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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轶     纳妾记txt下载     纳妾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赏个小官

    宋知县继续教训着宋芸儿:“圣贤孟子就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汉赵岐亦云:‘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这些圣贤们说的话,还会有错吗?”宋芸儿身子往后缩了缩,不敢接嘴。

    宋知县转向杨秋池,脸色顿时柔和了:“贤侄,这,这区区小事,不必烦恼!相,相看了合适的了吗?”

    “我娘说,今天去托媒婆。”

    “哦!那,那就好!有什么困难,尽,尽管和伯父我开口!不必客气!”宋知县拍了拍胸膛,很豪气地说道。

    杨秋池答应了一声,肚子里却说:真是假打!我明明说了,没钱娶妾,这不是困难是什么,真心想帮,拿钱来啊,只会做表面功夫。转念又一想,不对啊,这山羊胡子知县绕着弯认自己作侄儿,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呢?自己帮他破案,他已经赏了钱了啊,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有求于自己吗?嗯,还是继续看他如何表演。

    宋知县坐回位子,笑呵呵说道:“贤侄,从你昨天检验尸体看来,你精于此道,这忤作学徒也不必再作了啊。”扭头看着金师爷:“是不是啊?先生。”

    金师爷点点头:“正是,正是,杨兄弟无师自通,真是天造英才!”

    杨秋池连忙谦逊了几句。

    宋知县说:“这,这忤作,身份低微,归于贱民,依我看,贤,贤侄就不要再干这行当了,如果喜欢,将,将来做官了,一样可以堪验尸首嘛。”

    喜欢?谁喜欢了?你以为堪验尸体好玩啊?又脏又臭,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那,我不当忤作,干什么呢?”

    “贤侄是个人才,什,什么事情不能干啊,这样吧,伯,伯父这衙门里原来的管,管监不能胜任,我已经将他调离了,你,你替帮伯父出任这管监长随一职,”宋知县满脸含笑,期待地看着杨秋池,“役俸银每月五两,例,例钱照旧。贤侄是否愿意?”

    管监?这管监是个什么玩意,他一点都搞不懂。正疑惑间,金师爷已经站起身,向杨秋池拱手道:“恭喜杨兄弟!”

    杨秋池赶紧起身抱拳还礼。

    金师爷仿佛看穿了杨秋池内心想法,笑道:“杨兄弟可能对这管监一职还不甚明了。”

    杨秋池点点头。

    “这管监长随,是由知县老爷出资聘请的官差,受命掌管衙门的监狱,另外还要协助侦破案件,尤其是监狱里发生的新案件和遗漏案件。”

    哦,杨秋池有点明白了,原来管监就是监狱长,由于明朝衙门的监狱关押的都是未决犯,所以准确地说,应该是看守所,那管监一职,应该是看守所所长。一个月五两银子,那就是人民币五千块钱。月工资五千,算是不错的了。

    宋知县笑道:“是啊,金,金师爷说的没错。怎么样呢?贤侄。”

    那当然好,这工作比忤作强百倍,杨秋池在现代社会就不想干这连女朋友都找都到的法医了,来到明朝,又要干忤作,心里早就腻味透了。当看守所所长,那当然舒服哦。杨秋池站起身来,一躬到地:“小侄愿意,多谢伯父提拔!小侄一定尽心竭力。”

    宋知县哈哈大笑,起身相扶:“如此有劳了!”

    杨秋池想到一个问题,但是有点不好意思问。宋知县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贤侄,还,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杨秋池说:“也没什么了,就是想问一下,这管监……这管监是几品官?”

    宋知县和金师爷都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金师爷摇了摇折扇:“这管监一职,在承宣布政使司和府、县三级都设得有,在承宣布政使司设的叫‘司狱司’,设有司狱1人,是从九品;府一级虽然也设得有司狱,却是不入流的。”

    说到这里,金师爷将折扇一收,夹在腋下,扳着指头开始数:“县一级有官品的只有知县老爷,那是正七品,下面还有县丞,是正八品,主簿,那是正九品,至于典史,虽然是官,却也不入流了。所以,这县一级就没有设司狱司了。但这工作还得有人做啊,所以,只能是由咱们的县太老爷自己掏腰包出钱,请人来管。”

    “啊?那这管监就是没品的了?”

    金师爷笑道:“话不能这么说,那得看怎么用这官,当得好了,比县丞挣的银子都多呢!比如这例钱,那是历朝历代约定俗成下来的规矩银子,管监狱规矩多了去了,哪一项不要收点钱?比那清水衙门县丞收的都要多。”笑嘻嘻停了一下,才意味深长地续道,“等兄弟上任之后就明白了……总之,只要别人送你钱,你照管收就是。”

    杨秋池这下有点明白了,这县衙的管监虽说是个官,却是知县老爷赏的,也就是说,不属于国家公务员,而是知县老爷私自聘用的,不高兴了,随时就被炒鱿鱼。再说了,这知县三年一届,等他期满一滚蛋,自己也就要滚蛋了。

    现在看来,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趁这段时间多捞点钱,有个资本,做点小生意也有个本钱啊。

    宋知县问道:“贤侄,你住在何处啊?”

    没等杨秋池答话,宋芸儿抢先说道:“爹,我哥他住在西城。破破烂烂的不是人住的地方。”

    宋知县点点头,这西城住的都是平民百姓,肯定好不到哪去:“贤侄就任这管监一职之后,恐怕平日里的大部分时间都要在衙门里了,为了方面,还是搬到衙门里来住吧。正好典史大人嫌衙门破旧,自己在外面找了房子住,他那处院落一直落着,你就把家搬到那院子里吧。”

    杨秋池大喜,连声称谢。昨晚上见到那清贫的家,他就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有个大宅院,让杨母和小雪过上好日子。县太老爷让他们搬到衙门里住,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也强过住那两间木房啊。等将来有了钱,再修一座大宅院。

    杨秋池高兴之余,心里总有点不踏实,这知县老头怎么对自己这么好,赏了个小官,还给了个住处,虽然这小官花不了他多少银子,这住处也是国家的,他不出一分钱,到底解决了自己的大问题啊,他为什么这样对自己呢?其中必有缘由。

    宋知县见杨秋池很高兴的样子,和金师爷对视了一眼,才慢慢说道:“贤侄啊,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昨,昨天你帮伯父我破,破了那件人命案,又连带破,破了谢寡妇的谋反大案,伯父我才要好好谢谢你呢!”

第三十二章 原来如此

    杨秋池谦逊了两句,昨天晚上这知县老爷不是已经谢过一次了吗,他今天怎么又提起来了。

    宋知县又慢慢说道:“谢,谢寡妇这件案子,牵扯很大,锦衣卫说,说话间恐怕就要抵达本县,亲,亲自提审。”停了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唉~!”

    杨秋池不知他想说什么,没有接茬。

    宋知县摇了摇头:“老了,伯父我,我还是上了年纪了,不认老不行了啊!”

    怎么说得好好的说到年纪老上面来了。杨秋池还是不吭气,等他下文。

    “我,我竟然没有发现这谢寡妇是谋,谋反重犯,要是锦衣卫问到贤侄,这件事情,你就照实说就行了,反正,我也该告老还乡了……”顿了顿,有些凄凉地续道,“如果锦衣卫小题大做,非要治我的罪,那也是命啊,”转头看看宋芸儿,“只可怜我的芸儿……”

    宋芸儿不明白好好的,爹爹怎么说起这些来,还那么凄凉,傻愣愣看着宋知县,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杨秋池肚子里可如同明镜一般,马上就明白了宋知县的意思,原来这山羊胡子老家伙绕了半天弯,又赏自己官,又给自己解决住房,原来目的是让自己不要说出他要释放谢寡妇的事情。他明里说让自己实话实说,可从他话里来看,傻子都知道他真实的意思是什么。

    细细一想,这知县的担心也是对的,这么重要的谋反重犯,没加审讯就轻易放走,至少是失察之罪,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政治敏锐性不强,政治鉴别力不高,几乎造成严重后果,如果要扣上这帽子,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宋知县担心的是,如果自己借这事告发于他,他可就惨了。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杨秋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显然,如果自己告发他,肯定能当官,但这样显然不好,他不愿意踩着别的人肩膀往上爬,再说了,这宋知县对自己还算不错,虽然是有目的的,但也还不忍心摧残他。

    杨秋池站起身来,傻乎乎的样子说道:“伯父,您什么时候要释放那谢寡妇了?我怎么不知道?”作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顿了顿,才真诚地接着说,“我昨天一直在场,我看见的是伯父命人抓住那谢寡妇严加搜查,才终于查出了那封谋反信。伯父明察秋毫,指挥有度,破获这件谋反重案,小侄十分敬佩啊。”

    金师爷一摇折扇,十分赞许向杨秋池点了点头,说道:“杨兄弟说的一点没错,鄙人也没有看见大老爷说的这事情啊。的确是老爷明察秋毫,指挥有度,才破获这件重大案件的。”

    宋知县抬眼看看杨秋池,又看看金师爷:“真的吗?”

    两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宋知县一拍脑袋:“唉~!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这都记不清楚了呢?”

    金师爷给宋知县轻轻扇了扇:“老爷,这几天你日夜辛劳,想必是作梦都在想着案件的事,才把梦里的事情和真实的事搞混淆了。”

    杨秋池点点头:“肯定是这样了。”

    宋知县又拍了拍心口:“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长叹一声,“唉~!老了,真是老了啊。”

    宋芸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弄不清他们打的哑谜。

    宋知县向金师爷说道:“先生,你就负责安排一下杨贤侄任命文书和住处。可好?“

    金师爷躬身道:“好的,老爷请放心,鄙人这就是安排。”

    ———————————

    县衙监狱,禁卒大扳牙歪坐在班房门前的一张椅子上晒太阳,大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青布短衫的小伙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条小黑狗。

    大板牙一愣,看穿着打扮,这人是个平民老百姓,可能是来告状,走错地方了,因为衙门的牢房是在衙门进大门左手边的一个独立的院落,倒是经常有老百姓搞不清楚,跑到这里来喊冤的。

    大板牙站起身叫道:“喂喂!你干什么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往里闯!”

    那小伙子一笑,往院子里左右上下看了看:“这不是牢房吗?”

    大板牙伸手往外轰:“知道还进来?滚滚滚!告状到大堂去!”

    小伙子身后那小黑狗见大板牙不善,冷冷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小伙子也有些生气:“你怎么这样说话?你妈没教你什么叫礼貌吗?”

    “礼貌?礼貌是什么玩艺儿?”大板牙一撇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小伙子,“我妈没教我那个。”一扬拳头,“我妈只教了我这个!小子,你他妈的到底走不走?是不是要大爷我用拳头打你出去?”

    “你试试看!”一个女孩的声音从那小伙子身后传来。大板牙抬眼一看,赶紧放下拳头,满脸堆笑躬身作揖道:“大小姐,是您啊……您怎么来了。”

    这小姑娘正是宋芸儿,手里拿着两块点心。那小伙子当然就是杨秋池。

    刚才向宋知县告辞出来,宋芸儿自告奋勇要带杨秋池到牢房办理交接,宋知县同意了,两人等不急金师爷写聘书盖大印,就先往大牢来了。路上,宋芸儿惦记着杨秋池还没吃早饭,就指了方向让杨秋池先去,自己跑回内衙拿了几块点心,赶到大牢时,正好遇到大板牙找杨秋池的麻烦。

    宋芸儿俏脸一板:“怎么,我来不得么?你是不是想把我也打出去?”

    “不不不!小的不敢!”大板牙苦着脸,连连作揖。

    宋芸儿走到杨秋池身边,把点心交给杨秋池,然后向大板牙招招手:“你过来!”

    大板牙哈着腰,赶紧跑到宋芸儿身前。

    宋芸儿一伸手,揪住了大板牙的耳朵,往杨秋池面前扯,疼得大板牙嘶牙咧嘴一个劲叫唤:“哟哟哟……!”双手伸到半空乱舞,却不敢去扳宋芸儿的手。

    宋芸儿将大板牙揪着耳朵扯到杨秋池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看清楚了,这位大爷马上就是你的顶头上司?懂了吗?”

    大板牙咧着嘴想点头,可耳朵被往上扯着,点不了头,一边喊痛一边连声说道:“懂了懂了!哟哟哟~!”

    宋芸儿这才放开大板牙的耳朵,伸出葱白似的两根手指慢慢插向大板牙的眼睛:“你这招子既然不亮,干脆废了它!”

    大板牙吓得连往后躲:“大小姐饶命,小的懂了。”

    宋芸儿笑道:“懂了?你懂什么了?”

    大板牙揉着耳朵,看着杨秋池,哈着腰说道:“这位爷是我的顶头上司。”心里却想,你是县太老爷的千金,又这么狠,就算你说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敢顶嘴啊。

第三十三章 走马上任

    宋芸儿见大板牙的神情,就猜到他不信,杏眼一瞪,火道:“怎么,你以为本小姐在骗你吗?嗯?”

    大板牙捂着耳朵又倒退了一步:“不敢!小的不敢!”

    “金师爷马上就拿聘书来了,知道吗?”顿了顿,扭身往大门口张望,“这个鬼师爷,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小姐,鄙人来了。”门口走进一人,正是手摇折扇的金师爷。

    大板牙一看,连金师爷都来了,看来这小伙子还真不是一般人物,不由心里一个劲叫苦。

    金师爷手里捧着一个大红封套,双手递给杨秋池,“杨管监,给您,这是关书。”

    大板牙一听,这位小伙子真的是新上任的管监,顿时脑袋嗡了一声,好像挨了重重一拳,两腿发软,脸上肌肉抽动,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杨秋池打开封套,取出里面一个硬壳大红金柬,翻开看了看,微微一笑,又递给宋芸儿看。宋芸儿看完之后,向那大板牙一瞪眼:“过来!”

    大板牙耳朵都差点被宋芸儿扯烂了,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听宋芸儿叫自己过去,生怕又被扯耳朵,连忙两只手将两个耳朵都捂住,才慢慢挪了过去。

    宋芸儿等他走到面前,举起那大信封敲了敲大板牙的脑袋,“拿过去,看看本小姐骗你没有!”

    大板牙缩着脖子,看看宋芸儿没有继续揪自己耳朵的意思,才慢慢放下双手,恭恭敬敬接过那信封,仔细观看。只见上面写着“杨老夫子惠存”几个大字,抽出里面的大红金柬,见封面写“关书”二字。打开一看,里面用颜体工工整整写着:“敦聘秋池杨老夫子,在本官任内,办理管监,月俸脩金五两,到馆起脩,谨订。”下面是宋知县的大名和年月日。

    这下子没有任何怀疑了,大板牙啪啪抽了自己个嘴巴,然后连忙双手捧着那聘书,举过头顶,咕咚一声跪倒,苦着脸说道:“杨大爷,小的大板牙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得罪了您老,真是罪该万死啊!”

    “你叫大板牙?”杨秋池笑道。

    “是啊,这是小人的外号。”

    虽然这大板牙势利眼,刚才说话不好听,但也吃了不少苦头了,杨秋池也不想再为难他,便走上前,从大板牙手里收回那聘书,揣进怀里,说道:“好了好了,起来吧,以后都是兄弟,不用这样的。”

    大板牙还是狠狠又煽了自己几个耳光,连连赔罪之后,才站起身来,回头往班房里扯着脖子喊道:“烂眼四,你们他妈的还不快滚出来!咱们新上任的管监杨大爷到了!”

    就听得班房里一阵忙乱,十来个穿着禁卒服装的人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门,来到大板牙身边。

    昨天晚上,宋知县就已经让跟班长随通知原来的管监整理好牢房事务,今天一早有人来接管。所以,大板牙这帮禁卒昨晚上就已经知道上司要换了。但没想到换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还穿了一身老百姓的衣服,才闹了这场误会。

    那十几个禁卒认得宋大小姐和金师爷,只有那年轻人不认识,听大板牙这么说,那这年轻人肯定就是新上任的管监了,虽还不敢确定,却都满脸堆笑向杨秋池打着哈哈。

    大板牙躬着身,手掌斜向杨秋池:“这位就是杨管监杨大爷!还不快快见礼!”

    众禁卒一听,齐刷刷单膝跪倒,双手抱拳:“小人拜见杨管监杨大爷!”

    杨秋池张开双手相扶:“自家兄弟,不必如此,都起来吧。”

    众禁卒这才站了起来,垂手而立。

    大板牙躬着身指着头里一个给杨秋池介绍:“这是我远方兄弟,外号烂眼四。”杨秋池一看,这位还真不辜负这烂眼四的外号,一只眼睛的眼眶处有老大一个疤,应该是小时候被火烧的,这伤疤刚好在眼眶部位,把个眼睛扯得奇形怪状的。

    烂眼四笑呵呵向杨秋池作揖施礼,杨秋池抱拳还礼:“你在家里排行老四,对吧?”

    “对对对!杨大爷您怎么知道的?”

    “你既然叫烂眼四,这还不明白吗?”

    “是啊是啊,我真糊涂。”见杨秋池和蔼可亲,没有什么架子,这些禁卒们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一个禁卒揭发道:“杨大爷,您老不知道,这烂眼四从小就是个色鬼,他那眼睛就是小时候在火铺旁边弯着腰偷看人家姑娘裙子底,没坐稳,一头撞进火铺里,才给烧成那样的。”

    “哈哈哈……”杨秋池大笑。

    “哈哈哈……”众禁卒也都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杨秋池拍了拍烂眼四的肩膀:“孔老夫子说过:‘食色性也’,这色鬼是人的天性,也没什么不好嘛!”

    “哈哈哈……”众禁卒又都大笑起来。

    这些禁卒们都是些粗人,听杨秋池这么一说,都感大对胃口,一时之间,对他的畏惧少了几分,亲近却多了几分。

    大板牙又接着介绍了后面的禁卒,一时之间,杨秋池也记不住那么多。

    等介绍完了之后,大板牙说道:“大爷,小的带你去检查接收。”

    杨秋池点点头。

    金师爷在一旁说道:“杨管监,你先忙着,我去安排给你打扫宅院,帮你搬家。”

    杨秋池连声称谢。金师爷拱手告辞而去。

    大板牙将杨秋池和宋芸儿迎进班房,找来了一套管监的官服给杨秋池换上。杨秋池几口吃完点心,叫大板牙带路,开始接手查看监狱、班房的设施、戒具,接着又点检在押的囚徒及其罪由,当查到胡三和谢寡妇的时侯,杨秋池一直怀疑这件案件另有隐情,本来想审讯一下胡三,想想还是等查完之后再说。

    等查房、清点时务忙完,差不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了。

    大板牙早就在班房里安排好了酒宴,给杨秋池接风。宋芸儿不想在这吃饭,便自个儿回内衙去了。

    酒席上,大板牙、烂眼四等禁卒每人给杨秋池孝敬了一个红包,杨秋池用手捏了捏,估计每个红包里的银子都差不多有二两左右,一下子就收了差不多三十两银子。杨秋池记得金师爷说的话,也不推辞,一一笑纳。心里高兴,看来,这管监虽然没有什么品阶,却还是个肥差哦。

    开始喝酒之后,大板牙等人一个劲劝酒,杨秋池喝得很是畅快。

    酒宴之后,杨秋池带着小黑狗和大板牙,来到胡三的监房。

第三十四章 夹笼械具

    胡三是重犯,关在北面重犯监室里,单独的一间。监室前面是一排胳膊粗细的大圆木排成的栅栏。后面墙角放着一个马桶,盖子被扔到了一边,马桶里发出了一阵阵的恶臭,地上堆着一堆稻草,已经潮湿发霉,中间摆着一张横着的夹笼,象一口大箱子,分成上下两部分,将胡三面朝上夹在中间,头、手和双脚从木箱子的窟窿中伸在外面,用铁链分别锁住栓在一起,然后连在墙壁上。

    杨秋池问大板牙:“他怎么这样锁着?那怎么大小便呢?”

    大板牙赔笑道:“大爷,杀人重犯按规定本来只有晚上才上这夹笼,兄弟们昨晚上给他上了夹笼之后,今天白天就懒得给他解开了。”

    “哦?那是因为什么呢?”

    大板牙凑到杨秋池耳朵边:“殷家公子给咱们送了三十两银子,叫咱们好好伺候这家伙。所以,嘿嘿黑……他要大小便就只好拉在他裤裆里了。”顿了顿,又道,“杨爷,这三十两银子我们可都没敢动,等着您来了之后,你决定怎么分呢。

    杨秋池一听,心想,这银子来的还真快,便问道:“以前是怎么分的?”

    “管监一半,另一半由各禁卒兄弟们平分。”

    “一半?这么多啊”

    大板牙赶紧哈着腰说道:“那杨爷您拿七成,剩下的兄弟们再分,您看如何?”

    啊?杨秋池一愣,随即大笑道:“你误会了,我是说我那一半太多了,你们这么多人才分一半,是不是太少了?”

    大板牙长舒一口气:“我的爷,您管这整个大牢,这份辛苦咱们兄弟可都看见的,外头送的孝敬银子那还不都是冲着您老的面子来的。您只拿一半那完全是照顾兄弟们了,再说了,这都是历来留下的规矩啊。”

    “嗯,既然是这样,那就照旧吧。”

    “好的,我这就去告诉兄弟们,给您把银子拿过来。”大板牙哼着小曲离开了。

    杨秋池手扶牢房栅栏往里看。只见那胡三两眼紧闭,嘴里发出了低低的痛苦的呻吟。昨天打板子上夹棍时,在屁股、大腿和两只脚踝处留下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许多苍蝇在上面乱爬,不时飞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

    杨秋池叫道:“胡三!”

    一连叫了好几声,胡三还是没动静。

    一直跟在杨秋池身边的那小黑狗将脑袋伸进栅栏,汪汪汪一阵乱叫,胡三才努力睁开双眼,望向杨秋池,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杨秋池道:“白氏姐妹两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胡三的脑袋晃动了一下,努力想作出点头的动作,可脖子上紧紧拴着的粗大的铁链妨碍的他的动作。

    这小子点头承认,很可能是想着反正昨天已经供认了,如果翻供,又要吃苦头。应该不是他的心里话。杨秋池便放缓了语气:“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用刑的,你说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三努力睁大浮肿的双眼,费力地看着杨秋池,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

    这时候,大板牙手里拿着一个小包,哼着小曲回来了,将那小包躬身递给杨秋池:“杨爷,您拿着。”

    杨秋池接过小包,捏了捏,然后塞进了怀里。吩咐道:“你去拿一把椅子来,我要问问这胡三一些事情。”

    “好的,小人这就去拿。”大板牙转身要走,又被杨秋池叫住了:“等等,你叫人把这胡三的夹笼先取了,这样不好问话。”

    大板牙哈着腰连身答应。不一会,与几个禁卒一起,抬着一张太师椅回来了,还拿来了一张小茶几,摆上茶水、点心以及笔墨纸砚。一个禁卒打开牢门,进去将胡三的夹笼打开,叫道:“喂!还不快他妈的爬起来跪下,我们杨爷要问你话!”

    胡三双手双脚被夹了一整晚,早已经僵直不能动,听到这话,吃力地将双手弯起来,努力想翻过身爬起来,可身上锁着的铁链就有好几十斤重,加上昨晚的酷刑,一夜的夹笼,早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费了半天劲,也没翻过身来。

    大板牙向其他禁卒一努嘴,两个禁卒点点头,走进牢笼,三个人一起,才将胡三扶起来,他大腿和屁股上的伤口已经干涸,血痂与裤子粘在了一起,这一动,扯着伤口疼,胡三半跪半趴地斜躺在草堆上,大声地呻吟着。

    禁卒在胡三屁股上狠踢了一脚:“哭你妈个丧啊!再叫老子让你好看。”

    这一脚正好踢在胡三屁股的伤口上,痛得他一声惨叫,扑倒在地上,随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呻吟。禁卒们上前揪住他的头发和肩膀,拖起来跪好。

    杨秋池挥挥手:“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单独问他话。”

    众禁卒齐声答应,将牢门锁好,免得这重犯冲出来伤了杨爷,然后哈着腰退出了牢房。

    杨秋池*趴在身边的小黑狗的头,向胡三问道:“我再问你一遍,白氏姐妹二人,是不是你杀的?你要说实话,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胡三一听,号啕大哭起来,拼命地叩着头:“大老爷!大老爷,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她们两个!求求你大老爷,我是真的冤枉的啊,您老人家救小人一命,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您老的大恩大德啊!”叩头声和脖子上的铁链哗啦啦声响成一片。

    杨秋池等他哭声低一些了,才问道:“想喝水吗?”

    胡三抬起头,直愣愣看着杨秋池,听到喝水二字,那干裂的嘴唇仿佛要冒出火来。不敢点头,生怕这是故意逗自己的。

    杨秋池端起茶壶,从栅栏间递了进去,胡三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接过,又望了一眼杨秋池,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将那一大壶茶水喝得精光。由于喝得太急呛着了,放下空茶壶便猛咳起来。

    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向杨秋池叩了几个头表示感谢,才将茶壶递还给杨秋池。

    杨秋池接过茶壶,放在桌子上,缓声问道:“好了,你把真实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胡三喝了水,有点精神了,慢慢说道:“昨天中午我上街办事,顺路去找谢gua妇,想和她**,可她刚好出门了……”

    “谢寡妇是你什么人?”

    胡三迟疑了一下,低着头说:“她,她是我相好的,好了差不多一年了。”

    “嗯,你接着说。”

第三十五章 案情

    胡三是重犯,关在北面重犯监室里,单独的一间。监室前面是一排胳膊粗细的大圆木排成的栅栏。后面墙角放着一个马桶,盖子被扔到了一边,马桶里发出了一阵阵的恶臭,地上堆着一堆稻草,已经潮湿发霉,中间摆着一张横着的夹笼,象一口大箱子,分成上下两部分,将胡三面朝上夹在中间,头、手和双脚从木箱子的窟窿中伸在外面,用铁链分别锁住栓在一起,然后连在墙壁上。

    杨秋池问大板牙:“他怎么这样锁着?那怎么大小便呢?”

    大板牙赔笑道:“大爷,杀人重犯按规定本来只有晚上才上这夹笼,兄弟们昨晚上给他上了夹笼之后,今天白天就懒得给他解开了。”

    “哦?那是因为什么呢?”

    大板牙凑到杨秋池耳朵边:“殷家公子给咱们送了三十两银子,叫咱们好好伺候这家伙。所以,嘿嘿黑……他要大小便就只好拉在他裤裆里了。”顿了顿,又道,“杨爷,这三十两银子我们可都没敢动,等着您来了之后,你决定怎么分呢。

    杨秋池一听,心想,这银子来的还真快,便问道:“以前是怎么分的?”

    “管监一半,另一半由各禁卒兄弟们平分。”

    “一半?这么多啊”

    大板牙赶紧哈着腰说道:“那杨爷您拿七成,剩下的兄弟们再分,您看如何?”

    啊?杨秋池一愣,随即大笑道:“你误会了,我是说我那一半太多了,你们这么多人才分一半,是不是太少了?”

    大板牙长舒一口气:“我的爷,您管这整个大牢,这份辛苦咱们兄弟可都看见的,外头送的孝敬银子那还不都是冲着您老的面子来的。您只拿一半那完全是照顾兄弟们了,再说了,这都是历来留下的规矩啊。”

    “嗯,既然是这样,那就照旧吧。”

    “好的,我这就去告诉兄弟们,给您把银子拿过来。”大板牙哼着小曲离开了。

    杨秋池手扶牢房栅栏往里看。只见那胡三两眼紧闭,嘴里发出了低低的痛苦的呻吟。昨天打板子上夹棍时,在屁股、大腿和两只脚踝处留下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许多苍蝇在上面乱爬,不时飞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

    杨秋池叫道:“胡三!”

    一连叫了好几声,胡三还是没动静。

    一直跟在杨秋池身边的那小黑狗将脑袋伸进栅栏,汪汪汪一阵乱叫,胡三才努力睁开双眼,望向杨秋池,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杨秋池道:“白氏姐妹两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胡三的脑袋晃动了一下,努力想作出点头的动作,可脖子上紧紧拴着的粗大的铁链妨碍的他的动作。

    这小子点头承认,很可能是想着反正昨天已经供认了,如果翻供,又要吃苦头。应该不是他的心里话。杨秋池便放缓了语气:“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用刑的,你说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三努力睁大浮肿的双眼,费力地看着杨秋池,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

    这时候,大板牙手里拿着一个小包,哼着小曲回来了,将那小包躬身递给杨秋池:“杨爷,您拿着。”

    杨秋池接过小包,捏了捏,然后塞进了怀里。吩咐道:“你去拿一把椅子来,我要问问这胡三一些事情。”

    “好的,小人这就去拿。”大板牙转身要走,又被杨秋池叫住了:“等等,你叫人把这胡三的夹笼先取了,这样不好问话。”

    大板牙哈着腰连身答应。不一会,与几个禁卒一起,抬着一张太师椅回来了,还拿来了一张小茶几,摆上茶水、点心以及笔墨纸砚。一个禁卒打开牢门,进去将胡三的夹笼打开,叫道:“喂!还不快他妈的爬起来跪下,我们杨爷要问你话!”

    胡三双手双脚被夹了一整晚,早已经僵直不能动,听到这话,吃力地将双手弯起来,努力想翻过身爬起来,可身上锁着的铁链就有好几十斤重,加上昨晚的酷刑,一夜的夹笼,早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费了半天劲,也没翻过身来。

    大板牙向其他禁卒一努嘴,两个禁卒点点头,走进牢笼,三个人一起,才将胡三扶起来,他大腿和屁股上的伤口已经干涸,血痂与裤子粘在了一起,这一动,扯着伤口疼,胡三半跪半趴地斜躺在草堆上,大声地呻吟着。

    禁卒在胡三屁股上狠踢了一脚:“哭你妈个丧啊!再叫老子让你好看。”

    这一脚正好踢在胡三屁股的伤口上,痛得他一声惨叫,扑倒在地上,随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呻吟。禁卒们上前揪住他的头发和肩膀,拖起来跪好。

    杨秋池挥挥手:“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单独问他话。”

    众禁卒齐声答应,将牢门锁好,免得这重犯冲出来伤了杨爷,然后哈着腰退出了牢房。

    杨秋池摸了摸趴在身边的小黑狗的头,向胡三问道:“我再问你一遍,白氏姐妹二人,是不是你杀的?你要说实话,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胡三一听,号啕大哭起来,拼命地叩着头:“大老爷!大老爷,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她们两个!求求你大老爷,我是真的冤枉的啊,您老人家救小人一命,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您老的大恩大德啊!”叩头声和脖子上的铁链哗啦啦声响成一片。

    杨秋池等他哭声低一些了,才问道:“想喝水吗?”

    胡三抬起头,直愣愣看着杨秋池,听到喝水二字,那干裂的嘴唇仿佛要冒出火来。不敢点头,生怕这是故意逗自己的。

    杨秋池端起茶壶,从栅栏间递了进去,胡三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接过,又望了一眼杨秋池,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将那一大壶茶水喝得精光。由于喝得太急呛着了,放下空茶壶便猛咳起来。

    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向杨秋池叩了几个头表示感谢,才将茶壶递还给杨秋池。

    杨秋池接过茶壶,放在桌子上,缓声问道:“好了,你把真实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胡三喝了水,有点精神了,慢慢说道:“昨天中午我上街办事,顺路去找谢寡妇,想和她亲热亲热,可她刚好出门了……”

    “谢寡妇是你什么人?”

    胡三迟疑了一下,低着头说:“她,她是我相好的,好了差不多一年了。”

    “嗯,你接着说。”

    第三十五章案情

    “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朋友,便一起在酒馆里喝酒,喝完酒我返回殷家,有些醉了,路过白小妹住处的时侯,我知道她平日中午都要睡午觉,便想偷瞧一下。”

    说到这里,胡三显得有些尴尬,偷偷抬眼看了看杨秋池,见他并没有露出讽刺的表情,轻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用手指捅破窗户纸望里看,正看见白小妹穿着小衣躺在床上睡觉,被子滑落一边了,露出了……”

    顿了顿,不好意思说明,跳过接着说道:“我……我就鬼迷心窍,扒开窗户翻进了房间,就……就把她给那个了……”

    “她没有反抗吗?”

    “反抗了,我堵住她的嘴,掐她的脖子,我又紧张又害怕,她反抗得又很厉害,所以……所以我……没进去就完事了……”

    杨秋池想笑,又觉得不妥,还是忍住了笑,咳嗽一声,问道:“后来呢?”

    “完事了之后,我就清醒了,知道这下子完了,我当时只想快点逃跑,根本没想过杀她。真的!大老爷,请您相信我!我可以发毒誓!”

    杨秋池点点头:“你接着说。”

    “我起来匆忙穿好衣裤,就从后门逃出了殷家大院。逃到了谢寡妇家躲了起来。本来想马上逃出城去,但是想到白小妹肯定告发我了,只要一露面,就会被抓住的。便想着天黑之后,城门没关之前再改个装束逃走,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你穿衣服的时候,白小妹没有叫喊吗?”

    “她只是躺在床上一个劲低声哭,没有叫喊。”

    “哦,那你又是怎么杀死她的姐姐白素梅的?”

    “我冤枉啊,大老爷!”胡三拼命叩着头,“我真的没有杀白素梅,那时候她真的不在场。她死的事情,我也是听知县老太爷问话,才知道的啊。”

    “那白小妹也不是你杀的喽?”杨秋池盯着胡三的双眼问道。

    胡三双手放在胸前,嘴唇哆嗦着:“大爷,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杀她们姐妹,我当时只想着逃走,根本没想过杀人啊。我逃走的时候,白小妹还在床上哭,怎么会死了呢……”

    杨秋池观察他的神情,不大象说谎,又问道:“白小妹反抗的时候抓过你吗?”

    胡三仔细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道:“没有抓过,我当时将她的双手交叉在头顶,用一只手抓住,所以,她没办法伤到我。”

    “你把上衣脱了让我看看。”

    胡三费力地从肩膀处拔下衣服,杨秋池仔细观察,胡三整个上身果然没有抓痕。

    杨秋池问道:“你说你没有杀白氏姐妹,有什么证据?”

    胡三想了半天,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拿不出证据,但我真的没有杀她们两。大爷,请您相信我啊。”

    杨秋池沉吟着,努力回忆自己尸体检验时看到的情况。

    忽然,杨秋池想起一件事来,自己检验的时候,那床上的白小妹已经出现了比较明显的尸僵和尸斑,但地上的白素梅却还没有出现,由此可见,这白素梅死亡时间肯定在白小妹之后,相差至少两个小时以上。

    这胡三如果凌辱白小妹并将她掐死,没有理由在现场停留两个小时,再杀白素梅。如果换成我,我也会马上逃离现场的。

    从这一点来看,至少可以肯定,白素梅不是胡三掐死的。那会是谁呢?

    白小妹手指甲里残留的皮肤残片,应该是凶手留下的,一定要尽早作DNA检验,就能发现问题了。检验仪器还在山谷的卡车后面,虽然那山谷人烟罕至,但还是尽快雇人去把那些设备运回来,没有这些东西,自己这法医可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正在思索间,外面传来银铃似的声音:“哥,哥!我爹叫你去呢!”一听就知道是宋知县的大小姐宋芸儿,乍一听她叫自己是哥,杨秋池还真有点不习惯。

    宋芸儿象一阵风似的来到杨秋池身边:“哥,快走吧,我爹叫你去呢。”

    “什么事这么着急?”杨秋池站起身来。

    “昨天下午死的那白氏姐妹的爹妈来了,要看尸体,殓房的钥匙不是你管着的吗?我爹让你赶快去。他们在那里喝茶等你。”

    杨秋池听罢,急忙和宋芸儿出了牢房门。

    大板牙等禁卒正守候在牢房门口,杨秋池说:“我有事情出去,你们好生看着胡三。”

    大板牙等人连忙答应。

    杨秋池和宋芸儿带着小黑狗,急急忙忙跑到了花房。

    进了房门,看见一对夫妇,男的四五十岁,冷峻的脸旁上黑须横生,身材比较健壮,穿着一身武官服,正皱着眉头想心事。这武官旁边坐着的是一中年妇人,正在抹着眼泪。

    下首坐着的是殷家大公子殷德。宋知县坐在旁边椅子上,也是一个劲唉声叹气,陪着一起伤心。

    见杨秋池等人进来,宋知县站起身,向杨秋池说道:“来来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两位是昨日不幸亡故的白氏姐妹的双亲,白千总和他的夫人。”转身向着白千总说道,“这位是下官的侄儿,姓杨名秋池,是衙门牢房的管监。”

    坐在下首的殷德听了宋知县的介绍,有些奇怪,这小伙子昨天下午勘察现场的时侯,还只是个忤作小学徒,怎么今天就成了管理牢房的管监了。还是站起来向杨秋池拱了拱手。

    杨秋池还了礼,心里却在琢磨:白千总,千总?听这名字好像是武官,不知道是几品官,但听这宋知县自称下官,官品应该比宋知县大。

    杨秋池的推测没错,这千总是明朝地方武官,官阶六品。

    杨秋池躬身施礼。没想到白千总却只是撩眼皮看了看,微微点头,并不搭理,转向宋知县:“知县大人,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小女吧。”

    宋知县连声答应,前头领路,一行人来到殓房。

    殓房在东边的一个地下室里。杨秋池,用钥匙打开房门,一股阴湿之气扑面而来,宋芸儿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

    殓房中间是两块停放尸体用的大木板,各用两根长凳子架起来。木板上分别平躺着两具尸体,面部用白布盖着。木板前面的地上,摆着两盏长明灯,在昏暗的殓房里,发出了清冷的光芒。

第三十六章 惊恐

    整个殓房潮湿而阴冷,靠墙壁摆着一张方桌和几张椅子,都很陈旧,摸在上边湿漉漉的,与这阴冷的殓房倒是很相配。

    白夫人急走几步,来到前面一具尸体旁,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轻揭开白布,露出了白小妹雪白的脸庞。

    白夫人摇晃了一下,软软瘫倒。白千总和殷德连忙扶住白夫人,宋芸儿也跑过来帮忙,又是掐人中又是大声呼唤。半晌,白夫人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白千总轻声安慰着:“夫人,孩子已经走了,你要节哀啊。咱们再看看素梅,就出去吧。”

    百夫人悲声哭泣:“我的儿啊……”想说话,却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殷德说道:“都怪小婿我照顾不周,也是我殷家管教无方,养了胡三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才害死了她们姐妹二人。”说罢,跺足捶胸,一脸痛苦。

    白千总摆了摆手:“怪不得你!殷儿,你不要如此自责了。”

    殷德说:“好在凶手已经抓获归案。”一指杨秋池,“就是这位小哥,巧用小狗追踪,抓住了凶犯。”

    白千总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秋池,抱拳施礼:“多谢公子!使我儿大仇得报。”

    杨秋池还了一礼,此刻不是聊天的时候,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

    白千总说:“我们去看看素梅吧。”白夫人点点头,白千总搀扶着白夫人往旁边放着白素梅的那块木板走去。

    殷德拣起那块盖脸的白布,轻轻往白小妹脸上盖去。突然,殷德大叫一声,白布一扔,倒退几步,稀哩哗啦……,殷德已经一屁股将身后那张椅子压得稀烂,摔在了湿漉漉的地上,兀自不觉,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脸色煞白,眼睛直勾勾看着白小妹的尸体,手撑在地上,又往后到爬了几步。

    “啊~~!”殷德一声惨叫,抬起右手,这才发现,右手手掌处,一块破碎的木板贴在手上。殷德左手抓住木板,猛地一扯,立即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叫,左手抓着的木块上面,赫然是一枚长长的铁钉,锈迹斑斑的铁钉上,已粘满了鲜血,正嘀嘀嗒嗒往下嘀落。右手手掌已经被那铁钉洞穿了一个血窟窿。

    原来刚才殷德惊恐之下,将身后那张本来就陈旧腐朽了的椅子压烂,手掌刚好按在一块烂木板的铁钉上。

    白千总、杨秋池等人没看清殷德为什么会这样,全都围了过来。白千总问道:“殷儿,怎么了?”

    殷德脸色煞白,哆哆嗦嗦指着白小妹的尸体,右手伤口鲜血不断渗出。

    宋芸儿奇怪地走到白小妹尸体旁,嘟哝着:“有什么嘛,怕成这样……啊~!”话未说完,也发出一声惊叫,倒退了两步,也是吓得面无人色,一只粉拳咬在嘴里,簌簌发抖。

    “怎么了?”杨秋池问道,心里有些奇怪,是什么东西能把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吓成这样。

    “她……她……她在看着……看着我笑!”

    所有的人都感到一阵凉意袭满了全身,连杨秋池也不例外,虽然他检验过上百具尸体,但并不说明他不会害怕,殓房的鬼故事多着呢,谁知道哪一个是真的。

    杨秋池慢慢走到白小妹尸体旁,果然,白小妹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自己!

    杨秋池感到了一阵寒意袭满全身,仿佛有个人飘在自己脑后冷笑,又仿佛在自己的脖子上吹气。杨秋池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猛一转头,却什么都没有。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看看吓得面无人色的殷德和宋芸儿,心想,我是忤作,我都害怕,那还得了吗?

    杨秋池硬着头皮,又走上前一步,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白小妹的眼睛并没有转动,脖子下的紫红色尸斑赫然在目,这足以说明,白小妹已经死了,既然是死人,杨秋池就不会害怕,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白小妹之所以会张开眼睛,一定有原因。

    仔细观察了一会,没发现异常,估计白小妹的眼睛突然睁开,可能是某种原因产生的生物电引发一种尸体痉挛。这种事情以前也见过报道。

    直到这时,殷德才说出话来:“鬼~!有鬼~!她在笑!”

    杨秋池伸手轻轻替白小妹合上双眼,说道:“不用怕,她已经合上眼睛了。”心想,这殷公子的胆子也太小了点吧,这么多人在这里,又是大白天的,连宋芸儿这样一个小女孩都没他那么夸张,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被吓成这德行,连手被扎伤了都不知道。

    宋芸儿大着胆子凑上去看了看,长舒了一口气:“是的,眼睛闭上了。不用怕了。”转头问杨秋池,“哥,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睁开眼睛了?”

    杨秋池看着吓得还在全身发抖的殷德,正想解释一下,忽然心中一动,说道:“她可能是有什么冤屈没有伸吧。”

    殷德一听,恐怖地大叫一声,往后又到爬了几步。

    白千总沉声说道:“小兄弟,这凶手不是被抓住了吗?我女儿还有什么冤屈?”

    杨秋池笑了笑摇摇头:“我乱说的,要不然她为什么突然睁眼呢?”

    白夫人叫了声:“我苦命的儿啊~!”又轻轻哭泣起来。白千总柔声安慰,扶着夫人来到白素梅尸体旁。

    殷德见白小妹的尸体一动不动,神志这才逐渐恢复清醒,这时,也才感觉到手掌处伤口的剧烈疼痛,低头看看伤口,只见这伤口很深,已经将手掌整个洞穿。

    殷德爬起来,四下看了看,想找个东西包扎伤口,发现旁边方桌上有一长条白布,便撕了一节,将伤口胡乱绑上。

    杨秋池一直在旁边看殷德包扎伤口,说道:“殷公子,你的伤口很深,应该清洗一下……”殷德摆了摆手:“先不忙,回去再说罢。”不再理杨秋池,几步来到白千总夫妇身边。

    杨秋池没有凑上去,只是一个人远远在一旁陪着。

    白千总轻轻揭开白素梅盖在脸上的白布,露出了她平静娇丽的脸庞,仿佛睡着了一般。

    百夫人喊了一声:“我的儿啊~~!”俯在白素梅身上,抓起她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哀声而泣。

    杨秋池也很难过,他见不得别人哭,以往验尸,遇到这种情况,杨秋池都回避开,见白千总夫妻这么伤心,杨秋池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情景象雷电一样击中了杨秋池,他猛一转身,直勾勾盯着白素梅的手,而那只手,那只被伤心欲绝的白夫人握着的软绵绵的手,正在随着白夫人的哭泣,轻轻摆动。

第三十七章 你的女儿没有死

    为什么会这样?杨秋池死死地盯着白素梅软**的手,一个巨大的问号出现在脑海之中:她已经死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按道理,尸僵此刻应当已经布满了她的全身,因此,她的手臂应当是僵硬的,绝不可能如此柔软——难道……

    杨秋池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白素梅的另一只手,握在双掌之中,感觉了一下,又抓住白素梅手腕,转动弯曲了几下,脸色更是凝重,弯下腰伸手抓住白素梅的下颌,左右扭动,咦了一声,伸手又要去掀白素梅的眼皮。

    “你干什么?”白千总怒喝一声,一把抓住杨秋池的手臂。

    杨秋池奋力想要挣脱,可白千总的手掌如同铁箍一般,杨秋池叫道:“快放开我!”

    宋知县在一旁说道:“白千总息怒啊!这是怎么回事?”

    宋芸儿见杨秋池抓着人家女儿尸首的手臂乱舞,又乱扭她的下巴,不知道在搞什么,也叫道:“哥,你在干啥呢?”

    小黑狗见主人受制,低吼一声,就要扑上去。杨秋池叫道:“小黑!不许动!后退!”

    小黑狗停下动作,不解地望着杨秋池。

    杨秋池又盯着白素梅看了看,才扭头对着白千总,一字一字说道:“你的女儿没有死!”

    这句话如同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白千总全身一晃:“什么?你说什么?”白夫人猛地抓住杨秋池的手,也急声问道:“你说什么?“

    “你们的女儿没有死,她是假死!”杨秋池重复了一遍。

    殷德惊叫一声:“你说什么?我夫人她没有死?”话语都有些颤抖,脸色又变得煞白一片。白千总也喝道:“什么假死?”

    宋知县老成持重,听这话也很吃惊,俯下身去抓住白素梅的双肩,仔细观察,又抓住白素梅的手腕,伸两指搭脉,片刻,摇摇头:“贤侄,殷,殷夫人一点脉,脉搏都没有了,是,是真的死了。”

    杨秋池的手被白千总紧紧地抓着,痛得钻心,怒道:“千总大人,请你放开手!”见白千总还没回过神来,杨秋池忍住痛吼道:“白千总,我要再检查一下,看令嫒究竟死了没有。放开我啊,痛死了!”使劲挣扎,白千总这才有些清醒,连忙放开了手。追问道:“我女儿真的没死?”

    杨秋池没有理他,活动了一下被捏的有些发麻的手腕,然后俯下身,轻轻分开白素梅的眼睛,先观察了一下,然后用大拇指和食指从两边向中间挤压白素梅的眼睛。

    白千总见他动作怪异,本想喝止,但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心中始终存在一份侥幸,希望这小伙子说的话是真的,自己的女儿没有死。

    杨秋池挤挤白素梅的这只眼睛,又挤挤那只眼睛,又抬起白素梅的头,俯身下去,查看她的颈部和肩部,想了想,才站起身来,再次肯定地说道:“你们女儿的确没死!”

    一听这话,白夫人趴下身使劲摇晃着白素梅喊道:“素梅,你醒醒,素梅!我的儿,娘在这里啊!你醒醒!”

    无论怎么摇晃,白素梅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白千总上前一步,揪住杨秋池的衣领:“你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她没死?她现在这样子……”

    杨秋池抓住白千总的手,冷冷说道:“你再不放开我,她就真的要死了!”

    正在呼喊女儿的白夫人一听这话,好像这小伙子有把握救自己的女儿,此刻的她,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大木头,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这上面了,她趴起身,抓住杨秋池:“你真能救我女儿?”夫妻两人一起使劲摇晃杨秋池,把杨秋池摇得头都晕了,话也说不出来。

    白夫人见杨秋池脑袋乱晃,皱着眉头不说话。一低头,这才发现丈夫白千总也在揪住人家小伙子的衣领乱晃,连忙说道:“老爷,你快放开他啊!他说能救素梅。”

    白千总连忙放开手,白夫人一脸泪水抓住杨秋池的手:“小兄弟,不,恩公,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啊,求求你了!”双膝一软就要下跪。杨秋池连忙扶住。

    宋芸儿也在旁边说道:“哥,你真能救她吗?那快快施救啊!”

    宋知县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贤侄,救,救人一命,胜,胜造七级佛屠啊!”

    杨秋池被他们吵得脑袋都大了,举起手作投降状,示意让他们安静。等众人都安静下来了,杨秋池看着白千总,慢慢说道:“话先说到头里,虽然你女儿的确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她没死?”宋芸儿嘴快。

    杨秋池白了她一眼:“现在不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时侯。”转过头看着白千总:“千总大人,我也没十足的把握能救活令嫒,如果你们放心让我试,我可以试试。但要是救不活你们可别怪我。”

    直到此刻,一直在一旁发呆的殷德仿佛才从梦中醒来一般,左手一伸,一把揪住杨秋池的衣领,使劲往上一提,杨秋池双脚差点离地。

    殷德提着杨秋池,吼道:“你这小忤作说什么?让你试试?我夫人清白之*是让你试的吗?”这殷公子力气还真大。

    杨秋池都要气疯了,这帮子人怎么一上来动不动就揪人衣领,搞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但又不能发火,这殷家和白家自己一个都惹不起,只好尽可能放缓语气:“殷公子,肯定有些把握,才……”

    “有些把握?你说什么屁话啊?”殷德吼道,毕竟杨秋池还是有些体重,殷德一只手提着累,那只缠着白布条的右手也伸了过来,揪住了杨秋池的衣领,正要接着说什么,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啊~!”放开杨秋池的衣领,低下头去,用脚往身后乱踢。

    杨秋池往殷德身后一看,原来那只小黑狗见殷德对主人不善,悄悄溜到殷德身后,冷不丁在殷德腿肚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马上就跳开了。

    殷德一边骂着一边用脚去踢那小黑狗,可哪里踢得着,反而又被小黑狗瞅空子在小腿上又咬了一口。

    杨秋池叫了声:“小黑,不得无礼,快回来。”小黑狗见主人没有危险了,蹦跳着跑到杨秋池身边,回过头警惕地盯着殷德。

    殷德知道自己不是这小黑狗的对手,不敢再上前踢打,只是恶狠狠盯着这小狗叫骂。

    白千总皱着眉头道:“殷儿,别骂了。”殷德这才住口,兀自气呼呼地盯着那小黑狗。

    白千总问杨秋池:“小兄弟,我女儿已经……你真能让她起死回生吗?”

    “我只能试试,尽力而为。不过,救不活你们可不能怪我!”

    殷德张嘴又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白千总看了白夫人一眼,微微迟疑。宋知县插话说道:“千总大人,有,有一线希望也是好的啊,没,没试过怎么知道没希望呢?”

    白夫人急声道:“是啊,老爷,就让他试试吧,说不定能让咱们女儿起死回生呢!”

    白千总点点头,沉声道:“好就请小兄弟施救,无论成功与否,本官都承你的情。”

第三十八章 人工呼吸

    杨秋池说道:“那好事不宜迟你们退到五步以外。”又强调了一句:“无论我做什么你们都不要吭气否则救不活不要怪我。行吗?”

    白千总和白夫人都点了点头殷德狠狠地盯着杨秋池到也不敢违抗与众人一起退到了五步以外。

    杨秋池将白素梅的脖子后仰好让气管通顺一只手捏住白素梅的鼻子一只手往上托住白素梅的下颌深吸一口气俯身吻住白素梅的柔柔的嘴唇往里呼气。

    殷德踏上前一步怒道:“你搞什么?……”

    白千总一把抓住殷德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殷德放低了声音:“可他在亲……”白千总又摆摆手小声说道:“先看看再说。”殷德只得住嘴。

    杨秋池将那口气呼进白素梅的嘴里之后双手按住白素梅鼓鼓的胸部有节奏地按压着。

    “啊!你搞什么……”殷德大吼。

    白千总见杨秋池一伸手按在女儿的**上虽然女儿已经死了却也不能如此欺辱便也沉不住气来:“喂!你做什么?……”两人就要上前阻止。白夫人一脸泪花拦住了二人:“老爷殷儿你们先让他救救看啊。说不定能救活呢!”

    白千总想想也对当即站住同时一把拉住了殷德。殷德指着杨秋池吼道:““你小子救不活我夫人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秋池已经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自己在人家死去的女儿胸部乱按又亲她的嘴而且这是在封建礼教最盛行的明朝如果自己救不活白素梅自己的下场如何他想都不敢想。

    不过杨秋池判断白素梅是假死应该说依据是充分的如果的确是假死就应该能救活。他判断的依据主要有三点:

    第一点是尸体温度白素梅已经死亡了二十四小时一般情况下尸体此刻的温度应该已经降到与环境气温差不多这殓房潮湿阴冷温度估计只不过十五六度刚才他将白素梅的手掌握在两手之间就是在感觉她的体温白素梅的体温没有明显下降她的手虽然有些凉可杨秋池一试就知道死亡一天一夜之后的尸体的温度应该比白素梅手上的温度要低得多。

    第二点白素梅尸体上没有出现尸僵人死亡之后通常情况下会在两小时左右开始出现尸僵到十二小时尸僵达到高峰四天左右缓解消失这白素梅死亡不过二十四小时左右尸僵不仅没有缓解而且应该还处在最高值。

    方才白夫人拿着白素梅的手哭的时候白素梅的手是软软的;杨秋池之所以扭动白素梅的下颌那时因为人的下颌部位是尸僵强直度真厉害的地方但白素梅的下颌活动自如。连尸僵强直度最厉害的下颌部位都没有出现尸僵可以肯定白素梅身体根本没有出现过尸僵。

    尸斑更能说明问题除非极其个别的病死的垂暮老人由于血液流动几近停止会在还没有真正死亡的濒死期就开始出现少量尸斑之外活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尸斑的反过来说出现了尸斑几乎就可以百分之百断定这个人已经死亡了。

    与白素梅一起死亡的白小妹的尸斑现在已经高度展可白素梅身上连一点尸斑都没有出现方才杨秋池抬起白素梅的头颈部查看就是要检查有无尸斑出现结果现白素梅的身体低位没有出现任何尸斑的痕迹。

    对于这一点昨天晚上杨秋池挑灯验尸的时候没有现尸斑就有一些奇怪只不过毕竟死亡时间还不长而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会出现这种问题所以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想来白素梅的身体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尸僵和尸斑。

    第三点也是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刚才他挤压白素梅的眼睛瞳孔现瞳孔在挤压变形之后一旦放开手指马上就恢复原状这是典型的人的生活反映。也就是说如果是死人那他的瞳孔在被挤压变形之后放开手指变形的瞳孔不会变回原来的圆形。只有活人才能恢复。

    当然如果有脑电图仪的话就最好了检查一下还有没有脑电波如果还有那就可以下定论这人还没有死亡。因为如果没有脑电波就说明人的脑细胞已经停止活动已经死翘翘了而脑细胞的死亡是不可逆转的可不像心脏停了还可以重新跳。这就是所谓的脑死亡标准。

    可现在去哪里找这机器呢?

    虽然没有脑电图仪根据上面这三点尤其是瞳孔的生活反映已经足以让杨秋池认定这白素梅是假死。

    在假死状态下人的脉搏会变得非常的低微微弱到人的手指都无法感应到。心跳也是如此所以宋知县才感觉不到白素梅的脉搏。其实假死情况下人的生命体征只不过变的非常微弱而已。及时抢救是能够救活过来的。甚至不需要抢救有的也能自行活过来。

    杨秋池判断白素梅之所以会假死是因为她脖子被掐喉骨碎裂堵塞了气管引起机械性窒息造成白素梅大脑缺氧而休克由于破碎的喉骨没有完全堵塞住气管还有少量的空气可以进入维持着她对氧气的最低生命需要这才没有窒息死亡而进入了假死状态。

    现在杨秋池面临的问题是怎样把假死的白素梅救醒。

    要抢救这种假死病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让她的气管恢复通顺解除脑部缺氧并实施心脏复苏术。这里人工呼吸是选如果还不能恢复心跳那就可能需要注射肾上腺素使心肌兴奋重新跳动。可是现在手边没有这些药和心脏复苏器械啊因此杨秋池唯一能够寄希望的就只有人工呼吸了。

    杨秋池往白素梅的嘴里呼气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一种阻碍被冲破的声音心中一喜这证明自己的推测很可能是对的。如果白素梅呼吸通道恢复畅通之后应该能慢慢苏醒过来。

    于是杨秋池一遍又一遍地给白素梅进行人工呼吸然后作心脏复苏按压。可是十多分钟过去了白素梅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冷汗开始从杨秋池额头慢慢淌了下了。但他还是没有放弃继续努力着。呼气~~按压~~呼气~~按压……

    白夫人看着躺在木板上仍然毫无反应的女儿慢慢陷入了绝望开始低声抽泣。宋芸儿在一旁安慰着。殷德看着杨秋池白忙活一个劲冷笑。

第三十九章 起死回生

    开始的时侯,白千总见杨秋池对自己女儿的尸首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复苏,十分恼怒,待到后来,见杨秋池一直努力地在重复着这个动作,虽然不明白这样做的用处,但开始有些相信他是真正在抢救自己的女儿,因为如果他要欺辱女儿的尸首,他自己掌握着殓房的钥匙,什么时候不可以呢,干嘛偏偏找这个时候。

    白千总见杨秋池额头上汗水直淌,的确是用尽了努力,长叹了一口气,心想,就算他救不活女儿,自己也不再找他麻烦了。

    杨秋池又继续努力了几分钟之后,终于有些泄气了,他想放弃,他想宣告失败,接受他们的任何惩罚。

    当他直起腰,准备宣布失败的时候,他看见了低声抽泣的白夫人绝望的眼神。

    杨秋池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仿佛看见母亲抱着自己的尸首哀泣的样子,顿时心都要碎了。他把心一横,决定作最后的努力。

    杨秋池向宋芸儿走去。宋芸儿有些诧异,低声问道:“哥,怎么样了?……”

    没等她说完,杨秋池伸手从她头发上拔了一根细细的簪子,没有回答,转身回到白素梅的尸首旁,将那簪子轻轻刺入白素梅的人中穴,然后抽出来,一股细细的鲜血从伤口处缓缓冒出。

    杨秋池心一宽,血液还在正常流动,颜色也很正常,这进一步说明,白素梅没有死。

    针刺人中,放血施救,这是中医抢救昏迷病人时,在针灸不能生效的情况下的一种极端做法。

    又继续人工呼吸了一会,白素梅还是没有反应。杨秋池拿起白素梅的手掌,揪住她的纤纤细指,用那细簪子逐个刺入白素梅手指指尖的十宣穴,进行放血施救。可白素梅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秋池急了,看来只有用绝招了!

    杨秋池左手平平按在白素梅左侧*房上,鼓鼓的,杨秋池摄住心神,右手成拳高高举起,大喝一声,一拳往左手手背砸去。

    白素梅被砸得整个身体跳动了一下,可还是没反应。

    由于没有心脏复苏机,只能用这种土方法。杨秋池又猛砸一拳,白素梅身体又整个跳动了一下。

    白千总叫道:“你疯了!快住手!”

    “老子杀了你!”殷德怪叫着冲了上来。

    “汪汪汪!”小黑狗摆开了架式。

    就在这时,“咳……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响起,白素梅身体随着咳嗽声剧烈抖动起来。

    “梅儿!”白千总惊喜地大叫一声,几步到了白素梅身边,扶住白素梅的肩膀,只见白素梅紧闭双眼,一边咳嗽,一边喘着粗气。

    白夫人惊喜交加,冲上前搂着白素梅,轻拍着她的*脯,呼唤着她的名字,喜极而泣,眼泪簌簌往下落。

    殷德僵住了,举着拳头在那里站着,仿佛中了定身法。

    宋知县和宋芸儿也惊呆了,这太神奇了,死了一天一夜的人,又活过来了!

    两人也围了上去,只见白素梅连连咳嗽着,神情十分痛苦。好一会才平静一些,她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众人,想说话,却又引来一阵咳嗽声。

    一点没错,这死人真的是活过来了!

    白夫人搂着女儿,连声问道:“我的儿,你感觉怎么样?啊?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娘……”

    白千总最关心的是谁杀了自己的女儿,急声问道:“梅儿,是害你们的?”

    这个问题也是宋知县最关心的,赶紧竖着耳朵听。可白素梅除了猛烈的咳嗽,什么也说不出来。

    杨秋池在一旁说道:“她的喉骨破碎了,现在还说不了话,你们快带她去找郎中吧!”喉骨骨折这种小手术杨秋池也能做,但他身边什么药和器械都没有,又不懂中医,所以就建议他们去找当地郎中治。

    白夫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女儿的救命恩人还在一旁呢,连忙对白千总说道:“老爷,快谢谢人家恩公啊。”

    白千总见女儿果然活过来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轻轻放开女儿,向杨秋池抱拳道:“小兄弟,多谢你救活了我的女儿。白某刚才有不敬之处,请多多海涵!”

    杨秋池笑了笑,抱拳回礼。

    能救活白素梅,他心里也很高兴。斜眼望殷德瞧去,只见他脸色苍白,一直站在后面,没有露出多少惊喜,反而有些魂不守舍,自己心中的猜想得到了更多的印证。故意走上去问道:“殷公子,你怎么不上去看看你娘子呢?难道你娘子活过来你不高兴吗?”

    “对对对!”殷德慌乱地答应着,走到白素梅身边,嘴唇张了张,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白素梅一望见他,顿时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喉咙里啊啊连声,随即又是一阵咳嗽。一转身,紧紧搂住白夫人,将头脸藏在了白夫人的怀里。

    杨秋池走到殷德身边,笑了笑:“殷公子,看来尊夫人有些怕你哦。”

    “是啊是啊!”殷德陪笑道,偷偷看了看白千总,又看了看白夫人,然后对白素梅小声地叫道:“娘子!娘子……”

    白素梅听到殷德叫她,没有回头,反而更紧地搂住了自己的娘亲,全身都在发抖。

    杨秋池拍了拍殷德的肩膀:“算了,殷公子,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清楚,可能认不出你来。你们还是先带回家,找个郎中给他治疗喉咙的伤,治好之后,她就能说话了。”

    “她现在还不能说话吗?”殷德一愣,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低低的声音问道。

    “是啊,刚才你也听见了,她说不出话来。”

    “那要多久才能说话呢?”殷德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找个好郎中,将她的喉骨恢复原位,然后用药。要想说话,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殷德哦了一声,神色一下子舒展开来了。

    白千总还是很关心谁是凶手的问题,说道:“我们找纸笔给她,让她写出谁是凶手吧。”看见旁边的桌子上就摆着笔墨纸砚,拿起毛笔,蘸了墨汁,和纸一起递给白素梅,“乖女儿,把凶手的名字写出来。”

    白素梅说什么也不接笔,躲进了白夫人怀里。

    宋知县说:“可能她还没清醒,等等再说罢。”然后又拍了拍杨秋池的肩膀,结结巴巴地赞道:“贤侄,想,想不到,你,你还有这一手啊,厉害,就算华,华佗再世,也,也不过如此嘛。”

    宋芸儿也跳到杨秋池身边:“就是,哥,你好厉害!”拉着杨秋池的手臂一阵乱晃,笑着问:“对了,哥,你怎么知道她没死?”

    要解释清楚这一点,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涉及到法医学的很多问题,杨秋池难得解释,眨了眨眼,胡诌道:“神仙告诉我的!”

    宋芸儿看他那样就知道是骗自己的,白了他一眼,随即又马上亲热地搂紧了他的手臂:“不说算了!谁稀罕!”转过头,指着旁边木板上躺着的白小妹,“哥,你既然能起死回生,那把她也救活啊!”

    白夫人一听,心里顿时又燃起了另一个希望,一边抚慰着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大女儿,一边泪盈盈对杨秋池说道:“正是正是!恩公就发发慈悲,也救救我小女儿吧!”

    杨秋池苦笑:“我又不是神仙,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本事,你大女儿白素梅那是假死,也就是还没有真正死亡,所以能救活过来,白小妹……她是真的死了,是就不活了的。”

第四十章 贴身保护

    白夫人满脸失望,但听到怀里白素梅的咳嗽声,至少有一个女儿活过来了,那也够谢天谢地的了。向白千总说道:“老爷,咱们先带梅儿回去吧,找郎中给他治伤啊。”

    白千总点点头,向杨秋池一抱拳:“大恩不言谢,白某以后定当报答小兄弟救命之恩。”

    杨秋池道:“白千总言重了。快带令嫒回去吧。”

    殷德上前对白夫人说道:“娘,让我来背吧。”

    白素梅听到殷德的话,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紧紧搂住白夫人不放。

    杨秋池又拍了拍殷德的肩膀:“殷公子,平日里你肯定没少欺负殷夫人吧。你看你把殷夫人给吓得。”

    殷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

    杨秋池向宋芸儿说道:“芸儿,还是你辛苦一下,帮忙背殷夫人回去,好吗?”

    白千总说道:“不用不用,我衙门外面有轿子,让他们进来接就行了。”

    宋芸儿听杨秋池突然提出让她背白素梅回去,有些意外,还没回过神来。

    杨秋池又向宋知县说道,“知县大人,不,伯父,小侄怀疑这件案件还有帮凶未落网。”看了殷德一眼,笑了笑,又说道,“这帮凶知道殷夫人死而复活,一定会回来杀人灭口,芸儿身有武功,又是女儿之身,小侄冒昧想请芸儿贴身保护殷夫人,您老意下如何?”

    听杨秋池夸自己的武功,宋芸儿很得意,又听他说要自己贴身保护殷夫人,防止帮凶来杀人灭口,这正对她胃口。学武功本来就是要行侠仗义,这等事情最能体现侠义之气,她当然愿意,没等宋知县表态,便抢着说道:“行啊!爹,你就让我去保护白姐姐吧。”

    宋知县笑道:“白千总乃是武将,不仅自己武艺高强,而且手下骁勇善战之人不甚枚举,哪用得着你出头啊。”

    宋芸儿噘着小嘴不服气:“我不比他们差啊。”转身看着白千总,“伯父,您说,我去保护白姐姐,好不好?”

    白千总抱拳说道:“那敢情好,我这次急于奔丧,也就没有带什么好身手的随从。小姐武艺高强,我早有耳闻,如果能屈驾保护小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宋芸儿嘻嘻一笑,扭头看着宋知县:“爹,人家千总大人都答应了,你就让我去吧。”

    宋知县本来就想巴结这白千总,听他这样说,正好顺水推舟:“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保护殷夫人,记住了,可不许捣乱!”

    “嗳~!”宋芸儿脆生生答应道。

    杨秋池看了一眼殷德,只见他握着那只受伤的手,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略一沉吟,向宋芸儿招招手,宋芸儿蹦跳着跑到杨秋池身前。“干嘛?”

    杨秋池凑到他耳边,嘱咐道:“记住了,你一刻都不可离开白姐姐,吃睡都要在一起,不管是谁让你离开,都不要听,明白吗?”宋芸儿点点头,嘻嘻笑道:“那是当然。不然的话,怎么叫贴身保护呢。”

    杨秋池对白千总和白夫人说道:“白小姐刚刚苏醒过来,加上喉咙受伤,身体极其虚弱,这一段时间要静卧休息,除了宋小姐之外,其他人不要前去打扰。”又对殷德说道,“殷公子,这段时间只好委屈你了,你也不能去打扰尊夫人,一直到她病好为止。”

    殷德点点头,向宋芸儿拱手道:“那就有劳宋小姐了。”

    杨秋池道:“好了,芸儿,快背白小姐出去吧。记住!贴身保护!”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宋芸儿嘴角含笑,走到白素梅身边,“白姐姐,我来背你。”

    这一次白素梅倒是乖乖地放开白夫人,俯身趴在宋芸儿身上。宋芸儿背着白素梅,有若无物一般,一溜烟出了殓房。白千总等人也跟着出了门。

    一行人出到衙门外,将白素梅放在轿子里,抬着急急往殷家去了。

    杨秋池带着小黑狗回到监牢,在班房里和大板牙吹了一会牛,见太阳斜向西边,差不多应该有四五点钟了,不知道金师爷帮忙搬家搬完了没有,杨母和媳妇是不是已经搬进衙门里来了,决定抽空看看,便和大板牙他们打了个招呼,出了监牢,穿过大堂天井,就到了衙门西边的院落。

    这就是自己的家了!杨秋池站在院子门口,先好好看看,这原本安排给县衙典史居住的院落还真大,就是有点陈旧,屋檐上雕梁画栋,有些地方的颜色已经剥落了,连大门都裂了一道小缝。也不知道这些官老爷们整天干什么,也不拨点银子翻修一下。

    他可不知道,古代有句话叫做“官不修衙。”又有句话叫做“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官三年一任,任满走人,如果要修衙门,一来没有这笔财政经费,得自己掏腰包,二来衙门是非常讲究风水的,乱修的话怕坏了风水,三来修好了自己也享受不了多久,另外,如果花银子把衙门修好了,弄不好会损坏自己为官清廉的形象。所以,这衙门只要不倒,就是不会去修的。

    杨秋池感慨了一番,旧虽然旧一点,但这院子还是挺大的。推开墙院大门走进去,这院子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中间种了一棵桂花树,现在正值桂花飘香的季节,满树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幽幽暗香飘来,醉人心脾。

    院子四周有三大排房子,每排都有四五间,房脚种了一些说不出名字的花草,开着各色的花。在院子大门里面的一旁,放着杨秋池昨天晚上做好的狗窝。

    小黑狗仿佛知道这是自己的新家,在院子里撒着欢乱跑,这里闻闻,那里刨刨的。

    杨秋池正在院子里欣赏,对面的房门被推开了,冯小雪腰间系着一条蓝布围裙,端了一盆水走了出来,抬头看见杨秋池,高兴地叫了声:“夫君,你回来了!”放下木盆,迎上来拉着杨秋池的手,满脸都是兴奋。

    “回来了。”杨秋池看见冯小雪满身尘土,爱怜地替她弹了弹肩膀上的灰尘,“在干什么呢?怎么弄得跟个土蛋蛋似的。”

    “收拾房子啊,这宅院好大好舒服。”冯小雪高兴得有一种想蹦起来的冲动,“夫君,听说你当官了,我和娘都可高兴了。”

    “呵呵呵。”杨秋池憨笑了两声,“不是什么官了,只不过是个小吏,管监牢的小吏。”

    冯小雪可搞不懂官和吏的区别,在她心目中,夫君是官家的人了,那可就高人一等,现在又住进了衙门,这可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冯小雪拉着杨秋池的手:“快进屋吧,娘在里面。”

第四十一章 锦衣卫来了

    杨秋池先进了正房,房间里家俱物什一应俱全,虽然有些陈旧,却显出些许古雅,杨母围着一条蓝布围裙,正在忙里忙外收拾。

    杨秋池叫道:“娘,我回来了。”四周看看,又问道,“娘,这些家俱怎么来的啊?”

    杨母见到杨秋池,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你回来了,这些家具原来就在这里的,帮我们搬家的金师爷说这些东西是留着给我们用的,是衙门里的。”

    冯小雪高兴地插嘴说道:“刚才金师爷还送了一大袋白米过来,还有一些猪肉蔬菜什么的。说是知县老夫人命他送来的。”顿了顿,想起一件事情,又笑着说道,“对了,原本还送了一个丫头和一个老妈子过来,说是让我们留着先用。娘死活不肯,到底还是给退回去了。”

    杨母微笑道:“我一辈子种地缝补,可没那个福气让人伺候,我不习惯,也受不起啊。”

    杨秋池道:“娘,您老人家岁数也大了,找个丫头伺候您,那还不是应该的啊!”

    “不用不用!我身子骨还硬朗,用不着别人伺候,再说了,这老妈子丫头的,还不得花钱吃饭穿衣,还不得给工钱呐!咱们可没这么些闲钱,我还留着给你纳妾呢,将来你纳了小妾,咱们家不就多了一个伺候娘的人了吗。”

    杨秋池苦笑,这杨母过惯了苦日子,思维一下子还转不过弯来,日子这么苦,她还一直惦记着给自己纳妾呢,想到纳妾,杨秋池想起怀里的银子,边伸手进怀里,摸到那大板牙等人孝敬的三十两,想了想,留下了几个小的,准备去山谷搬运卡车上的东西时用,将剩下的大概二十两拿了出来,递给杨母:“娘,这银子您收着吧。”

    杨母接过银子,问道:“这么多啊?这又是些什么钱呢?”

    “是我当管监照规矩收的例钱,你放心好了。”

    杨母很高兴:“好好好,我替你收着。”将银子塞进怀里,想起一件事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板着脸说道:“儿啊,我听说你昨天和你师父吵起来了,还骂了你师父。有这事没有?”杨母很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冯小雪看了一眼杨秋池,又看着杨母,轻轻说道:“娘~!”

    “你别说话!”杨母没有看冯小雪,仍旧盯着杨秋池。

    杨秋池勉强一笑:“娘,是那老头先骂我小畜生的。我气不过才回了他一句。他要拿棍子打我,我可都没还手哦!”

    “你还想还手?”杨母已经气得全身发抖,“他可是你师父!我上门求了多少次,人家才肯收你。他是你师父,就好比是你爹一般,难道,难道你还要和你爹吵架,动手打你爹吗?”杨母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冯小雪轻轻拍着杨母的背:“娘,夫君他……”

    “你别打岔!”杨母吼道。

    杨秋池不知道杨母怎么为这点小事就发这么大的火,他不知道,明朝封建礼教思想是历代最盛行的时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杨秋池敢当众与师父对骂,那可是大逆不道的行为,难怪杨母如此生气。

    杨秋池低着头不敢接嘴。杨母喘息了一会,才说道:“你要还是我儿子,你就马上去找你师父赔罪!不管他是打你还是骂你,都给我老老实实受着!”

    “那……那他要打死我呢!”杨秋池低着头嘟哝了一句。

    杨母没听清楚,追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杨秋池赶紧改口说道:“我是说我马上就去,不过,娘,我现在在当班呢,偷偷跑回来看看您的,等晚上我再去找师父赔罪,你看如何?”杨秋池现在脑袋里一点主意都没有,从杨母这态度看来,这赔罪是跑不了的了,怎么个赔法呢,他得花点时间琢磨一下,别到时候真让那老头的拐杖敲到自己的脑袋上来。

    杨母点点头:“好吧,无论怎么样,你今晚之前,必须去和你师父赔罪。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杨秋池苦着脸说道。

    “那快回去当班吧!别耽误了。”杨母见儿子听自己的话,答应去赔罪,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杨秋池答应了一声,低着头出房门来到院子。冯小雪跟着出来,在杨秋池身边低声说道:“夫君,你别担心,晚上小雪陪你去。”顿了顿,见杨秋池还是苦着脸,想了想,说道:“夫君,要是你师父他老人家打你罚你,小雪就替你受着,你别担心啊。”

    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女生代为受过呢,杨秋池有点好笑,但他知道冯小雪说的是真心的,心里又有些感动,停住脚步,轻轻搂住冯小雪:“小雪,你真好。”

    冯小雪依偎在杨秋池怀里,柔声说道:“夫君对小雪才叫真的好呢。”

    ———————————

    杨秋池带着小黑狗回到监房,大板牙一见杨秋池,赶紧跑了过来:“我的爷,您可回来了。”

    杨秋池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不解地问:“怎么了?”

    大板牙压低了嗓子:“锦衣卫来了!”

    锦衣卫!这个词在杨秋池脑袋里是非常熟悉的,不管是中学历史课本,还是各种小说故事里,锦衣卫都是与特务、酷刑、凶残、嚣张等等恶毒的词汇联系在一起的,昨天宋知县就说了锦衣卫很快就会赶来提审谢寡妇谋反大案,现在终于到了。

    “锦衣卫在哪里?”杨秋池问道。

    “正在衙门花房里和宋知县说话,一会就要到咱们大牢来提审谢寡妇。”

    “那准备好迎接了吗?”

    “大爷您放心,我们都准备好了。”大板牙有些得意地说道。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零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往监牢这边过来了。随后,一行人走进了大门。

    为首一个胖子,体重大概有一百七八十斤,腆着个大肚子,一双三角眼,满脸的戾气。身穿金黄色飞鱼服,佩戴绣春刀,身后跟着十多个同样装束的武士。宋知县在那胖子一旁陪同着。

第四十二章 酷刑审讯

    这些人肯定就是锦衣卫了,杨秋池赶紧侧在一旁,垂手肃立。

    那胖子和宋知县走到杨秋池身边。宋知县向杨秋池介绍道:“杨管监,这,这位是锦衣卫,驻,驻宁国府百,百户所,总,总旗,马渡马,马大人。”一紧张,结巴的更厉害了,擦了一下汗,转身向那胖子介绍道:“马,马大人,这,这位是咱们,衙,衙门牢房的杨,杨管监。”

    杨秋池不知道这总旗是什么官,但见宋知县对这总旗如此客气敬畏,应该不是什么小官,赶紧躬身施礼。

    锦衣卫在全国各个府都设有派出机构,其建制与明朝军队类似,在距离广德县最近的宁国府就设得有一个派出机构百户所,设百户一人,正六品,试百户一人从六品。百户所下辖两个总旗,正七品,与知县同阶,但实际上知县可不敢将自己与他平列。

    马渡腆着肚子大刺刺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秋池,鼻孔里哼了一声,问道:“那谢寡妇在哪里?快带本官去。”

    杨秋池答应了一声,前头带路,来到谢寡妇牢房。

    谢寡妇是锦衣卫的重犯,必须完完整整交给锦衣卫,因此,谢寡妇没有被刑讯,单独关在一个单间,戴着镣铐和枷锁,正坐在一堆稻草里,斜靠在潮湿的墙壁上,闭目养神。

    马渡盯着谢寡妇看着,仿佛在掂量这个猎物的价值。然后才说道:“宋知县!”

    “卑职在!”宋知县口称卑职,足以看出他心里对锦衣卫的恐惧。

    “衙门里有没有审问犯人的地方啊?”马渡并没有看宋知县,仰着脖子望着天问道。

    自打宋知县来到广德县就任以来,可从来没遇到过谋反案件,平日的普通刑事案件,就在大堂之上打一顿板子,上个夹棍,也就差不多了,所以,这广德县并没有设立专门的审讯室。

    宋知县陪笑道:“马大人,我们这,没,没有设立审,审讯室。”

    “胡闹!没有审讯室,你叫本官怎么审讯犯人?审不出结果,你负责吗?”

    宋知县一听,汗都下来了,连声说道:“卑,卑,卑职这叫人马,马上办!马,马上办!大人请到衙,衙门花房休息。马,马上就好。”转过头对杨秋池说道:“你,你们马上去办!”杨秋池和大板牙答应了一声,

    马渡腆着肚子转身出了重犯监房,宋知县紧追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杨秋池才问道:“大板牙,这件事怎么办?”

    大板牙嘻嘻一笑:“这好办,咱们班房旁边有一间地下室,设的有刑具……”

    “啊?你他妈的刚才怎么不说?”

    “杨爷,这是咱们几个牢头以前闲着没事弄着玩的。知县大老爷他不知道的。”

    “弄着玩?弄什么不好弄这个?你们他妈的变态!快带我去看看!”杨秋池笑骂道,他听大板牙说有刑讯室,心中一块石头顿时落了下来。

    “是是!杨爷您跟我来。”大板牙前面带路,边走边说,“其实也不是闹着玩,是有些犯人不听话,又不愿意出银子孝敬,就拖出来整一顿……”

    “我不管你们干什么用的,只要现在能用就行!他妈的,你没看见那姓马的那狠样,连咱们老爷都不放在眼里,要是这件事办不好,你我都完蛋!”

    “杨爷您放心,咱们弄的这审讯室,还算可以的,呵呵呵。”大板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说话间来到地下室,杨秋池推门进去一看,天啦,这哪里仅仅算可以哦,中美合作所也不过如此。架子、铁链、老虎凳、辣椒水、皮鞭、烙铁等等一应俱全。

    杨秋池心中这块石头算落了地了,拍了拍大板牙的肩膀说:“好啊!很不错,快去请他们过来。”

    不一会,大板牙领着马渡还有那十几个锦衣卫和宋知县一起来到了这审讯室。

    马渡一进房门,上下看了看,微微点头:“还算不错。”转头看了杨秋池一眼,“你们办事效率还挺高的嘛。快去把那谢寡妇提来吧。”

    杨秋池答应了一声,带领大板牙等人,将谢寡妇押解到了审讯室。打开了枷锁和镣铐,几个锦衣卫接了过去,将谢寡妇绑在木架上。

    马渡站起身来,慢慢说道:“宋大人、杨管监,请两位外面侯着吧。我要审讯谋反重犯,你们不方便在场,有事情的话,我会叫你们的。”

    宋知县和杨秋池答应了一声,退出审讯室,把房门关好。

    宋知县说道:“他们审讯一时半刻不会完的,贤侄,你在这里候着,我先回衙门去了。有什么事情马上通知我。”

    杨秋池躬身答应。宋知县转身走了。

    杨秋池叫大板牙等人搬了桌凳,坐在审讯室门口,不敢远离,生怕马渡有事情找不到自己,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审讯室里不时传出锦衣卫们的吼叫声,夹杂着谢寡妇不时发出的惨叫。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里面开始传出皮鞭声,问话声,喝骂声,还有谢寡妇不时发出的长长的惨叫声,再到后来,还有一种肉被烧糊的味道飘了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寡妇的叫声越来越微弱,天也渐渐黑了。这时,审讯室房门被推开,一个锦衣卫光着膀子走了出来,叫道:“喂!开饭了!老子们快饿死了!”

    大板牙站起来连连鞠躬:“好的好的!酒席马上就上来。”酒席已经早就预备好了,通知一下就可以了。不一会,几个厨子提着大盒小盒的饭菜酒水来了。根据马渡的要求,杨秋池指挥将酒席设在了审讯室里。

    审讯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杨秋池一直在外面守候着,那只小黑狗也一直陪着杨秋池,主人不走,他也老老实实呆着,趴在杨秋池身边,偶尔打个盹,又时不时警觉地抬起头看看四周。

    天黑的时候,宋知县也过来了,与杨秋池一起随便吃了点晚饭,就一直守候在审讯室外面,不敢远离。

    直到深夜,一个锦衣卫出来叫道:“宋知县、杨管监,你们两进来吧!”

    宋知县和杨秋池进了审讯室,听见马渡坐在椅子上一脸沮丧。坐在那里喘粗气。

    谢寡妇衣衫褴褛被铁链吊在一个架子上,垂着头,一动不动,一头长发披了下来,遮住了脸庞。背上血肉模糊,一整块皮都被剥了下来。大腿上、肚子上、到处都是烙铁烙出的焦黑的烙印。

    杨秋池见这谢寡妇的惨样,都觉得有些胆寒。

第四十三章 百密一疏

    马渡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奶奶的,老子还没遇到过这么嘴硬的娘们。”

    一个锦衣卫说道:“就是啊,老子打得手的酸了。”

    另一个说道:“你那算个球,老子剥了她两层皮,拔她十个手指头一个一个都夹碎了,她除了惨叫,就没说过一个字。

    有一个插嘴说道:“老子看着她那身细皮嫩肉被整烂了,还挺可惜的。”

    啪~!一记耳光响起,马渡骂道:“你他娘的还想着那些,撬不开她的嘴,老子怎么回去交代?百户大人怪罪下来,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那挨打的锦衣卫捂着脸喏喏连声。

    马渡对宋知县说道:“你们把犯人押回去好生看守。”宋知县答应了,杨秋池见谢寡妇一动不动,生怕死了交不了差,走到谢寡妇面前,撩开她的长发,伸手在她脖子侧面摸了摸,感觉到她的颈动脉还有微弱的搏动,这才放心。

    忽然,这谢寡妇抬起头来,微微睁开双眼,看清了杨秋池之后,又猛地一抬头,一口血水向杨秋池吐来,幸亏杨秋池离得远,闪得也快,那谢寡妇重伤无力,这一口血水才没有吐中杨秋池。

    谢寡妇骂道:“你看什么?你害得老娘还不够吗?”又呸地吐了一口血水,“要不是你,那知县老鬼已经把我给放了!哈哈哈,”凄厉的长笑声中,恶狠狠盯着杨秋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杨秋池见她这惨样,心中凄凉,默默地由他骂,也不还口。

    马渡站起来走到谢寡妇身边:“你说什么?”转头看看宋知县,三角眼露出寒光,又回过头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知县要放你?怎么回事?”

    宋知县听到这话,只觉得半天里打了一个霹雳,千防万防,什么都想到了,怎么把这个主给漏了!跌跌撞撞冲上前,吼道:“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谢寡妇大笑,“你这老鬼,垂涎于我,老娘才一个眼神,就把你魂都勾跑了!巴心不得放了我,好让我感激于你,以后方便勾我,得逞你的心愿,对不对?”

    宋知县冷汗都下来了,这几句话正中他的要害,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人的心思一旦被人揭穿,难免心慌,宋知县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不要胡说啊!”话语间已经显露出底气不足。“

    “我胡说?”谢寡妇又是一阵凄厉的大笑,一扭头,盯着杨秋池,“要不是这该死的狗贼,你这老鬼已经成了我石榴裙下之客了!哈哈哈……”

    宋知县面如土灰,簌簌发抖,看着马渡阴笑着的脸:“马,马,马大人,不要,不要听,听她胡说……”

    “给我绑了!”马渡冷冷喝道。

    “是!”几个锦衣卫冲上前,一巴掌打掉了宋知县头上的乌纱帽,腿弯处猛踢一脚,宋知县咕咚一声跪倒在地。锦衣卫拿了一根拇指粗的麻绳,扒肩头拢二臂就把这山羊胡子知县老爷给捆上了。

    宋知县已经吓得说出不出一句完整话:“马,马,马大人,绕,绕,绕命……”

    马渡说:“宋大人,这件案子牵扯太大,你又是朝廷命官,我也没权审讯你,所以,明天一早,我会押送你去京城,送交北镇抚司,有什么话,你和他们说去。”

    宋知县一听,只吓得魂飞魄散,这北镇抚司是锦衣卫臭名昭著最高机构,专门负责对朝廷官员的监视缉捕,当年明太祖担心自己死后,下一代皇帝驾驭不了文武功臣,几兴大狱,假借了若干由头,通过锦衣卫,连杀带整,把辅佐他打天下的文武功臣差不多灭了个干干净净。自己要进了这北镇抚司的监狱,就不用再想出来了。

    谢寡妇看见宋知县吓得瘫在地上的样子,明白了这里面的奥秘,开心地大笑起来。

    杨秋池咳嗽了一声,走到马渡身边,低声道:“马大人,这谢寡妇嘴硬得很啊?”

    方才听这谢寡妇说如果是不因为杨秋池,她也不会落网,这马渡正暗自有点佩服这小小管监,听他忽然提到这事,有点话中有话的意思,也不点破,顺着他说道:“是啊,这娘们死活不开口。”

    杨秋池点点头,低声说道:“虽然抓住了她,她只不过是个小喽罗,掏不出她后面的人,也是白搭啊。”

    马渡若有所悟,低声问道:“兄弟,你有什么妙法吗?”有求于人,这语气顿时客气了许多。

    “妙法倒是没有,马大人用尽了酷刑都没能撬开他的嘴,我哪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啊,不过,我们倒可以从别的地方想想有什么线索。”

    “哦~?”马渡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拉着杨秋池的手,“来来来,兄弟,咱们外面说话。”

    马渡拉着杨秋池来到审讯室外面,估计到里面的人听不到了,才站住,低声问道:“兄弟,你说说,有什么妙法?”

    “抓捕这谢寡妇时我也在场……”

    “我听说了,刚刚才知道是兄弟你目光敏锐,才抓住了这狐狸的尾巴,将她揪了出来。”马渡先轻轻拍了杨秋池几句,随即又狠狠说道,“这宋知县真是个混帐东西,这次老子要他好看!”

    杨秋池摇摇头:“这宋知县也只不过是一时糊涂,他与谢寡妇这案子也没什么牵连,所以,抓他去北镇抚司也搞不出多少名堂来,倒不如我等一会给点拨一下,让他破点财,给兄弟们犒劳犒劳,就饶过他算了。真正揪出谢寡妇幕后真凶,那才是奇功一件。”

    马渡听杨秋池这么一说,眼睛放光,热切地说道:“行啊!小兄弟,如果你能帮我破了此案,揪出谢寡妇后面的人,甚至找到建文帝,我包你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杨秋池躬身道:“多谢马大人,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以后自家兄弟,不用客气的。”马渡拉着杨秋池的手,又问道,“兄弟,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我刚才说了,抓捕谢寡妇的时侯,我也在场。”

    马渡点点头,这次没有再打断他的话,静等他说下去。

    “那谢寡妇的谋反密信是缝在小衣夹层里的,这有三种可能:第一,写信之人在广德县,写好信之后交给了谢寡妇,谢寡妇将信缝在小衣里,还没来得及送走,就被抓获了。”

    马渡点点头,若有所悟。

    “第二种可能,谢寡妇在别的地方拿到了这封信,缝在小衣里,带回广德县,准备交给收信人,没来得及交,就被抓住了!”

    马渡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抓紧了杨秋池的手,两眼又开始放光,仿佛一个走了一晚上黑路的人,看见了远处的晨辉。

第四十四章 指点迷津

    “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别的地方拿到信,再送到别的地方去,路过广德县。”顿了顿,又沉思道,“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这么重要的信,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中途停留的。”

    马渡回忆杨秋池说的三种可能,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睛变暗了:“三种可能,我们怎么知道是那一种呢?”仿佛抓住了某样虚无的东西,却透不过这层迷雾,马渡看着杨秋池,希望他能帮自己拨开这层迷雾。

    “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杨秋池微笑。

    “啊!兄弟,你快说!什么办法?”马渡又看见了光明,这件案件太重要了,他不甘心一辈子当总旗,他知道,这一生也许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杨秋池也不卖关子,低声说道:“找一个人问一问,马上就知道了。”

    “一个人?谁?”

    “大人别着急,你跟我来,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那个人。”

    “好!”

    马渡跟在杨秋池身后,向牢房里走去。此刻他的心跳肯定超过了每秒两百下,感觉就好像一个赌徒,押了全部的家当,开始准备摇骰子。

    杨秋池带着马渡,往胡三的监房走去。那只小黑狗,当然也屁颠屁颠跟在杨秋池后面。

    路上,杨秋池叮嘱道:“马大人,等一会你不要开腔,躲在一边听,不要让那人看见你,如果他知道你是锦衣卫身份,担心牵连到别人,也许就不会说,那就麻烦了。”

    “他敢不说!老子有的是手段对付他!”马渡一腆肚子,恶狠狠说道,随即想起谢寡妇抵死不招的事,又有些泄气,这世上还真有这种狠人,再厉害的酷刑也撬不开嘴的狠人。马渡便又低声说道,“好罢,我听兄弟你的。”

    杨秋池和马渡来到胡三的监狱外,叫负责看守的禁卒先出去,然后马渡躲在胡三看不见的角落,杨秋池来到栅栏边上,叫了一声:“胡三!”

    胡三被夹在夹笼里,听到喊声,转过头来,看见是杨秋池,挣扎了一下,热切地说道:“大人,您来了!”

    杨秋池知道,现在胡三把所有生的希望都交给了自己,问道:“胡三,你想不想查清楚你的案情?”

    “想!大人!青天大老爷,谢谢您!一定要帮我作主啊!”

    杨秋池心里骂道:你他妈的老色鬼,要不是你强奸白小妹,她怎么会死的呢?虽然现在看来,很可能不是你杀的,但你也跑不掉干系?虽然不一定被砍头,至少要割掉你!嗯,不过,这明朝还有没有*刑呢?杨秋池搞不大清楚。

    “你想查明白的话,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听清楚了吗?”

    胡三费力地点点头,脖子上的铁链哗啦哗啦响。

    “这段时间你暗地里是否跑去找过谢寡妇?”

    胡三迟疑了一下,他搞不懂杨秋池问这问题的目的,但既然与自己案件有关,那还是得照实说:“是的,我差不多每天都要去她那里一趟。”

    “你有她家的钥匙吗?”

    “有,我们两好上之后,她就给了我一把。”

    “钥匙呢?”

    “关进监牢的时侯,被他们搜身搜走了。”

    那应该在大板牙他们手里,杨秋池暗想,又接着问道:“你知不知道,谢寡妇最近有没有出远门?”

    胡三思索了一下,肯定地说道:“大概五六天前她出去过,昨天刚刚回到家。”

    “你怎么知道?”

    胡三有些不好意思:“和她相好之后,我差不多每天都要找个理由出门,顺路到她家去和她幽会。五六天前,她说她要去走亲戚,昨天上午才回到家。”

    “你怎么知道她回家了?”

    “她有一盆***,回家之后就会把***放在窗台上,我上街路过她家,看见了,就知道她回来了。可昨天我去开门,他又不在屋里,我才回去了,紧接着就发生了这件事情。”

    这就是说,昨天上午,谢寡妇从别的地方带着那封信回到广德县,还来不及交出去,就被抓住了。

    “你知不知道谢寡妇家平日都和些什么人来?”

    胡三摇摇头:“我不清楚,因为我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去和她幽会,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两好,怕毁了她的名节。所以我从来没见过来她家的客人。”

    这样看来,这胡三根本不知道谢寡妇是建文帝的人,也就不会知道谢寡妇和些什么人来往。

    “好罢,先问你这么多。”杨秋池走出了牢房。

    马渡听完他们的对话,激动不已,问道:“兄弟,他说谢寡妇五六天前出去过,这么说是第二种可能了?”

    杨秋池点点头,微笑,却不说话。

    马渡想了想,还是搞不清楚就算是第二种可能,那又该怎么办。便傻乎乎地看着杨秋池,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望着警察叔叔一样。

    杨秋池道:“马大人,既然这谢寡妇将信带回来,还来不及送出去,收信人又不知道谢寡妇被抓,那会怎么样呢?”

    马渡脑袋里当的一声,开了天窗,兴奋地说道:“会去找谢妇拿信!”

    “对,然后我们该怎么办?”杨秋池象幼儿园的阿姨,在启发一个弱智的儿童。

    “守株待兔,抓住他!”马渡拳头一挥,大声叫了出来。

    “嘘~!”

    “嘘~!”马渡马上反应过来,竖起又粗又黑的指头,靠在自己嘴上,学着杨秋池嘘道。

    “时不宜迟,赶紧守株待兔去!”杨秋池笑了。这一招是《红岩》里特*们经常用的一招,锦衣卫也是特*,怎么脑袋还没国**特务*光呢。

    马渡突然想起一件事:“收信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谢寡妇被抓呢?”

    “理由很简单,我们是去抓胡三,顺路抓的谢寡妇,所以,外人不一定知道谢寡妇被抓了。再说了,有这么一个希望,去试试也是好的啊!”

    “对对对!”马渡忙不迭点头,除了这个希望,还真没有其他可以实施的希望了,现在只能希望收信人还不知道。

    马渡听杨秋池分析得头头是道,觉得这小伙子真是个干特务的材料,如果这个案子有他帮忙,破案的机率就大很多了。想到这里,拉住杨秋池的手:“兄弟,你帮忙帮到底,这件案件,你无论如何要帮老哥哥我一个忙。要是破了案,我一定保举你,咱们兄弟共享荣华富贵。”

    杨秋池笑道:“马大人,您客气了,我刚才已经说了,一定尽犬马之劳。”

    “那就好!”马渡紧紧握着杨秋池的手,两人回到了审讯室。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哭声,这声音很熟悉。杨秋池推开房门一看,只见宋芸儿正跪在父亲宋知县身边哭泣。

第四十五章 把凶手写出来

    原来宋知县被锦衣卫捆起来之后,大板牙、烂眼四等一帮子禁卒们都慌了手脚。急忙派人去通知内衙,那些内衙的人可都是些女流之辈,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乱作一团,哪里还有什么主意,急忙叫人去殷家叫大小姐宋芸儿回来。

    宋芸儿正一直守在白素梅身边,听到这个消息,自己的老爹都被抓了,哪里还顾得了别人,拔腿就跑回了县衙。见到被锦衣卫五花大绑跪在审讯室里父亲之后,她也知道锦衣卫的厉害,心急之下,抱着她爹哭了起来。

    杨秋池见宋芸儿出现在审讯室,这一惊非同小可,既然宋芸儿跑到这里来了,那白素梅那边……万一凶手杀人灭口,那不就前功尽弃?

    杨秋池急步上前,可还来不及问,宋芸儿已经跪爬过来,向马渡哀求道:“马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爹爹吧?”她见马渡与杨秋池很亲密,连忙哭着向杨秋池喊道:“哥,哥,你救救我爹啊!”

    杨秋池见宋芸儿哭得梨花带雨,有些心疼,双手将她搀起来,轻声说道:“你别哭了,我这就叫他们放人。”

    宋芸儿大喜,抓住杨秋池双臂,含着泪花使劲地点点头。

    杨秋池走到宋知县身边,弯下腰,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宋知县惊问一声:“真的?”

    杨秋池微笑着点点头。

    宋知县向宋芸儿叫道:“芸儿,你马上回去,拿二百两银子过来。马上!”

    宋芸儿还不明白了爹爹要银子的用意,虽然答应了一声,可并没有动静。

    杨秋池知道宋芸儿还在担心他父亲,这件事必须立即解决,好让宋芸儿马上返回殷家,保护白素梅。杨秋池扭头向马渡看了一眼。马渡会意,一扬手:“先把他放了。”

    “是!”几个锦衣卫上前解开了宋知县的绳索。

    宋芸儿大喜,喊了一声爹!一下子扑进了宋知县怀里,抽抽噎噎哭了起来。宋知县被绑了好一会,双臂都有些麻木了,他搂着宋芸儿安慰了几句。

    马渡说道:“宋知县,是杨兄弟替你担保,我才相信你与这件案子无关。我现在收你一点保证金,如果以后查证你的确与这事没有关系,这钱我是要还给你的。”

    宋知县心知肚明,锦衣卫收了钱,那还有还回来的道理。一躬到地:“马大人言重了,我的确与这案件无关,请大人明察!这点银子是卑职孝敬给各位锦衣卫大爷的,劳烦您们为我洗脱冤屈!我这就叫小女拿钱去。”

    马渡点点头,嘴上客气了几句,心里想你倒还懂得规矩。

    杨秋池将宋芸儿拉到一边,低低的声音说道:“好了,你爹爹没事的,有哥在这里呢。你现在马上回内衙拿银子来交给锦衣卫,然后立即返回殷家,贴身保护殷夫人。”

    宋芸儿使劲点点头,一抹眼泪就要往外跑,杨秋池一把将她拉住:“等等。”微一迟疑,凑到他耳朵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宋芸儿眼睛睁大了:“啊~!真的?”

    杨秋池点点头:“所以我才叫你贴身保护殷夫人啊!”

    宋芸儿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悟。

    杨秋池又在宋芸儿的耳朵边一阵嘀咕。宋芸儿连连点头。

    宋芸儿听完杨秋池的悄悄话,神色凝重地说道:“我明白了!哥,你放心好了,绝对没问题!我走了。”话音未落,宋芸儿已经飞一般出了审讯室。

    马渡一直惦记着方才杨秋池说的守株待兔,连连向杨秋池使颜色。

    宋知县明白自己的这条老命,是杨秋池从中斡旋给救下来的。又向杨秋池深深一揖:“多谢贤侄救命之恩!”他想不到,杨秋池明明可以借此机会踩着自己往上爬,可他不但没有这样做,反而还替自己担保,心下感动,无以言表。

    杨秋池还了一礼,心里却想:“救得成救不成,还得看谢寡妇这案子能不能破获,能不能抓住幕后的人。”见马渡的神色,知道他在催自己快去守株待兔,便说道:“马大人,咱们走吧。”

    “好好好!走了走了!”马渡就等着杨秋池这句话,拉着杨秋池就往外走,边走边吩咐道:“你们留两个人在这里等宋大小姐拿保证金来。其余的跟我们走!”又转身对宋知县说道,“宋大人,等一会你的保证金拿来之后,交给我留在这里的兄弟好了。”

    宋大人慌不迭连声答应。还想说什么,马渡已经拉着杨秋池出了审讯室。

    ———————

    下午白素梅被杨秋池救醒之后,被送回殷家之时,殷老爷子和老太太陡然见到儿媳妇,以为见到鬼了,差点没吓出死过去。后来才知道她是昨天那个验尸的忤作小学徒给救活的,一个劲谢天谢地谢忤作。

    按照殷老爷子的意思,是要把白素梅安排在白千总他们住处,好有个照应,也免得白夫人他们担心。但殷德执意要自己照顾他娘子,还说原来住的院子风水不好,才出了这档子事,坚持要将白素梅安置在后花园的小阁楼住,说那里风景秀丽,有利于白素梅身体的恢复,只好由着他。

    宋芸儿将白素梅背上小阁楼,放在床上,居然并没有感到累,宋芸儿很欣慰,看来自己的功夫没有白练,不说别的,至少这身子骨不比老爷们差。

    殷老爷子立即派人请来了广德县城里最好的郎中,替白素梅治疗喉咙的伤。治疗完毕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殷老夫妻和白氏夫妻一直守候在白素梅身边,直到疗伤完毕,白千总想起杨秋池说的话,这件案子很可能还有帮凶,便问道:“儿啊,究竟是谁杀了你妹妹?有几个人?你看见了吗?”

    白素梅脸色苍白,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殷德凑上前问:“是啊,娘子,你告诉我们啊。”白素梅一见殷德,又是非常惊慌的样子,一个劲往床里躲。白夫人心疼,阻止了殷德继续问话,坐在床上,轻轻搂住女儿。

    白千总想了想,说道:“她现在说不了话,咱们拿纸笔给她,让她写下来吧。”众人赞同。有家奴拿来笔墨纸张,白千总在床上摊开一张纸,将毛笔蘸好墨汁递到白素梅面前,柔声说道:“乖女儿,有爹爹在这里,你不用怕,快把凶手的名字写下来啊。”

    殷德在一旁也说道:“是啊,娘子,你写下来,我们找到凶手,将他碎尸万段,替你和妹妹报仇!”

    殷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后面伸着个脑袋说道:“对!快写出来。除了胡三那畜生,还有谁?”

    白夫人和殷老夫人也都期待地看着白素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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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古代侦探yy小说:一个法医借尸还魂来到明朝,成为一个仵作学徒,有一个清贫的家,一个老母和一个严守三从四德却不能生育的媳妇,他除了要应对各种奸杀、凶杀案之外,在宗族的压力下,他还要体面地完成传宗接代的重任,唯有削尖脑袋当官、挣钱纳妾,可这时,奇怪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生了。纳妾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纳妾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纳妾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