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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白     大逆之门txt下载     大逆之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零九章 让我看看狗怎么咬人

    只是一个东坡太言而已,安争根本就没打算联系陈少白他们两个。干掉了这个连安争的人生路上一个小插曲都算不上的对手,安争继续向前。桃林很大,安争猜测着车贤国女王格里桑桑把自己送到这个位置绝非偶然。才到不久那个叫东坡太言的人就到了,若说这是巧合,傻子都未必信。

    安争倒是想看看,这个格里桑桑还准备了些什么。

    做为车贤国的女王,必然不是第一次进入仙宫遗址,对于这里的了解她远在安争之上。安争忍不住推测,这个东坡太言之所以这么快出现,十之七八是格里桑桑的安排。而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什么?

    答案无非两个,第一是借助安争的手除掉东坡太言。第二,是借助东坡太言的手除掉安争。

    如果是前者,虽然东坡太言是车贤国的后起之秀,但远远没到让女王认为他是个威胁的高度。所以要除掉东坡太言,最大的可能就是和哒哒野有关。东坡太言疯狂的想追求哒哒野,而且东坡太言背后的家族势力还不小,所以呢?

    东坡太言不符合格里桑桑选婿的标准,而东坡太言背后的家族又不能直接去得罪,所以,在安争到了仙宫的不久东坡太言就出现在安争面前。然后安争把东坡太言干掉了,这岂不是省事?这可不是格里桑桑让人除掉的东坡太言,东坡太言的家族当然不会因此而迁怒于格里桑桑。

    目标当然是安争。

    所以那安争的两个推测,可以合二为一。格里桑桑是一个做了很久女王的人,她当然知道怎么平衡朝局。权谋之术,对于她来说是必修的功课而现在早已经大成。安争杀了东坡太言,再借助东坡太言背后家族势力除掉安争,真是不能更好了。

    所以哪里有什么嘱托和希望,哒哒野之所以能让安争从孔雀城皇宫里逃出来,完全是格里桑桑放任的。然后格里桑桑出现,以一种慈母的姿态表明立场。说什么让安争留着那件挂坠,以后保护哒哒野,无非想暂且取的安争的信任而已。

    这件挂坠,将来说不定就是祸端。

    安争又不是傻子,他在大羲明法司查案那么多年,接触过多少阴谋诡计?接触过多少人心险恶?他只是太过正直和刚硬,并不是愚蠢。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格里桑桑把安争送到了这片桃园之中,显然还有别的什么安排。格里桑桑不是那种凡事只做一种准备的人,她一定想到了东坡太言未必就能杀的了安争,但是她一定想到了安争能杀的了东坡太言。所以接下来,就是等待着为东坡太言报仇的人到来。

    桃园之中有看起来四通八达的小路,都是人踩出来的。虽然仙宫消失了数万年,但重现之日,依然有许多往日的风采。这些小路的存在足以说明,这片桃林曾经也是仙宫之中热闹繁华的场所。可这里只是一片桃园?为什么曾经会人来人往?

    顺着其中一条小路继续往前走,安争把善爷从空间里也取了出来,一直憋在空间里,也该让善爷出来透透气了。

    善爷蹲在安争的肩膀上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似乎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不得不说的是,仙宫之中的灵气之浓郁,即便是在仙宫已经破败了数万年之后的今天,依然比外界要强的多。安争推测着,在外界环境下修行一个月的所得,可能在仙宫之中三五天甚至在仙宫内更好的地方一天就能得到。

    这不是某种秘境,而是庞大的仙宫之内普遍如此。

    为什么大羲不惜和佛国撕破脸也要来抢?

    想想吧,如果一个本就强大的帝国,将自己的需要培养的年轻人放在仙宫之中培养,又或者是将军队放在仙宫之中。经过几年之后,战斗力就会明显提升。

    最重要的是,其中还有数不清的珍宝。

    善爷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在安争的耳边低低的叫了一声。安争顺着善爷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善爷关注的是那些桃树,每一棵桃树似乎都能引起善爷的注意。

    然后安争恍然.....这里的桃树,已经存在数万年之久了。武当山三清观有一棵老桃树三千年不死,闻道音而结道果,让风秀养为之疯狂。而这里的桃树呢?已经数万年了,虽然没有刻意的去栽培,但是每一棵桃树都不可小觑。有人曾经说过,活物千年而生灵,死物万年而生灵。意思是说,有生命里的东西,只要能活到一千年自然会产生自己的灵智。而哪怕像石头这样的东西,万年不灭,也会产生自己的灵智。

    想想齐天。

    所以,这里的桃树,也许每一棵都很可怕。

    安争忽然突发奇想,如果将这些桃树全都搬走呢?如果能够栽培出来,等到桃树结果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分上一个果子吃,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然后安争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想什么想!

    直接干不就是了!

    反正血培珠手串里的空间大的很,纵然不能将所有桃树都搬走,最起码几百棵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在所有进入仙宫的人要么在疯狂的寻找宝物要么在打架拼命的时候,安争在拔树。他双手抱着一棵桃树的树干,脚下用力,身子往上猛的一起,大地好像都为之晃动了一下,然后树根在大地上带起来一个鼓包。安争抱着大树晃悠了几下,竟然有几分成就感。

    一棵啊两棵,三棵啊四棵......别样的快乐。

    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安争就把方圆百米之内清出来一片空地。那些巨大的盘根错节的桃树,被他一棵一棵的拔起来,然后安置在血培珠手串里专属于药田的那一颗。善爷蹲在不远处的一个土包上,一声一声的叫着,似乎是在为安争加油。它居然十分人性化的坐下来,两只漂亮的小前爪一下一下的拍着,很有节奏感。

    安争一口气把了一百零八棵,看起来四周的土地好像被炸弹密集轰炸过一样,一个一个的都是坑。安争拔了这么多之后还不觉得累,反而有一种浑身的筋骨肌肉都拉开了的畅快感。

    他准备朝着第二个一百棵冲刺,可就在这时候,远处有人急速掠了过来。那个人从落在一棵桃树上,看了安争 一眼,然后忽然醒悟过来什么似的,他也开始拔树。安争楞了一下,问:“你干嘛?”

    那个修行者反问:“你干嘛?”

    安争:“我拔树啊。”

    那个修行者:“我也拔树啊。”

    安争:“可是你为什么看到我拔树你就来拔树。”

    修行者:“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因为看到你拔树而我也拔树?”

    安争:“......”

    那个修行者费了半天劲儿,一棵也没拔下来,但是他没有选择放弃,而是跑到高处喊:“弟兄们快过来,大家一起拔树啊!”

    这一嗓子还挺管用,没多久就来了至少几十个人,看装束和他是一个宗门的。这群人的憨厚之处在于,他们也不问为什么要拔树,上来就一起动手。人多果然力量大,居然真的被他们拔下来一棵。然后这群人发出一片欢呼,干的更起劲了。安争一看这是跟我抢东西啊,他开始加速。那边一群人拔一棵,他自己一棵一棵的往外拔。

    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声妖兽的嘶吼,然后就是一杆大旗从那边飞了过来,哆的一声戳在地上。大旗呼啦一下子展开,上面有瀚海宗三个大字。

    “瀚海宗到此,其他人退避!”

    几十个身穿深蓝色服装的大汉骑着妖兽冲了过来,停在大旗旁边。为首的那个人先是指了指那些拔树的修行者:“放下你们手里的东西,立刻滚开。”

    之前出现的那个修行者站起来:“凭什么?!”

    瀚海宗的一个修行者突然出手,身子如电一样激射过去,在那个修行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轰在他的小腹上。这一拳就是奔着杀人去的,出手就是要害。谁都知道对于修行者来说丹田气海有多重要,重击丹田气海,就算侥幸不死,只怕修为也会被废掉。

    这一拳直接将那个修行者轰的倒飞出去,半空之中就喷出来一大口血。纵然他还活着,只怕丹田气海受了重创之后,再想修行也难了。

    安争微微皱眉,扶着刚拔下来的大树看着那些瀚海宗的人。

    “滚!”

    瀚海宗出手的那个修行者看着另外那个宗门的修行者大声说道:“我是瀚海宗铁胜星,你们若是不服气,随时可以来找我。瀚海宗说要的东西,谁也不能抢。瀚海宗说占的地盘,谁都不能靠近。我再说一次,给我滚远点。若是逼我再次出手,就不是废掉你们修为这么简单了。”

    “你们就是欺负人!”

    有人喊道:“狗仗人势!”

    铁胜星眼神里杀机一闪,他冷笑着说道:“就是欺负你,怎么了?欺负人要有欺负人的实力,被欺负要有被欺负的觉悟。你刚才说什么?狗仗人势?”

    他身子一动,突然出现在那个修行者面前,然后一把掐住了那个修行者的脖子:“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现实,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狗仗人势。瀚海宗是亲王殿下的人,我们要的东西就是亲王殿下要的东西。我们要杀的人,就是亲王殿下要杀的人。所以我就算现在捏死你,你觉得会有人为你报仇吗,会有人为你说话吗?”

    被他掐住脖子的人脸都憋的通红,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啪的一声,铁胜星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就是脖子被人掐住了。

    安争掐着铁胜星的脖子,将他慢慢举起来:“放开他。”

    铁胜星连安争怎么动的都没看到,但也不敢反抗,连忙将那个修行者放开。

    安争看着铁胜星的眼睛说道:“我就不会像你这么多话。”咔嚓一声,铁胜星的脖子被安争扭断了,安争一甩手将尸体扔在一边,然后他转身看向瀚海宗的人勾了勾手指:“来,让我看看狗怎么咬人。”

第五百一十章 我出来啊

    安争确定东坡太言是格里桑桑通知来拦截自己的,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任何人都有可能也是,哪怕是来自中原的修行者。对于瀚海宗,安争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因为他曾经和许眉黛非常熟悉。

    许眉黛的天昊宫在大羲西南一直是拍在第一的宗门,而因为久居第二,瀚海宗的人都是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却偏偏又不敢去招惹天昊宫的人。谁都知道许眉黛是什么性子,若是哪个人敢欺负了她门下的女弟子,她就会一直追杀下去,不死不休。

    所以当那群自称为瀚海宗的人出现的时候,安争就释然了。

    今天应该很热闹,要杀自己的不止车贤国的人。

    那个叫铁胜星的人很蠢,蠢的一塌糊涂。如果不是他自己说出来什么为亲王做事的话,安争还不好推测出他们到底是为谁卖命的。现在好了,蠢货不打自招。

    本就打算看看还有多少人要来杀自己的安争,忽然之间决定不走了。

    就在这桃园停下,等着他们来。

    安争一把拗断了铁胜星的脖子,然后将尸体扔出去。他随便折断了一根桃木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大概五米那么大的一个圈。他在圈子正中站住,忽然间想起了自己在幻世长居城的时候等待着那群恶徒来的场景,和现在何其相似。

    “我就在这,你们来杀。”

    气定神闲!

    上一次,安争腰畔揣着一把崩了无数缺口的柴刀,用几千两银子做诱饵引来一群地痞无赖。这一次,那些人图的可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安争的命。

    和铁胜星一块来的那些瀚海宗的弟子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人敢动手。以铁胜星的实力尚且不堪一击,他们这些人当然有自知之明。有人从怀里取出一件烟花似的的东西打上天空,很快远处就有了回应。

    不多时,至少百十个瀚海宗的人骑着妖兽气势汹汹而来,为首的正是司徒雄。瀚海宗之中,实力最强大的就是宗主杨千帆,拍在第二的就是他的师兄司徒大冶。当初瀚海宗的宗主本来是把宗主之位传给自己的大弟子司徒大冶,奈何在比试的时候司徒大冶惜败,宗主之位落在了杨千帆手里。

    可是也有人传说,说当初杨千帆之所以赢了,是因为比试的头天夜里他请司徒大冶喝酒,在酒里下了药。而在第二天本就是宗主之传承之日,他当着宗门所有人的面挑战司徒大冶,并且取胜。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外人谁也不知道。不过据说现在杨千帆和司徒大冶两个人的关系倒还不错,最起码在外人面前始终和和气气,而且司徒大冶也表现出了对新宗主的尊敬和服从。

    “就是这个人?”

    坐在妖兽后背上的司徒雄眯着眼睛看了看安争,然后问了一句:“铁胜星呢?为什么不把这个人杀了提头来见我?”

    他手下人连忙过来附身回答:“铁胜星已经被他杀了。”

    司徒雄脸色一变,心说倒也不能掉以轻心。他看了看自己带来的手下,比铁胜星强大之人也不少。

    “你们四个,过去把他宰了!”

    司徒雄大声吩咐道:“杀了他,每个人领一块金品灵石!”

    安争在圈子里撇撇嘴,心说自己这颗脑袋原来也不怎么值钱。

    司徒雄手下的四个高手互相看了看,然后整齐向前。这四个人论实力都在铁胜星之上,而且平日里出去做事,都是四个人联手,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如今对付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不到的少年,他们四个联手的话估计着也没有什么问题。

    四个人从四个方向围拢过去,其中一人用铁鞭,一人用长剑,一人用阔刀,一人用铁棒。

    “一起动手,杀了他尽快离开,这里已经被人注意了。”

    司徒雄催了一句。

    用铁棒的人性子最急,第一个冲了过去,凌空跃起来,铁棒直接砸落。那条看起来寻常无奇的铁棒在落下的时候骤然变大,如一根巨大的柱子似的砸向安争的脑袋。

    “你这东西太小了!”

    安争忽然一伸手,从血培珠手串里拽出来一棵桃树。这里的每一棵桃树都有数万年之久,大的离谱。安争抱着一棵大树抡出去,修为之力瞬间充沛了大树上下,和那铁棒硬碰硬的撞击在一起。用铁棒的修行者如遭雷击一样,铁棒和桃树接触的一瞬间就被崩飞了,紧跟着他的肉身开始爆开,从握着铁棒的双手开始,两臂到肩膀再到脑袋,然后是整个身子。

    爆开的血雾喷洒出来,四周立刻一片惊呼。

    一个瀚海宗的弟子压低着声音颤抖着说道:“常师叔可是大满境的修为啊,就那么被杀了?!”

    “真是......真是太恐怖了。我可是见过常师叔出手的,那铁棒有翻江倒海之威,怎么被那个家伙用一棵大树给砸死了?”

    原本向前的三个人脚步顿时停了一下,四个人修为在伯仲之间,用铁棒的直接被人家轰成了肉泥,他们若是贸然冲上去的话只怕也是一样的下场。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看司徒雄,发现司徒雄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司徒雄大声喊道:“你们若是临阵退缩,小心门规处置!”

    剩下的三个人再次互相看了看,眼神里都是一样的意思。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一起上!”

    用长剑的喊了一声,然后一剑劈了出去。一条长达十几米的剑芒从他的长剑上甩了出来,如长虹一样直接劈向安争的头。而在他出手的同时,用阔刀的从安争背后出手,阔刀横扫,一道粗大的半月形的刀光劈出,直奔安争的腰。而那个用铁鞭的将手里的铁鞭抛起来,然后双手结印。

    当他双手结印完毕之后,铁鞭也刚好落下来。他双手接住铁鞭然后猛的往地上一插,与此同时,安争脚下有无数钢枪次了出来。

    三个大满境的高手同时出手,而且配合默契,自然非同小可。然而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不是配合默契就能填平的,那不是一条小沟子,而是一条大峡谷。

    安争抱着大树猛的一抖,无数的桃树叶子随即飞了出去,漫天的飘雪一样。但是当桃树叶子落下的时候,那个用长剑的修行者已经只剩下一个骷髅架子了。每一片桃叶都好像最锋利的刀片,暴雪一样的扫过之后,用长剑的修行者根本就来不及防御。刀片一层一层的片过,只不过眨眼之间,一个人就被削光了血肉。

    安争抡起大树的同时,左脚抬起来往下猛的一踩!

    这一脚之下,大地都为之颤抖。那些从安争脚下刺出来的钢枪,如同被一个巨大无比且沉重无比的大山用又重新压了回去一样。钢枪崩断的崩断,被压回的压回。而那些被压回去的钢枪,从用铁鞭的人脚下刺了出来。那个修行者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一条钢枪从他的胯下刺入,从脑壳刺出,整个人被贯穿钉在那了。

    只剩下一个用阔刀的,那半月形的刀光瞬息而至。安争右臂揽着大树往下一放,左手一抬手就抓了出去。可对面若是敌人攻过来实打实的兵器法器也就罢了,那是一道刀光啊。然而安争好像傻了一样,直接抓向那横扫过来的刀光。

    安争的手掌之中如同带着魔力,竟然真的一把将那刀光抓住,然后手腕一抖,那刀光围着安争绕了一圈后飞了回去。有了前车之鉴,用阔刀的修行者已经有了防范。看到自己的刀光回来他离开避闪,稳妥起见又一刀劈出去阻挡。

    可是他的刀光被安争抓住之后又甩回来,力度和速度都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

    他想反应,但是跟本就反应不过来!

    巨大的半月形刀光一闪而过,从这个修行者的腰间横扫过去。因为刀光太快,连一点儿血迹都没有出现,而那个修行者甚至还保持着避让的姿势。又向后退出去一步之后,上半身和下半身忽然之间就断开了,血液开始喷洒,还有肚子里那血糊糊黏稠稠的内脏一股脑的洒了出来。

    跑出去一步之后身体分离,血一团泼出来下半身立刻就染红了。

    安争伸手一抓,三件法器全都飞回来,他随便丢进了血培珠手串里,喂给了自己的破军剑。这三件法器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喂给破军剑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顷刻之间,四个瀚海宗的高手全部被杀,甚至连安争的衣服都没有碰到。

    司徒雄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说自己不是安争的对手了。他也能杀了那四个手下,但是绝对不能如安争这样的轻而易举,这哪里是自己的四个手下杀人去的,分明就是一头撞过去自杀了。

    可是到了这一刻,司徒雄骑虎难下。

    他坐在妖兽上开始思虑,自己该怎么办?

    “你来不来?”

    安争指了指自己画好的那个圈子:“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既然你是来杀我的,何必扭扭捏捏?”

    司徒雄转头看向自己的手下:“谁若是去杀了他,我给四块金品灵石!”

    四块金品灵石确实很有诱惑力了,但是没有自己的命更重要。剩下的人连之前死了的人都不如,还是辈分更小的一代。让他们跟着本门的前辈耀武扬威还行,指望着他们去杀安争?

    司徒雄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不想丢了面子,只好指着安争说道:“你让我进去我就进去?我凭什么听你的?谁知道你那个圈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我让你出来你出来吗?!”

    安争一步迈了出来:“出来啊。”

    司徒雄:“......”

    好像不应该是这样啊。

第五百一十一章 我很快就会回来

    司徒雄看到安争一步从圈子里迈了出来,下意识的往后闪躲了一下。或许是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惧意,他坐下的妖兽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我让你进来你进来吗?

    凭什么你让我进去我就进去,我让你出来你出来吗?

    我出来啊。

    就是这么简单。

    安争站在距离司徒雄大概也就二十米远的地方,看着面前这个人:“刚才我听有人管你叫司徒师兄......据我说知,在瀚海宗里辈分不低的之后一个人姓司徒,叫司徒大冶。从你的年纪来看,是他的儿子?”

    司徒雄楞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确定一下你的身份。”

    安争道:“十四年前,大羲明法司曾经调查过西南修行家族牛家一门被灭的案子,当时矛头已经对准了你们瀚海宗。可惜的是,最终因为找不到任何证据而让你们逍遥法外。这之后,明法司并没有放弃调查,单奇怪的是,你们瀚海宗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我曾经听一位朋友提起过这件事,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不久之前,我才恍然大悟。”

    他看着司徒雄的眼睛说道:“其实也简单,只是当时明法司的人钻进了牛角尖里根本就出不来。当时嫌疑最大的就是你父亲司徒大冶,但是因为恰好是在牛家被灭门的时候,司徒大冶在天昊宫之中做客。连天昊宫的人都不得不作证,所以他看起来确实一点儿嫌疑都没有了。”

    “你不要血口喷人!”

    司徒雄大怒道:“不要以为你修为很强就可以胡说八道,我们瀚海宗现在是大羲朝廷的人,你胡乱污蔑我们,就是污蔑大羲圣庭!纵然我杀不了你,也会有人跟你讨要一个公道。”

    安争叹息:“你也是一个蠢货。”

    他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现在的瀚海宗宗主,其实并不是杨千帆吧?当初杨千帆当众击败了你父亲,然后夺得了门主之位。以你父亲的为人,怎么可能不报复?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而他杀杨千帆的手段,只怕和当初灭了牛家满门没有什么区别。你是有一位叔叔,还是有一位大伯?”

    司徒雄的眼神里出现了恐惧之色,开始向后退:“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牛家的人一直行善,附近的乡亲百姓无不敬服。之所以遭受灭门之灾,就是因为他们得到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东西。”

    安争道:“司徒大冶其实还有一个孪生兄弟,但是从一开始另外一个就没有露面过。别说外人,就连你们瀚海宗的人都不知情。我猜着,连杨千帆也不知情,甚至连杨千帆都确定当初牛家的那件事不是司徒大冶做的。”

    安争往前跨了一步:“国法或许制不了你们,但我可以。”

    司徒雄掉头就走:“大羲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而我现在不会放过你。”

    安争只是迈了一步,但是一步已经到了司徒雄身后。他的速度之快,比起司徒雄坐下那头以速度见长的妖兽来还要快的多。司徒雄似乎是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威胁,倾尽全力的朝着身后轰了一拳。可是一拳轰出去之后才发现背后什么都没有,他心里一惊的时候,安争已经一把抓着他的脖子将其从妖兽后背上拽了下来。

    这妖兽名为五角龙,其实和龙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样子看起来像是人们提及的蛟龙,也就是河流之中的形态和鳄鱼像极了的妖兽,所以也称其为龙。五角龙有着鳄鱼一样的头颅,但是四肢如鹿,奔跑速度奇快。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在它的头顶上有一排五个笔直朝天的犄角。

    这五个犄角都很坚硬,每一个有三十厘米左右上,锋利无比。

    安争的左手伸出去一把抓住了司徒雄的脖子,右手顺手抓住了五角龙头上的一个犄角,在将司徒雄从妖兽背上抓下来的同时,也拔掉了一个五角龙的犄角。

    然后顺势刺入了司徒雄的小腹。

    “你们瀚海宗的人,死绝了也不会有一个人被冤枉。”

    五角龙和司徒雄同时哀嚎起来,那声音让人听着毛骨悚然。但是安争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左手依然掐着司徒雄的脖子,右手在五角龙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五角龙闷哼一声倒了下去,再也不能奔跑。安争右手顺势再拔下来一个犄角,噗的一声刺入司徒雄的胸膛。他的右手不停,拔一个刺一下,从出手到结束连一秒钟都没有,修为低微的人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安争一松手司徒雄的尸体掉下去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司徒雄的身上被五个犄角刺穿。最长的那根刺在司徒雄的心口上,直接贯穿了身体,犄角的尖从后背刺出来,血顺着犄角往下不住的流。

    安争转身,眼神里紫光一闪。

    那些实力在须弥之境的修行者,瞬间被灭。

    这些人按照实力来说远不到能进入仙宫的地步,但是为了壮大声势,瀚海宗的人几乎将门下须弥之境的弟子全都带来了,差不多有四五百人进入仙宫之内。这气势确实很足,也能唬住不少人。因为在登天梯那边,只有囚欲之境的修行者才能进入仙宫,所以人们会认为,瀚海宗是一个拥有四五百名囚欲之境修行者的强大宗门。

    弄虚作假装腔作势而已。

    只一眼,百人生死。

    安争转头看向另外一边,那群刚才和他一块拔树的修行者全都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缩。安争笑了笑:“你们继续,不过是偷棵树而已,罪不至死的。”

    那些人哪里还敢留下,转身就跑了。

    安争感觉有些无聊,看了看一地的死尸,随手一挥,一股劲气沛然而出,尸体全都被劲气卷起来落在远处,堆了一堆。安争甚至还有心情数了数到底有多少人,然后记下来。

    瀚海宗的人几乎全都被杀,剩下的几个还活着的也是堆在死尸堆里呻吟着。安争也不理会他们,继续拔树......只不过短短的十几分钟过去,又有几十棵树被他拔了出来。血培珠之内的空间大的离谱,前前后后超过两百棵树塞进去,而且每一棵都那么大,居然还有不小的地方可以用。

    这只是血培珠手串其中一颗珠子的存储空间,堪比陈少白的那个大芥木盒。

    安争又拔了几十棵树之后,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然后抱拳朝着远处拜了拜:“不管当初种树的是哪位前辈,你放心就是了,我把你种下的桃树带走是不会当柴烧的,我会养活好它们......”

    正自言自语的说着,远处有个人鬼魅一样出现。这个人身穿一件灰布的长衫,但那件长衫上有一种微光若有若无。安争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微微一愣,因为他认识这件衣服。

    大羲明法司的东西。

    当初大羲明法司的情报司之所以那么厉害,其中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明法司的另外一个部门厉害的有些离谱,那就是后勤司。后勤司有一群变态,研制改造出来很多厉害的法器。这件衣服,叫做随心衣。衣服可以根据外界的环境变化而自己改变,只要使用者注入修为之力就够了。

    这个人穿着这样的东西,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这是不准备藏着了?”

    安争看着那个人问了一句。

    来的这个人,看起来中等身材,比安争要矮上一些,也就一米七五左右。不胖也不瘦,从体型上来看很健硕,没有任何的身材走样。他脸上带着一个红色的面具,有旋涡的图案,几乎完全遮挡住了脸,只剩下右眼露出来。那只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安争,好像索命的厉鬼。

    “你倒是真的命大。”

    面具男说话的声音极为沙哑,安争完全无法从声音判断出这个人是谁。面具男显然不想让安争知道自己是谁,故意改变了嗓音。而且就算是露出来的右眼,眼睛上似乎也带着什么东西似的,看起来好像蒙着一层雾。

    “你熟悉我。”

    安争说了四个字。

    面具男笑起来,好像猫头鹰的笑声似的,感觉极为刺耳。

    “我当然熟悉你,曾经大羲的明法司首座,坚信靠你自己一个人就能维持正义的自大狂。你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别人都是潜在的罪犯,只有你自己才是清白的。你这样的人,到现在还没死只能说老天没眼。”

    面具男饶有兴趣的看着安争的表情变化:“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没错,我就是你认为的那样,是明法司的一员。而且,我当初也在你手下做过事。但是我这次来见你,却不是来杀你的,因为我更有兴趣的是看着你好像猎物一样被我玩儿。试想,曾经那么强大的人物,如今是我手心里的玩物,若是早早的让你死了,岂不无趣?”

    安争:“你就那么自信我杀不了你?”

    面具男又笑起来,笑的人毛骨悚然:“你想杀我?哈哈哈哈......你杀不了我的,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

    他说一个鬼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寒气。

    安争微微皱眉:“装神弄鬼而已,既然是我当初的手下,就应该知道我对待敌人是什么态度。”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啊。”

    面具男说话的时候还有夸张的肢体动作,显得很开心:“就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才想继续玩下去。把你折磨死,慢慢的,慢慢的。而你直到死,也不会知道我是谁的。我不但会自己出现,还会让现在还活着的明法司的人一个个的出现在你面前。不带面具的出现,让你去猜我是谁。”

    他笑的那么得意:“到时候你看到一群你曾经的手下,你会怎么办?你会怀疑他们所有人的......哈哈哈哈......我真的想看看,明法司的人和你之间出现裂痕是什么样,你们互相怀疑,最后自相残杀。你会一个一个的杀死他们,因为你阻止不了自己的疑心。而你傻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我都提前替他们感到悲哀了。”

    “如果你不杀.....那么未来出现在你身边的人,就有可能是我。”

    面具男向后退,身形逐渐虚淡了下去:“我会成为你身边的魔鬼,我有能力杀死你现在的身边的朋友,女人。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你等着,我马上就会回来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什么都没了

    【祝大家新年快乐,这祝福还不算太晚,距离新一年的第一天过去还差半个多小时。然后想说的是差一点在新年第一天就断更,主要还是理清自己的思路......虽然只有一更,但还是不要脸的求一下新一年的新月票,多多益善,拱手作揖,然后捂脸遁走......】

    安争没有出手,因为他知道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面具男-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人,那是一个魔鬼,一个将自己藏起来的魔鬼。这个世界上的恶人分成两种,一种是飞扬跋扈,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恶人。将做恶视为一种成就,以做恶为乐,但是这种人并不真的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第二种做恶的人......藏起来的恶人。

    比如陈重器。

    陈重器这样的人可怕之处在于,那些第一种恶人全都是他的打手,他的刀子。

    而这次出现在安争面前的面具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陈重器是一个类型的人,但是比陈重器多了几分猖狂。他很自信,自信的可怕。

    他给安争设了一个局,这个局很明显,但是安争却根本没有办法躲避。

    面具男说,不久之后,明法司的人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在安争面前。而这些之中,就有面具男。可是安争无法确定谁是他,怎么办?似乎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一直避开,避开所有明法司的人。然而这根本不是办法,因为有些祸端是避不开的。

    而安争,从来都不是一个面对凶险就一味逃避的人。

    安争开始思考,为什么这个人如此确定自己不会分辨出来他是谁?

    车贤国的人也好,大羲国的人也罢。安争一直有自己的态度,他杀人之后蹲在地上喂善爷吃了一颗妖兽晶核,然后把善爷抱起来,看着远处桃叶落,脸色逐渐平静。

    云端,一个身穿金色袈裟的和尚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双手合十。

    站在他身后的小和尚问:“师父,你这是为何?”

    被称为师父的和尚看起来外表的年纪也不大,但修行者,本就不好真的从外表上看出什么年纪。他站在那看着下面的安争,喃喃自语:“玄庭说,这个少年身上有慧根,你可知道什么是慧根?”

    “和我佛有缘?”

    “佛缘是什么?”

    “是......”

    小和尚摇了摇头:“弟子不知,大概指的是,心性良善之人?”

    “片面了。”

    披着金色袈裟的和尚说:“佛不止一面,劝人向善是根本,不动妄念,但也不是必须戒了杀念。这少年喂猫儿的时候宛若菩萨低眉,而杀人的时候又金刚怒目,杀该杀之人,行该行善事,这才是佛缘。”

    小和尚问:“那么师父,他能不能入我佛门。”

    和尚摇头:“他不能。”

    小河冷楞了一下:“为什么?既然师父说他有佛缘,为什么不能入佛门?”

    和尚叹了口气:“他念太重,不管是什么念,都太重。”

    说完之后转身走了,脚下踩着一个七宝莲台。小和尚站在莲台一侧,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安争一眼:“师父,那玄庭师兄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人,而被佛陀罚他面壁思过?”

    和尚说:“你错了,玄庭的错不是因为别人的错,而是他自己错了。妄图背负起前人的因果,这是干预了天道之事,所以他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和未来,若是把别人的过往看做自己的过往,然后执迷不悟,便是坠入了魔道。你玄庭师兄悟性之高,天赋之强,就算是为师也自愧不如。但他偏偏身在佛门但心在红尘,只怕是面壁也思不出来什么过的。”

    小和尚似懂非懂,却也不敢再问。

    安争抱着善爷站在桃林里,转身想走的时候,发现远处桃树上站着一个人。那人身穿白衣,看起来飘然若仙。这白衣还是道袍的款式,看起来真有几分出尘之色。他就那么站在那看着安争,仿佛安争是什么世间最奇怪之人。

    “想到了你会在这。”

    安争说。

    白衣年轻人笑了笑,宛若三月春风。这世上有诸多美少年,这少年则是其中翘楚。在燕国的时候,论天赋都说他为第二,但是论风采他为第一。可实际上,不管是天赋还是风采,他都比那个姓苏的要强上一分。只是他不愿张扬,喜欢在阴暗之中独自前行,非强大必胜之时,不会贸然出手。

    他叫风秀养。

    “就因为这桃林?”

    风秀养反问。

    安争点头:“就因为这桃林。”

    风秀养笑的更加灿烂起来:“我在燕国的时候,不管是太上道场里的人,还是外面的人,都说我很复杂。偏偏是你,总是用最简单的眼光看我。或是连我自己也想不到,你这个被我认为最应该是敌人的人,才是知己。”

    安争道:“不敢当,怕是道依然不同。”

    风秀养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在这些话上继续纠缠,看着安争问:“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走到哪里都有仇人?当初在燕国的时候,你打翻了不少人的饭碗,所以有人要杀你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可是在这车贤国,仙宫之内,你似乎也不会打翻了别人的饭碗。”

    安争认真的说道:“相信我,打翻别人饭碗这种事,我干的比你见到的多多了。”

    风秀养:“那你可真是一个恶人。”

    安争:“在恶人眼里,我还真是一个恶人。”

    风秀养微微一愣:“你说我是恶人?”

    安争:“你要是能认为自己还是一个人,我便阿弥陀佛。”

    风秀养:“我自修行我自己的,便是在燕国方固城的时候也少与人争斗,出了燕国之后更是潜心修行,哪里还有什么事端,你凭什么说我不是人?”

    安争:“前言不搭后语.....”

    风秀养道:“还是说你,刚才要杀你的人真是五花八门,车贤国的人有之,大羲的人有之,我刚才一直没出来,是想看看一会儿会不会出来几个和尚也要砍了你的脑袋普度众生。”

    安争耸了耸肩膀:“你这个道士,未见得不想杀我。”

    风秀养:“你对我有救命之恩。”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当初我以为靠一颗恒心,在加上道源,就能让武当山上那三千年的老桃树选我。结果老桃树念旧的很,不喜欢我,只喜欢三清观的道人。我败了,便是败了。所以远赴西域而来,寻那一段枯枝做自己的命元。可你知道,枯枝就是枯枝,没有生命之力,便是枯。那你知道,枯的下一步是什么吗?”

    安争回答:“灭。”

    风秀养点头:“这里有好多桃树,比武当山那棵老桃树要老的多。我一直在这寻找,看看能不能替换生机。但是这里的桃树没有道源,所以结不出道果。找来找去,还是一场空。”

    安争微微皱眉:“你还要去武当山?”

    风秀养道:“要去的,所以我出来只是劝你一句.....这里的桃树,切莫都偷了去,给我留下几棵让我续命修行。虽然没有道源道果,但终究还是万年桃树,命元是一样的。我在这修行,也不碍着别人什么事。打打杀杀,我视若不见。尔虞我诈,我允耳不闻。你留下几棵桃树,算是再救我一命。”

    安争道:“我走就是了。”

    风秀养双手作揖:“多谢多谢,你要走就快走,血腥味太重。”

    安争:“别人杀我,你坐视不理,这就是你报答救命之恩的方式?”

    风秀养:“将来我不杀你一次就好了......不,两次。”

    安争转身:“原来真的这样。”

    风秀养不知道安争说原来真的这样是什么意思,毕竟只有安争自己曾经看到过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其实到现在为止安争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最大的担忧不是陈重器,而是风秀养。那样一个看起来封神如意的翩翩少年,纵然心性偏执了些,但始终还没有看出来恶念丛生。

    风秀养看着安争离开,苦笑着摇头:“何必如防备仇敌一样的防备我。”

    安争走出去几步远,脚步为之一顿:“明明是你,如防备仇敌一样防备我。”

    风秀养脸色一变,垂眉,凝目,扪心自问:“是吗?”

    是的。

    安争走了,风秀养站在那一根桃树枝上也很久很久。也许是安争提醒,也许是他心中早就有所感念只是不肯承认。他原来真的一直在戒备抵触安争,他曾经在暗处观察过安争很久,也羡慕那些站在安争身边和他谈笑风生的人。比如杜瘦瘦,比如天启宗里的任何一个人,甚至那只猴子。

    安争离开桃林之后,看起来像是漫无目的的走着。他走的并不快,风秀养的事他很快就暂且忘记,因为他虽然心中对风秀养这个人有很大的担忧,但毕竟风秀养看起来没有威胁。现在最大的威胁,是那个面具男。面具遮挡,还用什么东西迷蒙了眼睛,所以安争确实没有看出来那是谁。

    但是安争知道,面具男下一次出现不会太远了,那是一个自信的有些变态的人。他认为自己是在玩弄安争,所以他会有些迫不及待。

    那就撕开你的面具。

    安争站住,前面有一个身穿道袍的人。

    江湖上绝大部分宗门,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在中原之地的修行者,多多少少都会说自己和道宗有所关联。传闻之中,修行正统出自道宗,甚至比佛宗还要久远。这个穿道袍的人却不是一个道士,因为他的道袍只是做成了道袍的款式。他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眉目冷傲,面带杀机。

    “你也是来杀我的?”

    安争问。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确实是来杀你的。”

    安争:“那好,方便的话就说一声,你又是为什么来杀我?”

    中年男人指了指安争身后:“不久之前,桃林之中,你刚刚杀了你一个年轻人,风华正茂。或许将来有不可限量的前途,就算没有,也会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但是现在不行了,你杀了他,我所有一切的幻想都戛然而止。没有了幻想之中的光耀门楣,也没了幻想之中的天伦之乐。”

    他说:“我叫司徒大冶。”

第五百一十三章 时兽

    安争忍不住笑起来:“所以在你们这些人看来,天伦之乐其实也是好的。那么你当初灭了牛家满门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报应?”

    司徒大冶的脸上好像绷着一层人皮-面具似的,语气沉重,但表情却看不出来几分伤感。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死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

    那双眼睛尤其的让人觉得瘆得慌,好像死鱼的眼睛一样,直勾勾的看人。

    他盯着安争回答:“哪里有什么因果报应,只不过是谁强谁弱。若是我儿子司徒雄比你强的话,那么你说这因果报应可是对的?再说,我何必在意别人的想法,我杀别人,别人却不能杀我。”

    安争点了点头:“所以呢?还在等什么?”

    司徒大冶:“在等你的朋友。”

    安争微微皱眉,懂了司徒大冶的意思。

    司徒大冶说道:“如果你有什么求救的手段,尽快用出来,我不急。”

    安争知道司徒大冶是什么意思,他要的就是自己求助,司徒大冶让自己求救,是为了杀更多的人。

    等了好一会儿之后见安争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司徒大冶忍不住有些遗憾:“黄泉路上没有人作伴,你会觉得孤单。”

    安争笑了笑:“黄泉路上你们父子同行,应该不会孤单。”

    司徒大冶抬起手指了指天空:“我说过欣赏你的勇气,但你现在的猖狂不是勇气的提现,而是白痴。”

    天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破洞,时空放佛都扭曲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出现,像是什么妖兽的嘶鸣,尖锐的让人耳朵里都开始发炸。那种感觉好像声音化作了刀子钻进人的身体里,连皮肤都快要被一寸一寸的切开。黑洞之中一束黑光垂落下来,速度快的让人无法反应,以安争的反应力和行动速度,居然没能避开。

    而黑光覆盖在安争身上的那一瞬间,安争的脸色就变了。

    控制?

    一头好像老鼠似的的巨大的黑色的妖兽从黑洞里钻出来,仅仅是一个脑袋也比正常的人要大一些。这东西的 眼睛那么圆,好像画上去似的。而它的眼睛不是黑白分明的,而是一圈一圈的好像螺纹似的图案。在它从黑洞里钻出来的那一刻,看着安争的时候,眼睛里的螺纹图案开始转动。

    慢!

    安争想反抗,可是他发现自己的速度慢的无法言表。如果说正常一个成年男人的反应力和速度是十的话,安争可能是几千甚至上万。所以当安争以最快速度移动的时候,普通人可能连安争的影子都看不到。然而当安争准备出手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速度被放慢到了几乎和普通人一样的地步。

    和一个可能在大满境巅峰的对手交手本来就是必死无疑的事,而一开始就被敌人将自己赖以生存的速度降低下来,对于安争来说这就是灾难。

    速度,一直都是安争最自豪的能力之一。且不说他本就比同级别普通修行者要深厚要霸道的修为之力,就算是他和同级别的普通修行者修为之力也相当,但是速度上的优势足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他速度快,先出手,一样的力量,对方连反应都没有他已经赢了。

    现在,敌人不管是在修为之力上,还是境界上,还是速度上,都比他强大的多。

    那个黑色的老鼠似的妖兽从半空之中飞跃下来,轰的一声落在司徒大冶的身边。看起来这东西至少有无米长,身上有一层好像刺猬似的针。模样像极了老鼠,可是鼻子像极了食蚁兽。额头上还有一个万字符似的的图案,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人为的刻画上去的。

    妖兽站在司徒大冶的身边,竟然有一种很妖冶的和谐感。

    “知道自己的卑微和无知了吗?”

    司徒大冶摇了摇头:“如果我愿意,你连抬起手的能力都没有。而这还不需要我出手,只是我的爱宠而已。如此大的差距,你刚才居然还能大言不惭,不是白痴是什么?我再劝你一句,凭你自己是不行的,求救吧,让你的朋友来救你,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安争冷笑了一声:“我的朋友,都要长命千岁。”

    司徒大冶抬起手在那妖兽的身上拍了拍:“这是时兽,你可能都没听说过。以你的年纪你的阅历,没有听过见过的事还有很多。这东西不是中原之物,也不是西域的,而是来自南海之外的一座孤岛。时兽也没有别的什么本事,就是控制时间。现在你的出手速度被压制了九成九,是因为我还想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让你的朋友来救你。”

    他拍了拍时兽之后,时兽朝着安争喷出来一团紫黑色的圆球,像是雾气又像是实体的东西。安争本能的想要躲闪,但是身体却根本跟不上他的反应。他大脑已经给出了指令,然而身体却没来得及执行,那黑紫色的雾团似的的东西就撞击在安争身上。安争的身体好像被一大块磨盘直接拍中了似的,猛的往后一仰。

    巨力之下,他的身体好像都被压的快要断开了。骨骼不堪重负的发出声音,而皮肤几乎被撕裂。

    可是这种巨力过去之后,安争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发现自己的意念都开始缓慢了。而之前被放低到了几乎和普通人一样速度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抬起手好像慢动作一样。

    大脑的思维开始跟不上,眼神都开始变得迷乱起来。

    站在安争对面的司徒大冶还在说着:“以你自己是不可能战胜我的,虽然你杀了我的孩子,但我毕竟是江湖前辈,不会欺负你。所以给你一个求救的机会,你是不是有朋友,家人在附近?联络他们吧,让他们来救你。”

    安争想摇头,可是脑袋无比的沉重。

    司徒大冶还在说着:“求救吧......求救吧......求救吧......”

    安争的眼神越发的迷乱起来,然后跟着司徒大冶的声音开始重复:“我是打不过你的,我必须求救。只有求救,我才能活下去......”

    司徒大冶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都是得意。

    他继续说:“求救吧,联络你一切可以联络到的朋友,都来救你。”

    安争跟着说:“联系他们,让他们来救我......可我......”

    他知道对方已经完了,哪怕对方是一个足够惊才绝艳的少年。他强忍着巨大沉重的丧子之痛,就是不想简简单单的杀了安争自己。他要把安争能找来的一切朋友一切有关系的人全都杀死,虽然即便如此也不足以消解他的仇恨,但终究比只杀安争一个要强得多了。

    他看着安争的眼神逐渐迷乱起来,看着安争的表情变得僵硬无神,看着安争的肢体好像石化一样,这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只要再过一秒,他觉得只要再过一秒,安争就会求救了。他很确定,像安争这样的人不可能身边没有任何帮手。所以他只需在等待一秒钟而已,他就能报仇了。

    一秒钟很快就会过去。

    然而他发现自己错了。

    安争的嘴角上往下淌血,而安争的眼睛却逐渐恢复了清明。

    咬破舌尖?咬破嘴唇?

    司徒大冶愣住,这么简单这么轻微的疼痛,是不可能让安争从时兽的控制之中挣脱出来的。时兽的能力只有这一个,但品级却能跻身金品妖兽,甚至能接近金品巅峰。距离紫品神兽,可能距离并不远。这强大的无与伦比的控制力,就算是大满境的修行者也难以抵抗,更何况是安争这样一个年轻人?

    时兽的能力是配合主人的实力的,司徒大冶坚信,只要自己迈入小天境,那么同级别甚至更高级别的修行者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时兽的控制,可以让对手瞬间失去抵抗之力。哪怕只是控制一秒钟,对于大满境小天境的修行者来说就足够了。

    为什么那个少年,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大的少年,居然能从控制之中挣脱出来?

    “很够劲儿啊。”

    安争咧开嘴笑了笑,因为嘴里都是血,白色的牙齿上带着鲜红的血迹,看起来有些恐怖。

    “这个就是当年你灭了牛家满门抢到的东西吧?”

    安争深吸一口气,虽然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神智最起码清醒了。

    “牛家的产业很大,尤其是海运。大羲的西南边疆就是辽阔的南海,牛家的船队在南海的一座孤岛上发现了这时兽。你得到了消息,然后不惜灭掉了牛家满门把时兽抢了来。”

    安争艰难的抬起手,速度慢的好像木头人。他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司徒大冶说道:“虽然这样说有些认怂的意思,但还是要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想控制我思想的人很多,能控制我思想的人,永远不会出现。”

    “那你就去死!”

    司徒大冶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顽强的少年。所以他不打算在等下去了,他一步跨出来,一步就到了安争面前。

    安争想做出反应,但似乎一点儿能力都没有。

    司徒大冶一掌拍向安争的心口,那手掌眼看着就要接触到安争身体的瞬间,三十片圣鱼之鳞自发的飞了出来,然后挡在了安争面前。安争的身体还在时兽的控制之中,但是他的法器没有!

    圣鱼之鳞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防御法器了,就算是面对大满境的修行者也不会被击破。三十片圣鱼之鳞的防御之力叠加在一起,帮安争挡住了这一击。

    可毕竟相差太远了,安争的身体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倒飞出去,撞倒了好几棵大树。

    “看你能挡得住我几下!”

    司徒大冶暴怒,大步迈出去紧追安争。

    可是当他的步子才迈出去的一瞬间,速度忽然一慢!

第五百一十四章 今天的师父可好?

    司徒大冶的实力比安争强的多了,一个是已经靠近大满境巅峰的超级强者,一个是在小满境六品,这两者之间的巨大差距,根本就不是什么天赋能够弥补的。

    可是安争还是没有选择求援,因为他知道就算是齐天来了也未必能赢。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时兽。

    时兽没有任何别的能力,品级却能在金品巅峰,几近紫品神兽级别,就是起无差别的控制力。唯一的区别,就是控制的时间。对于修为境界不如司徒大冶的对手,时兽的控制时间会无限度的延长。而对于级别比司徒大冶高的修行者,时兽也会控制,只是时间会相对的减弱。

    哪怕就是面对小天境的强者,时兽也依然会发起控制,只是到了这级别之后就不是时间的问题了,还有概率问题。这种概率,是看修行者的类型而定的。如果修行者的类型偏攻击而弱于防御,那么被时兽短暂控制的可能性很强,因为时兽的速度超过了任何一个小天境的修行者。

    哪怕就是小天境巅峰,曾经的安争,速度上也不一定比时兽快。时兽就好像一个悍不畏死的勇士,不管对方什么级别,它都会攻击,都会发起控制。虽然到了安争曾经巅峰的状态,被控制的概率已经小的可怜,但并不排除被控制。

    所以,以现在安争的实力来说,根本就没有可能击败司徒大冶。

    齐天修为恢复不少,但实力也就是在大满境,具体品级无法判断。和司徒大冶硬碰硬的交手,齐天取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加上时兽的话,齐天的胜率几乎没有。因为齐天自身就是一个攻击力超群的人,防御力靠的就是自身的肉身强悍。而在精神防御上,他是顶不住时兽的。

    而时兽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还能进化。时兽的最强进化状态,是初级神兽。也就是说,最高能够达到紫品二品左右的能力。一旦时兽进化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控制力无疑是可怕的。面对同级别的对手,时兽控制的概率很高。面对低级别的对手,甚至直接让对手陷入沉睡。

    可是安争却偏偏在这个时兽清醒了过来,纵然肉身还是没有办法挣脱束缚,可这足以说明安争的强悍了。

    司徒大冶很愤怒,他放弃了之前的想法,也等不及了,他立刻就想杀了安争。

    但是就在他第二次出手的时候,他的动作猛然慢了下来。

    只是慢了。

    可是对于安争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当司徒大冶慢下来的那一瞬间,安争身上是束缚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恢复了速度的安争如爆射而出的炮弹一样冲到司徒大冶身前,一拳轰在司徒大冶的胸膛上。这一拳的力度足够强大,纵然是一块万年的顽石也绝对可以被轰的四分五裂。

    可是司徒大冶毕竟是大满境的修为,而且靠近巅峰了。这个级别的修行者,自身的肉身强度就已经可怕的要命。说实话,安争现在小满境六品的修为之力,根本就无法击破对方的肉身。这就是境界上的巨大差距,绝不会因为谁比较天才就能打破。

    虽然不可能击破,但是司徒大冶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飞了出去。安争本来就确定自己这一拳不可能伤的了司徒大冶,他要的就是时间。这一拳让司徒大冶没有时间去顾及别的,只能防御。

    而这个时候,安争的胜算就要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猫儿善爷出现在时兽的对面。时兽很大,像一头巨大的老鼠,看起来外表狰狞恐怖。它的身体外面还有一层好像刺猬一样的尖刺,让人无法靠近。一般来说,这种攻击力弱的一塌糊涂的妖兽,都有这超乎寻常的防御力,时兽也是如此。它的抵抗力很强大,不光是肉身上,精神上的抵抗力更加强大。

    所以,一旦时兽认主之后,就很难被别人夺走。当初就因为牛家的人认为这个东西不详,而且又不是很清楚这东西怎么调教驱使,所以一直没有认主,这才被司徒大冶抢了去。早年间司徒大冶曾经见识过时兽的威力,所以知道时兽的能力是什么。他灭了牛家满门之后,立刻就对时兽进行了认主。

    除非他死,否则几乎没有可能让时兽背叛他。

    然而人不能,善爷能。

    那其实是很震撼的一个场面,五米那么大的一头大老鼠似的妖兽,面对着外表柔弱可爱的小猫儿善爷,不管怎么说都是压倒性优势。然而,当善爷眼睛里的星辰开始流转起来之后,这头看起来很凶很凶的妖兽就变得好像真的见到了猫的老鼠一样。

    善爷的品级在那儿摆着呢,紫品妖兽之中的极品。

    虽然这品级和善爷现在的能力真的很不般配,可谁也无法改变什么。善爷蹲在那,抬着头看着时兽的眼睛,喵的叫了一声。这一声并不刺耳也不响亮,可时兽就是很害怕,害怕的不住的往后缩身子。

    就如同当初驯服碧眼金睛兽一眼,善爷对时兽的驯服简直霸道的不可理喻。碧眼金睛兽是什么?那可是在寻宝方面排名仅次于善爷九转轮回眼的恐怖存在啊,然而在善爷面前,还不是乖巧的好像它才是一只猫。

    只是这么短短一瞬间的时间,对于安争来说就够了。

    他挣脱了时兽的控制,然后一拳将司徒大冶轰的向后倒飞出去。

    这个时候,他手腕上血培珠手串亮了起来。

    “把力量先还给我!”

    安争试图联络陈逍遥。

    可是根本没有回应。

    对于安争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哪怕善爷已经短暂的控制住了时兽,可是以善爷现在的品级还是有些吃力的,控制的时间并不会很长。而以安争现在的修为境界,想打败司徒大冶断然没有可能。这个时候,唯一的希望似乎就是从陈逍遥那将自己的另外一半修为之力要回来了。可是......陈逍遥在闭关、

    上次和陈无诺交手之后,陈逍遥伤势加重,只能闭关修行。

    真是有些时运不济啊。

    安争抬起手抹了抹嘴角上的血迹,然后朝着司徒大冶再次冲了过去。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了,那就靠自己吧。纵然明知道不敌,也就不会低头。

    司徒大冶转身,对时兽怒目而视。

    时兽委屈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在为自己辩解。

    “要你何用?!”

    司徒大冶怒骂了一句,然后转身伸出手,恰到好处的把安争的拳头挡住。可是安争的左拳挡住了,右手突然出现了破军剑从下而上划过去,司徒大冶的速度还没有回复,险些被划开肉身。他身上一团修为之力爆开,磅礴的力量将安争震的的向后飞了出去。

    打不过,这是真的打不过。

    哪怕安争在同级别差不多一个年龄段的修行者之中已经几乎找不到对手,可面对司徒大冶这样的强敌依然没有任何胜算。就算他身上有破军剑,有圣鱼之鳞这些紫品神器,他依然打不过。境界差距太大了,安争小满境六品,对方至少大满境八品甚至九品,察觉将近十个境界......

    被震退的安争气血一阵翻腾,但还是咬着牙冲了上去。

    这个时候是没有办法退的,退的话,死的更快。对方的实力足以轻而易举的追上他,而将自己的背后交给敌人的话,那么死亡就在一瞬间而已。

    安争唯一希望的,就是善爷对时兽的控制时间再稍微长一点,这样的话,借助圣鱼之鳞自己还能坚持一会儿。

    可是坚持有意义吗?

    “真是的。”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这么久了,我好想也没有一点儿做师父的样子对吧?”

    在安争第二次被震飞的时候,他背后出现了一只温暖的手掌,顶住了安争的后背将他接住。安争猛的回头,就看到了陈逍遥那张带着些邪魅之感的脸。陈逍遥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但有一点很简单......那就是他的吸引力,虽然看起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但对于女人来说绝对是老少通杀的气质。

    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真的太容易对他这样的男人沉迷了。

    他接住安争,然后跨了一步走到安争前面。

    “我一直在想,世间做师父的人是不是都像我一样无耻呢?想了想,我之前又不是你的师父,所以吸收你的血气啊,吸收你的修为之力啊,这些事当然算不得无耻对不对?”

    他不等安争说话:“你要敢说不对,那么你自己打好了。”

    安争张了张嘴,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陈逍遥叹了口气:“怎么?没别的说的了?”

    安争:“宁死不说假话,所以我只能沉默。”

    陈逍遥:“怕死也说的这么有骨气,真是不容易。”

    他拍了拍安争的肩膀,然后一步一步往前走:“虽然我现在的伤还没好,虽然我真的真的已经不想再理会江湖事,虽然我这个做师父的确实很不合格,但是......别人打我徒弟而徒弟被打了的时候,那是我放纵的,我觉得自己的弟子该被锤炼那么就要如此。现在你要杀他,这就要问问我了。”

    他只是迈了一步而已,就已经在司徒大冶身前,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几乎呼吸相闻。

    “你问过我吗?”

    他问。

    司徒大冶的脸都吓白了。

    陈逍遥道:“我知道,除了你之外,这个时候四周还有一些人暗地里看着。本来小一辈江湖行磕磕绊绊在所难免,吃了亏那是自己修为不够。但是这么多人准备各种手段要杀他一个小孩子,你们不觉得自己无耻?我今天在这说一句话你们记着.....”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随随便便就化解了司徒大冶至少三千次出手。大满境近乎巅峰的修行者,三千次出手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陈逍遥根本无视了司徒大冶的出手,强大的毫无道理。他似乎是等司徒大冶自己勇气都被吓没了时候,一伸手掐住了司徒大冶的脖子:“谁敢动我的弟子,我就灭谁满门。这还不够,从上往下,但凡是和你们有关系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轻蔑的看着司徒大冶那挣扎的憋紫了的脸:“你刚才不是也在一直让他找帮手吗?找到帮手你想一网打尽对不对?现在我来了,我就是他最大的帮手,你来打尽了我看看。”

    他单手将司徒大冶举起来,然后猛的往下一按,砰地一声,直接将司徒大冶的脑袋塞进了一块石头里。司徒大冶的脑袋塞在里面,身子朝下,两条腿还在剧烈的踢动着。

    “真是恶心的修为方式。”

    陈逍遥上千,左手抓住司徒大冶的左脚踝,右手抓住司徒大冶的右脚踝,然后猛的往两边一拉:“给我滚出来!”

    撕拉一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直接分成了两片。

    然而却没有什么血淋漓的场面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司徒大冶出现,被陈逍遥拎在手里。那两个司徒大冶看起来没任何区别,就算是盯着看也看不出来哪里不同。不过现在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穿着衣服,一个没穿。

    “孪生兄弟,修孪生功法。”

    陈逍遥把左边的司徒大冶抡起来往地上一摔,然后一脚踢飞。把右边的往天空上一扔,直接扔上去能有百米。然后他张开的手掌一握,天空上那个司徒大冶砰地一声爆开了,漫天的血雾。

    然后他转身看向被自己踢飞了的那个司徒大冶,遥遥的伸出手一抓,司徒大冶随即被无形的大手抓起来。好像被大手捏住了的小老鼠似的,乱叫乱挣扎。

    “你要杀我弟子,所以你就是我警告这个天下的第一个人。我这个人行事没有什么善恶,只一点,重信。我自己说过的话,当然说话算话。”

    他手往下一压,司徒大冶就不由自主的跪在那了。

    “我说过,想杀他的人,我就灭他的门,让你看清楚再死不迟。”

    就在这时候,周围十几道身影如电一样飞掠过来。奇怪的是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巨大的网兜似的东西,而那网兜里装着很多很多的人头。

    “禀尊主,仙宫之内,瀚海宗所有门人全部诛杀!”

    陈逍遥道:“只仙宫之内怎么行,我说过要灭他满门的。你们去瀚海宗,漏了一个都不要回来了。”

    “是!”

    十几道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地的人头。

    陈逍遥看向司徒大冶:“现在你可以死了。”

    然后司徒大冶就死了,身体爆开如血雾。

    陈逍遥转身问安争:“怎么样,今天的师父,还给力吗?”

    安争:“......”

第五百一十五章 择木灵芝

    安争看着陈逍遥说道:“之前和陈无诺交手的时候就受了伤,这次又出来逞强......有没有事?”

    陈逍遥:“好好关心两句能死?我要是不逞强,你就被人欺负死了,我脸上也没光。”

    安争:“看来你没事......”

    陈逍遥:“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我还不放在眼里。倒是你,最近太过招摇了。锋芒太露的话......你得先自己有本事。我是不介意露锋芒的,自己牛逼,凭什么不能张扬?但是,你这样连一个区区大满境的修行者都干不掉的实力,出来张扬有些丢脸。”

    安争:“区区大满境?”

    陈逍遥:“当然......”

    他转身看向时兽:“这东西倒是还能用,就是品级略微低了些。和你那只猫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所以你留着也没什么用,过几天我就要过生日了......”

    安争:“拿去拿去。”

    陈逍遥:“话能不能好好说?纵然我没有个做师父的样子,你也不能没有个做弟子的样子。”

    安争:“请师父手下这分贺礼,祝师父福如东海。”

    陈逍遥:“乖。”

    然后他就真的把时兽收走了,他往四周看了看后说道:“想欺负你的人还大有人在,不过他们都会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了。你这个人啊,就是太孤......我说的太孤,指的是你什么事都想自己扛着,不愿连累别人。以你的实力和刚才那个家伙硬碰硬的打,当然不是对手。但若是和齐天还有少白三个人联手,未必不能一战。”

    安争笑道:“我这是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做法。”

    陈逍遥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就是这样的性子,劝也没什么好劝的。瀚海宗从今天开始不存在了,这也是我给大羲的一个态度。大羲很大,天下第一大。但是我陈逍遥的人,大羲的人想动,也得看看自己斤两够不够。普天之下能让我正视的对手不多,陈无诺一个,佛陀一个,武当山上那个多年不出世的老道人算一个,还有个伞里藏着一把剑的家伙算半个。既然普天之下只有这三个半,所以你的行事以后也可以略微改改。”

    “你自己牛逼当然是好的,但是世人看一个人的分量重不重,不只是他看一个人牛逼不牛逼。还要看他身边很多人,比如我。我今天站在这,随随便便除掉一个司徒大冶,就是让世人看清楚你的分量有多重。”

    他转身准备离开:“其实,吹牛逼也包括一句我师父是谁谁谁。”

    安争:“少来,我说我师父是陈逍遥,谁知道你是谁。”

    陈逍遥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可以在陈逍遥三个字前面加两个字......魔尊。”

    安争:“那样我怕被人弄死的更快。”

    陈逍遥微微顿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行走江湖提我的名字未必好事,提魔尊两个字,确实死的更快些。”

    安争:“慢走不送,生日快乐。”

    陈逍遥:“啊,收下了。”

    然后消失不见。

    安争看着陈逍遥消失不见的地方,视线久久没有离开。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安争都是一个很少有人去保护他,都是他在保护别人的人。但是再坚强的人也有无助的时候,而这个时候有一个身份是师父的人出现,真的很感动。

    有句古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就在这时候,远处有个人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一脑门子的汗水:“安争安争,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陈少白手里举着一件东西一边摇晃一边朝着安争跑过来,安争看到陈少白过来忍不住笑了笑,这家伙风风火火,看起来城府极深,但是性子有时候和小孩子真没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一颗灵芝吗。”

    安争有些不屑一顾的说道。

    陈少白顿时黑了脸:“你懂什么......我问你,一般的灵芝长在什么上。”

    “一般的都是木灵芝。”

    “你说的对,但这支就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

    “这是一支长在非同寻常的木头的木灵芝......”

    “你可以去死了。”

    “你听我说。”

    陈少白有些嘚瑟的说道:“一看你就不懂了,你知道这仙宫里最牛逼的是什么木头吗?”

    安争随便从血培珠手串里取出来一棵大桃树晃了晃:“这个?”

    陈少白看到他举着一棵树吓了一跳:“你有病啊......算了我也不跟你这种幼稚的人一般见识。这仙宫之中有几件东西牛逼的一塌糊涂,别说是你我,就算是真正强大的修行者见到了也绝对腿软的那种宝物。青莲的青莲,紫萝的紫萝,这是无需说但还是要说的。不管是青莲还是紫萝,两个人相似之处是什么?”

    “什么?”

    “本命物都是植物啊笨蛋。”

    陈少白一脸鄙视的说道:“所以这仙宫里最牛逼的可不是什么法器什么金银铜铁之类的东西,而是植物。轩辕号称一生修剑,但实际上他的本命之物,也是一棵植物,叫做择,就是良禽择木而栖的那个择。你以为古人说的良禽择木而栖指的是好鸟选择好树睡觉觉?不不不,择木,其实指的是一棵树。”

    安争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点了点头:“你继续。”

    陈少白:“你还真是很白啊,对于仙的传说一点儿也不了解。良禽择木而栖,良禽和择木其实和大众误传的意思相去甚远。良禽是一只鸟,是仙帝轩辕的爱宠,名字就叫良禽。传说之中,良禽是一只双翅展开能有百里的大鸟,就算是神兽凤凰见了它也只能怂的那种变态强大的妖兽。而择木,是一株高不可看到边际的大树,而轩辕当初修行的地方就是择木之上。传闻说,当初轩辕修炼之初,在昆仑山发现了神树择木,观木而悟道。”

    安争:“也就是说,你手里的这支灵芝是择木上生长出来的?”

    “确切的说,是择木的一段枯枝。轩辕成帝之日,感念择木当初对他的帮助,将择木移到了仙宫之中。后来仙凡大战,择木被毁,树根都被烧了。据说是佛宗的高手,请来焚天业火所致。我遇到的那一段枯枝,应该就是择木剩下的一小段了。虽然已经枯死,但其中灵力还在,这灵芝吸收那枯枝的灵力,其中蕴含轩辕最初修行时候的感悟,你说牛逼不牛逼。”

    “不牛逼。”

    安争撇了撇嘴:“我还是那句话,别人的感悟我要了没用。”

    陈少白:“滚滚滚,你要这感悟当然没用,但是你知道这东西可以换多少好东西吗?我敢打赌,有人愿意用一件紫品神器来和你换信不信?”

    安争:“世上怎么有如此白痴之人!”

    陈少白:“打个赌吧,回头去大羲,咱俩就在你那个小伙伴的清斋里设一个局来卖这东西,你看看有多少人会来。”

    安争:“那岂不是害了澹台彻?”

    陈少白:“也对,清斋都没准因此而被毁掉。”

    正说着,安争的血培珠手串上忽然光华一闪,紧跟着陈少白手里的择木灵芝就嗖的一下不见了。陈少白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安争的血培珠手串:“你这就过分了啊......”

    安争:“不是我.....”

    他连忙审视血培珠手串之中,发现那灵芝真的在里面,不过不管他怎么召唤都没用。他有些尴尬的看着陈少白:“要不我回头抢一件紫品神器补偿你吧,你这灵芝自己飞进去就不出来了。”

    陈少白:“你那血培珠手串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择木灵芝一下子飞进去就不出来的?”

    安争:“是一小块土......传闻之中叫做息壤。”

    陈少白脸都变得扭曲了,两只眼有牛蛋那么大:“你说什么?息壤?那可是上古神物啊。”

    安争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像对,你那灵芝一头扎进息壤里不出来了。”

    正说着,血培珠手串里光华一闪,天目的声音在安争的脑海里出现:“收入神物择木灵芝,品级不明,自动植入息壤之中,共生共息。择木灵芝具备紫品神丹级别的药用效果,血培珠升级,所有药田之中的药物价值等级提升为金品五品,具备直接提炼金丹的药效。息壤吸收灵芝自身的药效,开始恢复原始能力,现在恢复状态为万分之一。”

    安争微微一愣,万分之一是什么意思?万分之一有意思吗?

    他耸了耸肩膀,反正也出不来了,只好歉然的对陈少白笑了笑:“我欠你一件紫品神器,回头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找来!”

    陈少白:“我得找个笔记下来,回头省得你忘了昔日吹下的牛逼。”

    刚说完,就听到远处齐天的吼声:“我的帮手呢!妈的,你们等着,等我帮手来了教训你们!”

    安争和陈少白对视了一眼,心说齐天怎么会被人逼成了这样,这也不像是齐天的性格在。齐天向来是那种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人,怎么会大声喊帮手?带着疑问,两个人朝着声音出现的那边冲了过去。

第五百一十六章 几乎气吐血

    安争和陈少白冲过去之后就愣在那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两个人都有些无语。

    齐天对面站着四五个女修,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也就是四十岁左右,年纪小的十六七岁。应该都是同门,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骂着,把齐天骂的脸红脖子粗,一点儿反抗之力都没有。

    以安争现在的实力也看得出来,对面那几个女人说话的时候中气不足,修为应该也高不到哪儿去,最多也就是勉强囚欲之境,刚刚够得上进入仙宫的资格。而年纪最小的那几个,估计着连囚欲之境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上来的。

    从她们说话的口音来判断,应该是韩国人。赵韩两国交接,韩国有一小部分和燕国接壤,也算是邻邦之一。韩国的人向来以自己举止言谈高贵典雅而自豪,可是现在这几个泼妇骂起人来的样子哪里有什么高贵典雅。

    听了一会儿安争大概也明白什么意思了,应该是齐天发现了什么宝物,刚要取的时候,那几个女人呼救,齐天是个热心肠的,赶紧过去救援。结果到了地方发现自己被骗了,那几个女人什么危险都没有。等到他回去的时候,他发现的宝物被那几个女子的同伙已经取走了。

    齐天大怒,追上去理论,那几个女人也不怕他,试探了一下觉得齐天不敢对女人动手,所以越发的来了脾气。她们一路走齐天一路追着要讨回自己的东西,可是那几个女子骂的也越来越难听。

    陈少白一看到她们脸色就变了,眼神里都是愤怒。

    “我认识她们,自称是韩国仙子门的弟子,自称为仙子。但是一个个阴险狡诈,上次我来的时候也是一模一样的遭遇。几个女孩子求救,我赶过去,结果她们没事人似的坐在那嗑瓜子呢。我知道上了当,回去一看,自己找到的东西果然被她们的同伙拿走了。”

    陈少白怒道:“我当时也找他们理论来着,结果也一样的被骂了一路。”

    安争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惯犯。”

    安争问齐天:“你找了什么东西?”

    齐天道:“东西倒也算不上什么,是一个有雷灵之力的小物件,我想着对你有用就要取下来。结果被她们给骗走了,她们说什么也不承认。”

    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女子道:“说什么呢你,嘴巴干净些,你才是骗子。一个大男人和我们抢东西,抢不过就来骂,你要脸不要。我们这些弱女子好不容易进了仙宫,好不容易凭自己的本事找到了好东西,你这个不要脸的就要抢!”

    听到喊声的人越来越多,都驻足观看。

    见人多了,那女子忽然嚎啕大哭起来:“诸位大侠你们帮忙评评理,这个丑男人垂涎我门下女弟子的姿色,已经骚扰了我们一路。若非我们齐心团结,一路上都互相扶持,也不知道会有那个女弟子被他抢走发泄兽欲。现在他又要来抢我们的东西,这人怎么如此凶恶?我求诸位做主,这样的人就该送进地狱啊!”

    齐天气的脸色发白:“那东西明明是我看到的,你们向我求救,我立刻赶去救你们,结果你们却骗了我!”

    “你放屁!”

    那女子掐着腰说道:“我们人这么多还需要你救我们?再说了,这仙宫之中都是侠义之人,除了你这个丑八怪之外谁难为我们?诸位,求你们帮帮忙,这个丑八怪已经骚扰我们好几天了!”

    齐天道:“我今天才进入仙宫的!那东西是我的!”

    一群女子开始咒骂,一个个义愤填膺,更有几人已经哭的梨花带雨。

    旁边一个胖胖高高的修行者有些生气的对齐天说道:“大男人,怎么能做出如此龌龊之事。我乃韩国修行者许多朱,不能坐视不理。今天这个事我管定了,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自取其辱。”

    齐天怒的一呲牙:“我没有说谎!是她们说谎!”

    也有人窃窃私语:“这几个女人根本就是败类,仗着自己是女人就为非作歹,这些天在仙宫可没少骗人。”

    “管他呢,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看热闹呗。”

    也有人被那几个女子哭的惨像所蒙蔽,指着齐天谴责。

    安争的眉头皱起来,这事已经没法说明什么了。首先没有证据证明那东西是齐天找到的,在齐天刚找到的时候,就跑过来一个女人求救,遇到这种事,大部分修行者都会施以援手的。毕竟现在仙宫里就分成了两大派,一派是中原修行者,一派是佛国修行者。就算是这两大派的人,若是没有直接冲突一般也不会打起来。大家都是为了求财,所以暂且还都算相安无事。

    然而女人在这种事上有天生的优势,不管齐天怎么辩驳,在围观的人看来,认为齐天不对的还是占了大多数。女人哭的凄惨可怜,本身就能激发出男人的保护欲。齐天又生的丑陋些,所以他的境遇很糟糕。

    安争拍了拍齐天的肩膀:“你打算怎么办?你若是不打算放弃,我们肯定帮你抢回来。那东西不管是你要送给我的,还是送给别人的,又或是自己留下。这些都不管,只说你的想法。我们是你的朋友,你做决定,我们帮你。”

    陈少白道:“要我说就算了吧,真的有些得不偿失啊。这些女人黑的可以说成白的,烂的可以说成好的。三寸之舌,真是让人头疼。吃亏就算了吧,咱们不跟她们一般计较。这要是几个老爷们如此耍无赖,大爷早就拎刀子上去干了。”

    齐天站在那,一脸严肃:“女人怎么了?女人就能耍无赖?不行,那东西就是我的,我就得要回来。我就是这样的性子,我的就是我的。她们错了就是她们错了,要跟我道歉。”

    安争点了点头:“那好,那就让她们道歉。”

    为首的那个女人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世道还有没有公理啊,我们几个弱女子,七拼八凑凑够了进入仙宫的东西,就想着进来碰碰运气。我们知道自己实力弱,还是女子,哪里敢招惹别人。我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若是我们这般不讲道理,难道不早就被人打死了吗?”

    “这个猴子脸的家伙就是个恶棍啊,他说明书大家都不要相信。你们也不能走啊,你们若是走了,只怕我们一点会遭了他的毒手。你们看,他的帮手也来了,看起来也都是凶恶之人!这些无赖在仙宫横行霸道,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遇害了。”

    陈少白大怒:“你这个臭婆娘能不能闭嘴!我们什么时候横行霸道了!”

    那女子假装吓得往后缩:“你们看你们看,他骂人好凶啊。”

    随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指责齐天安争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几个女人哭哭啼啼,梨花带雨,早已经博得了别人的同情。这会儿不管安争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有多少人信了。

    骂他们的人越多,那几个女人越来劲,哭的越是上心。最后还说出来什么齐天暗中跟踪她们,偷看她们洗澡上厕所。如果不是她们一直不敢分开的话,齐天早就已经对她们动手的话来。

    齐天固执的有些心疼,脸色气的白的可怕。可他也只是站在那,一遍一遍的说着:“东西是我的,我没有说谎,你们把东西还给我,向我道歉。”

    可是他的话,一点儿分量都没有,早已经淹没在对他的声讨之中。

    之前说话的那个高高胖胖的修行者许多朱说道:“我说了,今天这个事大爷管定了,你们要么滚蛋,要么大爷亲手宰了你们。”

    他走到那女子面前说道:“你们放心,我也是韩国人,我不会不管你们的。”

    那女子抱着许多朱的大腿哭着感谢,真真是让人可怜。

    陈少白气的无语,兄弟们之间斗嘴伶牙俐齿,可是此时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拉了齐天两下要走,齐天依然固执的站在那,来来回回说那几句话:“我没有说谎,东西是我的就要还给我,跟我道歉。”

    安争叹息一声,这就是有理说不清吧。

    最后反而是被齐天这表现气坏的了修行者越来越多,要动手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人虽然傻,但也是侠义心,若是打起来伤的还不是有侠义心的人。安争无奈,只好和陈少白两个人强行拉着齐天走了。他们一走,那几个女人立刻千恩万谢。安争回头看了看,大部分都走了,只剩下那个叫许多朱的人和他的手下站在那,依然虎视眈眈的看着安争他们。

    齐天依然在那自顾自的说着,显然气坏了。

    陈少白搂着齐天往回走:“算了算了,还是那句话,要是几个男人,老子上去就废了他们。”

    他回头看,只见那个年纪一些的女人站起来,小鸟依人般依偎在那个叫许多朱的修行者身边,朝着陈少白冷笑。看到陈少白回头,她还偷偷的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拇指朝下。陈少白气得几乎吐血,可是一想到自己怎么说怎么做都没办法被人理解,顿时又泄了气。

    齐天一边走一边说道:“为什么,你们说为什么?就因为她们是女人了?”

    安争道:“是啊,就因为他们是女人。”

    齐天:“她们这样做,自己早晚都是要吃亏的。”

    安争:“是啊,可是她们现在得到好处了。”

    陈少白长叹一声:“走走走,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待了,咱们赶紧走,离这远远的,下次再遇到她们咱们躲开还不行吗?你还为她们想,管她们吃亏不吃亏!”

    安争道:“只是可惜了那几个年纪小的女孩子,跟错了师父。”

第五百一十七章 嗜血的红

    陈少白使劲儿的安慰着齐天:“我的大帅猴,可别因为那几个女人生气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五彩斑斓,你看到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也要看到黑色。”

    齐天:“我们刚才是不是纵容了她们?”

    这句话让安争和陈少白都停住了脚步,其实安争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些靠讹诈和骗术来剥夺别人东西的人,之所以一再的成功,是不是因为我们纵容了他们?

    陈少白站在那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特别大......你和我,有能力不纵容她们,如果当时不是估计着伤及无辜的话。我们可以动手,可以讨回一个公道。可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很多被迷惑了的修行者站在她们那边,一旦动手,死伤的大部分都是有侠义心的人。”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无能为力的人,比如绝大部分普通百姓。虽然他们也会有这样纵容的嫌疑,比如自己被讹诈的时候往往想着破财免灾这四个字。但从根本上来说,要想解决这样的事靠的不是普通百姓的自觉。”

    齐天问:“靠什么?”

    “重典。”

    安争回答了两个字。

    陈少白点了点头:“任何一个国家,都需要用重典来治理这样的事,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衙门来执法。但是,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

    “为什么?”

    “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

    陈少白叹道:“比如一个国家,哪怕国力再强盛,也不可能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来维持法纪。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百姓自己。很多百姓自己都觉得这无所谓,或者忍气吞声。所以执法衙门想要取证,难如登天。再比如,执法衙门里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公正廉明的,他们每天面对无数的琐事,所以就会变得惫懒。每个人都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反正你去想,各种因素多了去。”

    齐天也叹了口气:“所以,佛宗在西域才会大行其道。”

    “是啊,将对罪恶的惩罚寄托于佛宗的因果报应。”

    安争回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也不知道那些女人还会去讹诈欺骗谁。她们可以一次次的成功,也许会有报应,也许不会有。可这本就不是应该寄托于报应这两个字身上的事,而是需要所有人的观念都有所改变。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甚至不是一百年两百年的事。

    陈少白拍了拍齐天的肩膀:“咱们走吧,前面还有无限风光,何必纠结此事?”

    齐天:“你这句话,就是纵容的一种表现。”

    陈少白:“你特么的是走火入魔了吧。”

    齐天无言摇头,有些机械的往前走:“我本以为,我修行数万年,早已经看破了人世间诸多险恶。可是偏偏活的越久,发现自己看不破的事越多。而最看不破的,便是你们的人心。一万多年前,我以为我看破了那和尚的心,所以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帮他。后来我在石壳之中封闭修行万年,其实也不是昏睡。这万年,我想了很多,觉得自己会成熟很多。但是现在看来,我用了一万年,让自己更加的白痴了。”

    安争摇头:“心灰意冷也是纵容,对自己的纵容。”

    陈少白:“走吧,前面不远处就是轩辕修行过的地方,择木的曾经存在之处。咱们过去看看,没准还能有什么收获。”

    齐天似乎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对安争和陈少白谢意的笑了笑,然后低着头往前走路。三个人沉默着往前走,各怀心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缓解。

    这里距离择木曾经存在的地方已经不远,三个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这地方看起来现在就是一个大坑,大的已经不能用坑这个字来形容,而应该用盆地。他们都是视力极好的人,可是看不到大坑对面的边缘。

    陈少白解释道:“传闻当年仙凡之战,轩辕和青莲对决,杀入异空再没有复返。人间界的修行者杀入轩辕宫的时候,这里只剩下择木独守。只是一棵树而已,灭杀修行者三千。最后还是佛宗的至强者赶来,和择木激战,然而依然不可伤其根本。佛宗的至强者发大誓愿,损耗自身七成血脉之力,召唤焚天业火,这才将择木击败。”

    “择木被业火几乎烧尽,这个大坑,就是择木连根拔起之后留下的。”

    齐天点了点头:“我见过择木。”

    陈少白顿时好奇起来:“真的如传说之中那般厉害?”

    齐天耸了耸肩膀:“也就那么回事吧......择木之强在于防御和生命力。打个简单的比方,一个现在的至强者,大天境的修行者,也就是大羲圣皇陈无诺或者佛陀那样的人,攻击力如果用数字来说明的话,假设是一万。而择木的生命力没准就有几百万甚至几千万那么多,打到你累死也不一定把它打死。再说,它的防御力还那么变态。以现在的实力境界来说,小天境的强者全力一击,未必能破开它的防御。”

    陈少白咋舌:“这么变态,就是你说的也就那么回事?”

    齐天道:“凡事没有绝对,择木的防御力高,生命力强,这毋庸置疑。但是择木再强,也挡不住紫萝一击。青莲的席卷天下真的可以席卷天下,那风之力可以让山河变模样。轩辕的剑气百转千回,一剑可破万里,剑气之下江山碎。可是这两个人,谁也不敢和紫萝正面交手。“

    陈少白问:“那紫萝强在何处?”

    “强的没有道理。”

    齐天耸了耸肩膀:“你功法逆天修为强大,他一拳灭之。你修为高深可悟天地,他一拳灭之。总之,不管你有多强,他上来一拳,也就没什么事了。”

    “但是。”

    齐天的话锋一转:“紫萝的弱点在于,太看心情了。他状态好的时候,一拳威力可灭青莲轩辕。状态不好的时候,一拳打出去连他自己都觉得可耻。但是这种区别也是一般的修行者难以抵抗的,就算是陈无诺和佛陀,当初巅峰状态的紫萝就算状态再不好,一拳也能打的灰飞烟灭。”

    陈少白心生向往:“果然是我们家的老祖宗最牛逼了。”

    齐天:“......”

    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漫无目的的寻找,若是能找到什么宝物或者机缘当然好,找不到也不用沮丧。反正这次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陈少天他们两个就是陪着安争。若不是担心自己回燕国为会曲流兮她们招来祸端,安争早就已经赶回去了。

    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一声的求救的声音,声音凄惨可怜到了极致,嗓子几乎都破了音。安争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疑惑和犹豫。安争还好些,毕竟没有听到过这声音。但是齐天和陈少白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因为那求救的声音他们都记忆犹新......正是那几个女子发出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齐天咬了咬牙:“妈的,还是不能忍住。”

    他转身朝着那边扑了过去,速度奇快。安争和陈少白怕他再吃亏,连忙追了上去。谁都知道那几个女人心思有多脏,之前有了矛盾,万一再是遇到什么陷阱,以齐天那个性子肯定会吃亏。

    安争他们赶到的时候却被自己眼前看到的场景吓了一跳,那几个女子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看起来真的是吃了大亏。齐天正蹲在其中一个女子身边问发生了什么,需不需要救治。可就在这时候,那个几乎衣衫尽碎的女人忽然一把抓住齐天的手臂大声呼喊起来:“快来人啊,救命啊!”

    与此同时,之前还瘫软在地上的几个女人也都爬了起来,跑过去围住了齐天,好像抢东西似的抓住齐天不放。

    没多久,那个韩国的名字叫做许多朱的胖修行者怒气冲冲的带着人赶来,看起来至少有百十人之多。而其他的几个女人则从更远的地方带着人赶来,众人看到的就是那样的画面......齐天被几个几乎全裸的女人抓住,那些女人疯狂的撕咬疯狂的呼救。

    齐天一开始一脸茫然,到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坑了。

    为首的那个年纪大些的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才离开了一会儿,你这个禽兽就敢对我门下的女弟子行此人神共愤之事。她们都还是孩子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让她们以后如何见人?!”

    齐天愣愣的站在那:“我什么都没做,我是听到呼救之声赶来的。”

    其中一个女子大声说道:“你这个恶魔!明明是你强迫我们,我们不得不呼救的。我们不管怎么哀求你,你都不理会,一个不能满足你的兽欲,你就一个都不放过。我们跪下求你,你也不肯放过我们!”

    另外一个女子哭嚎:“你这个禽兽!”

    那个年纪大的女人猛的站起来,颤抖着手指着齐天说道:“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活在天地之间?之前就已经在骚扰我们了,我们虽然百般防范,可终究还是遭了他的毒手。她们都是我女儿一样的啊,这让她们以后可怎么活下去?诸位,我求其你们为我做主,为我的弟子们做主啊。”

    人们已经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不少人的怒火几乎都烧到了身体之外。无数人开始往前走,他们凶狠的盯着齐天,都是杀气。

    齐天忽然之间懂了,他摇了摇头:“原来你们就是要杀我的。你们之前坑害了我,觉得我会报复你们,所以你们干脆设下一个陷阱先除掉我。你们的心肠为什么如此的狠毒?”

    他的眼睛开始变得发红,嗜血的红。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下场

    齐天的眼睛逐渐变成了红色,那是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红。也许在这一刻他自己才想起来,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天生不羁的石猴。曾经的那个他杀人无算,若非那和尚一直说他一直说他,怎么可能有今日这诸多在乎?

    “我不是人。”

    铁棒在手。

    齐天转身看向那些咒骂着甚至想杀了他的人:“你们骂我不是人,这算是对了。我本就不是人,何必在意你们人怎么想的。”

    陈少白大惊:“齐天,不要!”

    那个年纪大些的女人看到齐天兵器在手,立刻站起来尖声嚎叫:“大家快看看啊,这个凶徒终于原形毕露了,他要杀人啦!”

    齐天眼神一冷:“是啊,我就要杀人了。当初那个和尚说我杀心太重,愿意用他自己一半的寿命换我心境安宁。和尚是个好和尚,但猴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猴子。杀人?从你开始。”

    铁棒落。

    那女子哀嚎:“救我!”

    至少十几人出手,各种法器朝着齐天招呼过来。可是在铁棒之下,不管是谁都挡不住。长剑在前,长剑崩碎。横刀在前,横刀崩碎。各种法器零落,持法器的人倒地。齐天即便愤怒到了极致,依然没有滥杀无辜。谁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个和尚是谁,谁也不知道到底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铁棒之下,那女子粉身碎骨。

    化作了本来形态的齐天,看起来如此的凶悍,杀气滔天。那一身赤红色长毛的石猴,持铁棒站在人群之中。哪里还管什么人言可畏,哪里还在乎什么人命关天?

    “你们都该死。”

    齐天那双红色的眼睛扫过所有人:“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不辩是非善恶。你们以为你们有侠义心行侠义事,其实你们是在做恶人的帮凶。今日之错,你们错不至死。但若是不给你们一些教训,让你们终生不忘,你们将来还会做错事。”

    “杀了这个妖兽!”

    “怪不得他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原来是一头妖兽!”

    “是个妖兽幻化的人,现在终于露出原形了,大家一起上啊,杀了他!”

    围观的人被那几个女弟子的呼喊怂恿起来,不少人朝着齐天冲了过来。天空上忽然乌云密布,紧跟着无数道淡紫色的闪电从云层之中垂落下来,形成了一层雷电之幕,所有冲过来的修行者全都被紫电轰翻在地。实力在囚欲之境的修行者,根本挡不住这雷电上的力量。几十个人倒在那呻吟着,被电流电的浑身颤抖。

    那个叫许多朱的手下最是凶悍,绕过云层覆盖之处,朝着齐天冲了过来:“杀了这个妖兽!”

    “你们和那些女人就是一伙儿的!”

    陈少白从远处掠过来,手里的巨大黑色镰刀猛的横着一扫。黑色的如泼墨一般的刀光洒出去,前面冲过来的十几个修行者立刻被拦腰斩断。陈少白才没有那么多顾忌,他的性子和齐天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真要是激怒了他,天王老子也不怕。

    黑色的镰刀泼出去一条半月形的墨迹,黑光所过之处,人立刻一分为二。

    “这个世上原来是没有公理的,要靠自己才能建立公理。”

    他看起来斯文帅气,俊雅温柔,可是一动起来。如虎入羊群一样。那些囚欲之境的修行者在陈少白面前,真的好想绵羊一样毫无还手之力。那把黑色的镰刀横着一扫,就是一地的残骸。被拦腰斩断的人偏偏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躺在地上翻滚哀嚎。

    “给我死!”

    陈少白凌空而起,镰刀在半空之上再次横扫。这一次和之前的横扫有很大不同,横扫出去的黑光在半空之中突然散开,好像暴雨一样激射而出。散开的黑光,就如同墨滴。前面的修行者根本就来不及躲闪,至少有几十个人被墨水一样的修为之力击中。墨滴看起来不大,但力量惊人,把被击中的人撞的向后倒飞。

    一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修行者倒飞出去十几米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挣扎着站起来,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受多大的伤。可是刚要运起修为之力继续往前冲,忽然感觉心口里一阵窒息,紧跟着就是修为之力全部被阻隔。之前那墨滴上的力量进入了他的身体,然后迅速的侵蚀腐坏他自身的修为之力。

    如果打一个比方就是......他自身的修为之力是白水,而墨滴一旦进入,哪怕只是一滴,就迅速的将这些白水染黑了。

    可怕的同化的力量,这个修行者奋力的将阻止陈少白的修为之力侵蚀自己的修为之力,可是他越是运力,陈少白的修为之力侵蚀的速度就越快。如同洪水猛兽一样,迅速的扑入了他的丹田气海之中。

    嘭!

    这个修行者的丹田气海上爆开一团血雾,小腹位置都炸出来一个血洞。而喷洒出来的血液居然都是黑色的,他哀嚎了一声之后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看起来虽然还没有死去,但是这辈子再想修行只怕没有任何机会了。

    不只是他一个人,所有被墨滴击中的人都是这样的下场。所以场面看起来是格外壮观惨烈的,几十个人同时向后倒飞出去,然后几乎同时站起来,几乎同时小腹爆开,而爆开喷洒的血液都是黑色的。

    陈少白的杀心一起,就不管什么是非了,况且他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早就想动手了。之前被那几个女人诬赖的时候他就想动手,那怒火好像随时都要决堤而出的洪水一样,这次大坝再也拦不住了,怒火咆哮而出。

    那几个女人一看安争他们居然如此的凶悍,互相看了看,拖拽着自己身上残缺不全的衣服就往人群里钻。而被她们利用了的修行者则往前冲,这就和普通百姓打群架其实是一样的道理。一旦打出来真火,已经不管什么是非对错了,凭着一股子血性往上冲吧。

    看起来高高胖胖的那个叫许多朱的修行者一直在呐喊着,怂恿着其他人往前冲,自己就是站在那没动。眼看着齐天和陈少白杀人如麻,他也开始往后缩。

    安争用雷瀑将齐天四周护住,所有冲过来的人靠近雷瀑就被放翻。

    “齐天!”

    安争一边控制着雷瀑一边冲过去拉住了齐天:“不要再杀人了,这些人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杀再多也无济于事,不过是枉造杀孽。”

    齐天一把挣脱开安争:“你也看到了,我是听到了呼救之声才来的。虽然我知道那是那几个女人在呼救,我不想来,可我还是来了。因为当年那个和尚跟我说过,说我杀心太重需要善心才能化解。我问他怎么才能有善心,他说日行一善,无论大小,天长日久,善心便生。我虽然怨他,甚至有些恨他,但是他说的话我一直都记着。可他们实在太过分了,我心中善念已经消失,只剩下杀念。”

    安争拦住他:“你心中若是善念不在,为什么下手留情?”

    齐天:“我只是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那就是善心!”

    “不用管我!”

    齐天大声说道:“你也看到了,只因为我生了这样一个面孔这样一个身体,所以全世界的人都与我为敌!”

    安争也大声喊:“你心中有善念,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便与全世界为敌!”

    齐天的肩膀猛的颤抖了一下,他看了看安争,眼神里的杀意忽然一下子就散掉了。他握着铁棒怔怔的站在那,看着安争,眼睛很快就变得湿润起来。

    安争拉着齐天的手臂:“他们错了,你没错。可是这样杀下去,当日后你回忆起来,自己也会痛苦。那女子已经被你杀了,这件事咱们到此为止。仙宫之中,还有很多别的事等着咱们去做。”

    齐天脑子里只有安争那句若天下与你为敌,我便与天下为敌。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看起来柔弱但性子坚韧到了极致的和尚。和尚说:“齐天,我知道你心里有多善良。他们说你丑,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和你相比,只能用相貌在取笑你。然而真正的相貌并不是脸长成什么样,有些人貌若桃花,可是心如蛇蝎,他们都是魔鬼。”

    齐天当时说,可是所有人都针对我。

    和尚说,我懂你,理解你,他们针对你,也是我的敌人。

    他的肩膀还在颤抖着,那和尚的样貌虽然已经有些虚淡了,可是此时和安争的样子重合起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手里的铁棒当的一声掉在地上,眼睛里泪水不住的往外流。

    安争喊了陈少白一声,两个人架着齐天离开,身后剩下一群人的愤怒咆哮。

    距离战场几百米之外的一座破旧的大殿里,那几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看,眼神里还都是恐惧。她们转身看到许多朱走进来,连忙跑过去:“前辈,我们的师父已经死了,以后只有你们照顾我们了。”

    许多朱冷笑一声:“你们的名声已经臭了,虽然现在那些白痴修行者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快他们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以后带着你们,岂不是自己毁了自己?”

    他顿了一下后说道:“可是我又不忍心看你们自此无依无靠,但你们和我也没有什么瓜葛......这样吧,把你们之前得到的宝物都交给我保管,也算是彼此之间的一个信任。若是你们愿意交给我,那以后就跟着我。咱们仙宫混不下去了,还能去别的地方对不对。”

    那几个女子互相看了看,虽然都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将身上带着的所有宝物都取出来交给了许多朱。许多朱看着面前的那些宝物眼睛都亮了,他立刻都收起来:“真是白痴......”

    他抽出长刀:“你们祸害了那么多人,今天我杀了你们,也算是替天行道吧?”

    他一刀下去,将一个女子的人头斩落。

    破旧的大殿里,哀嚎之声直冲天际。

第五百一十九章 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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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拎着那把巨大的黑色镰刀,陈少白一边往前走一边郁闷的嘟囔着:“真特么的憋气,该死的没杀。”

    他转头看向安争:“你也是,拦着我们拦的太早了些。那些王八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你着急拦着我们干嘛?那些女人就摆明了想算计咱们,借刀杀人。要是知道咱们的厉害,她们其实未必敢。可是既然动手了,就不能等我们杀了那个该死的王八蛋之后再收手?”

    安争:“谁跟你说就这么算了?那些修行者该打不该杀,错不是罪。但那个叫许多朱的韩国修行者,绝对不能放过。”

    陈少白埋怨道:“早你不说,现在咱们都走了,仙宫这么大,哪儿找去。那个孙子要是故意藏起来,想找到真是太难了。”

    安争:“看来你是忘了我曾经是干什么的了。”

    安争从随身空间里取出来一个小瓷瓶晃了晃:“这是当初明法司的人查案追踪带的标配的东西,叫寻踪药水。其实也简单,是用酒仙草的汁水配上一点药物就行了,无色无味。刚才你们打的时候,我甩出去一些在那个许多朱的衣服上了,没用修为之力,他也感觉不出来。只要他还在仙宫,就肯定能找到他。”

    陈少白扑上来抱着安争:“我操,简直爱死你了。”

    齐天也从之前的愤怒之中恢复过来不少,或许是安争那句天下与你为敌我便与天下为敌让他感受到了朋友之间的温暖,所以看起来好了很多:“你们俩这样早晚会出事的。”

    陈少白松开安争:“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安争:“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咱们悄悄绕回去,那个家伙不会离开太远的。一般来说这样的人都很狡猾,会藏在事发之地不远处观察情况。人们醒悟过来找他算账找不到,会以为他跑了。但实则他就在不远处看着,等着人们走了他才会出来。”

    他举起瓷瓶,瓷瓶朝着来时路的那边绿光闪烁起来:“看到了吧,还在那个方向没动。”

    三个人又绕回去,藏在暗处等着人群散尽。其实大家都不是傻子,只是一时义愤填膺。等到血性下来,血腥味从脑子里甩出去之后,他们冷静冷静也就不难想清楚其中的那些可疑之处。人们互相看着,然后一声长叹。有的人试探着说出来自己是不是被骗了,但是大家都不愿意承认。

    相识的人抬着伤者离开,很快就只剩下了一些残缺不全的尸体。

    那个破旧的宫殿里,许多朱提上裤子,看了看身下最后这个被自己掐死的女人,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带着你们多麻烦,你们能利用的价值已经被利用完了。”

    他从随身携带的空间法器里取出来一个面具带上,瞬间就改换了容貌,看起来像是一个极为粗犷的汉子。和之前白白胖胖的样子相去甚远,如果再换一身衣服的话,基本上不会被人察觉出来。

    可就在他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听到大殿那边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许多朱一抬头,就看到那个肩膀上扛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的家伙站在那,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

    “你干嘛......”

    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然后又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陈少白把镰刀往地上一戳:“你觉得我会认错人吗?别说你戴上一张面具,就算是你换一张脸皮我也认得出来。你身上有一股子让我讨厌的味道,不管你走到哪儿你都躲不开。”

    许多朱转身要走,就看到大殿另一侧站着那个已经恢复过来的石猴。齐天看起来已经不生气了,反而有些开心。他拎着铁棒站在大殿的后门那边,把铁棒转动了几下也往地上一戳:“想从后门走?对不起,我们这后门不开。”

    前面正门被堵死,后面后门也不通。许多朱刚才见识到了安争他们出手,知道自己的实力如果一打一的话可能还有一点儿脱身的机会,但是一打二的话自己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他陪笑着说道:“两位大爷,你们也看到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已经手刃了这几个贱人为你们报了仇。我也是一时之间被人懵逼,罪不至死吧。况且我已经及时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立刻改正了。你们也看得出来吧,我是一个侠义心特别重的人。这些女人如果留着,也不知道将来还要祸害了谁,所以我已经把她们都杀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转身朝着齐天深深的一拜:“我对不起这位好汉,我向你道歉。”

    这话说的诚恳,这礼也行的诚恳。

    可就在他附身的一瞬间,两道绿光从他身上激射而出。一前一后,直奔齐天和陈少白。就在这变故的一瞬间,许多朱腾空而起,朝着房顶上那个破洞冲了出去。他的实力已经在小满境,本就强大,突然发动,速度之快根本就让人无法反应。

    可是就在他刚要冲出去的时候,半个身子在大殿屋顶外面,半个身子还在大殿屋子里面。他就看到一个笑的很灿烂的年轻人站在上面等着呢,手里还拿着一面好像大蒲扇似的东西。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一瞬间就从那东西上感觉到了沉重。

    感受的特别清晰。

    因为这份沉重,实打实的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站在大殿上面的安争手里拎着一块放大了的圣鱼之鳞,等到许多朱刚钻出来的瞬间,狠狠的拍了下去。放大了的圣鱼之鳞好像一块大磨盘似的,砸下去可想而知有多狠有多重。

    许多朱的身子好像炮弹一样从上面坠落下来,砰地一声在大殿坚固的地面上砸出来一个大坑。尘烟和碎裂的石块激荡出来,石块好像子弹一样到处乱飞,打的乒乒乓乓。

    许多朱挣扎着想从深坑里冲出来,可是还没等调整好自己,镰刀就从烟雾之中伸了过来,精准的找到了他的大腿。然后镰刀就刺了进去,好像钩子一样勾住他的大腿往外拉。他也不敢使劲挣扎,因为镰刀可比钩子锋利多了,真要是挣扎起来,他那条腿瞬间就能被切掉。

    陈少白用镰刀将许多朱从坑里面拉出来,然后抡圆了甩了出去。许多朱的那条大腿终究也没有逃开被切开的下场,飞出去的时候一路洒血。

    他朝着齐天那边飞过去,齐天将大棒拎起来,一副我的大棒已经饥渴难耐的表情。看到许多朱飞过来,他一棒砸在许多朱的后腰上。许多朱好像烤熟了的虾一样弯曲过去,只不过是往后弯曲,可想而知这一下能有多疼。就算是不死,只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可是他才飞出去没多远,安争就从房顶上落了下来。那大蒲扇似的圣鱼之鳞再次抡起来,砰地一声砸在许多朱身上,再次把他扇了回去。

    齐天转动了几下铁棒,等到许多朱飞回来之后,铁棒从上往下狠狠的一砸。时间拿捏的恰好到处,铁棒恰好重重的砸在许多朱的脖子上,咔嚓一声将脖子砸断。那颗大脑袋眼睁睁的看着就歪了,险些被砸飞出去。

    陈少白走过来,手拎着许多朱的脚踝把他提起来,然后抖了抖。许多朱身上的法器随即掉落下来,好东西倒是真不少。

    陈少白随手把许多朱扔出去,然后将空间法器捡起来,强行抹掉了空间法器上的禁制,往下一倒......哗啦啦的调出来一大堆东西,品相参差不齐。他用脚将东西扒拉了扒拉分成三份,一份大两份小:“大的那份归齐天,小的两份咱俩分。”

    安争:“公道!”

    齐天:“我不要。”

    陈少白:“你不要归你不要,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他转身看了看,许多朱已经被齐天一棒砸成了肉泥。这口气算是出来了,齐天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三个人将东西收起来准备离开,刚要走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的破空之风。听到这声音,安争的脸色就变了。

    “明法司”

    他直说了三个字。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种声音,那是明法司确定要抓捕的人在,且行动开始的时候佩戴的金笛发出的声音。就是一种金质的小哨子似的东西,挂在衣服上,一动起来就会有特殊的声音发出。这种声音一出现,就证明是明法司在抓人了,闲杂人等退避。当初明法司强盛的时候,这种声音一出现就能把很多人吓破了胆子。

    “什么人?”

    陈少白看安争脸色有异随即问了一句,安争摇了摇头:“你们等我。”

    他迈步走出大殿,站在门口往外看了看。此时至少六十四名明法司的裁决已经将大殿围住了,每个人也都将武器取了出来,形成了一个标准的合围阵型。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依然那么训练有素,而这些,是安争之前训练出来的。

    “你们刚刚杀了人?”

    为首的那个明法司的人冷声问了一句,脸色坚毅。

    “我是大羲明法司行动司司首庄明灭,你们现在需要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安争看到庄明灭的时候,心里一震。那曾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啊,此时看起来两鬓居然已经白了。当初安争离开的时候,庄明灭就是行动司司首的接班人选。不过当时行动司是陈思钱和陈想厚两兄弟操持,据说现在那两兄弟已经代理首座职权了。不过明法司大不如前,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权力。

    “这里不归你们大羲管吧?”

    陈少白在安争身后说了一句。

    庄明灭指了指后面:“那些死的人之中,却有我大羲子民。”

    “等下。”

    就在这时候,远处又有人疾掠过来,那个人安争无比的熟悉......大羲明法司情报司司首,欧阳铎。

第五百一十九章 疯子

    安争在看到明法司的人出现的时候,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那个面具男的样子。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可以告诉你我曾经就是明法司的人。可是你又绝对不会知道我是谁,我了解你,知道你最擅长的是什么。你连我的眼睛都看不到,你怎么分辨我是谁呢?我会出现在你面前,以明法司之人的身份出现,可你就是不知道我是谁。到时候怀疑就会在你心里滋生,而怀疑会让一个人变得疯狂。”

    安争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

    “我是明法司的人。”

    欧阳铎走到安争面前,严肃的说道:“刚才的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虽然你们杀人也是事出有因,不过还是需要有个人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安争微微皱眉:“做个笔录就完了?”

    欧阳铎点了点头:“是。”

    安争摇头:“这似乎不是我知道的明法司,据我说知,明法司抓人向来正大光明,不会用奸计不会说谎不会虚张声势。你说让我做个笔录就可以走了,这不是明法司做事的风格。”

    欧阳铎转身看了看庄明灭:“你先回去吧,这个人交给我处理。”

    庄明灭:“欧阳前辈,这似乎不合规矩。”

    欧阳铎无奈的笑了笑:“你觉得圣庭把咱们明法司最后的人力都调入仙宫是来做什么的?”

    庄明灭:“按照大羲的律法,保护大羲子民。”

    欧阳铎摇头,在庄明灭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要除掉我们。咱们之前在金陵城里阻拦囚车,亲王陈重器的意思是要把明法司的人一网打尽。但是因为咱们最终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他们没能得逞。紧跟着圣庭就将咱们全部调入仙宫,仙宫需要咱们执法?这是大羲之外的地方,咱们根本就没有执法权。”

    庄明灭的脸色变幻了一下,心中有些悲凉。

    大羲明法司以前做事,还管是在什么地方,有没有执法权?

    “圣堂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让咱们在仙宫全军覆没。只要咱们多事,他们就会找到一个由头出手。”

    他拍了拍庄明灭的肩膀:“先带弟兄们回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庄明灭一声长叹,招呼了一声,带着手下人走了。

    欧阳铎对安争笑了笑:“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安争:“他们两个是我朋友,无话不能说的朋友。如果你有什么要说的,直说就是了。”

    欧阳铎点了点头:“那好,君子面前好说话。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大羲的明法司奉命调入仙宫执法,你们以后不管做什么事,不要针对大羲子民。这次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下次就不行了。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明法司就是维护法纪和公理的衙门,而你们也确实只是自卫杀人而已。话说完了,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

    也不知道为什么,安争觉得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有深意。

    “这个是谁啊。”

    陈少白看着欧阳铎的背影问:“说话阴阳怪气的,不像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他应该是你的老部下?”

    安争点了点头:“是,我的老部下。”

    “再见到有什么感想?”

    “相见......不如怀念。”

    安争转身:“咱们走吧。”

    距离此地五百米之外,身穿黑色长袍的面具男放下手里的千里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多时,欧阳铎到了他身边,脸色很难看。面具男看了看欧阳铎的脸色,随即冷笑起来:“看起来你还真是一个念旧之人,对他还是不忍心下手?”

    欧阳铎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对他下手?如果他真的是首座大人重生,既然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再和我们没有瓜葛。若他不是首座大人重生,和我们自然更没有什么瓜葛了。”

    面具男道:“你真的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欧阳铎:“我们所做的大事,真的是正确的?”

    面具男:“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欧阳铎:“因为首座大人。”

    面具男转身,那只露出来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欧阳铎的眼睛:“你说的没错,正是因为首座大人。首座大人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是一个秩序井然的世界。但是他的方法不对!按照他的方法,最多也就是一地太平,而不是天下太平。他那种手段看起来雷厉风行,看起来震慑力很强,但控制力很小。真正的权贵,根本就不会在意他。而他为什么会被算计死?还不是因为触及了那些权贵的利益?话说的浅白些,我们现在不是陈重器的人,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若有朝一日,整个大羲圣庭里的权贵都是我们的人?”

    他看着欧阳铎说道:“那么,想改变天下岂不是轻而易举?”

    欧阳铎:“我总觉得有些痴心妄想。”

    面具男冷声说道:“不要忘了,当初你可是比我更积极的。虽然当初是我找到的你,但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你比现在果断多了。后来你升任了情报司司首之后,人就开始变了。我知道方争是一个很容易影响别人的人,他有那个魅力。但是你别忘了,你做的可是背叛他的事......若是那个叫安争的小子真的存有方争的记忆,那么你认为一旦他知道了明法司未来计划还在执行,而你就是执行者之一,他会放过你?”

    欧阳铎:“放不放过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我们做的不是为了自己吗?”

    “当然不是为了自己!”

    面具男忽然转身,一把掐住了欧阳铎的脖子,将欧阳铎单臂举起来:“方争只是一个失败者,他是没有资格和你我相提并论的。他那一套已经过时了,根本不适合未来。我们要走的路才是最正确的,我们的计划才是最完美的,只要你坚信这一点,那么就不应该怀疑我的决定。”

    欧阳铎咳嗽着,脸色发青。

    面具男将欧阳铎放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知道让你亲自动手除掉他有些难,我何尝不是一样?可这不正是一种考验吗?如果我们连他都能杀了,还有什么是能阻止我们的?”

    欧阳铎恢复了平静,连语气都没有任何改变:“我又不是那些小孩子,被你从小洗脑,你跟我说这些有必要吗?”

    面具男似乎是楞了一下,然后转头:“欧阳铎,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找到你吗?”

    “知道。”

    欧阳铎道:“因为我可以给你帮助。”

    面具男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当初虽然你刚进明法司不久,但是我知道你将来的成就必然不会低。你是明法司情报司司首的最佳人选,你的天赋没有人可以相比。正因为如此,我在你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提拔你。然而现在,你似乎已经逐渐失去了让我在意让我为之动容的东西。”

    欧阳铎:“你要杀我?”

    面具男摇头:“不,我的战友本来就不多,不想失去一个。”

    他摆了摆手:“算了,如果你真的下不去手,我会找人去做的。明法司未来计划所有的人分成了五个部分,辅助,支援,主力,秩序和隐形人。其中辅助和支援这两部分人都是你训练出来的,也该动用一下了。让他们随时监视安争的动向,我会找人来杀了他的。瀚海宗被全灭的事让人对安争有些忌惮,那些江湖客未必好事。可是......想杀他的人太多了。”

    面具男转身往前走:“我不强求你亲手去杀了他,但是也不希望看到你出卖我。我刚才说了,我的战友不多,希望你不要逼我。”

    欧阳铎站在那看着面具男离开,脸色变幻不停。

    与此同时,在仙宫一座保存还算完好的大殿里,面具男居然也在!谁也无法确定是欧阳铎身边的面具男是真的,还是在这大殿里的面具男是真的。

    “将军。”

    面具男看向圣殿将军左剑堂:“这个人似乎有些棘手,魔宗的人出面了,不太好处理。瀚海宗已经全灭,只不过是魔宗一句话而已。而且现在的魔宗已经大不如前,依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真是让人震撼。”

    左剑堂道:“我当时就说过,不让你去招惹他。”

    面具男耸了耸肩膀:“这样才有乐趣不是吗?一个完全和我不在同一层次的对手是无趣的。只有对手的级别够高了,这样才显得好玩起来。将军可知道,有谁最想杀了安争的?”

    “谁?”

    “我记得,当初醇亲王陈重恩的儿子陈承木曾经犯过错,那可是圣皇陛下的亲孙子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安争一不小心被陈承木杀了,魔宗的人难道还敢去动圣皇陛下的孙子?又或者,万一,我是说万一,圣皇陛下的孙子被安争杀了,那么不管是魔宗还是佛国,只怕圣皇陛下一怒,也要伏尸千里吧。”

    左剑堂的脸色猛的一变:“你太阴毒了!”

    面具男笑起来:“莫非将军是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推翻圣皇的。所以圣皇死一个孙子......不是什么坏事吧?”

    左剑堂站在那沉默了好久:“这件事我就当你和我没有提起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面具男笑声更大了:“果然还是怕事,真不知道你当初是哪儿来的勇气和陈重器站在一起的。连推翻圣皇这样的念头都敢有,却不敢动一动他的孙子。”

    左剑堂:“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我保证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会杀了你。”

    面具男耸了耸肩膀,转身就走。

    出了大殿的门,面具男舒展开自己的双臂,黑袍展开,那上面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图案也随之展开。黑色的袍子和明亮的太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乘高歌,踏云朵,行迹万里无踪。秉初心,为天下,胸怀锦绣天下。说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道一句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哈哈哈,只是个笑话。世人皆相同,哪里有什么尊卑高下?”

    他高声唱着奇怪的曲子,有些西凉腔的苍凉。

    左剑堂猛的转身看向门外那个已经远去的人,嘴角抽搐了一下:“疯子!”

第五百二十章 会是谁?

    每一天,每一个地方,都有故事发生。

    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但绝对不是别人的。每一天的每一个地方发生的每一个故事,串联起来就是整个世界。一个人有没有风采,有没有个人魅力怎么看?简单一句话......走进别人的故事里你依然是主角,那么这就是风采这就是个人魅力。

    大羲,金陵城。

    圣皇陈无诺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发堵,所以他再次换上普通百姓的服饰走出皇宫。他按照习惯了的路线先去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酒肆买酒,然后拎着两壶酒往历代圣皇的石雕那边走过去。一路上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只要是走在这条大街上的人且和他同一方向的,绝大部分都是去瞻仰历代圣皇的雕像。

    那是一种荣耀。

    这些人,都是我的子民。

    陈无诺以前这样想的时候会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责任感和自豪感在他身体里逐渐变得虚淡下来。他觉得自己可能在变得惫懒,所以在朝事上更加勤奋。然而不管他怎么勤奋,他发现这种责任感和自豪感还是无法找回来。

    然后他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是因为我做圣皇太久了?

    很多人做同一件事的时间太久了之后都会变得厌烦,哪怕这是曾经最喜欢做的事也一样。这就好像你喜欢吃烤红薯,可是一天三顿年复一年的吃下来,只怕早晚有一天你会看到红薯甚至于闻到烤红薯的味道都会想吐。

    对于他来说,这个想法无疑是可怕的。

    他走在大街上,看着那些人,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曾经最骄傲的骄傲感。可是走了一路,他觉得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找到。

    他站在历代圣皇的雕像前,抬着头仰望。

    “以后我的雕像,应该造的更高些才好。”

    他喃喃自语。

    “看起来我是在仰望你们,但我早已经到了无需仰望你们的高度。之所以保持一颗谦卑之心,只是因为你们是我的父辈和祖辈。除去血缘关系不说,你们的那些成就在我看来已经不算什么。”

    陈无诺还是将酒郑重的洒了一些,然后拎着剩下的一壶走到安争曾经最喜欢坐着的那块大石头边上,他靠着大石头,喝着那并不值钱的酒。

    “不好喝。”

    他第一次将没喝完的酒扔在一边,摸了摸身边的大石头:“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懂,你喜欢喝这么粗劣的酒是为什么?以我给你的地位,你完全可以喝世上最好的酒了。”

    然后他楞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所以你是明法司的首座,所以我是圣皇。你当然也知道最好的酒比你喝的酒要好喝的多,你当然也知道锦衣华服比粗布麻衫看着要漂亮。你当然知道权力的味道是最好的,你当然也明白地位能带来最好的享受。你喝这样难喝的酒,只不过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本吧?”

    他一脚将酒壶踢开。

    “可是朕不行。”

    他站直了身子:“朕是天下共主,朕是九五之尊,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不是朕的。所以朕永远不会和你一样,最好的酒,最美的女人,最华贵的衣服,最高的权力,这才配得上朕。”

    他转身往回走:“朕为什么要乱七八糟的说这些。”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四周的人有些异样。从人群里走出来上百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高高低低,男男女女。这些人刚才就在那瞻仰石像的人群之中,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当他们一起带上鬼脸面具的那一刻,就有了一种这里已经不再是太平安宁的金陵城的错觉。

    大羲建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了圣皇遇袭的事。而且还是被誉为最强圣皇的陈无诺,在金陵城之中,历代圣皇的雕塑之下,这样荒诞离奇的事就这么荒诞离奇的放生了。

    以至于,当消息传开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关心圣皇陈无诺是否还好,而是想着到底是那个傻逼居然做出傻逼到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来。他们不担心陈无诺会出什么事,是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可以杀死陈无诺的人,除非他自己。哪怕就是那个被誉为西方世界第一高手的佛陀,也不可能杀死陈无诺。

    这是两个注定了共存的人,因为陈无诺也不可能杀的了佛陀。

    就算是一百个小天境的高手,想杀死陈无诺也没有任何机会。因为哪怕他打不过一百个小天境的强者联手,也还能从容而退。所以就算今天出现在金陵城里的刺客再多,也不可能伤的了他。

    站在高处无疑是孤独和寂寞的,但是这种鼓舞和寂寞也让他有着别人无法奢求的安全感。

    遍地死尸。

    陈无诺杀光了所有带着鬼脸面具的人,然后将地上那个酒壶捡起来,拧开盖子喝了一口。不久之后,大量的军队和各方势力的高手迅速的云集而来。

    圣殿将军顾久兮是所有圣殿将军之中唯一的女人,但确实到的最快的一个。因为她今日在皇宫当值,她也知道圣皇离开了皇宫,所以当雕像山这边出了事之后,她比任何人来的都快。可是当她来得时候,血腥味都开散尽了。她确定,圣皇陛下杀死这些刺客,连一分钟也没用。

    “陛下,臣有罪。”

    顾久兮跪倒在地。

    陈无诺喝了一口酒:“刺客是你派来的?”

    顾久兮:“臣万死不敢。”

    她吓得颤抖了一下。

    陈无诺笑了笑:“既然刺客不是你派来的,你何罪之有?”

    顾久兮:“臣......救驾来迟。”

    陈无诺:“放屁,朕不用任何人救。”

    他把酒壶递给顾久兮,顾久兮楞了一下,然后接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喝。”

    “是!”

    顾久兮没有任何犹豫,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她放下酒壶,酒水顺着她那精致的下颌往下淌。

    “喝完。”

    陈无诺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顾久兮再次楞了一下,然后双手抱着酒壶仰着脖子一口气将剩下的所有酒都喝完了。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到胃里,然后整个身子似乎都开始燃烧起来,最开始的地方是她的脸。

    “好喝吗?”

    “好喝!”

    “还是放屁,这酒不好喝。”

    陈无诺站起来,连说了两句放屁这样粗话的圣皇其实是顾久兮从来没有见过的圣皇。在她看来圣皇从来都是那么有风度,普天之下没有一个男人能比得了他。正因为如此,顾久兮也没觉得圣皇陛下说两句粗话有多么不文雅。

    “去查吧。”

    陈无诺站直了身子,像是有些疲惫:“这件事圣堂不用插手,明法司已经调入仙宫了,就由你来查。军队之中,所有圣殿将军麾下的精锐,只要你信得过的都可以调遣,谁不服你就办了谁,朕给你做主。”

    “臣,从来没有查过案子。”

    “谁叫是你第一个来了?”

    陈无诺摆了摆手:“去吧,现安排人把尸体都收走,摆在这百姓们看了会害怕。这件事不会太难查的,因为知道朕今天会出皇宫的人本来就不多。”

    他往回走,走了几步又站住:“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要让你查?真的是因为你第一个到了的缘故吗?”

    顾久兮:“臣......不知道。”

    陈无诺摇了摇头:“其实你知道的,朕用你当然不是因为你第一个到了,而是因为朕在乎你,也信任你。”

    说完这句话陈无诺就走了,而顾久兮的肩膀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朕在乎你。”

    这四个字在顾久兮的脑子里如同雷鸣一样,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她的神经。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有可能崩溃,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她有些眩晕,想站都站不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大一会儿,她才能勉强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可是再看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圣皇陛下的影子。

    她是一个女人,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一个女人,就无法阻挡陈无诺说出我在乎你这四个字的巨大诱惑力,甚至致命。

    皇宫,大殿之中。

    换上了圣皇服饰的陈无诺一脸平静的坐在宝座上,看着下面跪满了的人群。他的脸色平静,眼神也平静,看不出来一丁点的愤怒。下面跪着的人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呼吸。这件事之恶劣,谁都清楚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光天化日之下,就在金陵城之中,居然有人敢行刺圣皇陛下。

    虽然做出这件事的人无疑是个傻逼,但这样的傻逼事没准能让金陵城血流成河。

    “没人要说点什么?”

    陈无诺抬起手指了指下面那些人:“看看,朕的肱骨之臣。看看,朕的子孙后代。看看,大羲的栋梁支柱都在这了。朕每一次上殿的时候其实都有一种自豪感,这么多人中才俊都是朕的臣子,朕心里觉着安慰。你们这样的人,随便放出去一个就是封疆大吏,就是江湖上的一方豪杰。可是朕今天有些失望......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有胆量站出来,说这事是我干的?”

    不等下面的人有什么反应,陈无诺站起来说道:“朕知道,朕怎么会不知道?当然不是你们干的,你们都是朕信任的臣子,你们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但是清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证明的。朕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转身离开大殿:“朕突然不想看到你们了,在你们清白之前。”

    他说了这样一句让人心里发寒的话,然后就走了。

    所有人抬起头的时候,似乎都看到从那宝座上忽然有一条血液瀑布喷涌下来,那血浸透了每一个人的衣服。他们被卷入了血湖之中挣扎着,却没有一个人挣扎的出来。

    亲王陈重器脸色白的可怕,他忽然有一种末日来临的错觉。

    杀手不是他派去的,他没有那么白痴。

    那么会是谁?

第五百二十一章 是我自己

    风雨欲来。

    大羲安稳太平了太久太久,因为一场注定了不可能成功的刺杀而变得波涛暗涌。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傻逼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是想杀陈无诺想了上百年的那些老妖怪都要骂一声这是哪个白痴?!

    是啊,到底是谁?

    顾久兮觉得自己头疼,一连五天下来,她什么头绪都没有。没错,知道圣皇陛下离开皇宫的人并不多,仅有的几个还是她手下的亲信。她确信自己手下没有那个胆子更没有那个能力,连她自己都不可能号召上百个高手,更何况是她的手下?

    所以她觉得去找陈无诺请罪,她查不到。

    走在半路上的时候顾久兮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为什么陛下不想让圣堂的人插手?这是一个什么讯号?

    圣堂是为了取代明法司而组建的,当初为了组建圣堂而出了大力的人是亲王陈重器,难道说?

    顾久兮打了个寒颤,觉得骨子里都开始发冷......陛下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她忽然开始佩服起一个人来,一个死人。当初打死明法司首座方争一定可以查清楚的,可是他已经死了。顾久兮试探着以方争的思维去考虑问题,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做到,因为她从来都不了解那个男人。

    欧阳铎。

    另外一个名字进入了顾久兮的脑海里,大羲明法司情报司的司首。传闻之中,那是一个普天之下没有什么情报打探不来的奇才。如果可以得到欧阳铎相助的话,说不定这案子还有头绪。可是明法司所有人都已经调入了仙宫,难不成自己要去西域?

    然后顾久兮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刺杀圣皇的事是发生在明法司调走之后?而圣皇陛下还偏偏不许圣堂的人接手?

    为什么?

    顾久兮的脚步停住,在心里连着问了只三声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等到明法司的人调走之后?是因为出手的人害怕明法司吗?他们很清楚只要明法司还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明法司查案是没有任何衙门可以相比的,圣堂也不行。所以在明法司的人被调走之后他们才出手,这样想的话似乎合情合理。

    然而,不用圣堂,是因为陛下不信任圣堂?乃至于不信任甚至是怀疑的是陈重器?

    顾久兮觉得越来越可怕,她平日里只是练兵修行,然后就是当值戍卫皇宫。虽然贵为圣殿将军,可也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最简单的圣殿将军了。她没有什么交际,可能是因为女人的身份,别人也不太愿意和她接触。除了有人示爱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交集。说起来,她是大羲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圣殿将军,这光环大的有些离谱。

    然而她知道自己其实论资历和实力都不足以成为圣殿将军,她能有这个地位,只是因为圣皇陈无诺。

    所以在想到这一点之后,她停住了去往皇宫的脚步。

    圣皇是在乎我的,信任我的,所以才五天我就决定辞去这个差事?

    顾久兮觉得她应该去一趟西域,去仙宫遗址把欧阳铎接回来。她不能派人去,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派人去的话,可能去的人在半路就会莫名其妙的死掉,或者死掉的是欧阳铎。她还很清楚,如果陛下真的是怀疑圣堂怀疑陈重器,那么连自己都是危险的。所以必须一个人上路,谁也不通知。

    顾久兮立刻转身,回了只的家里。

    她转身的那一刻, 没有看到距离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亲王陈重器就站在暗影处看着她,脸色阴郁。

    皇宫。

    大羲圣皇的光辉太耀眼了,所以别人都会被自动忽视。想到皇宫,就会想到那是圣皇陛下饮食起居的地方。很少有人会在脑子里出现这样的想法......圣后也在那里。可不管人们想不想的起来,圣后始终都是大羲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她是陪在陈无诺身边时间最久的一个女人,若是陈无诺不喜欢她,不尊重她,不在乎她,那么她就不必成为圣后。人们只是习惯了忘记圣后的存在,因为她实在过于低调。而低调,恰好也是陈无诺在乎她的理由之一。

    圣后姓长孙,名字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见过圣后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女人。容颜不老让她看起来依然如青春少女一样漂亮,而她身上那种稳重母仪天下的气质又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可以比的。

    “陛下,真的在怀疑器儿?”

    长孙圣后问,声音很轻。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陈无诺,表面上看起来陈无诺是一个温厚宽仁的君王,但是她很清楚陈无诺是个喜欢直接了当的人。如果是谁试探着问些什么,他可能不会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满,但心中就是不喜。

    所以她直接问,也只有她能她敢直接问。

    “我不怀疑。”

    陈无诺温柔的笑了笑:“因为他本来就是想取代我的,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但是雕像山刺杀我的事,不是他干的。”

    长孙圣后嗯了一声:“器儿的心虽然有些......但他确实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他有所表现,只是想让你觉得他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陈无诺:“我的表现,也是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长孙圣后微微楞了一下:“难道陛下?”

    “不。”

    陈无诺笑的依然那么温柔,但是接下来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冰冷无比:“我只是让他觉得我确定他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但我现在还不需要继承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器儿做的那些事都坐视不理吗?因为我总得让自己的儿子们,孙子们,重孙子们都有自己的存在感。我不能让他们因为等不到而发疯,只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有机会。”

    陈无诺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不担心自己说出这些话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因为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最信任的女人,永远也不会背叛他的女人。

    长孙圣后的眼神里有些悲伤,其实陈重器不是她的孩子,但即便如此,她也觉得陈重器其实不算是个坏孩子。哪怕陈重器早已经不是孩子,但是在父母眼中可能他们始终都是孩子。

    “可是陛下......那为什么要这样查案子?不让圣堂的人插手,这是一个很明显的讯号。所有人都会去想,陛下您这是在怀疑器儿了。所以他们会自动的划清界限,离得远远的。”

    陈无诺道:“他们应该那样做。”

    “陛下这是为什么?”

    长孙圣后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难道真的要除掉器儿吗?”

    “他只是一个......”

    陈无诺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稍稍低沉了些:“他是我的儿子,但他只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陪伴者。我可以让他有自己的地位和尊严,但是他不能做出太过分的事,你应该懂这些道理。我想给的,自然都会给他。我不给的,他们如果想用抢这个办法来做到,那么只能是有一个下场。”

    “器儿的事你知道的不多,因为你不太喜欢接触外面的人。你可知道,最近三十年我最信任最看好的一个臣子是谁吗?”

    “是方争。”

    “没错。”

    陈无诺抬起头,看着长孙圣后的脸:“但是器儿设计杀了他......因为器儿是我的孩子,所以我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甚至死了也要给方争一个叛国者的名声。然而事实上,一个对国家有大用臣子比我一个儿子对我来说有意义的多了。若非这血缘关系,我会不办了他?我之所以忍了下来,是因为每个人都有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方争差不多也到了那个时候。”

    “但是器儿最不该的就是觉得自己的机会快来了。”

    长孙圣后道:“可是器儿真的不会有想杀你的心思。”

    “是啊。”

    陈无诺道:“那是他没有那个实力,如果他有,可能他早已经动手了。”

    陈无诺站起来,走到窗口开着外面:“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长孙圣后明白了,所以心如刀割,整个人如坠冰窟一样。她的肩膀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感觉冷的难以抵抗。可那是她的丈夫,她必须支持的丈夫。

    “大羲已经安稳太久了,你能想起来大羲上一次打仗是什么时候吗?”

    陈无诺回头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别说你,我都快想不起来了。一个看起来繁盛太平的国家,只是看起来那么美好,其实正在走向腐朽。为什么?因为那些寒门子弟看不到希望。不管是圣庭还是下面各大城的要职,都在各大家族手里把持着。没有战争,那些寒门子弟就找不到一个机会。所以朕要发动一次战争,让他们在战场上历练,让他们成长。大浪淘金,战争之后剩下的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

    “器儿是我的儿子,我只能牺牲他了。因为这件案子,最终会落在他身上。到时候会牵连出很大一批人,我的目标是......因为谋逆案子,圣庭里有分量的人要死三分之一。权力太重的家族,要灭掉三分之一。没有这个案子,我怎么做?我一直纵容,一直不闻不问,一直装瞎子,就是在等着。”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水到渠成。圣庭不能时时刻刻都把持在那些老迈的家族势力手里,需要换血。我只不过是牺牲一个儿子罢了,就能灭掉大羲三分之一的家族,然后培养新的家族上位。而新上位的这些家族,会对朕效忠至少二百年。二百年之后,再换血就是了。”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妻子:“朕不能动,也还动不了。所以朕必须一茬一茬的换掉手下的人,让他们始终对朕保持敬畏之心。”

    长孙圣后摇了摇头,泪水无声滑落。

    陈无诺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所以我一直不希望你参与朝事,太冷酷,太无情,不适合你。若是你觉得最近的气味之中血腥味太重,就出去散散心吧。南边我让人新修建了一座小安宫,在西南风秀山,专门为你修建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无诺转身要走。

    长孙圣后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你刚才说了,派人刺杀你的不是器儿。”

    “确实不是他。”

    陈无诺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前行:“是我自己。”

第五百二十二章 桃林,又是桃林

    顾久兮是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但绝不是一个花瓶。如果仅仅是因为大羲圣皇陈无诺欣赏她,那么她在圣殿将军的位子上根本坐不稳。大羲的圣庭是容不下废物的,不管是哪一派。

    也许在百姓们之中长期有一个错觉,那就是贪赃枉法的那一派都是酒囊饭袋。而实际上,如果他们真的是酒囊饭袋真的那么好对付,他们是怎么开始贪赃枉法的?如果用老百姓的看法,将群臣简单的以忠臣奸臣来区分的话,那么可以肯定是,奸臣的这一派比忠臣的那一派综合能力更强。

    顾久兮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她只是太久太久不需要自己去动脑子了。每天的生活都千篇一律,简单直接到不必动什么脑子。圣皇陈无诺忽然给了她一个无比费脑子的差事,所以她才觉得头大无比。

    有人说能者多劳,其实是句屁话......能者绝对不多劳,能者会用人。

    顾久兮立刻就想到了明法司情报司的司首欧阳铎,然后立刻做出了决定,不告诉任何人,自己悄悄一个人赶去西域仙宫遗址。以她的修为境界,全力以赴的话来来回回其实也用不了多久,半个月之内就能做到。

    可是顾久兮能力再强,终究不是老狐狸。

    她离开金陵城的那一刻,跟着她的人也出发了。

    仙宫遗址。

    陈少白忽然想到一件事,眯着眼睛看了安争一眼:“我怎么总觉得大羲要发生什么大事?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明法司残存的这些人都被调入了仙宫?是有人不希望他们留在金陵城碍事,还是有人要把他们在仙宫赶尽杀绝,又或者往好的方向想一想......有人是出于保护他们的目的才让他们离开的?”

    “可是不管是第一第二还是第三,都说明大羲有大事要发生了。如果是第三的话,那么这件事可能大的有些离谱了。”

    安争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摇了摇头:“可能......是保护吧。”

    陈少白撇了撇嘴:“整天装深沉。”

    他看了一眼蹲在高坡上啃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桃子的齐天:“猴子哥,一会儿咱们干嘛去?”

    齐天回头看了一眼安争:“我在想一件事,老牛住着的茅庐那边其实有个秘境,叫做道府洞天。是那个白胡子老道人亲手所造,当初进去的人只有那三位牛逼哄哄的仙帝。如果咱们能找到道府洞天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奇遇呢。”

    陈少白:“早你怎么不说!”

    齐天:“一万多年了大哥,你给我随随便便想起来一万多年前的事我看看。”

    陈少白讪讪笑了笑:“你是一个容颜年轻到让人忽略了你的年纪的帅哥。”

    齐天:“你说这话的时候如果表情不那么虚伪的话,我就当真了。”

    两个人一块看向安争:“那个黑脸的,到底怎么着?”

    安争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走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过去碰碰运气。明法司的事......已经和我无关了。我不再是那个明法司的首座,他们也不再是我的部下。和我离得远远的,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陈少白笑起来:“早这么想不就完了吗,你这个人就是活着太累了,什么都操心。那些不平事你想管,没问题,大家陪你一起管。这种事快意啊,干坏蛋多爽!可是你之前在大羲的那些破事,大家都不想让你继续掺和了。你已经不是大羲的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你,虽然我知道想忘记过去挺难的,但你不能陷进去就出不来对不对。”

    安争:“就你话多。”

    陈少白:“我操,猴子哥咱俩走吧,这牲口不知道谁是好人。”

    齐天嘿嘿傻笑:“不走不走,要走一起走。”

    三个人离开这个破旧的殿宇,朝着当初遇到老青牛的那个茅庐前进。三个人一路上打屁闲聊,无非就是虚度时间。其实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在仙宫虚晃一枪之后,让大家都已经安争在仙宫,然后就跑去金顶国,去大雷池寺碰运气。

    一大圈绕回来,估计着风险也就过去了,然后回燕国找曲流兮她们团聚。

    齐天带着他俩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还是没到地方,然后他蹲在一根大树杈上挠头发:“难道是我记错了?这条路我走过几十次的,怎么可能记错。”

    “你走了几十次还能记错?”

    陈少白站在大树下面抬着头看他,一脸的鄙夷:“猴子哥,你能不能靠谱点。你要是再说什么那是一万多年前的事,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借口了。”

    齐天:“容我回忆一下,我记得过了这座山就到了的,可是四周的环境怎么不一样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连山的形态都不一样了:“难道说是走错了方向?可是这条路我真的走过几十次了。以前来仙宫就跟逛自己家里花园似的那么简单,我和老青牛关系不错,他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进茅庐偷白胡子老道人的仙丹吃。”

    “不对!”

    齐天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我们好像已经到地方了,只是这里发生了变化。”

    他看到了前面那缓缓的草坡下面,有一片光秃秃的地方。只有方圆几米大小,别的地方都是绿草繁茂,唯独这个地方光秃秃的只剩下黄土。

    齐天一掠飞了过去,站在那怔怔出神:“这就是老牛在的地方啊,这里的茅庐呢,篱笆墙呢,为什么什么都没了?”

    安争跟过去看了看,然后脸色也变了。他遇到老牛的时候应该就是在这个地方,老牛就在篱笆墙那块不肯离开,守着茅屋。附近的草被他吃光了,他也不肯走远一些。

    “什么都没了。”

    齐天眉头紧皱:“老牛被抓走的时候,茅屋还在,篱笆墙还在,什么都在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山已经不是原来的山,草地还是原来的草地......”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了:“难道我们已经在一个错乱的空间里了?”

    安争没明白,陈少白也没明白。

    齐天道:“当时老牛被抓走的时候,大羲的那些人肯定是要继续搜查这地方的。老牛为了保护道府洞天,肯定是触发了什么,所以这里的环境几乎完全改变了。老牛被抓走的时候,大羲大宗的人显然是来了的,他们都是白胡子老道人的传人,未必不能发现那道府洞天的秘密,也可能是他们触发了什么。”

    陈少白:“看来咱们是来晚了,这里什么都不可能有了。”

    就在这时候,三个人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虚影,黑乎乎的,像是什么鬼怪要从地府里冒出来。三个人立刻戒备,可是那东西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老牛?!”

    齐天看出来那虚影居然像是老青牛,脸色立刻就变了。

    “是我。”

    虚影张嘴说话,正是老青牛的声音:“留了这一丁点的修为之力在这里等着你们,终究还是等来了。若是你们再晚来一些,这修为之力也就散了。当时为了不被他们发现,留下的修为之力不敢太多,只是那么一点点。猴子,你真是大大咧咧的习惯了,难道就不曾想到,我一定会留下点什么吗?”

    齐天懊恼道:“我他妈的就是个白痴。”

    老牛:“你早就是了......我时间有限,废话就不多说了。白胡子的那些不成器的道宗传人来过,想带走他的东西,但是他们那点微末的道行,怎么可能成功?我触发了道府洞天的幻境,他们现在还被困在幻境里出不来。可是这幻境已经几万年不曾用过,灵力不足。我送你们进去,你们尽快把道府洞天之中白胡子留下的东西带走,不能落入那些家伙手里。一旦他们得到了那些东西,只怕会是一场滔天大祸。”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齐天好奇的问了一句。

    “白胡子的......另外一个自己。”

    老牛叹息了一声:“你也知道,白胡子一生问道,总是不断的追寻着什么。这个过程,他也在不断的否定自己。可以说最初创立道宗时候的他,和后来的他想法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而这个过程之中,舍弃的他自己,依然强大的可怕。没有了灵魂的力量,一旦放出去就是恶魔。道宗的那些人以为可以控制这种力量,他们太不自量力了。”

    齐天:“白胡子的另外一个自己?没有灵魂的自己?”

    “每个人都有升华的过程,白胡子他的升华不是别人帮忙给的,而是一次次的感悟天道。所以他一次次的将自己身体之中的糟粕剔除,你也知道白胡子的修为有多可怕,剔除掉的这些东西就算有他百分之一的实力就足够恐怖了,更何况不止是百分之一。这些力量被白胡子封存在一个葫芦里,就在道府洞天之中。”

    老牛的虚影之中金光一闪:“我直接送你们进去,但是你们可能会遇到大羲道宗的人,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人,总之你们自己小心些。”

    齐天点了点头:“老牛你等着我们,我们早晚会去大羲把你救出来。”

    老牛:“你跟我说这个有个屁用,我又不是被抓走的本体,你跟我说了他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你们,但有一句话你们记着。老牛可以封住自己,可以万年不死,大羲的那些人就算再强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我。所以你们不用急着去救我,等到你们什么时候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涤荡天下妖邪鬼魅的时候,你们再去。”

    说完这句话,老牛的身躯就变得越发虚淡起来。

    片刻之后,安争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黑,等到光明再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片桃林之中了。

    桃林,又是桃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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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之门介绍:
让每一个心怀善念的人过最土豪的日子,再把每一个心怀恶念的人送进地狱。法到底是约束好人还是坏人?尊法的人为什么反而处处受制?开一扇门,逆世道而行。以大凶之手段行大善之事。我念为天意,我怒为天威。【圣裁廷群】517832051大逆之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逆之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逆之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