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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考察组四

    秦海涛和李耀东负责的考察组实际上是两块业务,一块是秦海涛牵头的对红星班子的常规考察,重点是绩效及履职能力两个方面,考察的办法除了听汇报和查阅资料(重点是财务报表)外,就是访谈和背靠背的测评了。除此之外,秦海涛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对红星公司后备干部进行考察,在连续折损三名公司领导后,必须考虑补员了。

    李耀东则侧重于纪检,最近几个月集团纪检组收到的寄自红星公司的匿名和实名的举报信比较多,特别是出现了实名举报,令甫到辉煌集团出任纪检组长的李耀东重视起来,联系到红星连续发生的**案,所以李耀东才亲自出马。

    一般而言,对下属子公司的例行考察是用不着集团领导亲自带队的,派一名部门主管就足够了。如果不是红星的地位,派个处长带队也是常事。但红星的情况有点特殊,一来连续发生了重大**案,导致三名子公司级领导被审查甚至追究刑责,而这个子公司还是集团排的上的重要企业,需要重量级的人物来压阵。二来红星公司现任班子人数远少于规定职数,需要补员。前期与红星主要领导交换意见,红星方面自然希望就地产生新的公司领导,红星也推荐了人选。但集团,具体地讲就是分管人事的常务副总经理秦海涛认为最好从外部产生,这样迫使集团一把手冯世钊派出了秦海涛亲自带队去红星。

    临行前冯世钊对秦海涛说,“陶唐同志到红星后是有成绩的,迅速稳定了局势而且在经营上取得不错的业绩,没有辜负党组对他的期望,令我很欣慰。最近因为搬迁问题内部产生了一些声音,也正常。我对这个同志是比较了解的,能力强,作风比较过硬。有很强的事业心和责任感。缺点呢,不是很注意团结,做事有时候偏激一些。你呢,还是要以鼓励为主,特别是在面临重大业务调整的关键时候,千万不要让红星垮掉。这个话我只跟你说了,耀东同志刚来,他又是管纪检的。我知道最近有对陶唐的一些举报,我个人认为八成是泄愤报复,当初盛东不是这样?查来查去。都是无中生有嘛。”

    这就是定调子了。所以秦海涛说,“请您放心。我做了些功课,的确,红星公司在陶唐赴任后干的不错,经营部和绩效部都说,红星今年能冲上100亿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有个性的干部难免遭人非议,我干了几十年人事了,也算太湖上的老麻雀,见过点风浪了。不会让真正干事的同志寒心的。”

    “哈哈,所以才要你挂这个帅嘛。当然,你该怎么办还是要按程序来,上面一直讲规矩。讲依法治企,我是坚决拥护,坚决照办,绝不能只喊在口上。写在纸上。”

    “挂帅的是戚总,我只负责考察的具体事务好了……”

    “戚总主要是协调与地方的关系……这个陶唐啊,本位主义太严重了。要敲打呢……”

    戚建民没有接这个话茬,但他知道红星与当地政府的矛盾。一些情况要上党组会的,他也知道地方把“状”告到了冯世钊这里。可是既然没有让他管这方面的工作,他就不会主动过问,这也是讲政治。

    就这样,这个红星历史上最豪华的考察组实际上是三拨人,戚建民、袁长海、兰元珍及袁长海手下一个副处长是一拨,根本不过问考察事,专注于与平泉市就红星搬迁的对接。秦海涛、畅山强及人力资源部一个副处长负责常规考察,是第二拨,李耀东及集团公司纪委的一名处长则专门落实他们认为可能存在的违纪线索。

    考察组在召开班子会之后,戚建民因为与市长已经约定,拒绝了陶唐邀请去视察生产一线的要求,带着袁长海、兰元珍在陶唐的陪同下去了市府。没有来过红星公司的秦海涛与李耀东及未去平泉市府的考察组成员在赵庆民、郭涛、马光明等人的陪同下乘坐红星的考斯特去了生产区,首先看了预定“让出来”的几个分厂。听了赵庆民的介绍后,算是对此次搬迁的规模有了直观的印象。这一排子视察就搞到了中午,给秦海涛及李耀东最大的感受就是大,红星公司实在是太大了。尽管陶唐没有要求分厂为迎接考察组进行现场方面的任何布置,但分管生产的马光明还是做了些口头的要求,对几个重点单位——主要是总成分厂提出了环境卫生及设备保养方面的具体要求,对员工的着装及杜绝“三违”做了专门的强调。但在视察过程中集团两位第一次到红星的领导并未问及这些,而是把问题集中在了产品和市场上,竟然没有一句点评精益管理,让马光明有一种做了无用功的感觉。倒是集团人力资源部主任畅山强对陪同他并给他解释产品的蒋延生助理说,红星的现场管理有了很大改善,可以看出来,你们是真抓了。

    当天下午,集团人力资源部主任畅山强主持召开了红星公司中层以上领导(含科级)大会,通报了集团考察组的任务、目的及工作流程。秦海涛及李耀东分别在大会上讲了话,赵庆民代表红星公司做了表态。会上即下发并当场收回了对红星公司现任领导班子的几份评议表,从德能勤绩廉几方面由中层干部们对班子成员背靠背的无记名评分。

    会后,秦海涛和李耀东就按照预定的步骤开始了他们各自的工作,第一阶段主要是约谈,根据红星公司组织部提供的名册,由考察组点名约谈。

    秦海涛那边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李耀东这边两天后出了点情况,他手下那个姓储的处长和小招服务员张爱英吵起来了。脾气火爆的张爱英撂下储副处长走了,“什么玩意儿,就这水平还当处长呢!”当时声音很大,惊动了正与人谈话的李耀东,也惊动了秦海涛。

    李耀东带着的线索主要有两条,都是针对陶唐的。一条是实名举报,说陶唐借其侄儿结婚鼓动其兄大操大办。肆无忌惮地收取礼金高达七十万元之多。第二条就是生活作风了,虽然不是实名举报,但好几封匿名信都指向明确,说陶唐跟某位女中干关系暧昧,为了讨其欢心,不顾公司的干部管理制度及能力,提拔这名女干部担任了公司非常关键部门的一把手,不仅如此,为了塞住女干部丈夫之口,不让其后院起火。竟然将女干部的丈夫破格提拔到处级岗位上,成为了公司人人传诵的超级笑话。除此之外,还有两封信说陶唐和小招的某个年轻服务员不干净,因为人家父母找上门来,陶唐不得不把该服务员破格录取进厂安排到了车间。

    李耀东当然首先核实实名举报。******以后,中央大力抓干部队伍的四风建设,借婚丧嫁娶敛财成为一个整顿作风查处违纪的重要方面。虽然这封举报信点明了不是陶唐的直系亲属,但李耀东认为仍有调查的必要。所以他来公司后首先约见了实名举报人,隆鑫酒店的老板任道。早有准备的任道当即向李耀东提供了证据:饭费收据及赴宴名单,并且在名单上注明了哪些人是领导干部。任道还当面指出,这些人都是看在陶唐的面子上来的,他们跟陶唐的哥哥陶晋没有一点关系。

    李耀东毕竟是老纪检了。对党纪法规了了如指掌。就任道的举报材料,真还套不到陶唐头上——没有一个文件说身为平头百姓连个党员都不是的陶晋夫妇为儿子的婚宴办了五十桌违规,更不能说那些中干参加陶晋儿子的婚礼就违纪。但陶唐的职务是不容忽视的事实,现实就是这样。于是李耀东向赵庆民和郭涛做了了解。俩人异口同声地位陶唐辩解,这件事纯属诬告!陶唐同志在班子会上以及私下都跟我们打了招呼,为避免找群众中造成不好的影响。班子成员第一不要随礼,第二不要去赴宴。陶唐同志讲的很严肃,甚至说出大家不要给他找麻烦的话了。至于中干,赵庆民说,陶唐同志是准备在某个会议上讲一讲的,比如说他一般每周都参加的生产行政会,想对中层提个类似的要求。是我阻止了他。陶晋同志是公司的老人了,和一些中干建立私人友谊也是正常的,组织上从来没有制止过正常范围的朋友交往吧?何况这是侄儿结婚,又不是你女儿出嫁,你提要求算什么?那天婚礼我是没有去,也没有随礼。据说办的规模不小,可这和陶唐同志有什么关系?这个过程中陶唐同志并没有任何的违纪,没有滥用职权,据说当天是有公司领导去婚礼现场的,都被陶总撵走了。为此兄弟俩还闹了点不愉快,还要陶唐同志怎样呢?我以党委书记的名义负责人地讲,陶唐同志律己之严是我没有见过的,完全可以做我学习的榜样。公司本来准备给陶唐同志一套空着的房子的,但他拒绝了,连买都没买,而是把那几套大家一直盯着的大户型房子拍卖掉了,他至今仍住在招待所,连饭钱都是自己掏……说句不合身份的话,您见过这样的一把手吗?

    郭涛则历数了陶唐来厂后加强制度建设堵塞出血点的事例,“据我所知,半年来公司的公务接待费用同比下降了一半多,是和陶唐同志率先垂范分不开的。个体户饭店的生意被陶唐砸了,完全有可能记恨。据说当初陶总是不同意其兄在这个隆鑫办喜事的,但他做不了主。我估计就是这个人告的状,他在前任主要领导的支持下,在公司很多口都插手,比如买煤,比如零星维修工程,比如承揽公务接待,这些生意都被新的制度给堵了,他能不记恨?我就是干这个的,心里有数。肯定有人恨陶总,但他们摆不到桌面来讲!”

    李耀东听了很感动,但他不相信。于是开始做调查,包括从财务部调阅红星公司五月份以来的业务活动费账目,他的调查尚未出结果,由他指派调查陶唐的另一个问题,即生活作风问题的储处长就在小招服务员张爱英那里碰了钉子。储副处长认为,既然张爱英负责照顾陶唐平时的生活起居,那么她一定知道陶唐与那个女干部(几乎不需要费事就落实到了人头——红星公司半年来只有一个女干部被提职)的来往,更知道那个年轻服务员的故事。谁知储副处长刚开了个头讲明了他的意思,性格直爽甚至有些暴躁的张爱英就恼了,“全是胡说八道!你们是不是见不得红星有个正派的领导啊?过去那些龌蹉领导不见你们来查,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为老百姓办事的好官,你们竟然调查他的作风问题!没有!人家老婆是不在了,但人家有女朋友!我在小招干了二十年了,什么事不知道?说陶总做那些狗屁事的人都是昧了良心,你别问了,我从来没有见吕主任下班来找过陶总!没有!”

    储副处长不甘心,还想从侧面打听,张爱英早已忍不住,“爱问谁问去,我懒得理你。纯属吃饱了撑的。就你这水平还调查陶总?谁给你提供的消息?让他来跟我对质吧。”这个平时和陶唐很少说话的服务员竟然丢下储副处长走了。(未完待续。)

第211章考察组五

    张爱英的不合作只是一个小插曲。秦海涛和李耀东两个组的工作正常进行着,一组组人被找来小招,在指定的房间等候,然后被组织部的人带入两位集团领导的房间,接受问询,然后离开。

    吕绮以为自己肯定会被召见,但没有。今天是签署搬迁协议的日子,早上八点半左右,考斯特就等候在三号楼的楼下了,她看见范永诚夹着他新买的棕色公文包上了车,朱宁则抽着烟等候在车前。十分钟后,她见陶唐陪着戚建民出来了,后面跟着集团袁主任等人,公司政研室主任余卫国也在其中。但发规部没人去。今天去起草协议的人马她昨晚就知道了,是老范已经告诉她的,老范已接到了通知,而她没有接到,这就意味着她不会参加了。发规部牵头完成了所有的测算,起草了方案,但在最后的阶段被“抛弃”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要接受谈话吧。昨天段辉和高继明都被叫去了,却没有叫她。下班前段辉回来说,明天肯定找你,你就做好准备吧。

    吕绮认为她一定会被叫去的。谈什么,吕绮心里有数。前天下午下班时遇到了等候着她的徐德玉,她没想到徐德玉也被约谈了。徐德玉是向她“通风报信”的,跟她说了约谈的内容。果然不出所料,那个姓李的竟然问起自己与陶唐的关系!徐德玉提醒她,估计有人在背后乱嚼舌头呢,嫉妒呗。她没有说如何回答,但吕绮知道徐德玉是“站在”她一边的,不会说出不利于她的情况。

    关键是自己没有什么值得调查的东西!

    那一瞬间吕绮的心真的拔凉拔凉的。她为自己悲哀,也为陶唐悲哀。过去曾听一个她所尊敬的老领导说过劣币驱逐良币的原理,认为体制总是惩罚那些干事但不会搞关系的人。那时她还是副科,真的什么也不懂。但现在她似乎懂了。那一瞬间除了悲凉,还有疲倦。这个劳什子主任有什么意思?

    那个等候已久的电话终于来了。是组织部长彭杰亲自打来的,“吕主任,集团李总要向你了解点情况,你放下手里的工作,来小招二楼吧。”

    吕绮习惯性地拿了笔记本,立即去了小招。在路上的时候,她对今天陶唐未带她去市里起草并签署协议有了解释——因为她要接受集团纪检组长的咨询。

    “吕绮同志,请坐吧。”李耀东打量着吕绮,确实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丽女人,“想跟你了解点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我会知无不言。”吕绮扫了眼坐在远处低着头埋头记录的另一名男子。

    “你是哪一年入厂的?”

    “1992年。大学毕业就进厂了。”

    “哦,是厂子弟吧?是党员吗?哪一年入党的?”李耀东抛出第一个问题。

    “是,我父母都是红星的员工。我是党员,入党时间是1998年4月。”

    “哦,你今年多大年龄?哪一年提的中层?”

    “我是1970年出生。如果科级也算中干的话,是2003年8月。2008年担任发规部副主任,今年8月担任主任。”

    “哦,也算老资格了。”李耀东点点头,“你原来分管哪一块业务?”

    “主要是企业管理……”

    “好。咱们转入正题吧……”李耀东结束了开场白,“红星公司连续发生**问题,你对此是怎么看的?你认为公司目前的反腐形势如何?没关系,你随便谈。我们会对你说的绝对保密。”

    “首先我认为情况好多了……至少比陶总来之前好多了。”

    “为什么这样说?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证据?”

    “首先因为陶总对自身的要求严。国企就是这样,一把手按规矩办,下面就不敢乱来。”

    “能说具体点吗?”

    “事例很多。就说和我们单位有关的吧,陶总对制度和流程非常关注。他来之后梳理并修订了公司的制度流程,特别是重点领域的制度流程……”

    “对不起,打断一下。哪些领域?”

    “就是所谓高危领域,人事、财务、采购、基建等方面……”

    “哦,你接着说,修订后的效果明显吗?”

    “明显。如果不是清理项目建设的制度和执行,恐怕不会导致我的前任暴露。”

    “刚才你说了陶唐同志对自身要求严格,结合你说的制度流程说说?”

    “好吧,我认为他是我伺候的所有一把手中最重视制度流程的,我在汇报工作时他总会问,制度是怎么规定的?对于不合制度流程的请示,他是不会批的。相反,他很尊重副总和部门的意见。”

    “其他方面呢?请你理解,我们更重视主要领导……”

    “他也是最自律的一任。”

    “可以谈具体点吗?”

    “我还是说我亲身经历的吧,陶总来厂之前,公司曾安排我协助厂办准备他的个人生活方面……”

    “什么个人生活?”

    “就是衣食住行……他是单身嘛。厂办曾买了一些衣服给他,但他都照价付款了,这个您可以向厂办副主任贾建新核实。”

    “为什么找你去办这件事?这不是发规部的业务吧?”

    “赵书记打听到我是陶总的高中同班,认为我了解他的情况,其实我自毕业就没有见过他。”

    “自毕业就没有见过?”

    “是的。我以党性保证我说的都是事实。”

    “好的。刚才你谈到了你的前任,你认为问题发生的原因是制度缺失吗?”

    “不是。是制度没有得到执行。一些监督环节失控了……”

    “那么修订制度有什么意义呢?我听你的话,制度还是有的嘛。”

    “修订在于内容。陶总认为我们的制度过于繁琐,不贴合实际,内容冗长,下面看不过来,记不住……”

    “明白了。那么你认为现在的情况确实好多了?”

    “是的。至少在发规部是好多了。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办了。”

    “该怎么办?那么你们是怎么办的呢?”

    “就是按制度办。比如项目管理,涉及到的面很广,原先比较乱。更多的是听领导的。现在则按照制度特别是流程办,效率高了许多。段辉同志是分管项目建设的,您可以向他了解。”

    “好的。那么你认为,公司主要领导,不光是陶唐同志,有没有不执行制度的情况发生呢?”

    “刘新军出事后,陶总直管发规部,我没有发现一起不执行制度的情况。相反,我们因此挨过他的批评,原因是我们略掉了一些环节。比如在物业管理上的改革,制度规定要走职代会或职工代表组长会,当时确实忽略了,是他提醒的。”

    “哦。有一件事想了解一下,嗯,就是了解。这件事其实跟陶唐同志没多少直接的关系,他的侄儿是今年国庆结婚的,对吧?有人反映陶唐同志借机敛财,你怎么看?”

    “这是污蔑。”

    “你参加婚宴了吗?”

    “参加了。之前他确实跟我说过。认为我跟他哥哥没有什么交情,不许我去。但结婚那天我的同学们非要叫我,红星就是这样,人情礼往比较复杂。我推辞不过,去了。事后陶总退了我的礼金。据我所知,那天参加婚宴的中层礼金他都退掉了……”

    ……

    当天晚上戚建民回厂晚,他参加了市里的宴席。回来后。秦海涛先跟戚建民单独交流了意见,大约在十点钟的时候,戚建民打电话给李耀东。问他睡了没有。于是李耀东去了戚建民的房间,见秦海涛也在。

    “耀东同志,”戚建民喝了酒,显得兴致很高,“我的事情算是办完了,协议已正式签订。冯董很满意。你这边情况如何?谈谈吧。”

    显然,秦海涛已经与戚建民沟通过了。

    “该谈的都谈了……只剩下班子成员了,也查了一些帐目。一些线索初步得到了核实,怎么说呢,基本是不存在的,陶唐同志侄儿结婚的情况,跟他没有多少关系,几方面的情况都证实了,在这个问题上他做的不错,要我说是相当不错。至于他的生活作风,我看是无中生有。上午我见了那名女同志,谈的很好。吕绮同志的资历和能力都不错,口碑很好,她被提升没有异常情况……”

    “喔,你的态度转了180°呢……”

    “我什么时候有个态度?戚总你可不能这样说啊。我们搞纪检的,就是要以事实为依据嘛。根据三天来的工作,陶唐同志是过的硬的,要我说,像陶唐同志这样的情况,集团可能不多。这个同志纪律观念相当强,在一些非常小的地方做的很硬,比如用车,几个同志都证实了,他没有一次私事用公车的!这点完全可以作为典型推广了。比如吃饭,集团像他一样的也有好几个,我看除了他之外,没有交饭钱的。”

    “小事不足以说明问题……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盯住大事。”

    “生活细节可不是鸡毛蒜皮。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领导干部出问题往往是从细节开始的。至于大事,不外是项目、采购、基建等方面,这几个月红星厂除了项目建设外,没有什么大的基建工程。我了解的情况,一致反映陶唐同志从不干涉副手和部门的正常工作……”

    “这么说,你还查出个焦裕禄来?”戚建民开了句玩笑,“我是开玩笑。当初集团对他在盛东公司就审计过,没有发现问题,这方面可能确实过硬。但秦总这边有些情况,不是反映他违纪,而是工作作风问题……秦总你说说吧,咱们就是碰个头,明天要和班子成员见面,总要开个会……我还要跟陶唐单独谈一谈,至少他有严重的本位主义。”

    “好吧,我简单说说……”(未完待续。)

第212章考察组六

    “三天来,我们约谈了一共41人。其中现职中层干部22人,离退休人员6人,职工代表7人,还随机找了6名普通职工……”秦海涛慢悠悠地说道,“总体上,员工们对红星现在这个班子是基本认可的,认为变化很大,有点弊革风清的意思。几个月来推出了一系列举措,特别是在堵塞漏洞预防**上有很大的成绩,6名老同志,7名职工代表,6名普通职工都强调了这点,一部分中层也反映了这方面的可喜变化,这和李总了解的情况是契合的。被访谈者特别点出了陶唐同志的示范作用明显,红星公司连续发生影响恶劣的**案件,尤其需要正面形象的树立,这方面陶唐同志做的非常好,我建议戚总在明天的会议上对陶唐同志提出明确的表扬。另外,红星下滑的经济经营形势初步得到了遏制,几个管理部门的负责人都指出了这一点,我不是很清楚红星的指标和序时进度,一部分人强调这是和陶唐同志的努力分不开的,最集中的反映就是,这几个月来,公司班子在堵塞‘出血点’和推进精益管理上成效明显……”

    秦海涛喝了几口茶,想起临行前冯世钊与自己的谈话,“但是,作为集团分管人事的领导,我还是要指出红星班子,以及红星主要领导存在的问题,必须说明,这些问题可能是片面的,不那么完全实际,因为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了解的还很不全面……”

    “老秦你就直说嘛……”戚建民对秦海涛的风格有些不满。

    “主要是针对陶唐同志的,两个方面,一是对中干有些苛察,察察为明。批评多,表扬少,搞得大家神经紧张的很,凡是他参加的会都提心吊胆……意见集中在受访的中层,可能确实存在工作方法上的问题。二是班子可能有不团结的现象,可能陶唐同志对班子中的某些人有看法。情绪带给了中层……我们收上来的调查表也印证了这种情绪,陶唐同志在工作作风是否民主方面得分不高……”刚才秦海涛已经跟戚建民详细汇报了,现在对李耀东就一带而过了。

    “我插句话,”李耀东说,“我了解的情况有点不一样……陶唐同志非常注意按制度办事,并不干扰和插手副手的工作……好几个中干都明确提到了这点。他们认为和宋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说宋悦喜欢大包大揽,中干出差报销都必须经他签字,但陶唐同志并不揽权。办事流程很清晰……”

    “我没有说他揽权。是说他作风不太民主……”秦海涛淡淡地说,“总之中层对他有点怨气。当然,这也证明陶唐同志是大胆抓大胆管的,我的意思是要他注意工作方法问题。”

    “看来红星的情况还不错……协议已正式签订,地方总计补助8.45亿,所有的费用都在里面了……”

    “啊,这么多?”李耀东咋一听被吓了一跳。

    “我们这个陶总还不满意呢……搞得市委陆书记跟我抱怨,他实在是拿他这个老同学没办法……”

    “陶唐跟平泉********是同学?”秦海涛和李耀东都不知道这层关系。

    “复旦的同班。还是同寝……”

    “那可要好好利用这层关系了……”秦海涛想,或许冯世钊是为此才将他派过来?

    “是啊。我看他们俩不是一般关系……但我们的陶董事长在这个问题上把市里得罪的够呛,市府一帮市长副市长对他怨气大了去了……”

    “嘿,我没想到会争来八个多亿的补助资金……”李耀东说,“我觉着给个三四个亿不错了……陶唐同志立功了。”

    “搬迁总体情况跟你俩通个气……”戚建民拿起他的本子,开始讲述和市里会商的结果。

    原先存在的四个方面的主要分歧,经过与地方主要领导的两轮磋商。都基本达成了一致。关于因搬迁几个分厂带出的水电气风等配套设施的重新布局和修缮,市里在与红星公司原议定的基础上,将分两期再追加划拨0.8亿元,正式签署协议后的五个工作日内,3000万的第一期专项资金到账。红星在拆除生产线后。再拨付第二期资金。

    对于红星公司提出的开发区的划拨土地不连片而且面积不足的问题,因涉及到开发区的现有企业,平泉市表示无法满足。戚建民在实地勘察后做了让步,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

    由此带出的与东湖机械的优势互补问题,因红星与东湖分歧过大,暂且搁置。但戚建民原则上赞同地方的意见,认为就此进行产业及产品的调整是符合实际的,集团完全赞成。戚建民建议由市里负责做东湖方面的工作,陆耀祖立即答应,责成市府由上官市长亲自负责此事。戚建民则表示集团将派出一个工作组协助红星做这方面工作,以便红星在将部分主业的生产基地搬迁至开发区后进一步优化产业和产品结构,降低成本。

    最后就是那条8.5公里马路了,在陶唐的坚持下,陆耀祖做了让步,承诺在新城建设开工后一年内,由市里出资完成该项工程。

    除此以外,市里答应开辟一条红星至开发区的公交专线以方便红星的职工。市里还答应,红星可以参与到新城建设中,红星能做的项目,市里原则上都给予支持。

    所以,今天协议签署后市府举办的宴会上,戚建民兴致很高,代表胡煌集团感谢平泉市委、市政府对红星公司的理解和支持,表态一定积极配合平泉新城的建设,绝不拖后腿,更不会设置障碍。

    戚建民认为市里的条件相当不错。红星损失了一大块土地,但得到了相应的补偿。红星增加了管理成本,但可以借此取得装备上的更新,完全可以满意。

    但陶唐不那么认为。

    其实几条之中的核心在第一条,即地方对红星公司的经济补偿。这笔费用最后确定为8.45亿元,包括后期追加的0.8亿基础设施补偿款在内。补偿费用内包括红星停工及市场损失方面的经济补偿。听上去这个数字很大了。但按照红星方面的测算并不宽裕。建一栋面积5000平方的轻钢结构的厂房按照时价就需要1300万元。搬迁的几个分厂需要新建13栋大厂房以及相应的配套设施,这就吃掉了近2亿元。企业搬迁不同搬家,一些老旧的设备不搬尚可使用,一搬就成了废铁。而如热处理、表面处理等生产线就更复杂,几乎要重建。加上停工及市场损失,陶唐认为这点补偿是远远不够的。

    “我觉得这个结果对红星很有利……”秦海涛说。

    戚建民正色道。“陶唐同志确实为红星争来了利益。但所谓过犹不及,过于关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往往会丧失更大的机遇。所以我说他本位主义思想太过严重。红星的市场有一半在本省,不搞好和地方的关系是不行的……临来时冯董叮嘱,如果协议签订,要立即确定一个工作班子专门抓这件事,这项工作要纳入对红星班子的绩效考核。整个新城建设的工期是36个月,但给红星的没有这么多,只有20个月。时间是很紧的。我们不能耽误地方的时间表。上官市长私下开玩笑说,他实在不愿意和陶唐打交道了。我觉得我们要好好和陶唐谈谈,这个同志的大局观有待提高。你们的工作大头已完了,明天我们分头跟班子成员见个面,下午开个会,结束吧,家里的事情还一大摊子呢,我们三个不能耗在这儿了。”

    第二天。也就是考察组进厂的第四天,三位集团领导再次分头工作。李耀东走访几位退下来的红星原班子成员,戚建民和秦海涛分头约谈红星班子成员,与陶唐谈话的当然是戚建民了,但放在了最后,等通知陶唐道小招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

    戚建民开门见山,“陶唐同志。三天里我们已经沟通的不少了,但我还是要和你聊一聊。既是规定动作,也为了红星下一步的工作。昨天晚上我和两位老总沟通过了,总体上,红星的干部员工对你来厂七个来月的工作是认可的。特别是李耀东同志,表扬你在廉政方面过的硬,律己甚严,这点做的很好。我听了很高兴。但秦总也指出了你工作作风上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是对中层的,怎么说呢,大家有点怕,也有点怨气。对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的确,最近三四个月我拧中层比较紧。”陶唐稍微考虑了一下,“中层是很关键的一层,一些决策得不到贯彻执行,问题往往出在中层。红星的中层队伍总体上比较散漫,特别是工作节奏,缺少一种雷厉风行的干劲,而红星又处于这样一种状态,必须大干苦干实干才行,所以我批评了一些干部。但我是出于公心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理解你,也相信你是出于公心。但是,什么时候也要讲工作方法,否则就可能欲速则不达。你是红星的一把手,是班子的核心,而红星是一个大厂,两万多员工,加上大集体和家属,近十万人的一支队伍,不好带呢。所以要给自己定好位,当好这个班长,要发挥团队的作用,不能单打一。我刚才谈了几个班子成员,他们中有人谈到类似的问题,希望你注意。”

    “我接受批评。”

    “那就好。集团党组对你来红星的工作是满意的。既要保持干劲,也要注意方法,不断地提高自己管理决策的水平。下面谈两件具体的事,你说说你的意见吧。第一,红星班子缺员三人,如果从内部产生,有没有人选?”

    “戚总,这个问题,我和赵庆民同志交换过意见。目前情况下,不需要一下子补齐,内部可以考虑一个,就是蒋延生同志,他是总经理助理兼生产管理部主任,也是后备干部。他可以接替马光明同志的工作,马光明呢,可以接替骆冲那一摊,协助我做好搬迁事务。另外两个缺员,我认为暂时不须补齐。”

    “你的意思是让这个蒋延生来管生产,腾出马光明来抓搬迁?”

    “是的。”

    “集团认为目前情况下,红星内部成立一个临时性的,但专业性一定要强的班子来抓这件事是完全必要的。当然你要挂这个帅,但精力不能全部被搬迁拴住。这样吧,你呢,尽快和大家商议成立一个机构,报集团。我回去向党组汇报后定。但要快。最后谈一个事吧,你对红星下一步的工作是怎么考虑的?产业结构,产品结构调整方面有什么打算?”

    “戚总,我知道您对我在搬迁问题上与市里产生的矛盾有看法。我是站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平泉市的问题我管不了,也不该我想。组织上把我放在这个位子上,我只考虑红星。结构调整绝非易事,矿机、汽车配件以及农机做了几十年都没有做好,凭什么认为改弦更张就行?我根本就不信。但我相信只要狠抓内部管理,把质量和成本两个环节落实,凭着前辈奠定的技术、装备和市场基础,踏踏实实地干上几年,红星的复兴是有希望的,把收入规模提上150亿,纯利润突破5个亿,职工收入达到和超过当地平均,我有信心。我没有别的本事,但在抓内部管理上有些心得。红星在集团内部算是大坨了,搁在平泉市也算巨无霸,但放在全国就不值一提。所以我不愿意喊什么战略引领,我们还没到那么高的层次。这次搬迁对红星的负面影响是很严重的,最关键的是市场问题。等生产恢复了,市场也丢了,这可不是给几个钱就能解决的。红星一年的工资十几个亿,8个亿的补偿真不算什么。所以我的打算还是踏踏实实地把现有的产品市场经营好……”

    戚建民没有吭气,陶唐也就不说了。

    “哦,我听着呢,你继续说。”

    “有个事情想汇报一下,还没有跟赵书记郭主席他们商议,我想利用这次搬迁,把红星内部的组织管理机构整顿压缩一下,目前的机构太臃肿了,管辅人员比例过高,包括中层队伍。”

    “原则上我同意。但我要提醒你,决不能带来稳定方面的问题,更不能冲击搬迁这个大局。你说的不错,要把这个时间压缩到最短,把对市场的影响压缩到最小。集团也有人事改革的设想,你们可以做试点,但要先报方案。”

    “明白。”

    谈话结束了。戚建民的感觉是陶唐的格局有些小了。这个人或许是个好的子公司领导,但再往上走就不够了。(未完待续。)

第213章分工一

    马光明推开韩志勇办公室的门,反手把门锁上了。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韩志勇的眼睛花了,把手里的报表放下,摘下了眼镜。

    都说韩马一体,但实际俩人面对面的交流并不多。更多的是打电话联系。

    “刚和我谈了……他要我协助他抓搬迁,他挂个名,具体事务都交给我……”马光明在韩志勇对面坐了,抓起摆在桌上的硬盒中华抽出一支点上了,“你觉得好不好?”

    “看来他选中蒋延生接你现在这一摊子了……老马,他说没说下一步对你的安排?”

    “没有。我和你想的差不多,其实我想换个岗位了,如果让我接总经济师,我愿意。”

    “你不愿意也不行了……你没琢磨昨天秦总的结案呈词?人家根子太硬。管经营当然不错,但我怀疑他另有人选。”

    昨天秦海涛在班子会上讲了这次考察的基本情况,对红星公司做了充分的肯定,当然也指出了在作风建设,干部管理等方面存在的一些问题,但与会的都是人精,自然听出了上面的结论。而集团纪检组长李耀东则表扬了红星公司在加强制度建设、用制度管权、管人方面做出的成绩,点名表扬了陶唐的榜样作用。

    戚建民在最后的讲话中除了对红星公司截止目前指标完成情况表示肯定外,对下一步的工作,特别是抓好搬迁和利用搬迁实现产业产品结构调整方面提出了要求,表扬了红星公司在平泉新城建设机遇来临时的积极主动态度。大家都明白拿到8.45亿财政补助的功劳是要归于陶唐的。集团三位领导的讲话算是定了调子,至少表明了集团对陶唐的工作是满意的。

    “谁?刘书林吗?”马光明宁肯让自己的老部下蒋延生上位,也不愿意让对手阵营的大将冒出来。

    “盛广运。那家伙在安红干的很不赖。”韩志勇说出一个令马光明意想不到的人选。

    “不太可能吧……”马光明表示怀疑,“直接让盛广运去接总经济师?不太可能。”

    “按常理是不可能。但他确实挺器重盛广运。这个你不如我清楚。这方面你还是读书少了,从古到今,从大到小,合格的一把手最擅长的就是平衡。他不太会打破红星目前的格局。”

    韩志勇的话马光明听明白了,红星的权力格局一个最主要的特点就是李珞和韩马两派长期不和,提升蒋延生进班子。无疑会打破这个格局。

    “盛广运就是个笔杆子,他懂什么经营?”马光明质疑道。

    “不能小看人啊。谁都不是生而知之。不过,我觉得他不会凉了你,如果让蒋延生上来接你,总要给你个相当的位子。”韩志勇看着对方,“我觉着他对你还是器重的。”

    “我也是这么想。老韩,其实我挺服气他的,不为别的,就冲他为人正派。心里装着厂子。就像这次搬迁,要不是他,不会从市里拿回8.5亿。至少他是一心为了厂子……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仔细想想真没什么。仔细想想,你比伺候宋悦时说了算吧?每个月的预算基本不是你拿总?你刚才也说了,他在上面有根子,那他就不会待到底!比较班子的几个成员,你是最有优势的。我看李珞不成了。就算三年吧,三年后他就过线了。而你还能干一届。”

    “算了吧。从来没有总会接任总经理的。如果不是我殚精竭虑,资金链早就断了!因为开户问题得罪了工行,顾眉君可不是省油的灯。算了,这些你也不清楚。老马,你说的我基本承认,这一次是为厂里捞了不少。至少今年过年不愁资金了。”

    “他一半天要开会,研究确定上报的工作组名单,你说,我干不干?”

    “干,为什么不干?我倒觉得这次对你是个机会。应该抓住。”

    韩志勇先接到开总经理办公会的通知。随后马光明的手机也响了。韩志勇对马光明说,“先开会吧,我可以替你说几句。”

    马光明回到自己办公室,凝神想了几分钟,打电话把蒋延生叫了来。

    “延生,你坐。刚才陶总跟我谈了件事,他希望我协助他抓好搬迁工作……这是个长活儿,20个月,或者更长……日常的生产管理我可能顾不上了,我推荐了你,你明白吗?”

    蒋延生当然明白马光明在说什么。混到蒋延生这个位子的人,不会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且,只杨文欢垮台,蒋延生就做着准备。红星的生产经营在半年内“突飞猛进”,既有李珞刘书林的贡献,也有蒋延生的努力在内。

    “马总,我跟您多年了,感谢的话不说了。您不是还管着生产吗?您放心,过去什么样子,以后也一样。我不会丢您的脸的。”

    “不,不一样的。搬迁不止是搬几个分厂过去,必定会改变目前的管理体制,虽然之前有过研究,但我认为,应当把车辆配件搬过去!从市场、成本以及管理都应该这样办……如果定下来,日常的生产管理我可能就顾不上了。很快要开会,估计会让你参加,你要好好准备发个言!”

    “这个……”蒋延生沉吟道,“我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僭越什么?!生产问题你最有发言权!此时不讲等到何时?要站的高一些!延生,你已经快四十五了吧?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这不是争不争的问题。跨越中层,其实是综合因素决定的,学历,资历,能力,缺一不可,最关键的是有人提携。在红星中层岗位上干了十六年的蒋延生当然清楚,即使具备“三力(历)”,没有一把手的举荐也是枉然。反过来,“三力(历)”即使差一些,比如刘秀云,照样能上去。自认读通了此经的蒋延生内心非常渴望红星的改朝换代。他的“三力(历)”自认没有任何问题,从学历上看,他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本科,比吕绮早一年进厂,后来还自修拿到了党校的硕士学位,二十八岁提中干。够早的,足见其优秀了。从质量部科长、副主任、分厂副厂长、厂长、生产管理部主任到总经理助理,资历上完全没问题。最后就是能力了,但对干部能力的最有力评价不是群众(蒋延生自己认为群众是认可他的),而是领导,尤其是公司一把手。但他和宋悦有点搞不来,准确地说是宋悦不太喜欢他,尽管他的总经理助理是宋悦给的,但他认为那是沾了刘书林的光。宋悦当初与李珞斗法。本想拉拢刘书林以彻底压服李珞,但为了平衡,不好只提刘书林一人,于是他就沾了光。生产部是和营销部“平级”的大部,把生产部主任提升为总经理助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宋悦的“投入”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刘书林依然“忠于”李珞,而蒋延生也不大感恩。因为他更多地认为自己是主要领导权力角逐的陪衬。这个例子很典型,是一把手用人失败的典型案例。蒋延生由此得出一个结论。自身不牢靠,也就很难树立党羽。李珞是爱耍权,但李珞有一个宋悦所没有的优点,那就是廉洁。所以刘书林能无视一把手的示意而不“背叛”李珞。

    ……

    下午一上班,红星公司召开了扩大的总经理办公会。除了公司领导、职工董事、总经理助理、副总师及发规、财务、生产、人力资源、政研室、监督工作部(纪委)、动力公司,基建部、机动部、宣传部、工会的行政正职列席了会议。

    会议由赵庆民主持。“同志们,今天这个会议通报两件事,研究一件事。总经办做好纪要。第一件事是集团对我们公司例行的考察已经结束了,这次考察组的规格比较高,来了三位集团领导。足以证明对红星的重视。考察结束后,三位领导分别在班子会上讲了话,我这里扼要做一个传达。对于考察组指出的问题,我们将逐项研究落实,并在规定时间内上报集团。这项工作由我牵头,郭主席协助,具体的安排,随后会组织相关的会议或者由党委或监事会下达书面通知,领受任务的单位要本着高度重视高度负责的原则,认真整改完成。这项工作要纳入今年各单位的重点工作,由监督工作部进行督察考核,考核结果与有关公司领导、责任单位中层领导绩效工资挂钩……好了,由于时间关系,具体的事情我就不讲了,但还是要借这个机会说几句,以我这个党委书记身份说几句!”

    这类会议不是研究党务工作,由赵庆民主持已经令一些比较敏感的领导遐想了。而赵庆民接下来的发言就更为罕见了。

    “每次考察,都是沉渣泛起的好机会。我无权剥夺一些干部职工对公司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的监督,向集团反映公司班子在思想上,工作上,作风上存在的问题是应有的权利。任何人无权剥夺。但无中生有、肆意捏造就不对了,如果这种捏造出自两级班子,就更为可恶!同志们,红星近两年来很不平静,首先是经营局势的严重下滑,年初我们预测全年收入最高不过80个亿,几乎掉到了十年来的最低点!甚至出现了拖欠工资的现象。其次呢,班子连续发生**问题,栽了一个一把手和两个副总经理。违纪犯法是咎由自取,但班子是有责任的,我这个书记更有责任!好在陶唐同志来了,半年来,红星发生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首先是经营局势逆势上扬了,今年我们主营业务收入超百亿已成定局,虽然距离集团下达的指标还有差距,但在除收入指标的其他kpi指标大部分有望完成。这个成绩得到了集团领导的充分肯定,虽然成绩是全厂职工努力的结果,但我还是要说,如果没有陶唐同志的努力,我们交不出这份成绩单。其次,公司在******战线上取得了很大胜利,这点,职工是给予充分认可的。以业务招待费一项,同比下降了一半还多!一些多年立不起来的规矩立起来了,两级班子,特别是中层班子有了敬畏心。我认为这个功劳,也要记在陶唐同志的头上!大家别这样看我,我就是这么认为的,郭主席的看法跟我完全一样。但是,仍然有人无中生有地诬陷诬告陶唐同志,向考察组反映了一大堆根本不存在的问题,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因为陶总限制了他享受**的红利?这番话陶总是不同意我讲的,但我认为还是讲一讲吧,至少在我们这个范围内讲一讲有好处。党委牵头对两级班子存在问题进行严肃整改的同时,也要牵头解决一些干部的问题,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好了,第二件事是大家所关心的搬迁问题,经集团戚建民总经理牵头与平泉市政府磋商,协议已正式签订。具体情况以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由陶总讲吧。”(未完待续。)

第214章分工二

    “在谈搬迁问题之前,我接着书记刚才的话谈几句,因与今天的主题无关,大家就不要记了。”陶唐扫了眼众人,“我对书记的讲话大部分同意,小部分不同意。赵书记对我个人的赞誉过高了,我不是矫情,而是心里话。公司今年在经营上取得的进步,不能记在我头上。说个套话,是全厂职工共同努力的结果,说句小范围讲的话,功劳主要应记在营销、生产、财务三个口上。四月份我来的时候,营销部给我的预测比较悲观,但他们顶住了生产口以销促产的压力,硬是扩大了市场,特别是变速箱市场,没有造成存货的上扬。生产口干的也很不错,不仅是产量的提升,而主要的是提升了产品实物质量。我让陈永亮做了个统计分析,万元产值质量损失,内损和外损合在一起计算,同比下降了32%。折算为绝对值,是849万元。这个成绩,主要应记在生产口而不是检验口,因为质量是生产出来的嘛。而生产口取得的成绩,离不开物资供应特别是资金的支持。所以,财务是有大功的。大概在六七月份,韩总跟我反映资金流要断了,必须贷款了。我同意了。但由于一些外部的原因,款子没有贷到,但财务克服了困难,想尽办法保证了生产,并且基本没有影响生活,这点很了不起。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更特别的高招,不过是提高资金周转速度和加强预算管理罢了。当然,也有生产口和营销口的配合,其实办法也简单,不过就是压缩库存,更快地回笼资金……”

    会议室的办公桌是双层的,内圈是公司领导及董事、监事会成员。外圈坐着列席会议的。吕绮当然坐在第二排,她一直偷眼观察着她能看得到的领导的表情。这个比较有意思。随即她想到,陶唐表扬的三个口的最高领导,恰恰是陶唐目前最难驾驭的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但她认为陶唐说的基本是事实。

    陶唐端着茶杯,目光看着窗外。外面飘着今冬的第一场雪。“我一直认为,企业管理并无神秘,好的办法前人在100年前就想到了,我们照着做就是。所以我对管理创新基本不感兴趣,你连走都没学会,跑什么步嘛。哗众取宠!集团大力推行的精益管理,如果拆开了看,其实就是围绕着降低成本消除浪费的各项基础管理的不断夯实……有点绕远了,我作为董事长兼总经理。给自己的评价是做了个应该做的事,工作上尽心尽力,但存在无数的缺陷和不足。但在廉政问题上,我没有违纪行为,对得起自己的党性和良心,也经得起组织的审查。所以,我说部分赞同书记的发言。对于一些领导干部不负责任的言论,我同意采取一些措施。这不是报复,而是为了营造一个让干事的人舒心做事的环境。老百姓在下面瞎说。我管不了,但领导干部不负责任地乱说就不行!当然,我指的是无中生有的造谣。好了,关于干部队伍建设的事,最后我会谈一点建议,现在我们书归正传吧。”

    这也是典型的陶唐风格。哪有把整人的话公开说在前面的?但这家伙就这么说出来了。吕绮看向陶唐。见他罕见地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同志们,协议签订后,红星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剩下的就是圆满地执行协议。我的态度是协议签订之前可以狮子大开口,之后就要做君子了,相关的义务必须模范履行。首先要把我们的时针校准为陆书记和上官市长的时间。服从市里的时间表,决不能有任何的违约。这样,我们就要好好合计一番了,首先要加强组织领导,这个可不是套话,而是必须。集团也要求我们尽快上报相关领导机构,在这件事上,集团是要问责的!

    “我是这么考虑的,搬迁肯定是今后两年中公司的头号大事,班子成员都有置身其中,要按照分工抓好各自的工作。但是,必须有一个领导来具体管。这件事我反复想了,兼职不行,一定会出现顾此失彼,所以要专职。今天的会议,首先要定下来这个角色。谁合适,请大家发表意见。不止是班子成员,凡是今天在座的,都可以讲。好,谁先说?毛遂自荐也可以。这可不是争权,是勇挑重担。”

    马光明楞了一下。他以为陶唐会直接安排自己。想了一中午,越想越觉着这是一个好机会。光是在平泉市拓展自己人脉一条,带来的好处就够多了。所以他中午尽琢磨怎么在会上谈对搬迁的原则性考虑了,没想到陶唐来了这一手,是后悔选中自己了?马光明登时紧张起来。

    “既然陶总说了可以毛遂自荐,”说话的是邱林,“那我就自荐一次。对于搬迁带来的产品布局和结构调整,我考虑的不深,但我愿意具体抓这件事。我分管的业务不多,转出来影响不大。我有信心在公司党政的领导下按照审定的计划组织好搬迁工作。请陶总考虑。”

    ******,光想自己了,竟然没想到有人早就盯上了这块肥肉!马光明在内心骂了句自己愚蠢,怎么能忘了邱林可算是陶唐的人,从陶唐来厂就跟的很紧。

    果然,陶唐说话了,“好呀,邱总勇挑重弹的精神可嘉!大家认为邱总来抓怎么样?”

    马光明更加着急,现在他跳出来抢就稍有些不妥了,于是他向韩志勇投去了求援的目光。

    “我说几句吧,”韩志勇举了下手,“我不是说邱总不合适。而是觉得这件事由马总来抓更合适。我的理由是,第一,搬迁首先要顾及生产,我们要在正式启动搬迁前尽可能地囤积些产品,以保证市场份额不丢失。第二,搬迁必然涉及人事问题,人的问题某种意义上是最复杂难控的,设备没有生命。你把它搬到哪儿都行,只要不弄坏了它,照样出产品。但人就不一样了。可以预见,明年开春,组织和人事问题将严峻地摆在我们面前。邱总身上的担子不轻,我还是建议由马总来协助陶唐具体抓搬迁。至于两边难以兼顾的问题。我认为马总有替手,蒋助理完全可以抓好现行生产。”

    “嗯,韩总从生产管理的角度推荐了马总……其他同志的意见呢?”陶唐温言道,“李总,搬迁必将对供货造成压力,你的意见呢?”

    近距离接触一把手是自陶唐上任后的事情了。吕绮发现这几个月自己在琢磨领导们发言上有了很大“进步”。她注意到陶唐用了一个定语框定了韩志勇推荐马光明的动机。这个很有意思……

    “的确会给销售带来压力……”李珞笑了笑,“说实话,我没有想到这么快。之前我一直怀疑平泉能不能筹措到海量的资金。看来政府永远不缺钱啊,一下子就甩给我们八个多亿!我是觉得我们不能光考虑搬迁。应当把生产布局及装备提升一并考虑进去,总之这是一盘很大的棋。从这个角度看,陶总还是亲自挂帅好。我的意思不是挂名,而是挂帅。最好成立一个矩阵结构的组织,因为涉及到的领导和单位会非常多……比如技术和科研部门。”

    凡是韩志勇赞同的,李珞必定反对。这也算是红星高层的常态了。

    “我同意李总的意见。”日益边缘化的刘秀云表态道。

    “嗯,江总的意见呢?您说说看。”陶唐笑眯眯地看着低头算着什么的江上云。

    “陶总,昨天我得知具体的补偿数字后很是高兴了一把。觉着陶总给咱们抓回个大蛋糕。李蒙昨晚跟我打电话,说了他对改造的测算。刚才我估算了一下,这点钱还真是不多呢……”

    “老江,现在说搬迁机构和负责人,你怎么扯到费用上了?再说,费用测算也不要科研技术部门管吧?”李珞打断了江上云的话。

    “怎么不要科研技术管?财务发规他们离开技术口能搞清楚?对于领导机构,我认为不必要太当真了。现在很多事都是形式主义。动辄搞个领导组出来,有什么用?反正就是咱们这帮人嘛。陶总把总是必须的,我觉得陶总一定有比我们深的考虑……没必要指定一个具体的领导吧?”

    江总这个老好人也学会拍了?吕绮有些不习惯了。

    “嗯。周总,常书记,你们二位也谈谈嘛。”

    周兵赞同马光明。常文海则同意李珞的意见。

    吕绮琢磨着领导们的态度。发现人家确实比自己考虑的深。难怪陶唐要把这件在她看来甚至不需要上会研究的问题正儿八经地抛出来。原来这个人选是有深意的。具体是什么。她还没想清楚。但李珞、江上云及常文海明确反对马光明,绝对不是随口一说。

    “最后是老马你了,你说说看?”

    “陶总,我愿意协助你具体抓这件事。”马光明干脆地回答。

    “好吧,我说说我的意见。我同意韩总的意见,由马光明同志协助我抓搬迁。刚才江总批评我们领导组满天飞,是搞形式主义。这个批评是对的。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必须确定一个领导具体管,具体抓。为什么不是我?因为工程一旦启动,是不能分身的!我不可能将精力全部放在搬迁上。明年还有很多大事要抓,可能出差会多的多……就这样定了!成立一个领导组,我当组长,马光明同志任常务副组长。公司领导,在座的部门负责人都是成员。会议结束后,总经办起草一个文件吧。”

    马光明的心落在了肚子里。随即他又产生强烈的不安,是因为江上云和常文海的反对?好像不是。究竟是什么,他一下子说不清楚。看来还要向韩志勇讨教。

    “马总,会后你就迅速进入角色吧。曾国藩说过,‘办大事以找替手为第一’,我看你首先要找一个替手,日常生产和搬迁,恐怕不能兼顾呢。其次,要建立一个办事机构,专抓搬迁的组织协调工作。这个机构依托现有机构好呢,还是专门成立一个新的,你考虑,尽快拿出意见上会研究。”陶唐望向沉思中的马光明,“刚才谈到的产品布局问题,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要尽快!我给你一周时间,你来组织,需要哪个领导,哪个部门参加,你来决定。相关会议,只要我在,我就参加。”

    “好的。”

    “其次,我们要利用今冬明春的几个月,开足马力生产,力争把对市场的影响减到最低。营销口要认真研究搞一个单子出来,市场确实变幻无方,但还是要搞一个指导性的东西,不然我们就没法子投产了。这是第一件要务。李总,这件事靠给你了。”

    “好吧……”

    “协议已经签订,提前排产涉及到资金问题,眼看就到年底了,花钱的地方会很多,资金只能从市里讨要了。这件事由韩总牵头,我给你一个助手,吕绮。有个关系要用一用,吕绮的弟弟吕纬同志是市委陆书记的大秘,陆书记亲自抓新城建设,我们不找他找谁?有吕纬同志牵线,会方便一些。韩总你组织相关部门先测算一个金额,至少把先期必须投入的材料费要回来。这个金额,不应少于2个亿!协议里没有明确资金到位的时间,但在会商时谈到了,市里会支持的。”

    “好吧……”韩志勇望了吕绮一眼。

    “资金当然是专账管理,财政资金不好花呢,审计跟着就来了。韩总你要统筹考虑这件事。”

    “明白。”韩志勇点头。

    “刚才说到了资金来源,市里未必有那么多钱,我们要和老朋友打交道了,东湖地产会主导新城开发,但是,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工程都交出去,今天之所以叫了基建部和建安公司来,就是要分一块蛋糕回来。另外,因停产造成的人员闲置就要着落在这儿了,邱总,这件事交给你,人事是你管,基建和建安公司也是你管,要最大限度地做好这篇文章。”

    “是。”邱林答道。

    “最后就是稳定和宣传了。这方面是书记的职责,下面请书记安排吧。”陶唐把会议的主持权还给了赵庆民。

    “关于稳定和宣传,我看就不要在这个会议上研究了。我们下来再具体安排吧。”

    “也行。”陶唐点点头,“总之要把事情跟职工家属说清楚,最大限度地取得职工家属的理解和支持。同志们,这件工作的意义我不多谈了,但考核我要说几句。这是一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工作,我们没有犯错误的时间,工作成效要纳入明年的重点工作考核,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另外,我们要利用这次搬迁,把公司的组织机构好好研究一下,现在管辅人员比例过高,机构也过于臃肿,中层的职数也太高了些。这次戚总带队考核,我跟戚总谈到了公司机构和人员的精简,他原则同意,集团也有这方面的计划,可能会把我们公司列为试点。行不行,要等集团研究后才知道。但列为试点是有好处的,改革有个规律,先走的总是会受益更多。除了机构和人员,薪酬改革也要提升议事日程,光是人事和机构单兵突进往往会失败,要综合考量才行。这是一篇大文章,涉及到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要慎重,但不能拖了。我这里先吹吹风,班子成员,以及政研室、发规部、人力资源部等部门开始研究此事,用一个月的时间,拿一个方案出来。这件事,还是交给邱总吧。其他领导也要考虑,但目前暂时还不要向下吹风。好,如果没有意见,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马总留一下,散会。”

    与会领导没想到陶唐抛出这么一个大题目出来。联想到会议开始赵庆民和陶唐就集团考察的发言,都晓得陶唐要对中层下手了。(未完待续。)

第215章爱书之人

    “坐啊,别站着了……”陶唐看着有些局促的徐德玉,“不是一两句话,所以要你坐下谈……”

    徐德玉在陶唐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了,本格屁股悬空,双手绞着羽绒服的下摆,当她看清陶唐手里的材料后,她愈发紧张了,因为那正是她交给崔健部长的关于搬迁工作的宣传稿。

    “小徐,你当过兵吧?”

    “没有……我没当过兵。”

    “你的坐姿很像军人。尤其像打了败仗接受******训诫的杂牌军将领……他们就是你这个坐姿。哈哈,我是开个玩笑。嗯,说正事吧,这个稿子我看过了,崔部长说是你写的,而且下了功夫,搞了调查研究,所以我直接找你来。”

    “是不是不合用?”

    “不,我认为写的非常好。看得出,你是下了工夫的,特别是涉及职工利益的那部分尤其好,当得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八个字。我找你是想问问,既然你写这个东西做了调查研究,下面的同志,我是指普通的职工家属,他们是怎么看待此事的?你实话实说,我就是想听一听职工的真实意见。”

    面前的陶唐是和颜悦色的,但徐德玉还是有些紧张。这是她一个难以克服的毛病,即使单独见崔健都会紧张,更不要说是红星的大老板了。

    “这个……这个……”徐德玉紧张地理顺着头绪,不知从何讲起。

    看到徐德玉局促的神态,陶唐感到好笑,起身用一次性纸杯给徐德玉倒了半杯开水,“这又不是写稿子,需要讲究遣词用句。你听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就算是大伙儿骂我的话也说,没关系。”

    “谢谢……”徐德玉站起身接过水杯。手一抖,水便洒了出来,洒在了陶唐的上衣上,“对不起,对不起……”

    “没烫着你吧?好了,你坐。”陶唐伸手,按住徐德玉的肩膀把她按在沙发上,然后重新给她倒了水,“我又不是老虎,至于吗?”

    徐德玉不好意思地笑了。

    若是论与陶唐接触的次数。徐德玉不算少。她甚至比崔健见陶唐的次数还要多。倒不是因为其兄的关系,而是陶唐刚来时比较关注厂报,其实还是工作关系。徐德玉本来是个内心极其软弱的人,心底存留的那点怨恨早已因陶唐对她的关心和照顾而烟消云散。不仅如此,陶唐在群众中的口碑也影响了徐德玉,认定陶唐是个关心群众疾苦,作风正派的领导。即使如此,仍改变不了对领导的畏惧……

    “嗯,说点别的吧。听吕绮说,你很爱读书,是吗?”

    徐德玉点点头。

    “都爱看哪一类的书?小说?散文?还是诗歌?”

    “主要是看小说多一些……”

    “最喜欢的小说是哪一部?可以告诉我吗?”

    “嗯,应该是《红楼梦》……”

    “哦。我在大学时第一次读红楼。还是陆耀祖,就是平泉现在的市委陆书记推荐给我的,你猜我对红楼的印象是什么?”

    徐德玉来了兴趣,“是什么?”

    “评价很低。认为根本比不上其他三部。就是十大名著的其他三部。那三部在中学都看过了,偷偷看的,觉得三国最好。其次是水浒。红楼不配并列其中。”

    “我觉得还是红楼最好……”

    “哈哈。陆耀祖就是这么说的。他给我讲了红楼之妙,简直被他吹的神乎其神,甚至认为红楼根本就不可能由一个人写出来……”

    这句话深得徐德玉激赏。没想到堂堂********也是“红迷”。

    “后来我又读了几遍。嗯,至少三遍吧。我说的是那种认真读,就像我们准备考试那样。”陶唐微笑着说,“第二遍的感觉是诗词之美,确实写的好,一些诗是可以传世的。第三遍才体会到文章之美,曹雪芹说他‘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确下过功夫。但我觉得自第五十三回后,文字就不如前面了。更不要说八十回之后的他人续作了。看来文章就是要下功夫改,越改越精彩,至少在文字上是这样的。除了文字好,第三回才算初步体会到陆耀祖的意思。的确,曹雪芹是大才,对各方面的专业知识掌握的太多了,建筑、饮食、服饰、医药、物价、科举……都可以当了解清代中叶社会各方面的教科书,真是了不起。”

    “我没您看书的水平,我就是觉得写的好……”徐德玉想说她就是喜欢红楼的感情戏,但没好意思说出来。

    “每个人读书都有自己的兴趣点。鲁迅不是对红楼有很精妙的评点吗?我在参加工作后兴趣转到了史书,看过一些明清史,才发现红楼也可以当史书读。第四遍读,就有了文学以外的收获了。因为曹家,特别是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是康熙朝很重要的人物……他那个江南织造,也不仅是个内务府的御用衙门,实际上是个专为皇帝服务的情报机关,当然,他的情报不止是官场动态,还有物价、年景丰歉等。而曹寅本人才学非常好,《全唐诗》就是他主编的……曹家在曹寅时期是最红火的,红楼里的贾宝玉,不像是曹雪芹,更像曹雪芹的父亲曹顒,因为曹雪芹出生后,曹家就衰落了……了解了曹家的历史,反过来再读红楼,就有了更深的感悟。后来看过高阳的一套书,小说家言不足全信,但他对曹雪芹成年后的描述很传神,曹雪芹之所以能写出红楼,要拜曹家由于站错队而衰落,一个年幼时锦衣玉食的贵公子,成年后穷困潦倒到举家食粥,这种转换也太过残酷了,这才是他创作红楼的原始动力。大凡优秀的作品,都是作者经历了大起大落后升起的亲生感悟,如果曹家一直钟鸣鼎食下去,曹雪芹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纨绔而已……”

    “我可没有您这样的高度,我就是觉得写的好……陶总,您说高阳有一套描写曹雪芹的书,叫什么?”

    “很久前的事了。好像是套四卷本,每本都有一个名字,最后一本叫延陵剑,写曹二奶奶,即王熙凤的原型,用一把家传的短剑自尽了……你想看?”

    徐德玉立即像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不止。

    “你这个样子,还真是爱书之人啊……书我有,但不在我手里,还在滨江,我让人寄来吧……好了,你也不紧张了,咱们说正事吧。”陶唐指指放在茶几上的宣传册,“说说看,职工家属们都有些什么意见啊?”

    “大部分都理解……也都认为市里建设大学城对红星有好处……”徐德玉整理着思路,“在我采访的近40个人当中,只有2个明确反对搬迁……”

    “这两个人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认为公司亏了……其实有一个没有理由,就是反对。”

    “你接着说。”

    “一部分职工担心所在分厂搬迁后带来的交通问题,听说市里辟出公交专线后,只剩下交通补贴了,有几个职工明确提出公司应该给这笔钱……最近反对的声音基本没有了,大概听说公司已经签了协议吧。现在比较集中的有两个方面的意见,一个是说家属院棚户区改造,认为公司应乘机推进这项工作。另一个还是家属区的问题,反映最近家属院乱搭乱盖比较严重,显然跟搬迁是有关联的……特别是离退休职工反应强烈,我去离退休处,好几个老人都说这个……”

    “你接触的在职职工中,有没有中层干部?在职职工有没有提到公司面临的产品结构调整?”

    “基本没有。”

    “基本?”

    “只有一个工人,哦,他是老劳模了,叫张兴,张师傅说到了产品结构调整的问题,建议公司尽可能把同类产品集中以减少周转量,也有利于质量管控……”

    “这个意见很好。你最近采访了几个中层?”

    徐德玉已经察觉到了陶唐的不满了,“三四个吧……我主要是找那些面临搬迁的分厂职工了,找中层领导不多。”

    “要找他们聊聊。但不要说是我的安排。我建议搞一个专题,在厂台播上几期。这个材料我看可以了,按程序请赵书记等人把把关,可以印发了,可以按照小组,每组都发一册,同时下一个通知,让各支部组织学习并收集意见,特别是反对意见。”

    “是,我向崔部长汇报您的指示。”徐德玉在笔记本上记下了陶唐的指示。她特别担心陶唐会问那几个中干的名字,好在陶唐没有问。

    “虽然你采访量不高,可能不具备代表性,但也可以看出问题,你没有觉得大家更多地关注个人利益?这是个大问题,也是国企的通病,我一向认为,只有大家都关心企业的生存发展,企业才能兴旺起来……如果只想着自己那点事,光靠公司领导来琢磨企业的发展问题,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看,我们的中层干部是这个样子……”陶唐说到这儿打住了,长长叹了口气。

    徐德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站起来,“那,我可以走了吗?”

    “嗯,最近厂报有些复辟的苗头,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我记得曾跟你说过,风格一定要活泼、辛辣,要更多地关注一线,关注普通员工,多一些批评,少一些表扬吹捧,直接点名批评我也是可以的。建议就搬迁辟一个专栏,把有代表性的言论刊出来,让大家讨论。哎,你不要记了,这不过是我的建议……总体上,厂报的变化很大,也很好,你干的不错。”陶唐站起身,伸手过去,“等书寄过来,我给你打电话。”(未完待续。)

第216章雪灾

    平泉市这个冬天与往常有些不同。入冬后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尤以12月9日的那场雪为大,飘飘扬扬地下了一整夜。第二天陶唐习惯地晨练时,发现天地间已是银白一色,积雪怕是超过了一尺,而且雪仍在稀稀拉拉地飘着。

    穿着墨绿色羽绒服的张爱英正在费力地清扫小招大门前的积雪,看见陶唐,“啊,这雪可真大,多少年没见这么大的雪了……陶总,怕是锻炼不成了。”

    陶唐皱皱眉头,“张师傅,你值班室有电话本吧?”

    “有。”

    “我得打几个电话……”陶唐进了值班室,用内部电话分别给周兵、马光明以及物业、动力等几个单位的一把手打了电话,提醒他们注意安全问题,要他们赶紧检查要害部位。又给朱宁打了电话,要他一上班即电话通知各单位扫雪并检查所有公用设施的安全。打完电话后从值班室拿了把方头铁锹,出去铲雪了。

    “陶总,您操的心太多了……”张爱英摘下手套,呵着气说。

    “不操心不行啊,我怕一些老房子会出问题。你说的对,这雪实在太大了……在滨江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雪……”

    “陶总,问您个事儿,不方便说就算了。”

    “你说……”

    “都在嚷嚷要改造棚户区,有这事儿吗?”

    “有这个考虑,但没有正式研究过。张师傅,你赞成改造?”

    “当然!听说市里对棚户区改造给的优惠挺大,达到1:1.2了。住平房的,谁不盼着改造?以我们的工资,怎么买得起市里的商品房嘛,连厂里自己盖的也买不起……”

    “确实咱厂的工资是低了……政府对棚户区改造是有政策性补助,但不多,每户才两万。如果不是咱厂南边建大学城。我也不敢起这个念头……”

    “每户给两万啊……哪还犹豫啥?”

    “哈哈,两万块如果补贴家用是不少了,但用来拆房子盖房子就微不足道了。就是撒胡椒面了。而且,补贴不准用于主体工程,只能用于辅助工程,比如道路,水电暖管网等……关键是个市场问题,你刚才说了,拆迁户是要给面积补偿的,就按你说的1:1.2算。50平米的平房拆掉后就要无偿给60平的楼房面积。这些钱从哪儿来?政府是一分不出的,全要用商品房销售的利润来补。咱厂地处市郊,房价要遵循市场规律,太贵了谁买?关键是咱厂的人均居住面积不小,职工对于住房的渴求不是没房子住,而是希望改善居住条件。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像咱厂这样的情况,拆100平需要盖160平的商品房才有可能弥补拆迁补偿。我们十好几个大院,如果都拆掉了。有那么多人买房吗?而且,政府对于这一类房子的面积是有规定的,还不能太大……”

    “陶总,您说的我没全听懂……但是我们都盼着棚户区改造呢。您是好领导。心里总想着老百姓,就是希望您能让我们也住上楼房……”

    “会的,随着公司的经济发展,会越来越有力量加大民生方面的投入。关键是南面摆上好几所大学。必然带动这一带流动人口的增加,这就给实施棚户区改造创造了条件……”看到贾建新费力地跑来,陶唐扔下铁锹。“出了什么事?”

    “陶总,七分厂外接的小工房塌了……”

    “伤人没有?哪儿是不是有值班员?”

    气喘吁吁的贾建新报告道,“是,值班员睡着了,被压在了下面,自己爬出来了……多亏是轻钢结构,不然就惨啦……”

    “送医院了?”

    “是,我就是看见救护车才了解的……”

    “你,立即给所有分厂打电话,让中干们全到车间去!现在我去医院……”

    “我叫车吧……”

    “叫什么车!快去!”

    陶唐顾不上吃早饭了,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去了医院,一眼看见医院主楼前的自行车棚也被大雪压塌了,一辆轿车被砸破了前挡风玻璃,几个人正在拆卸压下来的车棚,其中一个看见陶唐,迎上来,“陶总……”

    陶唐不认识他,问,“刚才有个受伤的工人送过来了,知道吗?”

    “知道,好像不要紧……”

    陶唐不再理那几个人,疾步进了医院,迎面碰上了尤院长,“情况怎么样?”

    “我接到通知赶紧来了……已经检查过了,谢天谢地,只是擦伤,骨头没问题……”

    陶唐松了口气,“带我去看看。”

    确实不要紧,但也属侥幸。如果顶棚塌下来砸中要害就危险了。值班员的问题在于不该睡觉,这也是老问题了,但现在肯定不是批评的场合,陶唐慰勉了几句便离开了。

    上班后,陶唐叫了赵庆民一同去车间查看灾情,因为雪太大,赵庆民把他的车叫来了,不断有电话打到陶唐手机上,一些是直接报告,一些是留守办公室的李志斌打来的。陶唐和赵庆民根据信息实地查看了几个倒塌房屋的分厂,损失不小,有十几处坍塌,年代久远的老房子也就罢了,但十四分厂一处刚建三年多的库房被积雪压塌就不大对了,陶唐当即给基建部副部长霍文华打了电话,要他查清原因报告自己。

    “这算不算豆腐渣工程?老赵,对基建口的反映不小,看来问题真的存在……”

    “算了,这件事你就让我处理吧。”赵庆民担心陶唐“再掀大狱”,“看来生产要受影响了,这场雪真是太大了。”

    “老赵,你不要瞎担心。我不是喜欢整人的人,咱们也不要把******和抓经营对立起来……好吧,你处理吧。你说的对,现在千万别耽误生产,明年开春,好几条线就要停了。”想到因此而带来的市场问题,陶唐登时愁容满面。

    俩人转到十点钟才回到办公楼,很快,周兵和蒋延生过来分别汇报生产区和生活区的灾情,刚才没顾上问生活区的情况,听周兵一说,问题也不小,一棵柏树被压断砸塌了房屋一角,户主出逃时滑倒摔断了胳膊,家属院倒塌的仓房有二十多间。

    陶唐想了想,“小范围开个会吧,你俩留一下,另外,”他喊进李志斌,“请马总,刘总来,快些。”

    马光明和刘秀云很快来了。陶唐就安全保卫,恢复生产及加强生活区物业管理说了自己的意见,要求马光明和蒋延生迅速消除大雪带来的负面作用,恢复生产,要求刘秀云召集专题会议强调保卫工作,并对睡觉误事的值班员提出处理意见。要求周兵除了展开安全隐患专项检查外,特别要加强生活区物业管理。如果认为有必要下文件重申制度,就下。但他认为关键是执行。执行力不行,下再多的文件也白搭。陶唐特别强调,最近由于搬迁问题带出了生活区乱搭乱盖,群众反映强烈,大概想着在棚户区改造时捞一把吧。现在棚户区改造尚未提上议事日程,即使启动改造,也不能让这种人占便宜。他要求周兵组织物业、保卫、宣传、离退休管理中心等单位展开专项治理,摸清情况,制定政策,坚决把这股风气刹住。

    陶唐说,“现在的季节大家没法子盖房子,是个机会,如果不把宣传工作,不把制度和规矩立在前面,我敢肯定,明年开春后马上就面临大规模的乱搭乱盖了。今天早上有同志问我棚户区改造,我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得,马上就暴露了。对于生活区正常的房屋损失,物业公司及相关单位可以给予帮助,如果是未经批准自行建造的,责任一律自负!影响消防、交通的,要提出处理意见。要实行‘连坐法’,要各单位行政、支部都参与进来,各自管好自己的人。特别要领导带头,两级班子成员首先不能浑水摸鱼,不仅如此,还要管好自己的家属。”他最后说,“我觉得这件事比生产区更当紧,老周你要认真抓一下。”

    散会后,李志斌拿来一包热腾腾的烙饼,“陶总,这是小招张师傅送来的,他说你没吃早饭。刚才你没时间,我又去烤了下,趁热吃点吧。”

    “这都几点了?不吃了。”陶唐摆摆手,“你带回去吧,别浪费了。”

    “陶总,有个情况,想跟您反映一下。”

    “说吧。”

    “今天您安排周总抓生活区乱搭乱盖,前几天我听说有道盖了间车库,但不知道物业批准了没有……”

    “我怎么不知道?”陶唐楞了下。

    李志斌心想,你每天处理那么多大事,你怎么会知道嘛。

    “这个问题你反映的好……你去给陶有道打电话,叫他过来!唔,把烙饼拿走。”

    一刻钟后,陶有道来了。

    “有道,听说你盖了间车库?”

    “嗯。”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陶有道看到二叔的脸色,嚅嗫道,“就在我结婚后不久……我不是没地方放车吗?在我家房头空地上盖了一间……”

    “物业审批了?”

    “审批了。”

    “简直是没脑子!有道,你真没想过这样不合适?”陶唐生气了。

    “二叔……”

    这时候陶唐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接通了,“是我,什么?什么时候?人呢?送医院了没有?报警了没有?你在哪儿?好,我马上过去!”他把手机装在裤兜里,“现在没时间跟你扯了,我要出去一下。”

    “出什么事了?”陶有道问。

    “不关你的事。小李,让王师傅过来,我要去趟市里……另外,给樊勇打电话,让他跟我一起去。”(未完待续。)

第217章导火索一

    陶唐赶到市二院看到孙敦全时,还躺在处置室尚未安排病房的孙敦全已经被医生处置过了,脑袋上包着纱布,一只眼被包住了,右手也包得跟粽子似的。

    看见陶唐,孙敦全竟然哭了,“是唐一昆,是唐一昆,****的这是要我命啊……”

    陶唐吃了一惊,“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天气你跑出来干嘛?怎么扯上唐一昆了?”

    “这位,您先出去,伤者情绪激动,不要刺激他了……”三十来岁的医生把陶唐赶出了处置室。

    陶唐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了,陶唐急忙打听孙敦全的伤情,听医生说,脑袋上的口子其实不要紧,但右眼角被硬物打裂,右眼有失明的危险,右手的伤最重,三根手指骨折,搞不好要留下残疾。

    跟陶唐来的红星公司保卫部主任樊勇倒抽了口凉气,“这么狠?够上重伤害了……陶总,要不要我找下警局?”

    “先等一等,把这边安置好再说……”他看见了捏着几张单据的印玉桃,急忙迎了上去。

    刚交完费办理了住院手续的印玉桃哭着向陶唐叙述了大致的过程:早上七点四十左右,正在电脑上码字的孙敦全接到一个座机打来的电话,对方说有材料给他,对他现在的书肯定有帮助。孙敦全问对方是谁,对方不说,你想要,就来白塔路书市旁边的停车场,不来,就算了。孙敦全连饭都没吃就开车去了,结果被人给打了,行凶的是两个年轻人,他连人家的相貌都没看清楚。好在脑子没被打坏,跟一个替他报警的好心人报出了印玉桃的号码,他还是那个好心人叫了出租车送到医院的。

    “嫂子你别急。咱们先安顿他住院再说……”陶唐把单据接过来递给李志斌,小李急忙去办手续,一刻钟后,几个人把孙敦全安顿着住进病房,是个双人间,里面还有一个正在输液的病人。

    陶唐对印玉桃使了个眼色,俩人便出来,樊勇也跟着出来,在病房外面,印玉桃哭着说。“陶总,一定是报复,是唐一昆派人干的……”

    陶唐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慢点,不是报警了吗?警察呢?”

    “警察已经走了……”

    “你去找关系了解一下情况吧……”陶唐对樊勇说。

    “好的,我这就去。”樊勇衔命而去。

    陶唐皱着眉,对情绪逐渐冷静下来的印玉桃说,“我还是没听明白,老孙和唐一昆有什么利害冲突?嫂子你不要急。慢慢说。”

    “陶总,你不知道,都是他写的书惹了人家……”

    终于,陶唐搞清楚了情况。对印玉桃说,“你不要急,这件事会搞清楚的,凶手跑不了。白塔路在市中心,到处是探头,他往哪儿跑?背后指使之人也跑不了。只要抓到行凶之人,指使者就浮出水面了。我向你保证,会找到他们的,唐一昆也不能例外。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敦全治好,你能不能请几天假?”

    “这个您就别操心了……我家老孙没几个朋友,除了写书,就是打个小麻将,最近连麻将也不打了……他真没得罪过什么人呀,肯定是那本书……天杀的,怎么能这样狠呀……都怪他,好好的班不上,非要辞职……”印玉桃又哭起来。

    “你别哭了,我看还是换个病房吧……小李你去问问,看看单人病房还有没有?你也好休息。我看他要住一段时间呢……不要考虑钱,你们是我的朋友,我应当帮助你们……”

    “不用不用,这就蛮好了……”印玉桃使劲抹着泪,但李志斌已经去了。

    “我去找个人,不进去了,免得他激动。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陶唐不等印玉桃答话就走了,他下到一楼,在自动柜员机上取了一万元交给了正在该办住院手续的李志斌,“这些钱你交给印老师,然后你给他们买点住院需要的物品。我带车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厂吧。”

    “好的,有急事我向您汇报……”

    “另外,回去后上网查找一本叫白昼的网络小说,给我考在电脑桌面上。”

    “是。”李志斌记住了小说的名字,却不知道老板搞的哪一出。

    陶唐驱车前往市委,他要见陆耀祖。从李素艺事件开始,唐一昆手下的黑势力就让他察觉了,他不是********,也不是公安局长,他不过是驻平泉央企的董事长而已。没有权力,也没有责任来管闲事。但这次不同了,他必须出手了!以私论,孙德全是他的朋友,他不能袖手一旁;以公论,红星即将启动搬迁,接下来必定会和唐一昆发生交集,他知道市里以内定东湖房地产主导平泉新城的建设工程,而且,唐一昆已经多次联系他,希望他尽可能多地把红星的拆迁及建设项目交给东湖实业,他没有拒绝。红星的建安公司实力很一般,最多能吃下三栋而已,他不可能将十几幢大工房全部交给北阳及其他外地的建筑公司,大头肯定要留给市里,这也是协议背后的交易之一。平泉市最有实力的建筑企业就是东湖房地产公司旗下的建筑安装公司了,不用他们是不可能的。但现在问题来了,唐一昆的做事风格令他厌恶,如果不防微杜渐,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他一直认为,人的素养是会随着事业的上升而提高的,唐一昆做到了这一步,应该摆脱最初的野蛮了,现在看来没有。如果印玉桃说的是真的(他认为是真的),无疑唐一昆就是指使者,因为别人不会下这样的命令。这就非常恶劣了,且不说孙敦全还是同学,即使是素不相识之人,也不能拿出如此下三滥的做派来!跟这种人怎么合作?毫无可能嘛。可笑自己还有一个延伸的合作计划,准备把因为搬迁而造成的大面积停工通过与东湖实业的合作予以消化,因为明春东湖实业将要在杨村一带开始大面积的拆迁和施工了,有无数的临时就业岗位可以安置闲置人员,现在怎么敢?跟一个巨无霸的黑社会打交道?陶唐越想,心情就越发恶劣!

    帅小平副市长在下午三点被召至陆耀祖办公室,看到黑着脸的陆书记,帅小平立即明白,肯定是白塔路事件!

    中午吃饭时帅小平就接到了西城分局的报告,说110指挥中心转过来一个案子,受害者是红星的员工,红星保卫部长跑来了解情况,督促尽快破案。兼着市局局长的帅副市长当然不会在意一个企业的保卫部长,但他背后的人却不能在在意。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耳聪目明,如果拎不清纵横交错的关系网,搞不好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公安局名义上是市府领导,但实际是要对********直接负责的,所以市局局长一般都是由一名副市长兼任的。帅小平是王一从市局副局长渐次提拔起来的,是如今升任副省长的王一的绝对亲信,他从王一那里了解了陆耀祖的深厚背景,那是一个惹不起的存在,甚至比王一还要“壮硕”,绝不是他一个副厅级可以抗衡的。而其在平泉相对干净的社会关系中,却有一个不能忽视的人,那就是红星厂的一把手陶唐。帅小平亲眼见过陆书记和陶厂长的亲昵关系,久历官场的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等他了解了俩人的履历后就释然了,同学,而且是同寝,难怪。但他还是不太清楚,其实陶陆二人之间的关系绝非同学那样简单。

    “今天早上在市区发生了一起恶性伤人事件,你知道吧?”陆耀祖冷着脸问帅小平。可怜在市局数千警察面前说一不二的堂堂副市长,在陆耀祖面前竟然连坐都不敢坐。

    “知道……”

    “案子破了没有?”

    “正在搞,嫌犯很狡猾,他们知道案发地的监控位置,他们骑摩托车穿小巷绕开了监控,现在尚不能准确掌握疑犯的特征……”

    “你去现场了没有?”

    “没有……”帅小平不敢撒谎。

    “帅副市长,我们天天讲作风改变,你就是这样改变作风的?!我来了才半年,发生了几起恶**件了?纺织厂大案,你是怎么给我保证的?最后又是什么一个结果?人民群众还有没有安全感?让老百姓怎么看待你们?怎么看待市委?监控,别跟我说什么监控,没有监控就不能破案了?”

    “陆书记,真是对不起,我没有抓好工作……”

    “我不要你检讨。我要你迅速破案!你给我给时间,要几天?”

    “三天!”

    “好,我就给你三天。”

    帅小平从市委出来,直接去了二院。警局的有关人员在接到电话已经赶去了医院,他去的时候,基本情况都了解清楚了。

    “孙先生,印老师,这是一起极为恶劣的故意伤人案!市委,以及我们市局高度重视,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把凶手抓获归案,绳之以法!”帅小平向孙敦全和印玉桃保证道。

    孙敦全已经是社会闲散人员,印玉桃不过是一名最普通的教师,他们哪里能想到堂堂副市长及警局的高级官员们亲自登门慰问并向他们做出保证?于是夫妇俩说了一箩筐感激的话。等帅小平带着警察们走后,闻讯前来探视的印玉桃的同事们羡慕万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印玉桃竟然背景惊人,竟然能把副市长惊动了。(未完待续。)

第218章导火索二

    唐一昆接到帅小平的电话,心里那个憋屈呀,简直无法形容了。

    “帅局,”尽管帅小平已经升为副市长了,但他还是习惯称呼其帅局,因为他和帅小平已是多年的交情。这也是一种资格,换做旁人就未必敢了,“帅局,我可以发誓,这他妈全是栽赃!有人在坑我!”唐一昆瞬间就想到了一种最大的可能,心里更觉寒冷,“帅局,我们共事不是一两天了,我唐一昆也不是初出江湖的愣头青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挖坑?没错,我是看过那篇小说,心里确实腻歪的很,也让给人找那小子谈过,原想着给他几个钱让他罢手,但那小子不买账,我跟你说实话,要是搁在二十年前,不,十年前,我真可能让人揍他一顿,打断他一条腿算是轻的,但现在不会,道理很简单,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帅小平立即就相信了唐一昆的话。没错,那本书可能给唐一昆带来麻烦,但比起派人殴打作者被曝光就不值一提了。新城建设即将启动,每天到市委市府找相关领导的各路神仙多了去了,那可是百多亿的大买卖,谁不眼红?谁都知道东湖实业对其势在必得,周鸿友、上官宏甚至陆耀祖就新城建设都约见过唐一昆和齐震多次了,唐老板的确没有道理在这个时候玩小儿科。而且,有几个成功人士看网络小说?又有几个人能把《白昼》里的那个外表光鲜内心龌蹉的家伙跟东湖的大老板联系起来?二者的风险的确不成比例。

    “老唐,我相信你,但未必能相信你的手下,比如罗少兴!上次如果不是你,他十有**已经进去了!你那个同学的情况我调查过了,很简单,没有什么江湖恩怨,问题就出在那本书上。我提醒你。这件事惹得陆书记很不高兴,只给了我三天时间!如果是你干的,主动些好,人一抓到,再做工作就晚了!”

    “绝对不是我!”

    “那就好。我就不留后手抓人了!”帅小平恶狠狠地说,“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再提醒你一次,别大意!关键是你有个前科,你派人跟人家讲和是什么意思?”

    那件事唐一昆也蛮后悔。后悔听了徐成彦的忽悠。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放下电话,唐一昆立即让秘书戴学东把罗少兴找了来。

    屏退秘书。唐一昆盯着罗少兴,许久没说话。

    “老大,你这是演的哪一出?怎么这样看我?”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没忙什么呀?”

    “我问你,有没有听徐成彦或者什么人的话,派人揍过孙敦全?”

    “孙敦全?”罗少兴楞了,“我干嘛要揍孙敦全?”

    “真不是你?”唐一昆狐疑地盯着罗少兴,看上去罗少兴不像在说谎。

    “他又没惹我!他算老几,能惹我吗?”罗少兴想,孙敦全真不值得自己出手。“出了什么事?神神叨叨的。”

    “不是你就好!”唐一昆绷着脸说,“孙敦全今天上午被人给打啦!陶唐把状子告到了陆书记那里,帅小平发狠要在三天内找出人来。既然不是你,那就好办了。听帅局说是本地人干的。我要帮老帅这个忙,你给道上的朋友递个话,谁干的,赶紧去报名去!警局那边能关照的。我会关照。不就是赔偿吗?人又没死,能花多少钱?但如果不给我面子,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道上的朋友也不能都靠打家劫舍讨生活。现在不是《水浒传》的时代了,再狠能狠过条子?那帮人多数都有个正当事儿做,很多就在东湖保安部做事或者挂着名儿,在东湖建安公司的也不少,那帮人的德行,唐一昆非常清楚。既然罗少兴不是主谋,那挂靠在东湖的朋友们就不大可能了,但他们彼此都有联系,找那两个人,怕是罗少兴比警局更有优势。

    “老大,你真的要帮他们找出这两个人来?”

    “帮!一定要帮。而且要出大力帮。少兴,你想想,在平泉新城即将上马的当口,我们跟市里对着干不是吃了屎吗?帅局来电话我就担心是你惹事,既然不是你,那就简单了。谁得罪孙敦全,就是得罪陶唐!谁得罪陶唐,就是得罪陆耀祖!谁得罪陆耀祖,就是找死!你那个公司,不想着在拆迁工程里捞一票?”

    之前罗少兴已经找过齐震了,想在明春的杨村工程里拿一块,但齐震借口合同没有谈下来不考虑,而且,东湖房地产旗下的建安公司还饿着呢。罗少兴去找唐一昆,唐一昆说到时候再说,让他碰了个软钉子。现在唐一昆主动提起此事,罗少兴自然高兴,“那好,老大你既然这样说了,我现在就去办。如果是平泉地面的,今天就会有结果。”

    “好。我就要你这句话。但找到这两个不长眼的混蛋后,先摸摸底,搞清楚背后是谁,但不要声张,告诉我后再处理。”

    “明白了。”罗少兴看唐一昆很当回事,也认真答道,“你放心,只要他是本地人就好办。但如果是外地人就不好办了。”

    “赶紧的!”

    唐一昆赶走了罗少兴,急忙去市委去找陆耀祖洗清自己。当然,洗清自己最好的办法是把那两个人交给警局,但之前还是有必要表个态。但他没见到陆耀祖,吕纬说陆书记带人视察灾情了。唐一昆心想这肯定是胡说,一定是陆耀祖不想见自己。于是对吕纬说,本来想当面向陆书记汇报,既然陆书记不在,跟您吕大秘说也是一样的,接着,他便把帅小平跟自己讲的以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通。

    “吕处,”吕纬还是正科级,但唐一昆一直称呼其吕处,“我保证不是我干的,这句话您一定带给陆书记。我唐一昆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何况孙敦全还是我的同学。”

    吕纬满口答应,送走了唐一昆。其实,就在唐一昆来的时候,吕纬正奉陆耀祖之命上网读那本已经更新了五十余万字的《白昼》,还真读进去了。

    《白昼》引起了吕纬对东湖——更准确地讲是唐一昆的巨大好奇,当小说有了明确的指向,好奇的程度就加倍了。吕纬是平泉人,东湖实业就在身边,但他从来没思考过一个问题,唐一昆作为一名寒家子弟,他的第一桶金是如何淘来的?作者——那位显然与陶唐有着极深关系的挨打者窥知了东湖的秘密,小说情节就要进入**,作者被人黑了,要说此事和东湖没有关系,吕纬无论如何是不信的。

    唐一昆走后,陆耀祖(刚才他就在办公室)向吕纬索要一封检举信,此类信件除了转入正式渠道的,都保存在吕纬手里。吕纬立即从保密柜里找出那封信交给了他的老板,陆耀祖拿着信随意地晃动着,“你觉得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吕纬没听懂陆耀祖的问话,“谁?您问的是作者还是唐总?”

    “唐一昆。”陆耀祖刚才隔着门听到了唐一昆与自己秘书的全部对话。

    “不好说。”吕纬沉吟道,“那本书我匆匆看了一遍,确实是以东湖和唐先生为原型的,把他塑造成了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为了财富不择手段……如果唐先生看了这本书,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所有的富豪都是这样的。但是,你要知道,现在唐一昆需要的是安静……”考验了四个月,陆耀祖已经完全信任自己的秘书了,“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他不会不懂……换做是你,会干这种蠢事?”陆耀祖想起他从另外一些渠道听到的关于东湖的传言,“你把那本小说给我搞个摘要吧,今晚我要看看。明天上午你去趟公安局,了解下案子的进展。”

    “好的。”吕纬想,其实很简单,只要抓到那两名行凶者,一切皆大白天下了。

    晚上,获悉消息的吕绮、韩瑞林、李素艺等人一同来医院探视孙敦全。

    帅小平亲自来医院探视并向孙敦全夫妇做了保证后,孙敦全夫妇俩的心情好了许多。右手仍无法活动的他竟然跟同学们有说有笑了。而吕绮等人也是刚晓得孙敦全的无妄之灾竟然是因网文而起。

    已经从丧夫之痛中恢复过来的李素艺对孙敦全说,“我回去要好好拜读下大作了,看看你是怎么让唐一昆暴跳如雷的。啊,说不定你的书会因为这件事大红大紫……”

    韩瑞林也说,“因祸得福是肯定的啦。老孙你不是有粉丝吗?资源必须充分利用起来,让印老师替你发个帖子,保准你的书会火。”

    吕绮已经接过了吕纬的电话,晓得此事绝非简单,“老孙你别听他俩瞎白活,凶手尚未归案,怎么能肯定是唐一昆?要不是呢?还是沉住气,先把伤养好再说。既然市里如此重视,总会有个妥善的结果。”

    “吕绮说的是……不过,我的书怕是要断更啦……”心思单纯的孙敦全没心没肺地说。

    吕绮很想劝孙敦全赶紧停了你的书吧。谁能晓得你这本书会带来多大的风波。但老孙现在就靠卖字为生,断了书稿,谁养活他?所以把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同地位的人接触的资讯是不等的,资讯掌握的程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水平高度。有时候你会觉得某人讲话真是水平高,其实是资讯不等造成的假象。如果你也有他的信息来源,说不准你比他讲的还高明呢。吕绮所掌握的资讯不是韩瑞林和李素艺可比的,所以印玉桃立即响应,“还是吕主任说的有水平……”

    “印老师,你可别叫我什么主任,那样就太见外啦……”吕绮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心里却感受到彻骨的寒意。(未完待续。)

第219章导火索三

    警局两天高强度排摸结束后,帅小平十分清楚,12月9号发生在白塔路的伤人案又成了悬案了。

    值得一提的收获就是找到了案发的目击证人,那是体育馆的看门人,他看到了那场斗殴——其实不能叫斗殴,应当叫殴打。过程非常短,很快就结束了,中年人倒地不起,两个年轻人跨上一辆墨绿色的踏板摩托沿白塔路向东而去,再有不到一刻钟,警察就来了。

    值班人没看清打人者的面容,只肯定有一个戴着口罩,而另一个戴着帽子。体育馆值班者显然记性不好,连两个人的衣服都讲不清楚,只肯定上身都是羽绒服,但对于颜色却描述混乱,一会儿说是棕色的,等一会儿又变成了深蓝色。

    现在警察只能肯定行凶者是两个人,年龄在30岁以下,身材中等,骑了一辆没有拍照的踏板摩托,那辆墨绿色的踏板摩托车于案发当日在距案发地约500米的一个菜市场就被找到了,显然,行凶者将车遗弃在菜市场了。车是八年前的老车了,没有任何追溯下去的价值,更没有指纹一类的东西。在大雪后的严寒里,戴手套驾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案发地往东往西不远都是路口,都有交通监控探头。但没有留下那辆踏板车的影像,证明他们并未通过路口。那么他们只有一个可能,沿着距路口50米的向南的巷子跑了,这是唯一的解释。因为那段路只有这一个岔口。那是一条非常狭窄的巷子,曲里拐弯地走上几百米就是那个菜市场。警察考虑那天雪后买菜的稀疏,费力调查了左近的住户,基本上一无所获,只找到一个从原塑料厂退休的老头,他在警察锁定的时间出来买菜了,但因为下了大雪的缘故。卖菜的一个都没有出来,老头说他没见到两个骑摩托的人……

    菜市场往南就是另一条东西向的大街了,往西不远就是火车站,往东走上几步拐向南,200米外就是长途汽车站。凭着掌握的那面点可怜的信息,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想找的人,不啻是大海捞针。

    帅小平只能希望从其他渠道突破了。受害者没有私仇,只能假定受害者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行凶者很可能是平泉道上的人——他们为了钱受雇于人。所以,9号晚上帅小平主持的案情分析会上,把侦察重点放在了对黑社会人员的排摸。

    “从对地形的熟悉上看,嫌犯应当是本地人。从作案的凶残手法上看,这两个人是老手,且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极有可能是惯犯!”帅小平是从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走上来的,在刑侦这块业务上不敢说是内行但绝不是外行,“现场勘察没有收获就是收获,其实已经告诉了我们很多东西了,把你们掌握的关系都用起来,在最短时间去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给的期限大家是知道的,其实从下达命令的第一天开始,刑侦支队从几个方向同时入手了,从孙德全的社会关系着手调查;从东湖保安部——刑侦支队清楚那是个藏污纳垢的所在——进行调查;对现场进行勘察;最后一支力量则专门调查平泉市的地下世界,这似乎是个难以彻底清除的世界,警察和他们彼此熟悉彼此利用,这个世界的许多领袖利用各种机会努力洗白自己以跻身上层,他们甚至帮助警察侦破一些重大案子,比如十年前平泉市博物馆丢失一件珍贵的战国文物,惊动了省厅,最后就是地下世界提供了准确的线索,或者说把人交了出来。

    但一天的紧张工作结束了,依旧一无所获。被指定主抓此案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巩维彬向帅小平汇报说,“帅头,第一,不是平泉的社会人员干的,我可以肯定。他们骗我是不值得的!第二,我确定是报复,起因就是那本书。受害者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没有仇人。第三,我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这两个人不是本地人。如果主谋就在平泉,他可能从外地找了两个人来办事。综合考虑,我认为受害人的指向基本是正确的,但可能有偏差。因为在东湖,有能力策划此事的不止一个人。”

    这个可能性帅小平想过了,“维彬,如果你的推理是正确的,那么就带来一个问题,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帅头,”巩维彬迟疑了片刻,“根据我掌握的一些情况,他们内部存在很大矛盾。之前,曾有人跟踪过住在樾河新区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曾报过警,但又撤销了,说是搞错了。我的人当中有一个和东湖保安部二把手雷龙是朋友,他从雷龙那里得到一些消息,雷龙负责那个女人的安全,确实有人跟踪过那个女人,事情是雷龙调查的,他们在咱们系统有关系,包括上面,都有很深的关系……”

    “等一等,”帅小平打断了部下的汇报,“两个问题,那个女人是什么人?这个雷龙的调查结果是什么?”

    “那个女人叫戴天香,是东湖大老板的外室。给他生了个儿子,没有工作,不是本地人。雷龙通过一辆车牌发现,有人雇佣一个所谓的私家侦探跟踪那个女人,那个人后来销声匿迹了,事情不了了之。”巩维彬摊开双手,苦笑一声。

    “背后的人找到了?”

    “应该是找到了。但唐不能动,或者不敢动。”

    “明白了。但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我听说东湖内部就经营方向争的很厉害……只是听说。你知道,一来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二来我也没时间过问这些和我无关的事情……”

    巩维彬是帅小平手下最有头脑的侦探,所以把这个案子交给了他,并且做了充分的授权。帅小平的兴趣被巩维彬勾起来了,“别在我面前谦虚了。我早就知道,你的兴趣多着呢。这是对的,干这一行,知识越多越有利……你来帮我分析一下,如果是东湖内部反对唐一昆的人策划了白塔路案子,他这样做的目的在哪儿?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帅头,还是考虑一下如何向陆书记交差吧……真是对不起,芝麻般大的案子,竟然惊动了陆书记……让你为难了……”

    “我明白了。你小子啊……”帅小平瞬间就厘清了思路,作为副市长,虽然不是常委,但关于新城建设的大部分会议都是参加了的,“你的分析是对的。这就麻烦了……搞不好会出事的。让我想一想……你不要松懈,明天继续给我追。明天下午,你跟我去市委汇报。”

    “怎么汇报?”

    “当然是汇报和案情有直接关系的东西……你说的对,白塔路案子就是个芝麻大的东西,消除受害者的怨愤,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关键不在医院躺着的,而是红星的老板。他不放手,陆书记就不会放手。我建议你用一下周市长的关系……”

    “好主意!维彬,你会有大出息的。”帅小平微笑着拿起了电话。

    12月10号上午,蒋延生和王景福在陶唐召集的专题会议上分别汇报雪灾导致的生产区及家属区损失及采取的措施,参加会议的吕绮注意到陶唐脸色很不好,注意力也不集中,她当然不会想到昨晚陶唐一直在网上阅读孙敦全终于引发风波的“大作”,为了阅读公众章节后的收费部分,他竟然在12点左右亲自注册了一个用户名并且用手机充费100元,一直到凌晨三点四十分才读完了老孙发布的所有章节。

    果然,轮到陶唐讲话时,他严厉批评了基建部,“雪确实大的罕见,旧房子也就罢了,刚建好两三年的也能被压塌,不能不令人产生联想,这是不是豆腐渣工程?符合不符合设计要求?你不会告诉我设计标准扛不住一场大雪吧?”陶唐盯着基建部主任匡祖宇,“这件事要查,你们先自查吧,要不要第三方介入,看你们自查的结果……”

    在干掉杨开河、刘新军和骆冲后,陶唐整肃干部的手段大家算是领教了,一个本来是研究生产和安全的会议有点变了味道。

    陶唐扫视了一圈与会者,“总之要总结教训,不怕出纰漏,就怕同一类问题反复发生。这一次算是运气好,没有发生重伤乃至死亡事故,但不安全的苗头已显,大家从各自的角度好好自查整改吧,还是要从制度入手,生产口要整顿,物业管理更要整顿,王景福同志,生活区乱搭乱盖的问题非常严重,要抓典型,我给你找了一个,就是我的侄儿陶有道。限三天,把他那间据说是你们批准的车库给我拆了!严格地讲,他那个还不算乱搭乱盖,因为你们批准了嘛。在房头路边盖车库合适吗?搞得连消防车都进不去你们不怕?我问你,为什么批准?就因为他是我的侄子?真是扯淡。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好说话老百姓就感激你,假如这次乱搭乱盖的房子压死了人,苦主一样会跑到厂里哭闹!好了,时间关系我不多讲了,你们提出的整顿措施都好,我都同意。就按你们的意见办吧。散会。”说完他第一个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吕绮不顾众人,跟在陶唐身后进了他办公室,“你病了?”

    “没有。昨晚睡的太晚了……”

    “有事?”

    “还不是因为老孙。我看他的书来着。对了,那本书你看过没有……”

    “巧了。我昨晚看完了公众版,想不到老孙……不得不承认,孙敦全写的真不错……”

    “真正的精华在后面。我现在相信,他挨打就是因为这本书……”

    “你跟陆书记打招呼了?”

    “是。如果是唐一昆指使人干的,性质就太恶劣了。你敢和这样的公司打交道?坐吧……别站着了。”陶唐使劲搓着脸。

    “我没事,只是问问你是不是病了……你忙吧,我走了。”

    “对了,我考虑对组织机构做一些调整,在干部调整之前必须完成这件工作。机构和职责在你那里,你先拿个意见给我,但不要组织单位研究。总的要求是精简,红星的干部职数太大了,机构也太过臃肿。这件事准备在年底前完成,等过了元旦,就要动干部了。”

    “这可是大事,你总得给个原则吧。”

    “原则就是精简。企业不一定都要对照上面设立机构,是不是?不能总部有什么机关,我们也照样设立一个。你先琢磨吧,两三天后有个想法后你来找我。”

    “好吧……”

    “还有。总体上看,中层的年龄偏大。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推荐给我。”

    “这个就算了吧……我跟人来往不多。”

    “至少比我熟悉吧?”陶唐笑笑,“大半年下来,我对你了解深了不少,我相信你还是以工作为重的。不要凑合,没有合适的就算了。”(未完待续。)

第220章交心与交锋

    陶唐没想到唐一昆来找他谈孙敦全的事。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刚洗过澡,准备睡觉了。

    “老陶,这件事不是我干的。你一定要相信我!”阴沉着脸的唐一昆对陶唐说,“我刚从医院过来,孙敦全不晓事,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个时候,我傻啊?!”

    “可是,你曾派人威胁过他!”陶唐没有客气,甚至连座都没让。

    “是,我曾让徐成彦劝过老孙,我想给他一笔钱,别他妈胡诌那本破书了!老孙被人当枪使了,知道不?!”唐一昆也不在意,一屁股在陶唐对面坐了,还点了支雪茄。

    “等等,你这么晚找我,就为这个?”

    “两件事。第一,烦请你在陆书记那里为兄弟美言几句,别拒绝,我知道你跟陆书记的关系。第二,得空劝劝老孙,别傻了,记恨我干嘛?真不是我做的。”说着,唐一昆把一张卡放在茶几上。

    “想给,你直接给他去,我不替你做这个,我又不是你的秘书……”陶唐瞟了眼那张卡,“老唐,今儿就咱俩,谁也别藏着掖着。你说,敦全挨打,是不是因为那本书?”

    “我认为是。”

    “承认就好。其次,那本书是不是捅到了你的痛处?”

    “这个谈不上。”唐一昆把抽了两口的雪茄摁灭,“其实我没看过那本书,就算是他埋汰我,埋汰东湖,我也不会派人找他的麻烦。因为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那不是解决问题,而是制造更大的问题。就凭他一本书,还搞不臭东湖,如果东湖虚弱到那步天地,早他妈关门歇业了……”

    “这倒是。”陶唐点点头,“所以,没有必要在陆耀祖那里辩白什么,是不是?不过,即使不是你,也和你有关。对吧?老唐,如果孙敦全写的就是东湖,那本书我真看了,昨晚看了大半夜,我真瞧不上你的做派……换句话说,我不愿意和东湖这样的企业打交道。”

    “既然这样说,那我们就好好聊聊吧。”唐一昆又点着了雪茄,“老陶,你先说,你来红星掌舵,我有没有对不起你?”

    “这个倒没有。不过,都是为了企业,我也不领情。”

    “凭什么你不领情?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凭什么把更多的份额让给红星?凭什么提前付款?嗯?别拿你们那一套说事儿,红星就是你,你就是红星。同理,东湖就是我,我就是东湖。”

    陶唐哼了一声,“这是你的理。你可以说你就是东湖,我却不能说我就是红星。”

    “陶唐,没想到你过去看不起我,现在还他妈一样!既然扯开了,咱就说道说道吧。首先收起你那套自命不凡的假清高吧,你那套东西,或许我做不来。但我这一套,你肯定做不来!对,我们从来走的就不是一条路。你不过是你那条路上的幸运儿罢了,学习好,考上名校,进入央企大集团,当国有资产的看门狗。别******误会,我这是夸你。你来红星做的一切,我基本都了解,至少现在,你比较另类,我佩服。说这些干嘛?******扯远了,你清廉假正经和今天的谈话没一毛钱关系,对了,你说你瞧不上我的做派,没错吧?你怎么会理解白手起家的艰辛?我他妈不对自己狠一点,对别人狠一点,能用二十年的光景打造这样一个东湖?我为政府解决了多少就业,缴纳了多少税金?你有什么资格瞧不上我?”

    陶唐来了兴趣,“老唐,刚才这段话有一句我同意,咱俩不是一类人。但另一句设问是虚构,我什么时候小瞧你了?”

    “装,继续装吧。能不能给我来杯水?”

    “想喝茶自己泡。我既不用人伺候也不伺候人。”

    唐一昆真的为自己泡了杯茶,“我再说一遍,那件事不是我干的!”

    “那么,为什么要派人收买孙敦全?”

    “当然是为了新城!我不是刚打拼的小毛虫了,现在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孙敦全不知受了谁的蛊惑写书埋汰我,给我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当然要制止。现在我的主要手段之一就是收买,花钱能摆平绝大多数麻烦。”

    “但你没有摆平老孙,对吧?”

    “对,他拒绝了。当然,也不排除我的委托人办砸了事!”

    “所以你就隐忍了一个来月,最终还是出手了。”

    “没有。你别以为那本破书有多神奇。现在有几个正经人看书?能够对我构成威胁的,绝不会趴在电脑上看那些狗屁玩意儿。”唐一昆呷了口茶,“最近你很忙,我更忙,我们都在忙同一件事,实话说吧,那本书我差不多都他妈忘了!而且,陶唐,你一向是个聪明人,尽管在我眼里你从来都是个伪君子,但我承认你是聪明人。换做你,你会干这种没营养的事?”

    陶唐真这样想过,答案是不会。因为得到的和付出的太不成比例了。如果顾忌那本还在连载的网文,至少有十种办法解决,但绝不会派人打断孙敦全的手指。

    唐一昆情绪平复了许多,“陶唐,今儿咱俩就敞开了谈谈,你为什么反对平泉新城?”

    “第一我是站在红星的立场上考虑的。第二我认为得不偿失……而且,陆耀祖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他为此背上沉重的负担。”

    “行,这句话我认。至少没有矫情。但我认为你站的太低了,于公于私都不该反对这个大项目。”

    “哦,愿闻其详。”

    “嗯,换个角度说吧。陶唐,你觉得对社会的贡献,你的红星和我的东湖,谁大?”

    “还是听你说吧。”

    “我认为红星是比不上东湖的!东湖旗下的员工总数是2.3万人,红星呢,2万?从解决就业来看差不多。东湖去年的营业总收入是175个亿,这是近三年来最低的一年。红星是多少?够不够一百亿?啊,说gdp没意思,还是说利税吧,红星一年交多少税?不好意思,东湖的数字是恐怕是你的十倍!这可是真金白银,比税金公不公平?东湖提供了平泉市四分之一强的财政收入,你呢?就算你振兴红星,你能上缴多少?敢不敢吹个牛,五年内把红星的利税总额突破十个亿?”

    “你这样比是不公平的。你的利润主要来自哪儿?是东湖机械还是东湖矿业?你可以自由地选择朝阳产业,我不行。红星解决的不止是2万多国有职工,还有好几千大集体员工,还有好几万家属。知道红星有多少退休人员吗?总数超过了我的在职人数,光是统筹外费用就有五千万之多!如果红星垮了,破产了,平泉市会背上多大的包袱?”

    “统筹外?红星的离退休费用是倒挂还是正挂?如果让你自己负担你负担得起吗?社保资金向你这里倾斜多少?可不可以说是东湖在养活你的红星?好了,”唐一昆用力劈了下手臂,“我知道你会说什么,咱们不必聊宏观经济了。既然说到红星的负担,既然你一直是为红星谋福利,你为什么反对新城上马?红星旁边蹲上好几所大学会给你们带来多少商机?会解决多少红星子弟的就业?会不会促进红星房价的上扬?是不是给职工家属带来好处?”

    “但是,你从来没考虑过政府债的问题……”

    唐一昆再次打断了陶唐,“我又不是市长,更不是********,我为什么要考虑?哦,我忘了,你有可能进政府,但我觉得你考虑的太远了,太不着边际了。”

    “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去政府了?”

    “我不信陆耀祖没跟你说。”

    “陆耀祖什么都没跟我说。没错,我们是朋友,至少现在还算朋友。但他是政治家,我不是。政治家从来不会把左手干的事告诉右手。”

    “哈哈,这话说的妙。我听到一个传言,是从周鸿友那里听来的,自从你出马为平泉新城泼凉水,陆书记就有意把你活动到他麾下,让你来主管新城建设。”

    “绝不可能!”这次劈手的是陶唐,“如果他有这个想法,他不会瞒着我!”

    “看看,一遇到切身利益就昏头了吧?刚才是谁说左手不告诉右手的?”

    “话题扯远了,转回来!”

    “好吧,重开个话题吧,我觉得咱俩谈的不错……”唐一昆再点了支雪茄,“老陶,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别跟我说你就是为了振兴红星。”

    “目前我的理想还真是为了这个。你爱信不信。我这人其实没什么理想,在哪个位子上就想那个位子的事,过去这样,以后也这样……我倒想听听你的理想是什么?”

    “很简单,挣更多的钱,拥有更多美丽的女人,让更多的人匍匐在我的脚下!”

    “哈哈,”陶唐放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他妈跟你在一个教室坐着的时候,我就这样想了,真的。我不觉得我的理想有什么不对。但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我知道你学问大,我不行,我对历史就是一知半解,喜欢三国,我问你,三国英雄,你最喜欢谁?”

    “你说你的吧,我洗耳恭听。”

    “我最喜欢曹操!真英雄,真汉子!宁肯我负天下人,绝不许天下人负我!假仁假义,沽名钓誉算什么?金钱、美女,谁不喜欢?如果不喜欢,那就是所谋者大,有比金钱美女更重要的目标!就像你,”唐一昆戏谑地看着沉思的陶唐,“来红星过的像个苦行僧,不是为了更上一层楼?或许你会拒绝陆耀祖的举荐,但我劝你接受。我其实希望你来主导新城建设,说伪君子有些重了,我道歉。虽然我把家人亲戚都接出红星了,但这里是我的根,我心里还把我当做红星的子弟,你一心一意地为红星谋利益,我钦佩。”

    “绕吧,你就绕吧。”

    “说来说去其实就两件事。第一,老孙的事不是我做的。但不排除是红星的人的做的。摊子大了,下面三心二意的免不了,想搬倒我的也不是没有,我承认。但不是我做的!第二,希望在新城项目中合作愉快,既为了你的红星,也为了我的东湖。咱俩力争实现双赢!”

    陶唐看了看表,“滚蛋吧,你不走,服务员就不能睡觉。”

    “你答应了?”

    “我答应什么?”

    “好吧,你什么也不用答应。你有你自己的行事风格……这点钱,你替我给老孙吧,算我个人对他的一点补偿,因为我基本断定,问题就发生在东湖……”

    “你这样说就好……希望你尽快解决内部的问题吧。钱你拿走,我不是你的办事员。告诉你,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吃你这一套的。滚吧,昨晚基本没睡,我要睡觉了。”(未完待续。)

第221章登门一

    吕纬把陆耀祖送上一等座车厢,目送着列车远去。这是今天最后一班动车了。

    吕纬快步出了车站,上车后对司机说,“送我去红星吧,有段时间没见老爹老娘啦。”

    “是,陆书记在,你还真不自由。”司机哈哈一笑。

    “都一样,咱俩谁也别说谁。”

    秘书和司机是首长最私密的部属,尤其是俩人几乎同时来到陆耀祖身边工作,关系真还不错。

    奥迪停在了吕家楼下,司机问,“两个小时后来接你?”

    “我自己回吧,路上小心点。”吕纬关上车门,隔着玻璃对司机挥挥手。

    吕绮正好在家,正给阳台上的几盆常绿植物浇水呢,“咦,你怎么在这个钟点回来了?有事?”吕绮印象中,这个钟点弟弟从来没回来过。

    “陆书记回京了,刚送他上了火车。直接回来了,爸妈呢?”

    “咱爸的一个老同事下午走了,晚饭听说了消息,非要过去,咱妈陪着去了,估计快回来了。”

    “他们身体好吧?”

    “好着呢,你别操心。对了,这次怎么不陪领导进京了?”

    “这次是私事……姐夫呢?”

    “他能干什么?修长城呗。”

    吕纬笑笑,“姐夫升了官,还没改老习惯啊……还是厂里自由,现在我们可不行,发现就免职,严厉着呢。”

    “管得严点好……”

    陆耀祖这趟回京比较突然,当时接电话并未要吕纬回避,好像是他的一个长辈病了,陆耀祖不说,吕纬自然不能问。接完电话,陆耀祖便要吕纬给他定火车票,吕纬在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订票时,他听见陆耀祖跟省里请假——的确是私事。

    自高铁开通,市里的领导进京再不坐飞机了,既安全又省钱,关键节省时间。在火车上的时间要比飞机长一点,但综合下来差不多。

    秘书是否得到首长的信任有一个最基本的标准,就是是否允许你走进他的私人领域。在办公厅工作多年的吕纬当然知道这个标准,一直到上个月,吕纬陪陆耀祖回京,那次陆耀祖是公事,带了几个下属,包括周鸿友副市长,但他只允许吕纬跟他回家——一座朴素中处处透着繁华的三进四合院,看到这个院子,吕纬就想到了那个关于陆书记身世的传言,现在肯定是真的了,在京城拥有这样一幢四合院的绝非一般人家。

    从那天起,吕纬知道,自己算是真正得到了陆耀祖的信任。而他在拜见陆耀祖的母亲时,看到了墙上陆家的全家福,才晓得陆耀祖的祖父是谁。

    那次跟首长回家的收获很多,其中一个是真正获悉了陶唐与陆书记的关系,陆夫人——那位风姿绰约的美妇得知吕纬是红星子弟时问到了陶唐,其关系之深吕纬一听就明白了。陆夫人主动介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大学时就是极好的朋友,对陶唐的现状尤其是婚姻状况极为关心。

    陆书记的母亲看上去身体很弱,吕纬猜想可能是老太太生病了。陆书记不说,他不好问。听了刚才姐姐的话,吕纬升起一个念头,该不该把陆耀祖长辈生病的消息告诉陶唐呢?

    “陶总最近好吧?”

    “找他有事?”

    “没事。好像陆书记的一个长辈病了,猜想是他母亲,因为上次见了就病歪歪的……陶总和陆书记关系很深,不知道该不该告他一声……”

    吕绮想了想,“这个我可吃不准,你考虑吧。陶总在,下午我还见他了呢……”

    “算了。别让陆书记说我管不住嘴巴……”

    “也对。哎,那个案子,还是没进展?”

    “没有。警局断定是外来人作案,这就麻烦了……”

    “公安都是一帮废物,就这么个小案子都破不了,难怪老百姓骂。”

    “这个案子可不小……如果是小案子,陆书记会派我去市局督战?说他们不尽力是冤枉了,找两个外地人过来办事,谋划周详,真不好找呢。好在人家就是为了挑起事端,也没准备把你那位老同学怎么样。”

    “还要怎么样?手指都被打断三根!我说你们这些人啊,是不是老百姓只要不出人命,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吕纬摇摇头,“姐,这个事复杂着呢,背后藏着好多的猫腻。”

    “什么猫腻?不就是唐一昆担心孙敦全败坏他的名誉吗?把东湖搞到这一步了,还改不了流氓本性。”在吕绮心里,唐一昆永远是个混混,或者流氓。

    “不,绝没有那么简单。上面基本肯定这件事不是唐总干的。小事,牵出如此多的大人物关注还叫小事?”吕纬摇摇头,“算了,咱们别聊这个了,跟咱们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说说你们厂吧,这一次动静可不小,还是陶总厉害,硬是从市里捞走一大块。把周副市长给愁坏了,预算难以控制了,原来以为红星这块五个亿挡住了,现在差点翻倍了……”

    “八个亿听起来不少,其实真不多……我是参与了规划的,如果把土地的价值算上,八个亿行吗?”

    “土地怎么能算?你们是划拨使用,一分钱没花……”正说着,房门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吕绮说,“爸妈回来了……”吕纬急忙迎了上去。

    吕家聊天的时候,陶唐正在徐德玉家。

    本来陶唐打电话告徐德玉高阳以江宁曹家为背景的那套书寄来了,让她来办公室取,但他忘了把书带到办公室了,徐德玉白跑了一趟。晚饭后陶唐见了两个上门汇报“思想”的中干后,拎上那套书便去了徐德玉家——机构及人员调整的风声已经传了出去,自然有人坐不住。

    陶唐理解爱书人对书的渴望。他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那种经历,记得还是在大四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陆耀祖说他搞倒一套港版的插图本《金瓶梅》,他便逼着陆耀祖想办法把书寄来。陆耀祖由此取笑他,他不在乎。他承认对那本书的渴望,那时还不像现在,文化的繁荣程度是不能比的,而且正在那个年龄。

    但他用这个理由来解释去徐家是不过硬的。徐德玉并没有要求他把书送去,他也完全可以让李志斌替他跑一趟。踩着路边尚未融化的积雪往家属区深处去的时候,清冷的空气非常有利于思考,不过他想的不是工作,也不是远在滨江的女儿和岳母,而是那个身世堪怜的徐德玉。

    他是从吕绮那里获知徐德玉的不幸的。他承认,如果没有徐德光的意外死亡,徐德玉的生活可能是另一种样子。但生活就是这样,每个人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着,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就可以改变人的一生。一段时间里,他很想用什么办法帮助下徐德玉,给钱?她估计不会要。替她收拾下她那个混蛋前夫?太低级了,简直是儿戏。给她安排一个更好的岗位?不,这是不行的。最后他只是提了她的级别,从副科升为了正科。没人会为此议论,厂报总编的岗位就是科级编制,副科可以,正科也可以。关键是她的文笔不错,胜任那个岗位。

    后来的接触就多了些……统领一个万人大厂,他和基层干部的交流时间并不多,常见的就是那么几个人,他的副手们,主要处室和主要分厂的一把手,他没有理由经常召见一个科级女干部。但他发现,他还是会利用每一次见面的机会聊一聊,当然都是谈工作。甚至他把她召至办公室就那份宣传宣传提纲面授机宜。他也可以不那么干,把自己的原则告诉常文海或者崔健就完全可以了。越级指挥是管理的大忌,这个他非常明白。

    这些都是为什么呢?在踏上徐家单元的楼梯时,陶唐也没有给出自己准确的答案。

    徐德玉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来串门,而且是陶唐。

    “陶总?是您?”看清门口的男人,徐德玉很是有些慌乱。

    “怎么,很意外吗?我来过的……给你送书。”陶唐扬了下手里拎着的书。

    突然,他想起一个被证明非常正确的理论。男女间如果要加深联系,最好的媒体就是书了。一借一还就是两次接触的理由,而且,还有共同的谈资。

    “啊,这怎么好意思?应该我去取的……”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啊,请进……家里太乱了……您别笑话……”

    的确,就一个单身女人的家论,徐德玉的窝算不得整洁,但也不算很脏乱。老式的三居室没有客厅——只是个过道,勉强可以当餐厅,接待客人必须到卧室,事实上,包着浅蓝色布面的老式转角沙发就摆在那间最大的卧室里。

    “您请坐,我给您倒水……对不起,我没有准备茶叶,只能请你喝白开水了……”徐德玉进厨房用热水壶去烧水了——她连暖壶都不备,随用随烧。

    陶唐把书放在茶几上。茶几的石质面料已经断裂了,微微有些下沉,也不知用了多少年了,肯定是她父母手里置办的……陶唐甚至有些担心那捆书会压塌茶几……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墙上的那张合影,四个人,老俩口坐着,一对儿女笑眯眯地站在他们身后。陶唐站起身走了过去抵近观看,照片上的徐德光完全是记忆里的模样——肯定是他在高中时期照的!

    陶唐的心立即被抓紧了,疼的难受!(未完待续。)

第222章登门二

    陶唐在瞬间体会了徐德玉的痛苦。比起徐德玉来,他失去方兰就不值一提了……至少他的父母健在,女儿也健康快乐地成长着,而这个女人,不仅失去了哥哥和父母,还被丈夫抛弃!不知道她用何等坚忍的心情****面对这张二十多年前的全家福……这张合影又给了她何种安慰和力量。

    “陶总,请喝水……您坐呀……”

    “谢谢……”陶唐在转角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小徐,我可以看看你的家吗?”

    “别,太乱了……”徐德玉急忙制止。

    “我能理解你,换做我,早就成猪圈了……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女人才是家里的支柱……”看到女人慌乱的神态,陶唐又坐了下来。

    徐德玉突然想起,眼前这个掌握着公司好几万人命运的男子丧偶了……她想起了吕绮曾与她说过的那些事,但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话,现在她希望他赶紧离开。

    “我忽然想,我其实不该给你推荐这套书的,不是因为书写的不好,嗯,我不知道你是否看过高阳的书,我认为他写的最好的是《红顶商人》,而且是前三部,后面四部就差点意思了……知道我的意思吗?你应该看一点阳光、快乐和喜剧性质的小说,这套书是以曹家的衰败为主线,对你不太合适……《红楼梦》也一样。”

    “名著一般都是悲剧……”

    “是的。因为人生就是一部悲剧,每个人都是悲剧的主人公。”陶唐端起茶杯喝了口滚烫的开水,“所以每个孩子生下来都会哇哇大哭,而很多老人在离世时是微笑着走的……我的意思是,我们都在在悲苦的世界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份快乐。对于你,更是如此。等我另外给你推荐几本书吧,这套书,不适合你读……”

    “别,我喜欢悲剧。真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徐德玉不明白陶唐为什么跟她谈这些,事实上,没有人跟她谈文学或者人生,从来没有,“大概是喜剧主题的作品更容易被遗忘吧……”

    “对!遗忘!要学会遗忘。因为遗忘是最大的幸福,而记忆则是一种煎熬。”

    徐德玉没有吭气。她在想,“你说的对,记忆真是煎熬。但我除了记忆还有什么呢?”

    “小徐,除了读书,你还有什么爱好?”

    “我没什么爱好……”徐德玉想,其实读书也算不得爱好吧?那完全是为了度过寂寥的时光。

    “那可不太好……我的爱好也不算多,除了读书,比较喜欢体育,年轻时爱打篮球,也踢足球,现在不成了,羽毛球也快跑不动啦。或许要练习乒乓球了……哦,我还喜欢旅游,不去那些所谓的旅游点,就是背个照相机随意地走走。但总没有时间。我想,你可能户外活动太少了……”

    徐德玉还是没有吭气。她想,你的问题是时间,我的问题是经济。任何一项爱好都需要经济的支撑,就像原先喜欢的集邮一样,只能放弃了,就像现在逛书店,更多的只能看看。

    “我知道你想什么……其实爱好也不一定要花钱。就像读书,钱钟书先生曾说,‘书非借不读’,还真是这样,因为是借的,所以必须抓紧读完,哪怕是图书馆的书。体育锻炼也一样,每一样锻炼都带来同样的结果——身体的疲倦和精神的愉悦……我妻子意外去世,我就是用高强度的体育锻炼来催眠自己的,不然就可能失眠。结果呢,身体比过去还好了。跑步,骑自行车以及利用星期天做长距离的散步,都不需要花什么钱。”

    “谢谢……可能是性格的缘故,我不太喜欢户外活动……”徐德玉想,原来男人也会因为女人而失眠的。

    “我看出来了。所以自作主张给你带来了《徐霞客游记》。这是我很喜欢的书,搁在床头,随时看上一两段,都是极好的享受。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谢谢,我真的没看过。不过,我的古文水平不行,怕是读不懂。”

    “游记嘛,领略大概就可以了,又不是经书,要每字寻求正解。跟着别人的步伐,放飞自己的心灵,不亦乐乎?”陶唐难得掉了次书袋。

    “那我一定好好看看……”

    “读这类书千万别用应考的态度。以我的经验,一些书就是要粗读,精读就失去了乐趣。哦,还有一本书,估计你会喜欢,是美国人写的,《瓦尔登湖》,看过吗?”

    徐德玉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看的书不多……”

    “是一个毕业于哈佛的美国人隐居乡村的心灵之旅……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那是我喜欢的一本书,篇幅不长,但耐读。如果喜欢,你可以读一读,这一次家里给我寄来不少我常读的书,这本书我有。”

    “我一定看看……您看的书真多。”

    “也不算多。这几年很少读新书了,总是捡起旧书重读,这大概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书会越读越窄……”

    “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

    “尝试着改变一下!现在好的小说越来越少了,大概是社会的节奏越来越快,读者不愿意沉下心读那些耐读的作品。其次作者也要吃饭,也不会像柳青、路遥等老一辈作家用几年十几年的时光去体验生活,挖掘素材了……”

    “对了,孙哥,孙敦全的事结束了?凶手找到了?我没有去看他,应该去的,但我没有去……听吕姐说多亏了您照应……”徐德玉突然想起了孙敦全。

    “你看过老孙写的那本书?”

    “没有……我是刚听说的……”

    “人没有抓到。估计很难抓到了。并不是每个案子都能告破的,这件事很复杂,但老孙那本书是用心了,你可以看看。家里可以上网吧?”

    “可以……”但徐德玉不会告诉陶唐,她从来不会花钱去看书。

    “刚才你谈到了性格。其实性格是可以改变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改变的东西!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不违反公认的道德前提下尽可能地享受每一天。其实,屈指算来,人能活上三万天就很不容易了,我们不仅要面对承受工作的压力,还要经受疾病和各种意外带来的痛苦,是不是?说点正事吧,我是指工作上的事。”陶唐看出了徐德玉的冷漠,这个外表柔弱的女人给自己穿戴了一件厚厚的避弹衣,于是换了话题。

    “有什么安排,您说。”

    “不是什么安排,就是随便问问,那本小册子全部发下去了?一共印了多少?”陶唐已经看到了那本经过他修改的关于红星搬迁的宣传小册子。

    “一共印了1万册,是在劳动公司的印刷厂印的。按照人力资源部给的数字,已经全部发下去了……”

    “下面有没有什么反映?嗯,我是问有没有人打电话给你们?”

    “有,但不多。可能电话都打给了部长们了吧?我接了几个,但问的不是搬迁,是退休职工问接下来是不是要搞棚户区改造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知道。”

    “你说的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很想做这件事,但困难很大,不止是资金问题……”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徐德玉楞了下,因为极少有人来她这里。

    “去开门呀……”陶唐轻声说。

    徐德玉去开门,是住在对面的邻居,一个在劳动公司泡沫厂上班的女工。

    “呀,德玉你有客人呀……”女人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喝水的陶唐,眼睛顿时一亮,“你是陶总?真的是陶总?”女人认出了陶唐,她并未与陶唐说过话,但厂台常有陶唐的影像,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是,我是陶唐。”陶唐站起身,“德玉,你招呼客人吧,我走了……”

    “别,您坐,我不打搅你们了……”女人急忙说道。

    “我是给德玉送几本书。没别的事了……”陶唐朝房门走去。

    徐德玉没有挽留,“那您慢些,路上滑……”

    “没事……”陶唐已经出了门。

    “林嫂,有事?”关上门,徐德玉问邻居。

    “啊呀,真是不巧,没想到陶总在……”女人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我跟陶总借几本书,没想到他亲自送来了。他是我哥哥的同学……”

    “我听说过……哎呀,你看我,多好的机会,我就是来托你向陶总求情的,你看我,竟然不晓得当面说……”

    “那你还是去他办公室说吧……”

    “哎呀,我哪敢呀,何况,我也进不了人家的门呀……德玉,我家小飞不是在燕京打工吗?不行,挣的钱还不够他租房呢,更别说在燕京买房结婚了。我和你林哥的那点收入你是知道的……总算说通了同意回厂,但人劳说只收本科应届,而他是专科……我听说陶总很照顾你,你就帮嫂子这个忙吧,陶总放句话,事情就成了……”

    徐德玉很为难,但她又没法子拒绝。她不喜欢这个女人,嫌她的嘴不好。但住在对面的林水生,即女人的丈夫却是个难得的好人,多次帮她的忙,像修个开关水龙头一类的活计,都是麻烦人家……

    “好吧,我找机会跟陶总说说,但不一定行。我知道陶总的原则性很强,不符合规定的他也不好办……”徐德玉想起了最近嚷嚷的一件事,陶唐的侄儿陶有道盖了间车库,硬是让陶唐逼着给拆掉了……

    “你说一定行!什么叫原则性呀?还不是陶总一句话的事?小飞也不要什么好工作,随便安排个管理岗位就可以了,哪怕去开发区的车间也行……”女人心想,陶唐是谁?会登谁的门?

    “先说进厂的事吧……林嫂,我真的不敢保证能成。”(未完待续。)

第223章风起一

    “魏舍刚,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派人做的?”魏凤茹气势汹汹地闯进魏舍刚办公室,冲其弟锐声叫道。

    “什么事啊?生这么大气?”魏舍刚站起身。看到老姐的神态,他知道她真的动气了。

    “你别给我装糊涂!我问你,昨天躲哪去了?”

    房门已被秘书轻轻关上了。

    “别提了!矿上冒顶两死两伤!我亲自带队下井救人去了!”

    “什么?哪个矿?”

    “柳湾。马上就元旦了,出了这档子事儿,省安监局,市里去了一大帮……你没有看新闻?”

    “我现在很少看新闻。”

    看来她真的不管事了。尽管新闻里充斥着无数的胡编乱造,作为一个企业家,怎么能不看新闻呢?

    “这下要出血了。上官市长很生气,把市里也连累了……”

    “怎么搞的嘛……”魏凤茹的气消了些,“柳湾不是一直搞得挺好嘛……”现在不必以前了,最怕的就是死人,不用问,矿业公司的所有煤矿全部停产了。

    “你刚才冲我吼什么?出了什么事?”魏舍刚的眼睛带着血丝,看上去很疲倦的样子。魏凤茹注意到弟弟的头发有些乱,看来他昨天确实忙的够呛。魏舍刚很注重仪容,尤其重视发型,最多一星期就要在固定的地方修一次发。

    “真不是你干的?”魏凤茹狐疑地问。

    “什么事啊?你究竟怎么了?小王,”魏舍刚喊进秘书,“给我姐泡杯茶,金骏眉。”

    “真不是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事值得你御驾亲征?天塌了?”

    “前天早上有人打了那个姓孙的……市里特别重视,我以为是你干的……”

    “哪个姓孙的?”

    “算了,不是你就行了。哎,矿上出了事,他去了吗?”

    他当然是指唐一昆。不知道从何时起,魏凤茹和魏舍刚谈及唐一昆时便以“他”指代了。

    “没有。他只给我打了电话,他去省里跑贷款了。我还是没弄明白,这个姓孙的是什么来头?跟你有啥关系?”

    “跟我没关系……但跟他有关系。算了,我看你正马踩着车呢……你忙吧。”魏凤茹看了弟弟一眼,转身欲走。

    “别呀,我还准备找你呢……喝点茶,坐会儿吧,喂,我谁也不见!”看到秘书进来,魏舍刚烦躁地摆摆手。

    “市安监局吴局长来了……”

    “该谁接待,让谁去。”挥手赶走了秘书,魏舍刚对老姐说,“不是大事不会劳动你这尊神。说说吧,那个姓孙的是怎么回事?被人打死了?没听说啊。”

    魏凤茹的气消的差不多了,于是简要讲了孙敦全的事。

    “等等,”魏舍刚神情严肃起来,“你说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白昼》。我看了大概,确实是写的东湖……”

    “怪了啊……第一,这件事应该是他办的才对啊,怎么怀疑起我了?第二,这个姓孙的从哪儿搞到东湖的发家史的?”

    魏凤茹心底的疑惑再次升起来,“不,绝对不会是他!即使他要收拾这个姓孙的,也不会是现在!如果问谁最了解他,那就是我!在这个当口,别说是一本书,再大些他也能忍下去!你说的对,是有人在背后搞他,目的就是阻止他拿下新城工程!”

    魏舍刚冷冷地说,“我也了解他。这样的事他干的还少吗?罗少兴是做什么的?”

    “那是过去!打江山和守江山能一样吗?”魏凤茹盯着弟弟,“罗少兴被帅小平揪去亲自审问了一回,绝不是他!”

    “那会是谁?”魏舍刚也盯着姐姐。

    “很简单。谁在这件事里收益,就是谁干的。”

    “那就是陶唐。谁都知道陶唐不希望占他的地盘。”

    魏凤茹从魏舍刚身上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大刚,你真的不知道那本书?”

    “我真的不知道。你看我是个有时间读书的人吗?别说上网读书了,前几年他给我推荐的书我都没看完呢。”

    “那算了……”魏凤茹站起身,“舍刚,我要提醒你,所谓‘兄弟阋墙,外御其侮’,他再折腾,挣的钱大头还是在东湖这口大锅里。反过来,如果房地产这根柱子折了,唐老三的那一坨不必说了,你的矿业能撑下去?”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咱俩不是交心多次了吗?如果他一心跟你过,一心为家,就算把矿业这个起家底子丢掉又当如何?可是他是怎么做的?为了保证那个姓戴的女人的安全,他把东湖保安部都快抽空了!他在提防谁?提防谁!他把矿业的多少骨干调走闲置,又是防范谁?!姐,你省省吧,没错,我是不愿意把东湖的所有资源全部压在房地产上,除非他重划股份!”

    魏凤茹哑然。董事会开不了,唐一昆压根就不给大家上会讨论的机会,反而训斥她昏了头,拿武三思的故事教训他,好像她成了武则天,“简直是愚蠢!没错,齐震是外人,但从来都是家贼难防!齐震有股份吗?你们魏家人拿走股份会留给小天?做梦!”

    “实在不行,就分家吧……”魏凤茹真的为难了。

    “分家?这个时候分家?别说唐家人不会同意,政府也不会同意!其实说这些纯属瞎扯,真后悔当初太纵容他了……”

    为什么再不能像创业之初大家齐心协力?魏凤茹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就唐魏两家掌握的财富,放在全国不好说,在省里绝对是第一了,东湖是唐魏两家的,这是明面上的财富,东湖的资产负债率近年逐年升高,但也没有超过70%,如果计算净资产,别说小天这辈人,十辈子也花不完。当然,那些资产都是以矿山、机器、楼盘和工厂存在的,如果变现,可能拿不回那么多钱而且变现绝非易事。但唐一昆的财富并不局限于东湖,他这些年在沿海城市,在风景名胜地购置了多少房屋别墅,连魏凤茹也全说不清楚。这是实实在在的投资,那些不动产的价值至少翻了一倍了。为了更保险,唐一昆多年前就开始把财富“悄悄地”但合理合法地转移出去,他在港岛、英国、澳洲和新西兰等地大肆置业,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大部分都是以她或者一对儿女的名义办的,这是不动产部分。还有连她都说不清的大量的增长性极好的股份,这是动产,他没有瞒她,很多股份就掌握在她手里,那是长期投资,而且已经取得非常可观的收益。

    前几天蔡元浩(那是唐一昆内心真正尊敬的极少数人之一)专程到家里做她的工作,大概唐一昆将最近家务事告诉了菜总吧。魏凤茹对洁身自爱但热衷于公益的蔡元浩的尊重不在唐一昆之下,换做其他人,魏凤茹根本不会允许他介入自己的家庭事务,但蔡元浩不同,她愿意与他交谈,愿意向他倾述自己的心烦和痛苦。

    于是俩人谈了很久,魏凤茹如实讲了她与唐一昆矛盾的始末,也阐述了她为何要力主重新划分股份。

    蔡元浩静静地听她讲了一个多钟点,很是对她开导了一番。蔡元浩说,他跟唐一昆打交道快二十年了,很佩服唐一昆在生意场上纵横捭阖的手段和犀利的眼光,就像目前的新城建设,某种意义上是唐一昆主导的,没有唐一昆的推动,至少新城项目不会现在就启动。在他认识的企业家中,论眼光和手腕,还没有超过你老公的,东湖换了任何一个人掌舵,都不会有今天的气象。但他不赞成唐一昆的生活态度,可是,这个没办法,社会就是这样,一些道理你比我更清楚,怎么说呢,男女平等只能是一种理想,人类从母系社会转为父系社会自有其客观规律,主导社会及家庭的,目前乃至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还是男性。要求一个人完美无缺太难了,很多局面根本无法与他相比的人,生活比他荒唐的多。作为他多年的合作伙伴和朋友,只能寄希望于他在天空翱翔一圈后再回到地面来,我相信,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会越来越务实的,因为他是少有的聪明人。说这一大堆废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希望你认清形势,东湖是唐一昆的,也是你的,非要再扩大范围,勉强可以说是你儿子的。但绝不会是别人的,唐一昆挣一万块,至少会拿回九千元,这个话,我是敢说的。在目前形势下,的确不适合做股份的重新计算和划分,东湖需要稳定,需要让竞争者找不到破绽。你可能不知道,平泉新城这块超级大蛋糕吸引了无数人,不止是平泉本地的公司,也不止是北阳以及本省的公司,政府并非只有东湖一个选择……弟妹,你是少有的女中豪杰,一些道理其实非常简单,但在愤怒的情绪控制下却往往看不清局势……现在,谁扯东湖在新城项目上的后腿,谁主张东湖分家,绝对不是站在你的立场上!你好好想想吧……唐一昆现在很难,可以说是内外交困,你冷静地考虑一下,唐一昆通过这个大项目把东湖推向一个新高度,收益者有谁,主要受益者是谁?

    这番话触动了魏凤茹。于是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便去找了魏舍刚。但结果很不好,魏凤茹真的感到了危险,如果找一个能从内部摧毁东湖的人,舍魏舍刚再无他人!(未完待续。)

第224章风起二

    送走老姐后,魏舍刚给徐成彦打了个电话。下午五点钟,俩人在玉兔街的欧陆咖啡馆见面了。

    “搞的和地下党接头似的……”徐成彦开了句玩笑。

    “我姐怀疑到我了。”魏舍刚面无表情地说,“千万不要小瞧我姐,聪明着呢。一旦起了疑心,她就会寻找证据。而唐是肯定会提供给她证据的,到时候可就真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估计唐跟她谈了……”徐成彦思忖着。

    “说说那边的情况吧。”魏舍刚端起杯子优雅地抿了口咖啡,店主保证是绝对正宗的蓝山,或许是牙买加的,但不会是蓝山,魏舍刚清楚,著名的蓝山咖啡有90%被日本人买走了,就算国内进口一点,也轮不到平泉这样的四线城市。不过味道还可以,由此可以推算正宗蓝山的口味该有多美妙了……

    “昨天我见了他。他肯定说,唐在调查。而且动用了很大的力量,邓国明和白立哲都被调查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唐已经怀疑到了罗少兴头上。”

    “这很好……”这当然是魏舍刚希望看到的局面。当初徐成彦提出的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让唐一昆和罗少兴反目成仇。

    “钱正宜那边怎么样?”魏舍刚认为,唐一昆那个颇受其重视的外室戴天香的司机钱正宜如果能拉过来,对他整个计划非常关键。

    “这个人对那个女人非常忠心。试过了,效果很不好……正在从他家人身上入手。”

    “算了,暂停吧。现在最要紧的是别让他抓住我们的辫子!其实到这一步已经达到了目的,”魏舍刚瞬间做出了决定,“全部停止!”

    “那好吧。我交代下去。”徐成彦知道,魏舍刚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咖啡的味道着不错,是吧?”魏舍刚似乎放下了千钧重担,变得轻松异常,“比双清酒店咖啡厅的还要正宗。”

    “其实我更喜欢茶。”

    “张红芹呢,现在在哪儿?”

    “在普吉岛度假呢。”

    “让她多玩一段时间再回来。”

    “好的。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孙只字未吐红芹一个字。目前她还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生意亏了可以挣回来,但有的事情是不能出岔子的……”魏舍刚意味深长地说。

    “这个我明白。她也明白。”

    “还有那两个,在外面消停吧?别整出什么事来……”

    “他们在滇南。没给他们那么多,一直没得空告你。”

    魏舍刚秀气的眉毛往上一挑,“为什么?”

    “是老符的主意。他说那其实不是个事儿,给多了反而引起怀疑,也坏了行情。”

    “有道理。你找的这个人不错。可以告诉他,第一,那件事过去了。第二,我不会亏待他。”

    “他是个稳妥人,心里有数着呢。”

    “哦。对那件事的调查,先放一放吧。我怀疑我们已经进入帅小平的视野了。时间有,而且也不能急。这个你一定要明白。”

    徐成彦低着头想了想,“是的,还是你思虑周详。”

    “那好,你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儿。”魏舍刚轻声道。

    迄今为止,策划这项危机四伏的“工程”的只有他和徐成彦。如果能够独立完成,魏舍刚不会和任何人合作,但不行,他必须找一个助手。经过慎重考虑,魏舍刚选中了被唐一昆调至集团总部担任的副总裁的徐成彦。

    之所以选择徐成彦,不仅因为徐成彦是跟随自己十几年的铁杆部下,更因为徐成彦对唐一昆心怀怨恨。仇恨的最高等级是什么?古人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但魏舍刚认为,那两条还不是最厉害的,最高的仇恨等级是被剥夺的权势和财富。这才是最要命的!古人还说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算是把二者放在了同等的位置。可是还是不对,断人财路绝对超过杀人父母!

    其实权势和财富是一码事,魏舍刚就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有切身体会。如果从一般的意义看,魏舍刚不过是市人大代表而已。但他实际拥有的权力绝对超过了平泉市的那些局长处长们,甚至可以与副市级领导相抗。他可以轻易地见到市长、********甚至副省长们,可以和他们就某些问题平等地交流意见,可以影响市委市政府的某些决策,平泉市的副市长中的某些人怕是做不到这点。

    徐成彦在矿业公司是绝对的二把手,对日常的生产经验特别是规划计划有着相当大的权力,对徐成彦的日常工作,魏舍刚并不多过问。他相信徐成彦很大的有灰色收入,更不要说职务消费了。但他调入总部后,除了公开的薪酬没有变化外,其他方面的收入严重缩水是一定的了。实际权力则严重小于过去,上面不仅有唐一昆那个霸道董事长压着,还有个精明过人的总裁齐震管着,因为徐成彦的调动是唐一昆为削弱魏舍刚矿业板块而采取的人事举措,徐成彦自然受到了无形的打压,从哪方面讲也不如在矿业公司风光惬意,所以徐成彦对唐一昆的怨恨是真的,绝不是作伪。

    敌人的敌人,一般都可视为朋友。

    唐一昆什么时候成为了魏舍刚的敌人?很早了,连魏舍刚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他是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结论是自从唐一昆将经营的方向转到了房地产,他就是敌人了。

    唐一昆、魏舍刚以及东湖的起家元老几乎都是从矿业公司“杀”出来的,东山煤矿是唐一昆掘到了第一桶金,而唐一昆之所以能从东山煤矿发迹,是因为魏舍刚之父曾是东山矿务局的一名中层,后来看准时机断然辞职下海,搞起了煤炭运输。当魏凤茹在南方结识唐一昆并不顾家里的反对跟唐一昆同居后,在征得父亲对婚事首肯的同时,也将唐一昆拽回了平泉,唐一昆则抓住东山矿务局改制大潮带来的无限商机,利用魏舍刚之父在矿务局的那点人脉,用令魏家瞠目结舌的手段和魄力一举买下了两座小矿!这可比魏家搞运输厉害多了!不到十年,唐一昆以这两座小矿为本钱,用一系列手段,拿下了东山矿务局的六座煤矿,他不满足挖煤,从开始就走了多元化经营之路,挖煤、洗煤、炼焦、发电、运输……将产业链逐渐延伸了出去,用十年时光便打造了一个平泉最大的私企集团。魏家彻底被他绑上了战车,作为报答,大学毕业的魏舍刚放弃了进入官场的机会(魏父是希望他进入公务员队伍的),成为东湖矿业集团的常务副总裁,当上了姐夫唐一昆的第一助手。

    从九十年代中期,唐一昆开始涉足房地产。他再次抓住了机遇,把东湖矿业从一个煤焦为主的私企扩张成一个真正的企业集团。他把魏舍刚留在了矿业集团,或者说把矿业那一摊子留给了魏家,而他抽走了大部积累的资金,用矿业公司为抵押获取巨额银行贷款,大刀阔斧地进军平泉房地产业,又用了七八年时光,打造了一个资产金额数倍于矿业公司的东湖房地产公司。这个过程中,唐一昆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收购平泉的中小国企,反正政府也不愿意管那些效益极差问题多多的企业了,双方几乎一拍即合……唐一昆为此促成了北郊开发区的立项,把他收购的企业一股脑儿搬到了开发区,留下的位于城市中心的厂区则推平变成了一幢幢商品楼……

    究竟有多少国企职工在这个过程中下岗失业,谁也说不清楚。如果他们怨恨唐一昆是可以理解的,但作为东湖实业集团的股东,魏舍刚是事实上的受益者,他不应该怨恨唐一昆。但事实上,魏舍刚从东湖房地产公司组建的那一天起,他就恨上了唐一昆。他认为唐一昆坑了魏家,更坑了自己。他屏魏家于房地产公司之外,不允许魏家人进入房地产公司的核心决策层,他利用魏家掘得了第一桶金,却将魏家抛弃了。姐姐魏凤茹毕竟是女人,严重缺乏对唐一昆的警惕性,而父亲又去世早,使得唐一昆用股权划分的手法侵夺了魏家,也就是他魏舍刚的应有权益!

    必须干掉唐一昆才能夺回被他霸占的财产!这是魏舍刚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论。但如何干掉唐一昆却是个复杂的问题,论眼光和手腕,魏舍刚自认差了唐一昆几条街。论办事的决绝和狠辣,他甘拜下风。论官场资源,他更是拍马也赶不上。

    魏舍刚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都是从唐一昆那里学来的,在他进入矿业集团成为唐一昆的副手最初的时光里,唐一昆毫无保留地将他对这个社会的认知教给了内弟。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魏舍刚如饥似渴地从唐一昆身上学习着从书本上得不到的东西,在他心里,唐一昆完全可以做自己的老师,尤其是姐夫对人性的认知,令他有醍醐灌顶之效。

    魏舍刚并不因为唐一昆背叛姐姐的感情而怨恨他。几乎所有成功的男人都会占有更多的女性,这是雄性动物的本能,魏舍刚自己也一样,或许比姐夫更甚。他恼恨的是唐一昆过于霸道了,他越来越流露出抛弃魏家的倾向,这绝对不能被魏舍刚所容忍。最初的亲密合作找不到了,公司的战略决策权集于他一人,唐魏两个家族的所有人都被排斥在外,信任外人甚于族人。包括唐一为,不是也颇有怨言吗?

    于是,魏舍刚开始行动了。

    最初的步骤是从魏凤茹开始的。于是,魏凤茹开始获得唐一昆背叛情感的证据,一些是魏舍刚故意透漏的,一些是无意间得到的。即使是魏舍刚透露,魏凤茹根本不会想到弟弟另有所图,维护姐姐的根本利益不是正常人的行为吗?

    通过魏凤茹而实现重新划分股份的计划失败了,正如他所料。唐一昆充分利用了东湖实业章程的规定,他甚至不需要召开董事会来讨论就推翻了魏凤茹的动议。这件事加深了魏氏姐弟的合作,但俩人的目的是不一致的,魏凤茹担心唐一昆剥夺了儿子的继承权,魏舍刚则需要占有东湖更多的股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直到后来,魏舍刚也没有设想过彻底干掉唐一昆,东湖需要唐一昆继续把舵,但需要经过改变的唐一昆,无论是内部资源的分配还是决策权在家族内部的民主化。

    对于股权,他的目标是30%,他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数字。

    直到唐一昆谋划平泉新城项目,魏舍刚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如果唐一昆抓住了这个机遇,东湖实业的资源将再次大幅度倾斜,东湖房地产将会再上一层楼,他将再也撼不动唐一昆的地位。相反,如果唐一昆在这个项目上失败,魏舍刚并未损失什么,因为房地产公司已经进入发展的瓶颈,唐一昆不得不掉头于自己牢牢掌控的东湖矿业,魏舍刚就有资本逼迫唐一昆就股份划分让步,哪怕唐一昆决定分家也可以。

    如何阻止唐一昆在平泉新城上的步伐是一个难题,但魏舍刚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一手利用了被他蒙在鼓里的姐姐,一手利用徐成彦策划了一个迂回计划。他认为唐一昆有一个死穴,那就是他最初的资金来源。这个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就算是魏凤茹也只知道个大概,魏凤茹曾说,唐一昆其实在南方没挣那么多钱,但他在回到平泉后一下子拿出了130万的巨款!那笔钱解决了唐魏两家发迹的最初启动资金,也奠定了唐一昆在东湖不可撼动的核心地位。要知道那是九十年代初期,他从哪里挣来的那笔钱?魏舍刚死死守着这个秘密,一直守了近二十年,他相信,只要他解开这个谜团,就拿住了唐一昆的死穴,对手将不战而降。

    于是便有了孙敦全与张红芹的巧遇,有了孙敦全自以为得意的《白昼》,有了对孙敦全的警告,一直到孙敦全“莫名其妙”地被人殴打断指。

    到了这一步,魏舍刚突然感到恐惧,事情已经发动,肯定惊动了唐一昆,他真的能控制住局势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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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之路介绍:
二十五年前,临近高考的几个学子因酒后冲突导致命案发生,人生轨迹因此而改变。二十五年后再次相会,前程、财富、亲情、友情、爱情,炙烤出人性的黑暗与光明。
日出日落,天道永恒。
QQ群136803444复兴之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复兴之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复兴之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