势险要,但是耕地面积太少,哪里能供应得了三军吃用,恐怕迟早会发生变乱。”

    杨广听信谗言,将李才等人严加训斥,终于决定要迁都丹阳。此时江都粮草将尽,护驾的骁果武士,大都是关中人,长期客居在外,思乡情切,当迁都传闻散播开来后,许多人都心生不满,纷纷计划叛逃。

    郎将窦宪率先率领部众逃亡,杨广大怒,派人追之不得,颇为忧虑。此风一开,逃亡将士络绎不绝,军心已经渐变。

    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元礼,直阁将军裴旻通等人商量要一并逃亡,已是互相结交同党,虎牙郎将赵行枢等人听说之后,也要参与他们的行动。一干人等竟终日聚在一起,公开讨论叛逃计划。

    有宫女偶然听到,慌忙报告萧皇后道:“外面有人准备谋反!”

    萧皇后说道:“即刻报告圣上。”

    但阳光听到宫女回报后,竟然勃然大怒,认为宫女不当说如此话语,当场斩杀,此后再无人通风报信。司马德戡等人愈加肆意妄为。

    宇文智及与司马德戡本就是相交好友,当得知其计划后,脑袋一转,已是有了定计,说道:“圣上虽然无道,但威望犹在,若是得知你等逃亡,必命人追杀,前途堪忧啊。如今变乱在即,天下群雄纷纷起事。你我自命不凡,如今又有逃亡将士数万人,何必趁势而起,做一番大事,也好开创一番大局面。”

    司马德戡闻言,不由心动不已,遂与赵行枢薛世良等人,共同拥戴右屯卫将军、许公爵宇文化及为领袖,共同签订盟约。同时又散播谣言,传言杨广将谋划杀掉叛逃将士,众骁果更加恐慌,政变在即。

    大业十三年。三月十日,司马德戡召集全体骁果军官,告知所有人即将进行的叛乱计划。众骁果异口同声道:“愿听将军号令!”

    三更时分,司马德戡在东城集结军队数万人,燃起火把,与城外军队遥相呼应。

    杨广在宫中看到火光,询问发生了何事?裴旻通回答道:“外面草料库失火,骁果军正在会同城外的人扑救。”待天亮之后,司马德戡率领军队杀入了宫城,阵斩右屯卫将军独孤盛,将杨广抓了起来,随即派人迎接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派封德彝当众宣布杨广罪状,又派令狐行达将杨广绞死。一代皇帝,就此魂飞魄散。

    杨广既死,宇文化及大开杀戒,诛杀蜀王杨秀以及七个儿子,随即又猪杀了齐王杨谏及其两个儿子,还有燕王杨琰等杨姓皇族以及皇亲国戚,一律处死,唯独剩下了与宇文智及交厚的秦王杨浩。

    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水军大总管来护儿等诸多大臣,因为平日对宇文化及不敬,皆被宇文化及诛杀的干干净净。

    黄门侍郎裴世矩以及老纳言苏威因为杨戈关系,众多骁果军对两人都心存好感,宇文化及碍于众骁果面子,饶了两人性命,并借助与两人的声威,重新组成朝廷。

    宇文化及自称大丞相,总管全国文武官员,并宣布伪诏,将秦王杨浩奉为皇帝,但其实身处软禁当中,根本没有丝毫自由可言。

    宇文智及担当左仆射,宇文士及担当内史令,裴世矩担当右仆射之职,一众造反将领皆担当朝廷重任。随后不久,即发布号令,命左武卫将军陈棱留守江都,搜刮江都船舶,取道彭城水路西返。

    抵达显福宫时,虎贲郎将麦孟才,虎牙郎将钱杰,与沈光暗中商量,要为杨广报仇。三人约定明日清晨突袭宇文化及。没想到消息泄露,宇文化及带领心腹手下,连夜逃出大营,随即派军征讨三人。连番苦战之下,三人尽皆遭到诛杀。

    最初,司马德戡被封为“温国公爵”,加授光禄大夫,权势显赫至极。但随即不久后,宇文化及对他独揽骁果军大权心生猜忌,遂升其为礼部尚书,实则剥夺了兵权。司马德戡心生怨怒,当大军行至彭城时,暗中勾结赵行枢等人,准备杀掉宇文化及,另行勾结了反贼孟海公作为外援。

    不料行事未得周全,却被宇文化及事先得了消息,下令绞杀了司马德戡以及其党羽数十人之多,更依仗兵势,将孟海公收归囊中。

    李密得讯后,据守巩洛,抵挡宇文化及的兵威。宇文化及迫于无奈,无法西上,遂率军前往东郡,与李密相抗衡,一时陷入了僵局之中。

    此时的洛阳城,却是深陷诸般势力压轧之中。

    早在正月时候,王世充大败,纠集残兵败将约有万余人,退入了洛阳。而李密则趁胜追击,夺取了洛阳城西北的金镛城,军队扩张到三十万人,在邙山北麓列阵,南向进逼洛阳上春门。

    洛阳守军联合出击未果,反遭到大败。李密声势大振,偃师柏谷以及河阳等地方武装纷纷向李密投降。窦建德朱粲孟海公徐圆朗等反贼头目也纷纷派使节前来,拥戴李密早日登基。

    但李密却是声称不敢,言道洛阳未定,绝不谈论此事。但在他心目中,却是心知肚明,窦建德等人所言,其实心怀叵测。当其时也,北边有太原李渊占据河东,窦建德占据河北,东边有辽东军占据山东虎视眈眈,西边洛阳城迟迟未能攻下,而此际南边又来了宇文化及的骁果军。若是此时称帝,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即便他有庞大的军队,那又如何,除了其中一部分精锐之外,也大都是各地反贼乱军参合而成,战斗力实在堪忧,否则数十万大军围攻洛阳,早就一举而下了,何必在此拖延?

    诶,辽东军,辽东军!

    李密心中最为恐惧的,不是旁人,正是如今奇兵突袭长安城的辽东军。别看他兵多将广,但面对山东诸郡县,李密率领的瓦岗军却是丝毫没有进犯之意,并非他对山东不感兴趣,而是知道辽东军的厉害,不愿同时招惹对方罢了。若是能拿得下洛阳,一切自然好说,若是再耽搁的久了,等到杨戈从长安派军队过来,那一切都将晚矣。

    让李密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二月中旬,杨戈下令,命胡刀为左翼元帅,谢映登为右翼元帅,各自率领军马五万,分兵两路,出了潼关城,增援东都洛阳。

    同时间,王伯当对渡海回归的十万辽东新军整顿改编,命令扶泽宇率军三万,进驻北海郡,与窦建德的平原军隔河相对;同时命令郭方预率军三万,进驻济阴郡。而王伯当自己,则亲率四万辽东新军,进驻东平郡,以总揽全局。

    两军呈掎角之势,一方面对瓦岗军的大本营荥阳郡虎视眈眈,另一方面却是对彭城的宇文化及提高了警惕,防止对方狗急跳墙,侵犯山东地面。

    三月中旬,胡刀谢映登两路军马抵达东都,驻防芳华苑。东都洛阳却是禁闭城门,根本不出军相迎。胡刀派人前往城中解释,希望能协同抗敌,却毫无反应。

    其实此刻东都洛阳城中已是人心惶惶,文武朝臣,已是各自有了不同心思。原先在洛阳城中风光无限的费青奴谢英超等人,在事先得知杨戈进攻长安的计划后,早已从明面上转入了地下,此时正躲避在果毅郎将来弘的府中。

    来家父子与辽东军相交甚厚,尤其是来整来弘兄弟二人,早已经由谢英超的书信里面,对杨戈表达了拥立之意。正是因为如此,来整所率领的水军才会掩护辽东军从黄河偷袭长安。

    当兄弟二人得到消息,听闻老父来护儿被宇文化及当场诛杀后,不由的泣不成声,对宇文化及恨之入骨,更是对辽东军忠心不二。

    经过谢英超的奔走,洛阳朝廷内外,不少人都动了心思,想要投靠长安朝廷。朝议郎段世弘更是暗中计划,要打开城门迎接长安援军入城,却不料走漏了消息,被王世充抓捕诛杀之,更是在城中遍布密探,以防有变。

    四月初,李密的部将王君廓,率领部众,投奔了胡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则消息,却是有关瓦岗军内部的。

    胡刀得到消息后,吃惊之余,更是欣喜交加,随即派出快马,奏报长安城。

    杨戈收到消息后,更是喜出望外,将朝堂之事尽数交予魏征长孙无忌后,带着房玄龄等人,亲自率两千铁骑,直奔洛阳而来。到了地头上,也顾不上歇息,径自将王君廓叫到了帐中,询问这消息的来源,是否真的可靠!

    当王君廓一五一十的说出实情后,杨戈胡刀等人不由得喟叹一声。杨戈更是喃喃自语道:“张老将军,再过数日,您就可以闭目安歇了!”

第328章 乱象纷陈

    第8章乱象纷陈

    四月初,宇文化及率领大军继续北上,直逼黎阳。彩虹文学网时值李密手下大将徐世绩据守黎阳,见宇文化及声势浩大,遂派人前往李密处求援。

    李密闻讯后,率步骑兵两万余人,驻扎在清琪,与徐世绩遥相呼应,深挖壕沟,高筑营寨,却是坚守营盘,根本不与宇文化及交战。

    每每宇文化及进攻黎阳,李密必从后攻击之。数次之后,宇文化及不堪其扰,却又无可奈何。正左右为难之际,裴世矩突然出了个主意。

    “大人,如今辽东军虎踞山东长安,声势浩大,绝非李密所能对抗,而李密久攻洛阳不下,恐怕也已经有了退意。而我军现在长期漂游在外,无定身之所,何不与李密联盟,将洛阳一举而下,再图谋山东。如此,大事可成!”

    宇文化及细思良久,觉得甚有道理,如今自己军中所带粮草也余下不多,再僵持下去恐怕事情不妙。遂派雄武郎将于洪建前往清琪与李密商谈。

    恰在同时间,洛阳杨侗听闻宇文化及率军北返,大为惊恐。元文都劝言道:“如今李密无力攻取洛阳,正是为难之际,何不赦免李密,命其攻击宇文化及。两者互相厮杀下,洛阳即可收渔翁之利,说不定两名大敌就此束手就擒。”

    杨侗大喜,遂派出使臣盖琮,携带诏书,前往游说李密。

    李密见到盖琮于洪建两方人马先后到来,不禁心中大喜。原本他两面交战,本就疲惫不堪,既然有此机会,自然不能放过,遂上疏给杨侗,答应归降,并讨伐宇文化及以赎罪。同时对于洪建敷衍了事,表面上也答应了宇文化及的结盟请求。

    杨侗闻言大喜,正式任命李密为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封魏国公爵,命他先行讨伐宇文化及,再到中央辅佐。

    李密得讯后,再不用担心洛阳守军出击,遂将所有精兵,投入了东面战场,对付宇文化及。

    而此时的宇文化及,却还做着美梦,认定与李密结盟能一举攻陷洛阳。说来也巧,正好李密部属中有人逃亡,将李密投靠洛阳的消息传到了宇文化及的耳中,不由得勃然大怒,挥军渡过永济河,向童山李密大营,发动了猛攻。

    连续厮杀近大半日,双方死伤无数。其中宇文化及之子宇文成都勇冠三军,威不可挡。李密军中将领,几乎无人能挡,眼见得乱战之中,局面渐渐往宇文化及方向倒去。

    偏偏这时候,李密不慎被流箭射中,从马背栽下,休克昏厥,左右侍从四散逃命,李密危亡之际,被手下大将程知节相救,重新集结残兵败将,将宇文化及的追兵逼退。

    宇文化及击败李密后,骄横跋扈,四处搜刮粮食,擅自逮捕官员百姓,酷刑拷打,逼他们缴纳粮食。东郡通守王轨等人无法承受此种暴行,暗地遣人前往李密处,请求投降。

    宇文化及听闻王轨投降,大为恐惧,遂撤出汲郡,率军北上。部将陈智略樊文超等人纷纷反对,却遭到宇文化及的痛斥,并猜疑几人意图不轨。

    陈智略等人正自愤愤不平,突然手下来报,裴世矩前来拜访。心中猜疑不定,不知这位裴大人所来何事?

    裴世矩进入大帐后,看到陈智略与樊文超脸色难看,一脸的沮丧毫不掩饰,知道两人心中恐怕早就有了芥蒂,遂呵呵笑了两声,开口说道:“两位将军,听说当日骁果军初建时,两位都是杨戈的手下?”

    杨戈?

    陈智略与樊文超两个人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亮色。

    陈智略深吸了口气,看着笑嘻嘻的裴世矩,右手已是摸到了腰间的佩刀,“裴大人,杨戈的确曾为我二人的上司,但时日已久,不知裴大人此时提起此事,究竟有何意图?”

    裴世矩对二人的反应丝毫不理会,径自坐到了座位上,低声询问道:“如今局势之乱,两位将军心知肚明,宇文化及虽然击败了李密,但人心军心都已溃散,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两位可有什么想法么?”

    这句话一出,任凭陈智略樊文超再如何蠢笨,也已经明白了,眼前的裴世矩根本就是来做说客的。所为何人,自然就是那位辽东军的主帅,如今的长安大丞相杨戈了。

    联想到当日洛阳城的事情,两人突然想到,正是因为裴世矩的缘故,杨戈才能执掌骁果军的,两人之关系亲厚自然不消多问。思及到此,再无任何怀疑。

    话已挑明,裴世矩再不遮掩,朗声笑道:“两位将军都是英雄豪杰,岂能甘心听命宇文化及这等小人?辽东军如今兵多将广,又占据了关中山东两地,兼具辽东势力,恐怕不日将横扫天下,建立万世之功业。两位都是明白人,此前又与杨大丞相有过旧交,手下骁果军又与辽东军颇有关联,何不就此弃暗投明,功名富贵唾手可得,何苦在这里垂死挣扎?”

    两人本就是骁果军中实力派,陈智略手下均是岭南人,约有一万人左右,而樊文超所率都是江淮短矛勇士,也有四千人上下,这也是宇文化及虽然对两人有所猜疑,却是不敢擅自动手降罪的原因之所在。

    陈智略与樊文超本就心思甚快,也看出来宇文化及根本不是能成大事的人,早就有所异动,此时听裴世矩如此劝言,自然有所决断,只是眼神交流了片刻后,旋即拜倒在地,对裴世矩恭声道:“裴大人,我二人甘愿投靠辽东军,老大人与大丞相相交甚厚,还望日后多加提携!”

    裴世矩心得意满,将二人搀扶起来,商谈日后行止。席中,陈智略说道:“江东张童儿与我等交好,他手下江东骁果勇士也有三五千人,不如将他也一并拉拢过来,成事机会大增!”

    裴世矩欣然同意,当即命人将张童儿请到大帐之中,果然没说几句,张童儿已经大喜过望,他也早就有了反叛的念头,但究竟投靠何人,却是心无定论。如今听他们这几人这么一说,也觉得杨戈夺取天下的希望是最大的,自然满口应承。几个人随即定计,约定好动手的时间。

    两日后,裴世矩献上一方奇石,言说祥瑞。宇文化及大喜,遂设宴相庆,手下将领都有列席,正喝的高兴之时,外面突然大乱,宇文化及正待出去观看究竟,却被陈智略突然出手,将其拿下。

    同时间,陈智略樊文超张童儿等人的心腹手下已是冲了进来,将宇文化及以及手下诸将领统统拿下关押了起来。

    首脑被擒,余下碌碌之辈自然无需多虑。陈智略等人事先早有安排,遂兵不血刃拿下了宇文化及,等到集结全军,宣称已经投效了长安朝廷后,众多骁果军竟是毫无反抗之意,齐声欢呼,并山呼“杨戈”不止,显然,这些骁果军终日漂离失所,早就心生厌烦,当年杨戈的威名可是有目共睹的,正因为有如此关系,这收编进行的竟是无比的顺利,也让陈智略樊文超张童儿等人心中隐隐有些吃味,对那位远在天边的杨戈杨大丞相更是敬畏不已。

    就在众人安排妥当后,聚在帐中商谈后事时,营中突然大乱,等众人出去查看之时,已是远远的看到有一骑战马,遍身是血已是杀出了营盘,而在其怀中,正是此次兵变的目标人物宇文化及。

    陈智略一拍大腿,懊悔不迭,他们计算的周密,却是忘了一个人,那就是威猛绝伦的宇文成都。此前宇文化及将他派了出去,另有要务。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宇文成都却是赶巧回来了,还在千军万马之中解救了宇文化及出去,如此一来,放虎归山,这功劳可就没那么大了。

    果然,宇文化及被救出去后,再次召集各地残余部众,居然召集了约有万余人。不过这宇文化及心中也是明白,单单靠着这万余人,根本无济于事,也就熄了回来报仇的念头,径自带着这些兵马一路往魏县而去,竟是投奔窦建德去了。

    宇文化及已走,裴世矩等人虽然心中后悔,却也不放在心上,与这投效的五万骁果军相比,区区宇文化及父子两人就算不得什么了。于是,裴世矩遣派人手,与王伯当取得联系后,这才知晓,杨戈此时已经不在长安,而是来到了洛阳,亲自督战,此际就在更是喜出望外,将陈智略等三名有功之臣引荐到了杨戈面前。

    三人面见杨戈,自然不复当年骁果军时的骄横,而是毕恭毕敬的执下属之礼,杨戈见到三人,满面堆笑,亲自迎出帐外,态度甚是热切。三人见杨戈身居高位,却是不骄不躁,更是待人以亲厚,至此彻底归心,率领手下骁果,心甘情愿为杨戈所用。

    此时李密自兵败后,命徐世绩依旧镇守黎阳郡,单雄信镇守荥阳郡,自己亲率大军,退到了金镛城一带,准备赶往洛阳,求见杨侗。

    但针对李密此举,洛阳城内却是议论纷纷,政见不一。

    王世充对李密心怀恐惧,认为若是李密进了洛阳,定无他王世充用武之地,遂暗中散播谣言,说李密只是权宜之计,若是任由他进入洛阳,朝廷定不可幸免。

    杨侗听到传言,也是犹疑不定。元文都却是得到消息,知道这是王世充所为,遂与卢楚段达等朝臣商定对策,准备趁王世充朝见皇帝之时,伏兵将其诛杀。

    却不料想,段达此人性情愚昧又胆小如鼠,竟担忧事情不成连累了自己,竟然派了自己的女婿张志,将元文都等人的计划告知了王世充。

    王世充得讯后,当即不敢耽搁,当夜率军攻打含嘉门。元文都听到厮杀声后,连夜赶入皇宫,协助杨侗进行抵抗。无奈王世充人多势众,天色将明时候,已是将局面完全控制,将军费曜、田阁等人纷纷投降,卢楚元文都等朝臣全部被诛杀干净。

    至此,王世充接管了洛阳城,杨侗遂成了傀儡,被软禁了起来,旋即发布诏令,命王世充为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

    洛阳惊变,李密重新又起了争霸的心思,如今洛阳城军心涣散,力量已经不复从前,认定此时正是夺取洛阳的大好时机,遂整顿手下并将,准备再次攻打洛阳。

    而王世充也是心有灵犀,认定李密屡遭大败,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于是暗中挑选精锐之师三万人,于九月中旬发动攻击,次日即抵达偃师,在通济河南岸扎下大营,运河上兴建了三座桥梁,准备一举歼灭瓦岗军。

    李密留下秦叔宝防守金镛城,亲自率领精锐部队,向偃师东进,封锁了邙山要道,严阵以待。

    此时李密手下大将之中,徐世绩镇守黎阳,单雄信镇守荥阳,而秦叔宝却是留守在金镛城中,身边仅留下了罗士信以及早先投靠自己的裴仁基父子二人,其余皆碌碌之辈,无须多提。

    见李密心急如焚,裴仁基劝道:“魏公,王世充倾巢而出,洛阳一定空虚,不如我们派出一支军队,控制险要,使其无法东进,随即挑选精锐战士万余人,沿洛水西上,逼近东都洛阳。若是王世充回军,我们则按兵不动。若是再出军,我们则步步紧逼。如此一来,我军必将掌握主动,而令的王世充疲于奔命,定能大破之。”

    李密却不以为然,摆摆手道:“此计虽然大好,但细细思量却是不可行。如今洛阳锐不可当,武器之精良,远远超过我瓦岗军。而其城内缺粮,官兵一心,更是难以匹敌。既然如此,我军不如以逸待劳,据城坚守不出,不过数日,洛阳军必定战无可战,退无可退,大胜可期耳。”

    裴仁基还要相劝,李密拒不接受其建议,遂愤愤然而出,对左右言道:“魏公以前虽然屡败,但士气犹在。但现在看来,魏公已经不复当日之魏公了,士气不再,恐怕日后必遭大败。”到了此时此刻,裴仁基父子心中,已是隐隐有了异心。

    两军僵持,约十余日后,洛阳方面突然快马传来消息,辽东军胡刀谢映登两路兵马似有异动,王世充得讯后,连夜召集心腹手下,商谈战事。

    当夜,王世充派出两百余名骑兵,暗中潜入北邙山,潜伏在水涧山谷之中,下令全军喂饱战马。次日天亮后,旋即发动了攻击。

    李密出营迎战,还没列阵完毕,王世充已经号令三军展开了攻击,而其事先已经准备了一人,面貌与李密极其相似,等到大战正酣时候,突然将此人捆绑着渡过浮桥,同时高声大喊“李密已经被捉住了!”

    士卒听到后,皆都齐声高喊“已经捉住李密!”埋伏在水涧山谷之中的伏兵,试试发动,居高而下,直扑李密御营,纵火焚烧帐篷房舍。

    李密猝不及防,还没等反应过来,大军已是瞬间溃败。李密再无回天之力,只好领着残兵一万多人逃奔洛口而去,沿途逃亡士兵无数,等到了洛口之时,手下兵将已是仅有寥寥五千余人。而手下大将裴仁基父子二人率领手下士兵,倒戈投靠了王世充,被封为大将军。

    此时洛口守将乃是翟让的旧将长史邴元真,素来被李密所猜忌。此时李密兵败,自知再无制约其能力,遂派人奔赴黎阳荥阳等地,想召集徐世绩单雄信等人的兵马,再图后事。不料想,在洛口干等了数日后,得到的消息却是让他目瞪口呆。

    徐世绩单雄信两人皆借口守城,无法派出援兵,竟是将李密的命令置之不理。李密大骂之余,却是心中胆颤,对邴元真也不再放心,遂派人前往监视。果然被他看出了破绽,邴元真已经勾结了王世充,不日将投效洛阳城。而进献的大礼,自然就是他魏国公爵李密的人头了。

    听闻消息后,李密不敢耽搁,率领手下兵将,在邴元真还没动手之前,杀出一条血路,从洛口仓脱逃而出,一路逃窜,到了金墉城下。这里的守将乃是秦叔宝,也是他最后仅存的一丝希望了。

    此时的金镛城头上,战旗飘飘,兵士如林立在城头,为首的一员大将,正是秦叔宝。见到李密仓皇而来,连忙打开城门,将他迎了进来。

    李密一路逃窜,犹如丧家之犬,等到进了金镛城中,见到秦叔宝手下兵将精神抖擞,不免又起了雄心壮志。只要他李密一日不死,就定能东山再起。

    将手下兵丁安排妥当后,李密以及手下将领来到了将军府中,等到坐定之后,看着下面寥寥几名将领,却是张口笑了起来。

    “哈哈,上天待我毕竟不薄,有你等众人襄助,何愁不能东山再起,重振雄风?”

    话音刚落,从后面走出了几个人,最前面的一个人哈哈大笑,点指着李密说道:“李法主,别来无恙乎?”

    李密听到来人的声音,不由的愣住,缓缓回头望去,更是面色变得惨白一片,一双眸子已是瞪得滚圆,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态。

第329章 李密授首

    第9章李密授首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李密心中最为畏惧的对手:杨戈。

    李密骇然色变,脸上阴晴不定,点指着秦叔宝,已是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愤愤然说道:“秦叔宝,我李密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我?”

    秦叔宝低头不语,旁边的罗士信却站了出来,点指着李密说道:“李密,当日若不是叔宝拉住,我罗士信早就与你拼命了,背叛?哈哈,我兄弟二人投降你,就是为了查出当日张老将军被害的真相,你以为当真是我兄弟二人真心的么?”

    李密嗔目结舌,突然间哈哈大笑道:“张须陀,张须陀,没想到那个老家伙居然还有你们如此忠心的手下,即是如此,当初为何没来救援?莫非你们存有什么异心么?”

    秦叔宝听到这句话,愤然抬头,道:“李密,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多说废话了。当日我兄弟二人受裴行俨误导,酿下错事,如今想来,必定是裴家父子贪图军权,与你暗中勾搭成奸,谋杀了老将军,是也不是?”

    最后的问话声色俱厉,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住了李密,要看他如何回答。刹那间,整座大厅内鸦雀无声,都等着听到最后的答案。

    李密惨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冷冷说道:“不错,当日我找到裴家父子,只是想试探一二,没想到这两人确实狼子野心,早就想图谋不轨,但就是你等知道又能如何,这裴家父子奸诈狡猾,如今恐怕更是跟着王世充进了洛阳,哈哈。”

    看着李密死到临头犹自狂妄,罗士信平日里早就憋得很了,一时气急下,拔出腰间钢刀已是劈了下去。

    杨戈等人猝不及防,等到想要阻挡之时,已是晚了。随着李密的一声惨叫,鲜血四溅,一颗大好的头颅已是飞了起来,咕噜噜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双无神的大眼犹自瞪得老大。

    秦叔宝见到李密授首,心中畅快,但又怕罗士信此举恼了杨戈,遂一拉罗士信胳膊,已是拜倒在杨戈面前,言辞甚恭,道:“大丞相,我兄弟二人愿意投靠大人,忠心不二,还望大人收录。”

    杨戈虽是被罗士信的含恨出手吓了一跳,不过也并没当回事,像李密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如此死去也是不错的结局。否则若他开口求饶,就此留他下来,倒是不好交代了。如今被罗士信以报仇为名杀掉,也算是解决了一项麻烦。

    想当初,他也没想到里面还有此种内情。当得到王君廓带来的消息后,他才知道,原来当日他们都误会了秦叔宝罗士信两人。

    张须陀身死,罗士信当时就发了狠,要发兵报仇,却被秦叔宝拦住,两人再三商议后,决定要秉承张须陀遗志,将瓦岗军连根拔掉。因此两人假托投降,潜入了瓦岗,一方面查明真相,另一方面却是结交瓦岗内的群雄,伺机图谋。杀掉李密不难,但难在如何能瓦解掉瓦岗军。

    李密翟让两人内讧,其中也有秦叔宝罗士信的一番功劳。翟让死后,两人更是有意结交了徐世绩单雄信等人,借着两人对李密不满,平日里更是说了辽东军不少好话,所图自然就是为了关键时刻倒戈一击,让李密尝尝众叛亲离的下场。

    徐世绩、单雄信两员悍将早已与辽东军取得了联系,当得到李密被杀的消息后,不假思索,纷纷发布声明,投效了长安朝廷。

    杨戈命令两人,各率本部军马,留守原地。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两人都是当世悍将,杨戈并不想轻率的将两人招致帐下,徒惹他人猜忌。反正如今帐下兵多将广,倒也不少他二人,索性暂时不动,日后自然少不了出力的时候。

    命令传到徐世绩等人手中,二人不免心生叹服,觉得杨戈做事光明磊落,并不是那种算计之人,这心思也就更加坚定了一些。

    如今李密死在了罗士信手中,秦叔宝罗士信两人大仇报了一半,更是向杨戈请战,要带兵攻打洛阳,找裴仁基父子两人报仇雪恨。

    杨戈好言劝慰一番,将二人情绪稳住,随即留下一部分兵丁看守金镛城,剩余人等,都一并带到了荥阳郡。

    此时的荥阳郡守将,正是单雄信。但此时的荥阳郡,却还多出了一员悍将,正是从战场上逃出来的程知节。不过此时的程知节并不知道单雄信徐世绩等人早已暗中投效了辽东军,带着手下心腹约有三千余人,杀出了一条血路,径自投到了荥阳郡。

    单雄信平日与程知节关系本就不错,此时见他来投,自然是高兴异常。但也知道程知节对李密一向忠心,李密待他也委实不错,却是不敢轻易出口劝降与他,只是不时出口试探对方的心意。

    程知节并非傻子,如此几次后,也察觉出了单雄信的心思,这一日当单雄信再次出口相劝时,程知节义正言辞的说道:“当日李密对我有恩,如今兵败不知去向。若是不幸战死在沙场,我自然并无二话,愿意随兄弟投靠长安朝廷。但若是法主一日不死,恕难从命!”

    单雄信一时无语,也只好暂时不再相劝。过的数日后,李密被杀的消息传到了荥阳郡,单雄信旧事重提,程知节思索良久后,黯然点头应允。

    等到杨戈带着秦叔宝罗士信等人赶到荥阳郡后,单雄信满怀喜悦的带着程知节迎出了城外。没想到的是,程知节一看到罗士信的身影,顿时火冒三丈,手持长矛,就要翻脸。

    幸好单雄信等人眼疾手快,将他拉住,这才未能酿成惨剧。罗士信也是个火爆的性子,险些丧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两人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到了极处。

    杨戈见到两人如此情景,连忙吩咐左右,将两人紧紧拉住,随即让秦叔宝说出实情,当程知节知道两人与李密之间的仇怨后,也知道这实在是李密自作自受,与秦叔宝罗士信两人之间的仇怨,也不是他所能插手的,遂低头不语。

    杨戈眼见程知节如此诚朴性子,倒也开心的很。但当他仔细打量程知节容貌后,却是骤然色变,指着程知节缓缓说道:“程将军,敢问你可是济州人士?”

    程知节顿时愣住,不知杨戈此言是何用意,皱着眉头道:“不错,我正是济州人士,不知大人何故问此?”

    杨戈更是惊讶,追问道:“你可知道济州有个叫做程娄的人?”

    程知节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圆睁双眼,盯着杨戈问道:“那是我老父名讳,大人与我老父相识么?”

    话刚说出来,就觉得不太可能。老父早就亡故,杨戈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认识自己父亲,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杨戈哈哈大笑,高声吼道:“来人,速将程黑牛给我叫过来。”

    程黑牛本来是王猛的亲兵统领,后来王猛自解兵权后,就跟了杨戈,如今也是军中呵呵有名的大将,此时正在后军,并没在杨戈跟前。

    程黑牛?程知节念叨着这个名字,面色却有了一些变化,眉梢间隐约可见一丝喜悦。

    身边诸将官听得稀里糊涂,但看着杨戈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又见到程知节好似有些兴奋,纷纷猜疑起来。不过从两人的姓名上来看,似乎程知节与那程黑牛有什么关系?

    等到程黑牛匆匆赶到后,冲着杨戈施礼已毕,一双眼睛扫视过在场众人,随即盯到了程知节的脸庞上。身子一颤,竟是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两步。

    这时候两人站在一起,旁边诸位将军看的清楚,不由得齐声喝彩。这两人站到一处,竟是身高体型不分彼此,面貌上也颇有些相似,一看便知,这两人肯定关系匪浅。

    杨戈看两人对视,不禁哈哈大笑道:“黑牛,这位程将军,就是你要找的族叔程娄之子,也就是你的堂兄了,还不上前拜见!”

    程黑牛心中早就有些亲切的感觉,此时听杨戈说起,更是没有丝毫怀疑,上前一步抱住了程知节,眼眶中已是流出了两行热泪。

    “堂兄,我,我是黑牛啊。”

    程知节身子一颤,已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反手一抱,兄弟两人搂抱在一处,失声痛哭。

    杨戈一摆手,将其余将领带到了不远处,让兄弟二人叙话。

    看着不远处的程家兄弟,杨戈也不免有些兴奋。这桩心事终于算是了结了。当日受程黑牛嘱托,寻找族叔程娄,没想到遍寻不到,没想到过了几年,却在这里相遇。更没想到的是,程黑牛的堂兄,居然就是瓦岗军中大名鼎鼎的程知节。

    诶,早知道如此,早点让程黑牛认亲,说不定这瓦岗军早就破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这结局也是不错,秦叔宝罗士信得了不说,还拐带来了徐世绩单雄信程知节王君廓等人,这笔买卖当真是太合算了。

    等到了荥阳郡将军府中,杨戈坐定之后,环顾左右,却发觉除了身边的雄阔海尉迟恭之外,剩余人等都是瓦岗旧将,不禁笑出声来。

    见主将高兴,诸将领也是喜笑颜开。他们这些人都是瓦岗旧将,自然明白这天下局势。如今辽东军吞并了瓦岗军,山东河南一线已经尽归囊中,再加上关陇一带的势力,这偌大的地盘,除了洛阳城孤悬其中,已是全部成了辽东军的天下。

    而如今的洛阳城,等于是被辽东军团团围住,环顾四周,已是别无其他势力。即便是河东李渊,也是隔河相望,根本不敢有任何渡河的想法。要知道,当日就是靠着黄河天险,辽东军的水军才能一举攻破长安城,让李渊含恨退兵。

    想到高兴处,几名大将都是脸上带出了欣喜的神态。罗士信更是旧事重提,央求杨戈,想要带领手下兵马,连夜赶往洛阳城,杀他个过瘾。

    杨戈见罗士信如此性急,思量了片刻后,也不好驳了他面子,于是下令,兵分两路,一路就由秦叔宝罗士信两人,率领手下一万兵马,先行赶往虎牢关。另外一路,则是杨戈亲自出马,带着程知节程黑牛两人,率领大军一万,赶往偃师。

    至于单雄信,则照旧驻扎在荥阳郡,充作后应。

    前者王世充大败瓦岗军,李密张荒而逃,手下兵马死伤无数,王世充趁势收拢了不少败兵残将,一时间士气大振。

    但王世充却不敢多在此地耽搁,稍加修整后,尽起兵马,往洛阳方向赶去。不过在心中,却是并不怎么着慌。

    尽管得到信息说辽东军两路进犯,但洛阳城岂是那么好攻打的?且不说其坚固程度,单说城头上那层出不穷的防守器械,以及城内储存颇丰的粮草,就足够坚持数年之久了。若不是如此,李密的军队也不会被拖在了城下,历时大半年却不能撼动洛阳半根毫毛了。

    王世充对洛阳城的防守充满信心,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一路疾奔,直到进入洛阳城中,才松了一口气。当得知探马回报,胡刀谢映登两路军队只是佯动,根本没有对洛阳发动攻击,不禁气的咬牙切齿。

    若不是顾虑洛阳城的安危,如此这般着急赶回,恐怕瓦岗军就能全部被他吃掉了,说不定稍微加把劲,徐世绩单雄信等人也能和裴仁基父子一般,也归顺了自己。届时河南地界将一战而下,洛阳就不再是孤城了。但被辽东军如此一搅,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既然辽东军如此出手,自然是早有成算。果然不出王世充所料,没过几天,已是得到了确凿的消息。徐世绩单雄信秦叔宝罗士信程知节等不少瓦岗豪杰纷纷投效了杨戈,至于其手下的地盘,自然不用说,也成了辽东军的囊中之物。如此一来,辽东军势力直接扩张到了虎牢关偃师一带,与洛阳守军的大战已是迫在眉睫了。

    没过数日,虎牢关与偃师已经快马急报,瓦岗旧将秦叔宝罗士信率兵进犯虎牢关,杨戈亲率大军进逼偃师,两地守将遂向洛阳求援。王世充连日召集部将,商讨对策,但均不得其法。消息不胫而走,洛阳军民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再加上外面两路辽东军虎视眈眈,更是平添了全城百姓的惊恐。

    这一日正在议事,亲卫匆匆赶来,低声耳语了两句。王世充听了几句,脸上已是带出了笑容,竟是不顾眼前的会议,匆匆宣布散会后,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在其书房之中,正有两人攀谈甚欢,其中一名是文士打扮,面庞清秀,颇有一番神采。而另一人却是个粗壮汉子,双眼炯炯有神,一看便知飞等闲之辈。等见到王世充匆匆赶回的身影后,两人齐齐站了起来,恭声道:“王大人。在下刘文静、宋金刚见过大人。”

    王世充听到两人报出名姓,不由得喜笑颜开,甚是热切的招呼入座,说道:“两位乃是唐王夏王的心腹爱将,此时来到洛阳,不知所为何事?”

    当日,杨广被宇文化及杀掉。消息散播开来后,各地大乱,群雄纷纷自立名号。其中李渊占据河东,在突厥人的自持下自立为唐王。窦建德则是占据了河北地盘,深得民心,被部下推举为夏王。而刘文静和宋金刚两人,正是李渊和窦建德的心腹重臣。此时两人来到了洛阳城,其用意不问可知,定是为了杨戈而来。

    如今群雄并起,逐鹿中原。但其中势力最为庞大的,当属杨戈的辽东军了。其余势力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不少。而洛阳王世充身居辽东军包围之中,更是感受颇深。

    但唐王李渊与夏王窦建德也不是易于之辈,自然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若是洛阳被杨戈拿下,其兵锋所指,下一步必定是冲着他们两家而来。因此,就在王世充大败李密之际,李渊与窦建德的使节却是奔波在路上,互相传递消息,最后终于达成了统一战线,结盟共抗辽东军。

    要想让辽东军顾此而失彼,自然是抗敌于国门之外,帮助洛阳解了当务之急。王世充对此心知肚明,但也知道两家给自己帮忙,这忙也不是轻易能帮的,自然有其条件。

    三人云山雾罩,闲谈了半日,这才将话题引了回来。果然正如王世充所料,这两家果然是狮子大开口,竟是要求击败辽东军后,其所占据的山东地盘尽归夏王所有,而河南大部也要成了唐王的囊中之物。如此一来,洛阳却是丝毫便宜都没占到。

    王世充听到两人所提条件后,勃然变色,竟要拂袖而走。宋金刚与刘文静对视一笑,齐声笑道:“大人若要这般离去,恐怕不日辽东军兵临城下,洛阳再非大人所有,届时性命堪忧啊。”

    王世充哼了一声,停住了脚步,眼神中掠过了一丝凶光,待到缓缓回头之后,脸上却是重新带上了笑容:“两位,若是洛阳保不住,莫非唐王夏王就能确保无忧么?恐怕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吧?”

    刘文静朗声一笑道:“大人,莫忘了,唐王背后乃是草原大漠,若真逼得紧了,也不是没有去处的。倒是大人这洛阳城,若是破了,恐怕只能束手就擒了。”

    宋金刚也笑了,不过却不复方才的强硬,淡淡的说道:“王大人,若是能攻破辽东军,我二人保证,关中一带绝不染指,如何?”

第330章 三家结盟

    第0章三家结盟

    王世充眼前一亮,若是关中能拿到手中,自然比起别的地方要好很多。但转念一想,又不觉有些气闷,关中是那么好拿的么?这两人如此说话,还真以为辽东军是盘菜,能任由旁人分割的么?

    李渊前些时候铩羽而归,已是天下皆知。谁都知道辽东军水军横纵天下,除了洛阳水军还有一拼之力外,恐怕更无抗手了。若是没有洛阳水军的协助,恐怕杨戈一旦下令,黄河水军将畅行无阻,区区河东军和河北军哪里敢冒风险,渡河攻击辽东军?

    即便能成功渡河,又能如何,只要黄河还在我水军控制当中,还怕他们翻上天了不成?到时候还不是尽在我掌握之中。

    王世充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禁微笑道:“两位既然如此说,若我洛阳军还推脱的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也好,只要我三家结盟,能将辽东军击败,这山东河南地面,任凭二位所言就是。我绝无二话!”

    那两人听王世充慨然允诺,也纷纷露出了笑容,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等到三人计议已定,刘文静与宋金刚告辞而别,匆匆离开了洛阳城,准备下一步的行动。王世充送别两人后,独自回到了书房之中,沉思了许久后,眼神中已是透出了一丝迷茫,自语道:“虽然是三家结盟,但各怀鬼胎,恐怕也未必能成事啊。杨戈,杨戈,莫非真的是那应运之人么?”

    虎牢关,又称汜水关,在洛阳以东,今河南省荥阳郡市区西北部6公里的汜水镇境内。它作为洛阳东边门户和重要的关隘,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此时镇守在虎牢关的乃是王世充的族人王仁则,此人号称万人敌,一身蛮力无人能敌,不过为人却是粗鄙不堪,好色成性。王世充虽然不喜他的品性,但念在他对自己还算忠心,将他放在虎牢关,自然也是为了借重他这身武力。

    自从来到虎牢关后,王仁则再无人约束,行事越发恣意妄为,周边村镇被他祸害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为数不少,手下士兵动辄被他打骂,但慑于他的淫威,却是不敢有丝毫异动。即便是他的副手张镇周,也经常当众斥责,根本不留半分情面。

    这一日,王仁则正在房内玩弄新得来的女子,外面传来讯息,言说关外来了辽东军,为首之人正是秦叔宝与罗士信。

    王仁则听到两人名字,不禁放声狂笑,将身下女子随手推开,身披战甲到了城墙上,往下定睛观瞧,见到远处辽东军正在收拾营盘,遂吩咐一声,这就要带兵出城迎战。

    秦叔宝与罗士信、还有裴行俨,这齐郡三虎的声名,王仁则早就有所耳闻,但却是不甚服气。前段时间,王世充率军出征,却有意无意忘了带他,让他很是不满。这一次却是秦叔宝罗士信两人主动送到了门前,不由得来了劲头,妄想将二人一举生擒,也好在众人面前威风一下。

    见到王仁则如此性急,张镇周连忙上前劝阻,言说道:“将军,对方实力不明,我虎牢关本就是易守难攻的关隘,正适合严防死守,贸然出击,恐怕有些危险啊。还望将军三思而后行。”

    王仁则素来狂妄,哪里将对面的辽东军放在眼中,听到张镇周说话似有胆怯,当即就变了脸色,怒斥道:“我王仁则乃是当世好汉,如何能与你这等无胆鼠辈一般,龟缩在关内,还不快些让开,否则我定不客气!”

    张镇周被他当着众人面前训斥,也有些下不了台,面红耳赤的闪在一边,不再阻挡王仁则。见张镇周不再饶舌,王仁则哈哈大笑,遂吩咐手下兵将,将城门打开,战鼓声声,已是带着三千人冲杀了出来。

    这番举动倒是真的出乎秦罗二人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守关将领居然还有如此胆量,趁两人立足未稳,想要给自己个下马威。

    罗士信性子急,大声喊了一声:“叔宝,你负责守营,让我去会会这家伙。”话音未落,已是窜了出去。

    两军相遇,也不需多少废话,当即就混战在一处。王仁则一心想着要拿下秦叔宝罗士信两人,来证明自己的能耐。而罗士信也是一心想着能得了首功,也好在杨戈面前有些面子。

    两人都存着一般心思,转瞬功夫已是杀到了一起。要说起来,这王仁则也的确有些本事,一身蛮力比起罗士信,居然斗了个难分难解,不相上下。

    不过,王仁则能打,他手下的兵丁可比不上原先这些瓦岗军的骁勇。只是抵抗了小半日,已是呈现了败象。而此时王仁则与罗士信正斗到酣处,哪里还顾得上观察周边情形。

    后面留守大营的秦叔宝见到便宜,遂吩咐左右,亲率两千骑兵冲了出来。这股生力军冲将进来,顿时战局更见明朗,虎牢关兵卒眼见即将奔溃之时,突然左面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随即便见到尘土飞扬,已是依稀可见有一支队伍正往这边而来。

    双方都有些慌张,不知这新来的队伍是站在哪一边,但随着那队伍的快速靠近,最前面一面大旗已是猎猎风起,上面高书一个大字:唐。

    秦叔宝面色一变,心知不妙,这,这是唐王李渊的队伍,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鸣金收兵,退回了大营之中。

    王仁则酣斗之余,也瞅到了那面大旗,心中顿时狂喜,大声叫嚷道:“兄弟们,唐王与我们洛阳军已经结盟了,这是我们的援兵。杀上去,莫要放走了辽东军!”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风声,狠狠的往自己撞来,王仁则知道不好,连忙闪躲,却避不开肩膀,只听得扑扑声响,一枚圆石已是撞到了他的肩头。

    王仁则顿时觉得肩头一痛,这臂膀已是有些抬不起来,知道中了罗士信的暗算,哪里还敢追杀,吩咐下去,也带着守军退了回去。

    双方罢战,各归大营。这时候唐王大军已经赶到了近前,看其规模,恐怕至少也有近万人的模样。王仁则不禁大喜,强忍着伤痛迎了上去。

    果不其然,来者正是唐王李渊的援军,为亲自率兵前来的正是二王子李世民。在洛阳水军的掩护下,李世民带着近万军马偷渡黄河,前来援救虎牢关。

    秦叔宝见到这般情形,悚然心惊,拉着罗士信回到了自家大营之中,将探马派了出去,查探敌情。两人坐在战帐之中,沉声不语。

    到了黄昏时候,探马回报,新来的援军果然是唐王的军队,而距此地三十里处,夏王窦建德的军队也往这边而来。

    两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到这个时候,两人自然也都明白了过来,这,毫无疑问,三家结盟了,自然为的就是对抗辽东军。如此一来,辽东军反而由主动转成了被动,单靠手上这点人马,肯定是无力攻破虎牢关了。

    两人都是果决之人,查明形势对己不利,当即也不再耽搁,趁着对方初来乍到,几方面的人马也未能有效沟通,摆了一个空城计,大队人马已是悄无声息的趁着夜色离开了大营,往后面撤去。同时派出人手,前往偃师,通报杨戈。

    等到次日天亮后,王仁则才得到了消息,辽东军已经后撤五十里。唐王世子李世民、夏王大将刘黑闼联袂来访,当即不敢怠慢,率众迎了出去,将二人接到了帅府。

    李世民乃是唐王世子,比起王仁则来说,身份自然高出不少,再加上小伙长的风流倜谠,面貌不俗,虽然生的文静,但眉眼之间却能见到一股杀气,显然这小伙子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眉善目。

    而刘黑闼却是人如其名,年岁不算太大,粗眉大眼,透出了一丝英气,但皮肤却甚是黝黑,比起王仁则都要黑上三分。两人站到李世民的左右两旁,顿时黑白分明,显得相映成趣。

    待坐定之后,谈及军事,王仁则念及一石之恨,气的牙根痒痒,当即就想率军攻击辽东军。此时三家军马足有三万人之多,远胜于秦叔宝罗士信二人。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刘黑闼模样瞧着粗壮,心思却极为细密,听到王仁则力主攻打辽东军,轻笑了两声,道:“王将军,我唐夏两军初到此地,还不甚熟悉,而辽东军身经百战,后面又有荥阳守军作为倚靠,绝不可贸然行进,还是小心稳妥一些的好。”

    李世民也附和道:“不错,如今辽东军势大,听说偃师一带还有支辽东军,如此说来,其兵卒数量未必就落于下风,刘将军说的有道理,当务之急,还是小心稳妥一些为好。”

    王仁则见二人异口同声,当众驳斥,根本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快。但对方毕竟是来救援自己的,这面子上好歹也要说的过去,当即打了个哈哈,将这事情遮掩过去。三个人计议已定,遂闲聊了起来。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李世民与刘黑闼转身告辞,出了虎牢关之后,李世民眨眨眼睛,冲着刘黑闼笑道:“刘将军,方才小弟我看到王将军的眼神,恐怕对你我二人颇有不满啊。”

    刘黑闼见李世民突然蹦出这个一句,心中稍有些明悟,嘴上却笑呵呵的说道:“这倒也不怪王将军,任谁挨了罗士信一记暗算,这心里的火气总是憋的难受。不过还好对我二人的话语总算听了进去,还算不错。”

    李世民见刘黑闼话语里滴水不漏,遂笑了两声,低声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一抹笑容。遂拱手告别,各自回到了自家大营之中。

    此时洛阳城内,王世充大权在握,无论事情大小,皆有太尉府裁决,朝廷其他机构,门前冷清,不复繁闹迹象。杨侗深恐王世充会加害于他,每日小心翼翼,但随后不久,王世充日渐傲慢无礼,一次参加宫中宴会,回家之后大肆呕吐,疑为中毒,遂不再朝见,君臣渐行渐远。

    得到唐王夏王出兵的消息后,王世充欣喜交加,但却不甘心唐王夏王的称号高自己一等。于是授意段达等人,向杨侗提议,命王世充为相国,假黄钺,总管文武百官,并加封郑王,加九锡。郑国设立丞相,以及各种官属。

    到了此刻,王世充抱得什么心思,明眼人已经都看了出来,杨侗的皇帝位置恐怕不日将被他取而代之,洛阳军民对王世充并没有太多好感,一时间人声鼎沸,都是对王世充不满的声音。

    而王世充手握军权,哪里管的了市井小民的流言蜚语,但他为人本就心狠手辣,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是展开调查。不过数日,突然使出了杀招,将马军总管独孤武都、司隶大夫独孤机,虞部郎杨恭慎、步兵总管刘孝元等人全部抓捕,冠之以反叛的罪名,全部当众斩首示众。

    此后,洛阳人闭口不言,再听不到不满之声,王世充得意之际,却不忘揽权,遂大封王家子孙,占据了各处要害所在。其中二公子王玄恕,就被王世充派到了偃师,充当此处主帅。

    就在王玄恕匆匆上路之时,杨戈也已经率军赶到了偃师附近。

    偃师乃是洛阳东面的门户,一旦偃师有失,辽东军等直逼洛阳。是以王世充在偃师留守的兵将也颇为可观,足有三万之多,而其城中主将,除了即将赶来的二公子王玄恕之外,其副手则是老将军杨公卿。

    杨公卿本是著名的起义军领袖,与张金称等人齐名,后来经过王世充引荐,投效了洛阳朝廷,本部约有五千余人,都是追随他多年的子弟兵,对他忠心不二。是以王世充也不敢轻易动杨公卿这支部队,但以偃师如此重要的所在,王世充却并不敢完全放下心来,于是将二公子王玄恕派到了偃师,充作全军主帅,而杨公卿则充作副手,倒也不算湮没了他的声威。

    唐夏郑三家结盟,此等军国大事自然早就传到了杨戈的耳中。秦叔宝罗士信的讯息早在三天前以快马带到,但杨戈并未退兵,而是刻意摆出了攻城的姿态。

    不过此时的辽东军大营内,却是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杨戈带着单雄信程知节等人,身后还有雄阔海尉迟恭两员大将,兴致勃勃的围着两辆小车指手画脚,正在给几名新得到的将领介绍这东西的用途。

    这两辆小车,正是最新从辽东运回来的大杀器--火炮。如今在老道谢弘的努力下,这火炮的生产也终于上了轨道,只要原料能供应的上,基本上能保证两三个月搞定一门火炮。这样的速度,虽然在杨戈看来,还远远不够,但考虑到如今这个时代的生产水平,能做到这样,已是很难为老道了,这才算勉强过关。

    杨戈等人早就在身弥岛上见识过火炮的威力,再加上三炮定长安,早已见怪不怪,当做寻常事,但是单雄信程知节等人却是从未听闻。往日闲聊时,他们听雄阔海尉迟恭两人信口开河,讲说起三炮定长安的壮举,简直说的是天花乱坠,疑是神仙下凡。本就是半信半疑,眼下突然看到了实物,这等好奇心,实在是无以言表,唯剩下兴奋了。

    随着火炮而来的,还有两人,便是驻扎在齐郡的王伯当与当日的北海郡丞刘武周了。

    王伯当自不用说,既然瓦岗军已经败亡,其地盘自然也如数被辽东军收入了囊中。王伯当的这支兵马就没了用武之地,于是按照杨戈吩咐,将所属兵马一分为二,亲自率领三万大军赶到了偃师,协助杨戈进行西征。

    而刘武周本就是个醉心权利之人,自追随杨戈以来,虽然也算立了几次功劳,被授予北海郡丞,也还算是不错了。但对于他来说,却是远远不够的。是故,这一次借着押运火炮之际,刘武周也央求王伯当带上了自己,要在这接下来的战争中博出一番功名富贵出来。

    杨戈见到刘武周也跟着过来,也没有当回事。当日他也是有所防备,毕竟这刘武周在历史上也是大名鼎鼎的反王,更是与突厥人相交甚厚,不得不防啊。但这两年看下来,刘武周虽然为人处事上有些懒散懈怠,但终归是有一番能耐的。如此能人,若是留着不用,反而容易出现问题。此刻刘武周主动前来,倒也是了了杨戈一桩心事。

    欣赏完火炮之后,杨戈将众将领召集到帅帐之中,询问当前情形应该如何处置?

    单雄信迟疑了片刻,站出来说道:“大人,听说偃师守军主将原本是杨公卿,而现在却变成了郑王世子王玄恕,相比那杨公卿心中定有怨气。昔日我与杨公卿也曾有过一些交情,不若让我试试去说服杨公卿,如何?”

    刘武周也自告奋勇道:“末将也愿意陪同单将军一道前往。”

    杨戈迟疑道:“如今城中形势不明,你二人若是贸然入城,恐怕有性命之忧。至于杨公卿么,以后有了机会,再説降也不迟,此事,还是再行考虑吧。”

    旁边坐着的杜如晦听了后,呵呵笑道:“大人,既然如此,我们倒不如如此这般,可好?”

    杨戈与诸将领听杜如晦说完,不禁哈哈大笑,连声赞叹不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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