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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白     大逆之门txt下载     大逆之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八章 前途无量

    安争看了看手里断了的黑枪,脑子里回忆着之前那诡异的一幕。丁盛夏就那么消失了,被一本书册里伸出来的手拉进了某个未知的地方。安争感觉那书册不像是一个简单的空间容器,更像是通向另外一个地方的入口。而那只手的主人,就处在另外一个世界。

    安争回到方固城的时候,天启宗所在的大街已经完全被士兵封锁了。安争知道自己杀了丁泰春必然会引起巨大的变故,但没有想到兵部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动作。

    至少六百名甲士把这条大街封锁,过往的行人一律不得通过。方圆几里之内,到处都是骑着战马来巡视的轻骑兵。大燕最恐怖的骑兵当然是铁流火,但毕竟兵力有限。真正在战场上杀敌给敌军最多打击的,还是这支风一样的轻骑。

    驻守帝都的轻骑兵每两年轮换一次,如今这支轻骑兵是不到一年前从东疆战场上撤换下来的。这些轻骑兵士兵身上的杀气还在,即便是眼神里的那种锐利和冰冷都能让人感觉到不适。杀气这种东西说起来很玄乎,似乎只是一种形容。可实际上,只有接触过那些身上带着杀气的人,才会理解这种气势真的存在。

    那些骑兵看到安争之后纷纷让开,没有人阻止他回来,也没有人询问什么。但每个人看向安争的眼神里都有一种很复杂的意味,其中最多的就是敬佩。

    进入天启宗所在的大街,守在街口的士兵看到安争之后自动的往两边分开。有一个领队的校尉在安争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悄悄朝着安争竖起了大拇指。安争对他笑了笑,心里却有些忐忑起来。不过现在看起来最起码天启宗里应该没有什么事发生,兵部的军队已经把大街封锁,就算这些士兵都不是修行者,但没有修行者敢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官军。

    等到了天启宗门外,安争看到兵部的鹰扬将军王开泰和方道直两个人都在。这两个人是方固城守军的直接指挥将领,两个人都在天启宗已经足以说明兵部对安争的重视。但安争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的话,就算兵部重视他,也不可能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军队。

    看到安争回来,性子直爽的王开泰大步走过来,安争从他脸上的笑意判断出这件事似乎出现了转机。

    “回来了?逆贼丁盛夏可是伏诛了?”

    王开泰问了这样一句话,让安争有些不理解。

    “啊?”

    安争疑惑的啊了一声,等待着王开泰解释。可是王开泰大步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安争的肩膀上:“好家伙,暗地里搞了这么大的动作也不和兵部打个招呼。幸好尚书大人的反应实在令人敬佩,兵部兵马调动也足够迅速,不然的话今天这事只怕你一个人也没办法扛住。不过你的勇气还真是让我佩服,一般人哪里有胆子和一位刚刚升任礼部尚书的大人物硬抗?”

    安争越听越糊涂,心说这里面肯定出了什么误会。

    曲流兮跑过来,显示对王开泰歉意的笑了笑:“将军一会儿再聊可好,我先为安争检查一下伤势,你也知道他重伤未愈。”

    王开泰连忙点头:“好好好,看我一高兴起来就把安争还伤着的事给忘了。”

    曲流兮拉着安争往一边走,半路上压低声音说道:“事情好像发生了一点变故,而且对咱们特别有利。王将军刚才来的时候说,咱们天启宗的人往兵部送了一份东西,里面是礼部尚书丁误这些年贪污受贿和与幽国秘密往来的证据。兵部的尚书大人陈在言拿到这个东西之后立刻赶往天极宫,同时调派兵马赶来保护咱们。”

    “是你派的人吗?”

    曲流兮问。

    安争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会有丁误通敌的证据。”

    曲流兮道:“那就奇怪了,也不知道是谁假冒咱们天启宗的人直接在半路上把尚书大人拦住了,把证据交给了他。然后尚书大人直接去了天极宫面见燕王,燕王立刻下旨将丁误全家所有人收监。丁误在去锦绣宫的半路上被人杀了,据说是幽国的奸细害怕暴露自己,所以除掉了丁误。”

    安争越听越奇怪,整理了一下曲流兮的话:“你是说......有人在丁盛夏来咱们这挑衅之后赶去截住了本来就要进宫的陈在言,给了陈在言丁误通敌的证据。然后兵部趁机派兵保护了咱们天启宗,还把丁误一家人都抓了。而丁误半路上死了,被谁杀的也不知道?”

    曲流兮点了点头,从安争疑惑发懵的眼神里看出来,这件事确实和安争没有关系。

    “陈在言大人进宫之后对燕王说,是你发现了丁误通敌卖国的证据,丁误为了自保派了他的两个儿子带人来杀你,试图杀人灭口。”

    安争皱眉:“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了咱们?不可能是兵部,如果兵部那边早就有了丁误通敌的证据,也早就已经拿出来了。不会等到燕王刚刚在太后的压力下升了丁误的官才拿出来,这件事不合道理。当然也不可能是燕王的安排,如果是燕王的话,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才下手。”

    曲流兮道:“我见王将军和你说话,怕你说漏了,所以才跑过来的。你的伤怎么样了?”

    安争摇了摇头:“没事,不过是一个丁盛夏而已,还不至于把我怎么样。王开泰和方道直那边,你让曲疯子先应付着,就说我伤势加重,你得给我治疗。让胖子也过去,胖子和王将军比较熟悉,说话也方便些。我得先去见老霍,有个东西需要让他看看。”

    曲流兮连忙跑过去安排,安争趁机回到了自己房间。不多时,曲流兮和老霍一块来了。

    等老霍一进门,安争就把那件断了的黑枪递给老霍:“和丁盛夏交手的时候从他手里抢过来的,被青铜铃铛打坏了。我感觉这东西上有一股和青铜铃铛差不多的气息,似乎也是魔器?而且青铜铃铛对这个东西似乎天生有一种仇恨感似的,见了面就扑上去打。”

    老霍随手把房门关好,接过来黑枪看了看:“没错,这就是一件魔器。”

    安争问:“老霍,对于魔族你了解多少?”

    老霍摇了摇头:“只是有一点儿了解,还是当年在大羲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求我们帮忙修补一件法器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对魔器完全不了解,只是感觉那东西特别诡异。后来查阅了古籍才确定,那是魔器。古籍之中也没有明确记载魔器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不过传闻在上古时期,有人因为仇恨而走火入魔,堕入魔道。在地狱得到了一本功法,开创了魔族。其实所谓的魔族,只是修行不同功法的人而已。只是这些人变得特别的奇怪,完全是另外一种行事风格。”

    老霍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手里的黑枪:“虽然不了解,但看起来这东西的品级不如青铜铃铛,被青铜铃铛击毁也是常理之中。其实按照法器的发展来推断,魔器应该也差不多。上古时期传至今天的法器,哪怕当时只是寻常的东西,白品或者红品,到了今天之后其威力也不可小觑。最简单的分辨方式就是看材质,一般来说上古时期的法器,多半是青铜器。”

    安争点了点头:“所以说,青铜铃铛是上古时候的魔器。而这条黑枪是后来造出来的,所以在品级和威力上都不如铃铛。”

    老霍道:“我在想,古籍之中记载,魔族当年和修行者大战,试图将修行者灭掉。但是后来人类修行者团结一致,将魔族击败后魔族便销声匿迹。近几千年来都没有一点儿关于魔族的消息,所以我怀疑过那只是一种神话传说。直到我见到魔器之后才确定,魔族真的存在。”

    “但只有魔器而不见修行魔功之人,所以我觉得当初修行魔功的人可能已经死绝了。现在看来,这条黑枪存在的时间不超过一百年......也就是说,修行魔功的人一直存在。”

    安争嗯了一声:“这件东西你先留着,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我还要出去应付一下兵部的人,说不定一会儿天极宫里还会派人过来。”

    正说着,杜瘦瘦从远处跑过来在门口喊:“安争快出来,燕王派人来了。”

    安争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才出去。到了门口,见来的人正是东暖阁秉笔太监安承礼。安承礼看到安争之后笑着走过来,离着还远就抱拳道:“恭喜爵爷,又立大功。”

    一般来说,安争的朋友都直呼他的名字。不太熟悉的人,称呼安争为安宗主。只有朝廷里的人,才会以爵位相称。安争的爵位是三等长信伯,没有食邑,不世袭罔替。

    安争道:“哪里是什么大功,只不过是恰好罢了。”

    安承礼笑道:“别人倒是想恰好立这么大一个功劳呢,你这恰好说的倒是轻巧。大王让我过来看看你伤的重不重,若是无妨,现在就跟我去一趟天极宫。”

    安争点了点头:“好,我这就随你去。”

    安争交代了几句,然后跟安承礼离开了天启宗。在禁军护送的马车里,安承礼笑着说道:“爵爷这次又立了大功,大王已经在考虑怎么封赏你呢。上次大王就打算封你为侯爵的,不过被一群朝臣拦住了,没办法才封了一个不世袭罔替的三等伯。这次大王的封赏,只怕没有几个人再敢多嘴拦着了。”

    安争义正辞严的说道:“为国效力,不敢求什么封赏。”

    安承礼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还真是好玩儿,这里也没有别人,爵爷不用装的那么严肃认真。说起来,大王这两年收拢了不少青年才俊,你是唯一一个让大王上心的。作为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大王越是在意,你就越是不能犯错。今天的事不得不说你做的有些莽撞了......以后若是发现有人通敌之类的事,尤其是和锦绣宫有关的人,还是提前知会一声的好。”

    安争道:“我下次一定会。”

    他心说这次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知会你什么?

    安承礼伸了个懒腰:“爵爷,你才十五岁多些吧......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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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极宫

    安争站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一个又一个的燕国朝臣进去有出来,热闹的很。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安争才被叫进去。那些进出的大臣们看安争的眼神都有些奇怪,有的表现出了自己的善意和亲近,有的则是一脸的冷若冰霜。

    丁误这个人其实运气不错,如果不是他儿子招惹到了安争的话,他的仕途可能会迎来一个巅峰期。因为涉及到了幽人的事,礼部的官员几乎都被沐长烟给除掉了。当然,沐长烟也是借机在铲除太后在朝廷里的势力。

    丁误因为没有牵扯其中,再加上礼部之中太后的人已经死光了,所以太后不得不把这个原本自己看不上的人提拔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丁误就会接触到权力中心。

    沐长烟抬头看了一眼安争,嘴角上的笑意丝毫也不掩饰。

    “孤知道,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不拘一格。”

    他放下手里的毛笔,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别人可没有这样的胆子,先做事后上报。尤其是丁误这样的高官,正二品的朝廷大员。所以这也孤喜欢你的缘故,你比其他人会做事,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墨守成规。”

    安争道:“是大王教导。”

    沐长烟白了他一眼:“教导个屁,孤什么时候教导过你?会做事就是会做事,孤从不会吝啬表扬,尤其是不花钱的表扬。”

    安争道:“其实赏些银子也是好的。”

    沐长烟一摆手:“孤什么都有,就是没钱。至于要赏钱这种事你就别想了,说起来你天启宗宗主,最近又开了一家车马行,比孤还要有钱的多了。”

    安争讪讪的笑了笑:“大王知道了啊。”

    沐长烟道:“孤又不傻!”

    安争低头,没说什么。他当然知道做车马行这件事瞒不住沐长烟,毕竟曲疯子是表面上的掌柜。钟九歌暗地里打点,这件事才是不能泄露出去的。曲疯子是明面上的人呢,就是安争故意让别人看到的。

    “大王,车马行是不赚钱的。只是臣觉得,总得为大燕出力。可若是以天启宗的名义出面的话,只怕会被京城里其他的宗门碾死。”

    沐长烟道:“孤知道你的苦衷......放眼京城之内,修行者的宗门不下百十个。可是肯真正为国效力的,只有你天启宗一家。如果你让天启宗站到明面上来,那些其他的宗门就会恨你,因为一旦天启宗这个才刚刚建起来的宗门表态了,他们那些老牌的宗门就不得不表态。”

    安争道:“大王看的透彻。”

    沐长烟道:“叫你来也没别的什么事,你把钉子给孤拔了,剩下的事孤来做完就是了。原本礼部就乌烟瘴气的,丁误就是礼部最后一颗老鼠屎。现在这颗老鼠屎已经没了,礼部的事也是该清理一下的时候了。”

    安争问:“杀丁误,是大王派人出的手?”

    沐长烟看着安争:“不然呢?你以为是你运气好,老天一个雷把丁误劈死的?”

    他喝了一口茶后说道:“陈在言进宫见了孤之后,孤就知道,丁误一定会去锦绣宫的。这个时候,唯一能救他的只能是太后了。而且一旦让他进了锦绣宫,孤再想动他也就难。只要他躲在锦绣宫里不出来,太后那边的人再想些对策,未必不能把他保全下来。”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见到太后。”

    沐长烟道:“出手杀掉丁误的人你也见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安争的脑子里就冒出来一个名字:“是陈少白?”

    沐长烟点了点头:“没错,是他。”

    安争忽然间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陈少白的安排。关于那些证据,兵部不知道,天极宫不知道,也就只能是陈少白才会出手帮自己。到现在安争也不知道,陈少白这样给自己一次次的帮忙是为什么。

    沐长烟道:“他已经被孤派去抓捕丁家的余孽了,丁误还有一个儿子丁婉秋在太上道场,虽然不大可能知道他爹做的事,不过该抓还是要抓。对了,丁盛夏可是伏诛了?”

    安争摇头:“没有......他被人救走了。”

    沐长烟皱眉:“看来京城之中,还有丁误的同伙。”

    安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道:“丁误还有个女儿叫丁凝冬......大王打算怎么处置?”

    沐长烟道:“除了她还有一个呢,她哥哥丁婉秋。丁婉秋很久之前就离开了丁家在太上道场修行,所以不大可能参与谋逆之事。而且你也知道,太上道场那边的老道人过来求孤,孤也不得不给些面子。所以丁婉秋这个人,孤不会杀,但必须严密监视着,孤可不想留个祸害。”

    “至于丁凝冬,倒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孤听闻,在家里的时候丁误就不喜欢这个女儿,经常打骂。直到后来丁凝冬被诸葛愁云收为弟子之后,丁误的态度才转变了些。孤想着,倒不是丁误惧怕诸葛愁云,而是怕他女儿学了一身养毒的本事把他毒死了。”

    沐长烟似乎心情大好,表情很轻松:“诸葛愁云对大燕也是有大功劳的,他几十年才选了这么一个弟子,孤也不好杀了。回头先让刑部把他们两个收监,然后孤随后特赦就是了。”

    他往后靠了靠:“按照道理,涉及到了通敌和谋逆两项重罪,是要满门抄斩的。不过律法不外乎人情,孤也不愿意看到我大燕的年轻才俊枉死。”

    安争听沐长烟说不会杀死丁凝冬心里放松了些:“大王仁慈。”

    沐长烟问:“刚才孤说了,要钱的赏赐孤是一个铜钱也不给的。不要钱的赏赐,孤不会吝啬。你已经是三等长信伯,这次孤让你自己说,想要什么?”

    安争摇头:“臣想要个特别通行凭证......车马行那边为兵部运送粮草物资,一路上要过的关卡太多,所以有诸多不便。而且沿路上的地方官员......手脚也都不干净。”

    沐长烟道:“这个不算什么,安承礼,回头你派人去给车马行那边送兵部的通行凭证,我再让兵部通传地方关卡放行。”

    他看向安争:“还有什么想要的?”

    安争道:“没有了。”

    沐长烟道:“不要拘谨,有什么想要的就直说。”

    安争道:“真的没有了,臣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想要什么,所以就是没有想要的。”

    沐长烟哈哈大笑:“不虚伪做作,很好。这样吧,孤本来打算着封你为侯爵,不过料来下面那些人还是会跑出来阻拦。先晋封你为一等伯吧,那些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另外......玄武营,你来做个副指挥使。”

    安争笑道:“副指挥使啊,指挥使是谁?”

    安承礼道:“本是我兼着的,现在是段刃。”

    沐长烟笑道:“你们俩以后多协作,孤喜欢你们做事的锐气。你先回去休息吧,稍后会有旨意传过去。另外最近一段日子小心些,只怕锦绣宫那边更不喜欢你了。”

    安争道:“臣记得了,臣先回去。”

    安争离开天极宫的时候还有些不太相信这些事,一不小心就又升了。要知道多少人多少年也熬不到爵位,安争才十五岁已经是一等伯。这个一等伯和之前的三等长信伯可不一样,世袭罔替,而且有封邑,就是不知道会把安争的封邑设在什么地方。

    安争刚出了天极宫就遇到了等在门外的陈在言,这位尚书大人一直没走,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和安争说。

    安争上了陈在言的马车,陈在言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安争后说道:“兵部这边的是太多,所以最近也没和你好好聊聊。”

    安争道:“战事要紧。”

    陈在言道:“丁家的事你不用担心,已经盖棺定论不会再节外生枝。你要担心的是锦绣宫那边,锦绣宫总管太监李昌禄失踪了,太后正暴怒着,丁误又出了事,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安争道:“多谢大人提醒。”

    陈在言显然是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安争对陈在言这个人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到现在为止安争都在怀疑,兵部老尚书郝平安的死和陈在言有关。虽然脸沐长烟都说郝平安确实是自杀,可安争就是不信。

    郝平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他一心想大有作为,恨不得一天当做两天用,怎么可能会自杀。

    陈在言把安争送到天启宗后就走了,几次的欲言又止让安争心里有些不舒服。

    而与此同时,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丁盛夏正在咆哮!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疯狂的喊声在本就不大的空间里回荡,震得人耳朵里一阵阵的发麻。

    那个看起来像是个中年书生的儒雅男人静静的看着丁盛夏发疯,过了一会儿后笑着说道:“再一次被击败的仇恨就让你不能冷静,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家已经完蛋了,你会怎么样?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你就算败了,但你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对不对?毕竟你大哥是被那个人杀了,你爹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丁盛夏疯狂的嘶吼着:“是!我爹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他!”

    “不会了......你爹死了,你们全家都已经被收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丁家会被满门抄斩。从今天开始,丁家就剩下你自己了。”

    “不可能!”

    丁盛夏往前冲,身子撞在一道无形的墙壁上后被震飞了出去。

    儒雅的男人微笑着说道:“我就喜欢看到人们眼睛里只有仇恨的样子,因为只有仇恨才能带来真正的力量。现在你的人生已经再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只剩下复仇。”

    他指了指丁盛夏的胸口:“其实我已经给了你不死的身躯,现在你唯一欠缺的就是天赋,这是血脉之力制约的,你要想进一步强大起来,就需要换血,你愿意吗?”

    丁盛夏问:“换血能让我杀死安争吗?!”

    十九魔点了点头:“当然能。”

    丁盛夏爬过来:“给我换血!”

    十九魔笑起来:“这是你的选择,来吧,把你的血液换给我,我带你进入一个新的世界。”

    他从袖口里伸出手,像是做出了一个邀请般的动作。而被仇恨蒙住了眼睛的丁盛夏没有注意到那只枯木般的手,可到了此时此刻,即便注意到了,他也已经没了退路。

    十九魔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希望的光。

第一百八十章 定期比试【求订阅】

    安争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陈在言到底有什么事跟自己说,陈在言送他回来的那一路上,几次欲言又止,显然是有什么话几次都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以陈在言现在在朝廷里的地位,在燕王沐长烟那的重要性来说,他断然是没有什么事要求安争的。如果有......必然对安争来说很为难,若是对安争也有好处的话,那陈在言早就已经提出来了。

    既然想不通,安争索性就把这件事先放在一边。很多事都要他顾及,哪里有时间去想这般没依据的事。

    丁家那边虽然已经不构成明面上的威胁了,可安争却不敢掉以轻心。他下令所有天启宗的人都不准单独外出,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这个月之内所有人都留在宗门之中。

    就算丁误算不得那种根基稳固家大业大的大家族首领,但这种人能在方固城这么多年混的风生水起必然有他的本事。安争确定丁误手里一定握着什么暗中的力量,这股力量才是需要提防的。

    安争从朗敬的房间里出来,曲流兮跟在他身后说道:“丹药已经给他喂下去了,估摸着最少三个时辰之后才会彻底发挥药效。最麻烦的是红品的妖兽晶核,不同的妖兽形成的晶核特质也不一样。我现在不知道朗敬的晶核是什么特质,所以在炼制丹药的时候,是以他的血为药引的。”

    “希望不会排斥,如果排斥的话,那么就麻烦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开朗敬的丹田气海,然后取出他的晶核,然后通过对比来看看属于什么特质。可一旦这样做了,如果在十分钟之内没有把晶核完好的放回去,朗敬必死无疑。”

    安争道:“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朗敬能修行出晶核,并不是因为他是被狼养大的,而是他修行了不属于人类应该修行的功法。”

    曲流兮脸色变了变:“你的意思是......”

    安争道:“朗敬是被狼养大的,从四岁之后到十几岁是黄金修行年龄段。而这段时间,朗敬还在丛林和草原上与狼为伍。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是没有人教导他修行的。可他开始了修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观察妖兽来修行的。”

    曲流兮反应过来:“非但养大他的野兽,他在修行上的先生也是野兽。”

    安争点了点头:“我们总是低估野兽的智力,觉得它们不够聪明,是野蛮的象征。可实际上,野兽的智慧不容小觑。如果真的有一头实力不俗的妖兽看出来了朗敬的潜质,所以带着他修行......”

    曲流兮道:“那么朗敬修行出晶核也就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了。”

    安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每件事未必都会有合理的解释,但每件事必然都有合理的推测,而且还不止一种。所以咱们依然不能确定朗敬的过去,除非他自己想说。不过丹药的事应该不会有问题,因为朗敬毕竟是人而不是野兽。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就是吸收和融合,这一点比任何高等的野兽妖兽都要厉害多了。”

    正在这时候,天启宗外面来了人,说是武院来的,通知安争尽快去武院,因为他已经耽搁了好几天的课程。

    非但是安争,天启宗的几个人都已经耽搁了好几天的课程。安争让顾朝同协助老霍管理一下宗门的事,然后就带着杜瘦瘦曲流兮还有古千叶离开宗门往武院那边去了。

    “旷课的话,会不会有责罚啊?”

    杜瘦瘦有些忐忑的问了一句。

    不管学生多强大,对老师都会有一种天敌般的抵触和惧意。

    古千叶挽着曲流兮的手,鄙视的看了杜瘦瘦一眼:“你那么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的,你怕什么责罚?就算是打一顿,连你的皮都伤不了。”

    杜瘦瘦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脸皮厚,屁股的皮不厚啊。”

    古千叶:“你这么说我连一点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杜瘦瘦道:“不过我猜着武院也不会有罚站那么低级的责罚吧,毕竟是军方最高级别的学院了,就算是有责罚可能也比较有创意。”

    等到了武院的时候正在上课,所以那么大的一个学院之中倒是安静的很。安争他们几个到了自己班级的教室门口,他们的教习常欢正站在高台上讲述着一场燕军的经典战例。看到安争他们几个到了,常欢放下手里的书册:“进来。”

    虽然杜瘦瘦他们都不喜欢常欢,不过还是要按照师生的规矩行礼,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常欢扫了他们四个一眼:“连续好几天都没来上课,也没有请假,如果我你们不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那么武院的规矩就会好好等着你们了。”

    他看向安争:“你先说。”

    安争想了想,只好如实回答:“打架,然后......又打架。”

    常欢嗯了一声:“坐回去吧。”

    安争楞了一下,心说这就是合理的解释了?他犹豫不定的往自己座位那走的时候,教室里的学生们开始整齐的敲打桌面,并且整齐的发出“呼!呼!呼!”的声音。

    这是燕军的习惯,燕军士兵迎接英雄归来的时候,就会用长刀整齐的敲击盾牌或者胸甲,嘴里发出呼呼呼的喊声。

    常欢也没有阻止大家,而是看向曲流兮和古千叶:“你们两个也坐回去吧。”

    杜瘦瘦跟着她们俩也往座位那走,常欢问:“还没问到你,你给我站住......现在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也几天都没有来上课?”

    杜瘦瘦也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要么是在看安争打架,要么是去看安争打架的路上。”

    常欢点了点头:“说的不错,你出去罚站。”

    杜瘦瘦:“啊?”

    常欢道:“这是质疑我?”

    杜瘦瘦摇头:“没有!”

    然后扭头出去了,他站在门口抬起头看着天空,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他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往教室里边看着问:“先生,为什么她们俩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呢?”

    常欢回答:“如果你也是女孩子,哪怕你长得像现在一模一样,我也会让你回到座位上。你知道武院里男女学生的比例吗?这就是特权。”

    杜瘦瘦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然后觉得自己的智商再一次被侮辱了。

    不过幸好,杜瘦瘦只在外面站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常欢叫了回去。等杜瘦瘦坐下之后,常欢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你们这一批新的学员,尤其是我这个班级里的学员,对于武院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可能都不太了解。按照惯例,其实每个班级之间都会有定期或者不定期的比试,当然这种比试是私下里进行的。只要不伤人,武院不会出面制止。比试可以促进一个人的上进心,也可以让你们增加必要的实战经验。”

    “然而你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接受过对吧?知道为什么吗?”

    他问。

    刚坐下的杜瘦瘦举起手回答:“因为这个班里的学生都是最强的,其他的班级学生觉得来这里挑选对手是最不明智的举动。”

    常欢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因为我在武院里是比较强的教习,所以我有资格把你们都挑过来。因为我比较强所以他们也都接受了我合理的建议,而你们也都在同期学员之中比较强,所以其他班级的学生不会找你们挑战。”

    “这不好,这样你们就会少了很多实战的体会。但是我又不能把你们拉到别的班级门口去挑衅,如果那样的话就是欺负人。强大可以不必去遵守那些没道理的规矩,但强大不能没规矩也不能不讲道理。”

    常欢停顿了一下:“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们体会到这种定期比试的快乐。”

    有个学生问:“难道先生是让我们互相打吗?”

    常欢道:“那岂不是很没意思,你们有人会去挑战安争吗?”

    当然没人。

    常欢道:“所以我已经和比你们高三届的班级协调好了,也就是即将参加秋成大典拔魁之战的那一批学员,再说的直接些就是聂擎他们那一届。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定期和聂擎他们那一届的学员比试。我可以很认真负责的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运气好,真的会选到聂擎成为你的对手。你们准备好被武院的老学员暴揍的准备了吗?那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我都替你们感到高兴。”

    所有人的脸都是黑的。

    本来大家还在心里想着,这个冷酷的先生怎么突然变得好起来,温柔的不像话。现在才知道他温柔的原因是什么,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常欢拿起书册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站住又回头说了一句:“对了,还有一个惯例你们可能也不知道......对于即将离开武院的老学员,武院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照顾。如果他们犯了什么不太严重的过错,一般来说武院是不会追究的。我已经交代过他们了,和你们比试的时候尽量不要手下留情,反正只要不把你们打死,武院也不会为难他们的。”

    古千叶挑了挑大拇指:“真是我们的亲先生。”

    常欢微笑着点头:“不客气......谁叫你们是本期最优秀的学员呢,我总不能让你们毁在我手里。我听说你们私底下有人经常去别的班挑衅,因为你们明知道绝大部分人都打不过你们是吧。而且有些更是觉得在这个班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所以四处宣扬自己的身份,既然你们这么愿意宣扬,我不介意帮你们宣扬。”

    杜瘦瘦:“旷课好几天的人何其无辜啊......”

    常欢没理杜瘦瘦,看着屋子里的人说道:“你们要是真觉得自己有本事,倒也可以学学安争。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责罚他吗?知道他说了打架然后又打架是什么意思吗?别以为随随便便欺负人就叫打架,首先他妈的和实力差不多的对手打架那才叫打架,去欺负人那他妈的永远都是欺负人。”

    他冷笑:“这是你们自找的,另外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第一次比试,在半个时辰之后进行。”

    有个学员白着脸问:“先生......不是说定期比试吗。”

    常欢点头:“没错,定期比试。我定在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我想定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第一百八十一章 打四个

    常欢走出教室门口之前又说了一句:“不过我作为你们的先生,也是武院的副院长,所以还是有些别的先生没有的权限,比如......每一次定期比试之后的胜者,都可以去寻找适合自己的功法,除了三层不许上之外,一层二层你们可以随便逛,打滚都行。”

    说完这句话后常欢抱着书册走了,潇洒的好像一个恶棍。

    杜瘦瘦有些遗憾的说道:“我还以为是多好的奖励呢,原来只是去挑功法......”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其他人仇视的眼光,然后杜瘦瘦才反应过来,又不是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叫安争的变态。安争对杜瘦瘦他们的解释是,自己是一个天授者,突然就懂了很多事,多了很多记忆。杜瘦瘦他们深信不疑,从不曾愿意过安争的话。

    所以他们修行的时候不缺适合自己的功法,但其他学生是没有这样待遇的。

    “妈的拼了!”

    一个学生挥舞了一下拳头:“反正他妈的也没有别的选择,还不如拼了呢。要是打赢了就能上二层,要是打输了也不丢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常欢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打输了的人,从明天开始修行的时间加一倍,睡觉的时间减一倍,持续一个月。”

    安争往旁边看了看,发现教室里有两个座位空着。一个是丁凝冬的,一个是桑柔的。安争问了问别的学生,有人告诉他说丁凝冬本来就很少来上课,神神秘秘的,今天一早就没有看到她。而桑柔本来没缺席过一堂课,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也没来。

    安争想了想,大概知道桑柔去了哪儿。丁家的事牵扯到了丁凝冬,作为丁凝冬的好姐妹,桑柔一定在四处奔走。

    安争他们几个离开教室,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会儿。

    “一会儿的比试你参加不参加?”

    杜瘦瘦问。

    安争摇了摇头:“不。”

    杜瘦瘦道:“我参加,还得试试自己的实力到底怎么样。小流儿和小叶子就别参加了,女孩子家家的还是不打架的好。”

    古千叶道:“为什么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能打架?”

    杜瘦瘦叹道:“你就听不出来吗,我是为你的对手在考虑,也是为你将来的终身大事做考虑。一会儿你打的太凶残,哪个男人还敢娶你啊......”

    古千叶下意识的看了安争一眼,然后一撇嘴:“要你管!”

    不多时,安争他们就看到一群明显年纪大不少的武院弟子往这边走了过来。这些人走路的姿势之中都带着一种我来和你们这群幼稚鬼玩玩的骄傲感,就好像小学一年级的孩子看待刚刚上幼儿园的孩子一样。

    当然,他们都不是孩子。

    武院一级生的院服是蓝色的,二级生的院服是灰色白色相间,三级生的院服是青色黄色相间,四级生的院服颜色是黑白相间。

    杜瘦瘦看着那些四级生走路的样子都觉得讨厌:“为什么我现在有一种暴揍他们的冲动?”

    古千叶老气横秋的说道:“很好,终于有了像个男人一样的表现欲,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我都怀疑你喜欢的是不是男人了......”

    然后她看了一眼安争,安争抬头看天。

    杜瘦瘦道:“你不懂,你们也叫女人?”

    安争忽然想起来在幻世长居城的时候,才十来岁的杜瘦瘦第一次看到叶大娘的时候那种眼神。然后安争才恍然大悟,杜瘦瘦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不喜欢女孩子。

    常欢和几个四级生的先生一同走过来,就随随便便的在凉亭里坐下。离着很远常欢喊了一声:“没有规矩,自己选择对手,或者被对手选择。如果有人挑上了你的话,要么迎战要么认输,就这么简单。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杀人。”

    不能杀人,不是不能伤人。

    这种级别的比试,其实对于安争来说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哪怕对面都是四级生,安争也依然提不起一点兴趣,除非是聂擎那样的高手。倒是杜瘦瘦跃跃欲试,虽然杜瘦瘦的天赋只有一星半,但是他们有逆天印啊。连那只小蚂蚁都已经横穿了小路,他们的实力增长其实是很可怕的,因为他们有比其他人多太多太多的时间了。

    这或许正是安争他们的大气运,天赋不好怕什么,可以开挂啊。

    安争走回教室,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支着下巴看着外面。难得休息,这几天确实有些太刺激了。

    窗外的比试来的很突然也很直接,虽然常欢班里的学生天赋都不错,但修为上的差距也不是天赋随时随地都能弥补的。一开始的几场,都是四级生赢了。

    不过气氛倒是还好,那些四级生看起来很**的样子,但没有欺负人的情况出现。

    直到曲流兮站出来的时候,对面四级生的人群里一阵哄堂大笑。

    “呦呵,是个漂亮妞儿,谁上去啊?”

    “人家先出来的,等着人家选嘛。不管她选了谁,大家不都得好好伺候人家,把人家伺候舒服了吗?”

    “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不过看起来倒是玲珑有致了。你说这么漂亮的小妞儿不在家里奶孩子,跑出来抛头露面这就不好了。”

    “人家才多大,怎么可能在家奶孩子。”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孩子啊,就算是没有,你去帮忙啊。”

    曲流兮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拳头微微握紧。教室里,安争的脸色更不好看。

    曲流兮回头看向常欢和那几个教习,他们似乎完全不把这些言语上的不敬当回事。基本上武院的人将来都要进入军队,所以相对来说性格上都稍显粗鲁了些。所以这些话在那些教习看来也没什么不妥的,他们并不认为这是对女孩子的侮辱。

    可曲流兮不这么认为,古千叶不这么认为,杜瘦瘦不这么认为,安争也不这么认为。

    这就是侮辱。

    “看看那小姑娘挑花眼了哎,要不要我们自荐啊。这里的哥哥们每一个都行的,保证把你伺候的欲仙欲死。”

    “你就不能斯文些,小姑娘要不你选我吧,我保证温柔的对待你。”

    “没准人家就喜欢粗鲁的呢?”

    “哈哈哈哈哈......”

    四级生那边爆发出一阵哄笑,肆无忌惮。

    曲流兮砖头看向教室那边,发现安争也在看自己。曲流兮看到了安争眼神里的鼓励,想到了安争之前说过的一个故事。大羲禅宗有一位高僧说过,,面对世人的冷眼,误会,诋毁,甚至欺辱如何面对?忍他,让他,所有的事很快就会过去。但是侮辱人的人,将来一定会遭受报应。

    安争对此的评价是......面对世人的冷眼,误会,诋毁,欺辱,如果忍他让他那就只会让对方变得更为变本加厉,也不知道还会有人收到这种侮辱。所以面对侮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对方知道自己错了。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打。

    打他,打他,打他,打他,打他!

    曲流兮往前跨了一步,指了指叫嚣的最凶的那个魁梧学生,那个学生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这小姑娘要宠幸我了,你们羡慕不?”

    他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曲流兮用极其恶心的语气说道:“小姑娘你放心,大哥哥我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一会儿我点到为止。你说不让我碰你哪儿,我就不碰你哪儿。你说让我碰你哪儿,我就碰你哪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安争迈步从教室里走出来,伸手拉住了刚要冲上去的杜瘦瘦。

    杜瘦瘦道:“这王八蛋就是欠收拾!”

    安争摇头:“让小流儿自己打才出气些。”

    杜瘦瘦道:“小流儿被欺负了,你就不想把那王八蛋打残了?”

    安争道:“我说了,让小流儿自己去打,她打完了......我再打。”

    曲流兮选择的对手本就是这些四级生之中实力比较强的,之前他已经选了一个,把那个一级生轻而易举的击败。常欢班里可没有什么弱者,他胜的那么轻松,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就在大家都觉得曲流兮选错了对手的时候,曲流兮的手指却离开了那个家伙,而是指向另外三个之前最无礼的四级生:“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

    那魁梧的四级生叫杜尚成,听曲流兮点完之后楞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有些发怒:“给你脸还不要了是吧?看你是个女的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别以为自己能浪上天。”

    坐在常欢身边的教习叫张大同,是杜尚成的先生,他看了曲流兮一眼后说道:“副院长,你这女弟子有些狂妄啊。一个女孩子,本就不该进武院来学习,来了之后本本分分多好,偏要出风头。”

    常欢不置可否,只是下意识的看了安争一眼。

    因为四级生已经提前要出去接触军营,熟悉军务,所以四级生一年之中有大半年倒是都不在武院里。所以包括带队的先生和学生,对最近一段时间武院发生的事并不是很清楚,他们才刚刚回来不久。

    曲流兮点完了那四个人之后,也没理会杜尚成的恶语,只是脸色平静的双手抱拳,然后按照武院的礼仪微微俯身:“武院曲流兮,请赐教。”

    杜尚成怒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我看就是一群小王八蛋把你惯得。你们都别过来,我先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实力。”

    曲流兮依然平静:“我说过,打你们四个。”

    “给你脸了!”

    杜尚成大步向前,一边走一边怒气冲冲的说道:“看你是个女人不愿意跟你一般见识,你还得寸进尺了。这武院本来就不是你们女人来的地方,你们女人就应该乖乖在家生孩子伺候丈夫。抛头露面的女人,没有一个是他妈的好东西,都是浪-货。”

    他嘴里越发的不干不净,连原本无动于衷的常欢脸上都有些不好看:“张先生,你门下的弟子似乎有些不懂礼貌。”

    张大同无所谓的说道:“男人嘛,说话有些直算什么。这女孩子要是不适应武院的生活和男人说话的方式,可以离开的。”

    而此时杜尚成已经快要走到曲流兮身前:“我看你怎么打赢我!老子要是输给你,给你当马骑!”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保护身边的女孩子,也让身边的每一个女孩子有保护自己之心。】

    杜尚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完全不认为自己刚才对曲流兮说的话有什么过分的,理所当然的觉得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所以当曲流兮指着他的鼻子点出来,还包括其他三个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来头了。

    唯一能改变这个局面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女人认错。

    杜尚成大步冲过去,一拳砸向曲流兮的脸。

    一个漂亮女孩子的脸,他完全没有留情的意思。看起来,不把曲流兮的脸打的破了相,这一拳对他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然而这一拳对曲流兮来说,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升萃之境

    曲流兮嘴角往上勾了勾:“弱的一塌糊涂。”

    这句话一出口之后,似乎很多人的心里都感觉中了一刀......升萃之境,怎么就弱的一塌糊涂了?一级生都是才刚刚踏入武院的,之前就算有过很长时间的修行,但这个年纪在升萃之境难道不正常吗?

    哪怕是对于四级生而言,升萃之境难道不正常吗?

    当然正常,这才是绝大部分修行者的正常修为进度。可对于安争曲流兮他们来说,这种进度就显得慢了些。首先,曲流兮本身的修行潜质就比安争和杜瘦瘦要好的多,在比别人多几百倍的修行时间的累积之下,曲流兮的自信就又变得理所当然。

    当杜尚成出手的那一刻,曲流兮的手掌也到了。

    啪!

    极其清脆的一声响,杜尚成的脸上挨了一个耳光。这耳光扇的特别响亮,以至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嘴角咧了咧。

    “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了吗?”

    啪!

    在杜尚成愣住的时候,曲流兮的第二个耳光又重重的扇在杜尚成的脸上:“当你说出那些话来侮辱别人的时候,你就应该做出自己也被侮辱的准备。”

    “我杀了你!”

    杜尚成的自尊心在这一瞬间被践踏的支离破碎,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小女孩扇两个耳光。男人被当众扇了耳光的时候,会极其多大的怒气可想而知。

    杜尚成再次一拳砸向曲流兮的脸,曲流兮看起来只是很随意的往旁边迈了一步,左手甚至还背在后面没有用。她往一边闪开,杜尚成的拳头在距离她的脸不到三厘米的距离打了过去。拳头带起来的风吹起她的秀发,轻柔的往后飘了飘。

    而杜尚成的拳头可不轻柔,那拳头没有砸中曲流兮,砸中了曲流兮身后不远处的一根木桩。木桩足有大腿粗,是平日里学生们用来修行用的。拳头打在木桩上发出砰地一声响,然后木桩就被砸的爆开了。

    拳头上的巨大冲击力把木桩击的断裂然后碎开,木屑纷飞。

    啪!

    在杜尚成打爆了木桩之后的瞬间,曲流兮再次抬起手在杜尚成的脸上扇了一下。那耳光的声音就好像一把刀,一次又一次的刺入了杜尚成的自尊心。这是一种强烈的对比,一个看起来刚烈暴力,另一个看起来如轻风拂柳,可是杜尚成的暴烈在曲流兮的轻柔面前,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第三个耳光扇在杜尚成脸上之后,杜尚成的脸已经肿的老高,脸是一种极为难看的猪肝色。

    “我操-你-妈!”

    杜尚成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抬起脚踹向曲流兮的小腹以下。这一脚极为阴损,如果被他踹中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曲流兮轻飘飘的掠起来,脚尖在杜尚成踹过来的腿上点了一下。看起来蜻蜓点水一样,可杜尚成的这条腿就不受控制的向下压了过去。咔嚓一声,他的腿被踩断,呈现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对折。

    “你个贱人,居然敢打我的腿......”

    杜尚成疼的稳定不住坐倒在地上,嘴里的话还没喊完,曲流兮一脚揣在他的嘴巴上:“打你的腿不对,应该打你的嘴。”

    这一脚看起来力度依然不是很猛,但修为之力爆开的瞬间,杜尚成的嘴都被踹开了。一嘴的牙齿也不知道掉了多少颗,从嘴里飞出来,掉的到处都是。他的脑袋以令人头皮发麻的方式向后仰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撞击在地面上。

    “贱货......”

    杜尚成含含糊糊的喊了一声,已经几乎分辨不出来他喊的是什么了。

    曲流兮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然后再次一脚踩在杜尚成的嘴巴上:“有人曾经教过我,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绝对不能忍受别人对自己的欺辱。如果有人第一次言语羞辱了你,你忍受了,那么下次他会变本加厉。如果有人第一次用动手动脚侮辱了你,你忍受了,那么下次他会更加恶心。”

    “告诉我这些的人还说,有人用言语羞辱你,你就撕烂他的嘴。如果有人对你动手动脚,那你就打断他的手脚。”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曲流兮的自信和强大展现无遗:“我曾经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一个女孩子,千万不要因为反抗而吃了亏,能忍忍就忍忍。”

    “可这不对,正是因为女孩子对你们男人的忍让,让你们觉得那些令人恶心的话甚至连侮辱都算不上,你们认为那是最正常不过的是了。”

    曲流兮再次一脚踩下去:“那不是正常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受到欺辱的时候,唯一正确的回应就是抗争。”

    “你住手!”

    杜尚成的先生张大同冷着脸站起来喊了一声:“你这个女孩子是哪儿来的,怎么这么粗野!一看就是没有家教的东西,还不给我住手!”

    “住手?”

    曲流兮回头看向张大同:“先生,在你的弟子侮辱我的时候,你可曾让他住嘴?”

    张大同道:“说你几句怎么了,难道你还不让说?说和打人能一样吗?你再敢这么粗野,我就按照院规处置你。”

    安争走到张大同身前,看着张大同的眼睛问:“那么先生刚才可曾听到,你的学生骂人用的是什么话?”

    张大同道:“骂人如果用好听的话,那还叫骂人?”

    安争耸了耸肩膀:“那打人如果不打服了对方,还叫打人?比试如果没有一方认输,那还叫比试?你的弟子似乎还没有认输,难道先生认为你弟子已经输了?”

    张大同怒视安争:“你有是谁?这里有你什么事?!”

    安争回答:“弟子是武院一级生安争,她是我的家人,所以有我的事。”

    “安争......”

    张大同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将近半年的时间没在方固城,但一回来就听到了太多关于这个安争的传闻。而就在昨天,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少年还把一位正二品的礼部尚书送进了地狱。

    张大同愣了一下,语气稍稍缓和:“不管你是谁,都要讲道理。院规是比试不准伤人,你的朋友已经打伤了人,我身为教习,就该及时制止。”

    安争笑道:“有些话,是不能忍的。”

    张大同道:“言语而已,没有什么话是不能忍的。”

    安争看着张大同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操-你-妈。”

    张大同的脸猛的一白,眼神里的怒火一瞬间就冒了出来:“对先生如此不敬,我不管你是谁,今天就代替你的先生来教训教训你!”

    他的手抬起来,手腕却被人抓住。张大同一回头,看到了常欢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常欢拉着张大同往后退了几步:“先生教训学生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要看是谁的先生谁的学生。我没有教训你的学生,所以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的学生。”

    张大同张了张嘴,强行把怒火忍了下来。可是看向安争的眼神里,那种凶狠就如同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场面沉积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张大同才朝着杜尚成喊了一声:“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回去!”

    杜尚成只是被打烂了嘴和半边脸,没有受什么内伤。如果曲流兮愿意的话,废掉他的修为也不是什么难事。以曲流兮在修为上的实力,再加上在药术上的天赋和感悟,废掉杜尚成这样的人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杜尚成爬起来,恨恨的瞪着曲流兮,然后一扭头要走。

    “等一下。”

    常欢重新坐好之后翘起腿:“还没有结束,为什么要走?”

    杜尚成的脸本就破了,此时更加难看。而张大同的脸色也是一样,狰狞的如同野兽,可偏偏不好发作。

    常欢认真的说道:“做人有规矩,做事有始终。你还没有认输,所以这一局比试也就没有结束。”

    杜尚成愣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捂着脸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我输了!”

    他掉头就走,可是还没迈出去第二步又被常欢叫住:“再等一下......这一局比试,光你一个人认输是不算结束的。因为我的弟子,是挑战了四个人。他们三个还没有认输,所以这一局就要继续下去。要么你们四个人打败曲流兮,要么曲流兮把你们四个都打败,不然的话,结束的时候还远远不到呢。”

    张大同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副院长!”

    常欢问:“有什么问题吗?”

    张大同张了张嘴,想发怒,可最终没敢。常欢的名声什么样,这些武院的教习都心知肚明。得罪了常欢,还不如得罪院长大人。院长大人可能还会顾忌脸面规矩,可常欢什么都不顾忌。所以在武院里,人们暗中才会把常欢叫常疯子。

    曲流兮转过身,微微舒了一口气:“那么,四位师兄,请赐教。”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打?四个人打一个,还是打一个一级生女孩子。打赢了的话一点儿脸都没有,要是四个人打一个再打输了的话,那就更没脸在武院待下去了。

    四个人站在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几个人都在后悔,后悔自己嘴贱。如果不是刚才嘴里不干不净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两难的境地,明显自己的先生也没办法做主了......要么是四个人硬着头皮认输,要么是四个人硬着头皮继续比试。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那些指责他们的话开始刺耳起来,四个人的怒火也被点燃,索性上了场把曲流兮围住。

    “既然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就别怪我们几个了。”

    “我也会把你的嘴撕烂!”

第一百八十三章 谁输了谁滚

    曲流兮依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多年和安争的相处,后者已经给了她太多太多的影响。曾经她是一个唯唯诺诺不敢表达自己看法的小女孩,她的师父曲疯子为了保护她,把她装扮成脏兮兮的男孩子,这样才能安全的在幻世长居城那种地方生存下来。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幻世长居城里的曲流儿,而是修行者曲流兮。

    “打还是不打?”

    有人在旁边起哄:“四个大男人,就这么被一个小姑娘给吓住了吗?”

    “还是四级生呢,被一个一级生的小姑娘吓得不敢动手了,真他妈的丢人啊。要是我就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这是一生的耻辱啊。”

    随着那些讥讽的话声音越来越大,杜尚成终于暴怒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曲流兮的对手,之前的轻敌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输掉的不仅仅是比试,还有脸面。

    曲流兮说话的声音让暴怒的杜尚成忽然冷静下来一些,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那个刚刚自己羞辱了的也同样羞辱了他的女孩子。

    “正视你的对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你们将来都是要从军的,难道军人不该认真对待每一场战斗吗?如果你因为对手是女人就轻视,那么只能说明你是一个不合格的军人。如果因为别人的挑唆和讥讽就失去了理智,你连做一个军人的资格都没有。”

    这几句话好像重锤一样砸在杜尚成的心里,比曲流兮给他的那几个耳光还要重。

    他忽然觉得自己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我不会再打了。”

    本来已经要再次出手的杜尚成忽然站住,抬起那张已经满是血的脸:“我输了,输了就是输了。她说的对,如果我连正视对手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我将来不配做一个军人。我不如她,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说完之后他扭头退到一边:“愿意打的话,你们三个打。”

    另外三个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这是一场根本没有打下去的必要的比试。首先,他们打不赢。其次,就算他们打赢了也脸上无光。四个打一个,本就不公平。

    “你说的对。”

    其中一个四级生对曲流兮说道:“是我们态度上出了问题,不应该觉得你是个女孩子就轻视你。但我觉得还是应该打下去,哪怕输了也要打下去,没有出手就认输不是一个军人应该做的事。若是打输了,我心服口服。”

    另外两个人点了点头:“一个一个打!”

    三个人轮流上阵,可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曲流兮击败。曲流兮当然不会因为他们的醒悟而让步,比试就是比试,点到为止就足够了。

    三个人全败,教习张大同的脸色已经难看的好像刚刚吃了几只活的苍蝇一样难看。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的弟子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输的体无完肤。他这个做教习的,也一样输的体无完肤。

    “哼!”

    张大同哼了一声,猛的站起来朝着常欢抱了抱拳:“副院长,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常欢哦了一声,头也没抬。

    就在张大同刚要走的时候,安争忽然迈步过来:“刚才张先生说,不管是做学生还是做先生,都要遵守院规。我记得院规之中好像没有条文规定,弟子不能向先生挑战的对不对?”

    他抱拳:“武院一级生安争,向先生请教。”

    张大同愣住,然后怒喝:“你是不是得寸进尺?!真以为你是兵部那边在乎的人,我就不敢动你?身为教习,被学生挑衅,我完全有理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规矩!”

    安争平静的说道:“那就请先生教导。”

    张大同猛的回身看向常欢,后者则在和其他几个教习说话,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似的。而那几个先生明显比较尴尬,坐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那么十几秒之中,常欢似乎才刚刚反应过来似的,看向安争后清了清嗓子:“安争,武院虽然没有规定学生不能向教习挑战,但先生就是先生,弟子就是弟子。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可不想听到有人说,我的弟子在武院里对其他先生不敬。”

    安争哦了一声:“那就不在武院里好了。”

    他往外走:“不知道张先生愿不愿意移步。”

    张大同站在那,感觉自己比刚才杜尚成他们还要难堪。杜尚成他们是被一个女孩子把所有的尊严都打压下去了。而此时,安争以一级生的身份向他挑战,也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现在面临的选择,也和杜尚成他们一样。

    打?以教习的身份接受一级生的挑战,传出去也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耻笑。

    可是安争连头都没回,丝毫也不给他台阶下。

    一个常欢的学生拉住安争:“算了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好吗?你这样让一位教习下不来台,以后还怎么相处?”

    安争摇头:“当他以先生的身份对一个女孩子做出羞辱的时候,他最起码在我心里已经不配做一个先生。小流儿是我的人,她自己出气归自己出气,可是这气还没出完。”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张大同:“我倒是想看看,传说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安争到底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看你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安争连理都没理会他,大步朝着武院外面走出去。

    常欢这时候站起来说道:“算了算了,不要去武院外面了。让武院外面的人看到学生和教习打架,多不体面?武院的名声也会被你们牵连,还是就在这武院里面打好了......都给我记住了,今天的事不管谁输谁赢,你们都不许说出去!”

    围观的人跟着喊了一声,其实都期待着安争和张大同交手,看看到底谁把谁打服了。一个是一级生里面最高调最强势的学生,一个是已经把学生带到了四级生的资深教习,这一架可是武院建立以来都不曾有人敢打的。

    就在这时候,武院院长言蓄从远处缓步走过来,脸色铁青。

    常欢等教习连忙起身,四周围观的学生们也全都让开。

    “怎么回事?”

    言蓄冷着脸问了一句。

    张大同道:“一个不懂规矩的学生想挑战我......我就说过,武院就不能接受女弟子。现在倒好,为了一个女学生,居然有人敢挑战教习了。以后因为这些放浪的女学生,武院里都会变得乌烟瘴气。”

    言蓄看了看安争又看了看曲流兮:“你是说,安争为了曲流兮而挑战你?”

    张大同道:“这样的女学生,武院绝对不能留下。女人本来就应该留在家里,出头露面,成何体统?!”

    常欢笑道:“也不知道你这话传进了锦绣宫,会是什么后果。”

    张大同咳嗽了几声:“这个当然不能把太后和这些女学生相提并论。这个......太后是太后,女学生是女学生,当然不一样。这个......你这样说,就有些牵强附会了。若是让太后听到,想必这才让太后不太高兴吧。”

    常欢:“哦......那么请张先生赐教,不同之处在哪儿?”

    张大同张了张嘴,然后扭头不看常欢。

    言蓄瞪了常欢一眼,然后看向安争:“你是不是觉得这武院里的教习,都不值得你尊敬?”

    安争回答:“任何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我都尊敬。任何一个不值得尊敬的人,我何必尊敬?尊敬一个人不需要看他的身份,大街上的贩夫走卒,若是人品端正,那就值得尊敬。有些地位高身份高的人,未必就值得人尊敬。一个人值不值得尊敬,学生觉得和他是什么身份无关,武院的教习也好,学生也好,都一样。”

    安争道:“当一个人不懂得尊敬别人的时候,那就应该明白别人也未必会尊敬他。”

    张大同冷笑:“我身为教习,凭什么尊敬你一个学生。”

    安争叹道:“教习育人,也可毁人。”

    “你们两个要打,去校场打。”

    言蓄冷冷的甩下一句:“不过你们这样打完全不顾及武院的颜面,那么武院也就没必要顾及你们的颜面。既然你们想打,那就撒开了去打。不过只有一条,不管是教习还是学生,打输了的那个马上离开武院,自己收拾东西。”

    说完之后言蓄扭头就走:“任何人不许围观。”

    不多时,武院的督察校尉至少几十个跑了过来,将围观的学生驱散。然后在校场那边隔离,不许任何人靠近。安争和张大同一前一后往校场那边走,前者看起来云淡风轻,而后者看起来一脸的难看。

    古千叶在安争后面喊:“小心些!”

    安争回头笑了笑:“你在对谁说?”

    古千叶哼了一声,拉着曲流兮跑到一边的凉亭里去了。杜瘦瘦则三下两下爬上假山,站在上面往校场那边看。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假山下面问他:“可是看得见?”

    杜瘦瘦也没往下看是谁问,盯着校场那边回答:“依稀看得见,不过两个人动作太快了,看不清楚。这一架只怕还要打一会儿呢,也不知道安争能不能赢。毕竟那是武院的教习啊,没有点真本事怎么做教习?”

    下面那人嗯了一声:“继续看着吧。”

    又过了一会儿,下面那人又问:“怎么样了?”

    杜瘦瘦垫着脚往那边看:“放佛是安争赢了?好像拽着张先生的脚踝在往地下摔,哎呀好惨......一下,两下,三下......地上都冒土了。”

    “哎呀,张先生被扔出去了,足有几十米远。还没落地就被安争又抓回来,抓着脚踝又开始摔了。一下,两下,三下......这我就放心了。”

    他看到安争取胜就在眼前,心里的担忧也消散无踪。他又看了一会儿后说道:“已经结束了,安争往回走呢。估计着那位教习大人得在校场上趴一会儿才能起来,离着远也看不清楚被打成什么样了。”

    “赢了就好。”

    下面那人说了一句,然后站起来走了。

    杜瘦瘦下意识的往下看了一眼,觉得那人背影有些眼熟,然后才醒悟居然是常欢......

第一百八十四章 书楼里的怪人

    安争和一位武院教习打架这件事被极为低调的处理了,不过这并不能说明武院院长言蓄对安争有多喜欢,他只不过和副院长常欢一样,更不喜欢张大同而已。安争甚至觉得,就算没有这件事,张大同也会被言蓄用别的办法赶走。

    然后安争来了兴趣,查了查这个张大同的过往,发现这人居然大有来历。张大同是大鼎学院院长苏裴介绍过来的,也就是说和太后那边或多或少的有些关系。但张大同没有被苏裴留在大鼎学院,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苏裴知道张大同其实没有什么本事,不配做大鼎学院的教习。第二,张大同这个人有本事,是苏裴故意派过来做卧底的。

    很多人都有这方面的怀疑,只是不能确定到底是这两点的哪一点。不过和安争打过一架之后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因为他被安争揍的挺惨的。

    当天的比试也没有因为安争和张大同之间的矛盾而结束,常欢门下的弟子全都完成了比试,而且丝毫也没有例外的全都按照他之前制定的规矩进行惩罚或者奖励。所以按照规矩,安争他们都有资格进入。

    安争本来没兴趣上,因为那些品级并不怎么高的功法他完全看不上。不过在查到丁盛夏之前去过之后,安争对忽然有了兴趣。

    武院对学生上的时间并不控制,就算你三更半夜上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是当初桑院长立下的规矩,用以告诉学生们只要你求学,就没有阻碍。

    当然,指的只是一层。

    安争进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杜瘦瘦和古千叶还有曲流兮先回了宗门。之所以剩下他自己,是因为他在武院院长的屋子里停留了很长时间。不管言蓄多不喜欢张大同,最后归根结底也怪不到他头上,他可以名正言顺的说是安争把张大同揍跑的。

    所以在他的书房里,他足足教育了安争一个时辰要对教习保持最起码的敬畏。

    然后安争发现,院长这种职务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做的。喋喋不休保持一个时辰的教育,而且还能保证基本上不重复说话,这一点要做到有多难?

    从言蓄的书房出来之后,安争就直接去了。

    一楼里还有人在不停的走动着,试图在书架上找到一本能让自己脱胎换骨的功法。这世上当然也有这样的功法,但绝对不会存在于武院的一层楼里。在这里能找到的,都是一些最基本的东西。

    一楼有人专门负责核实学生身份,安争进门之后,那个看起来略显粗犷的教习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低下头继续喝闷酒。他坐在一楼门口,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小板凳。板凳上放着一盘花生米,一盘熟牛肉,还有一小壶酒。

    安争站在门口看了看,然后在那教习面前蹲下来,有些不要脸的问:“我能吃点吗?”

    那教习楞了一下,用莫名其妙加你脸皮真厚的眼神看了安争一眼,极其不乐意的点了点头:“吃吧......”

    安争就好像没听出人家语气之中的不乐意,死皮赖脸的也蹲在那,用手捏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炸的火候刚刚好,有些人觉得炸花生米最简单不过了,可实际上没几个人能把火候掌握的这么恰到好处。再老一分则苦,再嫩一分则涩。”

    “而且花生米出锅之后温度要很久才能降下来,所以大部分觉得花生米熟了之后才出锅其实是错的,往往都会炸的焦了。”

    安争捏了第二颗花生米放进嘴里:“这是先生你自己炸的?”

    那教习看安争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把放花生米的盘子往安争面前推了推:“当然是我自己,小子你的眼光不错噢。说起来花生米这种东西最招人喜欢了,怎么吃都行。你可以炸了吃,可以煮了吃,也可以生吃,还能做成花生酱。”

    安争道:“而且就喝酒来说,若是缺了花生米简直不能忍。”

    教习瞥了安争一眼:“说吧,有什么事求我?也不对,你能有什么事求我。”

    安争站起来:“等我一会儿。”

    他掉头跑出去,不到半个小时之后拎着一把肉串回来了:“热乎的大腰子,先生要么?”

    教习叹了口气:“你不就是给我买的吗?”

    安争嘿嘿笑了笑,把烤串放下:“确实是有事求先生。”

    教习道:“我叫宋桥升,已经很久不教授学生了,所以你不用称我为先生。我现在的职责就是守着这一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安争注意到宋桥升背后是一个小房间,门口很小,在书架后面,若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到。所以宋桥升多半就是住在这的,也许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离开过。安争以前就听说过里的教习都很特别,脾气也古怪。现在想想,整日不能离开这,连个换着休息的人都没有,脾气不古怪才怪。

    学生们之间也有人议论,说里的教习,其实犯过错的。所以被罚看守,永远不许出去,除非等到下一个犯了大错的人进来替换他们。

    书架后面那小屋子虽然简陋,但一应俱全。门框上有人用刀刻了两行字,一边是三杯通大道,另一边是一斗合自然。

    安争心想这为教习,一定是有故事的人。

    “求我什么事?”

    宋桥升捏着一根烤串吃了一口,眼神一亮:“这是武院外面过两条街那个小胡子的烤串吧?“

    安争点头:“是”

    宋桥升道:“倒是有几年都没有吃过了,算算看,我已经差不多两千多天没有离开过。”

    他看向安争:“说吧。”

    安争整理了一下措辞后说道:“先生有没有见过一个叫丁盛夏的人,前不久他来过。”

    宋桥升道:“虽然不出,但也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和丁盛夏之间的事。你突然跑来问起这个,是在怀疑什么?”

    安争道:“我不确定,但是我和丁盛夏交手的时候,发现他使用的功法极为特别,见所未见。我查了一下,在和我比试之前,丁盛夏来过。也许是在里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功法,只是好奇......”

    宋桥升漫不经心的说道:“他去的二楼,不归我管。不过二楼里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功法,说起来武院只有一本了不得的功法,在三楼。能让你觉得特别,说说看怎么特别。”

    安争犹豫了一下,回答:“邪”

    只这一个字,宋桥升的脸色猛地一变:“邪?”

    安争点了点头:“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字能形容。就是很邪,不管是出手的方式还是运功的法门,都很邪门。”

    宋桥升的脸色越发的不对劲起来,他问安争:“怎么一个邪法?”

    安争把自己和丁盛夏交手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宋桥升的眼神里有些安争无法理解的.....惶恐。一个已经好几年没有离开过的教习,为什么听到安争说过这些之后眼神里会出现惶恐不安?

    “你跟我上去。”

    宋桥升站起来:“要例行清理了,你们明日再来。”

    远处那几个还在寻找功法的学生互相看了看,然后把手里的书册放回去,有些不甘心的离开。这些人大多出身寒门,平日里接触不到这么多功法,哪怕是如此低级的功法。修行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宋桥升等人都出去之后把的大门关上,然后快步上了二楼。

    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有一张不大的桌子,一把椅子。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女教习,看起来端庄秀美,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她看起来永远都是那样恬淡安静,似乎不会因为任何事扰动了自己的心境。

    “出事了。”

    宋桥升跑上来,第一句话说了这三个字。

    那女教习微微一怔:“你上来了......是因为那件事?”

    她稍显戒备的看了安争一眼,宋桥升道:“消息是他带来的,你可以问他。安争,把你刚才对我说的事,再对她说一遍。”

    安争不知道为什么宋桥升会如此紧张,但总觉得和丁盛夏那邪门的功法和行事风格有关。也许......丁盛夏的巨大改变,真的是从里得到了什么。

    女教习本就坐的端正,此时身子拔的更笔直了些。

    她微微侧着头,侧脸很好看。

    安争只好再次把他和丁盛夏交手的是说了一遍,当然有些事没有说,比如那杆黑枪。在老霍没有发现什么之前,这条黑枪绝对不能交出去。

    安争本以为自己说完之后这女教习也会出现点什么反应,但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对安争说道:“已经太晚了,你可以回去了。这件事你暂时不要跟别人提起,谁也不要。”

    安争问:“就这样?”

    女教习点了点头:“就这样,你走吧。”

    安争不好继续留下来,只能离开。他走出之后抬起头往回看了看,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争吵时,窗户上也能看到宋桥升的影子,似乎有些激动。

    宋桥升和那个女教习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安争越发觉得武院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了,也越发的怀疑宋桥升之所以好几年没有离开绝不是因为犯了什么错。或许他一千多天没有离开,守着的不是一层的那些低级功法,而是别的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安争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直到再也看不到二楼窗户上宋桥升的影子。

    可就在安争即将离开武院的时候,宋桥升从后面追出来,一把拉住安争的手:“带我去你和那个家伙交手的地方看看。”

    安争一愣,还没容得反应过来,屁股下面忽然多了一个东西,而且还在变大。顷刻之间安争觉得自己飘了起来,再看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坐在一个巨大的酒葫芦上面。

    “往哪边走?多远?”

    宋桥升问了一句。

    安争回答之后,那葫芦嗖的一声就激射了出去,快的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副院长常欢快步跑到了院长言蓄的门口,敲了敲门:“先生......出事了。”

    已经睡下的言蓄坐起来:“什么事?”

    “宋桥升离开了。”

    言蓄脸色大变:“你先去,我马上就到。”

第一百八十五章 魔器大师

    二层。

    言蓄看了一眼依然平静的那个女教习,眉头皱的很深:“宋桥升离开了,你为什么不上报?”

    女教习没有站起来,坐在那把手里的书放下:“我们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得到过关于新院长带来的任何指示,所以按照的自然是桑院长原来的指示做事。一旦察觉到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桑院长当初的命令是让我们自己酌情办事。若是在我们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就自己解决。如果是我们能力范围之外的,立刻知会方知己大将军。可现在方知己大将军,并不在京城”

    言蓄被噎的楞了一下,想发火却又忍住。他知道确实是自己疏忽了,以为不会有事,可偏偏出了事。

    “算了,以后再出现什么问题,立刻上报给我。”

    他摆了摆手:“把你知道都告诉我。”

    常欢柔声道:“霍棠棠,这件事你也知道有多重要,武院一个不小心就会因为此事而万劫不复。当年武院建立的目的,是为了大燕造就人才。后来出了那件事,就又多了一份责任。你在已经那么多年,比我知道的更多。所以希望你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总比你和宋桥升两个人坚守的好些。”

    霍棠棠转头望楼外看了看:“我已经多年寸步不离,现在才有人来跟我说这些,不觉得晚了些?”

    言蓄冷声道:“你坚守多年,那是桑院长的指示,和我无关。”

    霍棠棠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何必跟你说?”

    言蓄道:“我现在是武院的院长,你所做的一切都要对我负责。”

    霍棠棠摇头:“我所做的一切,只对自己负责。当初桑院长找到我的时候就说过,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尽量不要再多告诉一个人。所以若是我选择答应下来,那么就将面临很长时间的寂寞。我考虑了一个晚上答应了桑院长,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这么多年之后的今天,一个不相干的人过来对我说,让我对他负责,不觉得可笑也可耻?”

    言蓄大怒,刚要说话就被常欢拦住:“先生,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好不好?”

    言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常欢在霍棠棠对面坐下来:“也许你们每个人都误解了先生,他看起来确实和桑院长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可若真是如外界传言的那样,先生和桑院长极度不和。那么桑院长在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先生赶走?你也知道,太后还没完全掌权的时候,桑院长有的是机会把先生赶走的。有兵部的老尚书做桑院长的靠山,桑院长的位子有多稳固?”

    “可是一直以来,桑院长都没有把先生赶走,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霍棠棠语气平静的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常欢点头:“有关系,很大很大的关系。桑院长之所以不赶走先生,是因为他知道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桑院长看人的眼光,也相信桑院长的人品。”

    他缓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有些时候,事情远远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肤浅。我只能告诉你,让别人看起来的矛盾未必真的是矛盾。让别人以为最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人,未必不是朋友。先生的性子就是这样,但说话确实有些让人不适,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让人觉得他和桑院长不和。”

    霍棠棠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你是说?”

    常欢笑了笑:“我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事现在里的秘密,已经从桑院长那传承到了先生这。”

    传承两个字,让霍棠棠动容。

    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把安争对她说的事说了一遍,然后继续说道:“我已经找过,二楼确实少了一本书。不过那本书我以前见过无数次,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入门功法,我在二楼的那天就见过,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常欢问:“二楼有至少上千本书,你会不会记错了?”

    霍棠棠道:“若是你每天都要把那些学生们弄乱的书重新整理一遍,按照原来的位置放回去,那么你也会确定自己不会弄错。”

    常欢忽然有些心疼,一个在这坚守了这么多年的女子,甚至可以说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时光都留在这了。人们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也许连都习惯了她的存在。可是又有几个人想过,这数千个日日夜夜是怎么过来的?她比宋桥升还要多坚持了好几年,后者已经变得有些疯疯癫癫。

    “也就是说......当初武院的前辈们寻找了那么久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里,一直都在我们眼前,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常欢叹了口气:“还真是个讽刺......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霍棠棠道:“你刚才说过了......既然言院长是从桑院长那得到了传承,那么该怎么办言院长想必也很清楚。我只是一个看守,而且已经犯了错。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在自己面前溜走了,但根本没有察觉。所以......我没有资格再去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常欢摇头:“没有人说你犯错,那个东西的力量之强大,我们都很清楚。”

    霍棠棠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冰冷:“宋桥升已经让安争带着他去那个地方看看,希望能从安争和丁盛夏交手之处看出来什么问题。我在这里多少年,那东西就多少年不动,唯独丁盛夏到了之后才动......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找到丁盛夏。又或者,想清楚为什么那东西会选择丁盛夏把它带出去。”

    常欢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他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过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他忽然转身:“也许我想到了......为什么那东西多年不动?是因为咱们武院里虽然不缺少暴戾之气,但那对于它来说还不够。一个人的心胸不够狭隘,人品不够差,行事不够恶劣,思想不够邪恶,只怕它是不会选择的。丁盛夏刚好满足了它的这些需求,所以它是足足等了这么年才等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看向霍棠棠:“你说,如果再有一个更加邪恶的人出现在它面前,它会不会出现?”

    霍棠棠叹道:“它已经离开了......外面的世界,对它来说就是一片大海,而它是一条重回水里的鱼。所以说丁盛夏重要是因为丁盛夏是现在追查下去的唯一线索,但丁盛夏真的还重要吗?外面有的是比丁盛夏邪恶,狭隘,偏执的人。它随时都可能抛弃丁盛夏,因为它有足够多的人选了。”

    她再次转头看向窗外:“我以为修十年静莲,变成察觉一切污秽,现在才知道它一直都在我眼前存在,而我却根本看不到也察觉不到。”

    常欢心里一惊:“不要被这件事扰了你的心境,十年静莲,何其不易!”

    霍棠棠转过头来:“谢谢......我知道怎么秉持自心,只希望有用。”

    常欢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你先歇着吧,这件事暂时交给我处理。我先去追宋桥升和安争,希望能帮他一些。另外,安争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对他来说也太难以理解了。所以不管他将来怎么问你,你都不要说。”

    霍棠棠点了点头:“这件事,还不是他可以触及的层面,说了有何意义?”

    常欢告辞,离开之后就往武院外面冲了出去。他的左手从袖口里伸出来,手指上捏着一张黄色的狭窄平整的小纸条。他左手捏着纸条,右手的食指在纸条上写了一个宋字。纸条忽然自己燃烧起来,然后化作一道流火往前飞了出去。常欢跟在流火后面,朝着方固城外疾掠。

    方固城南,惨烈的石头城内。

    一片狼藉之中,宋桥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丁盛夏入魔已经这么深了,这里依然残存着魔气。”

    他低低自语声音极轻,安争没有听清楚:“先生说什么?”

    宋桥升道:“没什么......安争,你是不是对我还有些隐瞒?这里的气息依然混乱,但我可以感觉出来,这里曾经出现过一件或者两件不同寻常的法器。气息宣泄的如此厉害,说明有一件已经破损。”

    安争道:“丁盛夏确实用了一件气息很奇怪的法器,是一条长枪。我......我手里有一件法器品级很高,所以丁盛夏的法器被我的法器击败断裂。这气息,多半就是因此留下的。”

    宋桥升急切问道:“丁盛夏的那法器呢?”

    安争道:“有半件被他拿走了,还有半件被我带回了家里。”

    宋桥升有些着急:“刚才你怎么不说。”

    安争耸了耸肩膀:“这件事我不了解,也不明白先生为什么如此在意。我只是拿了丁盛夏的半件法器,想回去看看为什么那么邪门......”

    宋桥升脸色缓和了一下:“安争,这件事真的很严重。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事,但请你相信我。你留下的那半件法器,极有可能成为解决这件事的关键。”

    安争:“我回去取了给你。”

    宋桥升点了点头:“我在这里继续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你速去速回。”

    安争点了点头,他总觉得这件事背后牵扯到了极大的秘密。那半件魔器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交给宋桥升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安争赶回天启宗的时候,众人都已经睡下了。他轻轻敲了敲老霍的房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满眼血丝的老霍看到安争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我可能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来路了。”

    安争脸色一变,闪身进了房门随手把房门关好。

    老霍手里捧着一本古籍,安争已经见过这本古籍很多次了,被老霍视若珍宝。老霍把古籍递给安争:“看看这一页......当初我看这些的时候,都当做是神话传说来看的,现在才知道这里记载的每一个字都有用,都是真实存在的。”

    安争借着屋子里的灯光,仔细看了看老霍翻看的那一页。

    左边这一页上只有一个图案,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画像,虽然已经模糊,但依稀能从这画像上感受到这个中年男人眉宇之间的邪气。右面的一页最开始写了七个字......魔器大师,十九魔。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从今天开始他归我了

    安争看着那人像旁边的几个字:“十九魔?这是谁?”

    老霍像是陷入了回忆:“那个时候我还小,也正是我最窝囊的那段日子。每个人都觉得我不会成器,将来一定成不了造器师。所以反而有些话,他们并不避讳我。我记得又一次家里来了客人,我父亲和客人交谈的时候,似乎提到过这个名字。”

    “依稀还记得,他提到过魔器,提到过这个名字,只不过我当时并不在意,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后来翻阅这本古籍又看到这个名字,所以就有了好奇。忘记了在什么时候听到过一个传说,说十九魔是魔族之中的造器大师。”

    老霍道:“当时根本没有在意,所谓魔族,所谓魔器,在当时的我看来不过都是神话故事而已。后来见识了真正的魔器之后,才知道关于一群人修行魔功的事是真实的。只不过在很多很多年前,修行魔功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后世流传的魔器,年份最新的也都是在几千年前的东西,而且数量极为稀少。可你带回来的这条黑枪,显然不是几千年前的东西,最多也就几百年左右。所以这就印证了,修行魔功的人到现在也没有灭绝,十九魔真的存在。”

    安争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古籍已经不止一百年了吧,到底多少年也无从查起。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十九魔活到现在,最不济也有几百岁了。”

    老霍摇了摇头:“未必,魔族的传承很邪门。若是弟子继承了师父的称号,那么十九魔也不一定真的那么大年纪。”

    安争问:“这条黑枪我可以带走吗?武院那边似乎对修行魔功的人了解更多。他们现在想看看这条黑枪,而且很在意。”

    老霍道:“带走吧,这东西已经废了,没有什么价值。”

    安争点了点头:“那我先把黑枪带走,等我回来再说。”

    安争找了块布将黑枪裹好,带着离开了天启宗。才走出去没多远,猫儿善爷从后面追上来,跳到安争的肩膀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黑枪看。

    安争微微皱眉:“善爷,你是认得这东西吗?”

    此时的善爷虽然个头并没有长大多少,但眼睛流转的星辰似乎更为璀璨了。它只是在对某种东西感兴趣的时候,眼睛里的星辰才会流转。正常时候,眼睛也没有这么神异。

    善爷喵的叫了一声,然后顺着安争的胳膊爬下来,用鼻子闻了闻那黑枪的气息,眼神里居然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厌恶的意味。片刻之后,它往安争的怀里钻进去,似乎对那条黑枪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安争带着善爷和黑枪赶回去见宋桥升,后者依然在石头城那搜索。可那只不过是一片废墟而已,且安争和丁盛夏对决的时候,功法的气息都已经散尽了。

    看到安争回来,宋桥升连忙迎上来。将黑枪拿过来看了看,宋桥升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比老霍的脸色还要难看。

    “真的是松动了,说不定已经借机逃走。”

    宋桥升自言自语了这样一句,安争问的时候,他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肯说。然后他带着黑枪返回武院,竟是忘了安争似的。

    安争有些失望,只好返回家里。

    刚进接口,远远的就看到桑柔站在路边的大树下面,不时往天启宗大门那边看看,像是在犹豫什么。

    “怎么不进去?”

    安争走到她身边之后问了一句,桑柔显然吓了一跳,可见心事重重,竟然连安争到了身边都没有察觉。她看着安争,脸色有些发白,忽然之间猛的跪了下去:“求求你安争,帮我救救小叮咚!”

    安争连忙伸手把桑柔扶起来:“怎么回事?”

    桑柔凄婉道:“小叮咚被刑部的人带走了,我在刑部外面求了好久,刑部的人也不让我进去看看。我只有小叮咚这一个朋友,我不想她死啊......安争,我知道你的朋友多,兵部尚书陈在言陈大人对你也特别看重,你帮我去求求情好不好?”

    安争这才反应过来,扶着桑柔说道:“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已经得到消息了,丁凝冬不会牵扯进他父亲的案子里。”

    桑柔脸色一喜:“你说的是真的?”

    安争嗯了一声:“真的,不但丁凝冬不会,她哥哥丁婉秋也不会。不过刑部那边还是要走一下过场的,不久之后燕王就会特赦这两个人,你放心就是了。”

    桑柔显得轻松了不少:“你不知道,小叮咚其实活的很苦。她爹根本不把她当女儿看,瞧着不顺眼就打骂。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重男轻女这种思想?小叮咚到现在为止也没体会过父母的疼爱,再因为父母的事受了牵连,那就太冤了。”

    安争看了看四周没人,压低声音说道:“小叮咚是太医诸葛愁云的弟子,这件事你知道吗?”

    “啊?”

    桑柔显然楞了一下:“不......不知道啊。”

    安争道:“看来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正因为她是诸葛愁云的弟子,所以燕王才会特赦。”

    桑柔道:“不管是为什么,我都很高兴。她不告诉我,一定是有不告诉我的道理,那是她的秘密,所以不告诉我也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

    “还......还有一件事。”

    她问安争:“我请你帮我调查我爷爷的死......”

    安争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跟我进院子吧,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桑柔哦了一声,跟在安争的身后进了天启宗。在演武场旁边的荷池附近,安争整理了一下措辞之后说道:“这件事其实已经查清楚了,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因为听起来,会有些匪夷所思......”

    桑柔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你直接对我说就是。我爹娘都算是与世无争的人,所以我爷爷的仇只能我去报。”

    安争摇头:“你没有仇人......你爷爷的死,其实是自愿的。”

    “你说什么!”

    桑柔一把抓住安争的衣服,眼睛都瞪圆了。

    安争道:“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我差不多已经可以肯定是这样了。你爷爷的死,可能和朝廷里的纷争有关。他用自己的死来设了一个局,目的是扳倒太后,可是这个局败了......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不然你太危险了。”

    桑柔的手颓然无力的动安争身上垂落下来:“无论如何......谢谢你了。但我不会相信我爷爷会自杀,他是那么的疼爱我,他是舍不得丢下我的!”

    说完之后他转身往外走,背影是那么的落寞。

    安争看着桑柔离开,一时之间竟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和女孩子交流的人,只是觉得桑柔确实太可怜了些。

    善爷安安静静的趴在安争的肩膀上,过了好一会儿安争才注意到,善爷看向桑柔背影的眼睛里,星辰再次流转起来。这让安争诧异了好一会儿,以前善爷从不会看到一个人而出现眼睛的变化。

    难道是桑柔身上带着什么足以引起善爷注意的宝物?

    想到这的时候安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桑柔有一片圣鱼之鳞,忘记询问她是否愿意卖给自己了。那片圣鱼之鳞是桑院长的遗物,如果桑柔不愿意的话,安争绝不会去打什么主意。

    安争走到大门口,桑柔已经离开了视线之内。大街上还在恢复,被丁盛夏的人打砸的店铺还没有修好。

    安争回到院子里,让宗门里的人都出去帮忙,顺便告诉那些租户,这个月的租金不收了。差不多整条街的房子都被安争买了下来,买这些房子安争当然有他的打算。

    武院那边,当宋桥升把那条黑枪递给常欢的时候,常欢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看来他已经逃走了,防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出了岔子。”

    霍棠棠伸手把黑枪拿过来看了看:“这本就是一件残次品,又或者是原来就损坏的东西。所以可以推断,那个人的力量还没有恢复,他现在造不出什么东西来。咱们还有时间,必须全力追查丁盛夏的下落。”

    她问:“丁盛夏有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人或者事?如果有,他一定还会出现的,他是唯一的线索了。”

    常欢叹道:“还能有什么,只能是安争了。他对安争的恨是化解不了的,丁盛夏本来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现在他家又已经毁了。所以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会再去找安争的。”

    霍棠棠点了点头:“我要离开。”

    常欢道:“既然那个人已经逃走了,你留在也没有了什么意义,愿意离开就离开吧。”

    霍棠棠道:“从今天开始,我要回武院做教习。”

    常欢:“可以。”

    霍棠棠看着常欢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收一个弟子......从今天开始,安争归我了。”

    常欢脸色猛地一变:“那不行,安争现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丁盛夏一定会回来找安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棠棠阻止:“你了解那个人吗?你知道怎么对付他吗?你不知道,桑院子死了之后,武院里再也没有人比我更了结当初那件事,比我更了结怎么对付那个人。当初那个人潜入武院闯进三层准备偷走那本紫品功法的时候,你在场吗?”

    常欢被噎的哑口无言。

    霍棠棠道:“所以,从今天开始,安争这个人归我了。”

    常欢道:“安争不仅仅是和这件事有关,不久之后的秋成大典,他也很重要。院长已经在考虑了,是否让安争直接参与拔魁之战。毕竟......以聂擎一个人来应付大鼎学院和太上道场的人,有些吃力。”

    霍棠棠道:“你是觉得,我教不好安争?”

    常欢摇头:“不是......”

    霍棠棠道:“那就这么定了吧,安争来了武院之后让他直接来找我。”

    说完之后霍棠棠直接走了,甩给常欢一个背影。

    常欢叹道:“她已经七年没有离开了,每日都在安静读书,可谁能想到,七年竟然改变不了一个人。她还是那样子,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宋桥升笑了笑:“副院长,你除了相信她也没别的办法了。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她也不会让你失望的。那个人逃离,也确实怪不得她。谁能想到,那个人居然会用丁盛夏作掩护。”

    常欢摇头:“我不是担心她教不了安争,我担心的是......回来的不会是丁盛夏一个人,也许那个人也会回来。”

    宋桥升楞了一下,这才明白常欢担心的是霍棠棠。

第一百八十七章 谢先生谢自己

    安争到了武院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命运再一次发生了改变,连安安稳稳上几天学都变成了奢望。从这一刻开始他将不再是常欢班里的学生,而是霍棠棠的弟子。

    哪怕武院不同于宗门,可哪有随随便便改换门庭的做法。有句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见师徒之名有多重要。

    杜瘦瘦安慰安争道:“没事没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现在就是多了个妈而已。”

    安争:“滚......”

    杜瘦瘦蹦跳着走了:“从今儿开始,我就是班里的大哥大了。”

    然后他看到古千叶蹲在不远处的矮墙上冷笑着看他,杜瘦瘦咧咧嘴:“二哥二好不好?”

    再然后他又看到了古千叶旁边站着的曲流兮,本来蹦跳的胖子忽然就没有兴趣继续蹦跳了,低着头往前走:“三哥三总行了吧。”

    出于对修行魔功那些人的好奇,出于对那个传说之中的魔器大师十九魔的好奇,安争没有反对武院这样的安排。他按照常欢指点的方向找到了霍棠棠的居所,其实距离安争所在的班级并不远,不过百米之外。

    在一片竹林掩映下的小院子显得格外清幽,令人好奇的是已经七年没有人居住过的地方,居然干净的不像话。地面上连一片落叶一棵杂草都没有,院子里那棵腊梅树下面的石桌石凳上干净的好像镜子面。

    霍棠棠看起来是一个很安静恬淡的女子,在武院静心七年的她,身上有一种仿佛置身世外的气质。可安争总是有些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个安静的女子身体里藏着一头虎。

    这是安争第二次看到霍棠棠,后者正安静的坐在石凳上看书。霍棠棠是一个让人很容易忽略她年纪的女子,又或是没人能轻易看出她的年纪。她的面容看起来有着成熟女子的韵味,而身材则保持着少女的挺拔。

    她喜欢穿布衣,像是棉麻的材质。上衣宽松,白色,上面有淡淡浅浅的图案,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下面穿了一条灯笼裤,藏蓝色,纯色无花纹。脚上是一双同样藏蓝色的布鞋,安争发现那布鞋上的纹路很有意思。

    左脚上是一只麒麟,右脚上是一只火凤。

    “你有什么想问的?”

    霍棠棠放下手里的书册,抬起头看着安争问了一句。

    安争摇头:“没有。”

    霍棠棠:“哦......没有最好,如果有我也没打算跟你解释什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跟着我只有一条规矩,也简单......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争眼睛微微睁大:“所有事?”

    霍棠棠眯着眼睛:“有疑问?”

    安争摇头:“只是想着,若是连撒尿的时间都不能自己确定,稍稍有些凄苦了。”

    霍棠棠道:“看来你似乎并不在意离开常欢,不过这也好......既然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不如趁着你心情好,让我来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她指了指不远处竹林之中立着一排木桩:“打断它们。”

    就在这时候,听说安争被调到了霍棠棠手下,不少人都过来围观。正因为大家都好奇霍棠棠的身份,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里,所以外面的人陆陆续续来的越来越多。

    安争看着那些木桩:“能不能换个测试的法子?”

    霍棠棠问:“你已经超越了升萃之境吗?”

    安争点头:“是”

    霍棠棠哦了一声:“似乎是小瞧了你,在你这个年纪超越了升萃之境,放眼整个大燕往前三百年,也没有几个......我听说你性子张扬,可每一个教习都不喜欢自己的弟子太过张扬。所以,我打算用些什么法子打压你,你做好准备就是了。”

    安争有些想笑,哪里有教习要打压弟子还直接说出来的?

    霍棠棠站起来往外走,安争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到了小竹林里,安争才发现这里面居然有一小片空地。那一排木桩挡住了空地,空地上有一个类似于单杠似的的东西。上面垂下来至少三五十根细线,每一根细线上都绑着大小不一的圆环。

    霍棠棠道:“打木桩你不愿意,那么你就去试试那些圆环。”

    她随手从竹子上揪下来一片树叶:“那上面挂着的圆环高低不同,风吹之后摆动不同,现在我让你用这片竹叶,一次穿过所有的圆环。如果你成功的话,我之前说的规矩作废。如果你没成功,那么从今天开始就收起你的骄傲,老老实实做一个唯唯诺诺的学生。”

    安争从霍棠棠手里把竹叶拿过来,走到单杠的一侧。这单杠至少有三米多长,上面挂着几十个圆环。这些圆环高低不同,两者之间最大的差距能有一尺。而风吹之后,细线摆动,圆环的摆动幅度也不一样。

    所以,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可能,一次将这片竹叶穿过所有的圆环。

    安争拿着竹叶穿过第一个圆环,然后又拿着竹叶穿过第二个圆环:“这样行不行?”

    霍棠棠的脸上有些淡淡的怒意:“无耻也是天赋?”

    安争耸了耸肩膀:“我只是在确定一下规则。”

    围观的人哄然大笑,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别说是他们这些学生,就算是武院里的教习,只怕也没几个人能够做到。霍棠棠这样做,明显只是为了打压安争。当然,她自己也已经把话都说的很清楚了。

    安争像是故意和霍棠棠作对似的,拿着竹叶把所有的圆环都穿了一遍,然后回头:“先生确定这样不行?”

    霍棠棠看向不远处的常欢:“他似乎没有你说的那么优秀。”

    常欢耸了耸肩膀,意思是你太刁难了。

    安争笑着走回起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竹叶:“若是一颗石子还简单些,偏偏是一片叶子......不过还好,我名字里有个争,争强好胜的争。”

    他说完不过还好四个字之后,随手把叶子打了出去,看起来真的是很随意的那种甩出去,敷衍的让霍棠棠都微微皱眉。

    可是当竹叶穿过第一个圆环之后,她的脸色就变了。

    竹叶不是从圆环的正中穿过去的,而是擦着圆环的上沿,所以竹叶运行的轨迹发生了变化,稍稍向下。然后竹叶穿过了第二个圆环的时候,擦着圆环的左侧边沿,再次发生了改变。就这样,在众人惊愕的眼神注视之下,竹叶竟然好像有生命一样,精准的钻过了所有的圆环,然后啪的一声刺入单杠一侧的木桩上。

    安争走过去,伸手把竹叶拔出来:“这是取巧,不是唯一的办法。修为境界到了须弥之境之后可以操控法器,当然也可操控其他东西。”

    他低头看了看,那竹叶自己飘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着叶子一样慢慢的往前飞。然后竹叶再一次全部穿过了圆环后绕了一个圈飞回安争的手心里,轻松的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很寻常无奇的事。

    安争看向霍棠棠:“先生满意吗?”

    霍棠棠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杜瘦瘦带头起哄:“安争牛-逼!”

    一群人跟着叫好,倒是常欢看向霍棠棠的背影,眼神里有些很奇怪的东西。

    安争跟着霍棠棠往回走,一进门就看到霍棠棠手里拿着一本什么东西抛过来,安争下意识的接住,低头看了看,书册上写了三个字。

    《普善经》

    霍棠棠道:“一共一万九千三百六十四个梵文,你现在拿回去看,什么时候可以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后,再找我。”

    安争翻开看了看,然后自己走进屋子里寻了一根毛笔,然后在小院的白墙上开始写。一笔一划,如铁画金钩。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一万九千三百六十四个梵文他就写完,院墙顿时多了几分古朴的气息。

    安争把笔放在石桌上:“先生看看,可是差了一字?”

    霍棠棠的脸色已经越来越不好看了......那些梵文,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记住每一个什么样子。又用了十天的时间,才确定自己不会在顺序上写错一个字。而安争只是看了一遍而已,这种天赋让她有些震撼。

    安争走到一侧,抬起手摸了摸脑门自言自语:“吓死我了,幸好以前看过。”

    《普善经》而已,当初安争在大羲做明法司首座的时候,闲来无事就去禅宗和那些得道的高僧辩禅,禅宗里那些大和尚看到安争来就觉得头大。

    霍棠棠不相信安争可以做到,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看完之后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现在我相信常欢的话了。”

    安争道:“先生可以教我什么?”

    霍棠棠看了一眼那腊梅树,只是看了一眼,腊梅树随即花开。没有一片叶子的树上,鲜红鲜红的梅花开满了枝头。那本是要到寒冬腊月才会开的花,只是因为她眷顾了一眼而盛开绽放。

    安争想了想,自己这个真做不到。

    这是化形。

    囚欲之境的化形,不只是自身化形,还能让别的东西化形。升萃之境炼体,须弥之境御气,囚欲之境化形。所谓化形,博大精深。囚欲之境初期是自身化形,御气以化万形。而囚欲之境的高几品,则是化万物之形。

    一念花开,一念叶落。

    安争点了点头:“先生可以教我?”

    霍棠棠道:“那你就每日看着这腊梅树吧,什么时候看的它能花谢就再来找我。”

    说完之后霍棠棠拿起石桌上的那本书册,举步走进了屋子。安争看着那腊梅树,忽然对霍棠棠充满了敬佩。这是一个心思细腻到了令人觉得恐怖的女子,刚才的两种测试,看起来霍棠棠是吃了憋,但她却看清了安争的不足之处。

    须弥之境御气,心散而无关。心散的多了,御气的手段也多。而到了囚欲之境,要求的恰恰是收心。只有全心全意的去面对一件事,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安争的心,时时刻刻都沉静不下来。他心里装着太多事,太多纷争,所以在须弥之境,安争的这种心乱对他没有多大影响。可是若想到囚欲之境,难如登天。

    哪怕他有逆天印,哪怕他时间很多很多。

    安争深吸一口气,然后抱拳:“多谢先生。”

    屋子里传出淡淡的回答:“谢你自己。”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不是最差的时候

    安争已经四天没和霍棠棠说过一句话,每天他按时来到霍棠棠的小院,到了之后就站在那棵腊梅树下看那些如锦一般的繁花。从不曾有一颗腊梅树会在自然状态下开出这么多的花朵出来,而这都是霍棠棠那一念之力。

    化形,博大精深。

    安争不和霍棠棠说话,不是因为他不想理霍棠棠,也不是因为霍棠棠不理他。而是因为这些天来,安争的注意力都在那花朵上。每一个花瓣,每一条纹理。

    越是看,越觉得不可能。这树上至少有数千朵红花,五瓣梅花,每一片花瓣上有数不清的纹理,若要花开花谢,便要了解这花。可看起来每一朵花都差不多,然而相差却实在太多太多。越是看的清楚了,安争就越觉得这事实在太难。

    四天,安争一无所获。

    第五天的早上,安争比以往来的提前了半个时辰。他依然站在那,身子如不远处的竹子一样的挺拔,可是眉头却皱的越来越深。

    第六天,安争吐了一口血。

    第七天,安争胸前的衣衫都被血染红。

    第八天,曲流兮和古千叶杜瘦瘦硬闯小院,她们觉得一定是霍棠棠在折磨安争,只是七天而已,安争看起来就已经消瘦了一圈。可是门开着,她们就是闯不进去。杜瘦瘦暴怒,险些取出海皇三叉戟,古千叶已经握住了那半截指骨。而曲流兮,手心里光华闪烁,紫品神器凰曲丹炉呼之欲出。

    安争走出院门对她们摇了摇头:“只是心境不稳,恰是修行磨砺。”

    说完之后转身回去,留下惊愕的三人不知所措。

    第九天,安争吐血更多。而屋子里安静读书的霍棠棠却不闻不问,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过。最神异之处在于,那树上的腊梅,已经开了九天却没有任何改变。花依然娇艳欲滴,没有一朵要谢的迹象。

    第十天,安争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致。

    这是安争重生之后修行以来,第一次离开了逆天印的空间修行。所以安争遇到的问题,绝不仅仅是时间上的问题,还是一种新的环境。逆天印的逆天之处不只是时间上的放大,还有稳固的环境。

    在这样的环境里,修行的进步靠的是积累而非挑战。

    此时安争面对的挑战,可以说是他两世修行以来都没有遇到过的。第一世的时候,安争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不然也不会成为明法司的首座,不会成为大羲权力最大的几个人之一。

    而这一世,安争的身体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修行天赋上,他只有半星。可是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似乎有一扇他打开极为艰难的大门,沉重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每当这扇门打开一些,他的天赋似乎就变得好一些。

    那扇巨大的青铜门此时只是打开了一条能容人通过的大小,相对于门的巨大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条缝隙罢了。安争也没有再测试过自己的天赋,那半颗星其实还是带给了他一些压力和自卑。

    到了第十一天的时候,安争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早晨来的时候,竟然带了一屉小笼包子,居然还没有忘记带醋。他在石凳上坐下来,一边吃一边看,然后还会嘿嘿傻笑,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不正常。

    到了中午,安争走出小院子,出去外面买了一壶酒,一些熟肉小菜。还是坐在石凳上一边吃一边看,酒喝光,菜吃完,但他却没有继续吐血。

    屋子里靠窗坐着的霍棠棠嘴角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往窗外看了看,眼神里第一露出些许欣赏的意味。

    第十二天,安争还是带着早饭来的。非但如此,他还带了一本书。吃过早饭之后,他就坐在那看书。不时抬起头看一眼身边的腊梅树,那树上的花依然鲜艳,没有一点凋零的迹象。

    自此之后,安争日日在腊梅树下吃饭看书,习以为常。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之前十天带给安争的伤害似乎都已经过去。他的脸色重新变得红润起来,身体也恢复了之前差不多的体态。

    只是这一个月来,腊梅树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到了一个月零一天的时候,安争的举动就更奇怪了。他这次带来的不是书,而是棋。他自己和自己下棋,换着座位一边走一步,时而沉思,时而看向腊梅树。就好像和他下棋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棵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树。

    小院子外面,古千叶的眼神里都是担忧:“他......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整日和那棵树作伴,是不是中了什么魔?”

    曲流兮摇头:“不是......我给他诊过脉,之前心境受损已经完全好了,身体上看不出来一丁点儿的不妥。他现在的样子不是入魔,而是入境......一种或许咱们还理解不了的境界,不是修为上的境界,而是思想上的。”

    杜瘦瘦道:“我只是担心那个女先生,可别安争弄傻了。”

    古千叶道:“我总是觉得这女人有些奇怪,邪门的很。安争再跟着她的话,修为上进境不进境不好说,人别被她折磨坏了。“

    曲流兮还是摇头:“安争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比我们都要成熟全面的多。既然他自己还是没有选择离开,就说明这一切都是他认同的。”

    古千叶道:“万一他被迷惑了呢?”

    杜瘦瘦道:“还是把安争带回去的好......”

    曲流兮拦在他们两个面前:“还是不行,安争出来的时候眼神清澈,完全不是被迷惑的样子。你们应该相信他,也相信我。既然安争选择在那,就说明那一定有什么能帮助他的。”

    古千叶叹了口气:“小流儿......若是再过几天他还是这样古怪,咱们就真的不能等了。”

    曲流兮点了点头:“再等几天就好。”

    古千叶问道:“真的是再等几天就好了吗?”

    曲流兮嗯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眼睛里的担忧。

    “平时最在意他的是你,现在你的心怎么这么大了。”

    杜瘦瘦嘀咕了一句,然后跑到一边坐下来生闷气。

    曲流兮转过身,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的心从来都不大,我只是相信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

    院子里的安争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的事,坐下来继续自己和自己对弈。他不停的换着座位,感觉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在棋盘上交手。他起身坐下的频率越来越慢,落子也越来越慢,眉头却皱的越来越深。

    似乎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腊梅树的事,忘记了那一树的璀璨锦绣。

    屋子里,霍棠棠放下手里的书册,眼神也落在棋盘上。

    “屠龙?”

    霍棠棠的眼神变了变,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自己和自己对弈,何必把局做的如此凶险?”

    她的视线从棋盘上离开,再看安争的时候,安争的脸色又变成那种病态的白了。他似乎已经彻底融入了棋局之中,一个人分成了两个人。

    霍棠棠看了一会儿,越发觉得凶险,连忙从屋子里出来想要阻止安争。这样下去的话,安争极有可能真的分裂成两种性格,到时候不管是对安争自己还是对别人,只怕都不是一件好事。安争钻了牛角尖之后,若是性子变得偏执起来,就有可能成为祸害。

    可就在霍棠棠刚冲出房间的时候,安争忽然又安安静静的回到了自己最初坐在的那个石凳上,嘴角上终于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还是我,树还是树,棋盘还是棋盘,但花不是花。”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手放下最后致胜的一颗棋子。对面那个虚无缥缈的他输了,他赢的本来就是自己。

    然后安争缓缓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那棵腊梅树,似乎已经忘记了霍棠棠对他的要求。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有一根枝头上的一朵腊梅花随即逐渐凋零,花瓣飘飘洒洒的落在了地上。片刻之后,那花瓣脱落的地方再次出现了一个花苞,然后再次盛开。

    若是没有看到这样一个过程,绝对不会察觉到那腊梅树上曾经发生了变化。

    安争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的笑了笑:“找自己,真难。”

    霍棠棠惊愕:“你破境了?”

    安争回头看向霍棠棠摇头:“没有......尚且离着十万八千里,只是若有所思。思绪也仅仅是抓住了那么一点,就好像漫天飘动的柳枝,我只触摸到了其中一根。”

    霍棠棠忽然掠过来一把拉住安争的手腕,眉头随即也皱的深了起来:“以你的年纪能到须弥之境,天赋必然可怕的厉害。你悟道的时间比我预期的还要少,我本想在秋成大典之前把你叫醒了的。”

    安争道:“这样手拉手不好......”

    霍棠棠白了他一眼:“看你境界。”

    安争:“请给我留点**......”

    霍棠棠道:“不脱你衣服就是了。”

    几秒钟之后,霍棠棠忍不住惊讶的咦了一声:“你这境界怎么才到须弥三品?是我高估了你,还是你藏了私?没道理......真的没道理,以你须弥三品的境界,怎么可能会有化形的感悟?”

    安争道:“我天赋异禀......”

    霍棠棠拉着安争转身就走:“跟我走!”

    安争问:“去哪儿啊先生?”

    霍棠棠也不回答,拉着安争在武院之中穿行。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跑着,过往的人全都被吸引住了目光。两个人一直跑到了武院前院不远处,霍棠棠在九星台前停了下来。

    “测你的天赋。”

    安争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还是免了吧......”

    霍棠棠道:“这个很重要,而且你忘了我的规矩?”

    安争往四周看了看:“当然没忘,不过这也算是我的个人**对不对?所以麻烦先生让围观的人散去,然后你还要保证不把你看到的事说出去才行。”

    “啰嗦!”

    霍棠棠瞪了安争一眼,然后一挥手,一阵飓风扫过,原本那些靠过来的人全都被卷了出去。有的人挂在了大树上,有的人挂在了房顶。

    “快点!”

    霍棠棠大声喊了一句。

    安争只好把手放在九星台上,然后九星台光芒一闪。红线开始向上移动,霍棠棠的眼神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期待:“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变态......”

    她的话戛然而止,红线停留在三颗星的位置上。

    “三星?”

    霍棠棠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安争:“怎么会这么差!”

    安争耸了耸肩膀:“相信我,你没见过最差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九章 站着

    杜瘦瘦:“安争你怎么了?”

    安争:“呵呵......呵呵呵呵......”

    杜瘦瘦:“安争你没事吧?”

    安争:“嘿嘿......嘿嘿嘿嘿......”

    杜瘦瘦:“我去你没病吧?你从武院回来就一直笑,笑的我头皮都发麻了......小流儿说你没事,我看你是真的出问题了。”

    安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瘦瘦一把拉住安争的胳膊:“我操......你别吓唬我了好么,你特么的到底怎么了?”

    安争被晃的有些眼花,他凑过去对杜瘦瘦压低声音说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修行天赋吗?你想不想知道?”

    杜瘦瘦也往前凑了凑:“快说快说。”

    安争一扭头,像个白痴一样的跑了:“不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哎呀!”

    杜瘦瘦过去把安争扶起来:“撞了人家柱子了......你今天是没吃药还是吃错药了啊,怎么这么神经?我问你一件事,那个叫霍棠棠的女教习是不是狐狸精啊。传说之中,狐狸精都会幻化成美艳的女子来接近男人,然后吸取男人的精魄,我瞧着你差不多就是被吸了的后遗症。”

    安争深吸一口气,终于从兴奋之中缓和下来不少。

    怎么能不兴奋呢,从半颗星到三颗星了。

    杜瘦瘦一边给旁边的店铺老板赔不是一边拉着安争走:“你看看你,把人家的柱子都撞劈了......裂开那条大口子,赔钱人家都不愿意。这笔钱算你头上啊,一会儿还给我。”

    安争道:“我觉得我今天很特别。”

    杜瘦瘦:“我也觉得你今天很特别。”

    安争:“是吧,我觉得我今天特别帅。”

    杜瘦瘦:“我觉得你今天比前一个月更傻-逼了......”

    安争瞪了杜瘦瘦一眼,然后嬉皮笑脸的凑过去:“今天晚上吃点好的吧,我想**,我想堕落,我想大鱼大肉,我想醉生梦死。”

    杜瘦瘦道:“行行行,你今天特别帅,你说什么都行。”

    古千叶挽着曲流兮的手臂跟在安争他们后面,看着好像发疯似的安争担忧的说道:“杜瘦瘦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那个霍棠棠会不会真的是狐狸精啊。”

    曲流兮道:“世间精怪万种,若是机缘巧合之下,狐狸也是可以修行的。不过霍教习是实打实的人啊,这一点不用怀疑。”

    古千叶依然自言自语:“要真是狐狸精,也不知道怎么把安争吸成这样了。哎呀,便宜她了......”

    曲流兮楞了一下:“小叶子你说的什么?”

    古千叶抬头看天:“咳咳......今天晚上吃点好的吧,我想**,我想堕落,我想大鱼大肉......”

    几个人正往回走的时候,忽然之间听到远处一阵喧哗。安争往前看了看,那边正是兵部尚书陈在言的家。一队一队的禁军开始把人往四周驱赶不许靠近,安争等人不得不跟着人群往后退。没多久,安争就看到陈在言双手上带着铁索被人从院子里拽出来,装进了囚车之中押走了。

    安争大惊:“这是怎么了?”

    杜瘦瘦道:“你这一个多月一直都有些不正常,大家和你说什么事你也听不进去。整日就是在武院里对着那棵腊梅树发呆,十几天前我就跟你提过了,好像朝廷里出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兵部比较被动。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居然突然有了变故,怎么陈大人被抓了?”

    安争道:“怪我......这段日子确实沉进去太深了,可是武院那边为什么也没有人提醒我。”

    杜瘦瘦道:“传闻武院的院长言蓄本就是太后那边的人,他做院长,谁会提醒你什么。”

    安争往前挤,看了看一个传旨的太监自己认识。他过去想问问,那太监看到他如同看到了瘟神一样连忙转身走了。

    安争回来嘱咐了一声,让曲流兮她们先回家。他一个人转身往兵部那边跑,刚跑到兵部门口就看到大队大队的禁军从外面往兵部里涌,兵部的督察校尉和千机校尉都站在一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迷茫和不安。

    若非是之前方道直和王开泰下了军令,千机校尉早就已经动手了。

    真要是千机校尉动手,这些禁军还真不是对手。

    方道直和王开泰都是一脸落寞的站在那,看到安争冲过来,王开泰一把将安争拉住:“不要进去......”

    安争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开泰压低声音道:“大将军苏纵从东疆前线回来了,说是带回了陈大人通敌卖国的证据。现在是太后亲自下旨,将陈大人和不少兵部的官员都抓起来了。如果不是因为京城的兵权还在我和方将军手里,我和方将军这次只怕也已经出事了。”

    他把安争拉到一边:“这件事太蹊跷了,那证据肯定是假的,但为什么证据就突然来了?现在燕王那边也是措手不及,刑部的人本身就是太后那边的,这次事情麻烦了。燕王现在极力将我和方道直境界撇出去,就是怕兵部全军覆没。”

    安争道:“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陈大人被抓起来?”

    正说着,兵部主事许乱被禁军用铁链锁了从里面拽出来,许乱踉跄前行。一个禁军士兵上前推了他一把,安争快步上去扶着许乱:“许大人......”

    许乱站直了身子,艰难的抬起手将衣服整理了一下:“陈大人说过,要注意仪表......安争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在武院好好修行,这大燕将来还要靠你们这样的年轻人。”

    “快走!”

    禁军猛的推了一把,许乱被带进了囚车。

    安争的眼睛瞪的那么大,心里的火几乎都要烧出来了。青铜铃铛似乎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愤怒,呼之欲出。

    啪的一声,安争的手腕被方道直攥住。方道直对他微微摇头:“这件事很蹊跷,但太后那边也不敢太过放肆,没有会审,是不会轻易给陈大人他们定罪的。所以还有时间,现在你若出手,只怕会让他们在牢里更难受。”

    安争强行忍住怒火,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兵部官员被押上了囚车。不过片刻,大街远处又有一对禁军押着囚车从武院方向过来。安争看到第一辆囚车里的人,脸色立刻就变了。

    武院院长,言蓄。

    方道直叹道:“大将军苏纵是今天才回来的,下午进了锦绣宫,这天还没黑太后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之前就有些征兆,谁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

    安争道:“问题都在苏纵身上。”

    方道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苏纵进了锦绣宫就没有出来,显然以后也不会出来。锦绣宫里高手如云,谁也奈何不了苏纵。”

    安争道:“这是祸国殃民......前线还在和幽人激战,后方却把兵部的人都抓了。若是因此影响了前线,这一仗若是败了,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方道直抬起头看向天空:“天无眼,能奈何?”

    安争转身就走,他往武院那边赶过去。到了武院门口就看到副院长常欢一脸愤怒的站在那,他身后只有寥寥几个武院的教习,武院的人,十之七八都被抓走了。

    “副院长,怎么办?”

    安争快步过去问了一句,常欢一声长叹:“贼不死,又能如何?”

    他的话才说完,就看到几个身穿大鼎学院院服的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们在武院门口张贴了一张告示。

    安争走过去看了看,告示上写着的大意是,武院已经完了。武院的弟子们,若是不愿意和卖国通敌之人成为同谋,就应该离开武院。大鼎学院愿意接受武院的弟子,只要经过测试合格者,都能成为大鼎学院的人。

    围观的武院弟子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现在怎么办啊?”

    “听说院长大人和兵部尚书陈在言陈大人都被抓了,说是通敌卖国。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只怕这一次武院是真的完了。”

    “我还以为进了武院就能飞黄腾达,现在看来当初的选择是错了。”

    “要不咱们离开武院吧,大鼎学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去大鼎学院?那咱们还不被欺负死!”

    “欺负死?欺负死也比冤枉死的好啊。你想想,一旦咱们武院受到了牵连,那就是叛国的大罪。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家里还要受到牵连。与其如此,还不如离开呢。”

    随着人越来越多,这种声音也越来越高。

    不少人已经开始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转投大鼎学院了。尤其是今年才入学的一级生,其中一半是出身官宦或者富家,这些人都担心因此牵连了家里,所以大都选择离开。而位数更多的来自寒门的弟子,却大部分都站在那观望着。

    “我不走。”

    一个弟子说道:“若是没有武院,我只怕此生都不能修行。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就这么走了,对不对得起先生们的教导?”

    “我也不走,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若院长大人和陈大人真的通敌叛国,那咱们当然不能留下。可我怎么都不相信陈大人会那样做,若他通敌,只怕咱们早就败了。”

    安争听的心烦意乱,转身离开。

    回到天启宗的时候,发现外面听着一辆马车。从马车上的图案来判断,应该是大鼎学院的马车。

    安争走到门口,从马车上下下来一个人,身穿大鼎学院教习的长衫,看起来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你可是安争?”

    那中年男人问了一声。

    安争点头:“是我。”

    中年男人微笑着说道:“我叫苏举,是大鼎学院的教习。有件要紧的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有什么时间聊聊。”

    安争问:“可是让我去大鼎学院?”

    苏举点头:“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么我不如直接说。武院......可能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据说这次通敌卖国的名单很长,有一大批人是从武院出去的。而这些人,多是当初边军选拔的弟子。所以说,武院还能不能存在你应该考虑一下。而更应该考虑的,是你自己未来的前程。”

    安争问:“你们也派人去找聂擎了吧?”

    苏举道:“对于你和聂擎这样的天纵之才,外面当然不会放弃。”

    安争摇头:“你走吧,我想......聂擎也不会去大鼎学院的。”

    苏举微微皱眉:“为什么你们如此固执?”

    安争走进门,头也不回的说道:“总得有些人站着。”

第一百九十章 干他娘的【求订阅】

    苏举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安争进门之后他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往里面走。

    “安争,你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苏举一边走一边说道:“眼看着就到秋成大典了,日子已经定下来就在后天。而武院倒下去连一天都用不了,事实上不只是言蓄,只怕武院里能没事的教习连三五个都剩不下。到时候武院根本就没有资格参与秋成大典,你这样固执其实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安争站住,回头问:“能不能告诉我聂擎怎么给你的答复?”

    苏举楞了一下:“他说......死为武院鬼。”

    安争道:“我这个人不够耿直,也不够坚持,说到对一件事的热爱或者用忠诚来形容,或许永远也比不上聂擎。但我也有自己的底线,秋成大典可以不参加,我个人的功名利禄可以不要,让我弃了武院也可以,但假如其他学院......抱歉,我还做不到。”

    苏举道:“你应该知道,其实说到资源,武院是没办法和大鼎学院相比的,甚至没有办法和太上道场相比。和你交过手的丁婉秋在太上道场论真正的实力可能排不进前三,但为了奖励他,太上道场尚且不惜一颗金品丹药。而武院呢?你在这一界武院招收的弟子之中算是翘楚,可武院给了你什么奖励?”

    “我不需要给你什么特别天花乱坠的承诺,你应该相信大鼎学院的实力。大鼎学院可以专门为你量身定制你的修行方式,可以有专门的教习来负责你一个人。如果你对丹药,法器,功法有什么需求,大鼎学院也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寻找。”

    苏举道:“我可以这样说,你是大鼎学院十分看重的人。而大鼎学院背后是谁,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急着拒绝,让太后看重一个人并不容易。”

    安争笑了笑:“我还以为,太后更想杀了我。”

    苏举道:“那你就真的低估了太后的容人之量......太后也是求贤若渴。你平日里和兵部尚书陈在言的关系似乎颇为亲近,这件事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牵扯到你?还不是因为太后下了旨意,希望你能进入大鼎学院,为太后效力。”

    安争道:“陈大人的事还有定论。”

    苏举摇头:“大将军苏纵带着他通敌卖国的证据从东疆前线上回来,那是铁证,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重感情是好事,我也喜欢重感情的年轻人,这说明你有着不错的品质。可是若不能分清楚自己和别人,那就是蠢。”

    安争抱拳:“多谢苏先生来,容我考虑一下。”

    苏举见安争的态度有所缓和,也不想逼的太紧:“那好,我明日再来,毕竟后天就是秋成大典开幕。”

    安争点了点头:“那就不送你了,再会。”

    苏举抱拳,然后转身离开。

    安争才进门就被杜瘦瘦他们围住,几个人脸上都有些难看。

    杜瘦瘦拉着安争的胳膊问:“刚才那个人是大鼎学院的人?他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了。安争你打算怎么办?”

    安争道:“先不说这件事,我得把陈在言大人的事想办法理清楚。”

    杜瘦瘦道:“我也不相信陈大人会通敌卖国。”

    他们正说着话,一身便衣的王开泰从大门外快步走进来。安争看到王开泰来了,连忙迎过去。两个人进了书房,杜瘦瘦他们也都跟了进来。

    王开泰道:“来找你是想让你自己做好准备,估计着我也自身难保了。听闻太后那边的人已经准备在明日早朝上对我下手,这件事挡都挡不住。日后没有我,你们都要保护好自己。现在太后那边就是想把兵部的人全都除掉,纵然因为方知己大将军的缘故他们暂时不敢动方道直,可他也是独木难支。”

    安争皱眉:“这件事太蹊跷了,陈大人是断然不会通敌的。”

    王开泰道:“谁不知道陈大人不可能通敌,但那证据和证人都是从幽国方面来的,现在证人证据又都在锦绣宫,咱们根本没办法。”

    安争道:“我在想......会不会是幽人的诡计?”

    王开泰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因为咱们的攻势太猛,幽国连战连败,而且又被渤海国的军队在另一边钳制了大量的兵力,所以才用了这样一招?”

    安争点了点头:“我只是这样推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所谓的那个幽国的证人。而且,既然说是铁证,那么就不可能只有幽国那边的证人,还会有陈大人身边的人作为证人。陈大人被陷害,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他身边那个人的证词。”

    王开泰怒道:“哪里是什么身边人,是兵部侍郎马子微。”

    安争一惊:“怎么会是他?”

    王开泰道:“你可能不知道,当初因为四方会馆的事,他就想杀你。当时我们想着,他也是为了兵部的安全考虑没有在意。现在才醒悟过来,马子微一直以来都是太后放在兵部的眼线,大家都被他骗了。只不过四方会馆那次咱们动作太快,而且因为消息有所泄露,所以提高了警觉,一点证据都没给马子微留下,不然那次兵部就会遭受重创。”

    安争问:“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王开泰冷笑:“陈大人才刚刚被抓起来,马子微就迫不急的跑去兵部要主事了......是他自己太心急,不然我和方道直也猜不出来是他。陈大人通敌,身为侍郎的他居然安然无恙,而且消息一传出来他就马不停蹄的到了兵部接管权力......不是他还能是谁。”

    安争皱眉沉思了一会儿:“他算一个,但我怀疑陈大人身边人也会有太后那边的眼线。不过不管是幽国的人还是陈大人身边的人,都会被锦绣宫严密保护起来,咱们不好下手。唯一好下手的就是这个马子微了......”

    王开泰道:“对!马子微到现在也没有露出马脚,就是想迷惑别人的。将来他升为兵部尚书,到时候就连燕王可能都不会怀疑他是太后那边的人。所以太后不可能让马子微也进锦绣宫躲起来,这个人是突破口。”

    安争道:“我来想办法。”

    王开泰道:“我还要立刻回去,能救几个人就救几个人。若是今天晚上他们不来抓我,我还能帮你......”

    他忽然眼神一亮:“我知道怎么帮你了......回去之后,我会做出准备逃跑的假象。以我的实力,他们想把我抓住也难。到时候我为你牵制住一批太后那边的高手,你想办法从马子微身上找到陈大人无罪的证据。”

    安争道:“可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会说你是畏罪潜逃?到时候想翻身只怕都难了。”

    王开泰看着安争郑重的说道:“谁都知道我是寒门出身,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也是在战场上靠积累军功打下来的。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在意我自己的名声,在意我的前程。我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一逃,只怕这一切都将化作浮云......可我还是一个军人,一个大燕的军人。“

    “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我不要背负着罪名而死。我珍惜自己得来不易的这一切,因为这都是我拿自己的命换来的。但我更爱这个国家......这个千疮百孔,内忧外患的国家。若我死能挽救这个国家,就算是背负罪名而死也值了。”

    他拍了拍安争的肩膀:“你才十五岁吧,这担子落在你的肩膀上了,太沉重。”

    安争摇头:“将军肩膀上的担子才沉重。”

    王开泰忽然笑起来:“不要这么伤感,万一咱们就成了呢。到时候你这个少年郎力挽狂澜,我岂不是坐享其成?”

    说完之后,他转身大步而行。

    等王开泰走了之后,安争看向杜瘦瘦他们:“小流儿,小叶子,你们两个组织一下,所有人连夜都疏散出去,想办法和钟九歌联系,让他把你们用车马行送出城。”

    曲流兮和古千叶同时摇头:“不走。”

    安争道:“不走不行,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可这天启宗里还有几百条人命。这样,你们把人安全送出城之后再回来。”

    古千叶道:“我就不走。”

    曲流兮沉默了一会儿:“我走,所有人我都会想办法送出城的。可是安争你记住,你若走了,我陪你。”

    说完之后,曲流兮也快步离去。

    她跑出去几步之后忽然又站住,回头看向安争:“或许是要别离,我不想带着遗憾走......安争,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一扭头跑了。

    古千叶楞了一下,咬了咬牙:“她没有我可怎么行,安争你记住,你要活着。”

    古千叶追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杜瘦瘦和安争两个人。

    杜瘦瘦嘿嘿笑了笑:“有些嫉妒啊......她们俩显然都喜欢你,只是小叶子不愿意伤害小流儿。你说我比你高比你帅,怎么就都喜欢你呢。”

    安争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因为你太出类拔萃了。”

    杜瘦瘦哈哈大笑:“走吧,送死这条路上,还是得我陪着你。”

    安争点了点头:“我没让你走,就是想让你陪我送死。”

    杜瘦瘦一把搂住安争的肩膀:“所以说,男女之情什么的最麻烦了,还是男男之间的感情比较直接!”

    安争一撇嘴:“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杜瘦瘦道:“别扭个屁啊,老子又不喜欢你。老子喜欢的是看起来稍稍丰满些,长得成熟些的少妇类型的。腰要细,但是屁股呢就要大一些,圆一些。我娘告诉过我,屁股大的女孩子能生养......不过就我个人的品味来说,我喜欢胸大一些的......”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往外走,杜瘦瘦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死了亏不亏?我还没碰过女人呢。”

    安争:“亏!”

    杜瘦瘦使劲儿一拍安争的肩膀:“亏他妈的也得认啊,谁叫老子是你安争的兄弟。不过如果这次死不了的话,我真的找个女人了......”

    安争道:“我帮你找!”

    杜瘦瘦一撇嘴:“算了吧,你那审美我还真看不上。对了,你有计划了吗?”

    安争摇头:“计划个屁,等到计划好天就亮了......先找到马子微再说,一句话,干他娘的。”

    杜瘦瘦挥舞了一下拳头:“那就干他娘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锦绣侍卫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路边的小贩都已经收摊回家。

    安争和杜瘦瘦两个人站在街口的暗影里注视着兵部的方向,发现院门外都是禁军把守。王开泰之前告诉安争,所有的千机校尉和督察校尉都已经被调走了,如今兵部内外都是锦绣宫派来的禁军守卫。

    传闻包括兵部侍郎马子微在内的一群暂时没有被牵连的兵部官员都被禁足在兵部衙门里,没有宫里的命令谁也不准走出兵部大门。

    杜瘦瘦压低声音道:“现在里面马子微身边一定都是锦绣宫的高手,咱们怎么办?硬闯进去的话,只怕没有几分把握能把马子微带出来。就算带出来,咱们也没地方可以审问他。”

    安争道:“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了......聚尚院那边也已经被严密监视着,庄菲菲已经被燕王叫进了天极宫,应该是燕王想保她。以咱们两个的实力,想硬闯进去确实有些难。”

    杜瘦瘦道:“若只是这些禁军还好说,都是酒囊饭袋的东西。可是宫里面的高手......咱们根本不了解。”

    安争忽然想到一件事:“或许有个法子。”

    他想起来当初陈少白曾经给他过一把黑色的油纸伞,那伞在幽人在天极宫里刺杀燕王和太后的时候发挥过很大作用。后来那把伞因为损坏,一直放在老霍那修理。老霍当时告诉安争,那伞也是魔器。

    安争让杜瘦瘦留下,他自己一个人赶回天启宗。他知道曲流兮和古千叶疏散了天启宗的人之后一定还会回来,所以约好了在逆天印里等着。

    安争进了逆天印之后,发现老霍正站在那发呆。他怀里抱着猫儿善爷,小七道躺在不远处的躺椅上睡着了。

    “霍爷,那个黑伞修好了吗?”

    “黑伞?修不好的......我手里没有魔器,所以没办法修补。怎么,你要用?”

    安争点了点头:“我记得那黑伞有些特殊的能力,能让人暂时隐身。我想进兵部,需要黑伞。”

    老霍叹道:“黑伞材质特殊,而且造器的方法我并不了解,若是有相同的材料我还能修补,现在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安争道:“那我再想别的办法。”

    安争急急忙忙出门,然后就看到门口放着黑色的油纸伞,还是两把......

    安争立刻抬起头往左右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他肯定是陈少白来过,这个家伙放下黑伞之后就躲起来了。

    安争也管不了那么多,拿起黑伞就朝着兵部那边狂奔。

    暗影里,举着一把黑伞的陈少白看着安争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识时务的白痴,明明兵部已经完了,武院已经完了,接下来只怕用不了多久燕王也会完蛋,这么大一个坑你居然还傻乎乎的往里跳。如果不是因为你绝对不能死,我才懒得管你这闲事。”

    安争拿着两把黑伞一路往兵部这边跑过来,而在他身后,夜色里的陈少白好像鬼魅一样漂浮在半空之中跟着他一路飞过来。若是有人能够看到的话,陈少白现在的样子更像是一个被人提着飞的提线木偶。

    安争到了街口,将一把黑伞交给杜瘦瘦:“你在外面守着,咱们不能两个人都陷在里边,如果我需要你帮忙的话,就会往天上打一颗烟火。”

    杜瘦瘦点头:“那你小心。”

    安争嗯了一声:“你也小心。”

    安争啪的一声撑开那把黑色的油纸伞,深吸一口气后朝着兵部大门那边走。他的眼睛注视着门口那些禁军的眼睛,担心着这一刻油纸伞忽然失去作用。

    就在往前走的时候安争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陈少白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的了解?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陈少白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是他时时刻刻都在暗中盯着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也未免太可怕了些。

    他撑着黑色油纸伞走到门口,那些身穿甲胄的禁军士兵没有一个人看到他。安争松了口气,擦着那些禁军往门里走。

    兵部大院安争还算熟悉,来过已经不止一次。对原兵部侍郎马子微这个人他却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陈在言其实很看重这个人。当初老尚书郝平安去世,燕王沐长烟立刻就将陈在言晋为兵部尚书。而陈在言提交给燕王的名单之中,马子微可为兵部侍郎是他亲自写的。

    所以,马子微算是陈在言的亲信之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不仅仅是安争,兵部里的人都没有一个能想到,关键时刻在背后捅了陈在言一刀的人会是马子微。

    安争知道兵部侍郎的房间在哪儿,走出去一段之后忽然有站住,然后转身朝着陈在言的房间走。到了房间不远处,从开着的窗子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马子微。

    明明还没有任命下来,却已经迫不及待的穿上尚书紫袍的马子微。

    有些时候,贪欲可以让一个人变得畸形。

    在房间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白色锦衣的男人,左边的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白面无须。右边的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却留着络腮胡。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在安争走过来的一瞬间都往这边看了看,然后同时皱了皱眉。

    这是不折不扣的高手,安争心里略有些紧张。安争试过这黑色油纸伞的作用,非但可以完美遮挡人的身形,如同空气一样毫无破绽。更牛的地方在于还能遮挡人的气息,让人处于一种没有瑕疵的隐身状态。

    这么好的东西如果论品级的话,最不济也是红品巅峰。但安争看来,勉强也能算作金品。之所以品级评的稍低些,是因为这黑色油纸伞没有别的功效,只是隐身。而到了小满境以上的强者,已经用不到这样的法器了。

    最可怕的是,陈少白手里这种东西似乎层出不穷。想想他送给安争的青铜铃铛,那可能是一件上古时期的魔器。

    正因为这黑色油纸伞太完美,安争才一过来那两个人同时有了反应,就足以说明这两个人的强大。但是很快,安争就从他们眼神之中看到了疑惑,显然他们也只是觉得不对劲,并没有真的发现安争刀来。

    这两个人身上的白色锦衣极为华美,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左边肩膀上绣着的锦绣两个字,像是一大团盛开的牡丹花。

    顺利的找到马子微,可安争不知道该怎么下手。那两个锦绣宫的高手实力太强,若是遇到两个囚欲之境的强者,安争就算有逆天法器也没有什么把握。再说一旦打起来的话,必然引来更多的强者,到时候连脱身都困难。

    安争站在那,一时之间陷入了困境。

    就在这时候,马子微忽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离开书桌往外走。

    “大人要去做什么?”

    那个年轻些的锦绣宫高手问了一句。

    马子微道:“人有三急,总不能憋着。”

    他口气不善,显然对这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我们陪你。”

    年纪大些的锦绣宫高手毋庸置疑的说了一句,然后跟在马子微身后走。

    马子微一边走一边冷笑:“卢天辉,赵梓杉,你们要不要一会儿帮我把裤子也脱了?”

    年轻些的那个人叫赵梓杉,他面无表情的回答:“大人若是吩咐,我们照做就是了。”

    马子微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那两个人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卢天辉说道:“大人若是觉得有些不适,也只能暂且忍耐些。大人也知道这件事牵扯极广,事关重大。太后容不得一点差错,想必大人在做出决定之前就已经想到现在的情况。大人再熬一熬,用不了多久陈在言等人的人头就会落地。到时候将他隐匿起来的同党铲除干净,大人就能自由了。说来说去,太后还是为了大人你的安全考虑。”

    马子微语气讥讽:“那我就多谢太后了。”

    赵梓杉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要我看,大人未免矫情了些。既然这决定是你自己做出的,何必像个女人一样。又想得到想得到的一切,又想表现自己的气节......未免可笑了点。”

    马子微的脚步一停:“你是在和我说话?”

    赵梓杉道:“难道大人还要我再确定一次?”

    卢天辉看了赵梓杉一眼:“不可对大人无礼。”

    赵梓杉冷笑道:“我只是实事求是的说几句话而已,而且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若是用浅白的话再说一遍,那就是做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

    马子微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可偏偏没有办法发怒。

    “大人请。”

    赵梓杉将厕所的门拉开:“若是需要我解裤子提裤子,大人就直接吩咐,若是需要卑职给你擦屁股,卑职也不会拒绝。”

    马子微砰地一声把厕所的门关上,震的上面的灰尘都往下掉。

    卢天辉道:“你也是,和他较劲干嘛?”

    赵梓杉道:“你我在宫里多悠闲,跑来这伺候他,他还一脸的不满意。若没有你我,也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多少回。真当兵部里那些忠于陈在言的高手是酒囊饭袋?还是那句话,当了婊子就别想着立贞节牌坊。既然已经做了选择,何必表现出一副正大光明的样子来。没有锦绣宫在后面,他是个屁?”

    咔嚓一声,也不知道厕所里马子微砸碎了什么。

    然后就是哎呦一声,赵梓杉和卢天辉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拉开门......里面的马子微没了。

    就在两个人身边,隔着一道木门,马子微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卢天辉和赵梓杉的脸色都变了,赵梓杉猛地一回头,一拳凌空砸了出去:“给我现身!”

    这一拳打的其实没有什么目的,安争却恰好就在他们身后。那拳风排山倒海一样过来,安争只好向后急退。同时心念一动,四片圣鱼之鳞从血培珠手串里召唤出来,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即便如此,巨大的力量之下,安争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飞了出去。他手里紧握着黑伞,这才没有现身出来。

    马子微已经不见了,显然还有别的人出手。安争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从兵部衙门里出来,跑到街口对杜瘦瘦喊:“马子微被别人掳走了,咱们快撤!”

    然后他就看到杜瘦瘦用一种无比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杜瘦瘦又低头看了看......他手里拎着一个人......昏迷了的马子微。

第一百九十二章 离间

    杜瘦瘦那一脸懵叉叉的表情让安争也跟着懵叉叉下来,但在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时间犹豫。安争一把将马子微提起来开始狂奔,杜瘦瘦下意识的跟着安争开始跑。幸好兵部那边的守军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两个锦绣宫的高手还在院子里搜查。

    安争和杜瘦瘦跑出去很远,一秒钟都没敢停下来。安争一边跑一边问:“怎么来的?”

    杜瘦瘦道:“我要说大变活人你可能不信是吧?我......真他妈的不知道啊。你让我在那等你,然后有人在我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还说你好。再然后我手里就多了一件东西,我看了看他妈的是一个大活人。”

    还好后面没有什么追兵,安争和杜瘦瘦看不远处有个废弃了的房子,应该是一家已经搬走了或者人已经都不在了的老房子。两个人一前一后跳了进去,然后钻进房间里。

    屋子里都是灰尘,干呛干呛的。一推开门迎面而来的那种气味令人不适,不过他们也没时间在意这个了。

    对他们来说跑这一段路其实算不得什么,可是杜瘦瘦却在喘息,那是因为太紧张。

    “到底怎么回事?”

    安争问。

    杜瘦瘦一边喘息一边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啊,刚才跟你说了有个人拍我肩膀,还说你好。然后我手里多了一个人,还他妈的是马子微。当时我还在想,难道是马子微知道咱们要逮他,所以自己跑出来找我了。在我背后拍了一下说了声你好,然后把他自己塞我手里了?”

    安争:“这个回答还真是合理。”

    杜瘦瘦坐在那大口喘气:“不然呢,难道是我变戏法变出来的吗?”

    安争想了想,唯一的可能就是陈少白了。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杜瘦瘦下意识的跳起来,海皇三叉戟一瞬间被他召唤出来,下意识的就要出手。

    安争一把将海皇三叉戟抓住,然后指了指那人手里的伞。

    黑色,上面有夜叉图案。

    “你到底要干嘛?”

    安争看着进来那个人问。

    进来的人把黑伞放下来,果不其然就是陈少白。他嘿嘿笑的样子要多可恶有多可恶,安争真想一拳把他的下巴打歪了。

    “伞是你给我留在门口的?”

    安争问。

    陈少白点了点头:“除了我之外,你觉得还有谁对你这么无微不至吗?我感觉我简直就是你的本命守护神啊,只要你想我就给。可你也没对我有什么敬意,就算我是个灯,你也得对我许个愿吧。你这态度就让我有点失落了。”

    安争道:“你给了我两把伞,让我们可以进入兵部。然后你把马子微从兵部里偷出来,既然你他妈的能把人偷出来,你还给我伞干嘛?”

    陈少白:“你这么说就一点儿良心都没有了,我好心好意帮你,就好像上古时期的圣人一样。急人之所急,这是一种什么精神?抛开这大的精神层面不说,就说现实点的......你最起码应该给我作揖道谢吧。”

    安争:“作你脑袋。”

    陈少白:“你能不能体面点?”

    安争道:“赶紧回答我。”

    杜瘦瘦在旁边问:“这家伙是谁,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陈少白对杜瘦瘦笑了笑:“你觉得我眼熟,是因为帅是男人的通行证。”

    杜瘦瘦道:“这话说的真有道理......”

    陈少白道:“我之所以给了你两把伞然后又把马子微从兵部里偷出来,是因为我......觉得很好玩啊,哈哈哈哈哈......嗯是的没错,就这么简单。”

    安争叹道:“要不是怀疑我打不过你,你信不信把你去年的宿便都打出来?”

    陈少白道:“别扯这些了好不好,作为现在兵部唯一的救世主,你还不赶紧审问犯人,还有心思跟我在这打情骂俏......呸,闲聊。你现在可是王开泰他们那些人唯一的希望了,你就不怕辜负了他们对你的信任?”

    安争道:“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一直帮我。”

    陈少白:“我要说友情你信吗?”

    安争摇头:“我和你之前有个几把毛的友情。”

    陈少白:“爱情呢?”

    安争:“滚!”

    陈少白砖头看向杜瘦瘦:“他不信,你信吗?”

    杜瘦瘦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安争又看了看陈少白:“我......不信吧?”

    陈少白:“这个疑问的语气用的很好,充分显示出了你内心的纠结......好吧,那我实话实说。我之所以一直帮你,是因为你在不知不觉之间一直在帮我做一件大事。人和人之间最稳当的关系是什么?千万别跟我说什么友情爱情,那都是扯淡。人和人之间最稳当的关系是在有价值的时期互相利用。”

    他看着安争认真的说道:“虽然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可以这样认为。现在的我帮你,只是对你一直在帮我的一种回报。这么想的话,你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总之就是,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我什么,就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

    安争道:“我并没有主观上的利用你,所以你说的这种关系都是扯淡。”

    陈少白:“那你就当我扯淡好了,反正你实打实的得到了帮助。换句话说,我只是不想对你说谢谢,所以把欠你的还给你。”

    说完之后陈少白转身往外走:“而且这种以救世主一样的姿态高高在上的看着你瞎忙乎,而我随随便便就能帮到你的感觉真的爽极了。”

    他走到门口:“享受着我自己的实力带给我自己的快感,或许这正是人人都想变强的根本缘故之一。”

    他把手里的黑色油纸伞往天空上一抛,黑色的油纸伞瞬间变大,然后将整个老房子都罩在其中:“安安心心的在这老房子里待着就是了,该干嘛干嘛。”

    安争道:“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欠你那么多人情。”

    陈少白笑着说道:“蠢货啊......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在还欠你的人情。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好了,就当是天上掉馅饼,三鲜馅的。不是那种韭菜鸡蛋虾皮的伪三鲜馅,是虾仁的!”

    说完之后陈少白一闪上了墙头:“对了,还记得很久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秋成大典上你还会见到我的,至于你是见到的怎么样一个我,那就不好说了。也许我就在你眼前站着,你都认不出来呢。”

    “不过,最好你还是不要参加秋成大典。按照你那个执拗的性子,你也干不出来什么随波逐流的事。”

    还没等安争再说什么,陈少白已经消失不见了。

    杜瘦瘦好奇的问:“这个神神道道的家伙到底是谁啊,看着还真是有点眼熟。可是不管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么个人了。”

    “陈少白。”

    安争回答。

    杜瘦瘦楞了一下:“陈少白?这名字也耳熟......我-操,你说的是当初在幻世长居城那个陈少白?”

    安争点了点头:“就是他。”

    杜瘦瘦一脸惊恐的看着外面:“这个家伙不会真的爱上你了吧......”

    安争白了杜瘦瘦一眼,蹲下来在昏迷不醒的马子微后颈上捏了一下。马子微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呻吟,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当他看到面前的人是安争之后,吓得往后爬:“安争......你想干嘛?”

    安争道:“马大人当然很清楚我想干嘛。”

    马子微哆嗦着说道:“你也应该很清楚自己这是在干嘛,你这样绑架朝廷官员,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念在你我是旧识,我......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立刻把我送回兵部。”

    安争道:“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下,作为好人的那一方,对你这样的人应该做的是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让你知道你这样做是错的,然后等着你幡然悔悟后将真相和盘托出,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那些无辜的人?”

    “不不不......”

    安争伸手捏着马子微的手臂:“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现在麻烦你告诉我,整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马子微还没来得及说话,安争的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马子微的一条胳膊就断了。

    马子微疼的哎呦叫了一声,然后开始疯了一样的嘶吼:“来人啊!救命啊!”

    安争道:“这里已经被法器封锁,你随便叫也没人能听到。”

    他盘膝在马子微对面坐下来,抓起马子微的右手:“现在再跟你重复一遍,我没时间跟你闲聊。”

    咔的一声,安争掰断了马子微的大拇指:“说,还是不说?”

    马子微疼的额头上都是汗,身子不住的颤抖着:“我......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只知道,你强掳了兵部官员,而且正在用私刑逼供。”

    安争笑道:“对啊,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咔的一声,安争又掰断了马子微的食指:“其实这法子挺无聊的,幸好人一共有二十根枝头,听说掰断脚趾比掰断手指还要疼一些。”

    咔,他的中指也断了。

    咔,无名指断了。

    咔,小拇指断了。

    然后安争放下马子微的右手,把马子微的左手拿起来:“现在咱们继续吗?”

    “我说!”

    马子微疼的脸都已经扭曲了,豆大的汗珠子从他的额头上往下滑落。他身为兵部侍郎,怎么可能承受过这样的痛苦。而且安争也根本没有给他在断掉五根手指之前说出来的机会,安争就是想掰断他五根手指。

    马子微扶着自己断了五根手指的右手,身子颤抖的好像掉进了冰窟之中似的。

    “这件事......其实就是为了扳倒陈在言。”

    马子微咧着嘴说道:“大将军苏纵从幽国那带回来的证人和证据,其实都是假的。大燕的军队在前线高歌猛进,已经杀入幽国腹地了。幽国腹背受敌,派人向大羲求助,希望大羲的人能来调停战事。可是从幽国到大羲,路途遥远,等到大羲圣皇真的派人来调停的时候,只怕幽国已经被灭了。”

    “所以幽国开始想别的办法,但咱们前线指挥的大将军方知己水泼不进,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都毫无成效。最后幽人想到,既然不能把方知己怎么样,那就让大燕的后方自己乱起来。所以他们给苏纵送了无数的金银财宝,还有几个幽国的美人儿,请苏纵除掉大将军方知己。”

    “可是苏纵哪里敢对方知己下手,只能退而求其次,想除掉兵部尚书陈在言。他回到京城之后,和太后一拍即合。太后巴不得出掉陈在言,让自己的势力控制兵部......”

    安争深吸一口气:“这种事,真的足够恶心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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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828/ 第一时间欣赏大逆之门最新章节! 作者:知白所写的《大逆之门》为转载作品,大逆之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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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之门介绍:
让每一个心怀善念的人过最土豪的日子,再把每一个心怀恶念的人送进地狱。法到底是约束好人还是坏人?尊法的人为什么反而处处受制?开一扇门,逆世道而行。以大凶之手段行大善之事。我念为天意,我怒为天威。【圣裁廷群】517832051大逆之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逆之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逆之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