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纳妾记TXT下载纳妾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纳妾记全文阅读

作者:沐轶     纳妾记txt下载     纳妾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纳妾记全文阅读

第一章 雪魔黑洞

    西藏阿里喜马拉雅险峻的群山漫天的大雪象撕碎了的黑棉絮一团团胡乱地飘下。铺满白雪的山路上一辆卡车象一只缓缓蠕动的蜗牛孤零零地在漫天大雪里艰难地爬动着。

    卡车里杨秋池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只手抓紧了车门扶把看着这铺满白雪的险峻山路心里有点紧张从侧窗往悬崖外的天上望去阴沉沉的天空深处飘出来杂乱的雪花翻滚着落到公路外侧悬崖下勉强一笑:“昨晚电视不是预告说今日天气晴朗吗?怎么好好的就下起了大雪还一下就是半天。”

    驾驶员是个藏族青年汉语到挺流利:“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草原上的天就象小孩的脸说变就变。电视里那小妞说的话能做数吗?”转过头来一脸的兴奋:“哎!你把刚说说的那些笑话再说两个嘛。”

    杨秋池是某市公安刑警队的法医刚毕业工作没几年。法医的日子整天跟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尸体打交道。实在让杨秋池腻味透了。最郁闷的是谈女朋友人家一听他的职业大多会象看见怪物一样勉强笑一笑说:“你好勇敢我好敬佩你……不过我想我们不大适合……”所以直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几次向领导申请换工作都是因为没有接班的而未获批准。

    当初考医科大选专业的时候鬼知道自己的脑袋是哪根筋短路了竟然选了法医学专业看看自己当初的一起进医科大学其他同学现在好多都成了小有名气的临床医生只有自己还天天在死人堆里打滚。想想后老悔了。

    这次单位有一个援藏任务帮助西藏阿里地区公安处建立一个标准的法医室并负责培训本地法医。别人都害怕高原反应不想去杨秋池正想出去透透气看看神秘西藏的蓝天白云便主动请缨马上就获得了批准。于是押着全套援藏的法医装备乘飞机来到了西藏拉萨贡嘎机场。阿里地区公安处派出的一辆大卡车早就在拉萨机场等候了装好装备之后卡车一路西进开进了茫茫的阿里草原。

    车子已经在辽阔的草原上开了两天了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车子实在无聊阿里公安处派来的藏族驾驶员说了几个黄色笑话杨秋池也凑趣说了几个引得驾驶员哈哈大笑一个劲要求杨秋池再说。这种笑话对杨秋池来说那是小儿科了他平日没事就上成*人网站不知看了多少这种黄色小笑话后面车厢铝合金的大柜子里有杨秋池的一台手提电脑上面装满了杨秋池平日从网上下载的黄色图片、小说之类的如果这驾驶员师傅要是看见不定有多新奇呢。

    不过现在杨秋池已经没心思说黄色笑话路况如此复杂天色又更加阴沉雪是越下越大了还有什么心思说这些。

    见杨秋池很紧张的样子驾驶员虽然有些好笑却也不敢大意集中精神开了一段路觉得肚子很不舒服便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捂着肚子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两句慢慢将车停在了路边皱皱眉苦笑道:“肚子痛得厉害***肯定是早上在那个小破旅馆吃的那肉丝面不干净。”说罢解下腰间的挂着手枪的武装带扔在座位上扯了几张手纸开门下了车跑到卡车后面方便去了。

    杨秋池看了看身边武装带上的手枪从枪套里露出的部分他就知道这是一把国产制式七七式手枪这种手枪可以单手装填上膛只需要用手指扣紧扳机活动护圈一扣就行了这在一只手受伤的情况下是很有用的。武装带上还挂着一把精致的小藏刀看样子是这藏族师傅平时吃牛羊肉时用的。

    虽然车里开着空调但杨秋池还是觉得有点冷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部香烟盒大小的微型数码相机准备拍几张雪景虽然阴沉的天和杂乱飞舞的雪实际谈不上什么美。

    忽然杨秋池听到一种撕裂布匹般刺耳的呼啸声向外望去只看见外面的风势陡然间增强了数倍夹裹着灰暗的雪象一条条怪异的长蛇穿过远处的山口嘶叫着向卡车扑来。

    整个卡车摇晃起来如同激流里的小船。

    杨秋池扔下数码相机紧张地扑向车门费劲地将车门打开探出头去:“喂!快上车危险!”

    那藏族驾驶员已经站了起来正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向前伸着在狂风里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卡车走来。就在他将要摸到卡车尾部的时候那狂风嘶叫着猛然增强将卡车的车头吹得向上抬起如同战马嘶立随后向后滑退。狂风如此猛烈车门好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猛拍一掌砰的一声关上差点将杨秋池脑袋夹住。

    就在杨秋池缩头的一瞬间看见那藏族驾驶员已经飞到空中就象桌子散落的烟灰被吹起双手乱挥着迅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远远地落向悬崖下面去了。

    他被狂风卷走了!那么高的悬崖一定摔成肉酱了!杨秋池心里狂乱地想刚才还在说笑现在已经横尸悬崖下面!我会不会死呢?狂风呼啸卡车吱吱嘎嘎继续往外侧悬崖边滑动黑沉沉的悬崖看不见底。杨秋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伸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完了这下完蛋了老子还没结婚就要死了!”

    忽然卡车停住下滑狂风也一下子消失了外面出奇的安静。可这种安静更让杨秋池恐惧他是医科大学临床专业毕业还在实习的时候就见过许多病人临死前的回光还照片刻的神志清醒往往就是死神来临的征兆。

    一道闪光掠过照得驾驶室里亮堂堂的远处灰白的山口出现了一个五彩绚丽的旋涡一眨眼工夫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象一只黑洞洞的巨人的嘴将地面所有的东西都往嘴里猛吸。

    狂风再起巨大的卡车轻若无物地飞升了起来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向那巨大的黑嘴里扑去。

    一股股的黑色、灰色、白色的涡流在杨秋池四周盘绕雪花、石头旋转着。杨秋池感觉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离开了卡车在卡车旁边旋转飘荡。他奇怪地看见驾驶室里有个人脑袋在驾驶室里到处乱撞鲜血点点飞溅。

    那人转过头来杨秋池这下看清了驾驶室里的那个人正是杨秋池自己!

    难道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了吗?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死亡原来就是这样的简单没有什么痛苦早知道死亡原来这样轻松那也不用害怕了。

    旋涡转动越来越快杨秋池看见驾驶室里的自己一头撞破了车窗玻璃飞了出来迅飞升而上消失在漏斗深处。

    杨秋池还在那卡车附近飘荡着轻若鸿毛一般。这时漏斗忽然调头一转将他肚子里的东西都往下吐出。杨秋池和卡车本来向上飞升这下变成了往下跌落。他双手乱抓意识渐渐丧失。

    就在杨秋池意识慢慢丧失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躺在一条亮晶晶的玉带之间身体周围是鲜红鲜红的血。杨秋池感觉到自己轻飘飘地扑向那人然后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

第二章 借尸还魂

    小鸟的鸣叫,叽叽喳喳,真好听,什么东西凉凉的,是泉水吗?杨秋池感觉到意识的渐渐恢复,慢慢睁开了眼睛,好刺眼的阳光啊,赶紧把眼睛闭上。

    我没死吗?我这是在哪里?杨秋池费劲地思索着,感觉到脑袋要裂开了一般,只得静静地躺着。

    一股清风吹来,好舒服。有涓涓的流水声。杨秋池微微张开嘴,一股凉凉的清泉马上涌进了他的嘴里。

    喝了几口清泉,杨秋池觉得有了点精神,头也不是那么疼了。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翠绿的山峦,郁郁葱葱的树木。好美的一处山野风光。

    杨秋池挣扎着坐了起来,四周看了看,左边是十多丈高的一处悬崖,山峦叠嶂,一条小溪从山间蜿蜒流过,自己正坐在悬崖下这条小溪上,清清的溪水把衣服裤子全都湿透了,山风吹来,凉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不过,山峦上那郁郁葱葱的树木告诉他,这绝对不是巨大漏斗出现的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和绵绵雪山的西藏阿里。

    不远处,那辆卡车象一个干瘪垂暮的老头,可怜地躺在不远处的乱石中,一个轮子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杨秋池艰难地站起来。觉得身上不大对劲,低头一看,吓了一跳,身上那湿漉漉的衣服不像是自己的,样式很古怪,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古装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古代一般老百姓经常穿的那种青布短衫,宽大厚实的长裤,一双平底布鞋。脑袋也不对劲,伸手一摸,自己的寸头怎么成了长长的头发挽成的发髻,还有两根头巾随风飘荡。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穿了一身古人的衣服?奇了怪了,杨秋池自言自语叽咕了几句,摇摇晃晃走到车边,打开车门,驾驶室里乱七八糟的,数码相机和驾驶员的那支插在枪套里的七七式手枪都不见了。杨秋池爬进驾驶室寻找,在座位下面找到了相机和手枪。

    杨秋池将手枪和数码相机拿起来放在座位上,感觉好累,一屁股坐下,靠在靠背上直喘气。忽然,他一下子呆住了,因为在驾驶室前方的后视镜里,他看见了一张满是鲜血的陌生的脸!以往看过的关于车里遇到鬼的那些恐怖片的镜头,象闪电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有鬼!

    猛一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又左右看了看,也没有。再抬头,那个满脸血污的陌生人还是那样冷冷地盯着自己!

    杨秋池脑袋里轰的一声,感到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鬼片里不也是这样吗!可现在是大白天,艳阳高照啊,也会遇到鬼吗?由于恐惧,杨秋池的脖子都僵硬了,虽然作为法医,他解剖过数不清的尸体,本来是不会怕鬼的,可刚刚亲身经历了死亡,现在又遇到这种怪异的事情,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动不了,只有死死盯着后视镜里的那个陌生人,那人也死死盯着他。就这样僵持着。杨秋池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抽动了一下,后视镜里的那个陌生人的血污的脸也抽动了一下。一个念头闪现,那个陌生人莫非就是自己?

    眨了眨眼睛,后视镜里的人也眨了眨眼睛,张嘴一笑,露出了雪白整齐的牙齿,同样,后视镜里的人也是出了雪白整齐的牙齿。杨秋池长长舒了口气,镜子里的不是鬼,而是自己。

    是自己?这个念头让刚刚轻松下来的杨秋池的心猛地一下又提起来了,那个陌生人是自己?自己的脸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还满是鲜血,啊~~!杨秋池一下子抓住了后视镜,左右上下照,用衣袖使劲擦了擦脸上的血污,露出本色,这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一张从来没有见过的脸!这是谁?

    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脸上的血是哪里来的?杨秋池傻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回忆起这之前被吸进那巨大的漏斗时经历的情景,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灵魂离体,这么说自己应该是已经死翘翘了,那怎么又活过来了呢?记起来了,好像看见一个人躺在白色的玉带之间,自己扑向他,然后就不知道了,那白色的玉带难道就是这条小溪,那个人四周都是鲜血一动不动,应该是具尸体,说不定就是从小溪旁的悬崖上失足摔下来死掉的,难道……想到这里,一个鬼怪小说里经常有的词冒了出来——借尸还魂!

    难道自己借这个人的身体又活过来了吗?很可能是那个人摔死在山崖下,正好自己通过巨大漏斗型的黑洞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借他这具尸首还魂又活了过来。不过,借尸还魂这样重大的事情,应该经过阎罗王的批准吧,可自己没见过什么牛头马面啊,难道喝了孟婆汤,什么都忘了吗?不对,自己这之前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抵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古代衣服,古代?难道自己穿越时空,借尸还魂到了古代?一想到小说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时空穿越的故事,杨秋池的脑袋里轰的一声,有惊又喜,难道自己也那么幸运,飞到古代来了吗?那到了什么朝代呢?如果是到了一个战乱连连的时代,莫名其妙被砍死就惨了,或者是一个饥荒横流的时代,被活活饿死那才倒霉呢。得找个人问问究竟自己到了哪个朝代了。

    自己借的这具尸体是谁的?看这穿着打扮,应该不是当官的,电视剧里当官的应该有官服,戴乌纱帽,也不像有功名的读书人,古代读书人好像都是穿着一袭长袍,这从大胡子鲁迅的《孔乙己》小说就可以知道,那酸秀才孔乙己就是唯一穿长衫而又站着喝酒的书生,对了,电视剧里的秀才举子好像还戴顶帽子,两边摇着两个个小翅膀,自己借尸还魂的这具尸体的脑袋上只是扎了个头巾,完了,肯定是一个平头百姓。

    是种地的还好,找到土地后可以继续种地,如果是个长工或者放牛的,那可就惨了,又或者是个做生意的,不过,看这身粗布衣服就知道,不可能是个大富商,或许是路边卖菜的,顶破天是个开杂货铺的。

    不过,就算这人有两亩薄田,或者有个杂货铺,是谁的不知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又到那里去找这薄田和杂货铺呢?转念一想,找到又能怎样,万一这人欠了一屁股债,或者有个又老又丑又凶的老婆和一大堆饿得哇哇乱哭的干瘪小孩,自己还得替他们找生活,那不是更惨!

第三章 斑斓猛虎

    算了,还是自己一切重来,自己来自拥有汽车、网络、原子弹的现代社会,难道还搞不定这落后的旧社会?简直是笑话。反正自己在现代社会混得也不怎么样,连对象都搞不上,说不定在这人吃人的旧社会里反而过得爽歪歪呢。

    那自己靠什么本事在这万恶的旧社会里生活下去呢?杨秋池仔细回忆自己能干的事情,首先想到的,当然就是医术。医科大学毕业,虽然是法医专业,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学的临床医学,一个法医要转行干临床医生那是轻而易举,到时候开家诊所,挣钱那不是小菜一碟吗。

    想到这里,杨秋池有点洋洋得意起来,看来自己还是没选错职业嘛。开刀治病,旧社会里的绝症肺结核等等,那不都是手到擒来,说不定,还能成为盖过华佗的全国知名神医呢!哈哈哈!

    杨秋池伸展了一下身体,开始幻想在这古代社会如何当名医,先得找点钱投资买药品,买医疗器械,药品?器械?到哪里去买?一想到这里,仿佛当头一盆冷水浇遍了全身。自己学的是西医,要治病当然要用药,可古代那里有西药卖?别说什么特效药了,连最普通的阿斯匹林都没有,开个屁的诊所!动手术?手术刀倒有,在车箱的铝合金柜子里,麻醉药和消炎药倒也有,可是不多,用不了几次的,等药用完了还动个屁的手术?

    泡汤了!一切美梦都泡汤了!他妈的,早知道要穿越,怎么不学中医呢,草药哪里都有啊,不过,早知道要穿越,还学什么中医,在电脑里下他妈的一大堆各种技术,象什么机枪大炮坦克、高产水稻、汽车、电灯电话等等,来到古代让中国征服全世界那也不是吹的,还在电脑里下他妈什么狗屁黄色电影图片嘛!靠!

    杨秋池用手掌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很是后悔。不过,再怎么说自己总比古代人知道得多吧,要混得好应该还是没多少问题的。想通了心也就宽了。现在去看看那些法医装备和侦查设备掉了没有。

    杨秋池爬出驾驶室,又转到车后,解开车棚的绳子,掀开车篷布看了看,里面放装备的几个铝合金大柜子虽然颠乱了,却也完好无损,这才放心。

    刚刚经历时空穿梭,九死一生借尸还魂,觉得身体发软,杨秋池摇摇晃晃走到溪水边,趴下去又喝了几口山泉,然后用双手捧起山泉,洗掉了脸上的血污,躺在溪水边草地上,直到感觉一切恢复正常了,才爬了起来。

    几点了?杨秋池抬起手腕要看表,这才发现手表不见了。看看日头,应该还没到中午。四周连一条小路都没有,不象有人烟的样子,看来只有沿小溪而下,或许能找到人家。

    车后的几个大铝箱子自己一个人可搬不动,看样子,只好先走出这群山,再找人来搬运卡车上那些设备了。

    杨秋池解开青布短上衣,将带藏刀的手枪武装带系在腰间,穿好衣服,把那小数码相机塞进怀里,踩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沿着小溪慢慢向下游走去。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远远看见有只动物在小溪旁边喝水。看不真切,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只野山羊。杨秋池肚子有些饿,摸了摸怀里的七七式手枪,要不要打猎呢?古代应该没有保护野生动物这一说吧?想了想还是算了,野山羊到底是国家的保护动物,虽然不知道是几级,反正是保护的。在杨秋池的印象中,野生动物只要会动的,除了老鼠,大概都是受国家保护的。

    停下脚步,远远看看这只野山羊,很优美的样子,一种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温馨萦绕在杨秋池心头。

    忽然,那只野山羊抬起头,两只耳朵立了起来,显出非常警觉的样子。莫非他发现了自己?不对,就在这时,一阵哗啦啦枯枝断裂的声音传来,在静静的山涧之间,是如此的清晰。紧接着,几只野山鸡扑腾着从草丛中飞了出来,掠过杨秋池的头顶,向对面山峰飞去。

    那只野山羊哗的一下跳过了小溪,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迅速窜上对面山坡,几下子就消失在了密密的树丛之中。

    有危险!与那些动物一样,杨秋池心底莫名地冒出了一种惊恐。扭头往枯枝断裂声响处看去。

    这一看,只把杨秋池吓得全身抖一个机灵,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只见十多米远的草丛中,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草丛中直勾勾看着自己,咧着嘴吃吃喷着气,阳光下一双尖尖的牙齿发着了寒光。额头上,一个黄色斑纹,隐隐现出了一个“王”字——那是一只斑斓猛虎!

    杨秋池下意识要去摸枪,手指刚一动,马上停住了,手枪是挂在身上这古代青布短衫里的,而且还没有上膛,那老虎离自己也就十多米,很可能的结果是,自己还没掏出手枪,老虎就已经咬断了自己的喉咙!

    怎么办?杨秋池盯着那老虎,老虎也死死盯着杨秋池。

    杨秋池对老虎并不陌生,小时候在动物园看得多了,懒洋洋地躺在虎山的水泥地上晒太阳,杨秋池还用苹果砸过老虎呢,也没见老虎有多厉害,因此,倒不觉得特别的恐惧,但他还是明白,这不是动物园的老虎,它可是会吃人的。

    杨秋池一动也不敢动,眼睛向四周一转,发现小溪对面岸边几米处,就有一颗大树。

    上树!就算老虎会爬树,那么大的体重,也快不到哪去,等它爬上来,自己已经拿出手枪开火了。

    老虎盯着杨秋池,开始一步步慢慢逼近。

    跑!杨秋池转身跳进小溪。与此同时,耳边就听到老虎一声吼叫,整个山峦都在颤抖,枯枝唰唰撕裂,一股寒风紧贴着身后追来!

    杨秋池两步跳过小溪,窜到大树下,纵身抓住最下面的树枝,一个倒钩翻身而上。

    老虎一纵身跳到小溪的一块大石头上,再一纵身,越过了小溪,向杨秋池悬吊在树枝下的双腿扑了上去。

    妈呀!杨秋池赶紧一收腿,虎爪从双脚下一掠而过,只差几寸!

    杨秋池赶紧手脚并用,像一条蟒蛇一样缠在树枝上,双手紧紧抓住树枝。那老虎扑空之后,转过身来,盯着杨秋池,低吼一声,刷的一下又扑了上来。又是只差几寸!老虎那闪着寒光的尖尖的虎牙近在咫尺,嘴里呼出的腥味都能闻到。

    杨秋池缠抱在树枝上,面部朝下,紧张地看着扑空而过的老虎,刚才那老虎紧急之中没有观察周围地势,是从下往上扑,才没能抓住自己,如果那老虎从斜坡上跃起来抓自己,那时可就大限来临了。

    掏枪是来不及了,先往上爬!杨秋池慌乱之间趴在树枝上时,正好是屁股朝着树干,没法沿着树干往上爬。可要想在这只有胳膊粗的树枝上掉头,又没这个技巧,何况下面还有一只吃人的老虎在跳来跳去要抓住自己。看来只正能往树梢上再爬高一点,然后再掏手枪干掉这该死的老虎。

    可只是蠕动了一下,杨秋池就知道,这个想法是行不通的,因为这树枝本来就不长,他趴的位置已经很靠树梢,就现在这个样子这树枝已经在上下颤抖了,如果再往上爬,树枝随时会断掉!

第四章 当今皇上是谁?

    没等杨秋池作出决定,树下的老虎已经再次猛扑上来,杨秋池只感到从下面环抱着树枝的左手前臂一阵剧痛,老虎前爪已经撕碎了他的衣袖,在他前臂上开了几道血口子。杨秋池痛得一咧嘴,手一松,差点掉下树去,赶紧抱紧树干。

    他妈的,老子跟你拚了!

    杨秋池伸手去掏枪,可身体是趴在树枝上的,手枪在怀里的武装带枪套里,已经被压在身下。就在杨秋池一边努力保持平衡一边费劲地撅起屁股好腾出空间伸手进去掏枪的时候,老虎已经在地上转了个圈,发现如果利用斜坡上的高度优势,就能抓住树上这只猎物,已经转到了斜坡上。

    最后关头,杨秋池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躬身,胸腹部离开了树枝,右手飞快伸入怀中,掏出来手枪。由于动作太大而所在的树枝又太细,身体摇晃着几乎失去平衡。

    老虎已经转过头来,寻找角度!

    杨秋池拼命抓住树枝维持平衡,用力过猛使得受伤的手臂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可此刻已经顾不上了,由于没办法也来不及用左手上膛,便用右手食指扣住扳机护圈,猛一扣,哗喇一声,已经单手上膛。

    老虎调好角度,略一后坐,一声吼叫,再次向杨秋池扑来!

    砰!杨秋池根本来不及瞄准,抬手就是一枪。半空中的老虎好像被当头狠狠砸了一棍,身体失去了力道,从杨秋池身下飞过,啪的一下跌落在小溪边。

    老虎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抬起身来,发出了一声震碎山谷的巨吼。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树上的杨秋池,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鲜血顺着老虎的额头流了下了。

    来不及去研究子弹击中了老虎什么位置,抬手瞄准老虎的头部,砰!砰!又是两枪。杨秋池与老虎相距只有不到五米,这两枪都准确地击中了老虎的头部。老虎的脑袋仿佛挨了重重的两拳,脑袋猛地向后一仰,晃了晃,随即扑倒在地。鲜红的鲜血夹杂着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下来。老虎脚爪在草地上哗拉了几下,便不动了。

    杨秋池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右手手枪依然指着老虎,生怕它再起身过来。

    过了一会儿,老虎还是一动不动,杨秋池不敢确定老虎死了没有,为了保险起见,瞄准老虎的额头砰的又是一枪,老虎额头飞溅起一簇小小的血花,老虎还是没什么动静。杨秋池这才确定,这老虎真的死了。

    真是九死一生!杨秋池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感到额头上冷汗直冒,全身发软,紧紧搂住树枝休息了好一会,才溜下地来。

    杨秋池用手枪指着老虎,慢慢走近,用脚踢了踢老虎,还是没动静,老虎的大半个头盖骨已经被那四发手枪子弹掀掉了,白花花的脑浆糊满了额头上威猛的“王”字花纹。

    这时候,杨秋池才感觉到左手臂上伤口烧灼般的疼痛,捋起衣袖一看,三条血淋淋的口子,赶紧到小溪旁将伤口洗干净,仔细看了看,伤口倒不深,不用缝合,将手臂举过头顶,可以帮助伤口愈合。慢慢了伤口不再流血了,这里没有干净的纱布包扎,索性就这样敞露着,反而不容易感染。

    坐在老虎身边的草地上,看着这老虎的血盆大口,自己差点就成了这张嘴里咀嚼的食物,想想不由得有些后怕,抬头看看亮晃晃的太阳和四周重新恢复诗情画意的风景,杨秋池感到了死里逃生的惬意。休息了一会,体力恢复了,狠狠踢了老虎一脚,骂道:“他NN的,你怎么不神气了!当年武松景阳岗打虎也不过如此嘛,哈哈!”杨秋池有些洋洋得意。

    退下弹夹看了看,还有两颗子弹,把武装带上那个备用弹夹取出来检查了一下,有六发子弹,加上这两发,一共还有八发子弹,可得节约着用,在古代可没地方找子弹去,子弹打光了,这手枪可就是废铁一块。

    不知道还有没有老虎或者其他猛兽,小心为上,杨秋池换上装满子弹的备用弹夹,然后将手枪插入怀里枪套之中。

    这老虎皮可是好东西,卖了能值不少钱,取出武装带上那把精制的小藏刀,开始剥老虎皮。虽说以前没有剥过虎皮,也没学过兽医,但毕竟是医科大学毕业,这解剖的一般常识还是有的。

    不一会就把老虎皮剥了下来,血淋淋的,摊在草地上晒一下,老虎肉也得割下来,如果找不到人家,也有东西充饥,不过这老虎有几百斤重,自己可背不动这么重的,也没必要带这么多,把老虎的两个后腿切了下来就够了,可惜没有火柴,不然来个烧烤正宗老虎肉,那才霸道呢!

    杨秋池切下老虎后腿之后,找了根藤条将老虎的两个后腿捆好,背在背上,老虎皮上的血已经晒了个半干了,卷好夹在腋下,沿着小溪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个大概一个多小时,远远见到半山腰有十多间草房,有人家!杨秋池很是兴奋,这下可以知道,自己究竟是穿梭到了古代那个朝代,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那是个土匪窝或者山贼的山寨,那可就麻烦了。杨秋池掏出手枪,将子弹上膛,

    走近村子,远远看见一个牧童坐在村边的田埂上放牛,手里捻这一根狗尾巴草,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杨秋池走到他旁边,弯下腰问道:“小哥,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牧童转过头看着杨秋池,大眼睛眨了眨:“这里是五里湾,你从哪里来啊?”

    从哪里来?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杨秋池含糊其词说道:“我从山那边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的城市呢?”

    “城市?什么是城市?”小家伙歪着脑袋搞不明白这个词。

    “城市就是人很多的地方呀?”

    “哦~!”牧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笑道:“你说的是广德县城啊。”站起来拉住杨秋池的衣袖,向远处一指,“沿着村口那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再走五里路就到了。”顿了顿,又解释道:“既然我们这里叫五里湾,就是因为这里距离广德县城有五里路程啊。”小家伙满脸笑容,摇着手上的狗尾巴草,给大人上课的感觉就是爽。

    “多谢小哥了!”杨秋池学着古人的样子抱拳拱了拱手,正要走,想起一件事:“再请问一下,今天几月几日?”

    牧童一愣,:“几月几日?九月初三啊。”又撇撇嘴不屑地看了一眼杨秋池:“你那么大的人连日子都都弄不清楚啊?”

    杨秋池也不在意,继续问道:“那当今皇上是谁?”

    “皇上?皇上就是皇上呗,皇上就是万岁爷啊。”

    晕死!皇上可不就是万岁嘛,这还要你来说?杨秋池头大,继续开导:“万岁爷也都有个姓名啊,就象你一样,总的有个姓名吧?”

    “姓名?什么是姓名?”

    姓名是什么都不知道,脑袋打铁了?继续开导:“姓名就是你的名字啊,你爸爸妈妈叫你什么?”

    “叫我狗剩啊!”

    “狗剩?哈哈哈!”杨秋池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听说以往农村倒是流行给小孩取个贱名,为了好养活,不过也没有取这么难听的名字的啊。

    “你笑话我,我不理你了!”小家伙一瞪眼,将手中的狗尾巴草往地上一扔,走到水牛旁边,翻身上了牛,不管杨秋池怎么招呼,就是不理,骑着牛沿着小溪走了。

第五章 打屁股

    杨秋池有点尴尬地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半山腰的村子本想进村去问问可走了大半天很累了想想反正离县城只有五里路了干脆进城再问便沿着小路往县城走去。

    走不多久就出山区到了平原再走一会便远远看见一段城墙在地平线上升起上了一条大路路上人来人往倒也热闹这些行人大多穿着和自己差不多的粗布青衣或者戴着草帽挑着担子或者推着小车或者牵着牲口来去匆匆。

    走到城墙下有一条护城河河水甚是清亮一座浮桥横架在护城河上城门口站着两个斜挎腰刀的士兵和古装电视剧里的士兵倒很相象。城门之上是三颗斗大的隶书:“广德县”

    广德县?这是哪旮沓啊?没听说过先进去再说。

    杨秋池进了城门那两个守城士兵也不阻拦甚至都不看他一眼只顾两个人在那说笑。

    城里十分热闹街道不宽两边店铺林立挂着“瑞福祥”、“妙手堂”、“林家酒肆”之类的各种招牌。

    杨秋池很是新奇一路东张西望沿着大街往前走行不多远过了一个十字路口看见一处建筑十分的高大雄伟占地很广四周用红墙碧瓦高高围了起来。一处三开间黑漆大门旁边两扇大门紧闭唯有中间的大开门口有一对石狮威武雄壮。大门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放告”二字。什么意思?搞不懂。

    大门口旁边有一个挎腰刀穿皂衣的汉子站在那里看样子是个官差上前问问。杨秋池上走台阶向那挎刀汉子一抱拳学着古人的腔调说道:“敢问这位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秋池鼻子一哼迸出两个字:“县衙!”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县衙?这里是广德县的衙门?有意思!一想到衙门电视剧里官老爷怕惊堂木两旁衙役齐喊“威武”的镜头马上浮现脑海。进去看看!见大门不断有人进出那挎刀汉子也不盘查看样子可以随便进出。杨秋池探头往大门里瞧只见里面有几个人正围着一面照壁在指指点点看着便一挺胸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大门来到那个照壁前。

    这照壁正对大门是用磨砖细砌而成墙顶覆盖着顶瓦。照壁上贴着几张布告其中一张写着:“审的田家村田大壮与王小山典买田宅不纳契税、不过割赋税田宅典买不明斯官司讼狱不息。今王小山奸心肆起巧诈百端。不税契书欲使朦胧照证;不收籍册复图隐蔽差粮。若此玩法之徒宜坐笞杖之律……”杨秋池看了半天他对古文本来就搞不大懂又有不少是繁体字更搞不明白不过从最后“杖一百”来看好像是个县太老爷审案件所作的判决书末尾日期写着“永乐七年九月初二”

    永乐七年?永乐?《永乐大典》!难道自己穿越时空到了明朝?《永乐大典》杨秋池是知道的中学历史课老师就讲过永乐是明成祖朱棣的年号他主持编写了一部大百科全书以他年号命名就叫《永乐大典》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百科全书。

    明朝我回到了明朝?杨秋池脑袋嗡嗡响不知是喜还是忧。他历史没学好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朝代的能想到的其他相关词汇:朱元璋!那个从乞丐到皇帝的丑八怪郑和下西洋!只知道郑和是明朝人是个太监但究竟是不是明成祖这个年代的人搞不清楚对了还有锦衣卫、东厂、西厂这些明朝的特务机构其他就想不起来了。

    对于明成祖杨秋池能想到的只有《永乐大典》其他都是一片空白。完了想预知未来都不行!杨秋池在心中苦笑早知道要到明朝来好好看看明朝的历史那就能预知未来改变历史了。唉~!命苦不能怪政府啊!

    这时忽然一阵惨叫声传入耳朵打破了杨秋池的思索这声音好像是从照壁后面出来的。杨秋池转到照壁后面看见一个大院子里有好多人东边一队人排着队正前方是一个大殿有半人高的台阶是一个用石头砌成的长方型月台月台左边一根长条石凳上趴着一个中年汉子裤子被脱到膝盖处一个皂隶双手按住这人的肩膀另一个皂隶正抡着大板子噼噼啪啪狠打趴着那人的屁股那汉子出杀猪般的号叫引得院子里围观的人群一阵哄笑。

    杨秋池赶紧跑过去瞧热闹。围观的人很多杨秋池只能远远站在后面踮着脚使劲伸着脖子往里看。只见大堂里面站着两排穿着皂衣的皂隶各自手里拄着一根长长的红漆大板子。正中是一个暖阁前方摆着一处案桌案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官袍的老头花白胡子大殿里光线有点暗那老头的相貌有些模糊看不大真切。

    那汉子挨了一顿板子屁股鲜血直流站都站不起来了。等皂隶放开这人之后围观的人群中有两个小伙子弯着腰上了月台将那汉子裤子系好搀扶着放在一块门板上抬着离开了衙门。

    一个衙役走出来向左边排队等候的人一指队伍前面的两个人相互瞪了一眼手里拿个一张白纸分别上月台进了大殿弯腰将那白纸地给一旁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然后到大堂中间跪下给那花白胡子官老爷叩头之后站起身后退几步转身出了大堂来到月台上一个在左边的一块大青石上跪下另一个跪在右边的大青石上。看样子这两个人是原告和被告来打官司来了。

    杨秋池听那花白胡子官老爷叽哩瓜啦说着什么可离得远了听不真切。听了一会没意思肚子咕咕叫决定还是不瞧热闹了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杨秋池转身往外走现那照壁后面的墙面上有幅砖雕是一个怪兽图像这个怪兽形状有一点象麒麟张着大嘴周围有不少金银财宝怪兽上方有一轮红日。这是什么意思搞不懂。

    出了大门回头又看了一眼现大门两面的围墙不是平直的而是呈倒八字用以突出大门想起有句话叫做:“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看来衙门都是这个倒八字的样子有意思。

    出了衙门往前走不远就看见一座酒楼挑着一个大幡上写:“高朋客栈”。走到这客栈门口一个戴着瓜皮帽肩膀搭着一块白毛巾的店小二模样的人迎了上来笑嘻嘻问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这句话杨秋池在电视剧里听得多了打尖就是吃完就走住店当然又吃又住便道:“当然是住店!”

    “好嘞!”店小二回头高声叫道“住店客官一位”然后一鞠躬又道:“客官您往里请。”

    态度真不错!杨秋池抬脚就要往里走忽然想起自己身无分文拿什么吃住?脸一红勉强笑了笑:“对不起我忘带钱了。”

第六章 当铺

    那店小二笑容一僵:“没钱住什么……”一眼看见杨秋池腋下夹着的卷成筒的老虎皮,马上换个笑脸:“客官,敢情您是位猎人啊,打了这么大的一只老虎,您可真厉害!”说罢一挑大拇指,“没钱没关系,您不是有虎皮吗,卖了不就有钱了吗!客官,咱们这店可是百年老店,干净卫生,好吃的更是多得很,比如清蒸鳜鱼……”

    店小二扳着指头就要数,被杨秋池挥手打断.杨秋池听他说这虎皮可以卖钱,心中一喜:“请问这虎皮上哪卖去啊?”

    店小二拉着杨秋池往街道上走了几步,往远处一指:“往前拐个弯就到了。”想了想,又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客人,我给掌柜的说一声,带您去得了!”

    杨秋池感激地点点头,看来,这明朝的人还是很纯朴的。

    店小二跑进店子里,不一会又出来了,向杨秋池笑呵呵说道:“成了,咱们走吧。”说罢,前面带路。杨秋池跟着店小二过了几条街,来到一间当铺前,撩帘门走了进去。

    在杨秋池的心目中,这当铺是与万恶的旧社会联系在一起的,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把家里稍稍值点钱的东西拿到当铺当了换米,而当铺里的掌柜的肯定都是撇着个嘴使劲压价,把老百姓仅有的这么点财产都要剥削干净。所以,杨秋池对这当铺心里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不过,除了电影电视里,还从没有见过真正的当铺,不免心里有些好奇。

    进到当铺里,迎面是一排高高的柜台,有一人多高,站在柜台前,根本看不见柜台的台面,柜台上还有一排漆黑的栅栏,栅栏后面,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正在拨弄着一把算盘,旁边放着一本线装书,看样子好象是在算账。这肥胖中年人见杨秋池两人进来,只是略略抬了抬眼皮瞥了他二人一眼,便又低头拨弄着算盘。

    店小二用手拍了拍柜台:“喂!钱掌柜,有位客官来当东西!”

    那钱掌柜抬了抬眼看了看店小二,又转头看了看杨秋池,当他的目光落在杨秋池腋下的那张老虎皮的时候,两眼发出一道亮光,但如流星般一闪即逝,复又恢复那懒懒的神态:“当什么?”

    杨秋池拿出那张老虎皮递上柜台:“一张虎皮!”

    钱掌柜也没去翻动虎皮,只是撇着嘴左右端详了一下,拿起一只毛笔,倒过来用笔管捅了捅老虎头部那几个弹孔,自言自语道:“这老虎的头部的皮都烂了,不值钱。”扔下毛笔,用手摸了摸老虎的毛,捏了一下:“毛都要掉光了,也不知道是那里拣来的。”

    杨秋池一愣神:“什么拣来的?你没看见老虎皮上的鲜血才还没干透呢,我刚刚宰的!”扭头看了看店小二,神情间有些得意。店小二恭身陪笑,一脸的敬佩。

    钱掌柜也不理会,两眼望天,拖长了语音,鼻孔里喷出几句话:“破烂掉毛——虎皮一张,当——白银——十两!”

    十两白银?这是多少钱?对于明朝时白银究竟价值多少,杨秋池心里一点概念都没有,再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接腔,便只是看看钱掌柜,再看看店小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店小二哈了哈腰,提醒道:“客官,您这张虎皮掌柜的出价白银十两,您当还是不当呢?”

    “白银十两是多少钱?”杨秋池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白银的价值?这人看样子可能连白银都没见过,钱掌柜一听,肠子都后悔绿了。这张老虎皮除了头部几个小窟窿之外,身上的皮可是完整的,而且明显是刚刚剥下来的,是一只成年猛虎的虎皮,价值不菲,要在市场上卖,随便可以卖到70两以上,自己只出了十两,本来已经占了老大一个便宜,可现在看来,随便给他几吊钱他就应该满足了,那用得着给10两呢。

    店小二倒是个老实人,毕竟是做客栈生意的,迎来送往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见过,不过,象眼前这位连白银十两价值多少都不知道的人,还真不多见。虽然有些好笑,脸上却不表露出来,仍然是客客气气地说道:“十两白银就是十贯铜钱,就是一万个大钱啊。”

    十贯?一万个大钱?那是多少人民币?杨秋池还是一头雾水。想起古代钱币换算方法最常见的就是用购买力换算,同样物品在古代值多少钱,在现代值多少钱,两种货币的换算价值大致就出来了。用什么物品作参照物呢?最常见的当然是大米,可杨秋池从来不去买米,也就不知道现代社会的大米多少钱一斤,还是用自己知道的东西来换算,用大碗面?用烤鸭子?一碗饺子?好像都不大好算,对了,自己平时喜欢吃小笼肉包子,就用这来换算吧,便问道:“贵店一个小笼肉包子多少钱?”

    店小二一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好好的突然问肉包子,看样子这位可能饿疯了,嘻嘻一笑:“小笼包子一笼三个大钱,一笼包子有六个,算下来两个肉包子卖一个大钱。”

    一个大钱两个肉包子,在现代,一块钱两个肉包子,也就是说,在明朝一个大钱差不多就价值人民币一块钱,那十两银子就是一万个大钱就也是价值人民币一万元,这张老虎皮当了一万块,还是挺不错的。杨秋池不知道这虎皮在明朝也非常值钱,反正他也不知道虎皮的价值,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先找点钱买东西吃,反正是当,以后有钱了还可以赎回来嘛。一想到吃的,杨秋池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店小二看着杨秋池脸色忽愁忽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听得他肚子咕咕叫,知道他饿极了,差点笑了出来:“客官,咱们客栈的小笼包子可是广德县有名的,馅大皮薄,上选的精肉剁的馅,咬一口满嘴流油。等您当了东西,回到客栈,小的给您上两笼尝尝。”

    杨秋池本来就饿得两眼放绿光,现在听店小二说这香喷喷热乎乎的小笼肉包,恨不得马上飞到客栈叫上几大笼肉包子海吃一顿。忙不迭说道:“当了当了!快给钱!”

    钱掌柜叹了口气,虽然后悔,但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如何能反悔,只得开了一张当票,称了十两碎银子给了杨秋池。

第七章 俊俏少年

    杨秋池看了看手心里的碎银子,这就是银子吗?他以前只见过银项链、银手镯之类的,作为货币用来买卖的银子可从来没有见过,觉得很是新奇。电视剧里的银子不是呈马鞍形的银锭吗?怎么这掌柜的给自己的是几块小石头模样的灰白色的东东呢?他可不知道,那马鞍形银锭一般是朝廷征收税赋得到碎银子之后,由衙门专门设立的“倾银房”将碎银子熔化,然后铸成五十两一锭的马鞍形银锭,那是官银的标准样式,普通老百姓使用的大多是切割了的碎银子。

    杨秋池和店小二走出当铺大门,杨秋池看了看店小二,只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零碎银子两眼放光,这种馋涎欲滴的眼光可装不出来,看来,这银子是真的,钱掌柜没有骗自己。杨秋池从那一小堆碎银子中挑了一块小的颠了颠,然后递给店小二:“赏你的!”

    店小二盯着杨秋池看了看,见他样子好像不是开玩笑,指了指杨秋池手心里的那一小块碎银子,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咕咚咽了一声口水:“给我?”

    杨秋池把手里那块碎银子递过去:“嫌少吗?”

    “不不不!”店小二又惊又喜,颤抖着手将银子接了过来,紧紧攥在手心里,说话都不连贯了:“多谢!……多谢大爷!您可……您可真是位……大好人!”

    这块碎银子差不多有一两重,这店小二所在的客栈也只不过是县城里普普通通一个小客栈,来往的客人一般都是些贩夫走卒,都是些连一个铜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遇到大方的客人,能打赏个几个大钱也就很不错的了,他的工钱一个月只有六百文,杨秋池出手就赏了他差不多一两白银,相当于店小二差不多两个月的工钱,怎么不让他激动呢。在明朝永乐年间,一两白银大致价值人民币一千元,随便打赏一个小伙计一千元人民币,就算是在当今社会,也算是很大方的了。

    “不用谢!”让别人感激涕零毕竟是件很让人惬意的事情,杨秋池笑了笑,托起手里的那几块碎银子想再瞧瞧,冷不丁旁边一只小手唰地一下,将那一把碎银子抢了过去。杨秋池一惊,连忙收手,却已经慢了,手心一空,那几块碎银子已经不见了。杨秋池转身一看,只见旁边站着一个少年,十四五岁模样,两只黑又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容貌颇为俊俏,一身白色绸缎贴身短打,显然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这少年手里紧攥着一根绳子,绳子一头拴着一只小黑狗,小黑狗身上脏兮兮粘满了泥土灰尘,脖子上紧紧拴着的绳子,勒得小狗直翻白眼,拼命用爪子挠脖子上的绳子。

    杨秋池见这人不像是抢匪,又是个半大小孩,想必是哪家的小公子和自己开玩笑,当下略略放心,手一伸:“把银子还我!”

    “还你?”那少年将银子抛了抛,“你不是银子很多吗?动不动就打赏别人,这银子就算打赏我的好了!”

    “打赏你?”杨秋池勉强笑笑,银子在人家手里,不动手看来不行,不过,这小孩子弱不经风的样子,自己随便一个手指头都能把她撂翻了。不过,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惹事,和她说说好话,以不动手为宜:“好啊,小朋友,我杨某交你这个朋友了,你留下一块,剩下的还我,这总行了吧!”

    “竟然打赏,当然就是全部打赏了哦,哪有送一小块那么小气的!”这少年挤了挤眼睛,一脸坏笑。

    一块碎银子还嫌少,简直让杨秋池哭笑不得:“你是谁啊?我干吗要送你这么多钱?”转头看看店小二,只见他畏畏缩缩躲在后面看着那少年,好像很畏惧的样子。便问道:“喂,小二,这小孩你认识吗?”

    店小二点点头,正要说话,忽见那少年一脸寒气,赶紧又摇摇头,不敢吭气了。

    见店小二这模样,杨秋池满腹疑惑盯着那少年看,那少年笑了笑:“连我你都不认识,你是刚到这里来的吧?”

    杨秋池正要答话,那少年身后的小狗发出了一阵悲鸣,拼命挠脖子上的绳子。那少年眉头一皱,猛一拽手中的绳子,小狗一个跟头跌了出去,翻起身来想叫,却叫不出来。吐着舌头惨惨地看着杨秋池。

    杨秋池皱了皱眉,见这少年这么虐待一只小狗,他有些生气,顾不得是否惹祸了:“你干嘛折磨一只小狗,快把它放了!”

    “哈哈,你算老几,凭什么叫我放开这小狗?又不是你家的!”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绳子绕在手指上晃着圈玩。

    杨秋池懒得和他多说,伸手去抓少年牵绳子的手。那少年笑嘻嘻手不动,等杨秋池的手勘堪要抓到自己的手臂时,才一翻腕,并二指往杨秋池手肘处一点,杨秋池半个身子如同电筮,又酸又麻,慌乱地倒退了几步,心下大惊,武侠小说里的词汇在脑海中电闪而过——点穴!

    难道这少年会点穴,不过自己只是感觉到右手又酸又麻,却还能动,又不大像传说中的点穴,难道他学艺不精,还点不到对方无法动弹?又或许点的是自己酸麻穴位,故意让自己酸麻而不是不能动?

    那少年嘻嘻一笑:“好玩吗?这只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谁叫你多管闲事,还动手动脚没个正经。”

    这少年会武功,看那店小二很怕他的样子,可以断定这少年在县城里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被娇惯坏了的。看来,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杨秋池呵呵一笑,挑起大拇指:“好功夫!小小少年能有你这般修为,真是难能可贵啊!”

    那少年笑道:“你拍马屁是没用的,这银子是你送我的,多谢喽!”得意地做了个鬼脸,从怀里摸出一个绣花小钱袋,将那几块碎银子装进钱袋里,然后放回怀中,一甩头,转身要走。

    杨秋池哈哈大笑:“这点银子算得了什么?真没见过世面!”

    “什么?你这乡巴佬敢说我没见过世面!”少年一脸寒霜。走近杨秋池,伸手抓将过来。

    杨秋池后退一步,连连摆手:“男女授受不亲,动手动脚的象什么样子!”

    那少年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这句话不打自招,等于是承认她是个女孩子。少年转头盯着店小二:“是你说的!”店小二赶紧摇头苦笑:“大小姐,我哪敢啊,你一直在这里看见的,我连嘴都没开过,怎么说啊。”

    大小姐?这女孩果然有来头。

    女孩子点点头,然后奇怪地问杨秋池:“喂!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是我化装不像,漏馅了吗?”

第八章 雕虫小技

    男女外貌差别其实很明显,杨秋池是医科大学法医学专业毕业,就是眼前是一具尸骨,要辨认其性别也是轻而易举,更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电视剧里女扮男装别人认不出来的镜头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如果一个女人穿上男装,别人就分辨不出,除非那女人长得跟男人一样,不过,长得跟男人一样的女人,用“丑”来形容已经不足以说明了,而应该说长得“畸形”更准确,奇怪这样的女人居然还有不少奇遇。

    杨秋池笑道:“你猜猜我怎么知道的?”

    小女孩自己上下打量了一下,又原地转了个圈,看了看杨秋池,见他没有异样的表情,心里略宽,便摇了摇头:“我猜不出,你说说嘛。”

    “行啊,我告诉你,不过你得把这小狗放了。”杨秋池看那差不多要断气的小狗,心想,这小女孩真残忍,不由得又皱了皱眉。

    小女孩哼了一声:“那可不行,我就要捆着它!”顿了顿,一跺脚,“你快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的?”

    杨秋池以退为进:“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就此别过。”说罢转身要走。

    女孩急于知道杨秋池如何猜出自己是女儿身的,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化装错了,让别人一眼就看出了破绽,自己好改进化装技术,对这小狗的生死倒不在乎,大不了再重新找一只就行了,当下撇了撇嘴,不屑地将手中捆着那小狗的绳子扔给杨秋池:“哼!这么好心,跟个女人似的,哪像个爷们!”

    “虐待一只小狗难道才算爷们吗?”

    “那当然!我听别人说,男人就要当大事不拘小节。”

    难怪你要捆这只小狗,想用这个来显示你铁石心肠,是男人而不是女孩子。杨秋池心里顿时明白了这小女孩虐待小狗的原因。他接著绳子,蹲下身,小心地解开小狗脖子上的绳子。

    小狗得脱禁锢,挠了挠脖子,汪汪叫了几声,眼睛里放着光看着杨秋池,绕着圈拼命摇着尾巴,欢蹦乱跳。

    “好了,这下你该说了吧。”女孩子晃了晃手指,好像是在威胁,再不老老实实说,别怪我不客气了哟。

    杨秋池好像没看见:“你已经十五岁了吧?”

    小女孩点点头:“这有什么相干?”

    杨秋池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如果是男孩子,到你这个岁数应该有明显的喉结了,嘿嘿。”

    小女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部,果然很光滑,又看看杨秋池喉咙处突起的喉结,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该怎么装出一个喉结来呢?用围巾围着好不好?”

    “如果是冬天当然没问题,但如果是夏天,那也会让人产生怀疑的。”

    “那该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抢了我的钱,还来问什么?”杨秋池板着脸。

    小女孩又撇了撇嘴:“那银子是你打赏给我的,可不是我抢的哦?”

    “没听说过你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杨秋池哭笑不得,“这样吧,我变个戏法给你看,你就把银子还给我,好不好?”

    “戏法?你会变戏法?”小女孩瞪大了眼睛,黑溜溜闪闪放光。“快变来给我看看。”

    “可你得答应把钱还给我。”

    “你可真麻烦,这么点破银子还那么在乎,你先变给我看,好玩的话再说。”小女孩嘻嘻笑着狡诈地眨了眨眼睛。

    杨秋池侧过身,避开小女孩的视线,从怀里摸出自己的微型数码相机,打开后设定成闪光灯模式,然后用两只手挡住,闪光灯处的手指分开一道小缝,对准那小姑娘,笑道:“看我闪电!”

    卡嚓一下,一道闪光乍现,那女孩一声惊叫,吓得花容失色,紧闭双眼,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挡在身前乱挥。店小二吓得双手抱头一下坐在地上。

    他们没见过闪光灯,也没有电的概念,除了天上的闪电,可从来没有见过人手能放出如此明亮的光线,因此都被吓了一大跳。好在当铺门前没什么人,不至于惊世骇俗。趁他们闭眼这一刻,杨秋池飞快地把微型数码相机放进了怀里。

    小女孩闭着眼双手乱挥了一会,没见到发生别的什么事,才睁开眼睛,仍然惊恐地看着杨秋池,好半天才问道:“怎么回事?你会放闪电?这是戏法还是甚么功夫?”

    杨秋池当然想让她相信这是功夫,不过,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如果让他因此误以为自己会功夫,以后和自己动手时,为了一击成功,出手必然狠辣,说不定就要了自己的小命,这个牛皮可吹不得,便笑道:“当然是戏法,我要是会功夫,还容得你欺负我吗?”

    小女孩得意洋洋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那就快告诉我这戏法是怎么玩的?”

    “你把钱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小女孩眼睛一瞪:“你不告诉我,我就点你,让你生死不能!”说罢,竖起了两个指头在杨秋池面前晃了晃。

    杨秋池笑了笑,双手在胸前一抱,两眼一闭:“那你动手好了。”

    小女孩走到杨秋池身边,手指作势要点,杨秋池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明白这小女孩以为她会戏法,不知道那道闪电来自杨秋池怀里的那个微型数码相机,还以为真是戏法,教戏法可不同于抢银子,这小女孩又是这县城里有来头的人,很可能就是官家大小姐之类的,虽然胆子大,但恐怕还不至于在大街上强迫一个大男人,自己死活不教,她就没办法。果然,这小女孩手指举了几下,还是点不下,一跺脚:“行了行了!”从怀里摸出那绣花小钱袋,扔给杨秋池,“拿去吧,小气!”

    杨秋池赶紧接住,见这钱袋乃是用白色绸缎用红色锦线编织而成,做工十分精致,缎面上绣了一个小小的“宋”字,拿近鼻子下闻了闻,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却故意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还皱了皱眉。

    小女孩脸红红地两眼一瞪,就要发作,想了想又忍住了。

第九章 杀人了!

    杨秋池捏了捏钱袋,将里面的银子都倒了出来:“分不清哪些是你的哪些是我的了,怎么办?”

    “白一点的那两个大的是我的,是我爹给我的零花钱。成色不好的那几个小的碎银子是你的!”

    杨秋池仔细看了看,果然颜色不同,这小女孩倒没说谎,将小女孩的那两块银子塞进钱袋,正要递还给小女孩,见她是笑非笑的样子,忽然想到,这小女孩身有武功,看样子又是有些来头的人,等他知道我放闪电的秘密,再把这银子和那数码像机一并抢过去,我可一点办法都没有。得想个办法。

    杨秋池将那香喷喷绣花钱袋的带子在腰间系好,看了一眼小女孩,忽然拉开裤带,将那钱袋塞进了裤子里,吊在两腿之间的裆部。

    小女孩大惊,呵道:“你找死!”双手一扬,抓向杨秋池面门。

    这一点杨秋池早就想到了,在他将那钱袋放进裤裆里之后,见小女孩动手,马上转头就往人多的地方跑,便跑边喊:“救命啊!宋大小姐要杀人了!”

    众人听到他这般大喊,都围拢过来看热闹。杨秋池在人群中东躲西藏,小女孩本来就抓他不着,听他喊自己杀人,如果继续追击,那可就真是坐实了这杀人的罪名。她从小娇惯,哪受过这等气,手指着杨秋池,气得全身发抖说不出话。

    正在小女孩无计可施的时候,忽听得人群外面有人喊道:“雷捕头在此,谁敢在这里杀人?是哪个!”随后,人群纷纷让开,两个彪形大汉手握腰刀走进人群。为首一个膀大腰圆,浓眉大眼炯炯有神:“是谁要杀人?”

    “雷叔叔,你来得正好,就是这乡巴佬抢了我的银子!”小女孩一见这捕快,仿佛见到了救星,手指杨秋池叫道。

    “啊!原来是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你敢抢我们小姐的银子,你不想活了?”雷捕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秋池,见他穿了一套破旧的青衣短衫,捋着一只衣袖,手臂上还有伤。肩膀上背着两条动物的大腿,既不是猪腿也不是羊腿,怎么也猜不到是老虎腿。本想上前拿人,见他眉清目秀,倒象个读书人,不敢贸然行事,便喝问了一句先看看动静。

    杨秋池见这雷捕头与这小女孩是熟人,心里暗叫不好,但想到明明是小女孩先抢自己的银子,自己是用计谋将银子骗了回来,虽然顺带多骗了一点,毕竟自己还是占了大半理的,所谓有理走遍天下。不过,得把话抢在头里,别让她贼喊抓贼。扬脸抢先说道:“是她抢的我的银子,那是我当虎皮得的十两银子,给了店小二一两,剩下的九两被她抢走了装进了她的钱袋里,我不过是把自己的银子要回来罢了,你不信可以问当铺钱掌柜还有‘高朋客栈’的店小二!……咦?店小二呢?”

    杨秋池这才发现,那店小二不知道跑哪去了。

    “没关系!”一个证人不见了,杨秋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可不是现代的法制社会,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紧张,伸手从怀里摸出那张当票举过头顶,在围观的众人面前晃了晃:“大家看,这就是我刚才当老虎皮得到当票!”顿了顿,想来点煽情,假作哽咽状:“这钱……这钱可是给我……给我八十岁的老母亲……治病的!”

    众人一片低声议论,纷纷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杨秋池。

    小女孩原来本想恶人先告状的,可被杨秋池抢了先机,后来听他说这银子是给他八十岁老母亲治病的,心中不忍,气也就消了,只是面子上下不来,嘟着嘴气呼呼不说话。

    雷捕头接过那张当票看了看,然后转头又看了看那小女孩,见她不说话,知道这青年人说的话是真的,真是那小女孩抢了人家的救命银子,便将当票递还杨秋池,正要说两句调和的话化解了就算了,他身后那另一个捕快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杨秋池,问道:“你是杨忤作吧?不是说你出事了吗?”

    “杨忤作?”那雷捕头问,“哪个杨忤作?”

    “嗨!老雷头,就是咱们县衙门那个老忤作上个月刚刚新收的徒弟,你怎么忘了!”

    雷捕头仔细端详了一下杨秋池,一拍脑门:“就是,上次勘察现场好像见过一面,说是老忤作新收的徒弟。”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秋池:“我刚刚听说你被狂风刮跑了,原来你没事啊?”

    杨秋池听他二人的话,猜到了自己借尸还魂的这人原来是县衙门一个老忤作新收的徒弟。忤作,那是古代衙门中负责尸首检验、收殓的半官方人员,工作类似于现代的法医。没想到自己穿梭几百年来到古代,干的仍然是老本行。而且古代的忤作,社会地位可没办法与现代的法医相提并论。在古代,忤作是归于贱民,社会地位十分低下,三代以内连科举考试都不准参加的。不由得心里很是郁闷,对雷捕头的问话也就没有搭理。

    “我不管你是谁,把我的钱袋还给我!”小女孩走到杨秋池身边,板着俏脸。

    杨秋池听她这样说,也就是不再和自己胡搅蛮缠了,自己初来乍到,不宜惹事,正好借机下台,赶紧从裤裆里掏出那个绣花钱袋。把自己的几个碎银子倒出来,留下原来这钱袋里的两块稍大一点的银子,用两个手指拈住钱袋口的带子,将钱袋递了过去。

    那精致的绣花钱袋在半空轻轻摇摆,小女孩伸过手来正要接过,忽然想起这年轻男人将钱袋放进他那个位置,不由得脸一红,缩回手来。

    “怎么了?拿去啊!”杨秋池鬼笑道。

    “呸!下流!”小女孩脸红红的。

    她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情的旁人那是听不懂的,不过杨秋池心里是明白的,脸上却装出很纳闷的样子:“下流?我怎么下流了?”

    小女孩嘴唇动了动,刚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了口。这事情她一个女孩子可不好解释。咬了咬嘴唇,摆了摆手:“我可没你那么小气。算了,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银子、钱袋都送你了!”

    那两块银子最少有三两呢,那钱袋如此精致,恐怕也值几两银子,她就这么不要了,杨秋池听她如此大方,倒有些意外:“全给我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可真是好人!”笑呵呵拱了拱手,把自己的银子装进钱袋,正要往怀里放,小女孩说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第十章 有个老婆?

    “原来是有条件的,说罢,不过,那放闪电的戏法可不能教你,我可指望那吃饭了。”放闪电需要数码像机,只要把这玩意儿一露出来,难保这小妮子不动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抢过去了,这可是现代社会带来的宝贝,可没地方买去。

    小女孩正是要他教自己那放闪电的戏法,听他这样说,想想也是,便道:“不教就算了,谁稀罕!”走上前两步,续道:“你是县衙老忤作的徒弟,咱们是一家人,喂!以后有勘察现场的事情,可记得带我去,刚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听到了没?”

    “一家人?什么一家人?”杨秋池听这小女孩这样说,反问道。

    “你不知道我爹吗?”小女孩满脸不高兴,感到很没面子,看了一眼雷捕头。

    雷捕头咳嗽了一声:“杨忤作,你新来可能没见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广德县宋知县的千金。”古代忤作属于衙门的小职员,所以小女孩说他们是一家人,不过,作为知县的女儿和一个忤作这样说,那是已经是非常抬举了。

    小女孩白了雷捕头一眼:“什么千金,酸溜溜真难听。”转头向杨秋池说道:“嗳!小忤作,我叫宋芸儿,你叫我芸儿就可以了,说好了哟,以后发生命案,勘查尸首什么的可记得带我!”

    另外那个捕快接话说道:“今天就有命案发生,我们正要去找县衙的老忤作,杨忤作,正好你平安回来了,这就一起去吧。”

    宋芸儿一听,大喜过望:“我也要去!”

    雷捕头一脸尴尬:“这,这可不行,你爹爹会责怪我们的。”

    “我不管!我就要去!”宋芸儿耍赖。

    杨秋池问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去杀人命案现场那些地方干什么?”

    宋芸儿脸一板:“要你管!你带上我就是了!”

    她虽然不说,可杨秋池从宋芸儿折磨小狗的事情就可以知道,这小女孩很可能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培养,什么都像男孩子一样,折磨小狗是为了锻炼胆量,这才象一个男孩子的样子,这勘察现场看尸首,很可能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杨秋池道:“你老爸是县太老爷,你想去谁还敢不让你去啊?”

    雷捕头等人听杨秋池说话没个轻重,都暗暗皱眉头,可是看见宋芸儿与他挺投机,也不敢干涉。

    “我爹?我爹才不让我去呢,所以他们都不敢带我去。你不会也没胆子带我去吧?”宋芸儿斜着眼看着杨秋池。

    “你不用激我!那有什么不敢的,我带你去就是。”

    雷捕头见有人顶缸,正好借机下台,忙道:“小姐,你悄悄跟着杨忤作,远远看个热闹就行了,千万别给杨忤作添麻烦,杨忤作还有老母和妻子要养,这饭碗砸了可就麻烦了。”

    老母和老婆?杨秋池脑袋轰的一声,自己借尸还魂顶替的这忤作原来还真的有个老母亲?还有一个妻子?一想到妻子这个让人温馨的词语,脑海里马上想起古代女子端庄贤淑的俏丽模样,太好了!在现代,自己连女朋友都找不到,没想到来到古代,连老婆都预备好了,虽然是别人留下来的,可总比没有好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婆婆妈妈真烦人!”宋芸儿很不耐烦,“他饭碗丢了有什么打紧,叫我爹另外给他一个就是!”

    你老爸让他卷铺盖还会给他另外的工作?真是小孩子话。见大小姐这样说,雷捕头唯有苦笑,看看杨秋池,只能是希望这大胆的年轻人好运了。

    杨秋池可不知道,古代重农轻商,农民一旦失去土地,要想找个工作那是十分困难的,这忤作一个月的工钱虽然不多,可也有几百文钱,另外还有不少红包可以收,全靠这点钱养家糊口。这衙门里的人,不仅工钱掌握在县太老爷手里,连命运都跑不出县太老爷的掌握。所以,县衙里的人不敢违背县太老爷的命令,偷偷带这位大小姐去尸检现场。但杨秋池本来就不想干法医了,回到古代还干法医,一听就腻味得要命,心里早就打算,大不了走人的想法,到别的地方去,所以不在乎这工作,也就不在乎县太老爷的想法了。

    在宋芸儿的催促下,一行人前往老忤作家,被杨秋池救下的那只小黑狗也屁颠屁颠跟在杨秋池后面来到了老仵作家。

    路上,杨秋池想问自己古代的这老妈和妻子的情况,可一时还不知如何不一会就到了老忤作家。这是个砖瓦结构的独家小院落,从房屋建筑来看,相对周围房屋而言,老忤作这房子虽然算不得富裕,也还是很不错的了。

    雷捕头推开院子门就喊:“老忤作!快走,殷家媳妇和小姨被人杀了,县太老爷叫你去验尸呢!”

    “是雷捕头啊,别喊了,这就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房门滋溜一声打开了,从里面缓步走出一个干瘪老头,拄了一根拐杖,看了看他们四人,突然,两眼定在了杨秋池的脸上:“你……你没死啊?”

    这老头看样子就是自己借尸还魂的那个忤作学徒的师父,听他这话,这忤作学徒遇到了一场意外灾难,大家以为他已经死了。

    雷捕头见杨秋池一脸茫然,也不上前施礼,低声道:“还不见过你师父!”

    师父?这个词除了在电视剧《西游记》听孙猴子、猪八戒叫过外,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武侠片里叫的,跟这替人收尸的老头可扯不上什么关系。不过,看在他一把骨头的份上,就叫他一声好了。

    杨秋池上前几步,学着古人的样子抱拳施礼:“见过老师傅!”师父成了老师傅,众人也没注意他搞着小把戏。

    老仵作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两眼望天。雷捕头也满脸不快:“你怎么不跪下叩头?真是的!”

    下跪?杨秋池从小到大可从没有给别人下过跪,虽然你是个老人家,尊老爱幼是应该的,可也用不着下跪这样来表现吧,装着没听见,岔开话题:“大风把我吹走之后,我只是手臂受了点伤,没事,平安回来了。雷捕头他们来说有命案发生,县太老爷叫咱们快去呢。”

    “对对对!”宋芸儿在一旁连声催促,“快走吧,我爹说不定已经等急了呢。”

    老仵作一听知县大人命自己前去尸检,这可耽误不得,鼻孔里又哼了一声,也不看杨秋池,住着拐杖领头出了门。

    杨秋池跟在众人后面,那条小黑狗一直摇着尾巴地跟在杨秋池身后,杨秋池见它和自己亲热,也是不时停下摸摸它的头,小黑狗便用舌头很亲热地舔杨秋池的手,还汪汪叫唤。杨秋池任由他跟着自己。

第十一章 知县大老爷

    虽然回到明朝大半天了,可杨秋池还没有从穿梭时空来到明朝的新奇中缓过劲来,一路上东张西望,路过高朋客栈时,这才想起肚子还没填呢,可现在不是摆酒席胡吃海塞的时候,正郁闷间,店小二从客栈里送几个客人出来,看见杨秋池和宋芸儿两人走在一起,没有争吵了,那宋芸儿也不像要生事的样子,顿时面露喜色向他招手。

    杨秋池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气他刚才临阵脱逃,没有帮自己作证,好在这事情已经解决,还凭空多赚了好几两银子,也考虑到他害怕县太老爷千金的雌虎威,临阵脱逃也是不得已,便停住了脚步向雷捕头等人说道:“请稍等一下,我说两句话就走。”

    宋芸儿说:“你可真麻烦,快点!”

    杨秋池点点头,转身走了过去。

    店小二迎上去笑了笑:“您没事了吧,我……”

    杨秋池一摆手:“没事了,你叫我干什么?我还有事要办呢。”

    人家打赏了自己那么多钱,关键时候自己却开溜了,这让店小二有点尴尬:“那就好!那就好!”忽然想起一事,“客官还没吃饭吧?我给你拿两笼包子去!”

    没等杨秋池说话,店小二已经转身进了客栈,片刻间,拿出一个白纸袋包着的一大包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递给了杨秋池:“给您!趁热吃,刚出笼的,香着呢!”

    闻到这肉包子的香味,杨秋池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左手接了过来,右手伸进纸袋子里,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果然陷大皮薄,味道鲜美,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边吃边说:“真香!太好吃了!”转身将纸袋往宋芸儿等人面前送:“你们也吃两个,好吃着呢!”宋芸儿对这种小客栈的食品那是不感冒的,撇个头去不理。其他人也摇摇头表示不要。

    杨秋池也不勉强,拿出一个肉包子扔给身后那条紧紧跟着自己的小黑狗。小黑狗低呼一声,灵敏地一口将那肉包子凌空咬住,三两下便吞了下去,看样子饿得紧了。杨秋池心里怜惜,又扔了个包子给小黑狗,然后问店小二:“多少钱?”

    店小二笑呵呵连连摆手:“不用给钱了,你刚才已经打赏了小的很多钱了。”

    杨秋池笑道:“既然如此,那可多谢了!”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把肩膀上那两只老虎腿取下来递给店小二,“麻烦你帮我把这老虎腿好好做道菜,回头我来拿。”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店小二乐呵呵接过老虎腿,他没想到这两只腿很沉,一下子差点没接住,吐了吐舌头,“好重啊!大爷您放心,我一定让厨房大师傅给你好好做,过一会你来拿就行了!”

    “多谢了!”杨秋池一抱拳。

    宋芸儿等到一边已经老大不耐烦,伸手拽杨秋池:“喂!快走吧,罗里八嗦的!”

    杨秋池被拉得一个踉跄,只得随着众人而去,那小黑狗叼着那肉包子屁颠屁颠跟在杨秋池身后。

    路上,杨秋池和小黑狗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一大包肉包子全部消灭了,肚子饱了,精神头也来了。

    众人来到杨秋池刚才进去欣赏过的那个八字衙门的大门口,守门的门子说县太老爷已经出发去现场去了,叫他们直接赶过去。

    一行人来到县城东边一处大宅院门前,有几名捕快带着十多个民壮在大门设置了警戒,许多人围在大门周围,正在指指点点瞧热闹。

    众人进了大院,那小黑狗紧紧跟在杨秋池身边,倒也没人拦它。里面警戒的衙役领着一众人,穿过几处回廊和院落往里走。几个家奴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其中一个看见小黑狗,骂道:“怎么有只野狗跑进来了!”说罢,弯腰捡石头要打这小黑狗,杨秋池刚要阻拦,那小黑狗已经转身远远跑开了,两个家奴急忙追赶而去。

    杨秋池等人继续前行,又转过几个院落,看见远处又有一群人在一个小院子里来回忙碌着。院子一棵大树下,一张太师椅上斜坐着一个花白胡子老头,身穿官袍,一只手捋着小山羊胡子,一只手端着一个茶碗,正在有滋有味品着茶,

    这身穿官袍的老者身后站着几个哈着腰的随从和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那锦衣公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几步外的座椅上坐着一对年迈老夫妇,那老头住着拐杖正在唉声叹气,他旁边是一个老妇人,也在抹着泪。几个丫环模样的人低头站在身后伺候着。

    杨秋池走近一看,太师椅上坐着品茶的,正是方才在县衙大堂审案子的那个山羊胡子县太老爷。

    发生命案了这县太老爷居然不着急,也不去勘查现场,却在这里喝茶,这让杨秋池很是费解。

    众人上前参见宋知县。这花白胡子宋知县只是眼皮抬了抬,没正眼瞧他们,这老头,官不大这谱摆得可够大的。

    宋知县看了一眼躬身而立的老仵作,慢条斯理说道:“你,你快去看,看看尸首情况,回,回来报我。”这知县老太爷原来是个结巴,不过结巴得不是很厉害,听着倒不是很费劲。

    这知县老爷自己不去检验尸体,而是让忤作去,原来,在古代,官老爷一般是不亲自进行尸检的,这种不吉利的事情是有专职的仵作负责,县太老爷只是看了现场,然后坐在一旁等着,由专门负责验尸的仵作将尸首死亡原因等情况勘查清楚后向官老爷汇报,还要填写报单,也就是尸检报告。

    老仵作应了一声,带着杨秋池正要走,宋知县身后那正抹着泪水的锦衣公子说道:“在下领他们去吧。”宋知县回过头来,语气顿时便不一样了:“有,有劳殷公子了。”忽然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女孩,仔细一看,顿时叫道:“你,你怎么来了?谁,谁叫你来的?嗯?”

    他身后站的这小女孩正是宋芸儿。原准备躲在父亲身后,再偷偷跟杨秋池他们进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雷捕快、老仵作等人听县太老爷问谁带知县千金来的,一齐向杨秋池瞧了过去。宋知县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老仵作身后站着的一个年轻人,穿着青衣短衫,有点面熟,仔细端详了一下,忽然惊呼道:“你,你是老仵作的新,新收的徒弟?你,你不是已经被风卷,卷走死了吗?”

    这件事情可不好解释,如实告诉他们自己来自现代,是借尸还魂上了杨仵作的身,这大白天的虽然不会吓死人,到是怕别人会说自己是神经病。便将错就错编道:“回老爷,小的没死,只是手臂受了点伤,没什么事了。”

    宋知县又上上下下看了看杨秋池,点点头,转头瞧向宋芸儿,又皱了皱眉,和言悦色说道:“乖,乖女儿,我,我不是说过了吗,这,这种地方你不要来,快,快回去吧!”

    宋芸儿撅着红嘟嘟的嘴巴:“我不!我要看他们检查尸体!”伸手一扯杨秋池,就往旁边房间里跑。老仵作和殷公子随后也进了房内。

第十二章 郁闷

    看样子这小妮子是被这山羊胡子县太老爷惯坏了,杨秋池被宋芸儿拉着进了房间,老仵作随后也跟着进了房间。这种情况也许遇得多了,宋知县也无可奈何,只是拿下面的人出气,指着雷捕快骂,偏着脑袋又气又急,小眼睛不由自主不停眨巴着,山羊胡子乱抖,说话更是结巴:“我,我不是说,说过小姐不,不能到这,这种地方来,你们脑,脑袋塞,塞稻草了吗?我,我说的话怎,怎么记不住!嗯?”雷捕快等人静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我,就这,这一个女儿,要,要是在这,这种不吉利的地方惹,惹上什么灾,灾星病痛,看我,我怎么收,收拾你们!”宋知县恨恨说道,“这个小,小忤作不知天高地厚,迟早要赶,赶他出衙门!”

    杨秋池等人进了房门,穿过大厅,到了里屋,宋芸儿看了一眼房里情景,惊呼一声,不由自主伸手用劲抓住了杨秋池的胳膊,疼得杨秋池一咧嘴。

    房里靠里是一张雕花大木床,挂着的帐维一边已经被扯倒,散乱地盖在床上一具*尸身上,仰面朝天,头发散乱,两只手臂在头顶交叉,被一件猩红的女子XY捆住。一双眼睛圆睁着死死盯着天花板,紧咬嘴唇,嘴角挂着一抹血痕,雪白纤细的脖子上一圈乌紫印记,窄窄嫩滑的肩膀下,一只胳膊露在帷帐外。帐维盖住了半截身,一条雪白的白嫩的腿从床沿处耷拉下来。

    地上散乱地扔了几件衣裤,那是一件淡红色百叶长裙,一条浅绿色长裤,还有一条白色*裤。

    房中间一张圆桌,上面有一把倒着的茶壶,一些湿漉漉的茶叶散落在桌子上,地上是一摊茶水。圆桌靠里一边的地上有几个跌碎了的茶杯。旁边的三根凳子有两根倒在了地上。

    圆桌的另一边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仰面朝天,双目紧闭,脖子上也有一刀乌黑的印记,头发散乱,但衣着完整,只是前胸处被撕烂了。

    杨秋池费了很大劲才把手臂从宋芸儿手掌中挣脱出来,瞪了她了一眼:“你既然害怕,还巴巴的央求我带你来干什么?”

    “谁害怕了?”宋芸儿一扬吓得发白的俏脸,伸过手又要抓杨秋池,杨秋池赶紧躲开。这宋芸儿虽然会武功,又想学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气概,可毕竟到底是个女孩子,乍然之间见到这等凶杀场面,还是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微微发抖。

    老仵作问一旁的殷家公子情况,殷公子抽抽噎噎做了介绍。这殷公子名叫殷德,方才门口那老两口是殷德的父母,地上躺着的衣着完整的尸体是他的妻子白素梅,床上的那具尸首是白素梅的亲妹妹白小妹。白氏姐妹的父亲是宁国府千总,明朝千总可是正六品武官,品阶比县太老爷还要高。

    老仵作拄着拐杖走到床边,揭开盖着尸体的帷帐,露出了白小妹花一般娇嫩的身体,从头到脚观察了一下,然后说道:“记录!尸体仰面而卧,双手在头顶处被捆绑……”发觉身后的杨秋池没有动静,转过身来一瞪眼,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在干什么呢?怎么不填写尸格作记录?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杨秋池这才明白,老忤作是在和自己说话,连忙问道:“尸格?什么尸格?在哪里?”

    尸格是古代忤作检验尸体时填写的一种表格,注明了死者的身份基本情况,现场勘查情况,死者尸表检验情况,死亡原因等,类似于现代的现场勘查笔录和尸体检验报告,这两种文书杨秋池当然知道,可现在是在明朝,这规矩好多与现代不一样,一时之间脑袋还没转过弯来。

    老忤作脸色阴沉骂道:“你这小畜生,什么都不带干什么来了?”

    杨秋池大怒:“喂!你这死老头,怎么随便骂人?”

    杨秋池不明白,古代学徒的地位比家里的佣人还要低,骂两句还是轻的,师父对学徒拳脚相加那也是平常的事情,杨秋池借尸还魂的这个身体,是这老忤作的学徒,师父骂徒弟那可是天经地义的,却没想到杨秋池敢还嘴,老忤一愣,随即吼道:“你竟然敢如此和我说话,真是反了!反了!”浑身发抖,差点倒在床上。

    明朝可是最注重纲常礼仪的,这忤作小学徒竟然当众辱骂师父,一旁的宋芸儿和殷德也都惊呆了,宋芸儿捅了捅杨秋池的后腰:“你怎么这样和你师父说话?”

    “你也听见了,是他先骂我的哦!”杨秋池一脸的无辜。

    没等宋芸儿说话,那老忤作已经举着拐杖,骂骂咧咧地向杨秋池劈头盖脸打了过来。

    杨秋池虽然不会武功,可要躲开这老头的拐杖还是有能力的,他一边后退躲避,一边叫道:“喂喂!你怎么动手打人?”

    “老子…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这畜生!”老忤作花白胡子乱抖,摇摇晃晃举着拐杖追着杨秋池打,杨秋池绕着桌子东躲西藏,嘴里乱喊,倒不敢向这老头还手。

    老忤作追了两圈也没打中杨秋池,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拄着拐杖一个劲咳嗽。宋芸儿和殷德上前相劝,老忤作举起满是褶皱的枯瘦的手,颤巍巍指着杨秋池:“好你小畜生!好!从今以后,你不是我徒弟!你滚!给老子滚!”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杨秋池转身往门外走,迎面进来几个人,杨秋池气头之上,也不细看,伸手要拔拉开挡在门口这人,自己好出去,可伸出去的手陡然之间停在了半空,已经被横过来的一只手掌抓住,随即雷捕快的声音响起:“县大老爷来了,不得无理!”

    杨秋池定眼一看,进来的果然是刚才那结巴山羊胡子县太老爷,一旁是雷捕快,身后跟着殷老太爷和老太太,还有几个随从。他们听到里面吵闹,所以进来查看。

    宋知县环视了一眼,阴沉着脸,费劲地问道:“吵,吵什么?”

    殷德抢上前一步:“回禀老爷,没甚么大不了的,是这位学徒小哥忘了带尸格了,老忤作正教训他呢。”

    宋知县往老忤作看去,老忤作已经被杨秋池气得全身发颤,躬着身不停地咳嗽,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殷德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和地上的两具尸首,再回过头来时,已经是泪水盈盈:“老爷,贱内姐妹尸首已经躺在那里多时,真凶尚逍遥法外,老忤作身体不适,是否由这位学徒小哥来勘查尸首,以便及早破案?”

第十三章 公开的红包

    宋知县沉吟不绝,旁边一位师爷模样的人,摇着折扇走到宋知县身边,俯过身去低声说道:“大人,这件命案十分棘手,不如让这小忤作来检验尸体并填写尸格,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也好有个推托的余地。”

    宋知县外表清闲,实际上正为这件凶杀命案头痛不已。明朝官吏三年一轮,政绩考核是要打分的,这种重大命案对州县官吏可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如果碰巧破了案,可是一件重大政绩,可以为自己三年后的铨选加上一笔重重的筹码,可是,重大故意杀人命案都有破案期限,到期破不了,可要减分,对自己的仕途大大影响。发生命案是必须上报的,因此,瞒是瞒不了的,再说这还是涉及到朝廷命官家眷的重大凶杀案,只能在上报的报告中作文章。

    这里就有许多技巧,最主要的就是立案的时侯不能写明案件的性质是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意外事件,这样上级就无法限定破案时间,以后根据案件能否侦破再灵活掌握,由于报告要附有尸体检验报告,也就是尸格,这尸格写得如何往往起到关键的作用。而忤作的勘查是独立的,不受县老爷意志决定,因此,这种重大命案的尸格写得越含糊越简单越好,让这老忤作来勘查填写尸格,难保不写出真相,让这小学徒来写,谅他一个小小学徒,什么都不懂,也写不出什么东西来,而且,将来出问题,还有个推托之词。

    殷德的提议加上师爷的分析,正合宋知县的意,宋知县点点头:“老,老忤作身体不适,无,无法继续检验,由杨,杨忤作负责进行尸体检验。”

    殷德件向几个随从一努嘴:“你们快扶老忤作回去歇息吧。”几个随从答应了一声,上前搀扶着连连咳嗽的老忤作出了房门。

    宋知县问道:“杨,杨忤作,发给你,你的尸格呢?放,放在什么地方了?”

    杨秋池苦笑着想:“我怎么知道?”随口说道:“可能在我家里吧。”

    宋知县点点头:“你,你先检验尸首,我,我叫人去帮,帮你拿。”然后转头吩咐跟班长随:“快去杨,杨忤作家把他,他的尸格拿来!”一个长随应声而去。长随是明清时期州县长官私人雇用的人员,协助自己处理公务或者照顾家人,不属于官吏,也不是普通佣人。

    杨秋池环顾现场,正在琢磨该从何处勘察起,一旁的殷德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杨秋池的肩膀:“小兄弟,辛苦你了,这是开手钱和洗手钱,收下吧。”伸手递过一串铜钱,大概有一百来文。

    开手钱?洗手钱?这是什么东东?杨秋池不懂,他不知道,明朝忤作验尸,苦主是要给红包的,这红包就叫“开手钱”、“洗手钱”,这是忤作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明朝官吏俸银和衙役等人的工资,都是历代最少的,所以,各种名目的例钱(也就是“红包“)成了官吏、衙役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忤作也是这样,如果仅靠衙门给的一个月二两银子,生活费都成问题,对这种红包,朝廷官府也是默许的,要不然,就没人愿意到衙门当差了,那这庞大的官僚体系也就无法正常运作了。

    杨秋池不明白这里的规矩,便出手推辞。殷德看了杨秋池一眼,点点头,从袖子里又摸出一串铜钱来,两串铜钱一起塞到杨秋池怀里。杨秋池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刚要解释,后面传来宋知县的声音:“天,天色已晚,还不快,快收了开,开始检验!”

    叫我收钱?杨秋池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看了一眼宋知县,将手中的两吊铜钱一举,意思是:你这县太老爷公开让属下收受贿赂?

    宋知县阴着脸,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怎么,还,还嫌少吗?”

    一听这话,杨秋池明白了,这县太老爷真的是让自己收受这红包,看来明朝与现代就是不一样,行贿受贿都公开进行,心里不解,不敢多问,赶紧将两吊铜钱塞进了怀里。

    杨秋池先仔细查看了床上白小妹的尸表情况,脖子上有一圈乌黑的掐痕,胸部处有表皮擦伤和咬痕,私处和大腿内侧有半干涸的乳白色液体凝结。

    这时,杨秋池闻到身后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假小子宋芸儿,果然,身后传来宋芸儿略带颤音的话语:“喂!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杨秋池没好气回答:“你不会自己上来看!”

    宋芸儿犹豫了一会,已经不象刚才那样害怕了,再说,门口还有自己的当县太老爷的老爸带着一堆人,胆子也就大了一些,好奇心开始占了上风,挪动了一小步,伸长脑袋过来,贴在杨秋池身边,手指揪住杨秋池的衣脚,摆出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式,然后仔细看看床上的尸体,轻声问道:“喂,她脖子上怎么回事?”

    “这都看不出?被掐的!”杨秋池低低的声音说。

    “哦~!”宋芸儿拖长了声音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停了停,又奇怪地问:“喂,她的尿怎么是白色的?”

    “哪里的尿是白色的?”

    “那!”宋芸儿白若耦节的玉手伸出,指向白小妹尸首的两腿之间那残留的白色液体。

    宋芸儿不过十四五岁,又是生活在封建礼教盛行的明朝,对男女之事本来就无从了解,如何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胡乱猜测。杨秋池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方便给她讲生理卫生,便搪塞道:“我在工作,你别说话捣乱好不好!”

    宋芸儿在杨秋池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嗔道:“了不起啊!不说就不说。”

    杨秋池翻看死者眼帘,见眼底充血,这是窒息死亡的症状,翻开嘴唇,见牙龈根处有淡淡的血样液体,伸手指粘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血腥味,翻开嘴唇内侧,查看粘膜,有点状出血,说明有捂嘴鼻的动作。用手指压了压喉管部位,着手轻软凹陷,并有轻微的格格声,喉骨应该已经被掐碎。

第十四章 验尸

    尸体检验首先要确定死者是自杀、他杀还是意外死亡,这是确定是否属于刑事犯罪的关键。白小妹脖子周围没有绳索,也没有固定手臂的支撑物,手臂是被绑住的,喉骨破碎,从脖子上掐痕的皮下出血点所形成的痕迹来看,自己的双手难以形成,并且,如果是用双手掐自己的脖子这种方式自杀,在死者因为缺氧而逐渐陷入昏迷的过程中,掐住脖子的双手会不自觉地松劲,因此无法完成自杀过程,所以,用这种方式自杀死亡几乎是不可能的,综合这些情况判断,白小妹的伤自己不能形成,是他杀。

    当然,要更加准确地找出死亡原因,最好的办法是进行尸体解剖,可杨秋池学法医历史时就已经知道,在古代,没有特别必要,并经过严格层层审批,原则上是不允许进行尸体解剖的。

    杨秋池抓住白小妹尸体手臂,作了几下弯曲动作,发现尸僵已经开始形成。一般情况下,尸体在死后30分钟—2小时内就会硬化,9小时—12小时完全僵硬,30小时后软化,70小时后恢复原样。

    杨秋池将尸体翻过来,看背部、臀部、大腿后侧已经开始出现浅浅的紫红色的斑痕,像瓶底的红酒,这就是尸斑,是由于尸体血管里的血液停止流动之后,在重力的作用下,沉积在身体的低处形成。根据尸斑呈片状分布,并且尸僵已经大部分出现,参考空气大致温度和湿度,杨秋池判断,死者大概死亡了三到四个小时。

    仔细观察尸斑所处位置均是在身体背部、臀部、大腿后侧等低处。这里应该是奸杀的第一现场。要知道,如果尸斑出现在身体的前部或者侧部,一般可以说明尸体被移动过。

    杨秋池勘查完白小妹的尸体,正准备去检验地上的白素梅的尸体,一旁的殷德凑上来小声问道:“小哥,发现什么端倪了没有?能找到凶手吗?”

    杨秋池没说话,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尸体检验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是属于绝密的,一旦泄露会给破案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他没有回答殷德的问题。

    宋知县也有点沉不住气了,站在门外,遥遥问道:“杨,杨忤作,发,发现什么没有?能,能抓住凶手吗?”

    抓凶手?笑话,八字还没一撇呢,抓谁去?杨秋池看着山羊胡子宋知县苦笑。

    这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儿啊!我的儿!你还活着啊!你在哪里?”声音苍老,好像是个老妇人。“夫君!夫君!”这声音娇嫩,听上去是个年轻女子。

    杨秋池正奇怪间,刚才出去的那个长随已经迈步进了房门,向宋知县躬身施礼:“禀大人,尸格已经拿来。”顿了顿,又说道,“杨忤作的老母和妻子听说杨忤作回来了,执意要来相见。被捕快和民壮们拦在门口了。”随即将几张表格递给杨秋池。

    我老母和老婆来了?杨秋池心里猛的一跳,双手接过那几张表格,眼睛却在往外瞧。来到明朝平白多了一个老母到不说,还白白拣了一个妻子,真是太划算了!明朝的妻子,我靠!爽哦!

    杨秋池迈步就要出去,见门口山羊胡子宋知县阴着脸站在那里,并没有让路的意思,便说道:“大人,请允许我去看看我的老母和老婆。”最关键的还是老婆,杨秋池急于想知道自己在明朝的这个小娇娘是何等模样,听声音娇脆柔嫩,模样一定错不了,心里不由一阵热血沸腾。

    宋知县摇了摇头:“先,先以大事为重,你,你勘验完毕,再与他,他们相见不迟!”

    这话也对,先公后私嘛,应该的。杨秋池向那长随一抱拳:“多谢这位大哥,麻烦你给我母亲、妻子通报一下,就说我办完公事就与他们相见。”这长随并不答腔,眼望宋知县。见宋知县点头之后,才答应道:“好,我这就去告诉她们。”转身出门。不一会,那两个女人呼唤声消失了。

    杨秋池将那尸格放在桌子上,殷家的家奴早就预备好了笔墨,放在房间的圆桌上,杨秋池坐下,提着毛笔,根据上面要求的项目开始逐项填写。

    尸格虽然是一种表格,内容却也跑不了现场勘查和尸检报告那一套,这些都没问题,只是这毛笔字很让杨秋池头痛,好在小学时曾经练过一阵子毛笔字,虽然写得很难看,到还认得出来,反正借尸还魂的这小忤作也不是什么大文人,字也不会比自己好看到哪里去。可没写几个字,旁边一个冷语问道:“小哥写的什么字?”

    “汉字啊!”杨秋池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站着一个中年人,身材瘦高,满脸讥笑,正是方才和宋知县在一旁嘀嘀咕咕的那个师爷。便问道:“你是谁?”

    “我姓金,是县衙的刑名师爷,受县太老爷的委托,专门负责主持命案勘查的,怎么你连这都不懂?”金师爷一摇折扇,两眼望天,得意洋洋讥笑道。

    这刑名师爷属于明朝县官老爷自己出钱请的长随中的一种,明朝基层政权州县一级衙门中,属于国家财政负担的“公务员”的主要是知县、县丞、主薄,除此之外还有一定数量的办事员,也就是“吏”,但这种编制非常少,而且一旦定编,几乎没有可能扩编的。但要想完成繁重赋税征收、差役等等地方各种政务,靠这几个有限的人手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因此,法律允许官员自己出资聘用人手。

    聘请的这些人中,主要一类就是长随,这些人有的是州县老爷从老家带来的,有的是熟悉当地情况的专职师爷。长随的种类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协助老爷审理案件的刑名长随和主管财政收入的钱谷长随。除此之外,还有专门负责保管使用县太老爷大印的司印长随,负责监狱(其实是看守所)的司监长随、看大门的门子长随、专门负责联络接待的跟班长随等等。

    当官的出资聘请的还有一类,就是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书吏。六房书吏中只有少数是属于国家编制,由国家财政支付“役俸”的公务员。但这些人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雇佣大量的人员,才能完成一个州县繁杂的各种行政和审判工作。聘请的这些人叫“贴书”、“贴写”、“帮差”等等名目,总称“非经制吏”。还有很多人为了逃避官府差役,出钱在衙门书吏的“卯册”(点名册)上买一个书吏的名义,这叫“挂名书吏”。

    这刑名师爷是长随中排前列的,相当于现在的刑警队队长加治保大队队长,是长随中的老大,连知县老爷都要尊称他一声“先生”,只有管财政的钱谷长随才能勉强和他相提并论,难怪他如此嚣张。

    杨秋池搞不懂这刑名师爷是什么东东,但听他当着门口县太老爷的面说他是负责命案勘察,便站起身来,一抱拳:“见过金师爷!”

第十五章 这个仵作不简单

    金师爷只是轻轻哼了一下,也不还礼,面露讥笑道:“你写的什么字啊?”

    杨秋池看了看尸格上自己填写的内容,没什么问题啊,便疑惑地问道:“金师爷是指……?”

    金师爷折扇一收,在表格上敲了敲:“你念念,你都写的什么?”

    杨秋池又仔细地看了看,轻声念道:“血样液体存留……”

    “哈哈哈……”金师爷大笑,“血样的样字是这么写的吗?谁教你的?”

    杨秋池一愣:“怎么不是这样……”突然想起一事,自己现在是在明朝,明朝人用的是繁体字,自己写的这个“样”字是简体字,难怪他们不认识,这玩意还不好解释。“样”的繁体字应该是“樣”,可笔画太多,杨秋池根本记不住,怎么办,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请教师爷,这样字该怎么写呢?”这金师爷倒也爽快,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个繁体的样字。杨秋池照葫芦画瓢写了,然后继续填写尸格,遇到繁体字不会的,就问金师爷,在金师爷的帮助之下,终于把白小妹的这尸格填写完毕,递给金师爷过目。

    金师爷一脸讥笑接过尸格观看,刚开始满脸不屑,越看越凝重,看到最后,不仅没有了笑容,反倒是一脸的惊诧,看完之后,细细端详了一下杨秋池:“小兄弟,你以前可曾当过忤作?”

    杨秋池摇摇头。

    金师爷又仔细看了看尸格,一旁的宋知县见金师爷这副模样,问道:“先生,怎么了?写,写得不对吗?”

    金师爷将那尸格递给宋知县:“大人请看!”顿了一下,由衷赞道,“这小忤作可不简单啦!”

    宋知县满腹狐疑,接过尸格,金师爷指着上面一处说道:“大人请看这里。”宋知县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死者面部青紫,瞳孔散大,眼结膜高度充血,鼻腔外有血流痕迹,口腔内有血样液体存留,颈项喉结下方及其两侧有三处表皮剥脱,手触可感舌骨、甲状软骨骨折。”

    宋知县倒吸一口凉气,写着如此准确,有些词语连听都没听过,但一看就知道说的是什么,比起以前那些忤作写得象诗歌散文一样含糊不清的尸检情况,那不知道要准确全面多少倍了。

    金师爷又指着一处说道:“大人,再请看这里。”

    宋知县满脸钦佩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死者乳沟间有两道浅红色表皮擦伤,右*四周有环形牙印一枚,伴皮下出血。左大腿内侧距离会yin部两寸处有一道表皮擦伤痕迹。”看到这里不由赞道:“杨忤作,你这尸格写得极好!”

    宋知县接着往下看,“*七点处有新鲜创口,……”这一行字却看不大懂,问道:“杨仵作,这‘*七点处’一句本官看不大懂,能否解说一下。”

    杨秋池凑上去一看,这一句写的是:“*七点处有新鲜创口,裂口自游离缘向基底部延伸,创口有血痂,小*,大*黏膜组织充血、水肿。”嘻嘻一笑,说道:“这有什么难懂的!七点处就是……”忽然想起古代没有钟表,这七点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圆圈,解释道:“*七点处是死者仰面而躺时,*的左下角这个位置有裂痕。”

    宋知县和金师爷相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杨秋池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还是把它改成通俗的说法吧。”宋知县又点点头,将尸格交给杨秋池。

    杨秋池提笔改过之后,说道:“我现在去检查地上那具尸体。”

    宋知县摆手道:“等一下,我,我问问你,你对尸体检验怎,怎么这么熟悉呢?”

    杨秋池心想,我医科大学法医专业学了那么多年,又工作了好几年,光尸体解剖就上百具,这算什么,那能不熟悉吗?如果可以尸体解剖,写出来的检验报告那才叫专业呢,这可没法告诉他们,便道:“我是想当然乱写的,写得对不对呢?”

    宋知县笑道:“对对!很不错,我,我从没见过这么精,精彩的尸格。”转过头问金师爷,“是不是啊?先生。”

    金师爷连连点头,真诚地说道:“是啊,鄙人当刑名师爷十多年了,先后陪同过多名知县老爷和无数仵作检验尸体,说实话,还从没见过写得这么好的尸格呢。小兄弟精于此道,鄙人看走眼了!”说罢,向杨秋池拱了拱手。

    听这二人没口子称赞自己,杨秋池有些不好意思,谦逊了几句,便转身来到地上白素梅尸首旁,蹲下仔细观察尸首脖子上的掐痕,这掐痕的形状与白小妹脖子上的非常类似,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实施的,正准备解开白素梅的衣裙检查,忽听得宋知县低缓的声音说道:“情,情况怎么样?有,有没有线索破案?”

    宋知县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杨秋池这尸格写得如此准确,如果破得了案,那当然是锦上添花,但如果破不了案,既没有推托的余地,这检验准确的尸格也就成了自己脖子上的一道紧箍咒了。宋知县对这件案件如何侦破可是一点思路都没有,看金师爷那样子,恐怕也没甚么主意,宋知县想到上司对自己鄙夷的目光,越发感到紧张,终于耐不住张口询问杨秋池有没有可能破案。

    杨秋池低头沉思,案发仅仅三四个小时,如果现场保护得好的话,凶手气味应该还有残留,要是有警犬就好了,可以试试警犬追踪。没有问答宋知县提问,转而询问殷德:“殷公子,是谁最先发现的?”

    殷德抹了一下眼泪,哽咽着说:“是我,中午我在龙公子家赴宴回到家,推开门一看,就发现她们已经,已经……呜呜呜……”

    “那还有什么人到过现场?”

    “我在门口大喊,下人们都跑过来,一见这情况大家都慌了,七手八脚抢救,救了半天,才发现,发现两个人都已经没气了,呜呜呜……”

    这么看来,进现场的人应该不少,气味搞乱了,就算有警犬,恐怕也追踪不了,杨秋池有些沮丧。

    正在这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汪汪汪……”的狗叫,那叫声越来越近,黑影闪动,一只小狗跃进房门,跑到了杨秋池身边。

    杨秋池低头一看,这只小狗正是刚才被家奴赶跑的那只跟着自己的小黑狗,顿时大喜:“小黑!你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真聪明!”蹲下身子***着小黑狗的脊背,小黑狗快乐地呜咽了几声,围着杨秋池亲热地摇着尾巴。

    这时,门外传来紧急的脚步声和喧哗声。几个家奴手持木棒追进了房间,看见那小黑狗,上前就要打。

    “住手!你们干什么?”杨秋池当在小黑狗面前喝道。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892/ 第一时间欣赏纳妾记最新章节! 作者:沐轶所写的《纳妾记》为转载作品,纳妾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纳妾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纳妾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纳妾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纳妾记介绍:
这是一部古代侦探yy小说:一个法医借尸还魂来到明朝,成为一个仵作学徒,有一个清贫的家,一个老母和一个严守三从四德却不能生育的媳妇,他除了要应对各种奸杀、凶杀案之外,在宗族的压力下,他还要体面地完成传宗接代的重任,唯有削尖脑袋当官、挣钱纳妾,可这时,奇怪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生了。纳妾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纳妾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纳妾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