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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王废后,倾世名相全文阅读

作者:轩之飞翔     残王废后,倾世名相txt下载     残王废后,倾世名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21 从简

    “唉,你就是个木头,摄政王许下誓言,不过是让天地日月,让我们这些百姓见证他对王妃的爱,让王妃感受到满满的幸福,这与他和王妃之间的情意深厚并不冲突,明白了吗?”

    “你说的真深奥,我好似明白了,又好似仍未明白,算了,我不想了,我只知摄政王对王妃好,他们一定会幸福就好了!”

    在人们的议论声,及声声响起的鞭炮声,喜乐声中,婚车终于行至摄政王府大门口缓缓停了下来。

    “霏儿,我们到家了呢!”轻柔的声音从婚车内传出。

    鞭炮声,喜乐声传入摄政王府内,登时,前来道贺的宾客都聚集在了大门口。

    齐川见状,握着拂尘忙对宾客们道:“大家快散开,摄政王和王妃要下婚车了!”听到他的话,众宾客立刻朝大门两边分散而开,不过,他们的眼睛却盯着那缀满鲜花,豪华至极的婚车一眨不眨。

    水府五小姐的美貌他们有听说过,但却没有亲眼见过,现如今虽说仍然看不到其真实容颜,但一想到摄政王用如此盛大的婚典迎娶,想必那五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摄政王妃绝对是天仙般的美人儿。

    基于此,众宾客踮着脚尖,伸长脖子,觉得一睹其婀娜身段,也算是对其绝美姿颜的一种希冀。

    迎亲仪仗从街头延至街尾,在这一刻全停了下来,恭候着婚车中的一对璧人下车。

    颜霏睡得很实,睡得也很安心,她疲倦极了,被关在那黑漆漆的屋里,她几乎没好好睡过,坐在婚车上,想到身旁有心爱之人陪伴,她不由全身心放松,倚在煜怀里进入沉睡之中。

    “霏儿……”

    轻挑开流苏,专注地看着人儿的睡颜,煜又轻唤了声,却没见颜霏有丝毫回应,心中一紧,他忙抬手探其鼻息,发觉人儿只是熟睡,一颗心这才安稳下来,“我知道你很累,睡吧,我抱着你到喜堂……”在人儿光洁如玉般的额头轻饮下一吻,煜神色柔和横抱起爱人,缓缓步下婚车。

    他动作很轻,生怕一不小心,人儿会从梦中惊醒。

    望向婚车的众人,看到他抱着新娘下婚车,心中皆惊叹不已。

    ——荣*至此,无人能及。

    男子身量颀长,一身吉服衬得其身姿更为挺拔笔直,容颜俊美如天人,神态威严却不失柔和,他步下婚车,爱恋地忘了怀中的新娘一眼,然后提步就朝大门口走来。

    摄政王,他们眼前看到那眸色柔和,唇角含笑的新郎官,是他们所熟识的摄政王么?

    是那个在朝堂上,在街上遇到,总冰冷着脸的摄政王么?

    聚在大门口的宾客虽都是男子,可他们不得不感叹,不得不承认,他们眼前看到的确确实实那个他们熟识的摄政王。

    煜无视投向他的道道目光,抱着颜霏踩在红毯上,伴着花雨朝喜堂一步步迈进。

    因顾及身份先前没有到大门口的夫人小姐们,在看到从眼前走过的颀长身影时,眼里无不流露出艳羡,崇拜等各种各样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此刻禁不住对自己的父母亲生出怨言,怨他们在当初太皇太后给摄政王指婚期间,告诫她们千万别走出府邸,还在私底下说摄政王很可怕一系列不好的言语。

    太皇太后是谁啊,那可是这天下最最尊贵的女人,而能坐上这样的高位,自然有的是手段,因此,各家府邸对摄政王不好的议论声,于她来说不难知道。

    否则,怎会把已经走向衰败之势的水府嫡次女,指婚给摄政王做王妃。

    唉!怨,现在即便再怨,又有何意义?

    闺中小姐们个个都是人精,京中近期来的传闻她们都有听说,且专门着贴身丫头到街上打听,再第一时间转述给她们。因此,她们知道在摄政王心里,只有水府五小姐,加之就在刚不久摄政王在水府门口,当着街边百姓的面,对自己王妃许下的誓言,令她们知道那宛若天人般的男人,与她们未来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眼里,唯有怀中的她,唯有那集万千chong爱于一身,如珍如宝的水五小姐。

    “真好命!”

    “摄政王怀中抱着的是我该有多好啊!”

    “唉!我要是能被摄政王这么抱着,深情的望着,就是立马让我去死,我也甘愿!”

    “好俊美的男人,为什么我就不是水五小姐?为什么他抱着的女子不是我啊?”

    ……

    闺中小姐们的心声虽然不一,但其中的含义却出奇的一致,都想成为那俊美若天人男子抱在怀中的她——颜霏。

    “煜儿……”太皇太后端坐于喜堂主位上,看到煜抱着颜霏步入喜堂,心中立时有所不悦:即便再喜欢,再chong水家那丫头,也没必要在今个这日子里做的如此明显啊!

    原本太皇太后还蛮喜欢颜霏的,可这一刻,她觉得有必要对其品xing重新评估了。

    仗着男人的chong,这般不自爱,实在有违妇道。

    “母后,事出有因,过会我会对你解释。”煜自然看出太皇太后神色有变,虽然那变化微乎其微,但以他的眼力,还是察觉出自己母后心有不悦了,安抚好太皇太后,他并未放颜霏站到地上,而是抱着她,对礼部负责礼仪的官员道:“行大婚之礼吧。”顿了顿,他补充道:“大婚致词就免了。”

    礼官为难地看向他,“摄政王……,这……这恐怕不太妥吧……”

    “摄政王怎么说,你就怎么来吧。”煜目光微垂,并未看那礼官,而是专注地看着怀中的人儿,太皇太后见状,微叹口气,不得不对那礼官说了句。

    对于这个儿子,她实在是亏欠良多,只要他幸福,想怎么做她都由他。

    得了太皇太后的话,那礼官省去婚礼致词,对着众宾客道:“现在请大家为摄政王和王妃送上新婚祝词……”这一项关乎新人一辈子的幸福,礼官觉得说什么也不能免,对此,煜倒没说什么。

    众宾客听到礼官的话,神色恭谨,齐声贺了句。

    按着婚礼步骤,接下来便是行大婚之礼。

    煜抱着颜霏站在喜堂中央,就听礼官响亮的声音响起:“一拜天地……”他此举,众宾客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在主位上。

    不生气,太皇太后竟然不生气。

    摄政王就算再chong王妃,也不能抱着她行大婚之礼啊?

    如此做,致太皇太后于何地?

    而太皇太后非但不生气摄政王的举动,反而脸上含笑全然不在意。

    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王妃?对,这隐情一定出在王妃身上。

    一定是,从进大门到现在,那被摄政王抱在怀中的女子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一般。今个可是她大喜的日子,若没有特殊缘由,她怎会一直昏睡不醒?该不会,该不会她旧疾复发,人快要不行了吧?

    众宾客心中如是猜测。

    尤其是夫人小姐们,她们真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这样的话,摄政王妃的位置不久就会空出来,那她们的女儿(她们自己)不久有望成为新的摄政王妃了么?

    单单这么想想,夫人小姐们心里就欢喜不已。

    但,她们面上却自始至终都挂着得体的笑容,礼毕,目送那颀长的身影抱着心爱之人走出喜堂,众宾客才收回目光,陆续去了自己的席位。

    煜抱着颜霏步出喜堂,一路朝茗园而去。

    夕阳西下,此刻天边霞光全然落下,罩在整个茗园上空,园内盛开的朵朵夭红在这光芒下,看着越发的妖娆喜庆。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清雅的香气,颜霏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煜的臂弯里睡得香甜。

    “霏儿,咱们的婚房我设在了茗园,这园内的布置,大到格局,小到一花一草,都是我亲自着下人打点的,你醒来后看到这一切,会喜欢么?”煜眸中柔情脉脉,抱着人儿边朝婚房走,边喃喃低语。

    被霞光笼罩的二人,令道边恭迎他们进入园内的下人,一个个看得移不开眼。

    直至人影走远,才逐一回过神。

    “老奴(奴婢)见过摄政王,见过王妃!”宫里来的四个老嬷嬷,及喜鹊和翠喜几个大丫头侍立在婚房门口,看得煜抱着颜霏过来,忙迎上前行礼。

    煜轻颔首,抱颜霏踏入婚房。

    “摄政王,这接下来的礼仪……”抱着人儿坐到婚chuang上,煜抬起头,凝视着走到他近前的那位老嬷嬷道:“尽量从简。”

    那老嬷嬷恭谨一礼,应道:“是。”

    简单的洞房仪式,不多会进行完毕,煜低沉的声音扬起,“你们暂且退下。”

    “是。”

    四位老嬷嬷和喜鹊,翠喜几个丫头低应一声,便退到了门外候着。

    屋里不再有外人,煜抬手帮人儿取下凤冠,然后将其轻放到枕上躺好。

    “霏儿,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在咱们大婚前遭受如此劫难,以后有我在身边,哪个也别想伤害你!”挽起颜霏的衣袖,看到她胳膊上布满条条触目惊心的鞭痕,煜眼里有心痛,有自责,这仅是胳膊上的伤口,她身上的鞭伤他还没看到,想来定是比这要严重很多,“霏儿,你很痛是不是?那恶妇用皮鞭抽你时,以你的xing格肯定吭都没吭一声,傻瓜,真是个大傻瓜,硬生生忍着那鞭笞之痛。”

    修长的手指想要触碰那一道道鞭痕,却又怕把人儿吃痛,煜收回手,握住颜霏的柔荑,紧紧贴在自己脸上,轻轻叹息了声,接着呢喃道:“云澜和旭儿的舅舅都在前面酒宴上,我出去招呼片刻,你先好好休息,我过会再来陪你。”

    “进来吧。”

    放下人儿的小手,煜起身望向房门口。

    “摄政王,奴婢(老奴)在。”推开门,喜鹊几人相继而入。

    煜凝视着喜鹊和翠喜看了一会,这才对恭谨侍立在自己面前的几人道:“服侍王妃梳洗,上好药后,喜鹊和翠喜留在房内伺候王妃,其他人退下就好。”

    “是。”四位老嬷嬷和慧香,还有另一名大丫头行礼应了声。

    “小心伺候王妃。”走至门口,煜回过头望着喜鹊和翠喜再次叮嘱道。

    喜鹊,翠喜屈膝一礼,应声是。

    刚一步出茗园,煜就碰到太皇太后身边的秦嬷嬷。

    “老奴见过摄政王。”秦嬷嬷行礼道。

    煜轻抬手,“嬷嬷免礼。”

    “谢摄政王!”侍立好,秦嬷嬷恭谨道:“主子在宁园歇着,让老奴过来特地给摄政王说一声。”默然片刻,煜道:“走,本王这就去宁园见母后。”秦嬷嬷应声是,紧随他身后向宁园 行去。

    宁园。

    “孩儿见过母后。”进入主屋,见太皇太后端坐矮榻之上,轻品着香茗,煜撩起袍摆,单膝跪地朝其见礼。

    太皇太后放下茶盏,摆摆手,道:“起来吧。”起身坐到一旁的椅上,煜没等太后出声问起自己今日之举,便开口说起发生在颜霏身上的事来。

    “什么?慎国公的妾室为了自己的庶女能嫁给你,竟与外人勾~结谋害筱晴那丫头?”颜霏在宫里的那段日子里,太皇太后都是亲昵地唤她闺名,听完煜的叙说,她面上尽显怒意。煜点点头,眸光幽冷,道:“是这样没错。”

    “可惩治了那毒妇母女?”

    目光聚在煜身上看了一会,太皇太后神色有所缓和,问道。

    “她们母女,以及帮她们成事之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一想到就让岑氏母女那么死了,煜心里还是觉得对她们母女惩罚的轻了,按他的意,让岑氏母女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对她们最严厉的惩处!

    “这就好。”太后长叹口气,道:“要不着御医到王府给那丫头瞧瞧。”煜摇了摇头,“孩儿已让云澜给她瞧过,除过皮肉伤,其他的倒无大碍,等会宴席散了,我再着云澜给她看看,相信休息上几日,她身上的伤就会好起来。”

    太皇太后听他这么说,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过了一会,她招手侍立在一旁的秦嬷嬷到近前,“回宫吧!”秦嬷嬷应声是,扶她站起,煜跟着起身,道:“母后,在茗园伺候的那四个老嬷 嬷……”

    知子莫若母,煜未说完的话,太皇太后听出其中之意,顿住脚,她回望向煜,道:“就留她们在筱晴身边伺候吧,哀家有告诫过她们,万事不得擅自做主,只要尽好自己本分就行。”儿子不要那几个老奴在身边伺候,必是不想筱晴那丫头感到不适,久听不到煜再说话,太皇太后接道:“若是她们奴大欺主,你让筱晴那丫头直接处置她们就是。”

    煜道:“既然母后这么说,那孩儿便留下她们就是。”

    夜幕缓缓落下,太皇太后坐着凤辇回了皇宫,煜到前面去了没多久,宴席便临近尾声。

    云澜抱着旭儿从酒席上起身,正要向煜告辞回府,却听到对方已经启口:“等会与我到茗园一趟。”于是点头,道:“好的。”旭眨巴着晶亮的眸子,看着煜道:“皇叔,皇婶还好吧? ”

    “应该没什么大事,等会你干爹给她再瞧瞧,咱们就知道了。”煜伸手从云澜怀里接过小人儿,扯唇轻浅一笑。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云澜,“皇上的龙体今个可有好转?”不知是继承了父亲的体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瑾瑜不生病则已,一生病那可真叫吓人,小小的风寒就能卧chuang休息好几日,今个煜和颜霏大婚,他本来要出宫道贺,应是被太皇太后和煜阻止了下来。

    “好多了。”煜遥望皇宫方向,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煜听,“以皇上的体质,有空多练功还是好些。”

    “这个我知道。”煜道:“自打璟带着皇兄离开,皇上每隔段时日就会病上一场,这体质着实弱了些。”

    旭眼珠子转了转,糯声道:“皇叔,干爹,我决定了,以后就留在宫里陪瑜皇兄,只要他得了空,我就陪他一起练功,这样他的身体就会越来越结实,再也不会生病了!”

    “好。”煜笑容温和,颔首道:“要不让夜云,夜雨也住在皇宫,你觉得怎样?”

    “那自然是好了。皇兄就像个小老头,除过上早朝就是在御书房和皇叔一起批阅奏折,他这样很闷的,有了夜云兄妹,还有我在身边作伴,他心情保准很好。”旭高兴地说着。煜和云澜相视一眼,接着齐声一笑,云澜道:“旭儿,干爹怎么觉得你也像个小老头啊?”

    “我才不是小老头,”旭小嘴一嘟,哼唧道:“娘以前说我这样的xing格叫稳重,与小老头可是两个概念!”

    煜和云澜又是一阵轻笑。

    “你不喜说话,就叫稳重,到了你皇兄那,就成了小老头,也不知你这小脑袋瓜里都被你娘、灌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点了点旭的小脑袋,煜笑得一脸愉悦。

    茗园这边,在四个老嬷嬷帮衬下,喜鹊和翠喜为颜霏梳洗齐整,安置她在chuang上躺好,那四个老嬷嬷便遵照煜的吩咐,退到了门外。

    “小姐,小姐你醒醒,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跪在chuang边,喜鹊紧攥住颜霏的手,流着泪低语道:“要不是奴婢太过自以为是,早就发现四小姐是个冒牌货,顶着小姐你的身份生活在清华苑。小姐,你醒来啊,你醒来就是让打杀了奴婢,奴婢也无半句怨言……”

    翠喜侍立在一旁,抹着眼角语声微有些哽咽道:“你哭个什么劲啊,小姐这不是没事了么!”为颜霏擦洗身上时,翠喜和喜鹊,还有那四个老嬷嬷没少掉眼泪,她们动作很轻,生怕弄痛 这满身布满鞭伤的人儿,看着那道道鞭伤,她们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想到娇弱的人儿,当时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没事?没事小姐能昏睡不醒?”喜鹊看向翠喜,眼里泪水滴落,指责道。

    “你生我的气做什么?”翠喜一把抹干眼角的泪水,走至chuang边,定定地看着喜鹊道:“当初我有说过小姐看起来好奇怪,你是怎么告诉我的?你让我别胡思乱想,说小姐好着呢,殊不知咱们天天伺候个冒牌货,让真正的小姐在外面受苦。”

    “我知道是我的错,可现在我再后悔,再怨恨自个也于事无补啊!”

    捂住嘴,喜鹊哭的泣不成声。

    “好了,你别哭了,小姐想来在外面这段日子都没好好休息过,你这么哭着,万一惊醒她就不好了!”说着,翠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侍立好,喜鹊抬袖抹干脸上的泪痕,从地上站起,“等小姐醒来,我会向她请罪!”到翠喜身旁站好,她低语了句。

    翠喜眼眶红肿,喃喃道:“还不知小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房门外,慧香和苏氏薪给颜霏的大丫头翠俏,还有那四个老嬷嬷看到朝她们走过来的两道颀长身影,忙恭谨行礼:“奴婢(老奴)见过摄政王,云相,旭世子!”煜嗯了声,看向慧香问道:“王妃可有醒转?”

    屈膝一礼,慧香恭谨禀道:“回摄政王,王妃未曾醒转。”

    煜眸中闪过一抹忧色,对云澜道:“进屋好好给她瞧瞧。”云澜颔首,跟在他身后步入屋里。

    望了喜鹊和翠喜一眼,煜皱了皱眉,道:“退下吧。”喜鹊和翠喜正要应声退离,就听到屋里又响起低沉的男声,“王妃身上有伤,你们若是再这么不知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回国公府去。”

    “是。”二人心下一突,低应一声忙退离而去。

322 醒了

    云澜为颜霏再次仔细把了一脉,片刻后,他收回手,起身看向煜,“她就是累了,没什么大事。”

    “干爹,那霏姨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不待煜开口,旭拽住云澜的衣袍,仰起小脑袋糯声道:“霏姨该不会今晚都不会醒吧,那皇叔怎么和她洞~房啊?

    顷刻间,煜只觉脸上滚烫无比,佯装生气道:“谁告诉你的这些?”他表情严肃,目光锁在旭的小脸上,似是不得到自己要的答案,绝不罢休一般。云澜别过头,握拳掩唇轻笑片刻,然后也把视线落在旭身上,笑容温和,道:“旭儿,洞~房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旭晶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摆摆小手,极其臭屁道:“切,这还需要别人告诉我吗?成了亲,自然就要洞~房了,要不然小宝宝从哪里来啊?还有啊,我知道的事可多了,你们千万别小瞧我哦!”摇头晃脑地说完,旭微一提气,小身子就飘到了chuang上。

    在颜霏身边坐好,就听他一本正经道:“霏姨,你要快些醒来哦,要不然,皇叔一个人是没法洞~房的……”

    “旭儿……”煜妖孽的脸上爆红一片,截断他的话,沉着脸道:“小孩子懂得太多很不可爱,你知道吗?”云澜笑看向一大一小叔侄二人,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孩子又没说错。”

    顿了顿,他眸中含笑,又道:“再者,他那么聪明,知晓些俗事很正常啊!”语毕,他走至chuang边,抱起旭儿,温声道:“咱们该走了,要不然,你皇叔一会发起火来,可就不好了。”

    “我又没说错!”旭眨巴着眼睛,与煜四目相对,“皇叔,你要好好照顾霏姨……”话一出口,他倏地吐了吐舌头,道:“从今个起,我得改口唤霏姨为皇婶了,皇叔,我和干爹离开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皇婶,若是被我发现你对她不好,我就在皇婶醒来后将你怠慢她之举,悉数告知于她,然后让她不要给你生小宝宝!”

    煜一听他这话,佯装生气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抬手捏了捏小家伙的纷嫩嫩的脸儿,道:“你操的心可真多!”朝躺在枕上依旧沉睡的人儿看了眼,他放下手,很认真地对旭又道:“你皇婶是我的妻,我自然要对她好了!”

    “那你要像我爹对我娘那样对皇婶好。”旭说得也很认真。

    “像你爹对你娘那样?”煜抬眸望向窗外的月色,目中涌出一丝怅然之色,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旭和云澜听,“我会的,我会像你爹对你娘那样,珍惜她,疼爱她,chong她,怜她!”

    旭道;“你可要说到做到。”煜收回目光,微笑着颔首。

    瞅着他专注地看了会,旭眼里渐渐聚满泪水,这让煜的心禁不住一紧,忙关心地道:“旭儿,你怎么了?”旭要了摇小脑袋,小身子在云澜怀里一转,紧抿着小嘴一句话都不说。

    “他多半是困了,没什么事。”云澜微笑着说了句,然后又叮嘱了煜几句,便抱着旭往屋门口走。

    煜送他步出房门,道:“要不旭儿今晚就睡在这吧。”云澜眸光揶揄,笑道:“你觉得今个晚上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煜似是没看到他眼里的揶揄之色,回答得很干脆。

    云澜淡笑道:“王妃身上有伤,你还是安心照顾她吧!”

    逼退眼里的泪花,旭抬起头望向煜,咧开小嘴笑了笑,道:“皇叔,我没事,你好好照顾皇婶,我改日再过来看望她。”刚才他眼里之所以会聚满泪水,是因为他看着煜想起了璟,想起了自己的爹爹,想起了身在另一个时空的亲人,除过眸色和发色不同,现在的煜若是身穿一袭白色锦袍,与璟简直就像是一个人。

    气息相近,脾xing相近,容貌更是一般无二。

    每每看到他,旭心里都会难受一小会。

    送云澜和旭出了茗园,煜返回婚房,坐在chuang边,凝望着熟睡中的人儿,他只觉很幸福。

    良久,他朝门外道:“你们都回房休息吧,晚间不用值夜。”

    “是。”

    喜鹊等人恭谨应了声。

    “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左手撑着头,煜侧身躺在颜霏身侧,右手握住她的小手,眸光温柔,嘴角含笑,呢喃道:“今晚可是咱们的洞~房夜呢,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睡着不理我么?”这话一出口,煜顿觉身上传来一阵不适之感,那感觉好陌生,但他知道那是由何而来,调整气息,纾解了那不适之感后,他低沉磁xing的声音再度扬起,“瞧我,明知你身上有伤,还想些有的没的,你若是知道,会不会不理我啊?”

    大红喜烛照耀,屋内尽显一派喜气,煜专注地看着爱人的睡颜,语声轻柔,说着他与璟幼时的趣事,“知道么?旭儿又想起璟,想起夜相他们了呢,他看着我,晶亮的眼睛里忽然聚满泪水,他虽不说缘由,但我却对他的心事知晓的一清二楚,因为像这样的情况,每每在他望着我时都会发生。他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璟,我很心疼这孩子,却没法子送他到璟和夜相身边,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将人儿的小手放至唇边轻吻了下,煜长叹口气,再次呢喃出声,“霏儿,你说还会有奇迹发生吗?我希望会有……”

    颜霏这一觉可真能睡,她倒是睡得舒服了,可苦坏了某人,没完只能看着自己的新娘,自个絮絮叨叨的说上一大通话,然后长叹口气,没精打采的进入睡眠。

    这日早起,煜穿戴洗漱好,站在chuang前,看着人儿的睡颜,眼里满是眷恋,如若不是要上早朝,他真想时刻陪在她身边,让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你都睡了好几天了,我很担心,便让云澜又到府里来了两趟,他却说你没事,说你只是太累,睡够了自然会醒,可我仍然放心不下啊,每日只能喂你喝些滋补汤,真怕这样下去饿坏了你。醒过来好么?等我今个从宫里回府,你就醒过来好么?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俯身在颜霏额头轻印下一吻,煜温柔的眸光闪烁了下,凑到人儿耳畔,低喃道:“咱们还没洞~房呢,这几日都是我亲自为你上药,昨晚我有看过,你身上的伤基本已大好,等你醒过来,就补偿我好不好?呵呵,你又不说话,那我仍旧当你答应了!”站直身体,他xing感的薄唇勾起,“好了,我不说了,你睡吧,我去上早朝了!”

    深望人儿一眼,煜转身出了房门。

    “在屋里好好伺候王妃,本王觉得她今个会醒过来。”

    “是,摄政王!”

    喜鹊几人眉眼低垂,恭谨应声。

    待听到耳边脚步声走远,她们才相继抬起头来。

    “孟嬷嬷,王妃这里有我们几个丫头伺候就好,你和林嬷嬷去忙你们自己的事吧!”摄政王府很大,太皇太后给煜的四个老嬷嬷,有两个被煜安置在前院管事,孟、沈两位则在茗园管事,但颜霏的日常起居,还是由喜鹊和翠喜四个大丫头负责,此刻听喜鹊这么一说,那位孟嬷嬷倒也没多说什么,便招呼林嬷嬷忙她们的去了。

    “慧香,你和翠俏就在门外候着,我和翠喜进屋伺候王妃。”

    “是。”

    慧香低应一声,没再说话。

    “慧香姐姐,我怎么觉得喜鹊和翠喜两位姐姐与你不是很亲近啊?”见喜鹊和翠喜进屋关上房门,翠俏拽着慧香的衣袖,到距离门口稍远的地方站定,朝四周望了望,没发觉有人留意她们,便小声问慧香了一句。

    原以为翠俏有什么要紧事与自个说,没成想竟问她这个,慧香脸色微变,瞪着翠俏没好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们和我不亲近了?”

    “我……我虽然才在王妃身边伺候,可我这几天能感觉到你总被她们排挤着,要不然,她们进屋伺候王妃,怎么不叫上你和我呀?”翠俏支支吾吾地说着。

    “你真多嘴!”慧香冷哼一声,道:“若王妃醒来知道你这样,保不住会打发你离开呢!”

    翠俏一听她这话,脸儿一百,急忙道:“是夫人要我在王妃身边伺候的,我刚刚问你的话只不过出于好奇,说白了也没什么,王妃就算知道,顶多训斥我两句,不会打发我离开的。”

    “就算王妃不会打发你离开,但惠梅一旦回来,你觉得你还能像我和喜鹊她们一样,做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吗?”说着,慧香白了翠俏一眼,方才接道:“王妃最讨厌多嘴多舌的人,你与我和喜鹊,翠喜在王妃身边也有几日了,可有见过我们几人没事乱嚼舌头?”翠俏垂眸不说话,她又道:“没有吧,是不是?”

    “是没有。”翠俏终于低声说了句。

    “在国公府,喜鹊和翠喜伺候王妃多年,而我满打满算也就三年多时间,你觉得王妃与她们亲近,还是与我亲近?”慧香盯视着翠俏的眼睛,不疾不徐道:“要想在王妃身边呆着,以后就管好你那张嘴,要不然被王妃撵走是迟早的事。”

    “哦!”翠俏咬着唇细细思量着慧香说的话,片刻后,她认错道:“慧香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背后乱议论几位姐姐。”

    “知道错就好。”慧香知道喜鹊和翠喜与她不亲近,四个大丫头中,喜鹊和翠喜走得近,她则和惠梅走得近些,当初听到惠梅背叛主子,被杖毙而亡,她真心难过了好一阵子,始终不相信惠梅会做出背主的事,直至昨个翠喜有瞧瞧告诉她,说惠梅没有背主,人好好的呢,待主子醒来,多半会回到主子身边伺候,听翠喜仔细说了惠梅的事后,她好高兴,真得好高兴。

    虽然主子喜欢喜鹊和翠喜多些,不,准确些说主子最喜欢喜鹊,可这又怎样?

    她对她们四个大丫头整体上都很好,从不无缘无故责罚她们,跟着这样的主子一辈子,是她们这些奴婢的福气。

    其他的事,她才不会多想。

    再说,喜鹊和翠喜对她也不是很不好,不过是平日里和她说的话少些罢了!

    跟在慧香身后朝主屋门口走近,翠俏弱声道:“慧香姐姐,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嗯?”

    慧香脚步顿住,眉梢微挑,示意她往下说。

    就听翠俏接道:“惠梅……惠梅姐姐不是都……”胡姨娘的事翠翘当日在静院中有亲眼所见,她是看着惠梅和柯娘被杖毙身亡,且被慎国公责令将尸身抬出去喂狗的,死了那么久的人怎还会回来?

    莫非……

    没等她继续往下想,慧香的声音飘入她耳里,“胡姨娘的事是假的,其他的你自个想。”行至主屋门外,慧香垂眸,没再理翠俏。

    好饿啊!

    放置在身侧的双手动了动,颜霏抚着咕咕叫的腹部,缓缓睁开双眼,“喜鹊……”声音怎么这么沙哑?皱了皱眉,没听到喜鹊应声,她又唤道:“喜鹊,我饿了!”这一次,她的声音比刚才提高很多。

    “啊?”喜鹊正和翠喜小声说话,突然间听到有人唤她,忙抬眼朝chuang上看去,跟着她边使劲揉眼睛,边问翠喜:“翠喜,王妃好像醒了,我好像有听到她唤我,还有看到她睁开了眼!”

    翠喜眼里的泪水哗哗地往下掉落,哽声道:“醒了,王妃醒了,你没听错,也没看错,王妃真的醒了!”喜鹊蓦地放下手,就疾步走向颜霏,“王妃,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真的醒了!”见她哭的泣不成声,颜霏嘴角抽搐了下,扯唇笑了笑,打趣道:“我不就是睡了一觉嘛,你犯的着哭得死去活来,好像我是死而复生似得。”

    喜鹊没被她的话逗笑,反而张开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翠喜见她这样,比刚才哭得也更为伤心了。

    “好了,都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慢慢坐起身,颜霏朝屋内打量起来,红,眼前红彤彤一片,窗户上还贴着大红喜字,一时间她脑袋没转过弯,不由问道:“这是谁的婚房啊?我怎么会躺在人家的婚chuang上?”

    嘎……

    主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睡了一觉,又一次忘掉了好多事?

    翠喜止住哭声,眸色愕然,看向喜鹊。

    而喜鹊这会儿和她一样,泪眼大睁,对上她的目光,大张着嘴连连摇头。

    “王妃,你该不会又忘事了吧?”

    回过神,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王妃?这俩丫头唤她王妃?颜霏眨巴着眼睛,轻拍额头,喃喃道:“我是王妃,我是王妃,这里是我的婚房,我嫁人了,我嫁给死妖孽了!”忽然,她脑中陆续闪现出一幕幕画面,就听她又道:“我真的嫁给死妖孽了,他抱着我出的国公府,还当着街边的百姓许下誓言要对我好。我,我现在是她的王妃……”

    喜鹊,翠喜面露喜色,可眼里的泪水却再次滴滴滑落而下,喜鹊道:“王妃,你没忘事啊,吓死奴婢了,吓死奴婢了!”拍了拍胸口,她又道:“你都沉睡了近五天了,要不是云相给摄 政王保证你没事,摄政王指不定都疯了呢!”

    “我睡了近五天?”颜霏眸色犹疑,看向喜鹊,“也就是说大婚那日我睡着后,直到今天才醒过来,这中间就过了四天时间?”喜鹊重重地点点头,拭去脸上的泪水,道:“是睡了这么多天,摄政王本想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但皇上因龙体微有不适,摄政王只好每日上朝理政,白日里都是我和翠喜,给你身上的伤口上药……”

    颜霏倏地截断她的话,脸儿微红,道:“夜里他和我睡在一起,是不是?”

    “王妃说的是摄政王吗?”喜鹊眨了眨眼睛,佯装不解。

    主子害羞了。

    呵呵,要是摄政王看到主子这样,肯定很高兴。

    “你明知故问!”颜霏眉梢一挑,伸手在喜鹊肉嘟嘟的脸儿上掐了一把。

    喜鹊一撅嘴,道:“那王妃还不是明知故问?这是摄政王和王妃的婚房,摄政王不睡在这里,难不成还要睡到别的房里去?”说到这,喜鹊嘻嘻一笑,接道:“还有啊,夜里安睡前,都是摄政王给王妃沐浴的,并且亲自为王妃涂抹伤药,嗯,摄政王伤药时的动作可轻柔了呢,生怕王妃会弄痛王妃……”

    “你个坏丫头,不许说了,我饿了,还不给我准备饭菜去!”颜霏脸儿涨红,狠狠瞪了喜鹊一眼。

    翠喜捂着嘴笑了一会,忙道:“王妃,就让喜鹊留在这陪你,我和慧香,还有翠俏去厨房给你端饭菜过来。”没等颜霏应声,她屈膝一礼,转身就出了房门。

    “王妃,你身上还痛吗?”回头见翠喜拉上房门离去,喜鹊收起脸上的笑容,坐到颜霏身侧,关心地问道。

    “不痛,一点都不痛了。”颜霏微微笑了笑,掀开中衣一角,垂眸朝自己肌肤上看了眼,道:“你瞧,那些鞭伤都快没了呢,想来王爷给我涂抹了极好的伤药和祛疤药,要不然我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小姐,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说着说着,泪水就从她眼里涌了出来,看到她站起,准备往地上跪,颜霏面上立时不悦,“你这是做什么?要与我说话就好好坐在这说,若是想惹我生气,就出去吧!”中了岑氏母女的招,是她自个疏忽大意所致,与他人没有任何干系。

    喜鹊抹掉眼角的泪水,重新坐到颜霏身侧,满眼愧然道:“我有觉察到不对劲,我又一想小姐就是小姐怎会是别人,小姐婚期临近,大少爷还专门叫我到书房,问我可发觉小姐有哪里不对,结果我再次肯定地说小姐就是小姐,不会是别的人。”说到这,她的声音又变得哽咽,“若是警戒心高些,不那么自以为是,兴许早就发现了岑姨娘和四小姐的阴谋,这样的话,小姐也就能早些回府,用不着在外面受那么多罪。”

    “快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从枕边拿起一方帕子递上前,颜霏微笑着道:“回到府里那日,看到岑氏母女的阴谋被揭穿了,我当时真得好高兴。”

    “是大少爷先说四小姐不是小姐,然后摄政王在看到四小姐的面容后,也不知他是如何分辨的,就肯定了大少爷说的是真,最后夫人拨开四小姐脑后的秀发,又一次确认她不是小姐……”听完喜鹊的话,颜霏眼角微显湿润,“他们都对我很好,要不然,也不会仅凭感觉,就觉察到水依晴不是我。”

    “是啊,尤其是摄政王,他和小姐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奴婢当时看的清清楚楚,他一看到四小姐,眼神就变了变。当时,他还说了好多感人的话呢,四小姐以为那些话是对她说的,高兴得不得了,不料,摄政王后面的话击碎了她的美梦……”

    回想起煜在正堂中说的话,喜鹊眼里没了泪水,眸光晶亮,将那些话照原样给颜霏转述了一遍。

    “说那些话他也不嫌害臊!”

    颜霏长睫微垂,红着脸嘟囔了句。

    “那有什么害臊的啊?摄政王喜欢小姐,才会那么说,而且他在抱小姐上婚车前许下的誓言,比他在正堂中说的话还要直白,当时小姐听了是什么感觉啊?”喜鹊眼珠子转了转,笑呵呵道:“要我说,小姐当时心里肯定比蜜还要甜!”

323 放话

    “就你猴精!”颜霏抬眸,红着脸嗔道。

    喜鹊嘿嘿一笑,道:“我不是猴精,我只是道出小姐的心声而已。”

    “你再说,我就赶你回国公府。”臭丫头,打趣主子还上瘾了不成,颜霏双眸大睁,好似喜鹊真要再多说一句,就立马责令其回国公府似的。喜鹊眼珠子转了转,完全不以为意,继续道:“小姐才舍不得不要奴婢呢!摄政王怕惊醒小姐,在众宾客各异的目光下,抱着小姐下了婚车,踩着红毯一路步入喜堂,更是要礼官将大婚之礼从简,抱着小姐行完了礼仪,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上,对此没显出丝毫不悦。小姐,你说摄政王对你实在是太用心了,不知羡煞了多少闺中小姐呢!”

    忽然,她轻叹口气,有些遗憾道:“可惜啊,可惜小姐睡得香甜什么都没看到!”

    颜霏怔愣了住。

    抱着她完成了婚礼仪式,而且是当着太皇太后的面那么做的,他这般对她,无不彰显出他的真心。

    她呢?她又为他做过什么?

    除过使xing子,与他闹别扭,好像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小姐……”她怔忪着长时间没有说话,屋里静寂一片,喜鹊禁不住轻唤,却依旧没让她醒转过神,“小姐,是不是奴婢说错什么话了?”提高声音,喜鹊有些自责道。

    “没,你没说错话。”终回过神,颜霏抬起头,微微笑了笑,道:“伺候我沐浴吧,睡了这么多天,浑身都不得劲。”

    喜鹊应声是,扶她从chuang上站起,轻声道:“这屋里有座温泉池,是摄政王专门为小姐修建的呢!”

    “温泉池?”颜霏朝四周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你是逗我玩呢吧?我可没看到这屋里有什么温泉池。”点了点喜鹊的脑门,她淡淡道:“我已嫁给王爷,就是他的妻,你以后就别唤我小姐了。”她这么对喜鹊说,算是对自己现在的身份的一种承认,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若再被自己的贴身婢女唤作小姐,无疑是撇清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一旦他听到,亦或是从其他下人口中知晓,心里肯定不甚舒服。

    “哦!”喜鹊撅起嘴巴,道:“其实小姐昏睡期间,奴婢几个遵从夫人的叮嘱,对小姐的称呼都改了口,刚才是奴婢太过激动……”

    颜霏截断她的话,道:“好了,我又没责怪你,就是让你以后注意点。”

    “嗯。”重重地点点头,喜鹊道:“这房里有道暗门,穿过暗门,就是一座好大的温泉池,旭世子前个来看你,听摄政王说起那个温泉池,还说摄政王是仿照璟王爷的构思呢!”

    “是吗?”颜霏笑着问。

    “奴婢可不敢欺瞒小姐,旭世子有偷偷告诉奴婢,说璟王爷在竹苑有给夜相修建温泉池,而且那温泉池特别大,里面的布置也特别雅致,沐浴时,还能闻到丝丝缕缕的莲花清香。”喜鹊歪着头,边想边道:“旭世子说那座温泉池特别漂亮,还说摄政王为王妃修建的那座温泉池,即便是仿照的,也不过一般般啦!”

    “旭儿……”一想到旭,颜霏的心立时柔得似能滴出水来,微微笑了笑,问喜鹊:“他最近还好么?”

    喜鹊回道:“旭世子好着呢,不过,他现在已搬到宫里住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回璟王府住。”

    点点头,颜霏没再多问。

    按下机关,穿过暗门,颜霏当即被眼前的景象骇然住了。

    奢华,真够奢华,不就是沐浴的场所么,不就是一座温泉池么,有必要整的这么奢华吗?

    帷幔飘飘,水汽缭绕,虽没闻到什么莲之清香,但扑面而来,一时间她道不出名来的淡雅香气,也是醉人得紧。

    桌椅,衣柜,宽畅而舒适的大chuang等等,放眼望去,无不是精工打造而成。

    “王妃,奴婢伺候你沐浴吧!”走至温泉池边,喜鹊眉眼含笑,道:“这温泉水很解乏,小姐沐完浴,肯定周身舒爽。”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不过我现在要先吃几块糕点,然后歇上片刻,再到池中沐浴。”说着,颜霏转身走至摆放糕点的桌旁,拿起一块就吃,“这糕点味道真不错。”

    喜鹊笑着道:“咱们王府的厨师可是从宫里来的御厨,制作糕点的手艺自然是最好的啦!”

    “御厨?”连续用了两块糕点,颜霏靠坐在椅上,揉揉刚才咕咕叫的腹部,澄澈的眸子眨了眨,道:“王爷以权谋私。”

    “王妃,话可不能这么说。”喜鹊道:“摄政王才没以权谋私呢,是皇上体恤摄政王每日操劳政事辛苦,专门赐了名御厨到咱们府上的。”

    “是这样啊!”颜霏点点头,静默片刻,又和喜鹊说了会闲话,才缓缓起身,与喜鹊道:“沐浴吧。”喜鹊笑着应声是,跟在她身后走向了温泉池。

    约莫过去两刻钟,颜霏沐完浴,在喜鹊帮衬下穿戴整齐,二人返身回到屋里。

    翠喜和慧香、翠俏在桌上已摆好饭菜,一看到颜霏,三人忙屈膝一礼,翠喜道:“王妃,饭菜准备好了。”

    轻颔首,颜霏在桌旁坐了下来。

    “王妃,云相有过交代,你醒来后最好先别吃太过油腻的饭菜,所以奴婢才吩咐厨房……”桌上的饭菜看着种类多,但多是素菜,担心颜霏吃不惯,翠喜垂眸支支吾吾禀道。颜霏淡淡笑道:“其实我喝碗粥就可以了,你不用叫厨房准备这么多菜。”顿了顿,她接道:“你们几个也坐下来吃点吧。”

    “不了,奴婢几个都用过了。”喜鹊给颜霏面前的空碟中边夹菜,边道:“王妃,你不是饿了吗,多吃点!”

    颜霏瞅了眼面前碟子中越堆越多的菜肴,忙阻止喜鹊,“别夹了,我再饿也吃不了这么多啊!”喜鹊讪讪一笑,有些手足无措道:“奴婢……奴婢……”

    “这么别扭做什么?”拧眉望向喜鹊,颜霏笑问。

    “奴婢……奴婢没有别扭啊!”

    喜鹊口是心非道。

    刚才只顾着担心主子饿着,她一个没控制住,就不停地往主子面前的空碟中夹菜,好像主子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一般,真的太有失体统了!

    眸光闪了闪,她又道:“王妃,奴婢刚才的举动有失体统,还请你莫气!”

    “我干嘛要生气?”颜霏揉了揉额头,长叹口气,道:“你是担心我饿着,才巴不得把桌上的菜都夹到我面前,你的这份心我收下了。”语落,她开始用起了饭菜。

    午后的阳光特别温暖,颜霏侧躺在靠窗边的矮榻上,与喜鹊和翠喜闲聊着。

    “王妃,今个天气这么好,要不奴婢和翠喜扶你到园子里转转,你看可好?”

    喜鹊朝窗外看了眼,笑嘻嘻地对颜霏说了句。

    “吃饱喝足,我想先躺会。”颜霏双眼半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问道:“翠俏原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喜鹊回声是,颜霏又道:”出嫁后三朝回门,我因为沉睡不醒,都给耽搁了,让老爷和夫人怕是没少受人闲话。“

    主子这事咋的啦?

    翠俏的事还没说完,又说起三朝回门的事,喜鹊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道:“王妃不必担心,摄政王有给国公府送消息,说只要王妃醒来,身上没有什么不适,就回府看望老爷和夫人。”说到这,她面上表情变得严肃,接道:“摄政王对王妃这么好,只有那不要命的才敢说国公府的闲话。”

    正如喜鹊所言,京中大街小巷没人明着议论国公府,但私下里,可都等着看国公府的笑话,等着摄政王重新娶王妃进门。

    “摄政王妃肯定出事了,要不然她怎会被摄政王抱在怀中行大婚之礼?”

    “可惜啊,这刚嫁给摄政王,人就不行了!”

    “她若真没了,对咱们来说无疑是好事。”

    “我可不想嫁给摄政王。”

    “为何?”

    “这还用问为什么?就是傻子都能看出在摄政王心里,只有王妃一人,真有那么一天嫁给他,我估计除过独守空房,得了个王妃之位,其他什么的都别想得到。”

    “你说的也太绝对了,摄政王或许是很难忘记王妃,但时日久了,他守着眼前的新人不要,总想着一个死人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

    颜霏不知,就是煜恐怕也不知,京中权贵之家的小姐们近几日走动尤为频繁,什么赏花会了,什么诗词会了,她们一聚在一起,就低声议论着颜霏,说什么的都有。

    就是大婚当日,颜霏和风影一身血衣骑马出现在国公府门口,也被她们说出了好多个不同的版本。

    但,无论她们怎么说,怎么猜测,都不知当日那满身是血,长发凌乱的少女,就是国公府五小姐,就是摄政王要娶的心爱女子。

    吏部尚书府,后院一片偌大的桃林中,不时传来女子清脆的谈笑声。

    “耿姐姐,你府上的桃花开得真好。”耿玉是吏部尚书耿青的嫡出女儿,无论样貌,还是才艺,都堪称京中闺秀中的翘楚,甚得耿青喜欢。

    “嗯,是比你府上那几株桃花开得盛。”

    耿玉眸中含笑,望着身旁正在对自己说话的娇俏女子道:“不过啊,待你府上的那池莲花开了,可就有得我羡慕了!”

    起初说话的女子乐呵呵地道:“耿姐姐不用羡慕,待我们府上的莲花开了,你想看就住进我们府里好了。”说到这,那女子忽然凑近耿玉,小小声道:“耿姐姐,我听说璟王府有一很大的湖泊,每到莲花盛开之际,那一湖莲花可美了!要是摄政王妃真的没了,以耿姐姐的才貌,极有可能被太皇太后……”

    耿玉脸色一白,忙抬起手捂住那说话女子的嘴巴,压低声音道:“诗薇,摄政王妃好好的,你千万别乱说,再说我也没那么好命。”被她唤作诗薇的少女,其父为吏部侍郎,姓沈名宽, 是礼部尚书耿青的部下,做官清廉,为人豁达,在朝中官员中口碑不错,沈诗薇是他和夫人生下的嫡次女,从小被娇chong着长大,因此,xing情格外跳脱,与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有什么便说什么,她这样的xing格,沈夫人没少担心过。

    “耿姐姐,虽然京中没传出摄政王妃病重的消息,可是哪家府上不知她已经快不行了?再说,你怎么就没那好命,只要摄政王妃没了,以耿伯父在朝中的地位,及你的样貌和才情,新的摄政王妃人选非你莫属。到那时,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去璟王府赏莲了,我呢,找你去玩,顺便也能沾沾光!”沈诗薇扳下耿玉的手,嘟起嘴吧小小声道。

    “真有那么一天,我自是不会忘了你。”耿玉脸儿袖红,长睫微垂,与沈诗薇低声说了句。

    摄政王府与璟王府挨着,若她真能嫁给摄政王,他会在莲花盛开之际,允她到璟王府观赏么?

    应该会的吧!

    他看似冰冰冷冷,但一旦动情,就像对水五小姐,对他的王妃那般对自己用上心思,定也会用那双幽蓝的眸子柔和地看着她,并且疼chong她。

    单单这么想想,耿玉只觉心如鹿撞,脸儿更是滚烫得厉害。

    “耿姐姐,你是不是想到摄政王了?”沈诗薇娇笑着问。

    耿玉轻啐她一口,嗔道:“别瞎说!”别过头,平复好心绪,她接道:“我刚刚什么都没想。”

    “都不打自招了,还说自己什么都没想,呵呵,耿姐姐,你就算想着摄政王,我也不会笑话你的啦!”沈诗薇凑到耿玉耳畔,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突然,伺候耿玉的小丫头小芬急匆匆跑进桃林,“小姐,摄政王妃没事,摄政王妃没事……”一到自家小姐身旁,小芬来不及缓口气,就出声禀道。

    “摄政王妃没事?”耿玉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没等她开口问丫头详情,就听沈诗薇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喂,小芬,你说清楚些,什么叫摄政王妃没事?我可是听人说她一直沉睡不醒呢!多半已经病入膏肓,你刚刚说的话是从哪儿听到的?”

    立时,桃林中正聚在一起闲聊的各府小姐,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耿玉和沈诗薇。

    小芬抬袖拭去额上的汗水,回沈诗薇道:“沈小姐,奴婢刚刚听胡松说的,他说街上不知怎的就传出摄政王妃睡醒了,而且明个和摄政王回国公府看望双亲和兄长。”胡松是吏部尚书府打杂的小厮,也是小芬的亲兄弟。

    沈诗薇张了张嘴,伸手轻拽耿玉的衣袖,喃喃道:“耿姐姐,你别伤心,这消息或许是假的,咱们不用当真。”耿玉本正在发怔,一听她这话,接着感受到各府小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霎时脸色又变了变,但终了她还是忍住难堪,微笑着与沈诗薇道:“瞧沈妹妹说的,我有什么可伤心的?摄政王妃睡醒了,这是多好的消息啊,我可听说她各方面都极好呢,像她这样尊贵的人儿,上天只会厚待,绝不会让她遇到任何不幸。”

    她没事,摄政王妃没事,耿玉话一说完,心里随之微泛起股失落之感,但转瞬,这感觉便没了。

    “是我奢望了,明知不属于自己的不该去奢望,却还是控制不住,想着能成为他的女人,如今听到他的王妃没事,又有什么好失落的?”眸眼低垂,她暗忖道:“耿玉,放平心态,做回以前淡然的自己,你一定行的!”

    “耿姐姐……”沈诗薇鼓起腮帮子,眼珠子转啊转,倏地娇声道:咱们继续赏花吧!“

    “嗯,继续赏花,大家继续赏花啊!”

    耿玉抬起头,朝沈诗薇,及各府小姐笑了笑。

    “你说这耿玉是不是很失望啊?”

    “说别人失望,难道你我就不失望?”

    “我还好了,就是有那个奢望,可以我的身份根本就没得可能,如今听到摄政王妃好好的,我觉得我这心啊瞬间豁然了开来!”

    ……

    围在一起的各府小姐,就刚才听到耿玉与沈诗薇,还有丫头小芬三人间的对话,低声议论了一会,便三三两两散了开,继续欣赏起了林中的桃花。

    颜霏醒转的消息,是从摄政王府传出的,更是某女自个吃饱了,睡饱了没事干,吩咐翠喜往外放出的话。

    夕阳渐落,煜从宫里仍未回府,无聊至极的某女午睡过后,就在王府中四处溜达,她的四个大丫头自然紧跟其后。

    “王妃,你干嘛要翠喜往外放出你醒来的消息?你自大婚一直沉睡不醒,京中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是吗?”颜霏走到一株花树下,很是随意地坐在树下的大石上,望向喜鹊道:“行大婚之礼,而且主位上坐着太皇太后,我就那么被王爷抱在怀里,你觉得观礼的宾客就不会多想?”

    喜鹊张了张嘴,终没说话。

    “他们多半以为我患了重病,以为我命不久矣,才会被王爷抱在怀里行大婚礼仪。”

    “他们爱怎么想由他们去,王妃好好的不用在意。”

    “我是不在意他们怎么想,可我在意他们诅咒我,你想想王爷那么伟岸,长得那么好,对我又那么的chong爱,那些人中不乏有诅咒我死的,我让翠喜放出我醒来的消息,就是为的要打消他们的美梦,让他们省省心,别指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王爷。”

    颜霏从地上捡起一朵落花,捏在指尖边把玩,边勾起嘴角不无讥讽道。

    “王妃,你……你不觉得……”喜鹊捂住嘴闷笑起来。

    “死丫头,你笑什么啊?把你刚才的话说完。”剜了喜鹊一眼,颜霏挑眉道。

    放下手,喜鹊敛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道:“王妃,你不觉得你太小心眼了?”

    “我小心眼?”颜霏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怎就小心眼了,王爷娶了我,就是我一个人的,别的女人休想觊觎,这是爱情,你懂不懂,还有你们三个,懂不懂啊?”喜鹊摇头,翠喜和慧香,翠俏也跟着摇头。

    在她们心里,一个男人后院有多个女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要爷们喜欢,身为女子又有什么资格反对?

    爱情?

    什么叫爱情?

    执意不让其他女人进门,这无疑会被爷们厌恶,扣上善妒之名。

    好在摄政王许誓,此生只有她们主子一个女人,且只对她一人好,chong她,爱她,怜她,惜她!

    “爱情啊,就是男女双方彼此相爱,容不得第三人插足……”见四个丫头都怔怔地看着她,颜霏神色怏怏,摆摆手,道:“我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等你们遇到自己的爱情就什么都明白了!”

    喜鹊眨了眨眼睛,道:“王妃,就算有人对摄政王生出觊觎之心,你也不必担心啊!”颜霏没有吭声,喜鹊继续道:“在摄政王心里只有王妃,那些对摄政王生出觊觎之心的小姐们,想了也是白想……”

    “王爷是我的,她们即便想了也白想,我也不允!”颜霏哼唧道

    这下喜鹊无语了,嘴角一阵抽搐,暗道:“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啊?”

    “哈哈!我逗你们玩的啦!”起身,理了理裙摆,颜霏笑道:“我有那么无聊吗?还能管得住人家心里想什么,再说,一切都取决于王爷,他若是没那心思,那些闺中小姐们就如你所言,想了也白想,不过是苦了自个罢了。”

    “那王爷若是有纳其他女人进王府的心思呢,到时小姐要怎么办?”问这话,喜鹊存粹是生了玩闹的心思,但她不知她们主仆正在谈论的某人,此刻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站着,将她们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全听在了耳里。

    “我就休了他!”颜霏双手叉腰,一脸豪气道:“我不仅要休了他,还要放把火烧了他这摄政王府!”

324 补偿

    喜鹊几人瞬间嘴巴大张,满目惊愕。

    彪悍,她们的主子实在是太彪悍了!

    休夫,火烧王府……

    “爱妃,你确定要休为夫吗?”低沉而富有磁xing的嗓音,陡然间传来,随之一道颀长的紫色身影站在了颜霏身旁,没等某女从怔愣中回过神,人已离地,煜横抱她在怀中,薄唇微翘,“想休为夫,嗯?”

    他幽蓝如碧海般的蓝眸中满含笑意,但那笑意却令颜霏感到很危险。

    “我……我有说过吗?”一回过神,她嘿嘿笑了两声,眸光闪烁,对着手指嘿嘿道:“你肯定听错啦,嗯,绝对是听错了!”怕煜不信,她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哦?我听错了?”煜好看的薄唇勾起,“我不仅听说要休了我,还要一把火烧了我这王府,难不成这几日因担心爱妃的身体,我真出现了幻听?”

    垂眸轻咳两声,颜霏抬眼对上煜的目光,澄澈的眸中满是无辜,道:“嗯,你定是出现了幻听,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语落,她将头埋在煜温暖的怀中,看着极为乖巧。

    “原地跪一个时辰。”扫了喜鹊四人一眼,煜沉声说了句。

    “是。”

    听到喜鹊她们应声,颜霏倏地抬起头,哼声道:“喂,你为什么要惩罚她们?她们又没犯错!”说着,她的目光落到喜鹊,翠喜四人身上,道:“起来,快起来,你们又没做错事,干嘛要被罚跪?快些起来!”

    “谢王妃关心,奴婢几个甘愿领罚。”在煜的声音扬起那刻,喜鹊就知自己多半会被惩罚,因为她与主子刚才的对话,太过没有尊卑,而翠喜和慧香、翠俏则是被她牵累,才一起受到摄政王惩罚,端跪在地上,她眉眼低垂,心里懊恼不已。

    主子chong她,令她张狂的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快些起来,听我的快些起来!”个个都是坏丫头,她的话都不听了,颜霏气恼地瞪着煜,道:“都是你,她们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煜潋滟的眼眸柔情尽显,“乖,不气。”

    “你无缘无故惩罚我的婢女,我怎能不气?”

    颜霏撅起嘴,哼了声。

    “明知你刚刚睡醒,不知规劝你在房里休息,却纵着你到园子里吹冷风,这就是她们的错。”煜声音轻淡,但落在喜鹊四人耳里,却威严无比。

    原来是因这个惩罚她们。

    喜鹊心里暗自舒口气,磕头道:“王妃,你别和摄政王置气,是奴婢几个犯错在先,该罚!”翠喜三人见她如此,也跟着磕头认错道:“奴婢有错在先,该罚!”

    “你们……”颜霏手指她们,气得双颊鼓起。

    是她要出来溜达好不?

    若没这意愿,任她们说的天花乱坠,她也不会走出房门一步。

    但,她知道此刻叫喜鹊几个起身,她们绝对不会听她的。

    再者,某人也是为她好,如果她再闹腾下去,显得就矫情了!

    “爱妃,你身上可还有不适?”久没听到怀中的人儿说话,煜垂眸,边温声问,边提起轻功朝他们的婚房飘去。

    颜霏摇头,“我都好了。”说着,她主动环上煜的脖颈,眨巴着澄澈的眼眸,道:“你武功好高,能不能教我几招啊?嗯,我就想学这飘来飘去的功夫,感觉这样好拉风!”望着她眸中的渴盼之色,煜潋滟的眼眸里充满了chong溺,凑近她耳畔,呼出口*的热气,轻声道:“你得补偿我,待我满意之后,自会应你。”

    “补偿?”颜霏不解,眼珠子转了又转,仍旧不解,“我不欠你什么啊?”真是奇怪,她又不欠他什么,干嘛对她提出补偿?

    死妖孽,是不是又打算耍弄她了?

    “你不欠我什么?嗯?”煜凤眸微眯,一字字道:“好好想想,你真得不欠我什么?”

    感受到男人眼眸中流露出的危险之色,颜霏周身微微一震,支支吾吾道:“我真想不出我又欠你什么嘛!你……你这样会吓到我的……”说着,她委屈地瘪瘪嘴,“这才大婚几日啊,你就把说过的话都忘了,什么会对我好,什么会chong我,怜我,疼我,惜我!原来都是骗人的,我被骗了……”

    猜出她多半是装得,煜嘴角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逼视着颜霏的噙满委屈的双眸,道:“你还记得咱们大婚了?”

    这不是说废话吗?

    她又没得失忆症,怎么就记不得她和他已经大婚。

    心中虽腹诽了句,但她还是乖巧地回道:“我当然记得啊!”颜霏不知自己正在步入某人布下的圈套。

    煜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明显,又道:“那你知道大婚当晚要做什么吗?”

    “老奴见过摄政王。”孟嬷嬷看到煜抱着颜霏从空中缓缓落地,忙福身一礼。

    煜颔首,“嗯。”

    推开门,目送煜抱着颜霏进到屋里,孟嬷嬷神色恭谨轻带上门,与侍立在一旁的两个小丫头低声吩咐了句,便忙自己手头上的活计而去。

    “霏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

    抱人儿在chuang边落座,煜眼眸中情意涌动,修长的手指挑起颜霏的下颚。

    大婚当晚要做什么?

    大婚当晚要做什么?

    洞~房花烛夜!

    脑中一跃出‘洞~房花烛夜’这几个字,颜霏登时双眸大睁,整个人呆怔住了!

    因沉睡不醒,她和他到现在还没有洞~房,俗话就是说她和他尚未圆房,刚才他说的补偿,就是说这个。

    脸颊好烫!

    躲开煜聚满情意,愈来愈灼热的视线,颜霏真想立马隐身消失不见。

    “小霏儿,是不是想起要补偿为夫什么了?”

    扳过她的脑袋,煜重新对上颜霏的目光,一颗心被她眼眸中的羞涩撩~拨得直痒痒。

    “我……我又不是……我又不是故意要欠你那个……”

    颜霏脸儿袖红,眸光闪烁,心虚地回道。

    前世虽没和男人滚过chuang单,但两人步入婚姻殿堂,不应该说相爱的俩人,情到浓处会发生什么,她还是知晓的。

    “欠我哪个?”煜捉弄心思升起,邪魅一笑,道:“小霏儿,你说说你不是故意欠我哪个?”

    被问急的某女,一把扒拉下某人托起自己下颚的大手,气鼓鼓道:“坏人,你明知故问!”

    “呵呵!”煜轻笑出声,点着头道:“也对哦,我刚刚是在明知故问,那小霏儿现在要陪为夫一起沐浴,然后好好补偿为夫么?”

    “不要。”颜霏想都没想脱口道。

    煜放她在chuang上坐好,起身道:“那为夫就去沐浴了,小霏儿可记得一会儿定要补偿为夫。”补偿?我是想补偿你来着,可我怕啊,听说第一次好痛,在你沐完浴回来之前,我跑,对,我先跑到一边躲起来,等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补偿你!颜霏长睫微垂,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注视着她看了一会,煜好似猜出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柔声道:“你别想躲起来哦!若是为夫等会见不到你,日后每晚都是咱们的洞~房夜,而且为夫不喊停,你不许说一个不字。”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无害,可落在颜霏眼里,那简直就是恶魔的微笑嘛!

    还有他说话的语气,明明很温柔,但那话中的含义,却让某女禁不住瑟瑟发抖。

    今个她若不从,日后每晚将会是她和他的洞~房夜?

    好冷,真的好冷,不敢想,她真不敢继续往下想!

    真被他那么折腾的话,那她岂不是要每天躺在chuang上度过了?

    忍了,就今晚和死妖孽圆房,不就痛那么一下下吗,她一堂堂国际特工,连这个都忍受不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收起心思,颜霏对上煜那看似无害,实则充满算计的眼眸,扬起下巴,保证道:“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躲起来!”

    “这就好。”煜满意一笑,转身洒然沐浴而去。

    “我难道就坐在这等着死妖孽沐完浴回来?”一声轻响,煜进了暗门,颜霏低喃了句,手拄下巴,盘膝坐在chuang上,暗道:洞~房夜,今晚可是她和他迟来的洞~房夜,若是房内气氛温馨、浪漫些,她会不会忽视掉那痛痛的感觉?

    仰面躺在枕上,翘着二郎腿想了片刻,颜霏倏地起身下chuang,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然后打量屋内现在的布置,放眼一片大红之色,喜意是有了,可这未免有些太过,也俗气得很。

    要重新布置吗?

    那得多麻烦啊,而且一旦房内变得温馨浪漫起来,死妖孽一个控制不住,一整晚折腾自己又该如何是好?颜霏摇头,不停地摇头,自语道:”不行,我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好,痛就痛,他若是看到我痛,说不定会停止动作,放我一马呢!”男人不仅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更是名副其实的视觉动物,在浪漫温馨的环境中看到美女,且是自己中意的美女,绝对会把持不住,将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她可不能给他创造条件,让自己遭罪!

    暗门响了,颜霏小心肝猛地一突,急急忙忙回到chuang上躺好,并装作已进入睡梦之中。

    煜长发披散脑后,仅着一袭白袍,缓步从暗门走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脚步轻浅,并未出声唤颜霏。

    行至桌前,他点燃两根龙凤喜烛,凝视着它们端详好一会,才朝chuang边靠近。

    回到王府,发现她没在屋里呆着,他心里既欢喜愉悦,又隐约有些担心,怕她身子还没恢复好,就这么乱跑万一摔倒了,或是碰到哪儿了,可该怎么好?然,云澜说的话他记忆犹新,只要她醒过来,身体绝对不会有事,因为她身上的鞭伤已经大好,体内也没啥病症,这么一想,他瞬间感到近几日夜里,那股子在体内不停作乱的热流,沸腾了起来。

    找到她,让她补偿,补偿他的洞~房夜!

    怀着这急迫之感,他在茗园中寻找这人儿的身影。

    没成想,听到她那一番极为霸道的宣言。

    既已娶了她,那么他就是她的,谁也不能觊觎。

    她与丫头说的这话,令他不仅不觉得荒唐,反感到内心欢喜至极,幸福至极。

    鬼灵精,她就是个鬼灵精,竟还说如果他对别的女人动心思,就休了他,然后放把火烧了摄政王府,她也真敢说,不过,他喜欢,喜欢她这么说!

    类似这样的话语,她在宫里的那段日子里,又不是没对她说过。

    换个角度想,这未尝不是她在乎他的具体表现。

    “霏儿……”装睡,竟装睡,呵呵,以为这样他就没法子了吗?轻躺在颜霏身侧,煜语声轻柔,缓声唤道:“霏儿,就算你装睡,为夫今晚也不会放过你的……”谁装睡来着?我是真睡

    着了好不好,颜霏心里犯着嘀咕,哼,我就是不醒来,看你能怎么办?

    房间里安静一片,煜好听而温柔的声音又响起,“你再不睁开眼,为夫可就要硬来了!”他凑近她耳畔,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尤为邪魅。

    颜霏仍旧装作沉睡着,奈何突然感觉到束腰的丝绦一松,紧接着一只大手搭在她腰间,并慢慢地正往上移动。

    他动真格的了?

    他没吓唬她。

    他真动真格的了!

    “喂,天还没黑呢!”颜霏再也装不下去了,刷地睁开眼,坐起身,瞪着某个眼里含着坏笑的男人道:“天还没黑,你不能这么早就乱来。”

    煜一手撑头,一手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发丝,妖孽的脸上挂着极致魅惑的笑容,勾起嘴角,慢悠悠道:“天色明明都暗下来了,小霏儿难道没看到?”死妖孽,这是对她上演美人计吗? 明知她经受不住*,却还刻意展露出如此*的一面。

    静心,只要心静下来,就不会被他魅惑住。

    可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那一看到他魅惑的容颜,就狂跳不止的小心肝,根本就不听她这个主人的指挥。

    “怦怦怦……”心跳得好快,好似要从胸腔中跃出一般。

    煜眨了眨凤眸,学着颜霏先前的姿态,很无辜地道:“小霏儿,你的脸儿怎么这么红啊?”说着,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为夫怎么听到你心跳得好快?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为夫帮你瞧瞧!”优雅地坐起身,某人伸出手,展露出他的腹黑本质,帮某女解~起了衣衫。

    “我……我没生病……”抓住煜的大手,颜霏红着脸儿道:“你躺好,让我做做准备,一会……一会由着你就是……”和这么个大美男,而且是自己喜欢的大美男,更是自己的亲亲老公滚chuang单,就算会有那么点痛痛,可想想也美哒哒!

    “好,我听你的,可你别让我等得太久哦!”躺回枕上,煜幽蓝的眼眸里尽显chong溺,“霏儿,来,和为夫躺在一起,放心,你没准备好,为夫不会碰你的。”拽住人儿的胳膊,将其轻柔地代入自己怀中,“你很怕?”

    “我怕毛线啊?”颜霏倚在煜怀里,明显感受到某人身上的温度好高,她又不是白痴,知道某人正在隐忍着,候着她说一句准备好了,然后好……

    煜确实忍得好难受,怀中的人儿是他的王妃,是他一生一世的妻,周身散发着迷人的清香,此刻,他却只能看不能吃,非得等她准备好了,才能攻城略地,chong溺而温柔的眸子注视着某女,某人禁不住暗道:“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你以前可有过女人?”古代男女都成熟的早,死妖孽最起码也有二十多岁了吧,以前不可能没有过女人,一想到这,颜霏心里愤愤不平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她可是第一次与男人发生这么亲密的关系。

    “你介意?”煜眉梢挑起,满目戏虐之色。

    “我若说不介意,那肯定是骗你的。”颜霏哼唧了声,嘀咕道:“人家可是第一次呢!而且以前从没与男人这么亲密过。”

    煜在她秀发上轻吻了下,微笑着道:“我身边是不缺女人,但这么多年来,你是我唯一爱上,且第一次想要拥有的女人……”

    “就会说甜言蜜语。”颜霏在他健腰上掐了一把,冷着脸质问道:“ 你是不是与别的女人无数次那个了?”

    “与无数个女人那个了?”煜不解,拧眉想了想,仍旧不解,问道:“你说的那个了具体是指哪方面?”

    他这是耍萌?还是在给她装蒜?

    “就是你和那些女人有没有发生男女关系啦!”有在某人健腰上掐了一把,颜霏气呼呼道。

    腰上那点痛感,煜完全没当回事,看着人儿气恼的小样,顿时笑出了声,“我刚刚不是说了么,你是我唯一爱上,也是我第一次想要拥有的女人,以前的我,根本就不容女人靠近,又怎会与她们发生那种事。”

    “没骗我?”

    颜霏脸色好转,挑眉问。

    煜凝视着她,潋滟的眼眸渐显炙热起来,唇角微启,“我这一生都不会骗你,任何事都不会欺骗于你!”说着,他撑起上半身,妖孽至极的脸逐渐向颜霏贴近。

    近了,越来越近了,怎么办?她好紧张,不成,她还得再准备一会。

    “我给你……”话还为说完,煜慵懒至极,邪魅至极的声音扬起,“小霏儿,你还没准备好吗?”

    “没,我没准备好……”颜霏发怔的眸子眨了眨,立时答道。

    煜没再向她贴近,但也没躺回枕上,而是定定地注视着她,用着极为惑人的声音又道:“可是为夫忍不住了呢!”

    “我……我们来猜谜语……,我给你讲笑话,很好听……很好听的笑话……”

    颜霏脸颊袖红,错开煜的视线,嘴里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小霏儿,你是害羞了,还是怕我啊?”修长的手指轻抚着人儿娇美的脸颊,煜呢喃道。

    “我没害羞,也没害怕,我……我就是想和你猜谜语,想给你讲笑话……”

    某女口是心非道。

    “是吗?”煜修长的手固定住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只见他眸中的炙热更为浓郁,好似火山快要喷发一般,足以淹没眼前的人儿,将她和自己融为一体。

    他凤眸半眯,嘴角是惑人的笑意。

    “煜……,你……你……”这个男人此时此刻怎像只饿~狼啊?好似恨不得立马将她拆骨入腹,吃得连渣都不剩,颜霏心跳如鼓,轻轻吞咽了下唾液,语声艰涩道:“煜,我说的谜语很好

    玩的,还有我讲的笑话好好笑,你要不先听听好不好?”

    她澄澈的眸中有恐慌,有躲闪,还有若隐若现的娇羞,这些都被煜尽收眼底,眼前的人儿是他的,是他要用生命守护之人,迫她,他做不到!

    压吓体内腾起的热~流,他躺回枕上,仰面望着大红色的帐顶,语声温柔道:“说吧,我想听你说的那什么谜语。”有一整晚时间等着他,此刻,他就由着她,由着她可劲地折腾,等能用的法子都用完了,看她还怎么拒绝他靠近?

    煜笑了,笑容里尽显chong溺。

    颜霏长舒口气,道:“那我开始说了啊,你可得脑洞大开,否则,你一定猜不到谜底。”

    “说吧。”煜唇角勾起。

    “土豆要去跟包子决斗,可是前面有一条河,它过不去。打一植物。”坐起身,颜霏咧着嘴巴,一脸嘚瑟。

    死妖孽,你脑袋再聪明,也猜不出我的谜底,嘿嘿,看你怎么这些怎么出糗?

    土豆?土豆是什么?

    包子是吃食,这个他倒是知道,可是这怎么能跟植物联系在一起?

    煜眉头紧皱,想着谜底。

    良久,他叹口气,有些难为情道:“你能告诉我土豆是什么吗?还有,若是可以的话你一并告诉我谜底,我保证下一个谜语等你一说出口,我就能报上谜底。”

325 紧张

    颜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土豆是一种蔬菜,至于谜底告诉你也无妨,但是等我说出下个谜语时,你若报不出正确的谜底,今晚咱们仍旧像前几晚一样,各睡各的,你看怎样?”煜笑道:“听你的。”小算盘打的倒挺响,以为用她那个世界的谜语就能考到他了吗?心里一阵低笑,煜接道:“你还没告诉我谜底呢!”

    “河拦豆。”颜霏捂住嘴吃吃笑道。

    “河拦豆?”煜咀嚼着这三字,片刻后,他眸光微闪,看向颜霏道:“我知道了,你出下一个谜语吧。”河拦豆是什么,他不知道,但这谜语怎么个猜法,他可是知道了!

    “听好了哈!”就这么一会儿,颜霏整个人变得轻松了起来,叮嘱煜道:“后面这个谜语,是接着前面那个的,你可要仔细听了。”

    煜淡淡笑道:“你说,我听着呢。”

    “结果第一次战斗,土豆失败了,一头猪对它说:“加油啊!”打一样食品。”

    打一样食品?根据上一个谜语的经验,煜决定不考虑颜霏最后一句话,直接依照自己的思路来报出谜底,“猪鼓励豆!”

    “啊?”

    颜霏愕然。

    “我答对了?”

    煜眸中含笑,勾唇问。

    “嗯,你……答对了……”颜霏呆呆地点点头,心道:这厮该不会也是穿来的吧?不会,他若是穿来的,不会在知晓她的身份后,还对她有所隐瞒。

    哼,我就不信邪了,接下来你还能答对,稳住心绪,无视某人含笑的眸子,颜霏接道:“第二次决斗开始了,土豆捅了包子致命一刀。打一食物。”

    煜脱口道:“豆杀包。”

    “你……你是不是也是穿来的?”手指煜,颜霏气鼓鼓道:“你是什么时候穿到这里来的,为何不对我说实话?”穿来的?煜想了想,明白了颜霏话语中的意思,笑着道:“我就是这里的人,土生土长,绝无虚言。”

    “那你怎么一猜一个准啊?”

    颜霏气恼地问。

    “我听了你的谜题,然后再根据你开始给出的谜底,随便一琢磨,就说出了谜底,至于这谜底具体指的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煜无辜地眨了眨眼。

    “不许卖萌!” 妖孽,不知自己长得很祸水吗?还在她这个花痴面前卖萌,这存粹就是赤果果地勾~引,颜霏哼唧着坐起身,随之感受到煜炙热的眸子又落至她身上,吓得立时打了个激灵,张嘴道:“咱们不猜谜语了,我给你讲笑话好吗?”抬起眼眸,她慢慢对上煜的视线,他的目光温柔似水,又如火山喷发般灼热,“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挪了挪身子,她与煜距离拉开了些,弱声道。

    煜笑道:“你是我妻,这样看你没什么不可以啊!”说着,他伸出手欲拉人儿重新躺到枕上,颜霏却使劲摇头,“我……我坐在这就好……,我现在说笑话给你听,好不好?”煜好看的薄唇微抿,没有说话,她急声又道:“你说好不好啊?”

    “好,你说。”她在害怕,害怕和他融为一体,他呢?其实心里也紧张不已,生怕等会的举动,会让她吃痛,煜双手交叠枕于脑后,微微笑了笑,道:“别怕,我不会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怕?哪个怕了?

    不会迫她做不喜欢的事?

    此话怎讲?

    是说只要她不愿,他就不会和她圆房么?

    应该是这样没错。

    可是,为什么一听到他这么说,她微感到失落呢?

    收起思绪,颜霏眸光闪烁,暗道:先别想那失落感是什么了,先说笑话,这样时间就会过去的快点,免得她处在这*至极的气氛中,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只乌龟受伤了,它让蜗牛去给它买药。可是过去了一个时辰,那只蜗牛还没有回来,乌龟疼痛难忍,不由骂道:“特么的再不回来老子就死翘翘了!”这时,门外传来蜗牛的声音:“你特么再说老子就不去了!”

    静,屋里特别的寂静,笑话说了,躺在枕上的人却神色淡然,没有点要笑的迹象,某女抬手戳了戳了他的胳膊,眨巴着眼睛道:“喂,你不觉得好笑吗?”

    煜摇头,很不给面子道:“一点都不好笑。”默然片刻,他又道:“据我所知,蜗牛爬行很慢的,应该比乌龟慢很多吧,乌龟让它去买药,这不是自找罪受吗?”注视着他一本正经的神色,颜霏气得牙痒痒。

    冷哼一声,她道:“你很聪明,既如此,那我考你两个脑筋急转弯,你可敢应?”满肚子坏水的家伙,要不然,她说什么咋就对他没用,谜语他一猜就中,明明蛮好笑的笑话,他听之后却无动于衷,像个没事人一样,真是气人!

    “在小霏儿心里为夫很聪明?”煜唇角勾起,微笑着问。

    臭屁,没想到这男人这么臭屁,她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竟还出言确定,心里深深鄙视某男一番,颜霏笑靥如花,道:“对啊对啊,王爷可聪明了,聪明的满肚子都装满了坏水!”腹黑的家伙,宇宙超级无敌大腹黑,“你听好了啊,我的问替是:狐狸为什么经常会摔跤?”大腹黑,臭妖孽,你能回答出来吗?

    颜霏好不得意,因为煜听完她的问题,并未出口就答,而是眉宇紧皱,似是正在努力思考。

    然,低沉而富有磁xing的嗓音一扬起,她骤时变得郁闷不已。

    “狡猾。”

    他,他答对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颜霏哼声道:“被你蒙对了,接着听下一个:有一个鸡蛋去茶馆喝茶,后来怎么样了?”人儿不仅鬼灵精怪,而且脾气也不小,她现在明显是郁闷加生气,为了今晚能得到补偿,他不能再逗她了。

    煜拧眉思考,半晌后,他长叹口气,甚是失落道:“我想了又想,就是想不出那个鸡蛋后来怎样了?唉,看来小霏儿刚才夸我是聪明,是在逗为夫玩呢!”

    “哈哈!你回答不出来了吧?”颜霏高兴地差点从chuang上蹦跶而起。

    “嗯,我回答不上来,爱妃,你就告诉我是为什么吧?”

    缓缓坐起身,煜眸色认真,凝视着眼前一脸嘚瑟的爱人道。

    “你……你要做什么……”他的目光又变了,变得如先前一般,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对于某女的问话,煜唇角勾起,语声轻柔道:“我在问爱妃那个鸡蛋后来怎样了啊?”

    “那你也不用靠的这么近啊!”

    颜霏伸出手,还没等她碰触到某人,就被突然抬起的长臂,揽入怀中。

    “茶叶蛋,鸡蛋后来变成了茶叶蛋……”看到煜的妖孽脸,正慢慢贴近自己,她急急道。

    “我知道。”

    煜的回答,令某女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装,他在装。

    狡猾,实在是太狡猾了!

    推开他,推开他啊,双手却被他的大手箍在掌心动弹不得,而且她现在晕晕乎乎的,好像使不出什么力气。

    煜压下头,准备吻上那如樱花瓣妖娆的唇。

    “你……”

    他要吻她,他这是要吻她么?颜霏脸儿袖红,澄澈的明眸微微眯着,看在煜眼里好不娇怯,“霏儿……”呢喃之声是那么好听,令某女心湖激起无数涟漪,她轻应一声,薄如蝉翼般的长睫微微轻颤着,煜笑容柔和,道:“我爱你!”

    “我知道。”睁开眼,颜霏眸中情意涌动,他爱她,她感受到了,从他为她做的每件事中,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可‘我爱你’三字被他亲口说出,她感受到他的爱更为浓烈,更为深厚,令她欣喜不已,愉悦不已。

    “叩叩叩!”就在二人目中情意涌动,即将拥吻在一起时,敲门声传入耳里,跟着喜鹊的声音响起:“摄政王,王妃,晚膳准备好了!”

    颜霏准备出声作答,煜却神色变了变,抢先道:“本王和王妃现在有事要做,任何人不得擅自过来打扰!”轻浅的语气,却令人感到不怒自威之感。

    “是。”喜鹊身子一颤,恭谨应了声,便转身而去。

    摄政王和王妃有事要做?

    看了眼天色,再回头望了眼紧闭在一起的房门,喜鹊瞬间明白了什么,只见她笑得两眼弯弯,裂开嘴傻笑道:“摄政王和王妃要圆房了!呵呵……”

    “喜鹊,膳食准备好了,你可有禀了摄政王和王妃?”翠喜出现在喜鹊身旁,见她望着主屋放心傻笑不止,心生疑惑,不由问道:“ 你望着摄政王和王妃的屋子傻笑个什么劲啊?”

    “摄政王和王妃正在圆房呢,不许人过去打扰。”回过神,喜鹊也不管翠喜听了她的话脸上是什么表情,扯住她的衣袖就走。

    屋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霏儿,你是我的王妃,是我的妻,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用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么?”听着他轻柔的话语,颜霏轻点头,脸儿含羞,喃喃道:“我不怕……”他揽着她,暖暖的掌心牢牢地握着她的小手,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的心怦怦怦地狂跳起来,此刻,她不怕,她只是紧张,紧张很快成为他的人,与其身心相融,合二为一。

    她娇羞,她紧张,她的情,她的意,煜感受到了,凑近人儿耳畔,他邪魅低语:“紧张了?”

    待他音落,唇角轻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其实,他也很紧张。

    吻是什么滋味,他未体验过,并不知晓,更别说等会要进行的事。

    描述男女情~事的话本,他有看过,但那也仅限于初略浏览,具体的细节,他还真没细看。

    第一次,今晚是她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

    他期盼着,在准备大婚事宜期间,他一直期盼着能和她身心相融,合二为一,永远相守在一起。

    颜霏本就紧张,被他这一问,更是紧张得不得了。

    她没有吱声,只是将头埋在煜的胸口,轻嗯一声。

    挑起她优美的下颚,煜幽蓝如碧海般的眸中情意尽显,微微笑了笑,他轻语呢喃:“莫紧张,将自己交给我就好!”红烛摇曳,他轻轻取下颜霏发髻上的玉簪,伸手为她梳理着长发,那动作优雅而轻柔。

    在他满是情意的目光注视下,颜霏摇了摇头,“有你,我……我不紧张……”

    煜妖孽的脸上洋溢出幸福而惑人的笑容,轻声道:“能娶你为妻,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

    夜里,他轻缓柔和的声音,仿若一道脉脉清泉,注入颜霏心里,将她此时的紧张全然安抚了下来。

    他没再说话,就那么专注地看着她的眉眼。

    她也没说话,眸中含羞,与他深情相对。

    挪不开,他挪不开视线,她亦挪不开。

    慢慢的,煜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霏儿……”他轻唤。

    颜霏嗯了声,神色间娇羞更甚,眸中的柔情在这一刻仿若能将一潭碧水吹起。

    “霏儿……”随着这一生轻唤,煜已覆上人儿的红唇。

    美妙之感瞬间袭涌他心间。

    煜眸色炙热,呼吸略显急促。

    “霏儿……”在人儿唇上轻轻一吻,他并未深入,而是身子一个翻转,让颜霏躺到了枕上,他在她上方,抬起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描绘着颜霏精致的容颜。

    颜霏含情的眸子,不得不看着他。

    他幽蓝如碧海般的眸中,全然被情~欲填满,妖孽至极的容颜上,也起了深深的红晕,他的手轻颤。

    他紧张,这一刻,他也在紧张,明明已经难以忍受,却在紧张的同时,还不忘顾及她的感受。

    “煜,我不怕……,有你……,我不怕,也……也不紧张……”

    樱唇轻启,她低语出声。

    第一次,今晚是他和她的第一次,他们都是既紧张,又兴奋不已。

    煜笑了,那笑容世间最美丽的花儿,一时间看得颜霏痴了,他启唇喃喃道:“谢谢!谢谢你!我的妻!”她的话语无疑是在安抚他紧张的心,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只不过因为害羞,她说的有些含蓄罢了!

    他紧张,她感受到了,也看在了眼里。

    有了她的安抚,那一点点紧张顿时烟消云散。不过,长夜漫漫,他不急,他要慢慢来,给她一个难忘的洞~房夜,尽量让她等会不那么的痛。

    俯下身,他吻着颜霏精致的面颊,他的吻轻柔而细腻,宛若品尝着一枚难得的果实。

    他吻她了,这一次,他真的在吻她了!

    好温柔的吻,在他心里,她是他的宝,是他的一切。

    颜霏双眸微阖在一起,长睫轻颤,感受着爱人带给她的柔情之吻。

    渐渐的,他的吻变得滚烫、炙热。

    那热度,弥漫在颜霏周围,令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与他拥吻在一起。

    衣衫飘落,煜大掌一挥,悬挂在金钩上的大红chuang幔缓缓落下……

    内里传出一道闷哼,紧跟着是女子低微的吃痛声。

    因那一刹那间的痛,颜霏额角渗出些许冷汗。

    煜抱着她,炙热的眸中充满了疼惜。

    “是我不好,让你痛了!”

    “一点点……”颜霏睁开眼,眸中里柔情涌动,扯唇笑了笑,她不想骗他,痛就是痛了,她就算欺瞒他,从她的表情中,他也能看得出,“过会就好!”看到煜眼里涌上自责之色,她含羞一笑,又说了句。

    “我接下来会小心的,你别紧张,放松点,把自己交给我就好!”

    轻吻着人儿的额角,煜呢喃出声。

    “嗯……”

    女人的第一次真得好痛,可他,他刚才好像也很痛,他脸上的那刹那间的表情变化,她有看得一清二楚。

    颜霏心里很是甜蜜。

    她是他的人了,而他,也只属于她。

    望着煜,他炙热的眸中,有着极致的隐忍,细密的汗珠子沿着他妖孽的容颜滴滴掉落,他似是有话要问她,嘴角噏动,却没有开口。

    “我没事了!”咬了咬唇,颜霏脸儿袖红,甚是娇羞地说了句。

    煜一听她这话,轻舒口气,他忍得好辛苦,长这么大,他从没为任何一件事忍得这般辛苦过。

    自从遇到她,他有了好多第一次。

    第一次被个女子牵动起情绪。

    第一次想逗弄一个女子。

    第一次想日日见到她。

    第一次想要拥有她。

    ……

    好多个第一次,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发生了,直至此刻,他完全拥有了她。

    “若有不适,就告诉我一声。”低哑xing感的声音扬起。

    女子娇柔应道:“嗯……”

    喜烛照耀,大红chuang幔荡漾,不多会,偌大的屋里被甜蜜和幸福充满。

    这*,煜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极致的爱恋,什么叫做身心相融,若不是担心人儿的身体,他真想一整夜就在这极致的爱恋中度过。

    爱人给予的一次次爱恋,颜霏身心愉悦,幸福满满,但她同时觉得整个人似被拆开重组过一般。

    周身酸痛,没半点力气。

    “我抱你去沐浴。”

    起身,抱人儿下chuang,煜妖孽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累……”

    环住爱人的脖颈,颜霏双眸紧闭,嘴里嘟哝了一声。

    “累了就睡吧!”

    爱怜地说了句,煜步入暗门,大步走向温泉池。

    如月荏苒,如白驹过隙,一晃过了十二年。

    月华倾照,夜色清凉。

    璟王府,浅云居。

    “你该知道皇兄对你的心思。”书房中,一抹颀长的身影靠窗而立,嘴角微启,说出口的话不带丝毫情绪。

    隔着模糊的泪光,一身穿嫩粉衣裙的少女,凝望着男子的背影,低声啜泣道:“可……可我喜欢的是你……”从声音上分辨,那起先说话的男子年岁不是很大,于少女说的话,他似乎半点反应都没有,脚步轻移,少女接道:“旭世子,我喜欢的是你啊!”

    没错,少女口中的旭世子,就是旭。

    如今的他,已长成翩翩少年。

    容貌与璟年少时一般无二,用太皇太后的话说,他就是少年时的璟。

    “你该听夜云说过,这一生我不会喜欢上任何女子。”旭的话,让少女蓦地顿住脚步,他缓缓转身,注视着少女含泪的眸子,道:“为等你,皇兄将后位一直留着,他的心难道你不知?”

    少女是夜雨,是当初凌曦收养的那对兄妹中的妹妹。

    她眼里泪水滴落,哭得好不伤心,“我知道皇上对我的感情,但我没法回应他……”说着,夜雨突然扑入旭怀中,环住他的腰身,哽咽道:“小时候……小时候……,我就告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哪怕给你做妾,我也要陪在你身边,不让你感到孤独,感到落寞……”

    旭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夜雨,他目光温和,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女,语声浅淡道:“在我心里你只是妹妹,你该知道的。”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不要!”夜雨抬起头,泪眼朦胧,泣声道:“幼时为了能让你开心,我才唤你哥哥的,那做不得真。”

    “妹妹就是妹妹,我当初认定你是妹妹,你一辈子只能是我的妹妹。”旭将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轻轻扳开,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小雨,别再让皇兄等了,他是一国之君,能对你如此用心,你该感到幸福!”

    当年旭住进宫里,煜为了他和能有玩伴,便将夜云、夜雨兄妹也接入宫,让他们陪在瑾瑜和旭身边。

    一年一年过去,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煜和颜霏,都能看出瑾瑜对夜雨的感情。

    而夜雨随着年龄渐长,容貌出落得尤为漂亮,让人打眼一看,就如烙印般印在心里,怎么也无法忘怀。

    除过拥有绝美的姿颜,夜雨的xing情也极好。

    她温婉娴静,却不似一般大家小姐那般娇怯。

326:寻仇

    旭浅声回了句。( )

    隐去眸中痛楚,夜雨道:“给我些时间,我会好好考虑皇上对我的感情。”

    旭轻颔首,神色温和,道:“皇兄的心里只有你,至于他后宫中那几个嫔妃,你完全可视她们不存在。”夜雨嘴角牵起一抹苦笑,“我曾经有想过,但凡你接受我的感情,哪怕你身边会有很多女人,哪怕我只能做你的妾,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她们,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心中有我……”

    沉默半晌后,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明媚起来,“这么多年来,你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温润如玉,好似一点心事都没有,但我知道,你仍然想着姨,想着王爷,想着阳郡王,无人时,你会遥望远方天际发怔,那时的你好孤寂,好落寞。”

    “每每看到你那个样子,我心里就会很难受。”

    “你肯定是看错了。”旭轻轻笑了笑。

    “我不会看错,你也不用对我解释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接下来一段日子里,我不会再来浅云居找你,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但我希望你能开心,希望你别再那么孤寂,那么落寞,希望你能从姨离去的痛中走出……”

    夜雨忍住心底的痛,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旭截断她的话,微笑着道:“你啊,真的是多心了,娘都离去那么多年,而且父王和阳只是出去散心,又不是永远不回来,我有什么可孤寂、落寞的,别多想,我很好,夜深了,回去歇着吧!”夜云、夜雨兄妹并不知旭一家人的事,为了让她放心,旭撒谎了。

    张了张嘴,夜雨终道:“我走了,你也早些回房歇着吧。”

    “嗯。”旭轻颔首。

    目送夜雨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外,旭转身重新望向窗外,神色淡漠,微启唇,无声低喃:“爹,娘,小雨很好,但我不能喜欢她,不,准确些说,在这里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子。晃眼,你们离开我这么久了,但我对你们的思念并未因岁月流逝消退分毫,反在近期愈来愈想你们,想回到你们身边去。”

    “爹,娘,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微抿唇,他沉默了一会,再次无声低喃:“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相信我会回到你们身边,因此,我不会让自己在这里有任何感情羁绊。”

    “皇兄很好,他对小雨是真心的,跟着他,小雨一定会幸福。”

    多年来,正如夜雨所言,每在独处时,旭都会遥望远方天际,整个人给人一种孤寂、落寞之感。

    仿若天际间只有他一人。

    “他真的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步出浅云居,夜雨在回自己的小院途中,心里暗忖:“皇上……皇上喜欢我,我知道,可我对他的情意,只是妹妹对兄长之情,我不想欺骗他,更不想背弃自己的心。”

    “但,那似清风,又似明月般的他,不接受我的情意,更在刚才明确告知,说他对她仅有兄妹情。兄妹情?呵呵,为什么仅是兄妹情?是因为我没回应皇上的感情,他才这么说的吗?”嘴角掀起一丝苦笑,夜雨踏入湖边凉亭。

    现在已入秋,徐徐夜风夹着莲之清香,拂面而来,令人倍感舒爽。

    然,夜雨却满目忧伤。

    她面对湖而立,一双剪水秋眸似是望着满湖莲花,又似是什么都没看。

    脉脉月华倾照,此刻的她就如误入凡间的仙子。

    衣袂飘飘,秀发轻舞,好似随时都有可能乘风归去。

    “小雨。”男子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扬起。

    夜雨没有转身,她依旧目视前方,像是没听到有人唤她。

    “回院里吧。”说话的男子,身穿一袭墨色锦衣,月下,他身形挺拔,样貌英挺,他是夜云,是夜雨的嫡亲兄长,妹妹近来时常愁眉不展,他有看到,也有猜到她是因何才如此,但他不知该怎样劝说她,可就这么放任她陷入感情漩涡,却不出声提醒,作为兄长,他觉得实不应该。

    转过身,对上兄长关心的目光,夜雨微掀起唇角,道:“哥,我想在这呆一会。”

    “那我陪你。”夜云颔首。

    眉眼低垂,夜雨咬唇道:“哥,你找我是不是有话说?”夜深了,若无事,兄长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有几句话要与你说。”夜云温和地笑了笑,道:“去你院里,小碧说你用过晚膳,便到湖边散步来了,我在院里等了好一会功夫没见你回来,便过来看看。”小碧是夜雨身边的贴身婢女之一。

    “哦。”夜雨在石凳上坐下,柔声道:“哥,你也坐吧。”

    夜云轻嗯一声,撩起袍摆,隔着用玉石雕琢而成的圆桌,与夜雨对面而坐。

    “你去浅云居了?”沉默片刻,他注视着夜雨问道。

    夜雨眸中流露出愕然之色,嘴角动了动,她嗫嚅道:“我……我是去了浅云居……”

    “找到你时,你在湖边站了片刻,原以为你会回院里休息,没成想你去了浅云居,我放心不下,就在你后面跟着。”夜云关心地看着妹妹,说话的语气很是温和,“小雨,你是不是很喜欢世子?”

    “我……我……”夜雨轻咬着唇瓣,几番挣扎后,她选择对兄长道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她没法自我欺骗,所以才鼓起勇气在今晚单独前往浅云居,与那似清风,似明月般的男子表白,却没成想,他说出的话语,令她的心好痛,“我有去浅云居,我有见过世子,我对他表白了!”

    “你不该这么做。”夜云轻叹口气,凝视着她道:“你明知皇上对你的心思,为何还要做出这种傻事?”傻妹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看上的,不管是人,还是物,有哪个敢与他争抢?

    再说,就算不考虑夜相对他们兄妹的收养之恩,及教导之恩,这么多年来,皇家对他们兄妹也是极好,且皇帝爱国爱民,是继先帝后又一明君,被这般至高无上的男子喜欢着,深爱着,身为女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是知道皇上的心思,可我对他只有兄长之情。”晚风拂面,夜雨忽然觉得眼睛酸涩,跟着就见泪水从眸中滴落,她迅速别过头,不想被兄长看到她此刻的软弱,“我喜欢世子,每次看到他站在无人的地方,望着遥远的天际发怔,我的心都会很痛,他看起来好落寞,好孤寂……”

    夜云从袖中掏出一方绢帕,递上前,“擦擦吧。”夜雨接过,拭去脸上的泪水,这才回过头,与他视线相对,苦笑道:“不过,我有答应他,过了今晚将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并答应他,会好好考虑皇上对我的感情。”

    “世子对你,就像我对你一样,是兄长对妹妹的疼爱和喜欢,他一定是不想伤害你,才会把话与你说明,你别为这事伤心。”从夜雨的话中,以及对旭的了解,夜云知道旭对夜雨没有男女之情。

    “我知道。”夜雨眸色忧伤,喃喃道:“可我即便知道,还是找了他,想着能从他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结果,我失望了,他很好,他很委婉地对我说,他喜欢我,只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我甚至有想过,哪怕他只喜欢我一点点,哪怕给他做妾,我都愿意的,可这也只是奢望。”

    夜云握住她放在石桌上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你别这样。世子如若对你有那么一点男女之情,以他的做事风格,给你的只能是妃位。在他心里,我和你都是他的家人,是他最亲最亲的家人,就算伤害自己,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丝毫伤害。妾室?世子往后娶妃,身边绝不会有一个妾室,这一点,你心里该是明白的。”

    半晌后,他又道:“世子与皇上的感情极好,你若对皇上有那么一点心思,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好好考虑考虑如何应对皇上的感情。”

    “哥……”妾,给他做妾,她都愿意,哥说的对,以他的xing情,倘若有朝一日娶妻,又怎么可能再纳妾入府?

    璟王和夜相之间的感情,还有摄政王与他的王妃之间的感情,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在他心里,‘一生一世一双人’无疑会是他日后娶妻的准则。

    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此美好的愿望,世间多少女子为之向往,却又有几人能够得到?

    “好了,别多想了!”夜云起身,牵着夜雨的手,兄妹俩走出凉亭,“走,哥送你回院里。”

    夜云了解夜雨,知道她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女孩子,凡事只要静下心想想,便会很快心思清明。

    因此,他没再多加劝说,只是牵着妹妹的手,朝雨院走着。

    两年前旭搬出皇宫,回到璟王府居住,夜云、夜雨兄妹跟着一起从宫里搬出。

    他们没有回聂府(原先的夜府),而是与旭一起住进璟王府。

    院落名称,还是用他们先前在夜府里用的那个名。

    翌日午后,皇宫御花园。

    “走,咱们去湖心亭坐会。”

    “是。”

    “旭,你看起来有心事?”

    挥退宫人跟随,瑾瑜边朝湖心凉亭走,边问旭。

    成年后的他,样貌与轩帝有六七分相像。

    就是身形与风姿也一般无二。

    与旭走在一起,他们二人皆贵气天成。

    旭摇头,唇角牵起一抹浅笑,道:“我每天逍遥自在,哪会有什么心事,倒是皇兄,是不是又被皇祖母念叨着快点大婚啊?”其实,旭还真是有心事,昨晚夜雨离开后,他在窗前站了许久,才回屋安寝。

    躺在枕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担心夜雨会拒绝瑾瑜,如此一来,瑾瑜势必会深受打击。

    “皇祖母是催我了。”踏入湖心亭,瑾瑜注视着满湖莲花,目光怅然,“小雨对我好像没那个心思。”

    旭心里一突,看向瑾瑜,道:“皇兄是不是多想了?”

    “旭,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但我的直觉不会有假。”瑾瑜长叹口气,对上旭的目光,神色认真道:“她喜欢的人应该是你。”

    “皇兄,一直以来,我视小雨为妹妹,这点你是知道的。”旭表情淡然,目光真诚道。

    瑾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对她没那个心思,可她对你有,而我又不想迫她,所以在面对皇祖母催我尽快大婚时,我不知该怎样作答,便每次借口说御书房还有折子要批,就匆匆离开福寿宫。”

    过了半晌,他接道:“可皇祖母年岁大了,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劳心,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皱眉想了想,旭轻浅笑道:“皇兄,既然你也看出小雨的心思,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旭一听他这么说,心下苦笑不已,但面上却没丝毫情绪波动,就听旭又道:“昨个晚膳后,她有找过我,但我已明确告诉她,对她我只有兄妹之情。她是个通透的,你又这么好,待过段时日,她一定会想明白,知道你才是她一生的良人!”

    瑾瑜轻舒口气,道:“她是你和夜云的妹妹,我会对她好的。”

    “这点我从未怀疑过。”旭笑着道。

    “旭,你是不是还想着有朝一日能与璟王叔和老师,还有阳团聚?”二人望着满湖莲花,静默良久,瑾瑜忽然问道。

    其实,他也想身在另一个时空的亲人,可这又能怎样?

    见不到,就算他再想,都无法再见到他们。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与爹娘,还有阳团聚,自他们相继离开,这个信念我一直不曾忘记过!”

    旭说的认真,表情也异常认真。

    总有一天,他们一家人会重聚,他信,一直信!

    “旭,你明知那种可能xing很小,为何还要苦自己?”瑾瑜劝道:“在这里,有这么多亲人在你身边……”旭截断他的话,“在这里是有很多亲人陪在我身边,且大家对我都很好,可我还是想娘,想爹和阳,想和他们在一起。”

    “皇兄,多年过去,我知道和他们重聚的希望很渺茫,但我不想放弃,不想放弃我心底这个信念。今日所言你听听就好,别在皇祖母和皇叔、皇婶他们面前提起,我不想让他们为我伤怀。”

    “我不会与他们提起的。”瑾瑜轻颔首,道:“其实我也想父皇,想璟皇叔和老师,想阳,可我知道想了没用,所以这些年来,我一心用在政事上,让自己没时间多想。”

    旭听了他的话,没有即可言语,片刻后,他转移话题道:“近两年没有煜皇叔从旁辅佐,你觉得可还适应?”两年前,煜就已将朝政全交予瑾瑜自行搭理,而他,基本不再上朝理政,专心陪在颜霏身边,因为时隔十年,颜霏在生下他们的儿子后,好不容易才第二次怀上身孕,现如今,他带着妻儿还不知在哪个山明水秀之地,边悠闲欣赏美景,边养胎呢!

    瑾瑜道:“煜皇叔该教的都教我了,加上有老师留给我的札记,每日处理政事,我还算得心应手。”

    “这就好。”

    旭笑着说了句。

    “你可别想偷懒,煜皇叔带着皇婶和灿儿临离开京城前,可有交代过,让你从旁协助我处理政事呢!”瑾瑜眉梢上挑,看了旭一眼。

    “我没偷懒啊,不过,我觉得朝中有干爹在,你压根就用不到我。”

    语落,旭轻松一笑。

    二人在湖心凉亭呆了有小半个时辰,瑾瑜回御书房继续处理政事,旭则出宫回王府。

    落日余晖渐笼,热闹一天的京城,再次慢慢恢复宁静。

    ‘昌隆客栈’位于主街道上,此刻,二楼一间上等客房里,房门紧闭,对着门有衣衫窗子,一满头白发的老者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坐在这,他已有很久很久没有移动。

    他的目光一刻都未挪转,但却不时会流露出狠毒的光。

    “一定要等到天黑吗?”一老妪的声音在屋里这时响起。

    那老者嗯了声,再没说话。

    “老东西,都怨你,非得让我和你闭关修炼,且一修炼,就是这么多年,害得我的两个女儿全在十多年前惨死。”老妪边斥责那位坐在窗前的老者,边抬袖抹泪。

    “为帮绿萼给红渠报仇,我而黑祁还不是没了。”

    “可我只有那两个女儿啊,因你,我失去了她们,这以后的日子你让我怎么过?”

    老妪哭诉道。

    “你好像忘了,我膝下也仅有祁儿一子。”目光由窗外收回,与老妪说话的老者缓缓站起,行至一旁的chuang边,在老妪身旁落座,注视着她,道:“当年携你闭关修炼,我也是为你好,却不成想,我们的孩子却都被人残忍杀死,这个仇我一定会报。”他的声音由温和逐渐转为森冷,可见其报仇之心有多么坚决。

    “可有魔尊在,我们能得手么?”老妪止住泪,眼里竟升起一丝恐惧。

    “他不在京城,你难道忘了?”

    “我没忘,但我还是怕他,虽说他是人类,但以他的能耐,我们闭关修炼这十年,恐仍不是他的对手。”老妪说着她的担心,“云澜那小子,为救那个小女娃已失去两命,我是一点都不担心他能怎样,我唯担心的就是魔尊!”

    “放心,有我在,你放心就好。”

    说话这二人,并非寻常人,他们与云澜一样,同属水妖,但非同族。

    老者叫黑翼,老妪是他深爱的女人,却非他的妻,名青媚。

    他们此次趁煜不在京中,特意来为惨死在云澜和凌曦,及璟手中的子女报仇。

    “我自是信你的,但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嗯。”老者点头,“按着我的计划,咱们绝不会出现差池。”

    夜幕全然落下,皇宫中。

    “皇上,你该回寝宫安寝了!”三年前,孙琦病逝,他的徒弟小允子,大名孙允接替他的位置,做了瑾瑜身边的贴身太监,见窗外夜色浓郁,他不由躬身行至御案前,提醒皇帝该放下政事回寝宫安寝。

    放下手中的折子,瑾瑜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朕知道了。”音落,他步出御案,径直步出御书房。

    “小子,你是皇帝?”

    面对突然悬浮在自己眼前上空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位老人,瑾瑜短暂愕然后,便很快恢复镇定,淡然道:“是朕,不知两位夜入皇宫所谓何事?”来者不善,在乍一看到眼前的两人时,瑾瑜就感觉到了。

    “有刺客,保护皇上!”孙允跟在瑾瑜身后走出御书房,耳边响起的声音,令他立时提高警惕,不顾个人安危,护在皇帝身前,出声高喊道。

    “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救皇帝小儿。”

    瑾瑜朝周围看了一眼,对小允子道:“他们有备而来,且在御书房周围设了结界,你再喊只是徒劳,让开吧。”

    “老东西,这皇帝小儿倒挺有自知之明。”

    “眼下他除过有自知之明,没第二条出路。”

    说话这两人,正是黑翼和青媚两只水妖。

    “皇上……”

    孙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里满是担心。

    他有看到御书房门外不远处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数名侍卫,及三名影卫,他们此刻是死是活,他并不得知。

    “在一旁候着。”瑾瑜轻推开孙允,接着倏然腾空跃起,运起掌力向黑衣、青媚二人发起进攻。

    堂堂一国之君,要他束手待毙,那是莫大的耻辱!

    这些年,他有跟着煜皇叔学功夫,更在皇叔指导下,对灵异之术也稍有涉猎。

    结界,皇叔会设,听他说,璟王叔也会,就是旭,对此亦不陌生。

    甚至于,他对灵异之术的掌握,比之煜皇叔差不了多少。

    这或许是天赋异禀之故吧!

    而他,却略懂皮毛,想要破眼下这结界,实在是有些难度……

    “小子,你觉得你会是我的对手吗?”黑翼老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笑,然后大掌运力,就见瑾瑜腾空而起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他近前飘了过来。

    (昨天的稿子今个做了修改,衔接不上,可点击回去看最后几百字!)

327 劫难

    怎么回事?

    为何他倏然间使不出内力了?

    瑾瑜脸色微变。

    内力使不出,足令他乱了心神,但身子不受控制朝对方近前飘去,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子,我现在不会杀你。”隔空点了瑾瑜身上的xue道,黑翼眼神阴狠,掌间再度运力,将其胁制到了自己臂弯下。

    孙允见状大喊:“放开皇上,快放开皇上!”

    “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大喊大叫做什么?”随着音落,青媚就朝孙允击出一掌。

    “噗!”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孙允重重地摔倒在地,挣扎着站起身,他没有抽搐着,似乎在强行克制着体内的剧痛和愤怒,“放开皇上!”鼓起气力,他又一次嘶声喊道。

    “知道我为何没杀你吗?”自空中缓缓飘落,青媚走至孙允近前,“那是因为我有话让你转告给旭世子。”不去留意她的白发和容颜,但看其身形,及听其说话的声音,根本就不会视她为上了年岁的老人。

    或许,她和黑翼现在展示于人前的体貌特征,并非他们幻化后的真正形态也说不定。

    按住胸口,孙允嗫嚅道:“你们要找的人其实是旭世子……”

    瑾瑜忍住身上传来的刺骨之痛,张开嘴想要告诉孙允别去璟王府找旭,但他发现他无能为力。

    声音发不出,他喉中发不出丝毫声音。

    “是,我们真正要找的人是他,不想皇帝小儿惨死,你最好遵照老身的话,让璟王府那小子独自到幽冥岛救人,我们只给他一天时间,明日这个时候,若是他没有应约前来,那么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青媚眼里恨意慢慢,厉声说完,提气返回黑翼身旁。

    “我……我会将你的原话转述给旭世子,但在旭世子到之前,皇上……皇上若是遇到任何差池,你们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孙允的脸苍白如纸,可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出口警告者那挟持皇帝的两人。

    “是吗?”青媚冷哼一声,道:“如果要我们知道璟王府那小屁孩不是一个人前来,那么你们就等着给举国默哀吧!”

    孙允呆了片刻,出声喊道:“你们卑鄙!”

    “卑鄙?”青媚冷笑出声,“不卑鄙,皇帝小儿又怎会眨眼功夫到了我们手上?实话告诉你,如果你不遵照老身的话做,那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咱们该走了。”

    黑翼面无表情,出声说了句。

    “好。”随着青媚应声,只见黑翼袍袖一拂,结界解除,人瞬间没了踪影。

    瑾瑜被他夹在臂弯下,自然与他和青媚一起消失不见。

    “皇上……”孙允瘫倒在地,但片刻,他就从地上爬起。

    御书房门外发生的事,暂时不能传开,否则太皇太后经受不住打击不说,就是朝堂上肯定也会引起动荡。

    摄政王不在,他一切得谨慎行事。

    唤来御林军侍卫,他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看向顷刻间跪在自己眼前的十多名影卫,道:“皇上被劫,你们有着难以逃脱的罪责,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待皇上回宫,你们再自行请罪。”说到这,他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影卫又道:“你起来。”

    “是,孙公公。”

    那影卫起身,拱手道。

    “时间紧急,立刻带杂家前往璟王府。”找旭世子,他一定会救皇上,他一定会!孙允神色焦急,疾步走至那影卫近前,“走吧!”

    “是。”那影卫应了声,揽住他的腰,二人倏然凌空而起,朝璟王府方向迅速飘去。

    璟王府,浅云居。

    “小主子,你不能只身前往啊!”孙允一见到旭,便将发生在御书房外的事如实相禀,没等旭出声,一抹黑色身影从暗处闪身而出,单膝跪地,劝阻旭不要单独前往幽冥岛。

    “幽冥岛?”旭微笑道:“据说幽冥岛已被逍遥谷谷主,也就是我父王多年前铲平了,想不到还有余孽未除,看来他们这趟潜入京城,是为寻仇来的。”说到这,他扶起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龙叔,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我都要前往幽冥岛一趟。”

    龙玄握住他的手,道:“那属下随小主子一同前往。”即阻止不住,那他就随着一同前往。

    “龙叔,孙公公所言你该是听到的。”旭轻叹一声,道:“我不想皇兄有事!”

    “小主子,属下没有保护好主子,让她早早的去了,如今属下不能再让小主子出事啊!”龙玄眼角湿润,语声悲痛道。

    当年听到主子被刺身亡,他差点晕倒在地。

    风华无双的‘夜公子’,睿智聪颖,才华横溢,为国为民的夜相,多好的女子啊!

    瞬息间就那么没了。

    痛,在闻知她死讯那一刻,他很痛,痛的撕心裂肺!

    旭反握住龙玄的手,微笑道:“龙叔,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关心,我都知道,我想我娘也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劫难,皇兄被劫,那两人指名要他只身前去搭救,这就是师公说的劫难,是他长大后要遇到的劫难?

    破了这一劫,未来他将会喜乐平顺,否则……

    “世子爷,您要去救皇上,奴才无话可说,可是您还是听龙先生一句,让我们跟着您一同前往吧!”安顺在一旁站着,从孙允来浅云居到现在,他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他不能再沉默下去。

    王爷离开前,可是郑重吩咐过他,要好好照顾世子。

    基于此,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世子爷只身前往幽冥岛。

    安顺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旭的思绪,他松开龙玄的手,神色严肃道:“我意已决,你们都别说了!”默然片刻,他又道:“皇兄是我的亲人,我不能拿他的生命冒险。”说完,他步出书房,不待龙玄等人跟上,他已御剑于空,“我会谨慎行事,都不许跟着。”衣袂飘飘,他冷然的声音在浅云居上空扬起。

    旭幼时,璟有对他和阳讲过幽冥岛和逍遥谷的事,但他没说魔尊幽冥就是煜,就是他们喜欢的煜皇叔。

    他的故事中,有七八成是他自编的。

    说来,璟从未想过在俩小面前谈论逍遥谷和幽冥岛,然,俩小是个好奇宝宝啊,自打晓事,就对这两个地方充满好奇心,后来无意中听红玉说漏嘴,说自家老爹是逍遥谷谷主,便缠着璟非得讲那两个地方的故事。

    而红玉之所以知道璟是逍遥谷谷主,则是在与凌曦的一次闲聊中,知晓的。

    煜在宫外发生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璟杜撰了幽冥岛上发生的事,真假相掺应付了俩小的好奇心。

    “龙先生,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从旭身影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安顺看着龙玄,眼中有担心,有焦色,重重一声叹息,道:“这会就算咱们要追上世子爷,恐怕也追不上了!”旭的能耐,安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刚才就算他运轻功离去,安顺和龙玄也无法跟得上,更别说他运用的是他们都不会的御剑之术。

    “找云相,我这就去找云相。”云澜是旭的干爹,且多年前有救过凌曦,其能耐龙玄知晓一二,此刻,除过找他,龙玄别无他法。

    没等安顺应声,他已提起轻功,纵身离去。

    云府。

    按照往常的习惯,云澜用过晚膳,都会坐在书房看一个多时辰书,然后才起身回卧房安寝。

    熟料,他今晚总感觉心神不宁。

    安寝时间到了,坐在书案后的他却一动不动,目光落在手中的书页上,似是别定住一般。

    一个时辰都过去了,他要么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走几圈,要么回到书案后静坐,反正那被他握在手里的书卷是一页都没有翻过去过。

    “我到底怎么了?为何总是心神不宁?”凝视着书页,他心中暗忖。

    忽然,他低喃道:“难道事旭儿出事了?”话一出口,他坐不住了,立即起身走出书案。

    现如今,除过旭儿,这世间再没哪个能牵动起他的心绪。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叩叩叩!”龙玄从空中落地,看到云澜书房里的灯还亮着,于是疾步上前,边敲门,边道:“云相,你在里面吗?”

    是龙玄的声音?

    没错,是他的声音,在璟王府,他有见过此人,云澜脸色变了又变,暗道:旭真的出事了?

    拉开门,未待龙玄开口,他急声问道:“是旭儿出事了吗?”

    龙玄点头,眼里涌出愧然之色,拱手如实道:“皇上被劫,对方要求世子只身前往幽冥岛相救,否则,会取了皇上xing命!”

    皇上被劫?旭儿只身前往幽冥岛营救?”云澜俊逸的脸上瞬间一白,跟着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才稳准身形。

    “是宫里的孙公公到王府禀报世子,说皇上在御书房门外被歹人劫持,还说对方……”龙玄将孙允禀于旭的原话,对云澜又转述了一遍。

    云澜盯视着他,神色冰寒,气愤道:“为什么不阻止世子?”只身前往幽冥岛,他可知那里有多危险?

    龙玄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有阻止,奈何世子不听啊!

    “毛球。”冷瞥龙玄一眼,云澜对空唤道。

    “嗖”一声,就见云澜怀中多了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吱吱……”小主子出事了,他怎么能出事呢?说了要在他身边守着,却非得把它丢在云府,手什么要它呆在这给云相和臭狐狸解闷,这下好了,没它在身边,遇到事了吧!

    毛球仰起小脑袋,眨巴着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云澜。

    “旭儿只身去了幽冥岛救皇上,你现在就去找摄政王,将我写的书信给他送去,听到了吗?”返回书案后,云澜执笔在纸上简单写了几句话,然后将其折叠装入一小锦囊中,“我知道你的本事,记住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锦囊送到摄政王手中。”望着挂在毛球脖子上的锦囊,他眸色认真,郑重叮嘱道。

    “吱吱……吱吱……”

    毛球连点小脑袋。

    它不会让小主子出事,幽冥岛可是摄政王以前的地盘,那里的妖畜可都怕他得很。

    “快去!”轻抚了下毛球身上的绒毛,云澜道:“旭儿会不会有事,就看你的了!”

    “吱吱……”毛球张嘴叫了一声,一个腾跃,“嗖”地飞离不见。

    “云相,那我们……”

    龙玄见毛球离开,因担心旭的安危,不由出声问云澜接下来该怎么做。

    “幽冥岛距离京城甚远,一般人到那里最少也需要三天时间,你还是留在王府吧!”云澜起身,边说边走出书案,“我现在就动身前往幽冥岛,你还是回王府等消息吧!”

    言罢,书房中已不见他的身影。

    京城十多里地外,夜雨运着轻功向前疾速飘飞,突然,她手腕一紧,感到体内真气被一股力道封闭了住,紧接着,身体便被人横抱在怀中。

    “哥……”借着月色,她抬眼看到抱着自己的人是夜云,立时目露惊愕。

    夜云面上表情严肃,道:“你知道幽冥岛在哪里吗?”夜雨摇头,他又道:“你的功夫很好?”夜雨又摇头,落到地上站好,他放下夜雨,继续道:“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偷偷离开王府?”

    浅云居中发生的事,在旭离开没多久,夜云兄妹就从安顺口中闻知。

    他们很担心旭的安危,互看彼此一眼,决定即刻去寻旭。

    但在安顺道出旭离开时说的话后,夜云垂眸深思片刻,终决定还是等龙玄从云府回来后,再从长计议。

    夜雨则不然,虽说了近期不会再见旭,不会再出现再旭的面前,可一听到旭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她顾不得自己说过的话,想着尽快出王府,寻到旭的行踪。

    却不成想被夜云呵斥了住。

    哪怕她哭求,也一点作用都没有。

    最后,她说要回房休息,夜云才允她离开了浅云居。

    谁知,刚一步出浅云居的院门,她提起轻功就向王府外飘去,夜云知道自己被妹妹骗了,既气恼,又深觉无力。

    他也很担心世子的安危,可幽冥岛在哪里,且距离京城有多远,他一无所知。

    与安顺交代两句,他运起轻功,便追夜雨一直到城外。

    “哥……,世子有可能会遇到危险,让我在王府枯等,我做不到!”夜雨倔强地看着兄长,眼眶泛红,道:“我是不知道幽冥岛在哪里,但我可以问人啊!至于我的武功……”

    夜云截断她的话,“你问人?你问谁啊?这世间有几人知道幽冥岛在哪?”见夜雨眼里泪水滴落,他叹了口气,神色缓和道:“有云相,有摄政王,世子一定不会有事。”

    “摄政王不在京中,他怎么可能知道世子出事?”拭去眼泪,夜雨抓住兄长的手,求道:“哥,你不放心,就陪着我一起找世子吧,我们一路上问人,总能问出幽冥岛在哪里!”

    “你怎如此执拗?”夜云凝视着她,神色倏然一凛,“你有想过没有,就算咱们找到世子,以你我的功夫能帮上他什么忙?到时万一也落入歹人之手,岂不是扯世子后退。再者说,以安顺所言,世子御剑前往幽冥岛,且要在一日内赶至幽冥岛,你觉得咱们一天内拼尽力气,能赶多少里路?”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夜雨望着远方天际,眼神忧伤,喃喃道。

    解开她身上的xue道,夜云道:“咱们现在赶回王府,说不定云相正在对大家伙做着安排呢!”

    “嗯,回王府,咱们现在就回王府。”收回目光,夜雨看着兄长,重重地点点头。

    月华倾洒,夜风微拂。

    “皇兄,我不会让你出事,你等着,我一定会在约定时间赶到幽冥岛。”旭朝着幽冥岛所在的方向御剑前行着,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快些,再快些,若是早些到,皇兄就能少受点折磨。”

    静寂的空气中,除过他的衣袂随风发出的沙沙细响,再无其他声音。

    他的目光很沉静,无丝毫情绪涌现。

    日出日落,幽冥岛附近的海面上,有一艘不是特别大,却比普通船只坚固很多的帆船。

    船上站着十多个人,这些人不仅样貌怪异,就是穿着也尤为奇特。

    有露胳膊露腿的,有的只在腰间缠一块遮羞布,还有的干脆连遮羞布都没有,就那么大喇喇地站在船上,在这些人的最前面站着一对穿戴整齐的男女。

    男的俊美,身着墨色长衫。

    女的秀丽,穿一袭青色长裙。

    “翼,你说那小子会来吗?”望着远处的海面,女子问身旁的男子。

    男子抬眼,看向船桅,哼声道:“皇帝小儿在咱们手上,那小子不会不来。”

    对话的这一对男女,正是黑翼和青媚。

    “你们……你们是畜生……,是畜生……”瑾瑜长发凌乱,满身是血被掉在船桅上,从被擒到现在,他没有一刻合过眼。

    自身承受这群畜生的折磨,他半点都不在意。

    然,看着他们劫下这艘帆船,看着他们将船上的百姓一个个残忍的杀死,他恨,恨自己无能,无法护船上的百姓们周全。

    “畜生?”黑翼狂笑出声,“我们是畜生又怎样?你这高贵的人类,还不是被我们这群畜生折磨得生不如死。”瑾瑜没有说话,透过遮在眼前的发丝,他看着船上那一具具百姓们的尸体。

    那些尸体有的扶着栏杆,有的背靠靠船沿,坐在甲板上正啃着干粮……

    都保持着死前一瞬间的姿势。

    像是没有丝毫反抗,就已命丧黄泉,身体僵硬。

    仔细看去,他们的尸体上并未出现大的道口,只有淋漓的黑血自脖颈涌出,沿着他们胸前的粗布衣衫,一直淌到甲板上。这些死去的人们是渔民,是朝国的百姓,是他的子民啊,却在他眼前,瞬息间失去了xing命。

    “老师,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是我无能,才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甚至还连累旭十之八九会陷入险境。”瑾瑜神色伤痛,心里自责不已,“老师……,你告诉我,告诉我该怎么做, 才能除去这一群畜生,才能阻止旭只身犯险来救我?”咸涩的泪,自瑾瑜眼角涌出,他无声喃喃道:“老师,我是不是很没用?”

    “海面上有动静,大家都打起精神。”忽然,黑翼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出声道。

    “是。”那些站在他身后的妖畜们齐声高应。

    青媚道:“翼,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啊!”夜幕已全然落下,明月悬于高空,一望无际的海面,此时没有任何声响传出,就是时常有的浪花声,在这一刻,也好似不知去向。黑翼没说话, 只是揽住她的腰身,倏地凌空而起,然后悬浮在瑾瑜身侧,用另一只手卡主瑾瑜的咽喉,望着宁静的海面,冷声道:“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回答他的只有静默。

    过了一会,海面上终于有了声音,但那声音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让人捉摸不定。

    “我知道你已经来了,如若你再不现身,就别怪我下狠手了!”黑翼残忍的话语在海面上空回荡着。但,他的周围除过那海面上传来的那细微声响,仍旧听不到有人出声作答。

    “啊……”突然,帆船上传来阵阵惊恐的惨叫声,令黑翼和青媚将目光瞬间挪至甲板上,看着眼前的一幕,黑翼脸色变得很难看,“翼,他好像……他好像很厉害……”青媚揪住黑翼的衣袖,被自己看到的场景吓得几乎失了魂魄。

    “他再厉害也是毛头小子,更是个平凡的人类!”

328 晚了

    黑翼平复好心绪,与青媚说了句。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那站在甲板上,本属于他们的同类,此刻个个身染鲜血,从眉心被分割两半,重重地倒向甲板。

    死相惨烈的他们,怕是都不知好端端的他们怎会被人劈成两半。

    人?她没看到除过他们自己人外,还有别的人出现在甲板上,平凡的人类,璟王府那小子是平凡的人类吗?

    青媚的心乱了。

    她挣脱开黑翼的保护,悬浮在空中,冲着甲板嘶声道:“出来!臭小子你出来!既然来了,又为何要藏头缩尾?你娘和那只该死的水妖,还有你爹,杀了我的女儿,我今日便杀了你给她们报仇!”在这一刻,她怕,怕自己的对手太过强大,一个不慎致自己丧命,但她又不想放弃为女儿报仇,以至于她心神慌乱,没了章法。

    “你这是做什么?”黑翼皱了皱眉,挟持着瑾瑜飘至她身旁,道:“他想救人,就得听咱们的,你无需慌张。”

    “我不紧张,我不紧张……”青媚稳了稳心绪,对上黑衣的目光,连声道。

    又过了一会,一艘小船,终映入他们视线之内。

    旭临风而立,站在船头,那船并未有人划行,却朝着黑翼和青媚所乘的大船迅速靠近着。

    “结界,咱们设的结界对他竟然一点用都没有……”青媚望向远处正驶向他们的小船,双目发直,语声轻颤,“而且他还会隐形之术,否则,咱们的人刚才都被他近距离杀死,却并未见他现出身形……”太可怕了,刚刚若不是黑翼在他们周围、又设了层更为牢固的结界,指不定他们现在……

    想到这,青媚不敢再往下想。

    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变化,黑翼目光微闪,盯视着她的双眼,道:“你怕了?”

    “怕?”青媚眼神躲闪,言不由衷道:“没……我没怕……,我只是……我只是……”

    看到她这样,黑翼面上并未出现恼意,“你不用多说了,想离开,趁现在还有时间,你大可以走。”说完,他不再看青媚。

    “翼……”

    青媚眼里蕴出一抹愧然之色。

    “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他爹杀死了我的儿子,一命偿一命,我今日说什么也要取他xing命!”黑翼眼神嗜血,瞪视着远方那临风立于小船上的那抹白衣,面目狰狞,狠声道。

    “我来了,还请放了我皇兄。”如若不是怕伤到瑾瑜,旭进入黑翼设的结界,利用隐形之术时,取掉黑翼和青媚的命,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小船前行着,距离大船愈来愈近,他凝视着悬浮在大船上空的二人,启唇淡淡道。

    黑翼冷笑:“就这么放了他,你觉得可能吗?”

    “不放?”旭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但他的眸中却已溢满冷意,“你们擒我皇兄的目的不外乎引我来这里,现在我来了,你们的目的已达到,还请放他离开。”再次启唇,他的语气依旧浅淡。

    月华陡盛,银白的海面一瞬间尤为寂静。

    “我们的目的已达到?”黑翼注视着旭,一字字道:“你爹娘,还有那只水妖多年前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说我们的目的现在达到了没有?”

    听到水妖两字,旭神情微变,道:“你们今日想取我的命,好为你们的儿女报仇。”

    “你既有自知之明,何须多问?”黑翼卡在瑾瑜脖间的大手收紧,命令旭:“不想他死,你就按着我吩咐的做。”

    “说。”

    旭唇中吐出一字,接着双臂伸展,黑翼和青媚只觉一轮皎洁的光华,宛若明月之海水中升起。

    只需一离开海面,就变得奇快无比,向他们下方的大船袭来。

    二人眼前一花,那轮皎洁的光华在海面上空迅速穿梭,终止在他们这艘大船的船桅上,距离他们很近,仿若一个轻跃,就能到他们身前。

    “旭……”瑾瑜慢慢抬起头,迎面吹来的海风,将遮住他视线的长发吹向身后,他看着旭,目中充满愧疚,是他,都是他不好,才让身旁这俩妖畜胁制到此,引旭只身犯险前来搭救他, “你快些离开……快些离开……,别管我……”

    “你在这里,我怎能离开?”给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笑容,旭专注的目光落在黑翼身上,道:“你觉得你设的结界对我有用么?”

    黑翼心中稍显慌乱,可他说出口的话却颇为镇定,“我知道我设的结界对你没多大用处,否则咱们此刻也不会在这对话,但这又能怎样?”结界如果有用,那站在船桅顶端上的少年,打一现身,就不会接他的话。

    而他,也傻的可以。

    明知自己设下的结界对对方不起作用,却还自欺欺人,没有将结界撤去。

    “你说又能怎样?”

    旭微笑着,宽大的袖袍就那么轻轻一拂,设在黑翼和青媚周围的结界,骤然间破了开。

    “翼……”青媚看向黑翼,眸光闪烁,颤声道:“他……”奈何黑翼并未与她对视,也似乎没听到她在说话,顺着黑翼的目光,她将视线重新聚向那站在船桅顶端的俊美少年。

    一袭白袍随风舞动,轻若无物,但那少年的身形却稳若泰山。

    他徐徐抬起手,一举一动间极为优雅。

    “若想他死,你大可随意出手。”

    黑翼卡在瑾瑜脖间的手再度用力,目光逼视着旭。

    “看阁下也不是个懦夫,为何非得用如此让人瞧不起的手段,迫我出手?”旭神色淡然,他从与黑翼的对话中,辨出其颇为自大,因此,他言语激将,希望黑翼一怒之下会放开瑾瑜,上前与他交战,这么做,瑾瑜无疑有了一线生的希望。

    否则,黑翼只要再稍加用力,瑾瑜势必会丧命在其手中。

    只因他原本失去血色而显得苍白的脸上,这一刻变得青紫异常。

    “你以为我会怕你个毛头小子?”黑翼狂笑出声,“既然你小子口气这么大,我不妨让你在临死前心服口服!”说着,他松开手,将瑾瑜丢给青媚,“看好这皇帝小儿,我先去领教璟王世子几招,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不可……”

    青媚箍住瑾瑜的胳膊,眸色担忧,一边摇头,一边颤声道。

    “媚,我可是懦夫?”黑翼专注地看着她,轻声问。

    “不是,你当然不是,可……”青媚肯定地说着,见她欲往下说,黑翼截断她的话,道:“没有什么可是,你只需照我的吩咐做就好。”说完,他朝着大海嘶吼一声,骤然间从水中跃出数条体型庞大、颜色各异的蛟龙。

    “小子,你不是很能耐么,那就让它们先陪你玩玩。”黑翼抱臂,凌空于与旭同一高度,阴笑道。

    那跃出海面的蛟龙,并未一飞冲天,而是闲闲的在水中嬉戏着,好似完全没把旭放在眼里。

    “想玩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玩,现在该办正事了。”黑翼瞄了它们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旭身上,“只要你能打败它们,我会立刻放了皇帝小儿。”这话他也只是说说,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引这璟王世子来此的目的。

    得了他的命令,那数条蛟龙停止嬉戏,立时大睁双眼,齐看向旭,紧跟着它们摆出好似商定好的阵仗,准备朝旭发起进攻。

    旭神色微变分毫,依旧稳若泰山立于船桅之上。

    刚才抬起的那只手微握成拳,此刻,只见其缓缓张开,掌心朝上,一瞬间像是聚了无数道月之光华。

    为应对人生中将要遇到的劫难,这些年,旭一直致力修习武功与灵术,可以说他把璟,以及逍遥子留给他的武功秘籍和修炼灵术之法,皆已掌握,至于能达到何种境界,到目前为止,他尚未试过,所以不知。

    要找死是么?那他就成全它们!

    虽然他不喜血腥,但触犯了他的底线,哪怕一会血染长空,他也势在必行!

    聚满月之光华的手掌,极为优雅的一挥,似是没有丝毫威力可言,以至于那数条正仰起头看向他的蛟龙,一时间无任何动作。然,那些月之光华在夜空中划出道道幽艳的弧,陡然间仿若长着眼睛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那数条蛟龙。

    “进攻,快进攻,听到了没有,一群蠢货!”黑翼发觉形势不妙,冲着那数条蛟龙怒吼道。

    然,他的怒火对于那数条蛟龙好似不起一点作用。

    它们仰望着那站在船桅顶端上的白衣少年,眼里充满惊骇、绝望、乞怜之色,它们这一刻不知该如何反抗,好似它们的生命瞬间全掌握在那白衣少年手中,没有它们挣脱的余地。

    旭俯视着它们,轻轻叹息了声,道:“我本不想杀你们,但现实情况是我不得不杀你们。”音落,他那只释放月之光华的手掌微微收紧,随之再次骤然张开。

    就听到数声凄绝的嘶吼声响起,跟着海面上展开了数不清的猩红之花。

    黑翼懵了,一瞬间,仅一瞬间的功夫,且那白衣少年并未做出什么大的动作,他手下的那数条蛟龙便丧命在其掌下,躯体爆裂,血肉横飞,在空中哀艳地翻转数下,然后逐一落于海水中,激起不计其数的血花。

    皎洁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海水猩红,浓郁的血气息弥漫在海之上空,久久没有散去。

    它们就这么没了,如此景象,活了数百年的他,不是没有见过,但像刚才那般无丝毫反抗,凄绝无比的景象,他却是头一遭看到。

    旭还默然站在船桅顶端之上,衣袂在寒凉的海风中猎猎扬起。

    他,此时此刻的他,整个人仿若是月之光华的一部分,似幻似真,令人无法谛视,“放了我皇兄。”他没有去看黑翼如何,而是将目光投向青媚,嘴里溢出的言语极为浅淡,但却透出一股子超寒之气。

    “你妄想!”眼前的惨景,令青媚想起了自己的一对女儿,想起她们当年死时的凄惨场景,目中瞬间聚满恨意,那恨意将她心底的恐慌全然遮盖了住,这一刻,她不再害怕,她只知自己的两个女儿死得好惨,她要报仇,要为她们报仇!

    旭双眼微眯,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无人知道,哪怕近身服侍他的安顺,以及他的亲人都不知道,但凡他眯起眼,就代表他动怒了,且怒意很深。

    在多年来,他极少动怒,准确些说,他好似从未动过怒,从未发过火,不光是在人前还是人后,因此,他给人的感觉总是一副温润如玉,似清风,又似明月般的佳公子形象,这样的他,不仅与年少时的璟相像,更是与云澜身上散发出的平和气息,没有二样。然,再好脾气的人,一旦被触及底线,也会一反常态,生出怒火。

    “你确定你不放了我皇兄?”霍然张开双目,旭凝视着青媚,浅声问道。

    青媚咬牙道:“放了他,你觉得他就安全了么?”冷冷一笑,她接道:“实话告诉你,在你没来之前,我已给他服下一种我自制的毒药,除过我,没人能解除他身上的毒xing。”旭想说没有,想说他并未服下什么毒药,奈何他在被丢入身旁这只妖畜手中时,再次被封住xue道。

    有意识,能听到耳边对话声,却双目闭阖,张不开嘴。

    无法对旭说出自己没事。

    他被青媚胁制在臂弯下,头低垂着,像是个活死人一般,做不出一点反抗。

    旭唇角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就听青媚又道:“要想他活命,你现在先自废武功,至于废掉武功后,我会让你做什么,过会再说。”她要这么他,要他生不如死,才好解他父母杀害她两个女儿之痛!

    “媚,等会。”黑翼从怔忪中回过神,朝青媚喊了句,身形陡然一变,顷刻间,他已化成原形。

    蛟龙,一条黑色,比之刚才那数条蛟龙还要庞大的黑色蛟龙,盘旋在了海之上空。

    强者,他是强者,怎能被个毛头小子吓到?

    如此的话,他还怎配做个父亲,还如何为死去的儿子报仇,还如何在这大海中生存?

    他不要成为笑话,成为族中的笑话,他是强者,是蛟龙一族的强者!

    从黑翼嘴里发出的嘶吼之声,震得海面顿起汹涌浪花,就是天地也在这一瞬间为之震动。

    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纵横飞舞,怒目圆睁,张着血盆大口,寻找着机会准备对旭发出攻击。

    黑气,它嘴里喷出浓郁的黑气,以此阻隔旭的视线。却不成想,旭仅是宽袖轻拂,那从他嘴里喷出的黑气便散了开,“还我儿子命来!”随着它的嘶吼声响起,它的巨尾扫向了船桅。

    “咔嚓”一声,船桅断裂,朝海水中倒去。

    旭冷眼看着它,全身笼罩着若有若无的冷光,一抬手,一缕白光从他袖中溢出,朝其迅速袭去。这时的他,悬浮在海面之上,淡淡道:“你儿子的死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音落, 他微提气,落在了帆船上。

    举止间有种说不出的飘逸之感,却又诡异至极。

    距离他不远处,青媚胁制瑾瑜在那站着。

    “不想他立刻就死,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青媚恶毒地盯视着他,厉声道。

    旭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根本就没看她一眼,而是遥望在空中不停翻转,发出阵阵悲怆吼声的那条黑色蛟龙。

    受他一击,即便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月华似乎更盛,看到黑翼在空中不停翻滚着,像是痛到极致,青媚心口一痛,大喊道:“翼,翼,你没事吧?”旭澄如止水的双眸,比眼前的大海还要深沉。

    淡漠的神光中,似乎蕴出一抹怜悯,“不想他死,就为我皇兄服下解药。”

    解药?她根本就没想过给皇帝小儿用毒,觉得那是多余之举,此刻,他让她给皇帝小儿服下解药,才会饶翼xing命,他真能说到做到吗?待她将所谓的解药一给皇帝小儿服下,他真会放过翼,放过她吗?

    呵呵,他以为她是三岁小孩,由着他欺骗。

    青媚心里嗤笑,但面上却流露出惊恐之色,颤声道:“我……我给他服下解药……,你会……你会放过我和翼吗?”旭没有出声,只是淡淡瞥她一眼,挥袖再次朝黑翼发出一击。

    剧痛中,黑翼窜入海水中,巨尾摆动,激起无数巨浪。

    帆船在这巨浪产生的威力下,左右摇晃不止。

    旭站在甲板上,却纹丝未动。就是他俊美的脸上,也未起丝毫表情变化。

    “你这么对翼,那我也就让这皇帝小儿也尝尝苦头!”青媚不装了,她怒视着旭,那只垂在身侧的手轻轻一抖,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跃然于掌心,攥住匕首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刺入瑾瑜肩上,拔出,再刺入,她狠狠道:“看到了吗?我就是要这么折磨他,要他在疼痛中死去!”

    “住手!”旭冷喝道。

    巨浪在此时逐渐平复,黑翼充满恨意的声音这时响起,“媚,继续刺那皇帝小儿,他不是很在乎自己的皇兄么,如若他不自费武功,你就接着刺,让那皇帝小儿的血流干,然后将他的尸身丢到海中喂鲨鱼。”音落,他已站在青媚身旁,此刻的他又幻化成人身,不过,他双眼已成了两个大血洞,身上也有数个血窟窿。

    血,顺着他破烂的衣衫滴落在甲板上,他强稳住身形,不让自己跌倒。

    “翼,你伤得很重?”

    从瑾瑜身上拔出匕首,青媚眸中泪水滴落,泣声问道。

    “暂时无碍。”黑翼回她一句,接道:“匕首给我。”

    瑾瑜很痛,但他嘴里发不出声音,只能生生忍受着剧痛的折磨。

    “皇兄……”旭眸色伤痛,看着他,看着他失去血色的脸上溢满痛苦,看着他额上冷汗滴滴滑落。

    怎么办?没有解药,皇兄难逃一死,可眼下,若他不照那妖畜的话做,皇兄将会在毒发之前,体内血液流尽,生生被折磨死。

    自废武功?

    他要自废武功么?

    如果照那妖畜所言做了,皇兄真就能脱险么?

    “旭儿,你没事吧?干爹很快就到,还有你皇叔,他应该也很快就到了,你千万不能出事!”干爹,是干爹的声音,旭眉头微皱,他耳边响起了干爹温和而关心的声音。

    “小子,你若再不自废武功,我就在这皇帝小儿身上再刺上十个八个血窟窿,然后再挑断他的筋脉!”黑翼恶狠狠地边说,边抬手在瑾瑜身上点了两下,就见瑾瑜倏然抬起头,张开双眼,悲痛地朝旭看去。

    他张着嘴,却依旧发不出声音,因为身旁的畜生并未解开他的哑xue。

    染血的匕首,接连在瑾瑜身上刺着,鲜血如柱,刺痛了旭的双眼,他俊美的脸上终于起了变化,“住手!”清冷的声音自他唇中溢出,他右手抬起,放到自己头顶,一字字道:“我自废武功。”

    干爹和皇叔很快就到,就算他没了武功,他们也能从这俩妖畜手中救出皇兄。

    “快点!”

    黑翼脸上流露出狰狞的笑容,狠声催促道。

    “解药。”旭隐去眸底的痛色,望着瑾瑜微微笑了笑,与青媚道。

    青媚冷冷一笑:“等你废去武功,我会立刻给他解药,否则,我手中这匕首将会划到他这张俊脸上。”讲条件,还跟她讲条件,这般在乎一个人,还有什么资格与她讲条件?旭叹了口气,唇角漾出抹自嘲的笑,对方这是抓住了他的把柄,知道他在乎皇兄,且尤为在乎,才这般肆无忌惮地要他自废武功。

    甚至等会还会要他自我了结。

    劫难,这就是他的劫难……

    “爹,娘,你们说我要是躲不过这一劫,是不是就可以遇你们团聚了?”旭眼里有了希冀,心中暗忖:“娘,我会像你初来这里一样,到你所在的时空吗?我想,我会的,我会到那里, 找到你和爹,还有阳,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微微笑了笑,他牵起嘴角,道:“我现在就自废武功。”

    瑾瑜摇头,泪水自他眼角滴滴掉落,他拼命地摇头,却还是没能阻止住旭。

    耀眼的白光自旭掌心注入他头顶。

    身上有微微的痛感传来,旭知道自己的功力正在散失。

    他笑着,他嘴角漾出的微笑一直在,好似没了武功,失了灵力,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件痛苦的事。

    片刻后,只见他身子一晃,单膝跪在了甲板上,他想说我已自废武功,可还没等他张口,青媚阴冷的笑声便扬起,“皇帝小儿并未中毒,小子,你还真是重情重义啊!”说着,她猝然出手,青色的光芒一闪,伴着她嘴里默念出的话语,以极快的速度袭向了旭,那光芒宛若一柄柄首尾相连的羽箭,没在了旭的身躯中。

    躲不开,失去武功,旭浑身无力,他实在是没法躲开那似剑一般,没入他体内的青芒。

    旭的身躯倒了下去。

    没有血,没有伤口,他睁着双眼,嘴角挂着浅笑,倒在了甲板上。

    “旭儿……”云澜到了,他终于赶到了,见旭倒在甲板上,他眸色伤痛,急唤一声。

    抱起旭,他眼角湿润,喃喃道:“傻孩子,你都做了什么?”

    “干爹……,我……我没事……,救皇兄……”旭的声音很虚弱,但他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

    瑾瑜挣扎着,即便他身上没有气力,即便他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他还是拼着命的挣扎着,旭要死了,他要死了。

    都是自己害得,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着。

    动弹不得,该死的妖畜胁制着他,他还是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对个孩子动手?”放旭靠着船沿坐下,云澜眸光冷冽,盯视着黑翼、青媚冷声道:“你们的孩子当年自己找死,又岂能怨别人?”顿了顿,他接道:“即便你们对他们的死不甘心,那也该找我清算,为何要逼~迫一个无辜的孩子?”

    黑翼狂笑出声:“他无辜?他的爹娘,杀死了我和青媚的孩儿,你说他无辜?至于已经失去两命的你,你觉得能从我,亦或是青媚手中取胜吗?实话告诉你,杀你,对我们俩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

    “你所言未必太过狂妄了吧!”云澜说着,就已向黑翼发起了进攻,黑翼狂傲一笑,迎上他的攻势。

    二人在空中交战数个会和,最后齐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落回甲板上,黑翼面目狰狞道:“若不是那小子重伤了我,你根本就不可能与我战成平手!”就在这时,青媚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黑翼闻声转过头,“媚,你怎么了?”他看不到,却能感知到青媚遇到了危险,“媚,你到底怎么了?”血腥气,他闻到了血腥气,那血腥气中带着股子清香。

    魔尊,魔尊来了,这股子飘入鼻中的清香,是魔尊惩治他们这些妖类时,所用的致命手段——异香丹。

    多么好听的名字,它是一种入口即化的药物,这世上只有魔尊有,且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可将这异香丹投入他们这些妖类的口中。

    服用着嘴里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后,随之便血管爆裂,异香浮动。

    瑾瑜的身子缓缓飘起,朝着悬浮在空中的那抹紫色身影飘去,他张了张嘴,试着发出声音:“皇叔……”可以,他可以发出声音了,煜伸出双手,从空中接住他,目光疼惜,温声道:“皇叔来晚了。”这是皇兄唯一的子嗣,此刻被妖畜伤成这样,他真的很恼恨自个。

    “皇叔,救旭,快救旭……,我……我只是受些皮肉伤,没大碍……”扯住煜的衣襟,瑾瑜悲声道。

    “旭儿怎么了?”

    煜神色大变。

    “为救我,旭被逼自废武功,还有,还有那妖畜对旭不知施了什么妖法,他怕是快不行了!”手指青媚的尸身,瑾瑜强撑着气力对煜说道。

    黑翼后退着,他一步步后退着。

    青媚已死,他能想象到她的死状。

    血液自耳鼻喉喷涌而出,眼珠脱落……

    “你们对旭儿做了什么?”抱着瑾瑜落到甲板上,煜双目赤红,盯视着黑翼,道:“说,你们到底对旭儿做了什么?”

    “晚了,就算我说了我们对他做了什么,在你杀死青媚的瞬间,一切就已晚了,不,准确些说,在青媚出手那一刻,那小子就已没有存活的希望!”黑翼顿住脚,不再后退,逃,他是逃不掉了,即便这一刻侥幸逃脱,下一瞬间,他还会死在对方之手,他紧握双拳,无畏道:“璟王世子中了青媚的散魂咒,不出一日,他将会在剧痛折磨之下,魂飞魄散而亡!”

    “散魂咒?魂飞魄散……”煜喃喃了句,随之身上杀气毕现,冲着一望无际的海面道:“黑翼与青媚一族都给我出来!”他的声音不大,却不怒而威。

    浪花声不时响起,黑翼“扑通”一声跪地,磕头道:“魔尊……,求你放过他们吧,他们无罪啊……”他和青媚一族因他们之故,要灭族了,这……这怎么可以……

    “魔尊,劫持皇帝,引璟王世子前来幽冥岛,都是我和青媚……”

    “晚了!”

    煜启唇,冷冷丢出黑翼先前说过的两字。

    “魔尊饶命,魔尊饶命啊!”阵阵乞求声在海面上扬起,奈何煜妖孽至极的脸上不见丝毫动容之色,有的只是嗜血愤怒,俯身放瑾瑜坐到甲板上,他张开双手,宽袖临风荡漾,嘴里发出低低的吟诵之语。

    黑翼和青媚一族,以及黑翼自己,在这一刻,全似失了自我意识一般,仰起头,双目呆滞,张开了嘴。

    不多会,惨叫声四起。

    像烟花般的血四溅着,海风呼啸,片刻过后,浪花起伏的海面上,逐渐恢复寂静。

    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皇叔,救旭儿!”见云澜抱起旭,满脸伤痛之色,瑾瑜悲声唤煜。

    旭看向瑾瑜,微笑着道:“皇兄,我无碍,你别担心……”说着,他的目光落在煜身上,“皇叔,咱们……咱们回京城……”

    “嗯,回京城,咱们回京城……”散去身上的杀气,煜横抱起瑾瑜,隐去眸底的沉痛,朝旭强挤出一抹笑容。

    “干爹……”旭想为云澜拭去嘴角涌出的血渍,试了几次,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干爹,你的伤无碍吧……”他微笑着,虚弱的声音自唇中溢出。

    云澜别过头,逼退眼里的湿意,方才对上他澄澈的眸光,摇了摇头,“干爹没事。”散魂剑,旭儿中了散魂剑,魂飞魄散,不可以,他怎么可以魂飞魄散?他还要与家人团聚,这是他多 年来的梦想,若是魂飞魄散,他得有多伤心啊!

    “原以为躲不过这场劫难,或许我就能和爹娘,还有阳在另一个时空团聚,现在看来是不成了……”旭低喃着,缓缓阖上了双眼。

    “旭儿……”云澜悲喊出声,“干爹不会让你魂飞魄散的……”提气,他抱着旭瞬间飘远。

    煜抱着瑾瑜紧随其后。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下了近乎一天,傍晚时分才止了下来。

    云府,云澜住的寝院中。

    “前辈,旭儿他……他真的……”

    “我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旭躺在枕上,双目闭阖,脸色煞白,若是未留意到他胸口微弱起伏,此刻的他,与逝去的人没有两样。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当年若不是我执念太深,就不由种下今日的祸根。”望着旭的睡颜,煜满脸痛苦之色。

    逍遥子叹息了声,道:“一切皆是命数啊!”

    忽然,煜单膝跪地,揖手道:“前辈,晚辈求你了,就算……就算旭很快就会离去,但晚辈求你想法子保全他的魂魄……”逍遥子负手站在窗前,未发一语,煜又道:“自璟带着阳儿去找夜相后,这么些年来,旭儿看似每天开开心心,但我知道他心里很孤寂,他想璟,想夜相,想阳儿,想与自己的亲人团聚,前辈,如果旭儿就这么没了,且魂飞魄散,我没法原谅自己啊!”

    泪水自煜眼角涌出,他神色间满是悲痛与自责。

    书房这边,云澜立于窗前,周身流露出的气息异常伤感,红玉在他身后站着,望着他的背影,眸中泪水止不住地直往下掉落,“一定要那么做吗?”

    良久,云澜应道:“是。”过了一会,他又道:“我必须那么做,否则,旭儿怎么办?”

    “我……我知道……我知道我阻止不住你,也没法阻止你,可我想问你一句话……,还请你如实相告,可以么?”

    红玉语声哽咽,含泪的眸中溢满伤痛。

    为什么会这样?

    上天为何要这般残忍?

    他们是她的亲人啊,却很快就会离她而去。

    活着,那她还活着做什么?

    活着还有何意义?

    主子,旭儿快要没了,他快要没了,你可知道?

    云相为保全旭儿的魂魄,欲牺牲自己,你又是否知道?

    “你问吧?”转过身,云澜对上红玉的含泪的眸子,“我会实言相告。”她哭得好伤心,那一滴滴泪水有为旭儿而落,但更多的是为他而落,她是个好姑娘,奈何他终究还是负了她。

    他虽有三条命,却只有一颗心。

    多年过去,他的心里仍旧只住着那女子一人。

    忘不掉,哪怕过去百年千年,他也忘不掉她。

    旭儿是她的孩子,承诺过她和那人,会保护好他们的孩子,他却没有做到,让那孩子不仅身死,且面临魂飞魄散,在这天地间永远消无。

    不可以,他不可以看着那孩子魂飞魄散,他要保全那孩子的魂魄,因为旭儿不光光是那俩人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啊!

    对不起,对眼前的她,他只能说对不起……

    “云公子,我知道你喜欢主子,就算她离去多年,你依旧喜欢着她,对此,我心里并未生出半点不适之感。”说到这,红玉唇角泛起一丝苦笑,过了一会,她接道:“其实,对你的感情归属,我也没资格生出任何不满。我只是想问,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的心意,他是知道的,这一点,她不怀疑。

    “你很好。”云澜目中神光清透,神色温和,道:“你是个好女孩,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遇到钟爱你的男子。”

    委婉的说词,却令红玉捂嘴哭出了声,“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在你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主子,只喜欢主子一人……”

    “红玉……”走至红玉面前,云澜抬手为她轻拭着脸上的泪水,微笑着道:“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妹妹,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别哭了,你是我的妹妹,记住,你是我云澜唯一的妹妹!”他不想伤害她,从来没想过伤害她,可终了还是伤她至深。

    红玉扑到他怀里,哭着直摇头,“不,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不要!”她哭的泣不成声,“你知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你到哪我就跟到哪,我是一只小狐狸,知道配不上你,却还是痴 痴地守在暗处,远远地看着你的一举一动,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了,久得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年……”

329 甘愿

    云澜轻抚着她的背脊,叹道:“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别哭了,我去了后,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照顾好毛球,快乐地活着,替我看云起云落,花开花谢,答应我,一定要快乐,努力地活着!”

    从他怀中退出,红玉止住眼里的泪水,目中染上抹决然之色,“不,我不要独自活着,我不要……”

    “你……”云澜唉叹口气,幽幽道:“你为何如此执拗?”

    红玉紧紧咬著嘴唇,含泪的眼眸,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不知多少年的男人,片刻后,待她再次开口,淡淡的血色染红了她消瘦的下颚,“我喜欢你,我深爱着你,这不是执拗,这是我的爱情,是属于我的爱情!”

    止住的泪水又落泪下来,“世间,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爱情,你有你的爱情,我也有我的,或许我这份爱情并不完美,它有残缺,有遗憾,它不闪光,不被他人羡慕,但它是我的爱情,这份爱情代表着我爱过,且永生只爱一人。”云澜抬起手,想要为她拭去嘴角溢出的淡淡血丝,却被她躲了开。

    他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苦笑道:“我说的话,你看来是一句都没听进去。”音落,他垂下手,转身朝门外走去,“这样的你让我感到很陌生,也让我很失望!”拉开门,他顿住脚步,回 过头,凝视着红玉,“如若你心里有我,那就牢记我说与你的每一句话,活着,开心快乐地活着!”

    爱情。

    是啊,这世间,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爱情。

    她有他的爱情,他也有他的爱情。

    为了爱情,她执拗如此。

    他又何尝不是?

    视线由红玉伸手收回,他转身,不再回头地离开。

    去做他该做的事,为他心中的爱情。

    “云澜……”第一次,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唤他的名,无数个梦里,她都这般唤过,却得不到一丝回应,此刻,她唤出声,他听到了么?红玉望着消失在门外的修长身影,心很痛,痛到极致,他即便听到,也不会头回应她。

    他要她活着,要她好好活着,要她开开心心地活着。

    若她选择追随他而去,他会失望,甚至会厌恶她!

    缓缓蹲到地上,红玉将头埋在膝间,无声地哭着,她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撕心裂肺。

    她没有追出去,没有去追她的爱情。

    院里。

    聂瑾鸿眼神痛楚,遥望着远方天际,喃喃道:“姐,我是混~蛋,我没保护好旭儿……”多好的孩子啊,却很快就要离开他,离开这人世。

    无能,他怎么就这般无能?聂瑾鸿很恨自个,多年前嫡姐被刺身亡,他没有保护好她,今日,他的外甥遇到劫难,他又没能将其保护好,为什么出事的不是他?

    在他不远处站着夜云、夜雨兄妹。

    “哥……,我……我不信世子会出事……,我不信……”夜雨双目红肿,定定地看着旭呆的那间午门,语声轻颤,低喃道:“他武功那么高,而且有灵术傍身,他怎么就会出事?哥,我不信,我要去看他,他一定是在与咱们开玩笑,一定是……”她说着,就要朝门口走。

    夜云拽住她,语声嘶哑道:“小雨,你别这样!”

    “别怎样?你让我别怎样?”夜雨眼里泪水滴落,回头看着兄长,“他是在与咱们开玩笑呢,我去看看他,你让我别怎样?”

    仰起头,逼退眼里涌出的湿意,夜云这才垂眸看向夜雨,“世子受了很重的伤,逍遥子老前辈在屋里正替他诊治呢,你这会进去,岂不是添乱?”

    “他受了重伤?他受了重伤?我不信,我不信……”夜雨摇头,任泪水滴落眼眶,极力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崩溃,不让自己哭出声,嘴上再怎么说,可她心里明白,他出事了,而且是受了很重的伤,有可能……有可能她会再也见不到他,“哥……,我不信,我不信他会出事,我要他好好的……我要他好好的……”

    揽她到自己怀里,夜云轻嗯了声,道:“他会好的,他会好的……”你会好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对么?兄弟,你是我的兄弟,虽然明面上咱们没有如此称呼过彼此,但我知道,在你我心里,都把彼此视作兄弟,像你这么好的兄弟,不会这么早就丢下我和小雨离开,是不是?

    “哥,只要他没事,只要他好好的,我会听他的话,他说什么,我都会听……”夜雨的话令夜云心里真真生痛,傻妹妹,他的傻妹妹啊,她对世子的心意,就算她以后嫁给皇上,恐怕也无法忘却。

    屋里。

    “你起来吧。”

    “前辈……”

    逍遥子回转过身,背对窗而立,眼神哀伤道:“若要保全旭儿的魂魄,也不是没有法子。”煜满是痛楚的眼眸中立时涌现亮色,起身,他抓住逍遥子的手急声问道:“什么法子?前辈, 你说是什么法子?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竭尽全力为旭儿办到!”保住旭儿的魂魄,指不定未来就会有奇迹发生。

    那奇迹就像那女子初来这里一样——借尸还魂。

    “那法子……”逍遥子张了张嘴,对于自己所谓的法子实在是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云澜推开屋门,“前辈,我来为旭儿保全魂魄!”步入屋里,他随手合上门,语声轻浅道。

    “你想清楚了?”逍遥子神色郑重,“后果你可知道?”

    云澜唇角漾出抹淡淡的笑,颔首道:“我知道。”

    “云澜,你和前辈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着迷迷糊糊的。”煜不解,他注视着这个笑容温润的男子,道:“你有法子保全旭儿的魂魄?”

    “是。”云澜点了点头。

    “什么法子?”

    煜问。

    云澜走到chuang边,爱怜地看了旭一眼,道:“我的本命元丹可以保全旭儿的魂魄。”他说得很自然,无一丝迟疑,俊逸的脸上始终带着爱怜的微笑。

    “你要舍弃本命元丹,保全旭儿的魂魄?”煜满目愕然,“这么做,你会形神俱灭,你知道么?”

    “我知道。”云澜淡淡道:“唯有这样,旭儿的魂魄才能保全。”

    煜眼眶泛红,“你对旭儿的好,我知道,可……”相比较这温润如玉的男子,他对旭儿做了些什么?他都做了些什么?

    先是害得他的母亲及外家满门惨死,又致他的父王活在痛苦中多年,随后,他又想着法子折磨小家伙的双亲,并埋下祸根,从而让其遭受劫难,落得如今的境况。

    载满悔恨和自责的泪水,自煜眼角滴落而下,他凝望着旭,一字字道:“是我,都是我害得旭儿……”

    云澜按住他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的事了,你无须自责。”将他的手拿下,煜满目痛苦道:“我混账,我混账啊!如果当年我不那么执着报复璟,就不会有后面那一系列事情发生,

    璟是原谅我了,夜相因为他,也……”对于自己早些年前犯下的过错,煜说着说着,觉得没脸再出现再旭面前,转身,他欲离开,却听到旭虚弱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皇叔……”

    “旭儿……”煜顿住脚步,缓缓转身,看到旭睁开眼正望向自己,目光伤痛道:“你醒了?”

    旭扯开嘴角,展露出一抹极浅的微笑,轻嗯一声。

    “是皇叔不好,都是皇叔不好,才害得你变成现在这样。”身形移动,煜在旭身旁坐下,握住他的手,一脸伤痛,“皇叔当年不该做那么多错事,皇叔不该啊!”旭摇头,缓声道:“我 虽不知道皇叔具体都做过什么,但爹和娘既已原谅了皇叔,那今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就不是皇叔的错,你别自责,也别悔恨!”在煜赶至幽冥岛,在黑翼唤他魔尊时,旭就知道其身份,知道煜就是璟讲的故事中极少提起的魔尊幽冥。

    父辈间的事,他虽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一二。

    煜武功尽失,双目失明,这些种种,旭都知道缘由,由此推断,他不难知道煜和璟之间的纠葛。

    过去了,那些事都过去了,这些年没有爹娘在身边,皇叔对他很好,“皇叔……”见煜久久不说话,旭微笑着道:“别把我的事告诉皇祖母和皇婶,她们若问起,就说我离开京城去游玩了,说我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他不要皇祖母和皇婶伤心,不要她们得知他离去,且魂飞魄散,没有再次投胎转生的机会。

    “嗯,皇叔答应你!”从悔恨与自责中回过神,煜重重地点头。

    旭微微笑了笑,澄澈的眸光投向云澜,轻唤道:“干爹。”煜起身,让开位置给云澜。

    “干爹在。”云澜在旭身旁落座,攥住他的手,笑容温和,“有话与干爹说?”

    “嗯。”旭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心里暖暖的,此刻握着他手的男人,是他的干爹,是他这一生极为敬重的亲人,为保全他的魂魄,将舍弃本命元丹,对此,他心里既感动,又很是难过。

    “干爹……”旭轻唤。

    云澜目光柔和,应道:“嗯。”

    “别舍弃元丹保全我的魂魄。”旭目光认真,语声极为虚弱道:“别牺牲那么多,若是娘知道你这么做,一定会很心痛。”

    “你都听到了?”云澜神色微变,问道。

    “听到了,我都听到了,你和师公,还有皇叔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云澜进屋,与逍遥子和煜之间的对话,旭那会虽没有睁开眼,但他已醒转,他有将他们的对话全听在了耳里。

    自废武功,身中散魂剑,黑翼在说出散魂剑会导致的结果时,旭心里很痛,那一刻,他心里真的很痛。

    魂飞魄散,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可能到另一个世界与爹娘,还有阳团聚。

    可是相比较云澜要舍弃本命元丹,保全他的魂魄所带来的伤感,魂飞魄散那点痛就算不得什么了。

    云澜,一个温润如玉,为救他的母亲失去两条命的男子,一个用他全部的爱来疼爱自己的亲人,他怎能让其再做出牺牲,落得形神俱灭的悲凉下场!

    不可以,他绝对不可以那么做,绝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干爹,我不要你形神俱灭,我要你好好的,和红姨幸福的生活下去……”喘了口气,旭双眸微微阖上,片刻后,又缓缓睁开,“这些年来,你疼爱我,看护我长大,在我心里,你与我爹娘有着同等重要的份量,我不要你为我牺牲自己,且你那么做了,我也不一定能与爹娘团聚,干爹,答应我,别舍弃本命元丹,保全我……”话未说完,旭的眼睛重新合在了一起,这一次,他没再睁开。

    “旭儿!”看着他嘴角挂着的那一丝浅浅的微笑,云澜痛呼出声,“干爹不能答应你,干爹说过,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帮你达成心愿!”缓缓起身,他看向逍遥子,“前辈,旭儿已经没 了呼吸,他的魂魄就要散了,是不是?”

    逍遥子抬眸,目光落在挂在船头上的一个小铃铛,道:“那是锁魂铃,一旦铃铛响,就说明旭儿已魂飞魄散。”顺着他的目光,煜和云澜望了过去,发现那锁魂铃正微微晃动着,幅度虽然很小,但他们知道,那铃铛很快就会传出声响。

    “云澜,你真要那么做么?”看到云澜双手缓缓抬起,煜满面沉痛,出声道:“因为你对夜相的爱,你要舍弃本命元丹,保全旭的魂魄,好让他们一家人有机会团聚?”

    “不全是。”云澜淡淡笑道:“这么多年来,旭儿已被我视为亲子,孩子有难,作为父亲,明知他的心愿,且有法子助他心愿达成……”不等他说话,煜截断他的话,“可你的法子会让自己形神俱灭!”

    “形神俱灭?”轻浅一笑,云澜道:“我活了不知有多久,以至于让我几乎忘记了生命的意义,遇到她,我知道了什么是爱,什么是亲情,什么是无怨无悔的付出,够了,我觉得我这一生该有的,该体会的,都够了!”默然片刻,他接道:“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我有负她所托,不能再照顾红玉……”

    见他意已决,煜隐去眸底的哀伤,承诺道:“有我在,红玉不会有事。”

    云澜笑着颔首。

    逍遥子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未说一语。

    但他眼里敬佩,有生之年来,除过恩师,他从没佩服过任何人,但这一刻,他很佩服眼前这个年轻人。

    虽非人类,却有一颗至纯至真,至情至xing的心,与其相比,世间多数人怕都自感惭愧。

    泛着莹亮光泽,宛若婴儿拳头大小的本命元丹,自云澜口中缓缓吐出,接着,那颗元丹倏地飞向旭的唇边。

    它似是有股力量一般,促使旭张开嘴,然后落入其口中。

    如此奇幻一幕,逍遥子和煜眼里都未生出讶然,有的只是哀伤。

    “旭儿,你一定会和你爹娘,还有阳儿团聚,见到他们,替干爹问声好!”云澜凝望着旭,眼角滑下一滴泪水,“煜,照顾好红玉,毛球……”他的声音很弱,煜和逍遥子的目光齐聚在他身上,就见他的身形渐渐变得虚幻。

    忽然,房门被推开,红玉双眸红肿,流着泪走进屋,朝云澜虚幻的身影一步步靠近,她伸出手,“云澜,别走!”但就在她触及到云澜前,云澜虚幻的身形倏然化作无数闪着光亮的晶莹,在屋里四散了开,慢慢的,那些光亮融于空气中,全然消失不见。

    绝望,红玉满心绝望跪倒在地上。

    她失声厉呼:“云澜!”

    两手空空,她两手空空,什么也触摸不到,他走了,永远的走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他。

    “云澜!”红玉的声音充满悲怆。这一刻,她感觉到心碎的刺痛。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爱了。因为,心碎了,她没有再爱的能力。

    她不能追随他而去,他不允。

    她不想他失望,她要活着,替他活着,替他看云起云落,花开花谢,哪怕未来的每一日都是在痛苦中度过,她也得努力地活着,好好地活着!

    再也看不到他了,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良久,她从地上站起,眼里的泪干了,双目呆滞,一遍遍的唤着云澜的名字,转身向屋外走去,“云澜……”

    “叮叮铛、叮叮铛、叮叮铛!”挂在旭chuang头上的锁魂铃倏然连续响了三下,令煜心神一紧,忙看向逍遥子,急声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云澜的本命元丹不是已经……”逍遥子移步至chuang前,解下锁魂铃收好,道:“无需惊慌,锁魂铃连响三下,说明旭儿的魂魄已安然离体。”

    “旭儿没魂飞魄散就好,否则,云澜就……”煜轻舒口气,没再往下继续说。

    “让他们都进来见见旭儿吧,这孩子的后事就劳你费心了!”逍遥子朝旭的遗体深望一眼,长叹口气,道:“希望这孩子能心愿达成,在那边与家人团聚。”音落,他转身出屋离去。

    当红玉悲怆至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时,聂瑾鸿和夜云、夜雨兄妹皆满目含痛,抬起沉重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朝房门口走去,红玉看都没看他们,睁着呆滞的眸子,从他们身旁缓慢经过,“都走了,他们都走了,我还活着,就我还活着……”她嘴里溢出的话语,令聂瑾鸿三人倏地止步,不约而同地身形轻晃了晃。

    “旭哥哥……”

    捂住嘴,夜雨轻喃着,泪水潸然落下。

    “进去吧,旭儿离开了,你们进去看看他,也算是送他最后一程。”看到停在屋门外不远处的三人,逍遥子低声说了句。

    “前辈,旭儿他……他真的……”

    聂瑾鸿看向逍遥子,颤声问。

    “嗯。”逍遥子颔首,“他走得很安详,进去看看他吧!”

    旭儿真的没了,他离开了,聂瑾鸿不知自己怎么进到屋里,以不知自己又是怎么出屋离开的,他只知那个唤他舅舅的少年,再也不会唤亲昵地唤他,再也不会到聂府来看望他。

    静寂的屋里,此时只有夜云、夜雨兄妹二人。

    “小雨,世子已经去了!”久听不到妹妹说话,夜云出声道。

    夜雨静默,半晌后,她喃喃道:“哥,让我与世子单独说几句话,好么?”

    “我到院里候你。”夜云点头,望了眼旭的遗容,叮嘱夜雨道:“别打扰世子太久。”

    “嗯。”夜雨轻应一声。

    夜云脚步声走远,夜雨止住没多久的泪水,再度潸然滴落,她的目光中满满都是哀伤,失去挚爱的哀伤,“你离开的好突然,你知不知道?是为了躲我,你才这般突然离去的么?”松开旭的手,她握紧粉拳,指甲深深刺入手掌,似乎相拥身体上的痛苦,来冲淡心中那极致的伤痛。

    “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就一直唤你哥哥,我还会收回对你说的话。”她笑了,不过,那笑容看起来好不凄苦,“我会收回什么话呢?你不知道吧,告诉你啊,我逗你玩呢,我才不喜欢你,你可是我的哥哥,我怎么能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呢?”

    “定是我吓到你了,才让你分心,才让你……”含泪的眸子落在旭的脸上,看着他嘴角挂着的那丝浅笑,夜雨的心更是钝痛难耐。

    那么宁静,那么安详。

    他的离去,好似没有任何痛苦,却把痛苦留给了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尤其是她。

    “你走得很安详,很宁静,我呢?我的心痛得要死,你知道么?”

330:霏知

    她又握住了他修长的大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眸中泪水滴落,笑着道:“好想去找你呢,可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我这样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虽然你临离开时没对我留下一句话,但我知道你希望我过得幸福,希望哥哥过得幸福,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幸福开心,你就是这么好,就是这么为他人考虑。”

    放下旭的手,夜雨怔怔地看着他唇角挂着的那丝笑容——他死了!他再也不会唤她小雨、不会对她温声说话、不会教她武功、不会再展露笑颜,不会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了。

    “小雨……”

    幻听,她一定是出现了幻听,他好像在唤她。

    原来真得是幻听,他的唇抿着,紧紧地抿着,那丝极浅的笑容,就挂在那紧抿的唇角。

331 心意

    他已经去了,她不要自己的感情成为他的羁绊,妹妹,他说对她只有兄妹情,只当她是妹妹,那么,她就做他的妹妹,只做他的妹妹,不用自我感情牵累他,让他在另一个世界活得不开心。

    嫁给皇上,是他想看到的,也是他乐于看到的,那么她就嫁!

    “你想通了?”见夜雨说完话,径直朝房门口走,夜云拽住她的胳膊,轻声问道。

    夜雨回望他,淡淡道:“我想通什么?”夜云嘴角动了动,却没等到他开口,一道满带疼惜的温润男声这时在院中响起,“夜云,你回去歇着吧,我送小雨回屋。”随着音落,男子已缓步走至夜云、夜雨兄妹近旁。

    “皇上。”一看到来人,夜云忙拱手行礼。

    没错,来人是瑾瑜,因要瞒着太皇太后,不让其知道旭离世一事,瑾瑜这几日都住在璟王府养伤,至于突然间离宫的借口么,他是在和煜商量后,由煜向太后说的。

    旭已下葬,加之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瑾瑜多番思量,觉得再住在璟王府,不理朝堂政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他决定今晚回宫。

    但,临走前,他想着再看看夜雨,却不成想听到夜云、夜雨兄妹间的对话。

    她会嫁给他,听到夜雨对兄长说出的这话,瑾瑜心里禁不住一阵欣喜,可转瞬,他嘴角就牵起一丝苦笑。

    是因为旭么?她不想旭在另一个世界不得安宁,才与夜云道出刚才那一番言语。

    也好,这样也好。

    待他们大婚后,她就会永远在他身边,而他,便能一生一世照顾她,哪怕她心里一直惦记着旭,无他一丝半点的存在,他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

    等她,他会一直等着她,等她有天回首,能看到他始终如一地深爱着她。

    “夜雨见过皇上。”夜云离去,夜雨眼睑微垂,脸上不带丝毫情绪,朝瑾瑜裣衽一礼。

    瑾瑜伸手扶起她,夜雨也没躲开,由她扶自己站直腰身。

    “小雨,你和夜云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瑾瑜目中神光柔和,语声温润道:“旭不在了,你对他的心我很早就知道,但我不介意,不介意你心中有他,也不介意你突然间要嫁给我的缘由。”夜雨低着头,咬住嘴唇未发一语,瑾瑜接道:“我喜欢你,且深爱着你,我可以等,等你真正接受我,再与你做真正的夫妻。”

    “为什么……”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柔和而深情的目光,夜雨低喃了句。

    她心里涌满酸涩与苦楚。

    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她,且深爱她?

    为什么对她这般好?

    握住她冰凉的纤手,瑾瑜微微笑了笑,柔声道:“我不想迫你,不想迫你做任何不喜做的事,但我又不能放任你不管,看着你陷在旭离去的痛苦中走不出,我要留你在身边,好好照顾你,我要你一世无忧,要你开心幸福,这样旭也会开心的。”

    “你是一国之君啊!”夜雨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里满是悲戚,“你不必这般迁就于我,我不配……我不配你喜欢,更不配得到你的爱……”

    瑾瑜抬起手,轻柔地位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唇角微翘,道:“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配不配的。还有,我没有迁就你,我只是不想你不开心。”夜雨只是低声抽泣着,并未回接他的话。

    “日后,和我在一起你不要有任何压力,就跟我们以往相处一样,随意就好。”专注地看了她一会,瑾瑜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到屋里,“我要回宫了,至于你我之间的婚事,你也无需劳心,我会禀于皇祖母和煜皇叔,待他们商议出妥当的日期,自会有人到王府下旨。”

    “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回宫吧。”回到屋里,夜雨抽出自己的手,走到榻边坐下,良久听不到瑾瑜说话,她抬眼看去,见对方正满目柔情地看着她,躲开他的视线,她淡淡说了句。

    “小雨,你信人死后有投胎转世一说么?”瑾瑜温润而轻柔的声音在屋里扬起。

    夜雨重新对上他的目光,嘴角动了动,却终未言语。

    “人死如灯灭,我本坚信这个理,可是多年来我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却突生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虽然不在这个世上了,虽然离我们远去,但他们或许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活着呢!”见夜雨眼里没起丝毫波澜,他又道:“小雨,我刚说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投胎转世?”夜雨喃喃道。

    “对,就是投胎转世,我想旭已经投胎转世,他要么就活在我们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要么就活在另外一个,不同于我们这的异时空。”有些话瑾瑜不能说的太直白,也不能说的太过肯定,旭的魂魄到底有没有去那个异时空,有没有与亲人们团聚,他不得而知。

    但,他希望旭得偿所愿,这样不仅他心里会好受些,也没辜负那似明月一般的男子的付出。

    “若真如此,我希望世子来世能再次投胎在姨的腹中,也希望他们一家人能重聚在一起,永远幸福安乐!”说着,夜雨眼里的泪水又潸然落下,瑾瑜满目疼惜地看着她,道:“会的,他们一家人一定能重聚……”

    谁也没有再说会,静寂的屋里,一站一坐,一个垂眸沉浸在自我思绪中,一个目光柔和,望着心爱之人,双眸一眨不眨。

    半晌后,旭道:“我该走了。”

    夜雨起身,向她一礼,然后嗯了声,垂眸看着自己脚尖。

    “你多保重,莫要再因旭的离去而折磨自个。”

    瑾瑜走至门口,回头叮咛道。

    “嗯。”夜雨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抬起头,目送他颀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晃眼过去半个多月,京中有关璟王府世子突然离世一事,再无人茶余饭后提起。

    然,宫中,太皇太后却似是觉察到了什么。

    “哀家老了,越来越不招人待见了!”福寿宫里,太皇太后靠坐在榻上,接过宫婢捧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接着递回宫婢手中,看向侍立在一旁的秦嬷嬷,叹道:“前些日子,我觉得宫里似是有事发生,煜儿却告诉我一切都好着呢,好什么好啊?若是什么都好着,皇上怎会好端端地出宫休养?这休养便休养吧,回宫后,也不知是他们叔侄商议好,还是怎地,像是都刻意不在哀家面前提起旭儿,还有,小雨那丫头,最近也不见进宫来陪哀家,你说是不是旭儿出什么事了?”

    秦嬷嬷上前,在榻边坐下,为太皇太后轻捶着腿,笑着道:“奴婢这段时日没听说宫里有何事发生,也没听说旭世子出了什么事,主子前些日子病了一场,近来还没好利索,千万别多想。”

    “是哀家多想了么?”太皇太后叹了口气,眼里涌起一丝惆怅,“那旭儿和小雨为何这么长日子不到宫里来?就是筱晴那丫头也不带灿儿进宫了,唉,看来,哀家是真的被他们嫌弃了!”

    太皇太后与秦嬷嬷说出的这些话,并不是随口那么一说,而是她真觉得宫里近期有事发生,且明显感到煜和瑾瑜有事瞒着她。

    可任凭她问,都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

    着秦嬷嬷在宫里暗自打听,也没得到一丝她想要的讯息。

    旭儿,小雨,他们一个个为何不入宫?

    多半个月前,他们几乎每日进宫向她请安,陪她这个老婆子说话解闷,但近段时日呢?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主子,奴婢记得煜王爷好像不久前与您说过,他说旭世子离京游玩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秦嬷嬷眉眼含笑,与太后道:“旭世子与少年时的璟王爷就像是一个人,无论是姓情还是样貌,都与璟王爷如出一辙,他们皆不喜上朝理政,喜欢游历于山水间……”

    太皇太后摆摆手,示意秦嬷嬷止住话头,目中涌出一抹忧伤之色,“璟带着阳儿,和先皇离开多年了,他若是知道旭儿打他们离开后,一直过的不开心,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主子……”秦嬷嬷停下手上的动作,满是关心地看向太皇太后,“您身子尚未大好,想太多,只会伤了心神。”

    “伤了心神?哀家就是再用好要将养,怕是也没没几年活头了。”太皇太后双目半阖,幽幽道:“煜儿和皇上定是有事瞒着哀家,且那件事必与旭儿有关,他们越是不再哀家面前提及旭儿,越证明哀家心中的怀疑是真,每每想到旭儿有可能出事了,哀家这心立时就会一阵慌乱。”

    就在秦嬷嬷张嘴欲再规劝太皇太后之时,冯德海躬身步入内殿,朝太皇太后一礼,恭谨道:“启禀主子,雨小姐进宫给您请安来了。”

    缓缓睁开眼,太皇太后平复好情绪,望向冯德海,有些不悦道:“你啊,都是哀家身边的老人儿了,小雨进宫来给哀家请安,直接带她进来就是,用得着向哀家通禀么?”冯德海惶恐道:“主子莫气,是奴才考虑不周,怠慢了雨小姐,奴才这就请她进来。”

    太皇太后轻嗯一声,神色稍显缓和道:”去吧。“

    “是。”冯德海恭谨应声,退离而去。

    不多会,他带着夜雨返回内殿。

    “夜雨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吉祥!”

    夜雨身着一袭嫩粉衣裙,面朝太后盈盈一礼。 “快,快到哀家身边来!”太皇太后伸出手,夜雨上前,在她身旁坐下,就被其攥住手,接着耳边便响起太皇太后的数落声:“哀家整日里念叨着你这丫头,可你倒好,没心没肺地就顾着自个在宫外玩,将哀家这老婆子忘到了脑后,今个才想起进宫来看望哀家,看哀家怎么罚你!”

    看着眼前这眉目慈和的老人,夜雨微微笑了笑,解释道:“太皇太后莫气,实在是小雨身子不争气,偶然风寒,这一病就多半个月,怕过了病气给太皇太后,便多日没进宫请安……”

    听她柔声说完,太皇太后眼神慈爱,笑着道:“现在身上可好利索了?”

    “全好了。”夜雨轻应一句,接道:“谢太皇太后为小雨挂心。”

    “主子,雨小姐真真乖巧懂事,也难怪你这么多年都喜欢她。”

    秦嬷嬷眉眼含笑,与太皇太后说道。

    “是啊,小雨这孩子确实乖巧懂事得紧!”太皇太后拍了拍夜雨的手背,眸光微闪了下,忽然问道:“世子最近在忙什么,也不见他进宫来给哀家请安?”她问的很随意,可就是这么随意的一句问话,她看到夜雨脸上笑容一滞,一双眼眸中立时涌出一丝哀伤,虽然小丫头隐藏的很快,但还是被她尽收眼底。

    是的,她是在试探,看能不能从眼前这小丫头嘴里知道些什么,不成想,还真是让她发现出些许端倪来。

    夜雨不想进宫的,可是以前的她,不说每日到宫里给太后请安,但两三日来福寿宫一趟还是有的,旭离世,沉浸在悲痛中的她一步都未跨出过雨院,若不是昨个夜云带瑾瑜的话给她,说了太皇太后想她了,要她进宫陪陪太皇太后,今日她依旧不会走出雨院一步。

    坐在进宫的马车上,她很怕,怕自己见到太皇太后,一个不慎没有控制好情绪,说出旭已然离世的事。

    在她的记忆里,太皇太后虽已年老,但一双眼却并不浑浊。

    但凡她的目光落在你身上,仿若你心中正在想什么都能被她洞察出。

    基于此,夜雨刚才一见到太皇太后,尽量避免与其四目相对,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不泄露心事,才能展露笑颜。

    熟料,太皇太后突然间竟问她这句话,一句在往日听起来极为寻常的一句话。

    “小雨,你在想什么?”见夜雨眼睑微垂,久未出声,太皇太后也不恼,只是笑着打趣道:“是在想皇上吗?”旭出事了,他定是出事了,要不然,这小丫头不会在一听到她的问话,先是目露哀伤,接着神思恍惚起来。

    “太皇太后,小雨……小雨……”夜雨听出太皇太后后面说的话是在打趣她,可是她此刻未感到一丝娇羞,有的只是满心凄然。

    “旭儿出事了,对不对?”

    太皇太后见她眼神躲闪,脸色瞬间变白,心顿时一突,收起笑容,出言问道。

    夜雨摇头,却控制不住眼里泪水滴落,太皇太后见她紧咬唇不说话,没再逼问,而是阖上双眼,对冯德海吩咐道:“传皇上和摄政王过来见哀家。”轻缓的语气,不带有丝毫情绪。

    “是。”

    冯德海领命而去。

    “主子,你别担心,旭世子不会有事的。”见冯德海出了内殿,秦嬷嬷看了夜雨一眼,上前劝慰太皇太后。

    “你们都退下,哀家一个人等摄政王和皇上过来。”

    摆摆手,太皇太后着夜雨和秦嬷嬷退离。

    “雨小姐,咱们先退下吧。”秦嬷嬷心里也升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可她暗自告诉自己,那不好的预感绝不会是真的,遵照太皇太后的命令,她唤夜雨离开内殿。

    夜雨缓缓站起,却并未跟着秦嬷嬷离去。

    她跪倒在榻前,一句话不说,只是低着头掉眼泪。

    太皇太后不知,她不知世子离世的消息,夜雨此刻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犯了大错,而这个错极有可能会让太皇太后一病不起,她自责不已,但现在想要说些什么,都晚了。只因那靠坐在榻上的老人,从她刚才的神态中,多半已猜出答案。

    散了早朝,煜没有即刻出宫回府,而是随瑾瑜到御书房一起批阅奏折,毕竟瑾瑜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他担心其过度操劳政事,会累及龙体,对此,瑾瑜自是欢喜一场。

    眼看着再有一个时辰不到,就能批完所有的奏折,孙允的声音突然在御书房门外响起,通禀太皇太后有请他们去福寿宫一趟。

    二人相视一眼,顿觉有事发生,放下手中的折子,疾步走出御书房……

    “儿子(孙儿)给母后(皇祖母)请安!”步入福寿宫内殿,抬眼看到夜雨跪在地上低泣,再结合在来福寿宫的道上问冯德海的话,立时明了太皇太后为何突然叫他们前来,叔侄俩齐向太皇太后一礼,煜上前先着秦嬷嬷扶起夜雨退出内殿,然后才出生与太皇太后道:“母后,你这是怎么了?”

    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太皇太后并未猜到旭已离世。

    瑾瑜有些担心地望了夜雨一眼,见其双目红肿,被秦嬷嬷扶着走出内殿,目光微微一闪,调整好心情,接住煜的话,上前笑着与太皇太后道:“皇祖母,是不是小雨惹您不开心了,若真如此,孙儿在这替她向您赔不是了!”

    “你们还要在哀家面前装下去吗?”太皇太后霍然睁开眼,犀利的目光从煜和瑾瑜身上扫过,沉着脸问道:“旭到底出了什么事?”

    叔侄俩目光低垂,紧抿唇角,谁都没有说话。

    “别想再欺瞒哀家,说吧,旭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太皇太后的脸色更为阴沉,“虽然小雨什么都不肯说,但她的眼睛将什么都告诉我了,还有,你们也看到她刚才的情况,若是旭儿不是出了大事,她能哭成那样?”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她连咳数声,捂着胸口道:“你们该知道旭儿这些年看似开心,实则心里一直很孤苦,他是个好孩子,为不让咱们忧心,只把自己快乐的一面呈现于人前,这些哀家不相信你们不知。”

    顿了顿,太皇太后又道:“你们一个是他的皇叔,一个是他的兄长,扪心自问,这些年都为他做过什么?可有竭力保护他,疼爱他?有吗?”

    “母后(皇祖母)……”煜与瑾瑜双双跪倒地上,眼里尽是愧然之色。

    “哀家永远见不到他了,是不是?”闭上眼,太皇太后目中泪水滑落,道:“告诉哀家,哀家是不是都见不到那孩子了?”

    这一刻,内殿中的气氛很是压抑,在这压抑之中,又有着浓郁的悲伤气息。

    “皇祖母,都是我的错,才让旭……”瑾瑜眼眶泛红,嘴里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煜出声截断,“瑜儿,旭儿的事与你无关,你先下去,皇叔会与你皇祖母说清楚事情经过。”低哑的声音中,充满了内疚与自责。

    瑾瑜跪在地上没有站起,他道:“皇叔,旭当日是为救我才没的,都是我不好……”见他不起身离开,煜神色一沉,声音不由提高道:“下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瞧他似是要动怒,瑾瑜这才不得不站起,但他没即刻离开,而是望着太皇太后,目光认真,极为肯定道:“皇祖母,旭虽然离开了,但孙儿相信他这会在另一个时空,与璟皇叔,还有老师,父皇和阳儿团聚在一起呢,你别太伤心!”音落,他缓步走出内殿。

    煜叙说着当日发生的事,并将为何会突然出现那个祸端一并与太皇太后道出。

    时间静静流逝,过去许久,太皇太后道:“你退下吧,哀家想要一个人静静!”

    煜眸色伤痛,轻唤:“母后……”母后双目闭阖,这是对他感到失望,连看他一眼都不愿么?

    “下去吧,你有错,但错误的源头却在哀家这,是哀家不好,都是哀家不好,才致你在宫变中流落在外,才致你被人带到幽冥岛,遭受那么多苦难,从而心里生出怨恨,报复璟,引发出一系列的祸事。”太皇太后心口很痛,却极力隐忍着,不让那疼痛之感展现在脸上,喉中腥咸,她也隐忍着。

    “母后,是孩儿错了,是孩儿太过偏激……”煜跪行到榻边,握住太皇太后的手,出口之语好不悲痛,谁知,太皇太后抽出手,截断他的话,语声无波无澜道:“回王府去吧,切莫在做错事,哀家累了,想躺下来歇会!”

332 不甘

    没人理她,除过从其他病房传来的疯子叫喊声,没一个人理她,因为大家都是疯子,谁理谁啊?那疯子靠着门坐倒在地上,不扯着喉咙喊了,又开始嚎嚎大哭起来。

    与这些疯子在一起,正常人用不了多久,多半也会变成疯子。

    苏婉的精神其实已经出现问题,但她自个可不承认,承认自己已经步入精神分裂者之列。

    “逃出去,苏婉,想法子逃出去,你很聪明,一定能想出逃出去的法子……”她嘴里念念有词,却没发出丝毫声音。

    夜幕不知何时已然落下,苏婉闭着双眼,头搭在膝间,嘴角紧紧抿在一起,好似进入沉睡一般。

    实则,她没有,她脑中清醒异常。

    她在琢磨着法子,琢磨着如何能从这里逃出去的法子。

    b市上流社交圈中的名媛阔少,及认识苏婉的人们,对于她这么个人突然消失不见,并未生出多少好奇心,该怎么玩闹,聚会,忙工作,这数个月来照旧。

    但,唯有一人还是放心不下她。

    那人就是苏父。

    “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苏家别墅中,用过晚餐,苏氏夫妇在客厅看了会电视,便上了二楼,回卧房休息,此刻,苏父躺在枕上,望着背对着他的妻子,叹了口气,道:“要不咱们让小敏找楚先生问问。”

    苏母皱了皱眉,没有出声,她知道丈夫口中提到的那个她是指哪个。

    “你还在生小婉的气?”久没听到妻子说话,苏父坐起身,靠在枕上,目光黯淡,自责道:“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可小婉毕竟是咱们的孩子,经过这么多事,我想她应该知道错了。”

    “她知道错又怎样?”什么事都往自个身上揽,她还真就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伤心,对个心思歹毒的养女,却像是要把心肝掏出给对方一般,苏母掀开身上的被子,苏母蓦地坐起,冷着脸看向丈夫,“小敏因她差点一尸两命,难道你都忘了不成?”

    她很气愤,从知晓苏婉的真面目,她就一直很气愤。

    养了多年,竟养出一只白眼狼,不,准确点说,是养了一只六亲不认的恶狼,任谁一想起,都会气愤难平。

    “你别生气,我其实没别的意思。”看到妻子因他的话气得不轻,苏父眼里满是愧然,“我就想着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小婉该受的惩罚也受了,她现在还年轻,总这么被关在四院也不是个事。”苏婉身上具体发生些什么事,苏氏夫妇不知,但她被送进四院,他们还是听苏敏有提起过。

    “她是个疯子,不呆在四院,还能呆在哪里?”苏母直视着丈夫,脸上的怒气更为明显,“我提前告诉你,你若是想接她回家,或者是送她到旁的别墅住,亦或是给她租赁公寓,只要被我知道,咱们就离婚!”

    “你别这样好不好?”苏父面露苦涩,“她精神失常,生父如今也没了……”

    苏母打断他的话,“你不提我倒还忘了,听洛先生说,她的生父可是她亲手杀死的呢,像她这般丧心病狂的女人,楚先生没送她进监狱已经算是不错了!”说完,她躺回枕上,盖好被子,背对着苏父,不再搭理。

    “她打小就被咱们养着,我就是觉得送她到疗养院应该好些,至于接她回家的心思,我是半点都没想过。”

    揉着额头,苏父说的很是无力。

    “你妄想!”冷冷丢出三字,苏母伸手关掉壁灯,阖上双眼,不多会便已入睡。

    明月清冷,静夜寂寂。

    “时间过得真快。”轻抚着自己高耸起的腹部,凌曦侧身躺在璟的臂弯里,喃喃道:“再有两个来月两个宝宝就要出生了。”

    璟轻吻着她的发丝,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天眼看着也暖合起来了,他们是该出来了!”凌曦微微笑了笑,说:“月份到了,孩子们自然要来到这世上,与天气暖和有什么关系? ”

    “呵呵!”璟轻笑出声,“有关系,怎么没关系呢?冬去春来,他们再不从你肚里出来,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们。”凌曦仰起头,狐疑地看着他,似是没听明白他这句话中的真正含义, 璟见状,凑近她耳畔,轻呼出一口热气,用极为*的语气说:“我快忍不住了!”随着宝宝们月份加大,他好久都没有享受过自己的福利了,若再憋下去,身体指不定会出什么毛病呢。

    凌曦脸儿瞬间袖红,轻捶他一拳,“就你没正经。”

    “我最近可是正经得很呢!”攥住她的粉拳,璟目中尽显柔情,“你不想我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令凌曦一颗心怦怦直跳。

    “你每天都黏在我身边,我还想你做什么?”明眸一闪,凌曦答非所问。

    “我刚问你的话,你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璟眉梢挑起,这一刻,他嘴角漾出的笑容看着好不邪魅。

    “不明白。”瞥他一眼,凌曦眸色怅然,“我想旭了!”

    璟先是一怔,接着在爱人绝美的脸颊上轻啄一口,笑着说:“你在转移话题?”

    “宝宝们就要出生了,我希望旭就是其中的一个,可是……可是会有奇迹发生吗?”凌曦似是没听到璟在说什么,自顾自地低喃着,“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突然间回来了呢?要是我没回到这里,咱们一家人就能好好地相守在一起,也不会让旭儿小小年纪承受离别之苦。”

    “竟说傻话!”璟轻叹口气,攥着凌曦的小手一起放在她高耸起的腹部上,温声说:“你当时受那么重的伤,若是不回来,后果你可有想过?”不等凌曦说话,他又说:“我想我会随着你一起离去,到那时,旭儿和阳儿将会同时失去双亲,比之现在这样,你觉得哪个好点?”璟眼中的神光渐渐也变得怅然起来。

    凌曦将头埋在他怀里,默然许久,才低声说:“那你说我腹中的两个宝宝,真的有一个就是他吗?”

    “这个我说不准,一切都看缘分吧!”他不想欺骗她,也不想欺骗自己,璟抿了抿唇,轻声回爱人一句。

    宁静而温馨的日子过得很快,晃眼距离凌曦生产之日剩下不到半月时间。

    想着女儿产期临近,聂南希和夏婉心夫妻俩在岛上再也坐不住了,经过一番商量,他们给璟拨通电话,说要回b市陪在凌曦身侧,看着她安然诞下宝宝。

    对此,璟自是没多说什么,挂断电话,便派自己的私人飞机前往岛上接二人。

    阳光明媚,风儿轻拂,凌曦双眼微阖,悠然地靠坐在藤椅上晒着暖阳,听到草地上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她缓缓睁开明眸,看向来人,微笑着说:“是爸打过来的电话?”璟嗯了声,在她身旁的椅上坐下,温声说:“爸妈想着宝宝快出生了,打电话说要回b市,我便派人到岛上接他们了。”

    “哦!”凌曦慢悠悠地点点头,忽然明眸一眨,撇着嘴说:“那你刚才还避着我接电话,我还以为是哪个漂亮妞儿找你呢?”话一出口,她顿觉自己定是太过无聊,竟打趣起了某人。

    璟俊脸上溢满无奈的笑容,“你啊,这段时间在别墅里呆的久了,肯定是无聊的发慌,才想着打趣我。”

    “我才不无聊。”凌曦口是心非,哼声说:“要不然,你怎么不当着我的面接电话?”

    “还说你不是无聊的发慌?”璟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以为你睡着了,怕扰到你,才起身走出两步接了电话。再说,你觉得有女人敢靠近我吗?”还漂亮妞儿给他打电话?他的曦儿还真是淘气。

    凌曦听他这么一说,别过头,干咳两声,待脸上的尴尬之色散去,才重新将视线落在璟身上,苦巴着脸说:“被你说中了,我这段日子是在别墅里呆的无聊了,你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去,让那些保镖把我像犯人一样看着,好憋闷的。”

    她知道他这么做,是为她好,可是这未免也太小心了,当初怀旭儿和阳儿时,她可是很忙的,也没见出什么事,现在在她自个的地盘上,且当下是法治社会,难不成还没他那个到处是江湖的古代来的安全?

    “你想去哪儿我陪你?”看到人儿苦巴着脸,心情好似是不怎么畅快,璟微微一笑,起身伸出手,“不想出去到外面逛逛吗?”

    “没骗我?你真得要陪我出去逛逛?”凌曦展颜一笑,将手递给璟,被其从藤椅上轻拽起,“我几时骗过你了?”璟眸色柔和,俊脸挂着暖笑,不疾不徐地说:“说吧,想去哪儿?”

    “去楚家在海边的别墅吧。”凌曦明眸含笑,边被璟牵着手朝别墅门外走,边说:“一早起来,苏敏有给我打电话,说要过来看我,可我想出去逛逛,就没让她来,说午后会过去看望她。”

    璟脚步微顿。

    “怎么了?你不想陪我去吗?”凌曦见她突然止步,脸上笑容一滞,不由问了句。

    “一定要去看望那位苏小姐?”楚亦寒,打心底,他真不想与其再有交集,璟敛起思绪,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凌曦,说:“我不想他再对你生出非分之想,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集。”

    凌曦扑哧一笑,“没看出来啊,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比针尖还小啊?”

    “你是我的妻子。”璟神态自然,牵着凌曦的小手继续朝别墅门口走,“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觊觎,任谁都有想法。”他多半不知自己此刻说的话充满了醋味。

    “吃醋了?”凌曦歪着头看向他,“别不承认啊,我可是从你刚才说的话中,闻到了很深的醋味。”

    璟俊脸微红,薄唇微启,溢出一句,“随你怎么说。”

    “哈哈!”凌曦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也真是,用得着吃干醋吗?对他,我可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再者,楚家的海边别墅,他可是一次都没去过。”想起苏敏对她说过的话,凌曦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淡淡地说:“你说楚亦寒也真够过分的,既然已接受苏敏腹中的孩子,为何不多关心关心孩子的母亲,将人送到海边别墅,就不管不问了,他难道只要孩子,没想过要娶苏敏?”

    坐到车上,她望着璟,很认真地问道:“你说他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的事与咱们无关,别想那么多。”璟揽她靠在自己怀里,吩咐司机道:“去楚家海边别墅。”

    “是,先生。”

    司机应了声,发动引擎,深蓝色的豪华商务车瞬间从别墅门口驶远。

    四院。

    苏婉听到走廊上远远传来的推车声音,呆怔的目光一闪,跟着嘴角慢慢勾起。

    逃离这里的法子,她终于想出来了,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没错,她打算走鬼门关一趟,运气好,她就会离开这里,运气不好,只能说她命背,一死百了!

    不大的病房里,除过睡觉的被褥,无一件可用来自杀的工具。

    哼,以为这样,她就自杀不了吗?以为铁门,铁窗,道道门禁系统,她就逃离不了这里么?

    苏婉心里一阵冷笑,紧了紧攥在手心的竹筷。

    十多天前,按着往常的习惯,她用手抓着用过饭,然后趁送饭的护工不注意,藏起一根竹筷。

    少了一根筷子,那送饭的护工在病房里找了会,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或许是她们这间病房的病人无自残迹象,遗失一根筷子并未生出什么风波。

    但,为保险起见,她没有立即动手。

    每日,她只是将那根藏在墙角缝隙里的筷子抠出,然后在水泥地面上不停地磨,没小刀削,她只能用这笨拙的法子将筷子磨的锋利,逃出去,只要能逃出去,吃再多的苦,造再多的罪, 她都能忍受。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无论是护工,亦或是医护人员,都没留意到她有所异常。

    那三个真正的疯子,对于她的举动,好似没看到一般,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你不是疯子,我才是疯子,你说的对。”推车声越来越近,苏婉从地上缓缓站起,一抹阴狠之色从眼底闪过,咬着牙,用那根磨得似笔尖一般的筷子,划在了自己腕部的动脉上,血,殷红的血骤时自她腕部的伤口涌出,她笑着,笑着走至那每日都要打骂她的疯妇身旁,将筷子塞入那疯妇手中,然后握住对方的手,朝着自己胸口位置猛地刺了进去。

    “你是疯子,你才是疯子,我不是,我不是!”那疯妇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她蓦地拔出插入苏婉胸口的竹筷,盯着倏然喷涌而出的鲜血,怔了怔,然后抓住苏婉的头发,按着她的头往墙上撞,“疯子,你是疯子,我不是,我不是!”连撞两三下后,她丢开苏婉,呼哧呼哧走到另外来两个疯子身边,扬起手就连甩她们巴掌,“你是疯子,你也是疯子,我不是……”

    躺在血泊中,听到门声响,苏婉慢慢阖上了双眼。

    她知道自己要成功了,那来给她们注射针剂的医生,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么死去。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王医生,我不知道这间病房怎么会有根筷子。”

    “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叫人过来,这位病人伤得很重,若不赶快做手术,恐怕会有生命之忧。”

    “哦……,我这就去,这就去……”

    约莫过去多半个小时,急诊手术室。

    “不行,病人伤及心肺,且大出血,这个手术难度系数过高,我恐怕做不了!”

    “罗医生和林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他们今个都休假,那怎么办?”

    手术室们这时被人推开,一个*喘着气说:“王医生,咱们血库里rh阴性血不够!”

    顿时,手术室中静寂一片。

    片刻后,那姓王的医生朝手术台上看了眼,出声说:“救病人要紧,立刻将人送往市中心医院。”

    “能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要送,快!”

    五日后,苏婉渐渐有了意识,隐约间她听到耳边有仪器声响起,慢慢睁开眼,忍住胸口处传来的痛感,她抬手摘掉氧气罩,开始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重症监护病房,入目看到的各种仪器,以及她身上,手上那些从仪器上伸出的各色线缆,她确定自己在重症监护室中。

    可是这里是四院的重症监护室,还是市里面的哪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作为精神病类的医院,四院无疑是b市,乃至全国做好的医院,但其他科室的权威性,就难说了。拔掉手上,身上那一根根细细的线缆,苏婉起身穿上鞋,慢慢走向门口。

    “咱俩真倒霉,怎么就来看护这么个主?”

    “是哦,不过,说来也奇怪啊,她起初刚被送入咱们四院,每天不是哭,就是闹,从没见自残过,前几天怎就忽然想不开,想着自残了?”

    “疯子的想法我们要是知道那才叫怪呢!”

    “小郑,你说她身上的伤真是自残的吗?”

    “我怎么知道?不过,你不是亲眼看到她倒在地上的吗?难道你不知?”

    “她腕上的伤像是自残,可胸口的伤,我觉得是她同室的病人伤的可能性比较大。”

    “管那么多做什么,算她命好,伤及心肺,还流了那么多血,都没死掉,说不定会有好运呢!”

    “她是没死,可折腾咱们够呛。”

    “你说的没错,熊猫血,她还是个熊猫血,谁曾想咱们四院的血库这种血不足,加上罗医生和林医生休假不在,王医生……”

    从门外两个护士的对话中,苏婉得出一个讯息,那就是她现在不在四院,而是在市中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逃出四院了,她逃出四院了,只要离开市中心医院,她就自由了!轻按着胸口,她听到那俩护士又说:“我去洗手间,你多留点心,待病人醒转,立马打电话给王医生,好让院里派车来接咱们。”

    “我也想去洗手间。”

    “你跟着去,谁守在这门口呢?”

    “不用守,做手术的那为主刀大夫说,病人最快今晚才能醒过来。”

    “这都七点多了,她也该醒过来了。”

    “别说那么多了,咱们快去快回,没事的。”

    机会来了,机会来了,按捺住心底的激动,苏婉轻拉开病房门,见门外说话的两个护士已经离开,于是,她探出头,朝走廊左右望了望,发现并无人留意重症监护室这边,轻舒口气,她走出门,随手又将门带上,朝那两护士离开的相反方向走去。

    市中心医院她有来过,因此,对这里的大致布局并不陌生。

    头上包着纱布,身穿病服,她脚步虚晃,忍着胸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在身旁经过的人们的各异目光下,她终走至医院大门口。

    钱,她身上没一分钱,现在要何去何从?茫然地看着马路上过往的车流,她一时不知所措来,“离开这里,快些离开这里,要不然被那两个护士发现她不在重症监护室,就糟糕了!”她脸色苍白,嘴里喃喃自语着。

    要想很快离开这里,唯有再次豁出命拼一次。

    拿定主意,她走到马路上,闭上眼,张开双臂,直接拦过往的小车。

    刹车声突兀地响起,睁开眼,她想都没想,就急忙朝停在身前的小车走去,“小姐你没事吧?”推开车门,驾车的男子急忙下车相问。

334 生了

    苏婉没理对方,而是径直走向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后,才与对方说:“带我离开这里,快!”

    “小姐,你是病人,不能随处走动的。”坐回驾驶座上,男子好言相劝。

    “开车,快点开车,我要你开车,你没听到吗?”对方好意的话语,苏婉根本听不进去,此刻,她狂躁不安,觉得有不少眼睛正在看着她,“我要你开车,你听到了吗?”她盯着驾车的男子,冷着脸说。

    “小婉?你是小婉……”男子眸光清澈明亮,五官生得尤为精致,年岁上大约也就二十出头,一身做工还算精良的深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无形中给人一种不同于同龄人身上有的成熟稳重之感,他注视着苏婉,目中有惊愕,有狐疑。

    是她吗?

    眼前的少女,坐在他车里身穿病服,发丝凌乱披在肩上,头部受伤,身上好似也有受伤的少女是她吗?

    是那个曾被他放在心里,深深爱恋,却又伤他至深的苏氏千金吗?

    “雷……雷一鸣……”苏婉嘴角动了动,眼里明显也有不可置信,稳了稳心神,她加以确认,“你……你是雷一鸣……”

    他是雷一鸣,是她高中时曾经甩掉的那个少年?

    从样貌上看,是他不会错。

    可是……可是他怎么会穿成这样,还开着小车?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男子微微笑了笑,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入车流,才启唇说:“我用两年时间完成了大学里的所有学业,然后半工半读修完研究生课程,也许是我运气好吧,数个月前‘rs’进驻国内市场,我有幸成为其旗下一名员工,这辆车,以及我现在住的公寓,都是公司配的……”驾车的男子是雷一鸣,也就是苏婉在高中时期,用手段欺骗感情,又甩掉的那个少年。

    行过前面一个十字路口,雷一鸣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转向苏婉礼貌一笑,“我有些啰嗦了,你别见笑。”或许是为证明自己吧,又或是其他原因,他竟将自己近几年的生活境况,与身旁这个曾瞧不起他的少女简单叙说了遍,苏婉脸上并未出现什么波澜,他说,她只是垂眸听着,这让雷一鸣一时猜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你是怎么受伤的?伯父、伯母知道吗?”见苏婉一语不发,他默然片刻,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接着说:“你这样也不是个事,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她究竟出了什么事?从医院里跑出,不顾生死冲向马路上拦车,回想起刚才的一幕,雷一鸣此刻仍心有余悸,还好他驾车技术不错,否则,肯定会撞上她。

    苏婉长睫微闪,片刻后,她缓缓抬起头,先是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发了会呆,然后收回目光,落在雷一鸣身上。

    她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眼里就聚满泪水,捂住脸啜泣起来,“我没有家,也没有爸爸妈妈……”她的哭声压抑而悲痛,雷一鸣抬起手,想拍拍她的肩膀,予以安慰,终却收回半空中的手,他和她早已无瓜葛,此刻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免会给对方造成误会,想了想,他语声温和说:“怎么会呢?苏董事长和夫人是你的爸妈,他们很疼你,还有苏二小姐,她对你这个姐姐也很好啊,是不是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不敢回家与他们说?”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苏婉摇着头说:“我不是他们的孩子,我是孤儿,我的爸爸妈妈多年前就死了,前不久,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对他们发脾气,结果……结果他们说我是疯子,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说我忘恩负义……”

    雷一鸣,你别怪我编造谎言骗你,此时此刻,我别无他法,我只能用谎言骗你,从而博得你的同情,利用你,先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苏婉低着头,眸光闪烁,如是想着。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良久,也不知雷一鸣是信了苏婉的话,还是心有怀疑,嘴上却没那么说,他叹了口气,说:“苏董事长和夫人或许当时说的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气话?他们说的不是气话?”苏婉放下手,抬起头,睁着泪眼看向雷一鸣,“他们赶我离开苏家,他们不要我了,不要我这个女儿,夜里的风很凉,我一个人走在街上,迎面碰上……碰上……”说到这,她眼里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我把身上仅有的钱,还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对方,可那坏人仍旧不放开我,他想强我,我反抗,我用力地反抗,终了被其用利器刺伤,后来……后来不知是哪位好心人送我到医院,我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苏婉哽声说着,说到伤心处,她泣不成声。

    “那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雷一鸣拧着眉头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苏婉连连摇头,边哭边说:“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医院我是不想再进去了,你知道么?我在医院住了好多天好多天,他们没一个人来看过我……”过了一会,她眼里的泪水倏然止住,跟着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吸了吸气说:“谢谢你,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我不怪爸妈不要我,不怪他们赶我离开苏家,是我不好,是我不知好歹,寒了他们的心,才导致他们不再要我这个女儿。”

    “养好伤,我会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推开车门,她欲离去,却又慢慢转过头,看着雷一鸣说:“一鸣,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对,不该,不该那么伤你!”男人的心思苏婉揣摩的很好,她知道怎样取悦男人,也知道怎样才能激发出一个男人的怜惜之心。

    雷一鸣,她曾经伤害过的少年,这一刻,她没从他眼里没看出丝毫她期待的情感。

    因当年的事,他不再喜欢她,不再爱他,此时能听她说这么多,多半是出于昔日的同学之谊。

    不要,她不要他就这样与她划清界限。

    眼下,除过他,她再无依靠。

    基于此,她要抓住他,最起码在没想到更好得去处前,抓住他不放。

    “若是……若是我当年没那么伤你,后来又没失去我们的孩子,我想……”一只脚踩在地上,她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雷一鸣听,总之在她音落,在她整个人快要离开副驾驶座,被雷一鸣骤然间抓住胳膊那一刻,她的目的已然达到。

    “你……你说什么……”雷一鸣紧抓住她的胳膊不放,目光惊怔,颤声问:“孩子?你有怀过我的孩子,却没有保住他,对吗?”

    苏婉回过头,凄然地看向他,“我伤你至深,待发现有孕时,我既害怕,又无助,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更不敢去找你,没得法子,我……”

    颓然松开手,雷一鸣嘴角掀起一丝淡淡的苦笑,“就算你那时没伤我,就算我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我想我也无法给你个交代,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紧抿唇角沉默良久,他说:“到我的公寓暂时住段日子吧,待你身上的伤痊愈,再想法子另寻出路,你看怎样?”一抹怜惜从他目中划过,虽然很快,但还是被苏婉纳入眼底。

    “方便么?”她坐回副驾驶,对上雷一鸣的视线,轻声说:“如果不方便,你就先给我找家便宜的旅店住一晚,待明个天一亮我……我再想其他法子。”此刻的她,柔柔弱弱,好似一只迷了路,尤为无助的小鹿,眨着红肿的双眼,怯怯地看着雷一鸣。

    身上的骄傲与自信,一丝半点都没有了。

    雷一鸣只觉心微微一紧,随之感到鼻子有些发酸,他别过头,发动引擎,说:“拉上车门。”

    “哦。”苏婉迟疑片刻,低应一声。

    “公寓里就住我一个人,没什么不方便的。”车子开动,雷一鸣淡淡地说:“前面有家超市,我等会下车给你买些日用品,然后再在旁边的药店买些消炎药什么的,你坐在车上就好。”

    苏婉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转眼又过去五天。

    清晨,暖阳透过淡蓝色的落地窗帘照进卧室,凌曦忽然睁开眼,手捂腹部,连唤璟:“璟,璟,我怕是要生了……”洗浴间传出的哗哗流水声骤时停了下来,“曦儿……,你说什么?你要生了?”璟穿着白色浴袍,没顾得擦发丝上的水珠,就拉开浴室门,疾步而出。

    “我要生了,快,我要生了……”

    凌曦额上的发丝已被冷汗打湿,脸儿微显苍白,朝璟伸出手。

    “我在呢,别担心,我这就抱你去产室。”为确保凌曦母子平安,早在一个月前,璟就在别墅里准备好了一间产室,手术用具一应俱全,且医护人员也早已到位,以备凌曦母子有突发状况出现,横抱起人儿,璟迈着急切,却不失稳重的步子走出卧室,直奔产室。

    “我……我不担心……”躺在他怀里,凌曦虚弱地笑了笑,说:“还有五六天才是待产期,小家伙们等不及了,想早点出来……”璟神色紧张,额上汗水滴落,她都看在眼里,他在担心,担心她和孩子们会出事,傻瓜,这里又不是他那个时代,即便难产,不是还可以做手术么?

    紧张中的他,定是忘了有这一茬。

    璟整出的动静不小,以至于聂南希、夏婉心二人听到动静,简单收拾了下,也匆忙从屋里走出,径直赶去产室。

    “即墨先生,夫人的胎位很正,你不用担心。”产室中,接产医生为凌曦做了检查,微笑着与璟说了句。

    “还有多长时间孩子能生下来?”璟紧握着凌曦的手,在手术台一侧坐着,俊脸上的表情依旧紧张不已。

    “根据夫人宫口打开的情况看,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宝宝们就会顺利诞下。”凯瑟琳三十岁左右,是国外有名的妇产科专家,有日突然接到院方通知,要她为‘rs’掌舵人的夫人接生,没等她回过神,人已被带上一架私人专机,回想着自己这一段时间看到的,感受到的,她由心底敬佩眼前这个样貌俊美至极,气息宛若王者般的男人,他好疼爱自己的妻子,无论是哪个方面,都将妻子放在首位,用他的心在疼爱着,呵护着,在他眼里,他的妻好似比他的生命还要来得重要。

    听了凯瑟琳的话,璟俊脸上的紧张之色淡下去不少,可他的手却握的更紧了些,凌曦看向他,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别紧张,我不会有事,孩子们也不会有事!”

    “不紧张,我不紧张,你和孩子们都不会有事……”璟尽量让自己保存镇定,可出口之语还是有那么些轻颤。

    凌曦无奈地笑了笑。

    产室外,聂南希背着双手,一脸紧张地来回走动着。

    “你别这么晃来晃去的好不好?”夏婉心看着他的紧张样有些好笑,说:“来,坐在椅上陪我等着就好,曦曦一会就出来了。”

    “你说曦曦和孩子不会出事吧?”在妻子身旁的椅上坐下,聂南希由于过度紧张,禁不住问了句。

    夏婉心立时剜了他一眼,“你是巴不得咱们的女人和外孙孙出事是不是?”

    “我……”聂南希张着嘴,满目疑惑。

    他什么时候巴不得女人和外孙孙出事了?他是担心好不好?担心女儿和外孙孙出事好不好?

    真会冤枉人!

    “瞧你说的,我刚才问你的话,只是担心曦曦和她腹中的孩子。”低语了句,聂南希的目光落在产室门上,仔细听起里面的动静来,“为什么我没听到曦曦喊痛的声音?里面静悄悄的,半点声音都听不出。”夏婉心没有接他的话,熟料,就听到他又说:“记得你那会生曦曦时,那呼痛的声音,我在手术室外听得可是一清二楚,当时差点把我紧张地晕倒。”

    夏婉心脸上一红,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我有你说的那么脆弱吗?”生女儿时,她是有大声呼痛过,还有喊过不生了不生了,可当时真得是很痛,她不是没忍住,才喊出声来了么,哪知竟被身旁这人记了半辈子,真是丢人!

    握住妻子的手,聂南希眸中情意涌动,“我没有说你脆弱,也没有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对你说谢谢,谢谢你忍着疼痛,为我生下曦曦这么优秀的女儿!谢谢你,婉心!”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也不怕孩子们在里面听见笑话。”夏婉心垂眸,眼角微显湿润,轻语了句。

    “外公,外婆!”煜的声音突然传入聂南希夫妇耳里,他们抬头望去,就见少轩牵着阳的手,正走向他们。

    二人起身,夏婉心张开双臂,笑着对阳说,“阳儿快些过来,外婆抱抱。”少轩松开阳的小手,阳小跑着至夏婉心近前,抱住她,乐呵呵地说:“我和大伯估摸着老妈快要生了,就提前赶了回来,没成想刚一回到家,就听阿三说老妈已经进了产室,这便急忙过来了!”

    夏婉心轻抚着他的头,满目慈爱地说:“你妈在里面呢,有你爸陪着,等生下宝宝,一会就出来。”

    “弟妹没什么事吧?”少轩走到聂南希身旁,两人在椅上坐下,他朝产室门口望了眼,问聂南希。

    聂南希温和一笑,说:“没事,她和腹中的孩子都好着呢,我们再等等,应该就能听到好消息传出。”

    黑,眼前漆黑一片。

    水,周围到处都是水。

    伸伸手,身旁是什么?

    软嫩柔滑,好似婴儿的肌肤。

    母腹,他在母腹?是尚未出生的婴儿?

    中了散魂剑,不是魂飞魄散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活着,且现在是婴儿之身?

    干爹,是干爹舍弃本名元丹,保全了他的魂魄,可是,可是他的牺牲有用么?此刻的他,是否在娘的腹中,不得而知。

    “曦儿,加把劲,加把劲孩子很快就出来!”

    好熟悉的声音,是爹爹,那透过母腹,传入耳里的声音,是爹爹发出的吗?

    是他吗?

    “曦儿,痛就喊出声来,我就在你身边,别睡,千万别睡,加把劲,等孩子一出生,咱们就能看到旭儿,你不是很想他么?别睡,再加把劲……”过去两个小时了,宫口已经大开,为什么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璟很焦急,看着凌曦疲累的想要阖上眼睛,他不停地给她鼓气。

    “爹爹,爹爹……”是爹爹的声音,他确定传入耳里的熟悉声音,是爹爹发出的没错,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在娘的腹中,而他身旁软嫩柔滑的小东西,不是他的兄弟,就是他的幼妹,旭用力,用力朝那露出一丝光亮的源头挤着。

    出去,我要出去,我终于与爹娘,还有阳儿团聚在一起了,我要出去,我不要娘受苦。

    身上倏然一松,他到了一双大手中。

    “即墨先生,这先出来的是哥哥。”凯瑟琳将婴儿抱至璟面前,让他看了眼,笑着说:“好奇怪,他怎么不哭出声呢!”

    璟望了眼他怀中的孩子,然后目光落在凌曦的脸上,柔声说:“是儿子,咱们再加把劲,妹妹就出来了!”

    “嗯。”凌曦虚弱地应了声,鼓足劲,一声影儿响亮的啼哭声在产室内响起。

    “即墨先生,你真神了,这晚出来果真是妹妹,好漂亮啊,这对兄妹长得都好漂亮!”凯瑟琳惊喜地说。

    由于太过激动,旭没有像一般小孩那样一生下来啼哭出声。

    他隐忍着,紧抿着小嘴巴,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然,他的双眼却努力地大睁着,寻找着爹娘。

    都说婴儿刚生下来没什么感知力,就是眼睛也看不到什么,但他却是不同的,在母腹中,他听到了爹爹的声音,出了母腹,他现在不仅可以听到耳边的说话声,还能看到抱着他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女人。

    “爹,娘,我是旭儿,我是你们的旭儿……”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旭急了,这声音爹和娘怎么能听懂,又怎么能知道他就是他们的旭儿?哭了,他终于哭了,不过,他哭得隐忍,只是任眼里的泪水流着,没发出丁点声音。

    “生了生了,少轩,曦曦生了!”聂南希听到产室里传出的婴儿啼哭声,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少轩眉眼含笑,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聂南希抑制不住激动,又看向妻子,“婉心,曦曦生了,她生了!”

    夏婉心抹着眼角,边点头,边说:“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外婆,老妈生了,咱们该高兴,你别哭!”阳眨巴着晶亮的眸子,凑近外婆耳畔,笑着说起了瞧瞧话:“外婆,旭应该来了,老妈生的宝宝中,男宝宝一定是旭,我们一会就能看到他了!”

    “旭儿……”夏婉心揽阳坐在自己怀里,眸子有疑惑,“你确定?”

    “嗯,我能感觉到旭来了,外婆,你别伤心了,以后咱们一大家子人再也不分开了!”

    阳点着小脑袋,很认真地说。

    “外婆没伤心,外婆刚刚那是高兴的,是高兴的……”

    半个小时后,凌曦和两个宝宝一身清爽,产室门才缓缓打开。

    璟横抱着爱人,一出产室,与聂南希夫妇,以及少轩点头打过招呼,就疾步返回卧室。

    “我还没看孩子们呢!”凌曦将头贴在他胸口,强打起精神说了句。

335 疑心

    “不急,回卧室你先睡一会,晚点再看他们。”璟吻了吻她的额头,边走边语声温柔回了句。

    “嗯。”

    凌曦应声,然后阖上双眼进入睡眠之中,她真的是累了,生孩子是体力活,就算她身体素质很好,经过这漫长的几个小时,她还是累得不轻。

    “走,咱们抱宝宝们去婴儿房。”夏婉心和聂南希一人抱着一个小外孙,与少轩和阳朝婴儿房走去。

    纷嫩嫩的妹妹睡得很香,无论你怎么逗她,她都紧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着,倒是哥哥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围在他周围的亲人。

    “皇伯,皇伯……”看到少轩,旭张嘴呀呀叫着,奈何少轩听不到,他急得挤出两滴眼泪,又看向阳,是阳,皇伯身旁的小男孩是阳,在那边,他都已经快弱冠了,没想到阳在这里比之离开前才长了两三岁,“阳,阳……”他唤着,一遍遍地唤着。

    “你是旭吗?你是他吗?”阳眨着幽蓝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旭,“如果你是,就眨眨眼好吗?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你眨眨眼,连续眨两下,好不好?”

    旭照他的话连续眨了两下眼睛。

    就听到阳“哇”地张大嘴哭出了声,“你是旭,你是旭,哥,哥……,你来了,你终于来了……”阳哭了好一会,才看向少轩和聂南希夫妇,“大伯,外公外婆,这是旭,这是我哥,他来了,他来找我们了,他来找我们了!”

    少轩与聂南希夫妇红着眼眶连连点头。

    “好孩子,是大伯不好,都是大伯不好,才让你和家人不得不分开!”抱起旭,少轩亲了亲他的小脸,语声中充满内疚和自责。

    旭湿漉漉的眼睛里泪水滑出,想说话,却自知自个现在发出的声音,没人能听懂,因此,他躺在少轩臂弯里的小脑袋轻轻摇了摇。

    自愿的,当初选择留在那边,是他自愿而为。

    皇伯没错,爹爹也没错。

    “少轩,来,让我抱抱旭儿。”夏婉心伸出手,从少轩怀中接过旭,目光慈爱,语声温和地说:“旭儿,我是外婆,这是你外公,我们都好想你!”亲了下旭儿肉嘟嘟的小脸蛋,夏婉心看向丈夫,“你瞧,旭儿长得可真漂亮,比阳儿还好看呢!”

    没等聂南希张嘴说话,阳就抢先道:“嗯,外婆说得没错,哥是比我生得好看!”精致的小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阳眼眶很红,来了,旭终于来了,抬起手,他握住旭的小手,眨巴着幽蓝的眼眸,笑着说:“哥,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呢,你是不是也有好多话与我说?”

    旭连眨两下眼睛。

    “旭儿累了,我们先让他休息,待他睡醒,再和他玩好不好?”即便与普通的婴儿有所不同,但旭眼下就是一个小婴孩,他张了张小嘴,打了个优雅的哈欠,明显是累了,可他不想闭眼睛入睡,因为他想见爹爹和娘,“旭儿睡吧,睡醒了就有精神了!”夏婉看他实在是累了,抱着他轻声哄着。

    小脑袋轻摇了摇,旭就算嘴里连打着小哈欠,却倔强地不闭眼入睡。

    阳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对夏婉心说:“外婆,哥应该是想爸和老妈了,我们抱他过去好不好?”少轩和聂南希这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满目慈爱地看着夏婉心怀中的小旭儿,轻叹口气,少轩说:“当初若不是我的病,璟也就不会将旭一个留在那边,现在回头想想,我心里真觉得很不是滋味。”

    “别想那些往事了,现在孩子不是过来了么。”聂南希朝他笑着安慰了句。

    少轩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说:“孩子是过了了,但他在那边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然,也不会,也不会……”望向旭小小的身子,少轩眼里尽是疼惜,暗道:孩子,好孩子,你在那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拍拍他的肩膀,聂南希并未开口说什么。

    夏婉心听了阳的话,蹙眉思量片刻,说:“生孩子很费体力,你妈这会多半已经累得睡着了……”她这话一出口,旭心里立马涌满自责:外婆说的没错,娘刚生产完,这会子自是累得已经睡着。

    “是哦,可是哥想……”阳拧着小眉头想了一会,觉得外婆说得对,但一想到旭会失望,出口之语又打了住,夏婉心瞧他这样,笑了笑,说:“旭儿听到我的话已经入睡,你就别再纠结了!”说着,她轻轻地将旭放回摇篮中躺好。

    “哥就是比我懂事。”望着旭的睡颜,阳眉头舒展,脸上重新聚满笑容,夏婉心抚着他的发顶,语声温和说:“你们哥俩都懂事,哦,不对,小妹妹也很懂事呢,外婆可不能把她给忘了!”看了眼躺在自己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妹妹,夏婉心笑得一脸开心。

    聂南希这时起身说:“这里有护士看顾着,走,咱们去客厅坐吧。”少轩点头,跟着站起,与夏婉心和阳跟在聂南希身后走出婴儿房。

    四院,院长办公室。

    “还没找到病人吗?”苏院长坐在办公桌后,神情严肃问王医生。

    “没有。”王医生摇摇头,接着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院长,这位病人走失,问题很严重吗?”

    苏院长对上他的目光,说:“病人走失,就是我们医院失责,至于其导致的后果严不严重,我暂时不知。但,那位病人被送到咱们医院时,我曾接到一个电话,里面说病人精神失常严重,该用什么药尽管用,费用绝对不是问题。”

    说到这,苏院长似是想到什么,话语倏然打住。

    王医生不解。

    为何苏院长不往下说了?

    沉默良久,苏院长终再次启口:“按理说以对方支付咱们院方的费用,给那位病人提供单独的病房,完全不成问题,可对方却说不必,还说让那位病人就住在普通的大病房,最后着重强调将那位病人看好,别让她跑出四院。”揉了揉额头,他接着说:“王医生,你说那给我打电话的人,到底用意何在?”

    “这个……”王医生将苏院长说的话琢磨了下,迟疑片刻说:“这个我倒说不准。不过,那走失的病人显然是得罪了什么人。”又琢磨了一会,他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根据你说的,对方支付的医疗费用不少,却又不让给那位病人提供单独病房,并且要将其看好,由此不难看出,对方送病人来咱们院里,不是为了治疗,反倒像是为折磨那位病人才送过来的。”不是他多想,而是根据他的分析,事情多半是这样没错,想通这其中的关节,王医生面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折磨?”苏院长神色凝重,“难道那位病人入院时精神没问题?”

    “病人刚入院那阵子,情绪上尤为激动,但精神方面倒是没诊断出有什么明显的不正常。”王医生边回想边说:“但一个多月后,我再次给她诊断,发现她的精神真得出现了问题。”待他音落,苏院长没有即可出声。

    办公室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沉闷起来,约莫过去十多分钟,苏院长的声音终于响起,“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病人!”

    “是。”王医生应声。

    “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苏院长说着,拿起桌上的文件开始翻阅,王医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苏院长五十出头,有着一定的人生阅历,从苏婉入院的病例,及他接的那个电话和王医生刚才的一番言语中,他已然确定苏婉走失的严重性。

    如若找不到病人,他担心会给四院招来麻烦,不对,准确些说,病人如果找不到,四院百分之百会染上麻烦。

    至于麻烦有多严重,苏院长不知,也不想探知,他只想尽快找到病人,将其带回四院。

    华灯初上,丽豪5006豪华套房里,洛逸凡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中的红酒杯,“咱们每次约好见面,回回你都比我来得晚。”

    “你最近很闲?”将西装丢到沙发上,楚亦寒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在洛逸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吧。”

    洛逸凡注视着他,扯唇笑了笑,说:“我很闲?我每天有不少手术要做,还要在老爷子的压迫下看不少的文件,你竟说我很闲?”楚亦寒瞥他一眼,淡淡地说:“这么忙,还有时间约我出来?”

    “你这人真够呆板!”洛逸凡放下红酒杯,唉叹口气,说:“我是听说她生了,而且生了对龙凤胎,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想着找你喝杯酒。”

    楚亦寒当即怔住,“她生了,在你的医院?”

    “看来你的确比我忙。”洛逸凡凝望着好友怔忪的样子,摇了摇头,说:“凯瑟琳,我有对你提起过她吧,就在半个月前,她可是我在国外认识的好友。”

    “凯瑟琳?国外有名的妇产科专家。”回过神,楚亦寒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洛逸凡听:“那个我对你说过的梦,这么长时间以来,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夜里更频繁地跃入我脑中,且梦中的场景比之先前要多很多,但里面出现的每个人,我依旧看不清他们的面孔……”

    “看你面上倒没发现什么不妥,原来你被夜里做的梦折磨的不轻啊,否则,也不会忘记我有给你提过凯瑟琳的事。”洛逸凡颇为同情地看着好友,忽然,他眼中神光闪动,说:“要我说,你该不会和她真有什么前世缘吧?”

    “就算有缘,肯定也是我伤她至深,才在今世与她错失缘分。”楚亦寒苦笑。

    “好了,事已至此,别想那么多了。”洛逸凡觉得自己很无聊,好好的干嘛要约好友出来喝酒,并且说有关凌曦的事。

    “以那人的能力,她在自家别墅生孩子没什么可奇怪的。”也不知是真的看开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楚亦寒嘴角的笑容看起来不再那么苦涩,“我们与她也算相识一场,来,我们干一杯,就当祝贺她了。”说着,他举起了酒杯。

    洛逸凡笑着赞同,执起酒杯与他碰了下,二人仰头一口饮尽。

    “苏二小姐的产期眼看着也快到了,你有什么打算?”换了个姿势坐好,洛逸凡眉宇微蹙,问楚亦寒,“你该不会是只想着要孩子,没打算娶她吧?”

    “打算……”楚亦寒靠在沙发上,大手搭在额头,“孩子是我的,我自然会要,她……”好久没有想起过那个身形娇小,看似柔弱,实则倔强的女人,她还好么?数月前吩咐人接其住进海边别墅,他一次都没有过去看望她。

    对苏敏,楚亦寒心里的感情很复杂。

    他不排斥苏敏在自己身边,与其做那种事时,他甚至觉得他们配合的很默契,且他身心都极为愉悦,可真要娶她,他又有些犹豫。

    孩子也有了,那个经他之手亲自解除婚约的女人,再也不可能属于他,他还犹豫什么?

    “苏二小姐人不错,依我看,你就娶了她吧,这样对孩子总是好的。”洛逸凡劝说着,“去看看她吧,女人生产前多少都有些恐慌和不安,你去看看她,哪怕不说话,就陪她坐一会,我想她的心情也会放松不少。”

    楚亦寒放下手,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你放下了?”他的话虽隐晦,洛逸凡却听出了里面的意思,只见他耸耸肩,自嘲一笑,说:“不放下又能怎样?”

    顿了顿,他又说:“她过得很幸福,幸福得令人眼热,我告诉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人生的另一半,日子要过得和她一样幸福。”

    说着,他脸上流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其实,对聂小姐我也只是刹那间心动,要说爱的死去活来,那可是没有的事,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陷得很深呢!”音落,他看着楚亦寒挑了挑眉。

    意思很明显——我说的可对?

    “你坐,我有事先走了。”楚亦寒从沙发上站起,拿起西装就往门口走。

    “喂,你没这么小气吧?我不就那么一说嘛,你至于放在心上么!”

    见楚亦寒沉着脸说走就走,洛逸凡跟着站起,三两步追上,陪着笑脸说:“好了,别生气了,我发誓以后在你面前再不提聂小姐的事,一句也不提,总成了吧!”

    楚亦寒站在门口过廊上,对上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说:“你说得没错,我好像是陷得很深。”

    “寒,你……”洛逸凡目露愕然,嘴角动了动,一时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但就像你说的,她过得很幸福,我若继续由着自己深陷在对她的感情中,那无疑是自找罪受,你觉得我与你相比,有那么白痴吗?”拍了拍洛逸凡的肩膀,楚亦寒唇角微微勾起,顺便丢给对方一个你明白的眼神,转身洒然离去。

    “喂,寒,你说谁白痴来着?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洛逸凡参透楚好友话中的含义,立时跳脚,但走远的某人,只是身形微顿,嘴角抽搐了下,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

    拉上门,洛逸凡手插裤袋,不多会便赶上楚亦寒的脚步,边走边说:“你真会损人,明明在说你自个,非得把我拉上,我算是知道你有多腹黑了!”

    楚亦寒看他一眼,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现在知道不算晚。”

    “你……”洛逸凡一脸憋屈,顿觉无语。

    二人静默着走至丽豪门口,楚亦寒顿住脚,说:“路上开车小心些。”

    洛逸凡点头,“你也是。”轻嗯一声,楚亦寒从泊车小弟手中接过车钥匙,上了车,发动引擎,瞬间远去。

    君庭小区,雷一鸣停好车,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静坐在车里想着心事。

    他想不明白苏婉要自己打听的事,更不明白曾经尤为高傲的她,为何变得,变得……

    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雷一鸣敛起思绪,不再往下深想,他觉得有必要与苏婉好好聊聊,若是对方能对他说实话,并且行为上有所收敛,他不介意她继续住在自己公寓,要不然,她只能离开。

    下车,锁好车门,他走向自己的公寓楼。

    雷一鸣的公寓里,苏婉站在洗浴间的镜子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

    胸口处的伤已经不痛,估摸着再有半个来月,应该就会大好。

    以她目前的状况,自然不能做太过剧烈的运动,但一看到他,她就会生起别样心思,总想着能与他发生点什么。

    然,无论她怎样试探,他都是一副正人君子样,会以各种各样的借口,阻止她靠近。

    每想起雷一鸣的举动,苏婉心里就来气。

    “是我魅力不如从前了吗?”轻抚着脸,苏婉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雷一鸣,对着我这么一张脸,你难道真就没什么想法?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没一点想法!”开门声响起,苏婉眸光一闪,温柔甜腻的声音随之从洗浴间传出,“一鸣,是你吗?”

    雷一鸣随手关上门,抬眼看向洗浴间门口,“是我。”音落,他放下文件包,弯腰换上拖鞋,就往厨房走。

    “一鸣,你不用麻烦了,我打电话叫了外卖,都在桌上摆着呢!”雷一鸣去厨房的脚步顿住,抬眼望饭厅看,就见不大的餐桌上摆放着好几道精致的菜肴,且一旁还放着瓶红酒、和三支装在透明玻璃被中的彩色蜡烛,皱了皱眉,他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又想做什么?

    随着洗浴间的门响,客厅中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你这是要做什么?”雷一鸣脸色微沉,朝苏婉看去,就见其仅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正慢慢走近自己,“你身上的衬衫是我的。”站起身,他凝视着她,眸光清透,泛着淡淡的冷意。

    “你生气了?”苏婉到他身旁,挽住他的胳膊,柔声说:“这几天你照顾我辛苦了,为了感谢你,我才……我才……”扳开她的手,雷一鸣提步走开,不多会,客厅里恢复光亮,“回房间换上你的衣服,咱们坐下来谈谈。”

    苏婉站在原地,眼眶泛红,脸上满是委屈,“一鸣,你……你是不喜欢我,还是记恨我当年伤你的事,不想再与我有瓜葛?”

    “你让我打听的事已有眉目,想听就换衣服再与我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雷一鸣沉声说。

    考虑到自己的不久后要施行的报复计划,苏婉心里再不甘,再对雷一鸣有气,也只能生生忍了下去。

    垂着头,她走向卧室。

    片刻后,待她再次出现在雷一鸣面前,身上已穿上自己的衣裙。

    “坐。”雷一鸣在沙发上坐下,说:“宋氏半年多前被楚氏收购,我不说想来你也知道。现在宋董事长一家居住在城东的青龙小区,至于宋大少,他现在在一家快递公司……”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遍,发觉苏婉的目光不停地闪烁,雷一鸣的脸色变得更为暗沉,“宋氏之所以会这样,以我的猜测,定是宋大少得罪了楚先生,否则,宋氏不会突然间就从商界消失,而他自己也不会被人丢到荣耀那种地方。”

    “谢谢你帮我打听到这些消息。”苏婉也不知是装,还是根本没听懂雷一鸣话语中的深意,抬起头,说:“我想改日去看看宋大少。”

    “我说的话你难道没听懂吗?”雷一鸣对上她的目光,神色晦暗不明,“你为何要去看他?还有,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几日,你一而再地对我用手段,让我觉得你好陌生……”薄唇微抿,他幽叹口气,接着说:“以前的你是那么高傲,短短几年没见,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你这是在教训我?”苏婉霍然站起,情绪异常激动“你凭什么教训我?”

336 母爱

    雷一鸣眼睑微垂,久久没有说话。

    教训?

    他在教训她?

    多说两句,只是不想她走错路,别的意思,他一概没有。

    缓缓起身,他的目光凝聚在苏婉满是愤怒的脸上,淡淡地说:“你说得没错,我凭什么教训你?”说着,一抹轻浅而疏离的笑在他嘴角漾了开,“你我早无瓜葛,我犯得着教训你吗?我只是作为昔日的同学,想告诉你千万别走错路……”

    苏婉觉得他嘴角漾出的那抹笑极为刺眼,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手,她的情绪更为激动起来,“雷一鸣,你少给我装好人!我怎么就走错路了?别以为你暂时收留我,我就会感激你,就愿意听你的数落!”

    “我的话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当耳旁风吹过,至于这么激动吗?”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愤怒,近乎失去理智的女子,他此刻真觉她就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就几年没见,此前的他,闲下来时也有想过她,想过那日与她发生的种种,想过她用言语极致羞辱他。

    恨么?

    恨她么?

    不,他从来没恨过。

    是他不自量力,才被其玩弄感情,伤得至深。

    但,要说后悔么?

    答案是否定的。

    真心喜欢过,爱过,他不后悔。

    有那段感情作前车之鉴,未来,对待感情时,他会慎重,绝不会再栽一次大跟头。

    敛起思绪,他离开客厅,不多会,他拿着一张银行卡返回,递向苏婉,面上表情淡然,说:“这卡里有一万多块钱,你拿着它应该可以生活一段时日。”就算她几日前在车上对他说的话是真,但以苏董事长对她的疼爱,绝不会长时间对女儿不管不问,离开,她离开他的公寓,或许用不了多久,因为生活压力所迫,会求助自己的父亲也说不定。

    到那时,她又可以做回苏家大小姐,过以前轻松自在的生活。

    他和她,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世界的人,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也不容许自己再犯!

    “你要赶我走?你竟然要赶我走?”苏婉一把打落雷一鸣递向她的银行卡,跟着甩手给其一巴掌,“你在施舍我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个麻烦,亦或是你认为你我偶然相遇,是我用手段筹划的?”

    雷一鸣没有还手,神色依旧淡然无波,“当年那件事后,你我本就再无瓜葛,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这几天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总这么住在我这也不是个事。”她的一巴掌,算他还她,还她当年意外有孕,却又不得不承受拿掉之痛吧!

    至此,往事一笔勾销,他与她真不再有瓜葛。

    “哈哈!”苏婉张嘴大笑出声,一点形象都不过,准确点说,她已不知什么叫做形象,“看来你心里是真没我了,之所以带我到你的公寓,也不过是间我可怜,同情我一场罢了,雷一鸣,你有种,你好有种,我记住了,今天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记住了!”弯腰捡起地上的银行卡,她攥在手心,转身朝门口走。

    她已不再大笑,也没有痛哭出声,这一刻,她平静得出奇。

    “你等等。”雷一鸣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出声。

    苏婉停下脚步,但她没回头。

    片刻,雷一鸣提着一个不大的旅行包走到她身旁,“你换洗的衣物,还有吃的药,及一些日常用品,我都给你装在里面了。”苏婉一语未发,也未看他一眼,从雷一鸣手中拿过旅行包,拉开门,步履缓慢,走向电梯。

    关上门,雷一鸣走至窗前,静静地站在那。

    君庭小区靠着商业街而建,眼下刚入夜,商业街两边的灯火尤为明亮,或许因为夜里风凉,这会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从十六楼往下看,虽看不清街上行人的面孔,但人们的穿着还是一目了然。

    提着旅行包,苏婉出现在雷一鸣的视野中。

    一袭简单的红色连衣裙,是按着苏婉的要求,雷一鸣前天才在商场给她买的。

    灯光下,她长发披肩,裙摆随风摇曳,孤零零地站在街边,就算有身上的火红衣裙衬托,无形中还是给人一种淡淡的凄凉之感。

    雷一鸣眸光闪烁,放在窗沿上的大手微微收紧。

    她会去哪里?

    是找家旅店先住着,还是连夜去找那叫宋浪的男子?

    半个小时过去,一辆还算有些档次的银灰色小车在苏婉身旁缓缓停下,不知车上的人说了些什么,只见苏婉拉开后车门,提着旅行包坐了进去。有那么一瞬间,雷一鸣想冲下楼,阻止苏婉坐进那辆银灰色的车里,但终了,他还是忍住心底窜起的那股子冲动劲。

    变了,她完完全全变了,变得不可理喻,变得随便。

    为何想到她变成如今这样,他的心会微微有些刺痛?

    拉上窗帘,雷一鸣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摇摇头,暗道:她或许一点都没变,以前只是他对她了解不够,才只觉她只是个高傲的豪门千金,至于有关她的其他方方面面,他并不知晓罢了。

    与洛逸凡在丽豪门口话别后,楚亦寒开车直接驶向自家的海边别墅。

    “少爷来了。”当车子驶进别墅停稳,管家古伯立马迎上前行礼,楚亦寒推开车门,下车轻嗯一声,就径直朝客厅走。

    古婶刚送牛奶给苏敏,这会子刚走下楼,看到楚亦寒从门外进来,慌忙放心手中的托盘,恭敬地说:“少爷,苏小姐尚未休息,在房间里坐着呢!”

    少爷怎么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古婶心有不解。

    “你忙你的,我上楼去看看。”低沉的声音扬起,楚亦寒步上二楼。

    放着主卧不住,非得住客房,且还是住二楼最靠里的那间客房,真不知那女人要做什么?

    想起助理送苏敏来海边别墅,回去告知他的话,楚亦寒俊脸上的神色不由暗沉。

    “宝宝,你很快就要出生了,到时候……”苏敏轻抚着高耸起的腹部,在屋内慢慢走着,她的神情很柔和,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母性光辉,“到时候我可能不会陪在你身边,不能看着你一天天地长大。”

    微微笑了笑,她轻柔的声音又在屋内响起,“不过,你要记住不是妈妈不要你,是因为妈妈有不得已的苦衷哦!爸爸很喜欢你呢,因为工作忙,他虽没与你说过话,但是你要相信,他是一个好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没有妈妈在身边,爸爸也会把你照顾得很好!”

    楚亦寒站在门外,抬手正要叩门,却生生顿住。

    爸爸?

    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他?

    慢慢放下手,他眉头微皱,似是想着心事,又似是在仔细聆听着屋里传出的话语。

    “宝宝,怎么办?”脸儿上的笑容逐渐隐去,苏敏眼里渐渐聚满水汽,靠坐在椅上,边轻抚腹部,边喃喃说:“其实,其实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离开你的爸爸,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为他,我可以做任何事。”

    垂眸看着自己高耸起的腹部,她眼里渐渐有泪水滴落,“你别嫌妈妈啰嗦哦,妈妈就是想与你说说话,若是不说,以后没机会了可怎么办?宝宝,你知道吗?我很害怕生产,怕自己一进手术室万一出不来怎么办?不能陪你在你身边守护你一天天长大,这样虽有些遗憾,但妈妈可以躲在暗处,远远地看着你,看你是否健康,是否过得快乐。”

    “可是我就怕在生你时遇到意外,连远远地看着你这么个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静默,足足静默了四五分钟,在楚亦寒以为屋里不会再有声音传出时,那轻柔而略带些落寞的女声再次响起。

    “宝宝,我想好了,我不怕,我要坚强,我要平平安安地生下你,然后远远地守护你长大!”抹去脸上的泪水,苏敏笑了,清丽的脸上,那笑容尤为明丽,“你踢我了,是不是也为我感到高兴啊?为我的坚强高兴?一定是这样的。”

    “好了,别踢妈妈了,再踢下去,你和妈妈今晚都别想睡安稳觉了!”在腹部轻轻拍了拍,苏敏红唇微微翘起,“你的到来是个意外呢,不过,妈妈喜欢你这个意外,我知道你爸爸不喜欢我,但是这没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到伤心,喜欢他是我的事,他不喜欢我是他的事,但你一定要记得,我和他都特别特别喜欢你……”

    苏敏从桌前的椅上站起,端起牛奶仰头慢慢喝完,“我们该休息了,晚安,我亲爱的宝宝!”音落,她长吸口气,右手放在胸前握紧,眸光明亮,一字字说:“苏敏,你很坚强,不怕,生宝宝一点都不害怕,既然喜欢楚先生,而且深深爱着他,那么就为他生下宝宝,哪怕会有生命危险,也要为楚先生生下宝宝,加油!”

    “蠢女人,生孩子有那么可怕么?”楚亦寒幽深的眸子微闪,嘴里无声溢出一句,转身走向楼梯口。

    “少爷,你今晚不住在这里?”

    古婶在客厅站着,看到楚亦寒步下二楼,忙上前恭敬地问。

    “不了。”楚亦寒穿过客厅朝门口走,“替她收拾收拾,明天会有车子过来接她去医院待产。”

    “是。”古婶应声。

    “好生照顾她,有事直接给我拨电话。”

    走至门口,楚亦寒顿住身形,鬼使神差地又吩咐古婶一句,这才大步朝自己的车子行去,古婶目送他走远,这才返回客厅。

    “少爷,夜深了,您路上开车小心些。”古伯站在别墅大门口,见楚亦寒的车子缓缓行出,对着半开的车窗说了句。

    楚亦寒轻嗯一声,接着一踩油门,车子骤时宛若离弦之箭,没入茫茫夜色之中。

    因生产太过消耗体力,凌曦一觉睡到夜半时分,才缓缓睁开双眼,卧室中亮着柔和的灯光,她嘴角动了动,轻唤:“璟……,你在吗?”好半晌,都没听到璟应声,去哪儿了?凌曦心里疑惑,拿过一旁的软枕放在身后,坐起身靠在上面,启唇又唤:“璟……”

    没人。

    他是去婴儿房看两个小宝贝了吗?

    眸光挪转,她看向卧室门口。

    就在这时,璟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她耳里,“曦儿,我来了。”伴着音起,卧室门被推开,一抹修长的身影跃入凌曦眼帘,“是旭儿吗?”定定地看着爱人抱在怀中的小不点,凌曦眼里充满期待。

    “嗯。”璟上前,将旭递到她怀中,“曦儿,真的是旭,他来了!”

    “娘,娘……”旭睁着大眼睛,嘴里边吐泡泡,边发出咿呀之语,凌曦听了璟的话,眼里的期待瞬间被深深地激动替代,她注视着怀中的小不点,低语呢喃:“旭儿,你真是旭儿?”旭明知自己说的话没人能听懂,嘴里却依旧咿呀个不停。

    璟见状,抬手轻轻地碰触了下他的小脸,与凌曦笑着说:“你别难为旭儿了,他这么小,怎么可能回答你。”

    “那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旭儿?”凌曦眼里的激动之色骤然消退不少,“你是不是在骗我?因我太想旭儿,你才编着谎骗我,好让我高兴?”语毕,她眼眶渐渐发红。

    “别伤心,这样对身体不好。”在凌曦身旁坐下,揽她入怀,璟握着旭的小手,含笑的眸子微闪,轻声问:“这个孩子即便不是旭,他也是咱们的孩子啊,难道你不喜欢他?”凌曦当即怔住,半晌后,她强忍住伤感的情绪涌上心头,说:“我们的孩子我自是喜欢的,但我更希望他是旭儿,知道么,这段日子以来,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我心里很难受,总觉得咱们好残忍,丢下他一个一个小人儿在那边……”言语到这,凌曦没再说下去,而是低下头,亲了亲怀中的小宝贝。

    感受到一滴晶莹落在自己脸上,旭瘪了瘪小嘴,乌亮的大眼睛看向璟。

    无良爹爹,明明从阳,大伯,还有外公外婆口中知道他就是旭,却偏要在这逗弄娘,真是不该!

    接收到他满是怨念的目光,璟闷笑出声,“曦儿,你瞧瞧咱们的儿子,这会子用什么眼神在看我。”凌曦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月色,好似并没听到他说的话,“璟,你说我们是不是永远也见不到旭儿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好飘渺,好忧伤,“对不起,旭儿,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那边。”

    妈妈?在这里,娘就是妈妈,阳好像还叫老妈来着,爸爸,妈妈,就是爹爹和娘,旭弄明白这些称呼,抬起小手,扯住凌曦的衣袖,“妈,妈,我是旭儿,我是你的旭儿啊!你别伤心,我在你怀里呢!”他的咿呀之语终于拉回了凌曦的视线,“宝贝,妈妈给你取名就叫旭儿好不好?”

    璟紧了紧臂弯,有些内疚地说:“是我不好,你别伤心了,我可以对天起誓,你怀里抱着的就是旭儿!”他神色郑重,说得很认真,半点不像作假。

    “真的?”凌曦目光犹疑,“你是怎么确定我怀里抱着的就是旭儿?”

    “是阳和大哥告诉我的,哦,还有爸和妈也知道你怀里抱着的小家伙,就是咱们的旭儿呢!”瞧凌曦似是仍不相信他说的话,璟面上一急,说:“傍晚时,我见你睡得沉,就下楼到客厅与大哥和爸妈,还有阳儿他们坐了一会,阳当时对我说,他的只觉告诉他,你生下的哥哥就是旭儿,为了验证他的直觉准确无误,他问话,让你怀里这个小宝贝,也就是咱们的旭儿眨两下眼睛,结果,他的只觉没错……”

    凌曦的目光从璟身上挪离,落在怀中的宝宝身上,“旭儿,你真的是旭儿?”

    “妈,我是,我是旭儿,是你的旭儿!”旭咿呀说着,连眨了两下眼睛。

    “我是娘,这是你爹爹,你若真是旭儿,就该认识我们,那么再眨两下眼睛给娘看看,好吗?”为了确认怀里抱的宝贝就是旭儿,凌曦眸中含泪,嘴角却挂着暖暖的笑,柔声说着。旭听完她的话,眼睛接连眨了两下,跟着,他眼里聚满了泪水。

    看着他涌出泪水的大眼睛,以及不属于婴儿脸上该有的多样表情,凌曦的臂弯倏然收紧,让他的小身子紧贴着自己,“你是旭儿,你真的是旭儿,好孩子,好孩子你终于来了!”她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旭终于与他们一家人团聚,伤心旭在那边不知经受了怎样的事,才,才再次投胎于她的腹中,二次做了她和璟的孩子。

    “你是不是饿了,娘这就给你喂……”她这话一出,旭眼里的泪水骤时止住,怔怔地望向璟。

    要吃母乳么?

    在那边,他可是快弱冠了,如果被无良老爸知道他的真实年岁,会不会到时揍他啊?

    还有阳,若是被他知道……

    旭好纠结,璟与他四目相对,目中神光来回变了又变,按住凌曦的手,不让她给旭喂母乳,神色柔和,温声说:“刚抱旭儿过来之前,我有冲奶粉喂过他,不信你问问他。”凌曦止住动作,问旭:“你爹爹有给你喂过?”旭眨巴了下眼睛,表示确实喂过。

    他没撒谎,在抱他过来之前,自家的无良老爸的确有冲奶粉,给他和妹妹分别喂饱了肚子。

    “母乳有营养……”凌曦在这自顾自地说着,璟则从她手中抱过旭,父子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做着无言的交流,“夜深了,别逗旭儿了,将他放在我身边睡吧!”躺到枕上,凌曦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与璟说了句。

    “我觉得他还是睡在婴儿房好些,这样你能休息好,孩子也能休息好,要不然,你夜里翻个身,还得留心有没有压着他。”璟说着,就抱旭往门外走。

    凌曦明眸大睁,望着璟即将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急急地说:“我睡觉很安分的,不会压着旭儿的!”

    奈何某人佯装没有听到,抱着旭宝宝大步离去。

    “小子,你乖乖睡觉,等你能说话时,咱们爷俩再细谈,能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吗?”进入婴儿房,放旭躺回摇篮里,璟俯身看着他的小脸儿,面上表情温和,说:“我知道你在那边肯定过得很孤单,即便有你煜皇叔,还有干爹,皇祖母他们在身边,以你的个性,过得仍旧不开心。还有,你能投胎二次做我和你娘的孩子,身上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等你会说话时,将那边的事都告诉爹,好不好?”

    忍住泪水再度涌出,旭眨眼。

    “睡吧,以后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给旭盖好小被子,璟红着眼眶,转身出了婴儿房。

    门外脚步声走远,旭眼里的泪水终于骤时滑落而出。

    能与爹娘和阳团聚,他自是欢喜,自是高兴。

    可一想到云澜,一想到那为保全他的魂魄,落得形神俱灭的干爹,旭眼里涌出的泪水就怎么也止不住。

    “干爹,我的愿望实现了,因为有你的牺牲,我的愿望实现了!干爹,你看到了么?看到我与爹娘,还有阳儿团聚在一起了么?”旭紧抿着小嘴,心中暗忖:“你定是看到了。对,你定是看到了!”

    距离君庭小区五六公里外,有一片式样老旧,仅两层楼高的别墅群。

    静寂的夜里,除过最里面的一栋别墅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其他的别墅都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只要你从今往后好好跟着我,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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