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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妖皇传全文阅读

作者:烟灰落定     星辰妖皇传txt下载     星辰妖皇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半数气运

    云霄出神望着朝阳初升的方向,眼中空洞无仁、尽是茫然。纤细的身姿立于山巅,长风吹动衣裙,乱飞舞,显得分外娇柔。一滴温润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所过之处片刻就是冰凉。

    大禹站在云霄身后,看着一点晶莹落下山去,没入滚滚黄河中消失不见,轻声问候:“老师,您还好吧?”

    云霄转过身来,面上无喜无悲,似乎那眼眶中翻滚的泪花,并非自己所有。

    “老师,你还好吧?”见云霄大异寻常,大禹又问了一遍。

    “老师没事。”伸手抹去泪痕,云霄清新的脸上绽放出醉人的微笑,欣喜却是溢满胸怀:终于想起一些妖皇圣人是谁了。虽然还有些朦胧,面目看不真切,可是那躺在小白驴上一袭青衣的身影,是那样的真切。

    定了定心神,云霄对大禹说道:“妖皇圣人既然将九鼎交于你,必有深意。你应当亲自将这九鼎埋于九州之地,镇压地脉,方显诚意。”

    大禹重重点头。

    翌日,大禹设香案,将九鼎一字排开,摆在香案上。沐浴更衣之后,大禹披洗足,从帐中走出,跪在案前拈香祭告:“弟子大禹,蒙妖皇圣人垂怜,赐下重宝救我人族。大禹启行在即,求妖皇圣人护佑。”复一叩,起身将那些小鼎一一收入囊中。待收到最后一个,那鼎倏地飞起,漂浮在空中,放出万道金光,隐隐结成狴犴之相,直直掉将下来,没入大地中消失不见。

    大禹带着小鼎,徒步走遍了九州之地,将九鼎一一埋下。于路,他还考察人物风貌。各地特产,定下进贡物品。将天下税收,分作九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下中、下下。

    三年后,大禹目送着最后一只小鼎没入大地,龙吟之声由各方传来。此起彼伏。

    蓬莱岛太阳宫,6久手捏一个奇异的印诀,口中低喝:“敕”

    埋入地下的九鼎,同时飘出一股轻烟,结成小小6久的样子,手中印诀飞舞,同时轻喝一声:“敕”九鼎各自放出毫光,结成一座阵势。笼罩着整个神州大地。九个小6久轻轻一笑。又钻回了九哥小鼎当中。

    大地一阵晃动过后,回复了平静。

    各方势力皆有所觉。

    阳山八景宫。

    太上老君掐指一算。登时面色大变,忍不住怒哼一声,将一炉即将练就的金丹生生炸碎。幸好八卦炉坚固异常。幸免于难。眼中精光暴闪,直射出三尺来长。

    唯一的弟子玄都**师从一片烟尘中走出,恭敬问道:“老师,何事?”

    太上老君这才收起铁青的脸色,挥挥手说道:“无事。自去修炼。”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半晌才缓和过来,摇头失笑:“好一个6久……好一个妖皇……”

    金鳌岛碧游宫。

    通天教主收起掐算的手指。面上尽是愕然,良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摇头失笑:“好一个妖皇,难怪将三尊帝师之位拱手送我,原来有这一手在。哈哈哈哈……”紧接着,又露出玩味神色,自言自语道:“只是这一下,将人教气运刮去一半,可把大师兄得罪惨了,真想看看大师兄此刻的表情……”

    通天教主先前神态与元始天尊一般无二。只是通天教主洒脱,截教又与蓬莱岛交善,瞬间便放开心怀。原始天尊自恃谋略,好计较,将此事记到了骨子里,不过是表面上霁月风光罢了。

    西方灵山大雷音寺。

    接引道人面露慈悲之色:“善哉哉人族众生得解脱,善哉哉”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准提道人眼中精光闪耀,心中疯狂呐喊着:“斗吧,斗吧,斗到最后,便是我准提道人地天下了。6久、通天,还有……鸿钧道人!统统拜倒在我准提道人脚下”

    除此之外,此地还有一位大神通者察觉到了异状。粗布衲衣,雪白眉,昏黄的老眼中,隐有泪花翻滚,顺着干枯如树皮一般的脸颊流下:“安息吧,孩儿们。你们放心,终有一天……”

    这一天,大禹一身粗布麻衣,手执刑天巨斧傲然挺立山巅,等待着金乌初升的那一刻。眼中虽无修道人一般的精芒,却也有着无比地自信。大禹高高跃起,身后依旧是那一轮红日,身前乌光一闪,全力劈下。

    巨斧势如破竹,由山顶起,将山体劈出一道缝隙。近二十万人族暴出冲天喝彩声,黄水之水奔腾而过,一泻千里。此去茫茫大海,再无阻隔。

    大禹一阵脱力,从空中直直跌落下来。手中再握不住那沉重的刑天巨斧,任由他脱离开去。云霄见状,连忙飞身而起,先一手捞住大禹,而后又往刑天斧抓去。

    这是,斜刺里冲出一道灰色的身影,挥手一拳,将云霄远远震开。却没有追击,一把抓住刑天斧,往远方遁去,长笑之声远远传来,在山谷之间回荡,久久不能平息:“哈哈哈哈……”

    云霄轻轻转动着有些麻木的右手,皱眉望向远去的灰衣背影,心中一凛:那个人,他没有头颅……

    大禹此时还没有恢复气力,问云霄道:“老师刚才那人是谁?如此厉害,竟能当着我们师徒的面抢走刑天斧?”

    云霄忍不住轻笑出声,嗤之以鼻:“就你那两下子,也敢自夸?那人若是全力出手,你我师徒便要交代在这儿了。更何况……也不算是抢……”

    “这还不是抢?莫不是老师故意送于那人的?”大禹一事还转不过弯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云霄。

    云霄赏了他一巴掌,呵斥道:“你懂什么,刚才那人是刑天,不过是取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刑天?!”大禹恢复了少许精神,大呼道:“他还没死,不是说被玉皇大帝斩下了头颅吗?还没死?”

    云霄一阵无奈,有气无力道:“刑天乃是巫族数一数二地顶级大巫。巫族乃是盘古肉身所化,当年曾与妖族争霸洪荒,神通无量。岂是你可以想象地?”

    大禹闻言,为自己那点可怜的见识羞愧无比,轻声叨咕:徒弟没见识,还不是老师地过错。忽然觉得云霄面色不善,两忙挪开一点距离,转移话题道:“那天庭那边怎么交代?”

    云霄嫣然一笑,顺口答道:“何来什么交代,又没有约定归还的日期,从刑天手上抢回来再说。”话一出口,云霄自己愕然无语。恍惚之间,脑海中现出一组画面。

    仙气盎然的小岛上。

    一对少年男女,站在常年都是金黄地扶桑树下,都是看不清面容。青衣少年身形一闪,信手将白衣女子的带取下,送到鼻尖陶醉一嗅,微笑道:“好妹妹,这带借我一用,可好?”说着,也不等白衣女子答应,自顾自地扎在了头上。

    白衣女子娇嗔道:“怎么能随便取女子的东西,你快还我。”说话间,就扑向那青衣少年,往那白云一般纯净的带抓取。

    青衣少年侧身闪过,口中笑道:“好妹妹,我们只约定了借,可没说什么时候还?”

    在那一瞬间,云霄似乎看到了些许那青衣少年的面庞,朦朦胧胧地,有些无赖,转瞬又忘了个一干二净。

    大禹看着云霄时而皱眉叹息,时而轻笑出声地样子,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云霄丝毫没有反应,忍不住摇了摇头。干咳一声,略微提高声线召唤道:“老师。”

    云霄被惊醒过来,皱眉说道:“什么事?”

    大禹见老师不悦躬身说道:“弟子该回家去了,我那孩儿自出身以来,做父亲地还没有见过呢。”说着,就是一阵黯然神伤,转瞬又回复过来,问道:“老师,你去吗?”

    云霄颇为意动,颔说道:“前面带路。”

    往前走了几步,大禹忽然停了下来,突兀地问道:“老师,您可是要离开徒儿了?”说完,不等云霄回答,便大步流星地继续前行。

    云霄怔然立在原地,看着徒弟离去的背影,怅然叹息。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佳师徒

    大禹回到家中,从妻子涂山氏手中接过儿子,忍不住双手微微颤抖,虎目中噙着泪水,憨笑连连。启挥舞着嫩藕一般的小胳膊,咿咿呀呀地配合着父亲的逗弄。云霄立于一旁看着,感受着大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一颗淡然无为的道心,不禁生出点点涟漪。

    云霄抱过幼童,脸上流动着母性的柔和,伸出玉指,含笑逗弄着。过了一阵子,幼童沉沉睡去,云霄将他递给涂山氏,微笑道:“这孩子有大福源,不若由我引至兄长峨眉山罗浮洞赵公明门下,你们意下如何?”

    “如此大善,多谢老师。”大禹自然希望儿子能修行长生之道,连忙抢先应下。涂山氏却是心中苦笑,扯了扯丈夫后背处的长袍,微微摇头示意丈夫一旁说话。

    大禹粗豪男儿,不愿行这些琐碎之事,当下说道:“有事尽管道来,老师又不是外人。”

    涂山氏朝云霄歉意一笑,欠身说道:“三年前,夫君在外治水时,小启已经拜入了阐教赤精子仙长门下。”

    “阐教吗?”云霄微微皱起眉头,旋即松开,淡淡说道:“也不错……”

    大禹面色一沉,戟指涂山氏,顿足喝道:“你好糊涂为夫乃是截教门下,如今儿子却入了阐教,好没道理。”

    涂山氏眼圈一红,呜咽道:“那道人说了,阐教截教本是一家。盘古三清一脉,洪钧道祖嫡传。”

    大禹作势欲吼,被云霄拦下,幽幽道:“此事怪不得你媳妇,阐截两教一脉相承。也是正理。只是阐教中人如此作为,未免太过琐碎了些。”

    一阵尴尬的沉默,不久之前其乐融融地气氛荡然无存。涂山氏站在三人中间,目光幽幽的云霄,闷闷不乐的大禹,呼呼大睡的儿子。目光在三人之间游动,涂山氏心中百味居陈。

    治水的主体工程,也是最艰难地工程——疏通河道,业已全部完成。剩下的。就是洪水退去之后的土地规划。舜帝大喜。接见了大禹,将这些善后事宜统统交给了他,欲将他培养**族新一代的领袖这也是顺理成章行的事,退去洪水,拯救大地的大禹。业已成为族人心中的英雄。声望之隆,隐隐还在虞舜之上。

    大禹下令规定天子国度以外五百里的地区为甸服,即为天子服田役纳谷税的地区:紧靠王城百里以内要缴纳收割地整棵庄稼。一百里以外到二百里以内要交纳禾穗,二百里以外到三百里以内要交纳谷粒,三百里以外到四百里以内要交纳粗米,四百里以外到五百里以内要交纳精米。

    甸服以外五百里地地区为侯服,即为天子侦查顺逆和服侍王命的地区:靠近甸服一百里以内是卿大夫的采邑。往外二百里以内为小的封国。再往外二百里以内为诸侯的封地。

    侯服以外五百里地地区为绥服,即受天子安抚。推行教化的地区:靠近侯服三百里以内视情况来推行礼乐法度、文章教化,往外二百里以内要振兴武威,保卫天子。

    绥服以外五百里的地区为腰服,即受天子约束,服从天子地地区:靠近绥服三百里以内要遵守教化,和平相处;往外二百里以内要遵守王法。

    腰服以外五百里的地区称为荒服,即为天子守卫边远的荒远地区:靠近腰服三百里以内荒凉落后,那里的人来去不受限制;再往外二百里以内可愿意随意居住,不受约束。

    这样,东临大海,西至沙漠,从北方到南方,天子的声威教化,达到了四方荒远地边陲。是,舜帝为表彰大禹治水有功而赐给他一块代表水色地黑色圭玉,向天下宣告治水成功,天下从此太平安定。

    若干年后,舜帝归天,去世前将帝位传给了大禹,人族的治水英雄,也是他地同门师弟。大禹登基后,云霄离开了人族,回转三仙岛,继续修炼,又或寻找她你失落的记忆。

    大禹身边,却多出一个干净漂亮的少年——益,他辅佐大禹治理天下,深得大禹信任。那是因为,他们是同门弟子,大禹是云霄门下,而益的老师,则是那位漂亮到妖异的骄傲孔雀。

    孔宣受通天教主所命,争夺云霄之后的帝师之位。那一日,出得碧游宫,孔宣即刻现出原型,一只翠绿,优雅的孔雀,背后五色尾羽,炫目异常。张开双翅,翱翔于那片如洗碧空。万丈高空之上,凛冽寒风吹拂这孔宣珍若生命的羽毛,顿时心怀大畅。忽而又念及通天教主交代的事,不免心头有些惴惴。

    再无心享受那份翱翔九天的畅快,孔宣落下身来,把身一摇,化作一少年,悠然立于山巅,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几声微弱的争执声顺着微风飘来,孔宣法力深厚,听得一清二楚,无有遗漏。眼中掠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化作一道绿影,电射向声音的源头。

    山腰的一间小屋。

    满脸络腮胡子的粗豪中年,手握刚叉驻地,背着山间藤条编织而成的大筐,一脸无奈地看向屋内,说道:“二弟,快点吧。我们这是去打猎,不用收拾得这么整齐。”

    “大哥此言差矣。”清越中略现油压得声音响起,门后缓缓走出一位青衣少年,相貌不甚俊美,却能给人以眼前一亮得感觉。究其原因,不过是“整齐”二字,一头长顺在背后,无一丝乱横生。长袍用料虽然普通,却是褶皱不生,肩宽、腰身、袖长、身量,无一不是合体之极。

    孔宣隐在不远处,饶有兴趣地看着。

    “外表之相,现内心之本,岂能马虎?”青衣少年正色说道。上下打量一番兄长,连连摇头叹息。

    中年男子忍不住朝天上翻个白眼,不知在问候老天爷还是那早已升天地双亲大人。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指着少年身上长袍,无力道:“二弟,这件青袍你剪裁三个昼夜方成,若是被山间树枝刮破,岂不可惜?”

    “兄长又错了。”青衣少年平日里极为尊敬兄长,言听计从。唯有论及衣着打扮之时,才会出言反驳。当下摇头叹道:“衣物地价值,在于衬托人。如兄长一般将小弟裁剪地衣服藏于箱底,凡是埋没了。”

    “说得好!”一旁传来一声赞叹,青衣少年负手悠然走出,行至两兄弟身前不远处。

    中年男子看着来人,忍不住心中赞叹:好漂亮的少年。恍惚之间,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又转头看了看自家兄弟,方才恍然大悟:这两个人,都是如此的注重外表,将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似乎……他们更像兄弟一些……

    “你叫什么?”孔宣柔声问道,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衣少年答道。注视着孔宣,惊异与他身后那隐约可见的五色光华,开口问道:“你是神仙吗?”

    “可以这么说吧。”孔宣点点头,目光落在益那件青衫之上,毫不理会两兄弟的惊异,淡淡说道:“长袍做的不错。”

    益脸上现出了灿烂的笑容,最得意的事被人称赞,怎能不喜?忽然觉得眼前这人顺眼之极,果然不愧是神仙。(汗)

    “你能做我的老师吗?”益直直看着孔宣,眼中满是期盼。

    目光落在益那双洁白修长的手上,孔宣略一思索,微微颔道:“可以。”

    益为之大喜,未及下跪叩,耳边传来孔宣的声音:“不过……你得为我做一件衣服,满意了,便收你为徒。”

    “没问题。”益毫不犹豫地应下,出于对自己这方面的信心。心中也越的喜欢这个未来的老师,果然是有境界的高人。(再汗)随后,益躬身延请孔宣进入屋内歇息,都没有理会那两人眼中的“阿堵物”——粗豪中年男子。

    益的兄长目送这对未来的师徒,一先一后进入屋内,张开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拢:这样也行?

    三天后,益强自睁着通红的双眼,手捧新衣献给孔宣:“老师,请过目。”心下忐忑不安,更多的,却是期盼:如此漂亮的老师,穿上我做的衣服,又是何等的风采?

    孔宣含笑接过,把身一转,衣服便穿在了身上。尺寸不差分毫,更凸显出他妖异的特质,平添几许神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圣人之间

    这个徒弟……了不起啊……孔宣看了看身上的一袭青袍,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能用普通的材质,衬托出华丽的气质,称之为“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益抬眼瞥见孔宣的神情,福至心灵,当即跪下叩道:“弟子拜见老师。”孔宣哑然失笑,这个弟子,真是不错。

    益的兄长目送这对师徒离去,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更多的,却是欣慰。这个弟弟从来不适合生活在山上,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见了……麻烦的弟弟。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帘,这粗豪的终年男子,方才拿起钢叉、背起筐,走向相反方向的山林。

    人族皇宫。

    启放下手中书简,起身往后花园中走去。周围守卫也不见怪,只是行礼见过。这是启自六岁以后的习惯,至今八个年头,从无更改。已是翩翩少年的启,生得不似他父亲般粗豪,反倒是有些女子的柔弱之气。他的父亲大禹帝,是拯救了人族的治水英雄,更是如今的帝王,故而启深得臣民爱戴。

    只是,启并不喜欢这种爱屋及乌式的拥戴,努力树立着自己的形象,给天下臣民,更是给自己的父亲看。他努力钻研各种学问,待人也是温和有礼,只是那眉宇之间偶尔闪过的阴鸷,让大禹深深不喜,反倒是更喜欢益——那位讲究形象到苛刻的同门师弟。

    这一切,都让启深深地不满,未将自己的秘密告知父亲大禹。启缓步走到花园中的一面石壁前,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疾走几步撞了上去,倏地消失不见。

    壁后别有洞天,乃是一幽仙气盎然的洞府。四下寂静,偶有滴水穿石之声。启熟门熟路,转过几条小道,来到一道人蒲团前,下拜道:“弟子叩见老师。”

    那道人正是启的老师——阐教赤精子,从启六岁之后便开始教授他课业,及各种杂学,尤其是,帝王之术!看着心绪不佳的弟子。赤精子淡淡问道:“启,你今日有些不妥,可是生了什么事?”

    启眼中满是浓浓地恨意,黯然说道:“今日,父亲又将巡视天下的重任交给了那个益。”

    “那又如何。”赤精子淡淡说道。虽是疑问之意,却没有半点疑问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启深感失望,心下叹息:是了,老师乃是神仙中人。岂会在意这等红尘俗事?转而又捏紧了拳头,恨恨说道:“父亲定是要将这锦绣江山,交到那个益手中。我,绝不答应”

    赤精子心下大喜,自己教授他这些年,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假作慈爱道:“徒儿宽心,到时为师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老师。”启大喜之下,连忙俯称谢。

    蓬莱岛太阳宫。

    大殿之中充斥着莫名的晦涩气息,若有若无。6久盘膝坐在云床上。顶上云光清亮如水,内中有一口星光流转的大钟,不时变幻成光怪6离的世界。6压坐在一边。定定望着他兄长顶上出神,脸上闪过清光,显是道行有所精进。

    异相敛去,6久缓缓睁开双眼,自言自语道:“气运果然是好东西。难怪这天下圣人。争相夺取,乐此不疲。”6久借大禹之手。将印有真灵印记的九鼎,作了镇压神州大地之物,生生将人教的气运抢过一半来。若非鸿钧道人地禁足令仍在,只怕太上老君立时便要杀上门来寻他晦气。

    此时,6压也醒过神来,笑道:“九哥如此作为,难道就不担心其他圣人联手对付兄长吗?”

    6久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老十,你进来可没什么长进。天道之下,共有圣人有八,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姑且不论是否能够联手,便是这圣人之间的关系……”

    6久忽然住口不言,6压思量一阵,恍然大悟道:“女娲娘娘和红云老祖与兄长同族,相交莫逆,自然会站在兄长一边。故而只要再有一位圣人相助,凭兄长的修为,自然是不惧的。

    6久接口说道:“所以,通天教主的态度,便值得重视了。为兄拱手将三任帝师奉送,卖了他好大情面,想来这位师叔定然不会介意的。”

    “通天教主份属三清之列,又与兄长交善,极有可能两不相帮。四对三,兄长一方还是少一人。”6压思索一阵,又说出了自己地担心。

    6久颔赞许:“不错,有些长进。”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还有一点你没有看到,阐截两教相争之势已成,通天教主……是个聪明人……”

    6压这才放下心来,刚要说些什么,殿外飞来一道剑光,直直向他冲去。6压伸手接过,看过一遍,掐指默算,不禁皱起了眉头。转头对6久说道:“九哥,东海水族作乱,该如何是好?”

    6久恍若未闻,缓缓闭上双目,兀自神游天外。

    “小弟调杨戬前往镇压,可好?”6压见兄长不答,又追问了一句。

    “我早说过,这蓬莱岛的一切,都由你打理,何须多问。”6久悄然隐去,只余淡淡的话语在殿中回荡,“为兄闭关去了,无事不得打扰。”

    注意到那一同消失地蒲团,6压忽然意识到:兄长将这太阳宫,完全地交给他了……快步走出宫外,眺望着远处山谷中6久那间小屋,又抬头看了看当空艳阳,没来由地肩头一沉,又强自稳住。

    长长舒出一口气,6压收拾心情,取出一片玉符,凌空比划几下,扬手射向西方。

    灌江口。

    镇压九龙之战过后,杨戬声名越地响亮,不是有弱势小妖前来这里定居,短短时日便有了十万之数。杨戬既不同意,也未反对,只是秉持漠然的态度不加理睬。只是,对这些小妖来说,足够了。因为在外人看来,他们住在灌江口,受到这里的主人庇护。

    没有丝毫动作,却拥有了一股势力,灌江口日见兴旺,杨戬丝毫没有半点欣喜,反是有些厌烦。只是碍于桃山的慈母,不好将他们赶走。

    杨戬腰悬长剑,负手走在奔流不息的江面上,如履平地。这是杨戬的习惯,自定居此地以来,从未更改,风雨无阻。

    时值深秋,两岸不时有树叶飘落,直往江中心飘来。杨戬淡淡注视着,那随风飘来的落叶,划出自然的轨迹。翻滚之间,隐隐可见那因枯黄而越清晰可见的纹理脉络。

    待到落叶飘临身前,杨戬右手泛起淡淡的白光,搭上那漆黑如墨地剑柄,闪电般出鞘,顺着脉络将枯叶切成无数片,却没有震碎半片树叶。只是,收剑时带起的微风,伤到了几片碎叶。

    杨戬微微皱起眉头,对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九龙一战,杨戬受益匪浅,终于可以不借用额前竖眼而使用部分时间能力。只是这剑道……进展缓慢。

    汪汪汪汪汪岸边崖上传来细腰地叫声。杨戬回剑归鞘,立时纵身而起,往声音的源头掠去。细腰见到杨戬,立刻上前亲热地磨蹭着他的小腿处。这些年来,细腰从杨戬处得了修炼法门,成长了许多。个头还是老样子,周身毛色越地油黑亮,双眼寒光闪闪,行动之间,都能感受到它身上的爆炸性力量。

    杨戬拍拍细腰的头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是时候去看望娘亲了。”心中却是有些好笑,这家伙,每次去娘亲都会用好吃地东西招待它,如今可是天天数着时辰,比他都惦记着去桃山。

    这时,远处一道剑光飞来,赤红色地。杨戬立时知道是师叔6压的传信,当下伸手接过。细细阅过一遍,杨戬顿时觉得浑身血脉一阵舒爽:终于又有战斗了修成剑体地他,若是远离了战斗,岂不是无趣之极?

    再次拍拍细腰的顶门,说道:“这下子可以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走吧,我们去拜别母亲大人。”说着,连连纵跃,往桃山方向疾驰。哮天犬四腿狂奔,化作一个小黑点跟上。

    这就是杨戬,时刻不忘记修炼的杨戬。也许是习惯使然,即便战斗前夕,也不例外。能在短时间内拥有这样的修为,除了天份,更重要的……是勤奋。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贫道玄都

    东海水晶宫。

    外间杀声震天,原龙族四大统领之一,如今的东海龙王傲广,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圈,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他的周围,南海龙王敖钦、西海龙王敖闰、北海龙王敖顺也是相顾无言,连声叹息。

    当年6压出手,清理了龙族七大长老,将傲广等四人捧上了四海龙王宝座。这四人也有些小手段,因为当年见机,未参加对大6的战争,亲族实力保存较为完整。因此,很快便各自坐稳了海龙王的位子。

    只是,事情在几天前产生了变数。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原先属于主战派系的各家族,不约而同地举兵,结成一股巨大的力量,不过几日间就扫平了西南北三海。这东海龙宫,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据点。

    敖垣,各家推举的联军领,看着不远处摇摇欲坠的水晶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再过一会,我,敖垣,便是这四海之地的主人了。想到得意处,敖垣忍不住笑出声来。忽然又警觉地收声,下意识地四下张望,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位干枯老道身上,眼中满是敬畏。

    “大仙,久攻不下,小龙上前去看看。”敖垣行到那老者身前,躬身说道。

    那老道身着灰色道袍,头上胡乱以草根挽了个道髻,面色枯黄,肌肤苍老松弛,一双眼睛尽是浑浊,整个儿一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可就是这样一个老头子,帮助叛军攻下了南、西、北三海之地,势如破竹。闻得敖垣言语,老道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敖垣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赶去交战之处,浑然未曾看见老道眼中的轻蔑之意。敖垣未曾请老道出手。老道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心中好笑。究其原因,不过是老道出手的威力,实在是太过骇人。还未曾拿下着东海水晶宫,便开始保护“自己的财产”了。却不知这次叛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失败……一群蠢货,老师不过是想给那一位制造点麻烦,聊解心中怨气罢了。

    身形一阵诡异的扭曲,从原地消失不见。

    水晶宫内。

    敖钦焦急道:“传书早已出。蓬莱岛援兵迟迟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西、北两海龙王也是纷纷出声表示了自己地担忧。危急关头,东海傲广陡然心神一震,摇头哑然失笑,走到桌边坐下,执壶满上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敖钦气急败坏,喝道:“大哥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喝酒?!”

    傲广摇了摇头,满上四杯酒,淡淡说道:“不用着急,都过来,我等兄弟许久不在一处饮酒了。”

    敖顺愣愣说道:“大哥不是傻了吧?”

    “老四,你胡说什么呢”傲闰给了他一巴掌,转头问傲广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傲广看了看这三弟,眼中掠过一丝赞赏,淡淡说道:“各位兄弟宽心。蓬莱岛不会容许我们就这么死去的。”

    啪啪啪啪……鼓掌声从幽暗的角落中响起。

    “什么人?!”傲广眼中精芒一闪,手中酒杯携风雷之势,掷向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只苍老、枯黄。有如鸡爪一般的手,从幽暗中探出,将傲广扔过去的酒杯纳入掌中。绵绵不着力一般,夹着傲广浑厚法力的杯子,没能掀起半点波澜。甚至满满地杯中酒。也没有溅出半点。四海龙王识得厉害,瞳孔猛地一缩。

    行将就木的老道从阴暗中走出。将酒杯端至鼻尖一嗅,赞道:“果然是好酒”傲广心中警惕之意更甚,原来这人起先便藏在那里,只是自己兄弟四人都不曾察觉。

    老道却是不管这些,自顾自说道:“可惜,老道却是不饮酒。否则,定不会将它如此放过”说话间,掌心雷芒闪动,连杯子带酒从这个世界一同消失。

    傲广等四人脸上彻底没了颜色,只是普通的掌心雷法,修道人都会地神通。只是能施展道如此境界的,闻所未闻!!

    老道将双手拢在袖中,浑浊的眼睛扫过四人,淡淡说道:“你们是俯就擒,还是要老道出手?”

    傲广心中忐忑,强子镇定道:“想必叛贼能如此轻易攻克三海,乃是前辈之力。前辈如此行事,难道就不畏惧蓬莱岛吗?”

    老道一愣神,随后自嘲一笑:“我怕,而且很怕。这天下不怕蓬莱岛的,又有几人?只是师命如此,不得不从。”

    清醒的疯子——这是傲广给老道的评价,同时心中也有些好奇,这人究竟是谁,他地老师又是何方神圣,竟敢惹上蓬莱岛?!

    双方不再言语,整个大殿陷入了沉默。傲广等人自然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候蓬莱岛援兵到来。而老道呢,似乎也不在意时间,只是眯着眼想些什么。

    “来了。”老道心中一动,笑着说道:“你们等的人来了,随老道出去看看吧。”手掌一翻,现出一个紫色雷球,眨眼间分成四个小球,往众人推去。

    四道细小的紫色光华一闪,分别没入四人肩井**,不差分毫。四人只是觉得全身一麻,就失去了知觉。被老道用一根金色绳索捆成一串(众位书友有没有想起什么?),往水晶宫门前拖去。死狗一般地待遇,让四人心中一阵狠:今日之辱,将来若有机会,定要这老狗百倍偿还。

    敖垣赶到宫门前,叛军声势立时一振,将守军杀得摇摇欲坠,过不了多久就能拿下。

    汪汪汪汪汪!敖垣正做着他的龙王美梦,几声犬吠将他惊醒过来。定睛一看,场中多出一位年轻道者,冷峻刚毅的面容,眉心一道竖痕,水合道袍,腰束丝绦,足蹬麻鞋。要上悬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再加上脚下那条形象怪异的神犬,自有一番引人的魅力。

    不论其他如何,单说这无声无息出现在场中的度,就绝对是恐怖的存在。敖垣上前见礼道:“道友远来,还请稍后片刻。带小龙清理完族中叛徒,再来招待道友。”言下之意,就是要杨戬不要插手龙族内部事务。

    杨戬却是不管这些,面上依旧是冷漠,口中蹦出两个字来:“退兵”

    敖垣眉头一皱,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什么?”

    杨戬不再多言,右手泛起白光,缓缓按上剑柄,在敖垣警惕的眼神中,闪电般拔剑出鞘。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敖垣地眼中,犹自带着深深地懊悔和不甘心。尸身轰然倒下,现出了原形——一条长达百米的无爪金龙。不屑多看一眼那颗龙头,杨戬上得前去,一剑刺在敖垣尸身上,将龙筋抽出。这龙身精华之所在,便是龙筋,乃是极好的炼器材料。一众叛军目眦欲裂,死后抽筋,乃是对龙族最大地侮辱,便是防守一方,眼中也隐隐有些不悦。

    杨戬毫不在意,只是穿梭与乱军之中,仗剑杀人。每刀剑攻来,必能找到破绽反击,每挥动一下,必有一人倒在剑下。渐渐有些不耐烦,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身形连续闪动,留下一长串残影,成片成片地收割着生命。

    叛军士气急剧下滑,终于承受不住,四散溃逃。杨戬不屑追赶,自顾自收集着龙筋,只有细腰狗仗人势,叫唤了两声。

    啪啪啪啪……鼓掌之声响起,宫门大开,缓缓走出一个灰袍老道,佝偻着身子,颤巍巍地前行,似乎风吹即倒。手中牵着一根金色的绳索。另一端似乎也拖着什么,门挡住了,看不真切。

    这一惊够了,老道身上隐隐传来的法力波动,足够叫杨戬感到心悸。幸好他自出道以来,不管是先前的赤松子,还是后来地龙子,法力都高过他,所以杨戬并没有产生畏惧心理。

    缓缓舒出一口气,杨戬调节着身上每一寸肌肉,理顺体内每一丝法力,努力使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双眼死死盯着老道,问道:“你是何人?”

    老道悠然前行,微微一挺有些佝偻地腰,铺天盖地的气势陡然而生,淡淡说道:“贫道……玄都。”这时,长长地金黄色绳索,那一头终于显现出来,那是……四海龙王。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屑说谎

    杨戬瞳孔猛地一缩,眼前这干枯老道,就是与大师兄云中子等人并称圣人门下四大高手,人教玄都**师?想到大师兄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杨戬心中忌惮之意更甚,右手握上了流年剑柄。

    反观玄都**师,只是悠然而立,浑浊的双眼带着一丝笑意,淡淡注视着杨戬。

    “玄都**师,你自恃道行高深,惹上我蓬莱岛,可没什么好下场。”对峙中,杨戬处于下风,只能以言语攻击对手,意图扳平局面。

    玄都**师哑然失笑,一抖手中黄金绳索,将四海龙王远远甩飞出去,砸在水晶宫墙壁上,昏死过去。好整以暇地收起绳索,淡淡说道:“蓬莱岛,我自然是害怕的。如今诸天圣人不出,蓬莱岛高手最多,实力最强,又有几人不怕。若是今天来的是6压,老道转身就走,至于你杨戬么……哼哼……”冷哼两声,眼中精光一闪,身上道袍无风自动,温润中隐含这狂暴的其实汹涌而出。

    杨戬腰间长剑闪电出鞘,身前青色匹练一闪,浓烈的气势从中间两分,滑肩而过。剑气由周身毛孔喷出,冲天而起,结成淡淡的剑形虚影。

    “不错。”玄都**师微微颔,修行不过短短时日,就能有这样的修为,难能可贵。张手虚抓,跳动着蓝芒的雷球浮现,往杨戬丢去。

    面对久负盛名地玄都**师。杨戬不敢怠慢,倏地张开额前竖眼,漫出柔和的白光,仗剑绕过飞来的雷球,直刺向玄都**师,身后拉出长长的残影。

    “咦?”见得杨戬惊人的度。玄都**师不禁惊呼出声。袍袖轻摆,雷球就地一旋,化作一道弧线袭向对手后背。杨戬毫不在意,低喝一声,全力动时间加,身形蓦地消失不见。

    玄都**师心中一凛。忽然眉心一阵刺痛,连忙飞身急闪。几乎在同一时间,身旁现出一柄长剑,青光湛湛中深藏这无限杀机。玄都**师逃过一劫。看着缓缓飘落的半截衣袖和山岳搬挺立在他原先立身处地杨戬,面上满是凝重。

    “时间法则吗……”玄都**师双眼精光闪耀,死死盯住杨戬说道:“你很不错,只是,还胜不过我”言语之间,自有一股傲然之气。双手挥舞,一边大袖飘飘,一边却是光秃秃的露出干枯的胳膊,分外可笑。

    杨戬却不这么认为,看着那大片大片。从四面八方飞来的雷球,心中叫苦。挥动手中长剑,洒出一片清光。迎向那雨点一般的雷球。爆炸之声连绵不绝,杨戬伟岸的身躯,如同怒海中地一叶浮萍,,左右飘荡摇晃着。

    玄都**师拜入人教门下多年。相比之杨戬。有着压倒性的法力优势。无数雷球暴雨般袭来,杨戬的时间能力。没有半点用武之地。连续不断的剧痛,即便是杨戬不弱于大巫地身躯,也渐渐经受不住。

    就在危急关头,风声响起,一条金鞭旋转着飞来,所过之处,漫天太清仙雷被一扫而空,落到杨戬身边突然伸出的一只赤红色厚实手掌中。

    终于来了……看着扶着杨戬的赤红色身影,玄都**师心中苦笑:这么是这一位来了?

    “玄都道友,贫道闻仲稽了。”看着杨戬重伤,闻仲心中愤怒之极,只是不愿落了老师的面皮,沉着脸当先问礼。

    “贫道还礼了。”玄都**师亦自稽,随后飘身而退,声音远远传来:“两位是兄弟聚,贫道不便打扰,告辞。”

    闻仲与杨戬两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深深的疑惑。却不知,玄都**师心中也是郁闷之极,不得不退耳。

    当年夺宝道人与燃灯道人一战,惊才绝艳展现无语,甚至引起了圣人的关注。八景宫中,老子曾经将自己的弟子与各教门人比较,对玄都**师说道:“多宝道人确是难得,徒儿你也不逊色分毫。你随我修行术法之道,尤其精擅雷法。圣人门下弟子中,堪为对手者,聊聊无几。只是有一人,你若是遇上,立时逼退三舍,不得相争。”

    玄都**师心中讶异,数遍各教门下,也不知是何人有如此能耐,当下躬身说道:“请老师指点。”

    “你可知,妖皇圣人试如何证得混元道果的?”老子淡淡说道。

    玄都**师眼中掠过一丝羡慕:“妖皇星辰天尊乃是立天罚成道。”

    老子点点头,说道:“妖皇门下,有一弟子,天生灵眼,代他掌管雷罚。你修雷法,却是不能与这雷罚掌控者争锋。”

    玄都**师当即将老子的话记在了心底。脑海中闪过闻仲刚才一鞭扫万雷的神通,心中深感侥幸。

    “二师兄,幸好你及时援手,不然小弟今天就惨了。”杨戬微微咳嗽着,对闻仲说道。

    闻仲一巴掌拍在杨戬肩头,直叫杨戬龇牙,大笑道:“得师叔传信,为兄便即刻赶来。”又见杨戬面上有些黯然之色,安慰道:“师弟无须如此。你修行日短,败在玄都**师手上,并不是什么丢人地事。师弟天资绝顶,将来定能胜过他,后来居上。”

    杨戬感激一笑,随后两人相携离去,并没有理会一边昏迷不醒的四海龙王。此役,将龙族自九龙之战后本就不多的元气,消耗殆尽。曾经盛极一时地神龙一族,就此衰落。

    若干年后,大禹巡视天下,在南方的会稽山病逝。去世前,将天下交给了益——那位总是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的青年。

    帝都皇宫。

    啪启狠狠将手中书简掼到地上,片片散落。抬步走到殿门处,遥望南方远处,眼中满是哀伤,旋即又被愤恨所取代。他还是走了,可是,为什么要将天下留给那个人?!我才是他的儿子!!

    启紧紧握着拳头,手背和小臂上青筋暴起,启铁青着脸,往后花园走去。

    “……老师,如今形势就是这样,请老师教我。”启见到了赤精子,便将事情说了一遍,定定望着他的老师,心中忐忑不安。

    殊不知,赤精子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从启诞生那天开始。当下捻须微笑道:“徒儿莫要慌张。为今之计,乃是先去见你母亲,备言书信中事。而后回书一封给那个益,就说你哀伤父亲亡故,偶感不适,不日便赶往会稽山拜祭。另请益回朝主持大局。”

    启当下大惊,疾呼道:“老师,这怎么可以?!弟子决不答应!!”

    赤精子摇头失笑道:“傻徒儿,不过是这么一说,为师又怎么会害你。”

    “那……”启一头雾水,疑问地眼神紧紧盯着赤精子。

    赤精子微笑道:“你年纪尚轻,还不明白其中地道理。大禹帝临终前将帝位传给了益,若是他不为大禹帝守孝,必遭天下臣民唾弃,便没有资格坐上天下之主的宝座。而若是他留在会稽山守孝,那就只有你,才有资格代理朝政。他服丧三年,你便能执掌天下三年,到那时……”

    启闻言大喜,随后心中一凛,看向赤精子地眼神,不再如同往常一般满是尊敬,多出了许多畏惧之意。神仙之所以受人敬仰,那是因为他虚无飘渺,远离红尘俗世,不食人间烟火。一旦参与到利益和权利的争夺上来,仙人染上了阴谋,那些移山倒海的手段,便成了恐怖的东西。

    赤精子完全没有留意到徒弟的异常,心中憧憬着,完成任务之后,回到昆仑山后的情景。想必……老师定然会高兴的。

    于此同时,相隔千山万水的会稽山,又是另一对师徒相对而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放下……师徒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这两人都是集中仪态的人,无论坐、卧、行,姿态都是无可挑剔,也出奇地相似。

    “当年您何要收我为徒?”益突然开口问道。孔宣答道:“自然是为了那件衣服。”尽管答案有些可笑,可言语之中,自有一股理所当然的味道。

    益看着孔宣半晌,点了点头。

    孔宣有些讶异,问道:“你真的相信?”

    益又点了点头:“师傅,不屑说谎。”

第一百二十六章 瞌睡枕头

    孔宣淡淡注视着自己的弟子,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很懂自己,堪称是自己的知己,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师傅不说话,徒弟低头沉思,两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两只茶杯中蒸腾着热气,形成两道细小的白色烟雾。

    “你打算怎么做?”孔宣有些不耐,出言打破了这份并不优雅的沉默,这不符合他的审美观。

    益抬起头来,茫然道:“师傅认为呢?”

    “想争吗?”孔宣端起茶杯问道,脸上满是淡然。若是徒弟说一个“想”字,他定然不会介意将那些绊脚石统统抹杀。

    益眼神中越见迷茫,摇头幽幽道:“我不知道。陛下待我很好,交了我许多东西,将我明白了许多事理。将我视如己出,甚至是过了对启的好。临终前,陛下将天下托付给了我,我不能辜负陛下的期望。还有启,也需要我照顾……还有……”

    孔宣摇了摇头,打断了益,问道:“不要管这些,为师只想知道,你呢……你自己的意愿又是什么?”

    “自己的意愿……自己的……”益喃喃自语,而后又颓然说道:“我不知道。”

    “唉……”孔宣叹息一声,长身而起,往屋外走去。直到门前,方才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你还有三年时间考虑。三年之后,服丧期满。到时,为师会再来,希望你能给为是一个答案,也给你自己一个答案。”

    “且慢。”益从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卷书简,递给孔宣说道:“老师,这是陛下最后地心愿。烦请交给云霄师伯。”

    孔宣伸手接过,淡淡点了点头。青色人影蓦地消失不见,高移动带起的风,吹得门窗啪啪作响。人去屋空,只余下桌前香茶,依旧升腾着蔼蔼白雾。

    益举起茶杯。将杯中热茶一口灌入,一道热流顺食道而下,温暖立时充斥整个胸腹。缓缓起身行至屋外,在萧瑟的秋风中伸出右手。静静看着那一片秋叶落于其上。又被秋风带起,缓缓飘至树下。

    落叶归根……自己的根,又在哪里?益心中叹息着,恍惚之间,似乎看到那粗豪憨厚的兄长,拄着钢叉,对着自己憨笑。

    三仙岛。

    云霄迎风立在海边,眺望着远方,衣裙长飞舞。手中握着的,乃是那一份孔宣送来地书简。徒弟大禹还是走了……虽然凭着自己的手段。延长他几年寿命,不在话下。只是……天数不允啊。三皇之后,又有哪个帝王是能够长生的。即便是颛顼,修炼了黄帝嫡传一脉功法的颛顼,本该长生,还不是落得个惨淡收场。

    云霄怀念着大禹,师徒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一流淌过云霄的心田。纵然成为了人族英雄。在云霄面前,大禹始终是当年初见时地那个少年。忽然觉得。这个徒弟还是不错的,虽然经常明里暗里笑话自己失忆。

    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云霄面向会稽山的方向轻轻呢喃:“徒儿,只怕叫你失望了。师傅并没有忘记你地名字……你的样子……还有你的孩子。失去的记忆也找回了不少,虽然还有许多不记得,不过,师傅马上就要主动去寻找了……”

    身后衣袂带动的风声传来,云霄盈盈转身,正见琼霄和孔宣并肩站在不远处。

    “大姐,主动寻找什么?”琼霄问道。孔宣也是一脸好奇,这师姐一向是清清淡淡的性子,像极了那位八景宫中的大师伯。

    云霄淡然一笑,说道:“二妹,一会儿,劳烦你引姐姐走一趟蓬莱岛吧。”

    琼霄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嫣然笑道:“大姐不必客气,小妹乐意理当效劳。”

    孔宣念及云霄这位师姐过往,也有些明白过来,亦笑道:“小弟身为妖族一员,尚未朝见过妖皇陛下,不知可否同往?”

    两姐妹对视一眼,齐声娇笑。云霄捋了捋额前散乱的丝,问道:“怎地不见三妹?”

    “方才往广寒宫去了。这丫头,如今在广寒宫的日子,比在自家还多。”说起三妹碧霄,琼霄一脸的疼爱与无奈。

    云霄柳眉轻颦,迟疑道:“这嫦娥仙子,我倒是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似乎有些……不好。”云霄对于和6久有关地人和事遗忘极多,说不出太多对于嫦娥的印象,只有这“不好”二字。

    琼霄愕然,失笑道:“姐姐多虑了。这嫦娥仙子生得极美,性子也是柔顺的紧,当年与我们三姐妹也算交好,尤其喜欢三妹。”

    云霄又在记忆中搜刮片刻,摇头失笑道:“姐姐确实记不起来了。只是二妹说好,那自然是好地。至于嫦娥仙子的长相……”说道这里,云霄瞥了一眼孔宣,继续道:“我倒是记得一些。身平见过的人物中,似乎只有某人能与之比肩。”

    琼霄会意,上前搂着云霄,两姐妹笑作一团。

    如此显而易见的揶揄,孔宣自然知道云霄所指何人,面露苦笑。生得漂亮,又不是自己的过错。忍不住仰天默然叹息:都怪这世上女子,生得太寒碜……

    见得孔宣如此,两姐妹笑得愈加欢愉。

    蓬莱岛。

    自从那日彻底将岛上地事务交给兄弟6压,6久便居住在这所幽静地茅屋中。观日升日落,潮涨潮消。先来栽花种树,饮酒作乐,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当然,也并非整日如此。阐截两教相争之势已成,再过区区几百年,封神之战便要开启。6久仔细回忆着所记得的细节,努力算计着,以求谋得最大地好处。并非是得到最大的利益,而是要形势向着最有利的方向展。

    截教……截教……6久一指无意识地叩击着几案,口中喃喃自语。太过强大的截教不好,他阻碍了妖族的展。灭亡的截教更不好,它倒下了,下一个就轮到蓬莱岛了。由此可见,只有残破的截教,才是最符合蓬莱岛利益的。

    再一次明确了心意,6久又回忆起了细节,意图谋划到最佳。忽然心中一动,微微而笑。刚打瞌睡,就送来了几个枕头,真是天助我也。保存几分截教的元气,应当不是什么难事。招来屋外侍候的红袖进来吩咐道:“有客人来了,你去山下着他们进来,不必再行通报。”

    云霄一行三人上得蓬莱岛,寻到太阳宫中,又得6压指点,方才来到6久居住的山谷之下。早有红袖等候在那里,将三人引上山去。

    于路山清水秀,随处可以嗅得一股山林隐世的味道。琼霄时常来蓬莱岛,不甚惊奇。云霄虽然来得也不少,却是忘记大半,一路都在回忆着这些似曾相识的景色。

    孔宣,则是三人之中感触最深的一个。他本是孤高清雅之人,在金鳌岛时,虽有孤傲的通天教主言传身教,却始终少了一份清雅。通天教主,毕竟是圣人。

    而这位妖皇圣人,看着居住之地的布置,似乎就不那么像一位圣人了……孔宣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中则是浓浓的欣赏之意。无关乎身份,只是纯粹的欣赏。

    三人进得6久所在的后院,见一青衣少年悠然而坐,身前一方翠竹编成的桌子,四四方方。桌上一壶美酒,自斟自饮。金黄色的无鞘长剑,随意地搁在桌子上,看到的是金乌横空的图样,想来,这就是那柄名震三界的妖皇圣剑了。

    三人趋前几步,俯身下拜道:“云霄(琼霄)(孔宣),拜见妖皇圣人,陛下圣寿无疆。”

    6久一挥袍袖,柔和的法力将三人托起,淡淡说道:“不必多礼,这里不是太阳宫,无需这些俗礼。何况,我蓬莱岛是不行跪礼的。”

    云霄闻言心中一颤,不行跪礼,这句话,当年自己也对徒弟大禹说过。琼霄见怪不怪,早就习惯了这与别处格格不入的规矩。孔宣虽然不敢宣诸于口,心中对于这位恍若少年的妖皇圣人,却是越的欣赏了。

    6久深深注视云霄一眼,说道:“自己的心必须要自己来把握,任何人都帮不了你,包括你的老师通天教主,也包括我在内。”

    云霄闻言一呆,眼神渐渐变得迷茫,口中喃喃道:“自己把握……自己……”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年之期

    不再理会喃喃自语的云霄,6久将眼神移到琼霄面上,微笑道:“琼霄妹子,你那黄中李种得怎么样了?”

    琼霄闻得6久如此相称,娇颜掠过一抹羞红,心中却是甚为欢喜,娇声答道:“待成熟时,自当献于九哥品尝。”

    6久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好,甚好。”

    孔宣呆立当场,未曾想,凶威赫赫的妖皇圣人,居然是此种做派,真是……嗯……与众不同。世间万物,形于内而诸于外,孔宣心中杂念纷呈,脸上自然而然就带上了少许遮掩不住的古怪之色。

    6久目光落在孔宣面上,了然于胸,也不在意,只是一笑了之。单是这份气度,便叫孔宣心折不已。

    举杯一饮而尽,6久示意琼霄满上。又见着孔宣身后隐约可见的五色光华,微笑着对他说道:“你修行的,可是先天五色神光?”

    当年初见通天教主时,也被认出过,既有前车之鉴,孔宣不再惊讶,躬身回道:“正是。当年母亲生我时,沾染了先天五行灵气,故而五支尾羽,分属五行。”

    6久注视着孔宣,说道:“我观你背后五色毫光隐现,显是业已祭炼纯熟,运使之间,无有滞碍。只是……”说到这里,6久停了下来,对一边执壶的琼霄微微一笑,捻起酒杯轻抿孔宣心中急切,又不敢多言,只是定定看着6久。

    6久放下酒杯,淡淡说道:“修行之道,重心境。孔宣,你修为不错。只是这份心境,还要多加磨练。红尘俗世并非一无是处,静心涤念,正是当时。孔宣,你可明白?”

    孔宣闻言,眼底神光一闪。躬身答道:“多谢陛下,孔宣记下了。”直起身来。嗫喏着嘴唇,欲言又止。

    琼霄掩口而笑,娇声道:“九哥就不要为难孔宣师弟了。”

    6久摇头失笑,看着孔宣说道:“你背后那五色神光,根根清晰可见。泾渭分明,却是落了下乘。五行之要,相生相克,在于交替流转,生生不息,方为上乘。”说着,6久一手轻叩桌面,清音传出,直沁入孔宣心底。

    孔宣心中一个激灵,如醍醐灌顶。脑海中清明一片。视野中的景物一样一样地消失,只余下6久修长的手指叩击在桌面上,在心神中激起圈圈涟漪。孔宣能够把握到竹制桌面每一下的颤动。奇异的感觉自心田间升起,待仔细品味时,又始终把握不到。顿感胸中憋闷,直欲吐血。

    就在这时,6久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天地万法。五行之妙。不外乎平衡二字。”

    平衡……平衡……孔宣轻声呢喃,那张竹制小桌在他心中无限放大。材质、桌面、桌腿……一切地一切,无不向他阐释着一个妙理——平衡。孔宣心中豁然开朗,面上五色光华一一闪过,最后恢复那如玉一般的光泽。

    “谢陛下大恩。”孔宣躬身修过,自内心的恭敬。

    6久摆摆手,轻松笑道:“无需多礼。你既然悟通了道理,潜修一些时日,定然能够更上一层楼。”又取出一片泛起莹莹白光的玉符,递给孔宣说道:“你日后有一场劫难,此物予你防身。”复又起身往屋内行去,边走边叹息道:“一场神仙杀劫,不知束缚了多少弟子的手脚,又不知有多少弟子丧命。”

    孔宣手捧玉符,珍而重之收入怀中,而后对着6久离去的背影,一揖到地。这时,云霄也清醒过来,面上青光湛然,一脸喜意。琼霄移步上前,拥着云霄满是关切:“大姐,怎么样了?”

    “该记得时,自然会记得。”云霄留下一句话,盈盈转身离去。

    会稽山。

    益在不周山服丧已经有三年了,依旧试一袭青衣,收拾地一丝不苟,只是,少年已经变成了青年。在这三年中,启代理人族朝政,在母亲涂山氏和师傅赤精子的支持下,大肆拉拢四方诸侯,在朝中培植势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天下正统地主人,是那位远在会稽山的益。

    益又一次将美酒放到了大禹的墓碑前,这是他三年来的习惯,每天都会来大禹墓前敬上一杯酒,说上几句话,风雨无阻。

    风捋衣袂声响起,又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大禹墓碑前,风采绝世。益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他那位老师——三年之期到了。

    “有答案了吗?”孔宣问道。

    点了点头。

    孔宣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从袍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酒壶,往左手地酒杯中注入美酒。仰头一饮而尽,赞道:“好酒。”酒是月桂酒,是他在蓬莱岛时,6压道君送给他的,据说是广寒宫上那位仙子亲手酿造了送给妖皇圣人的,那位与他同样拥有倾城之姿的仙子。

    这位妖皇圣人艳福不浅哪……想起蓬莱岛上6久的做派,孔宣不禁微微一笑,摇敬东方一杯。益有些讶异地看向他的老师,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据他所之,孔宣和他一样,是不喝酒的。用他们师徒的话来说,喝酒这种事情,不适合优雅的他们。

    孔宣看了一眼遥远地东方,淡淡说道:“这个酒,不一样……”

    益仍然不明白,可还是点了点头。这是他这类人为人处世的准则,从不愿勉强别人,更不愿意勉强自己。

    人族皇宫。

    启坐在御座上,眉心纠结再一起,身边不远处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正是他地老师赤精子。或许是这几年大权在握的关系,现在的启,周身满是上位者的威严,右手握着一封书简,左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老师。”启看着赤精子说道:“那个人,明天就要回来了……”

    赤精子淡淡一笑,说道:“时至今日,大事尽在掌握。有你母亲和四方诸侯的支持,你还有什么好担心地?再说,还有我们阐教”

    启眉宇之间地忧郁散去不少,仍有些担心道:“可是,徒儿曾听父亲说过,那个人的老师是截教弟子,神通广大。”

    赤精子嘴角掀起一丝弧度,不屑道:“徒儿尽管放心便是。为师已经传信几位同门,明天你广成子师伯、太乙师叔、慈航师叔三人便会赶来相助。不论他地师傅是何人,只要不是那位师叔通天教主,即便来的是多宝道人,也不在话下。”

    启这才完全放心下来,大笑道:“如此,明天我就出城去迎接这位父亲的继承人,一切就仰仗老师了。”

    翌日。两位青衣男子并肩立在小山丘闪,眺望这远处的城门,正是益和孔宣两人。

    孔宣直直望向远方,淡淡问道:“你考虑好了吗?”

    益耸耸肩,转头看向他的老师笑道:“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何需太多考虑。”

    孔宣眼中暴起激赏的神采,转头看向神色如常的弟子,摇头失笑道:“也许,当初为师将你**来,就是一个错误。”

    益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古怪,举步前行,没几步又停下来,转头定定看着孔宣。孔宣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皱眉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来,何需这些鬼祟。”

    益仍是定定看着孔宣拿绝世的容颜,开口说道:“老师,虽然问过一次,弟子仍然有些好奇,当年,您为什么要收我为徒?”不待回答,便继续前行,留下孔宣一脸疑惑,似乎,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原因。

    启一身黑袍,立在风中,身边立着他的老师赤精子。身后,则是四方诸侯、文武百官。一见到益,启大笑着向前,说道:“兄长原来辛苦,小弟恭候多时了。”

    “一别经年,公子风采更甚往昔。想来陛下在天有灵,也当欣慰。”益也是面带春风。

    提到大禹,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却没有瞒过益身后不远处的孔宣。启看着孔宣这个益唯一的“随从”,问道:“这位是……”

    益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我老师,尊号上孔下宣。”

    启愕然以对,仔细打量着孔宣,心中惊奇不已,这么个漂亮的年轻人,就是益的老师?父亲口中的大神通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四人之围

    “无量天尊”赤精子口宣道号,行云流水般上前,稽道:“贫道赤精子,见过孔宣道友。”

    孔宣早早认出了这位玉虚宫弟子,当下回礼道:“贫道孔宣还礼。”

    赤精子手中浮尘一摆,说道:“公子启已摆下宴席,为孔宣道友和师侄洗尘。”

    孔宣闻言剑眉微微一挑,心中一阵不悦,嗤笑道:“道友错了。谈什么宴请,陛下大禹帝归天之前,将天下交给了益。依贫道只见,应当是回家才是。”

    益闻言愕然,转头望向孔宣:“老师……”

    “徒儿莫要着急,自有老师为你做主。”孔宣伸手拦下了益,抢先出言打断了他的话。斜眼看向赤精子,颇有挑衅的意味。

    我何时要你这般为我做主了……益心中有些郁闷,只是老师执意如此,也不知用意何在,当下沉默不语,静观事态展。

    赤精子轻蔑一笑,不屑道:“道兄何出此言?陛下归天时并无明旨降下,由何人继承大统。公子启,聪明仁孝,深得民心,且有朝中文武、四方诸侯拥戴,当继承大统。”

    “道友此言差矣。”孔宣负手而立,微笑道:“大禹帝归天前,便已将人族托付到小途手中,随行大臣皆可作证,说什么并无明旨?”顿了顿,环视众人一眼,复又说道:“再者。公子启三年前已经文与益,请他回去继承大统。益感念孝道,方才在会稽山服丧三年,直至今日。”

    “哦?”赤精子一脸青光湛然,问启道:“可有此事?”

    启双眼霎那间失去神采,茫然道:“弟子实是不知。”

    赤精子故作了然地点点头,对孔宣说道:“道友。既言陛下有明旨在先。不知旨意何在?可有佐证。至于公子启传书一事,不知书信何在?”

    孔宣只是抬头望天,一脸高深莫测地笑容。赤精子见状,以为孔宣词穷,摇头叹息道:“非是贫道不信任道友,只是兹事体大。单凭道友师徒一面之词,实在是难以服众啊。”

    “正是如此……”

    “仙长所言有理……”

    “公子启乃是众望所归,理当继承大统……”

    “益不过是……”

    跟随前来的众文武纷纷言附和,众口一词,都是支持大禹的儿子启即位,至于益,无一人出言相帮。

    “哼”孔宣闷哼一声,丹凤眼中寒芒闪动,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一干人等不过是凡夫俗子,岂能抵挡孔宣的威势。当下个个噤若寒蝉。

    赤精子面上闪过不悦,心中暗骂孔宣羽毛之辈,丝毫不讲规矩。在凡间行事。自然有凡间的行事准则。不动用法力对付凡人,各凭本事,乃是不成文的规矩。当先略微提高声线,沉声喝道:“孔道友,如此行事。莫非就是你截教**?!”

    孔宣闻言昂傲然道:“掌教老师传下的玉清妙法。自然是强过你们阐教,多宝师兄与燃灯道人一战。便是明证。”言语之间,自有一股理所当然味道,全然不顾一旁赤精子地脸色。

    赤精子怒气冲霄,面上红潮涌动。阐教向来自命盘古正宗,自元始天尊起,一门上下皆是高傲自负之人。燃灯道人败在多宝道人手上,一直是他们这些门人心中地耻辱,如今被人当面揭开,怎能不怒?!

    “孔宣,你欺人太甚”暴喝一声,赤精子纵身而起,拂尘指向孔宣道:“你可敢过来,我二人分个高下?看是你截教厉害,还是我阐教了得。”

    孔宣微微一笑,不屑道:“怕你不成?!”青影一闪,直追赤精子而去。不多时,便消失从众人的眼帘消失。

    四方诸侯、文武百官,呆立在原地,相顾无言。众人心中都清楚,真正决定皇位归属的,是两位仙人相争的结果。至于他们……无关紧要。

    两位皇位的继承人相视一眼,益开口说道:“启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启闻言微微一愕,随即含笑点头。两人并肩走向不远处的空地,那里交谈起来。在场文武百官只是偶尔听到微风送来地只言片语,猜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见公子启面色变幻不定,喜悦、凄苦、嫉妒、无奈、释然……百味纷呈。

    即便是没有现出原形,禽鸟得道的孔宣,在度上也高过赤精子许多。不多时,孔宣便赶上了赤精子,拦在他身前悠然说道:“赤精子,一味逃避,就是你在玉虚宫中学到的手段吗?果然了得……”

    话语之中,极尽讥讽之能事。赤精子却不甚在意,一挥手中拂尘,大笑道:“哈哈哈哈……孔宣,你果真是羽毛之辈,看看这片我等为你选定的埋骨之地,可合你心意?”

    “我等?”从赤精子的言语中,孔宣察觉到一丝不妙,举目四望,便看见三道人影正往这边飞来,似缓实急。东方一人,面如冠玉,威严有度,身上八卦紫绶仙衣,左手托一方小小的印章,正是玉虚宫击钟金仙——广成子。

    北方一人,面相古朴、气息凌厉,背负一柄长剑,长披肩,灰色道袍罩体,却是元始天尊最为喜爱的弟子——太乙真人。

    南方一人最为怪异,一手托羊脂玉净瓶,一手捏兰花指,通体雪白道袍,点尘不染。行动之间,纤腰款款,婀娜多姿。

    见得来人,孔宣忍不住脱口而出:“慈航,你这个死人妖也来了?!”

    那人正是慈航道人,闻言气得浑身哆嗦,伸出兰花指指向孔宣,破口大骂:“你这只花哨的扁毛畜生,怎么不去死”

    这慈航道人是一个独特的人,身为男儿,却常作女子打扮,行为举止,全然是女子做派。平生最为讨厌的人,便是眼前地孔宣,或许是因为厌恶他那张不休口德的鸟嘴,又或许……是嫉妒孔宣倾城绝世的容貌。

    广成子看不下去,皱眉说道:“师弟住口。”

    阐教十二金仙,向来以广成子居,慈航道人闻言,敛朝广成子一欠身,转会道貌岸然地做派,不再言语。

    广成子点点头,转头对孔宣说道:“道友,阐截两教,都是鸿钧道祖一脉而出,理当和气相处。今日,我等只要道友金口一诺,不再插手人族之事,便不再为难。道友以为如何?”

    还未及孔宣答话,慈航道人便插口道:“道兄,似他这等人,若是反悔了怎么办?”

    广成子轻轻摇头,也不答话,只是定定看着孔宣。

    孔宣缓缓扫过围着他的四人,目光更见深邃,幽幽问道:“若是我不答应呢?”“锵”太乙真人把肩一摇,背后长剑离鞘而出,落入他手中。长剑斜指,煞气直往孔宣逼去。

    孔宣目光陡然一凝,露出凝重神色。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剑不过是普通货色,却能催出如此煞气,着太乙真人……了不起。心中却也有着淡淡的兴奋,三年前在蓬莱岛得妖皇圣人指点,一朝开悟,道行大进,正要找个对手印证一番。这才有了先前可以激怒赤精子的表现。孔宣当即张手需抓,五色毫光乍现,现出一杆漂亮地长枪,五彩光华交替流转。

    太乙真人眼中闪过不屑,大凡真正厉害地兵器,譬如老师手中的盘古幡,妖皇圣人地妖皇圣剑、再比如闻仲的蛟龙金鞭,外表都是深沉内敛、朴实无华,哪有这般花哨。不过也好,至少手中这柄普通长剑,也不至于吃亏。

    腰背微微一挺,太乙真人身上道袍无风自动,暴烈的气势升腾而起,与周围空气摩擦,激起阵阵气爆之音。战斗中的太乙真人是沉默的,挥手舞出一片剑花,算是见过。而后化作一道淡淡的灰色虚影,直往孔宣扑去。

    孔宣是华丽的,招式也一如他的外形,绚烂无比。挥舞着手中长枪,荡起无数缤纷光雨。太乙真人是质朴的,灰色长袍、普通长剑,就连出手的招式,也是质朴无比,每一下都是标标准准一挥一刺。只是那剑上雄浑的劲力,每次舞动时带起的音爆声,方才显出这位继承了原始天尊衣钵弟子的手段。

第一百二十九章 如此结果

    孔宣和太乙真人这两位,剑来枪往,从天上打到地下,又从地下打到天上,各施手段,难解难分。在天上时,浮云尽散、飞鸟避退;在地下时,山石崩塌、林木尽毁。

    太乙真人心中郁闷,自己从老师盘古幡中悟出的太乙罡气,平日里无尽不催,可遇上孔宣这杆花哨的长枪,气劲打入其中,却总像泥牛入海一般,溅不起半点波澜。

    殊不知,此时的孔宣心中满是侥幸。若不是得了妖皇圣人指点,领悟了些许五行生克流转之道,只怕对上这位太乙真人……凶多吉少。

    阐教其余三人见太乙真人一时无忧,便驻足一旁观看。直到日落时分,慈航道人手捏兰花指,对着广成子、赤精子两人嫣然一笑,娇声道:“两位师兄,孔宣这只扁毛畜生有些本事,太乙师兄一时拿他不下。待小弟出手襄助一臂之力。”

    广成子、赤精子两人对着慈航道人的“娇颜”,腹中一阵翻腾,面上却是强作镇定,微笑颔。对于这位师弟的做派,两人也是颇为厌恶,只是老师都没有说什么,两人自然也不好多言。阐门大教,堂堂盘古正宗,同门之间明面上的和气还是要的。

    慈航道人却是没什么这方面的自觉,又是嫣然一笑,右手曼妙舞动,捏起一个印诀。羊脂玉净瓶缓缓从托着它的左手飞起。放出朦胧地月色光华。沐浴在灵宝光辉下的慈航道人,宝相庄严,真个是有道之士。

    广成子从侧面看着这个“师弟”,俏脸上满是圣洁的光辉,心下暗自诽腹:慈航若是身为女儿身,不知会有多少拜倒在他的裙下。又转头看了看远处与太乙真人缠斗不休的孔宣,不禁摇了摇头。暗骂一声:变态

    羊脂玉净瓶在慈航的驾驭下。携风雷之势,急往孔宣顶门砸下。孔宣正专心与太乙真人缠斗,忽然听到脑后风声响起,心中一凛,连忙侧向移动闪避。终是迟了一些,被一记砸在肩头,直落尘埃。

    太乙真人见状。停下不断闪动的身形。收剑而立。心中不悦之极,狠狠瞪了远处地慈航道人一眼。太乙真人已经渐渐变成一个纯粹地武者,不屑乘人之危,更不屑以众欺寡。广成子和赤精子远远瞧见,不约而同地齐齐摇头,似乎在叹息太乙真人没有乘势取孔宣性命,又似乎在叹息这位师弟的转变。

    孔宣被砸落尘埃,久久不能起身,慈航道人瞄了一眼三位师兄,心中得意之极。广成子颔,赤精子微笑。而太乙真人眼中露出的,却是深深的鄙夷之色。

    “咳咳……咳咳咳……”孔宣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地上一跃而起,运起法力一震。将满身尘土驱散,变回到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样子。眯起双眼,直冒出三尺来长地寒光,沉声喝道:“慈航人妖,你这是在找死”说着。便飞身直上。杀向慈航道人。

    这已经是孔宣今天第二次碰触到慈航道人的禁忌,顿时面沉如水。挥手祭起手中羊脂玉净瓶,当头往孔宣砸下。

    “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孔宣不屑一笑,低喝一声,身后五色光华流转不休,悠然望向飞来的羊脂玉净瓶,丝毫没有闪避的打算。眼见灵宝即将打到那只该死的孔雀,慈航道人眉开眼笑。正当此时,孔宣红色光华一闪。羊脂玉净瓶被刷落尘埃,漫天玉色光华也随之消失不见。(还没有修炼到家,能落不能收。)

    对手正愣神间,孔宣一挺手中长枪,直直刺出.慈航道人大惊失色,顾不上心疼灵宝,挥手亮出一柄长剑,架住刺来的长枪。不过几个回合,就被孔宣一枪扫在背上,喷出一小口鲜血,跌落云端。

    孔宣又急追而下,当胸又是一枪刺出。广成子等三人在一旁看着慈航道人祭起法宝,打向孔宣。眨眼间又形势忽转,慈航道人落败受伤。毕竟是同门,连忙上前救援。赤精子从怀中取出阴阳镜一晃,一道黑色光华直往孔宣袭去。

    先前被偷袭了一次,孔宣在争斗之中,时刻注意着周遭的情况。见那道黑光来得诡异,不敢大意,无奈放过了慈航道人,侧身闪避,口中高声喝道:“无耻之尤阐教之人,尽是这等背后偷袭的小人不成?!”

    赤精子不屑地撇撇嘴:“沙场争斗,以成败论英雄,管他什么手段,可笑之极”说话间,催动全身法力,连连摇晃手中灵宝,一道道黑色光华射向孔宣。广成子也将手中翻天印高高抛起,迎风而长,化作小山般大小,朝孔宣当头砸下。

    孔宣在空中连连翻滚闪避,渐渐不耐,心中一口恶气升起,不再闪避。红光一闪,将翻天印刷过一边。身前五色光华连连闪动,交织成圆盘状,将来自阴阳镜的攻击尽数挡下。又急欺身上前,黑色光华划过虚空,阴阳镜从赤精子掌中脱手飞出。

    太乙真人冷眼旁观,右拳上青筋暴起,心中怒火按耐不住。这孔宣,方才与他交手时居然没有出全力,这是**裸的羞辱,践踏了他武者地尊严。周身肉眼可见的罡气磅礴而出,周围的空气,如同水波一般,荡起圈圈肉眼可见地波纹。

    面对气势惊人,相比刚才强盛了许多的太乙真人,孔宣不再硬拼,运使背后青色光芒一刷。太乙真人只是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而后又是剧痛,待醒过神来,已经倒在了地上。

    孔宣当空傲然卓立,暗自恢复着法力,刚才一番动作,连战四人,消耗甚巨。背后五色光华闪动,色按青、黄、赤、白、黑,俯视着下方的阐教四人。

    广成子等四人大惊失色,任谁都不曾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孔宣居然神勇至此。背后那五色光华,也不知是什么宝物,竟然厉害至此。

    一方是心有忌惮,一方是法力耗尽,形势不由僵持下来。约摸过了一盏茶功夫,孔宣俊秀绝伦的脸上闪过一丝狞笑,俯身冲下,直直往广成子杀来。

    广成子心神被慑,已经没有了正面争雄地信心,从怀中取出一杆土黄色小旗,迎风一展,幻化出一层黄蒙蒙地光晕,将周身上下团团护住。正是原始天尊赐予的先天灵宝——戍已杏黄旗。

    孔宣背后地五色神光,乃是先天五行成就。只要法力足够,理论上可收世间万宝,独独天地五方旗不在此列。而这戍已杏黄旗,恰是五方宝旗之一。孔宣连连刷动五色神光,青、黄、赤、白、黑一一试过,却动不了广成子分毫。

    赤精子见状,知是这宝旗恰好克制孔宣背后那恐怖的五色光华,心中大喜。张手摄来那被刷落尘埃的阴阳镜,飞身进入广成子杏黄旗防护范围之内。不停地那阴阳镜来照孔宣。不一刻,慈航道人也恢复了伤势,加入战圈。独有太乙真人,只是站立一旁,没有丝毫动手的打算。

    形势一下子又扭转过来。孔宣不停的运使五色神光,抵挡来自各方的攻击。阴阳镜、翻天印、羊脂玉净瓶,都是了不起的灵宝,而三人的法力,也不弱于他多少,孔宣渐渐有些支持不住。

    太乙真人冷眼旁观,暗叹这孔宣果然强横,居然能守住三人轮番轰炸这么长时间。不禁心生向往,号称截教门下第一高手的多宝道人,又是何等的风采?

    孔宣额头渗出了些许汗渍,头顶白雾蒸腾,显是快要到达了极限。这时,远处人族都城方向隐隐有钟声传来,太乙真人掐指一算,立时了然于胸。张手飞出乾坤圈,格开慈航道人的羊脂玉净瓶。

    场中动手的四人皆是愕然,不约而同地看向太乙真人,眼中满是疑惑神色。慈航道人更是娇声喝道:“太乙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太乙真人也不答话,指了指人族方向,转身回乾元山去了。几人会过意来,各自掐指默算。

    孔宣默算片刻,故作懊恼道:“人皇已定,看来还是你们胜了。”仔细看时,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失望的神色。

    争斗失去了意义。广成子走了,慈航道人也盈盈转身离去。赤精子看着孔宣潇洒离去的背影,不禁想起了相见时的情景,心中升起一丝古怪:这家伙,怎么好像很乐意这样的结果?

第一百三十章 阐教无人

    人皇之争落下帷幕,阐教胜了,胜地莫名奇妙。截教败了,成就了孔宣赫赫声威,虽败犹荣。

    金鳌岛碧游宫。

    通天教主暗自摇头,叹息自己所托非人。不过,这也正是天数所在,再过几百年,该是我截教大兴的时候了。那时……恰好是神仙杀劫来临的时候,这样也好,杀劫之中占据大势,正是天数眷顾我截教。

    乾元山金光洞。

    太乙真人一身灰色道袍,坐在洞府深处。孔宣手中那杆五彩斑斓的长枪,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随之而来的,是一**无力感。真的没办法攻破他的防御吗?太乙真人五官一阵扭曲,面上红潮涌动,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还是不行……

    自从他当年败于闻仲之手,便走上了一条武者的道路。与孔宣一战,太乙真人获益良多,回山以后就开始闭关修行。无坚不摧的太乙罡气,被孔宣用怪异的气劲化解,太乙真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洞外传来一声呼唤:“太乙师叔,来接老爷法旨。”

    太乙真人闻言,知是白鹤童子,细细整理一番,出洞伏地道:“弟子太乙,恭领掌教老师训示。”

    白鹤童子手托玉虚法牒,对太乙真人说道:“师叔,老爷招你上玉虚宫,请随我来。”

    “尊法旨。”太乙真人恭声应下。

    帝都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上,青松华盖之下。一袭青衣身影立于山巅,眺望着远处阵阵钟声传来地宏伟宫殿,双眼迷离。

    陛下,益终究还是辜负了您的期望,相信您的儿子,会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双手空空而来,孑然一身而去……正适合我……

    “好徒弟。为师正与阐教中人拼斗,你怎可如此放手?”伴随着一声风响,益身边现出孔宣的身影,慵懒的声音飘到他的耳中。

    益转头看了孔宣一眼,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这两个人,相较于他们之间地师徒关系,更像是一对至交好友。

    孔宣也不在意。袍袖一拂。现出一方石桌、两尊石凳,另有一壶美酒,两只玉杯置于其上。

    施施然坐下,孔宣招呼徒弟道:“过来陪我喝一杯。”

    “我从不饮酒。”益固执地摇了摇头,又满带着不解看着孔宣道:“从前老师也是不饮酒的……”

    孔宣举杯轻嘬一口,闭目享受道:“这酒是不同的……”

    “酒便是酒,除了乱性,还有什么不同?”益是极有主见的人。即便是老师的话,也不能轻易改变他心中的想法。看着孔宣那有些散乱的头,和身上有些随意的衣衫,皱眉说道:“老师。弟子再为您准备一见长袍吧。”

    孔宣缓缓摇头,放下手中酒杯,看了看浑身上下收拾地一丝不苟地益,长长舒出一口气:“不用了,时间万法。诸于内而形于外。外在的装扮。总是比不上内在的气质。”恍惚之间,孔宣似乎又看到了蓬莱岛上那位同样是一袭青衣的男子。随意的坐着。睥睨天下的气概扑面而来,那是骨子里透出的尊贵。

    益愣了愣神,而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大风吹来,将头顶松针摇落少许,停在益的肩头。益思虑良久,方才抬起头来,微笑道:“老师,弟子还是不喜欢饮酒。”说着,伸手拂去落在肩头地松针。

    孔宣哑然失笑,举杯一饮而尽,不再劝说。师徒两人一坐一立,各有心思,双双陷入了沉默之中。

    “老师,弟子要回家了。”益开口打破了沉默。

    孔宣点点头,只是“嗯”了一声,并不再言语,甚至没有看徒弟一眼。

    “老师……”益犹豫一下,还是问道:“老师是否从未想过要弟子继承那人皇之位?”

    “何以见得?”孔宣懒洋洋地说道,言语之间,听不出半点异样。益盯着孔宣说道:“弟子观察过,不论是先帝大禹,还是现在的人皇启,都没有修炼过任何功法,而弟子……”说到这里,益停了下来,摊开右手,掌心跳动着一个蓝色的小球,正是上清仙雷

    孔宣转头看了弟子一眼,淡淡说道:“你说是,那便是吧。”

    益闻言深深看了孔宣一眼,不再言语,跪下恭敬地三叩,随即转身离去。他要回到那个大山中的家去,在那里……有平凡、质朴地生活,还有他的兄长。

    昆仑山。

    一道灰衣身影似慢实快,一步步登上昆仑山,往山顶处的玉虚宫行去,正是奉召而来的太乙真人。为了表示对老师的尊重,阐教门人上山,都是如此。

    见得原始天尊,太乙真人叩道:“弟子拜见老师,老师圣寿无疆。”

    始天尊微微摆手,示意弟子起身。

    太乙真人躬身站立一旁,静静等候原始天尊地吩咐。这时,白鹤童子手捧一玉盘从殿后走出,一颗闪动着五彩光华地宝珠置于其上。

    原始天尊睁开双眼,双唇微微开阖:“太乙。”

    “弟子在。”太乙真人闻言,立时将打量着宝珠的视线收回,恭声应命。

    目光扫过站在下面地弟子,原始天尊开口说道:“今有灵珠一颗,当入凡尘一遭,以应神仙杀劫。你且带回乾元山,时机一到,自有玉虚符命,令你送他转世。”

    白鹤童子手捧灵珠上前,恭恭敬敬地递给太乙真人。太乙不敢怠慢,双手举过头顶,小心翼翼地接过,收入怀中。

    原始天尊又阖上双眼,淡淡说道:“你去吧。”

    太乙真人跪下,重重一叩,欲言又止:“老师,弟子……”

    “可是为了孔宣一事?”原始天尊面上现出欣慰神色,微笑道:“你终究还是问出来了。”

    “弟子无能,折了老师颜面。”太乙真人伏地请罪。

    “你可知道,因何而败?”原始天尊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太乙真人露出思索的表情,半晌方道:“孔宣法力特异,似乎蕴含五行之妙,流转不息,弟子不及。”

    元始天尊微微颔,说道:“那孔宣本是凤凰之子,孔雀得道。生来便得了先天五行之灵,修成先天五色神光,可落万宝。眼下你斗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眼下?”太乙真人迟疑道:“莫非弟子,能破这先天五行神光?”

    “自然能破得。”元始天尊眼中精芒一闪,傲然说道:“你的太乙罡气,乃是盘古幡中破之法则悟得。虽然只是得了皮毛,又怎会如此不济?只是……眼下你还缺少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太乙真人眉宇之间现出喜色,问道:“不知是何物?求老师指点。”

    “混沌。”原始天尊说道:“你的太乙罡气中少了混沌的因素,故而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太乙真人若有所思,旋即颓然叹道:“弟子修为浅薄,尚不能身入三十三天外参悟玄妙。”

    原始太尊看着这个自己最为喜爱的弟子,摇头失笑。平日里聪明绝顶,否则也不能另辟蹊径,从盘古幡中悟出一套玄妙功法。怎地今天就这么不开窍呢?袍袖一挥,三宝玉如意缓缓飘向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登时醒悟过来,双手接过三宝玉如意:“弟子拜谢老师。”

    原始天尊肃然说道:“你资质绝伦,少有人及。此去好生领悟,不可懈怠。”顿了顿,幽幽叹道:“如今人教有玄都、截教有多宝、云霄,又多了个孔宣,蓬莱岛有云中、闻仲,那个杨戬将来也是必成大器。唯有我阐教,无甚出色弟子……”

    太乙真人登时面上满是红霞,羞愧道:“弟子无能,失了老师颜面,请老师重重责罚。”

    “你且起来。”元始天尊和声说道:“此去好生领悟,若得大成,定能与各教弟子争锋。也好叫那些个无知鼠辈,知道我阐教**。”

    太乙真人见老师如此看重自己,心中豪气顿生,慨然应诺道:“弟子定不负老师期望,光大我阐教门楣。”而后重重一叩,手捧三宝玉如意退出宫外。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千年期满

    大禹之子启,得益想让,顺利登基为帝。不久之后,又尽起大军,征服了拒不归顺他的有扈氏,将整个天下都纳入到自己的掌控之中,开始了夏王朝的统治。去世之后,将帝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太康。“家天下”,由此正是开始。

    阐教因有赤精子辅佐之功,整个夏王朝,代代帝王尊玉虚宫为人教正统,香火祭祀不绝。在人间的影响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道夏王朝末年,历史上位著名的暴君——桀,倒行逆施,致使百官离心、诸侯背弃。

    此时,通天教主闭关潜修,静待千年之期到来,将教中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多宝道人。在多宝道人的谋划下,截教适时出手,辅佐成汤推翻了夏桀的统治,一统天下。为了与阐教争夺气运,截教派遣许多弟子直接加入商军为将,征战沙场。一时之间,阐教无力争锋,截教气运大盛。殊不知,正是今日之举,造成了日后截教脱身不得的局面。

    而蓬莱岛,这各方势力关注的猛虎,收起了爪牙,没有丝毫动作。凭着6久巧计窃来的气运,默默积蓄实力,静待时机。

    人间界,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几百年,直到帝乙即位。

    蓬莱岛幽谷内,金莲遍地,祥云自生,6久坐在茅屋前,宣讲大道。底下放着许多蒲团,个个不空。最前一字排开。坐着四人——6压、云中子、闻仲、杨戬。在他们身后,有英招、亢金龙等妖族众人。

    6久少有讲道,直听得底下众人如痴如醉,心神跟随着直达心底的大道箴言,神游太虚。正讲到紧要处,6久皱了皱眉头,忽地沉默不语。挥手示意众人散去:“今次讲道到此为止。”

    6压和三个徒弟留了下来,问道:“九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6久面上现出奇异地微笑,说道:“少时便知。”

    四人正一头雾水,天地间陡然升起七股强横无匹的气势,三界修道之士,尽数拜倒。鸿钧道人定下的千年之期……终于到了。

    6久闷哼一身,己身气势放出。护住蓬莱岛周遭。6压和三个弟子这才好受了些。

    “兄长,莫非是……”6压面色大变,迟疑道。

    6久微微颔,叹息道:“清闲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矣。”

    阳山八景宫。

    太上老君盘膝悬浮于空中,身下,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大地,地貌与业已破碎的洪荒世界一般无二。金乌月华。诸天星辰,应有尽有,只是少了生灵,死寂一片。“终于成了……”两道精芒亮起。世界一阵剧烈的抖动,化作黑白双色气旋没入太上老君掌中,形成一个阴阳太极鱼图案。

    太上老君注视着手心地图案,面上现出微笑,喃喃道:“6久……我会叫你明白。人教的气运。不是那么好夺的。”

    昆仑山玉虚宫。

    原始天尊看向东方,眼中混沌色光华一闪。微笑道:“通天师弟,截教风光了这么久,也该轮到我阐教了。”

    金鳌岛碧游宫。

    通天教主默坐碧游床,顶上亩大青色云光,其内三花五气翻腾。一张阵图漂浮其中,四柄杀气冲天的宝剑绕之飞舞。倏地睁开双眼,顶上云光、灵宝尽数敛去,通天教主心念一动,身形蓦地消失,漂浮在大殿中央。空间能力终于大成,不再需要依托灵宝施展。

    “呵呵呵呵……”通天教主畅快地大笑,盖世豪情盈满胸怀:你们都来吧,我通天又怕过谁来

    三十三天外。

    锦绣天娲皇宫。

    女娲娘娘置身一片青山绿水的世界,这就是她的世界,虽然不大,却胜在又无数生灵。经过无数岁月的演绎,定能成就一方世界。诸天圣人之中,女娲娘娘的修炼之途,倒是最为顺畅。

    盈盈一笑,女娲娘娘玉手翻转,这片世界渐渐缩小,化为一画卷飞入掌中。摩挲着手中江山社稷图,女娲娘娘面上现出温柔地微笑:小九真是好手段,夺了太上老君半数气运,连带我这妖教教主,也是受益匪浅。

    旋即又峨眉轻颦,心中有些忧虑:千年之期以到,这位大师兄定然不肯罢休,只怕是多事了……

    瀛洲岛出云宫。

    红云猛地睁开双眼,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于此……”从袖中取出一只大红葫芦,大喝一声:“爆!”

    葫芦应声爆开,漫天红砂浮现,绕着红云有生命一般流动着。红云一双妙手,如穿花蝴蝶一般,循着某种玄奥地轨迹飞舞。身子周围的红烧若隐若现,片刻后敛去无踪。

    红云停下手中动作,自言自语:“好宝贝,就这么靠着老祖吧。”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准提道人手执七宝妙树,嘴角噙着一丝自信的微笑,来回刷动。此时的准提道人,形象大变,不再是原来那副枯黄干瘦的样子。身形健硕,面如冠玉,流动着乳白色光华。尤其是眉心位置的古怪印记,神秘非常。似云雾升腾,似星云流转,明灭慧生,叫人看不真切。

    灵山大雷音寺。

    接引道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天地各方,就阖上双眼,神游太虚。诸天圣人之中,除了6久之外,也只有这位西方教主,不太在意鸿钧道人定下的千年之期。

    6久是因为鸿钧道人亲口许诺可以外出,而接引道人,才是真正的不在意,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外出。

    蓬莱岛。

    6久掐算着什么,6压和三个弟子紧张地看着他。四人都很了解6久,这位兄长(老师)若是没有重要地事,一般小事,是绝对不会推算天机的。用他的话来说,若是什么都知道,生活岂不是很无趣?

    推算良久,6久抬起头,目光落到闻仲脸上,开口说道:“神仙杀劫降至。你是时候下山,了结当年碧游宫中因果了。”

    闻仲躬身说道:“请老师指点。”

    6久说道:“你往朝歌去。投身殷商朝廷为臣,日后因果自知。”顿了顿,又说道:“你将蛟龙金鞭取来我看。”

    闻仲依言取出,双手奉上。

    6久挥手一道符印打入其中,说道:“为师已打下禁制,非未及关头,不得动用。若是……”

    6压心中大急,在一旁说道:“兄长,如此以来,师侄岂不是没有了自保之力?”

    “你懂什么?!”6久狠狠瞪了6压一眼,呵斥道:“哪个要你来插话危急关头,符印自然解开。”

    6压缩了缩脑袋,幽怨的眼神望向6久,似乎在怪他在晚辈面前不给他留面子。云中子和杨戬双双偷笑,唯有闻仲,用感激地目光看了师叔一眼。

    6久一挥手,对闻仲说道:“你去吧。红尘俗世,多忧愁烦恼,污秽横生,莫要放下了修行。”

    闻仲双膝跪地,叩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老师尊颜。容弟子拜别,弟子去了,老师保重”说完,闻仲恭恭敬敬三叩。

    站起身来,又与师叔和两位师兄弟别过,转身离去。

    6久目送闻仲离去,又对云中子和杨戬说道:“你们两个也各自回山去吧。”两人依言,躬身向6久和6压道别,联袂离去。

    “兄长,大劫将至,为何不将他二人留在岛上?”6压看着几人离去,心中有些担心。

    6久缓缓摇头,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神仙杀劫,应劫的应劫,度劫的度劫,各教门下弟子,又有几个能逃。不入红尘,又怎能过得杀劫……”

    6压会过意来,急道:“那三位师侄可有劫难?”

    6久呆了一呆,闻仲这位商朝未来的太师,在没有他这只蝴蝶的世界里,可是注定了要陨落地。

    只是……6久闷哼一声,豪情溢满胸怀,沉声低喝:“要动我6久地弟子,可要先问过我手中的妖皇圣剑”

    6久注视着霸气横生兄长,心神一阵恍惚,似乎是看到当年地父亲和叔父。笑嘻嘻地凑上前去,腆着脸问道:“九哥,不知小弟我有没有劫难?”

    “你业已斩去两尸,又有哪个会与你为难。”6久没好气地答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立榜单

    “尔等都上我紫霄宫来。”鸿钧道人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传入诸天圣人耳中,也唯有诸天圣人,才能听到。

    6久面色一凝,喃喃道:“终于要开始了吗……”

    “什么要开始了?”6压面上满是疑惑。

    6久也不答话,转而吩咐道:“道祖相招,为兄要上紫霄宫一行。老十,自今日起蓬莱封岛,任何人不得外出。”

    6压点头应下。这时,天空传来一阵豪爽大笑:“哈哈哈哈……贤弟,经年不见,为兄特来寻你共赴紫霄宫。”

    “如此甚好。”6久飞身而起,来到红云身前,两圣人联袂离去。

    行至紫霄宫前,正见女娲娘娘俏然而立,6久并红云上前见过:“见过娘娘。许久不见娘娘尊颜,甚是想念。向来可好?”

    “托小九的福,尚算得如意。”女娲娘娘含笑以对,又点头和红云见过。

    三人谈笑一阵,女娲娘娘问道:“小九,你可知此次老师相招,所为何事?”红云亦是大感兴趣,满怀期待地看着6久。在他看来,这位兄弟深不可测,定然能够推算到一二。

    6久微笑道:“不外乎神仙杀劫之事,我妖族无甚要紧,只是……”

    “只是什么?”女娲娘娘和红云齐声追问。6久怅然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只是通天教主,只怕有些麻烦。”这时,异香忽起,清音阵阵,通天教主骑奎牛而来,落在三人身旁,含笑见过。

    不一刻,又有太上老君和原始天尊联袂而至,落在距离四人不远处,各自见过。相互之间纵有些龌龊。也不愿失了自身体面。6久抬眼望去,这两人地修为,更见精深。尤其是太上老君,身为人教教主。无数气运加于己身,进境越神。

    最后,佛音禅唱响起,天龙环绕、花雨缤纷、檀香袭袭,西方两位教主相携而来。通天教主冷哼一声。不屑道:“西方旁门,尽是些蛊惑人心的勾当。”同是三清的元始天尊,却是含笑与两人见过。6久见了,心中冷笑:“原始果然好算计,这便开始勾搭西方教了。”

    咿呀一声,紫霄宫门悄然而开。太上老君说道:“诸圣业已到齐,莫要让老师久候。”说着,当先进入宫内。众圣随后跟上。

    见得鸿钧道人,诸圣齐齐下拜:“愿老师圣寿无疆。”

    “尔等平身,各自就坐。”鸿钧道人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传来。诸圣各自坐上自己的尊为。右手四尊依次是太上老君、原始天尊、接引道人、准提道人;左手一侧通天教主居,而后是女娲娘娘、红云道人和6久。

    鸿钧道人复又言道:“此番召尔等前来。乃是神仙杀劫一事。”

    诸圣齐齐躬身道:“请老师示下。”

    鸿钧道人眼神一转,落到原始天尊面上:“原始。”

    “弟子在。”原始恭声应道。

    “此番杀劫,一则乃是因为周天星神不足三百六十五之数,需各教门下补齐。二则你门下十二仙,身犯红尘之厄。当历杀伐。便由你主掌。”说完。取出一条古朴木鞭和一封卷轴,挥手送到原始天尊身前。说道:“此乃打神鞭、封神榜。上得封神榜,真灵得以保全,转修神道;打神鞭可约束众神。今赐于你,主持封神之事。”

    原始天尊俯接过:“尊法旨。”直起身来,虽是得了灵宝,却丝毫不见喜色。反是眉宇之间,隐隐能看出些许忧郁之气。

    红云闻言愕然,转头看向身旁的6久,眼中尽是疑惑之意。6久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方才在紫霄宫门前,还说通天教主有麻烦,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原始天尊了?

    身在紫霄宫中,不便多言,6久只是微微一笑。红云心中疑惑更甚,这时,鸿钧道人的声音又响起:“此番大劫,牵连甚广。我玄门教下,皆不可逃。尔等可自行商议,各自签下名姓,以全周天星辰之数。”说完,身形隐去无踪。

    “恭送老师。”诸圣不敢怠慢,齐齐躬身相送。

    直起身来,诸天圣人相顾无言,皆不愿意将弟子的前途葬送。真灵上得封神榜,转修神道,便是受制于人,道行法力再无寸进。日日受人指使拆迁,怎比得仙道逍遥。

    原始天尊打破沉默道:“我等诸圣门下,都是弟子凋零,寥寥无几。唯有通天师弟的金鳌岛,人才鼎盛号称万仙来朝。周天星神之数,当由通天师弟填上。”

    “原始道兄此言大善。”准提道人与通天教主不对付,立时出言附和。

    通天教主面色不动,心中却是愤怒之极,颔下五缕长须飞扬。眯起地双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紧紧盯着准提道人,寒声说道:“我东方教下之事,何劳你西方教下多事。”

    准提修为大进,心性也又不小的进步,只是冷笑,并不接口。通天教主又将目光转向原始天尊,冷笑道:“二师兄,老师有言,此番乃是你阐教弟子逢杀运,当由二师兄门下填上才是。”

    “通天师弟此言差矣。

    “二师兄错了。……只因东方各教门下,人教人手稀薄,不足以凑数,通天原始两人也没有轻易撩拨他们这位大师兄。仙道杀劫,与妖族无干,故而蓬莱岛的势力也不宜招惹。两教主各逞口舌之能,互相将矛头指向对方,争执不下。

    6久冷眼旁观,只当是看戏。待二人词穷,互相瞪眼时,方才起身说道:“不若听我一言。”

    原始天尊尚有些犹豫,通天教主因与6久早有城下之盟,抢先说道:“妖皇圣人必有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不敢。”通天教主说得客气,6久先行逊谢,方才说道:“想必在座诸圣无人愿意签这封神榜,依我之见,我等便不签。”

    “这如何使得?”女娲娘娘先出言反对,说道:“封神乃是老师钦定。若是不签,老师怪罪下来,我等吃罪不起。”

    诸圣纷纷颔。

    6久微笑道:“娘娘多虑了。只是不签封神榜,并非不行封神之事。弟子相争,各凭本事,哪个先亡,便由哪个上封神榜。凑齐周天三百六十五之数,便算是完劫。”

    通天教主对门下弟子极有信心,当下便出声赞同:“如此甚好。”

    原始天尊盘算着,唯恐大意中了6久的圈套,身旁老子次开口:“就依妖皇所言。”当下也点点头应下。

    西方两位圣人事不关己,只是默坐。妖族三圣向来同心同德,6久地提议,女娲娘娘和红云自然不会反对。

    通天教主见诸事已定,心中大是畅快,与6久诸圣别过,跨上奎牛当先离去。原始天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面沉如水,眼中遮掩不住的寒芒闪烁。太上老君面色淡然,看看离去的通天教主,有转头看看身边的原始天尊,心中冷笑。

    辞别了女娲娘娘,6久和红云两人相携回转东海。

    红云按耐不住心中疑惑,问道:“贤弟,方才在紫霄宫外,你说是截教有麻烦。何以鸿钧道祖有言,乃是原始门下应劫?”

    6久答道:“以原始地为人,怎会将自家弟子葬送,多半是行替代之法,保全弟子。何况他执掌封神,占据天道大势。通天教主心性骄傲耿直,只怕是要吃上大亏。”

    红云愕然道:“截教门下弟子,如多宝云霄等人,修为远在阐教门人之上,怎地反是截教吃亏?”

    6久凝视红云良久,摇头叹道:“兄长真直人也。弟子不及,不是还有老师吗……”

    “贤弟是说,原始不顾圣人颜面,以大欺小?”红云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原始若是出手,通天也不会袖手旁观。对上通天这位空间掌控者,原始的胜算并不高。”

    “一个不是对手,可以上两个,两个不够,可以四个。”6久望向金鳌岛方向,幽幽道:“诛仙剑阵不是好称非四圣不破吗?只怕这一次,要被破了……”

    红云愕然,迟疑道:“莫非是……”

    6久不屑一笑。

第一百三十三章 闻仲朝商

    东海万顷碧波之上,两圣人并肩立于云端。

    红云转头看向6久,问道:“我等该如何自处,贤弟可有计较?”

    6久微微一笑,口中吐出四个字来:静观其变。红云会意过来,叹息道:“是啊,万仙来朝的截教,太大,太大了……”

    金鳌岛碧游宫。

    天空有些阴郁,细雨绵绵洒落,通天教主孤身立于宫门之前,任由雨水打湿了衣衫。遥遥望向东方,罕见地露出黯然神色。那些投身商朝的弟子,可惜了……

    无当圣母手执纸伞,莲步轻移,来到通天教主身后,眼中异彩连连,注视着如山岳一般挺立再身前的男子。

    “无当。”

    通天教主的声音传来,无当圣母惊醒过来,恭声应道:“弟子在。”

    “传令下去,自今日起,金鳌岛封岛,截教弟子各归洞府,静心修道,不得沾惹红尘之事。”通天教主淡淡吩咐道。

    “尊法旨。”

    西方灵山大雷音寺。

    接引道人端坐十二品莲台,眼眉低垂,面色疾苦。白色光华闪过,一道身影蓦然出现在身前,手中七彩光华微微一摆行礼道:“准提见过师兄。”

    接引道人神色不动,淡淡问道:“师弟,你还是不愿意放弃东方之事吗?”“师兄明鉴。”准提道人悠然说道:“东方阐截两教相争之势已成。正是我西方教兴旺之机。东方有三千丈红尘,当入我西方教下。以师兄地道行。岂会不见。”

    “师弟。”接引道人睁开双眼,叹息道:“收取东方弟子入教,固然能够短期内壮大我西方教统。却也东方诸圣,结下无量因果,得不偿失啊。”

    准提道人傲然一笑,摩挲着手中七宝妙树说道:“东方诸圣不合,我等合纵连横,当自无忧。只要不是东方众圣合力。我师兄弟二人又有何惧哉。”说着,准提道人眉心印记一阵翻腾,演化出莫名玄奥轨迹,放出亮白色光华。

    定定注视着准提道人,接引道人心中满是疑惑。这师弟从那天开始就不了……心中固然有疑惑,对他的提议却是怦然心动,将西方教扬光大,普度众生,一直是他心中地宏愿。

    “如此,便遂师弟之意行事吧。”接引道人思虑良久,终于颔应下。

    太阴星广寒宫。

    倾城绝世的女子,白色轻纱飘飘。盘膝坐在月桂树下。广寒宫中一道绿色纤细身影飘来,眨眼间便来到身前,轻声说道:“嫦娥姐姐,小妹要走了。”

    嫦娥睁开了那双足以另天地失色的晶莹。讶然问道:“怎么了,妹妹?可是姐姐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

    碧霄上前挽住嫦娥的胳膊,娇声说道:“姐姐多心了。只是掌教老师传来教令,命教中弟子各回洞府,不得外出。再说小妹离岛日久。也该回去看看了。也不知大姐的记性。好些了没有。”

    嫦娥娇笑道:“既如此,姐姐就不留你了。替我问候你两位姐姐。”

    “小妹记下了。多谢姐姐这些日子的照顾。”碧霄敛一礼,盈盈转身离去。行不几步,有转过头来,轻轻问道:“嫦娥姐姐,你也很喜欢6久哥哥吧?当年碧霄记恨6久哥哥时,是姐姐开导碧霄。能这样为6久哥哥着想,不是喜欢6久哥哥又是什么?”

    嫦娥微微一愣,恍若温玉的娇颜上掠过一抹羞红,低头说道:“妹妹尽胡说。姐姐当年多得妖皇圣人照顾,心存感激之心,却不敢有非分之想,妹妹多心了。”

    碧霄闻言,若有所思,忽然又看见嫦娥天鹅一般地玉颈上,浮现出一层诱人的胭脂。碧霄轻轻一笑,了然于胸,不在多言,继续前行。

    嫦娥仿佛没有察觉到碧霄的离去,犹自低着头,怔怔出神。矗立远处的广寒宫,散的阵阵幽香地月桂,太阴星上阵阵朦胧光华,嫦娥置身其中,绝顶之姿,恍若尽世间半数之颜色。抬起头来望着碧霄离去的方向,眼中尽是茫然和挣扎。

    朝歌——殷商都城,整座城池尽是欢声笑语,自帝乙登基以来,国力日渐强盛,百姓衣食无忧。暗红道袍的男子缓步走进城门,古铜色的肌肤,面上尽显威严之色,正是奉师命下山辅佐殷商的闻仲。看着两边井然有序的街道房舍,琳琅满目的店铺,以及朝歌百姓自内心的笑容,闻仲频频点头,心中对辅佐人间帝王地抵触,也稍稍减去少许。

    “宰相回府,行人避退。”锣鼓齐鸣,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吆喝,一顶八人抬大轿缓缓往闻仲这边行来,前有旗牌开道,后有军士护卫。两旁百姓自地往两边道旁避退。

    “是宰相商容大人哪……”

    “宰相大人可是大好人……”

    “去年我老头子被人欺骗,多亏了商容大人主持公道……”

    “……我们能有好日子,多亏了陛下和商容大人……”

    街上百姓议论纷纷,尽是诉说着这位宰相大人的好处。闻仲修为绝顶,修为早已不是凡俗之流,将这些言语尽数收入耳中。心中一动,决定试一试这位深受好评的宰相大人。当下止住了闪避的步伐,昂挺立再道路中央。

    旗牌官远远见着,拍马上前,扬鞭直指闻仲,喝道:“宰相大人到此,闲杂人等回避。”

    闻仲充耳不闻,手捋颔下清须,兀自四下张望。那将官大怒,趋马上前,扬起手中马鞭照头抽下。闻仲大怒,莫说是这等蝼蚁,便是上仙之流,也无人胆敢再自己面前如此放肆。眼中寒芒一闪,无尽地威严气息转瞬即逝,那旗牌官心胆俱寒,那马受惊之下,扬起前蹄,将他抛落下来。

    周遭百姓不明就里,见那旗牌官莫名跌下马来,纷纷大笑出声。

    商容听得外间声响,挑开轿帘,看向傲然立在街心的闻仲,心中不禁一声喝彩。周身威严之气,面相英伟,长整齐束再脑后,眼神始终定在正前方,尽显方正之气。暗红道袍罩体,足蹬云履,腰悬金鞭,好一个男

    一众护卫围上前去,要将闻仲拿下,商容连忙挑开帘子,快步走出喝道:“住手不得无礼!”挥退众军士,上前作揖道:“下人无知,惊扰了道长,在下代为赔礼。”

    闻仲看着眼前这位清奇文弱之士,不禁心生好感,微笑道:“无妨,宰相大人无需多礼。”

    直起身来,商容复又问道:“敢问道长,哪处仙山纳福?来我朝歌有何贵事?”

    闻仲答道:“贫道闻仲,乃是东海蓬莱岛门下。奉师命入红尘,辅佐人皇大业。”

    商容闻言大喜,连声说道:“当今圣天子在位,诸侯伏拜,四海清平。道长道德高士,若能辅佐我王,乃我成汤之大幸。在下定当保荐。”

    复又怔怔出神,蓬莱岛……蓬莱岛……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脑海中灵光一闪,迟疑问道:“听闻上古人皇帝师云中子仙长,就是出身蓬莱岛,不知是否属实?”

    闻仲对这位大师兄甚为尊敬,当下垂手肃立,恭声答道:“正是贫道大师兄。”

    商容大惊失色,连忙一揖到地,说道:“商容眼拙,不识道长金面,祈望恕罪。”又伸手延请闻仲坐进自己的八抬大轿,说道:“仙长来我朝歌,容在下代陛下行过敬贤之礼。请屈驾前往我蜗居住下,明日早朝,定当保荐仙长。”

    商容当先徒步而行,延请闻仲回府中款待。是夜,商容与闻仲高谈阔论,天下大势、治国之策、行军布阵……无所不包。一个是商朝贤相,一个是圣人门下,详谈甚欢。尤其是闻仲,得6久传授,见闻之广博,直欲令商容拜其为师。

    翌日早朝,帝乙坐朝堂,商容出列躬身奏道:“臣商容恭贺陛下大喜。”“哦?”帝乙心中甚是疑惑,近来鬼方作乱,何来什么喜事。当下问道:“丞相且与孤王道来,何喜之有?”

    商容微笑道:“臣乃是贺喜陛下将得一大贤。此人乃是上古人皇帝师云中子仙长的师弟,学究天人。天文地理、治国之术、行军布阵无一不精,今奉师命下山辅佐陛下,可是我成汤天下之大喜?”

第一百三十四章 帝乙求贤

    帝乙向来信任自己这位相,闻得有如此贤才前来投效,豁然起身大笑道:“既有如此大贤,何不招上殿来。”

    “且慢”商容心中一阵上火,要是这位不是帝王,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深深吸两口气,压下心中怒气,上前高声说道:“臣启陛下!求贤聘杰,理当虔诚。昔上古神农拜长桑,轩辕拜老彭,我朝先帝成汤伊尹,须当沐浴斋戒,而后迎聘,方为敬贤之礼。”

    “相所言及是,……”

    “……正该如此,……”

    朝中大臣如上大夫梅伯、赵启等人,纷纷出言附和,赞同商容所言。

    帝乙这才醒悟过来,击掌大叫道:“哎呀幸得相点醒,寡人险些做下糊涂事。若是贤才就此远遁,岂不屈哉”

    定定心神,又吩咐道:“劳烦相回府好生款待贤士,容寡人沐浴斋戒三日,再往卿家府上迎贤。”

    商容见自己的主君从善如流,采纳谏言,心中大是快慰,躬身含笑道:“陛下放心,臣自当尽力,必不会走了陛下大贤。”

    三日后,帝乙御辇离朝,满朝文武随行,三千铁骑开道,八百御林护驾,随侍一白袍小将,顶上凤翅银盔,身着亮银连环铠,**银鬃马。一行人出得宫门,直往商容相府而来。商容得报,令人大开中门,供上香案,己身于府外恭候,迎接圣天子驾临。

    帝乙也不在意这些礼数。草草行过。便抓住商容的手臂急问道:“大贤何在?”

    商容一指内进,笑道:“陛下莫急,大贤乃得道高士,就在臣后园中打坐,容臣引路。”

    帝乙心中急切,径自往后园行去,转眼就不见了踪迹。这相府他已经来过许多回,自然是熟门熟路。商容和那白袍小将慌忙跟上。

    两人进得后园,便见一暗红道袍的道人。盘膝坐在一大石之上,眼眉低垂,静心练气。帝乙恭敬立在一旁,收敛呼吸之声,唯恐惊扰了那道者。

    “闻兄却是有些过了。”这几日闻仲住在相府。日日与商容谈古论今,相交莫逆。此时见闻仲如此怠慢君王,便要上前去将他唤起。忽然被人拉住,扭头看去,正见那白袍小将面带苦笑,朝他连连摇头。

    白袍想将心中苦笑,这相,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知道坐着的那一位是何等样人又是何等的威风方才踏进这园中,见得闻仲,他便暗自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打定主意:就是拼了这官不做。也不能得罪了这一位。毕竟,得罪了君王,大不了罢官免职,而得罪了这一位,怕是……凶多吉少。

    几人日出不久便进了这后园。直到日上中天。闻仲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瞥了一眼立在身前一侧处地帝乙。问道:“你是何人?”闻仲如何会不知这几人,早早就将几人地反映看在心中,只是有心试一试这位当朝君王。

    帝乙恭声答道:“寡人乃是当朝国君。闻得大贤来此,特来拜请出山,助寡人一臂之力。成汤幸甚天下幸甚!!”

    闻仲心中暗暗点头,面上故作吃惊,起身稽道:“方外野人,不识陛下金面,失礼之处,祈望恕罪。”

    帝乙摇手连连,说道:“不妨事,不妨事。此乃寡人敬重贤士,理当如此。还请贤士不弃寡人,屈就我成汤。”

    闻仲见火候已到,对着君王也甚为满意,躬身行臣子礼见过:“蒙陛下抬举,不以闻仲为鄙薄,臣闻仲,愿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哈……”帝乙闻言大喜,忙托住闻仲下拜的身躯,说道:“寡人得闻卿家相助,天下无忧矣。”顿了顿,继续说道:“寡人便拜闻卿家为上大夫,共秉朝政。”

    闻仲并不在意,淡淡一笑道:“谢过陛下。”

    帝乙见闻仲不为高官厚禄动容,心?*断玻皇毙Τ錾础?

    这时,商容上得前来,对着闻仲笑道:“恭喜闻兄,此后你我二人,当同心协力,共保成汤江山永世。”

    闻仲含笑点头道:“自当如此。日后还要商贤弟多多提点为兄。”

    帝乙闻得两人称呼,微微一愕,看闻仲面相,怎都不像是年龄大过商容。复又想起闻仲乃是修仙之士,神通莫测,叫商容一声贤弟,已经是莫大的抬举。比如这护持身边的白袍小将,就不知道是多大年纪了。

    想到这里,帝乙哑然失笑,出言招呼那白袍小将上前,向闻仲介绍道:“闻爱卿,这位是……”

    哪知那白袍小将走到近前,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伏跪于地,叩道:“晚辈张桂芳,拜见闻前辈。”

    闻仲一挥袍袖,将张桂芳托起,问道:“你是谁人门下,因何拜我?”

    张桂芳恭声回道:“晚辈乃是截教门人,曾听教中各位老师讲道,后又得多宝老师指点,方才修得些许神通。只是弟子多番恳求,多宝老师皆不愿将弟子收录门下。”说着,张桂芳眉宇之间,尽是黯然之色。

    闻仲细细打量一番张桂芳,然后笑道:“我观你资质上佳,多宝道兄不愿收你,或许是机缘未至。待觅得机会,贫道代你求上一求。”张桂芳知道闻仲与多宝道人,曾共同参加过九龙子之战,交情不错。闻言大喜过望,连声谢道:“晚辈谢过前辈。但有所命,无不遵从。”

    闻仲含笑点头,瞥了一眼仍在一旁呆立的帝乙和商容,微笑道:“举手之劳罢了,无须如此。只是如今,你我二人同朝为官,这前辈后辈的,就免了吧。日后你便称我为上大夫,我就唤你张将军。”

    “这如何使得?上大夫唤我一声桂芳便是了。”张桂芳哪敢如此放肆,连忙摇手推却。

    帝乙这时回过神来,见这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悍将张桂芳,在闻仲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眼中神光一闪,暗自打定了主意。

    “陛下,天色已经不早,文武百官尚府外恭候。陛下和闻贤弟,当出去见过才是。”商容将金乌渐渐西移,开口提醒几人。

    “正是。今日得了大贤,寡人却是欢喜过头了。”帝乙自嘲一笑,拉着闻仲的胳膊往外走,笑道:“闻爱卿,与寡人一同去见过百官。”

    闻仲随帝乙外出,与日后同僚见过,便在帝乙地坚持下,登上御辇,往王宫方向驶去。是夜,帝乙于王宫摆下宴席,大宴群臣。一手执酒杯,一手拉着闻仲,将文武百官,一一介绍给闻仲,直至醉倒在地。

    直到月上中天,宴席方才散去,闻仲暂时还没有府邸,正要随商容回转相府。这时,内官来传旨意,招闻仲寿仙宫议事。

    至此,文武百官,无一人不知帝乙对闻仲的看重,纷纷和颜以对,恭贺连连。即便是心中不服,也不敢宣之于口,得罪他这位天子架前的大红人。

    闻仲灵台清明,众人的想法了然于胸,却也不屑和这些蝼蚁般的人物计较,与商容和新结识地梅伯赵启等人别过,便在内官的引领下,前往寿仙宫。

    方才踏进宫门,就看见帝乙高高坐在位,眼中神光湛湛,哪有半点酒意?当下心中一凛,难怪老师有言,这世上最难把握的便是人心,尤其是皇者的心。这位帝王至尊,只怕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不过弹指之间,这些念头就从闻仲的脑海中闪过。行至架前,闻仲躬身见礼道:“臣闻仲,参见陛下。”

    “闻爱卿免礼。”帝乙一指身旁空位,微笑道:“爱卿坐到寡人身边来。”

    “尊旨。”闻仲轻轻点头应下。

    方才坐定,帝乙亲自执壶,为闻仲满上一杯酒,说道:“寡人今得闻爱卿襄助,喜不自胜,请满饮此杯。”

    “谢陛下。”闻仲淡淡谢过帝乙,就不再客气,举杯一饮而尽。尚未将酒杯放下,耳边酒传来帝乙突兀的询问。

    “寡人有一事相询,闻爱卿莫怪。不知爱卿修行到了何种境界?寡人虽是人间帝王,对着修行之事,却是一无所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帅闻仲

    帝乙虽是人间帝王,对修行之事,也不甚明了。乍见闻仲,就觉得此人刚严方正、可以信赖,故而直言相询。雷罚之浩然纯正,天地间屈一指。闻仲修行雷罚之力,诸于内而形于外,就表现出了正直可信的气质。

    皱眉思考片刻,闻仲答道:“凡人修行,经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四步,可褪去凡身,成就仙体。而后,继续修行,尚有凡仙、天仙、真仙、金仙、罗仙、至仙、空明。最后,大毅力、大机缘者,方能证得圣人道果。”

    “不知闻爱卿,现今是何种境界?”帝乙兴趣大生,插口追问。

    闻仲朝东方一拱手,答道:“闻仲得老师垂怜,收入门下,传授门中妙法,方有今日的金仙道行。”

    帝乙回想了一番刚才闻仲所说的各种境界,并不清楚金仙意味着什么,转而问道:“我成汤朝廷,多有能人异士,不知他们比之爱卿如何?”

    闻仲顿时想起那只漂亮的孔雀,眼中精芒一闪,傲然说道:“或有一人,能与闻仲一较高下,余者碌碌,不足道哉。”

    “哦?不知是何人?”帝乙听说朝中还有这等能人,连忙追问。

    闻仲肃然答道:“三山关,孔宣。”

    帝乙心中立时闪过一道人影,漂亮地有些妖异的身影,迟疑道:“不过是一个年轻人,能有如此神通?”

    闻仲心中有些好笑,修行中人,岂是可以用外表来揣测的。自己那位老师。至今还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样,当下微笑道:“孔宣得道洪荒年间,至今修行了无数岁月,神通广大,实非陛下所想。”

    帝乙苦笑着摇头,这神仙中事,却不是己身一介凡夫所能揣摩的。帝乙注视着闻仲的双眼,怅然叹息一声说道:“寡人有一事烦心,非上大夫不能解我忧愁。”

    闻仲稽道:“陛下但说无妨。臣如今身为殷商之臣。自当为陛下分忧。”

    帝乙大是欣慰,连连颔。取出一封卷轴,在两人身前几案上展开,乃是一幅地图。帝乙一手指点,口中说道:“闻爱卿请看。这就是我成汤万里江山。寡人得祖先余荫,旦夕不敢懈怠。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子民生活,衣食无忧。东南西北,共八百诸侯来朝,堪称太平盛世。”

    闻仲思及朝歌城中见闻,频频颔赞同。

    帝乙忽然神色一转,低头黯然道:“惜乎西北一地。久乱不平。有化外遗民,犬戎一族,不尊王化,连番作乱。西北诸侯屡次平乱不果。朝廷久欲出兵,将才如云,却没有帅才……”猛地抬起头来,神采飞扬道:“幸得上苍庇佑,方有闻爱卿这等大贤前来襄助。寡人欲委爱卿为主帅。领兵征讨犬戎。完我成汤盛世。”

    闻仲豁然起身,抱拳说道:“臣愿效犬马之劳。”

    翌日早朝。帝乙高坐龙庭,向身边内官一示意。内官手捧圣旨,上前宣读:“今有北方蛮夷,犬戎之众,大肆猖獗,屡挫王师,罪在不赦。上大夫闻仲,文武双全,精通兵事,特敕封征北大元帅,赐虎符,斧钺旌旗,得专征伐。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出兵,务必扫平犬戎,永靖西北边隅。”

    闻仲依旧一身暗红道袍,出列接过虎符等物,慨然说道:“臣闻仲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望。”

    帝乙和声说道:“二十万大军,业已齐备,正驻扎朝歌城北之外。粮草尚未齐备,寡人已传令着相三月内备齐。”说着,眼神飘向一边地商容。

    商容说道:“陛下放心,臣业已着手准备,必不会误了大元帅出兵吉日。”

    帝乙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来对闻仲说道:“寡人已调拨数员大将在大元帅帐下听用,爱卿可择日前往军营点卯。另有张桂芳,就在大元帅帐下充个旗牌官吧。”

    闻仲抱拳道:“谢陛下天恩,如此臣这便前往大营,接受着手整顿军务。”

    在百官地相送下,闻仲身披黑色大氅,旌旗斧钺开道,三千铁骑随行,张桂芳随侍左右,浩浩荡荡开往城北外军营。

    入得中军帐,闻仲高坐帅位,从怀中取出虎符置于桌上,双眼微微眯起,看着下两边站立的几员大将。

    左手当先,乃是一位精壮中年,四十上下,面相刚正,周身披挂整齐,虎口生有厚茧,双眼大而有神,极有威严,显是能征惯战的老将。

    第二位与当先一位相差仿佛,只是显得精瘦许多,双眼狭长,给人以极有谋略之感。

    这先前两位倒还罢了,只是普通将领,闻仲在他们身上并没有感觉到法力的波动。这第三位,就不同了。二十上下,手按腰间长剑,身形挺立如山岳,体内隐隐有法力波动传来,虽然不强,可是在这军中,也算是难得。

    右手一边四人,形象相差仿佛,俱是身长九尺,腰大八围,铁塔一般矗立帐中。第一位青脸,后背一柄宝剑。第二位红脸,怀抱一宝伞。第三位白脸,怀中坐一琵琶。第四位黑脸,腰悬一皮囊。

    这四位一身法力,已经稳稳达到天仙境界,且身怀异宝,不可小觑。闻仲不禁多看了些时候,暗自点头。将各人大致情况收于眼底,闻仲用眼神微一示意侍立身旁的白袍小将。

    张桂芳出列喝道:“征西大元帅升帐,众将报名参谒。”此乃军中铁律,几人纵使心中不服,也不敢怠慢,各自报名躬身拜见。

    “末将鲁雄,参见大帅。”

    “末将黄滚,参见大帅。”

    “末将李靖,参见大帅。”

    “末将魔礼青,参见大帅。”

    “末将魔礼红,参见大帅。”

    “末将魔礼海,参见大帅。”

    “末将魔礼寿,参见大帅。”

    七将参谒之时,大多是草草行过,唯有黄滚拜礼数最为恭敬。非是敬重闻仲,而是因为张桂芳。身为帝乙近身护卫,却拨来屈就旗牌官,可见闻仲的不凡。更何况……黄滚从张桂芳眼中看到的,是自内心的尊重和敬服。

    闻仲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对于黄滚的评价,又提高了不少。清咳一声,闻仲开口说道:“本帅蒙陛下天恩,忝掌虎符,统辖征北大军。本帅不管尔等是否心服,军中自有规矩,若是有人胆敢违背本帅将令,定不轻饶。”

    沉声低喝,闻仲已经用上了些许法力,震得众人耳膜有些生疼。转而缓和了语气,微笑道:“当然,入得军中,彼此就是同袍手足,理当互相照顾,有事但说无妨。”

    “大帅修为精深,末将甚为佩服,不知可否指点末将一番。”魔礼青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憨厚地笑容,眼中精芒闪动,只是配上那张丑脸,越显得恐怖。

    “来了。”闻仲心下了然,知道魔礼青是要下他这位大帅的面子,心中暗笑:来得正好,与本帅一般心思。本帅正要借你这蠢货来立威三军。

    尚未及答话,一旁张桂芳已经是怒不可遏:大帅是自己带来军中的,这魔礼青竟敢不给我脸子。当下出声暴喝:“大胆魔礼青大帅何等尊贵,岂能同你这等人动手”

    魔礼青心中亦是大怒:旁人怕你张桂芳,我魔礼青可不怕。嗤笑一声,讥笑道:“你张桂芳何时这般听话了,头一日当班就晓得摇尾。”

    魔家另三位兄弟纷纷大笑出声,声震四野。其他几员将领闻得魔礼青拐弯抹角地骂张桂芳,也都忍俊不住,轻笑出声来。

    被人骂作是狗,张桂芳胸中血液直溢上脑门,一张俊脸涨得比魔礼青还红上三分,躬身说道:“大帅,请准张桂芳出战魔礼青。”

    闻仲面上犹自带着温煦的笑容,伸手拍拍张桂芳的肩膀,柔声说道:“大家都是同袍手足,张将军莫要行意气之争。修道人重心境,莫要自误。”

    在闻仲手心传来地浩然纯正的法力安抚下,张桂芳静下心来,面上掠过惭愧神色,抱拳谢道:“多谢大帅指点,末将记下了。”

    说完,又躬身立在闻仲侧后处,面色恬静安详,不见半点动怒的痕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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