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就整装出发了。
最新接到的线报显示,那伙
为了躲避追查,把队伍分散了，他们也只能把队伍分成了三队。白新羽这一个宿舍的四个
，都跟了霍乔领的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昆仑山深处。
现
刚刚入冬，昆仑山上的雪还不够厚，路并不难走，有些地方还有暴露出来的岩石，但温度可是一点不含糊，冷得
牙碜。
中阿国境线交界处，有七个相连的村落，那是个
互联网上连名字都被屏蔽的地区,从昆仑山越境的各类杂鱼混迹其中，恐怖分子、偷渡的、走私的、贩毒的、盗猎的、偷矿的，几乎都要
这些进行补给或交易，那里没有法律，运行的是当地上千年流传下来的传统规则，居民的成分非常复杂，是个很尴尬的地带，之所以没被清缴了，除了出于对原住民民俗的尊重，最重要的是留着有不可说的作用。
越过国境线本身就危险重重，那群恐怖分子不可能背上一卡车的物资翻越昆仑山，多数要
这些村落中的某一个偷偷进行补给，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伙
并格杀。只不过要找那些
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些村落全都是地广
稀，有时候两户
家能隔一公里，而且不通公路和水电，要
这种地方找
，其实跟
雪山里打游击差不多，更何况他们只掌握了其中几个
的相貌。
他们走了一天，天上突然下起了雪。
白新羽抬头看着天，感叹道：“今年的第一场雪啊。”
霍乔长吁一口气，“哎呀，
又想作诗了。”
陈靖笑道：“副队
够了啊。”
霍乔眨眨眼睛，“怎么了，
这不叫文武双全吗。”
白新羽想起霍乔那些肉麻兮兮的请诗，不禁笑道：“副队，
那些诗都是写给哪个情
的啊。”
霍乔“啧”了一声，“那是一种情怀，并不一定是要写给谁的。”
白新羽嘻嘻笑道：“
就直说自己没有女朋友不就完了。”
霍乔踹了他屁股一脚，“
懂什么，
这不都把时间奉献给国家了吗，这里谁有女朋友？嗯？拉出去毙了。”
几
哈哈大笑起来。
燕少榛笑道：“副队，
喜欢什么样儿的？
把
妹妹介绍给？”
霍乔挤眉弄眼的，“
妹妹有照片吗？”
燕少榛指指自己，“她跟
长得差不多，够不够有说服力？”
他们队里一个外号叫秃秃的马上凑了过来，“小燕子，副队不要给
吧。”
出来执行任务，他们不能互相叫本名，都需要一个外号，陈靖叫小班长，俞风城叫小鱼，白新羽的很是莫名其妙，叫白小公主，他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个缺德的把旺旺哥给他取的外号流传到雪豹大队的。
燕少榛嫌弃地推开他的脸，“
妹妹才看不上。”
众
又是一阵大笑。
俞风城白了燕少榛一眼，“
妹妹长得像
有什么好的，
那面相一看就花心。”
燕少榛瞪起眼睛，“哟，
什么时候也信面相了？真要说面相，
那面相绝对是天生刻薄寡情的。”
“
从哪儿看出来的？”
“
又从哪儿看出来的？”
眼看俩
又要掐起来，霍乔抓起雪团往他们脸上扔去，“吵什么吵，改天给
看看相片儿，
自己判断面相。”
俞风城皱起眉，“小舅，
要干嘛？”
虽然雪豹大队的都知道俞风城和霍乔的关系，但是这是第一次俞风城当着这么多
的面儿叫霍乔“小舅”，其他
倒是没什么反应，白新羽却是一愣，俞风城是很不屑于攀关系的，所以自己有什么背景从不声张，现
居然当众叫霍乔“小舅”，给白新羽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俞风城自觉以下属的身份质问不了霍乔，所以要换上侄子的身份。难道就因为俞风城讨厌燕少榛吗？
霍乔耸耸肩，“好了好了，别扯淡了，咱们速度是不是慢下来了？要是比老沙他们晚到，
可削
们啊。”
他们不再玩闹，加快了行军速度。
白新羽走
俞风城身边，一会儿，他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少榛家世也好，他妹妹肯定也漂亮，说不定跟副队挺配的呢。”
俞风城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别瞎说。”
白新羽皱了皱眉，难道燕少榛就真那么惹俞风城讨厌，还是说，他崇拜舅舅，容不得舅舅找自己讨厌的
的妹妹，哪怕只是大家开开玩笑都不行？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有点儿怪怪的。
步行了七十多公里，他们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到达了村落附近，当地村民主要以放牧、打猎为生，还有一部分专做边境走私和偷渡的掮客，是个相当不让
省心的地方。
他们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沟休息，同时联系上了离他们不远的另外两队，商量作战计划。
俞风城和白新羽
守夜，俩
一
打了一个哈欠，白新羽见其他
都睡了，靠到俞风城身上，撒娇道：“好累啊，真想跟
被窝里热乎热乎。”
俞风城抓着他的手踹进自己兜里，“快了，任务结束就能回去了。”
“
心里有没有点儿紧张？第一次真正的任务。”
“没有，
很兴奋，
等这一天好久了。”
“是真正的任务，还是和霍乔一起执行的任务？”白新羽没来得及阻止，这问题就直接顺嘴滑出去了，说完后，他就屏息等着俞风城回答。
俞风城沉默了一下，“都有。”
白新羽略有些失望。
他们不再说话，安静地靠
一起守夜。白新羽抬头看着繁星密布的夜空，突然就想，这多少也算一点儿浪漫吧？俩
这恋爱谈的，也实
太特立独行了，别
看电影他们看刑侦教材，别
吃饭他们嚼野菜，其实他是个挺能玩儿浪漫的
，以前追女明星的花样可是一套一套的，现
却只能把一起守夜站岗当约会，
罕无
迹的昆仑山仰望城市里看不见的星空，可正是这样的条件下萌发的情愫，才让
终身难忘吧。
天亮之后，他们派了几个维族兵乔装成偷渡客，混入村子打探消息，其他
则
附近搜寻那伙
的踪迹。
下午，根据搜集来的情报判断，他们掌握了一个三十多
的队伍，凌晨将从村落出发，打算沿着黑水河的一条支流走，他们决定
黑水河的支流处堵截那群。
那些
从村落里买了马，速度比他们快，所以他们必须提前出发，
向导的带领下，他们连夜急行了三十多公里。
沿着支流一边走，霍乔一边骂娘，“妈的，怎么连一个能隐蔽的地方都没有？”
昆仑山本就比较贫瘠，黑水河的那条支流两岸都是岩石，冬天草木不生，一眼望过去，几公里一马平川，没有什么地方能供他们隐蔽，这要怎么设埋伏？他们拼死拼活地赶到这里岂不是没有意义。
俞风城拿望远镜看了看，“真的没有合适的地方，再远就是得藏雪山上，等
们下来
早跑了。”
陈靖道：“如果
来路上伏击呢？”
霍乔摇摇头，“他们有马，路上更不好作战。这里是洼谷地带，四面光秃秃的，对他们来说是最有利的地形，因为藏不住
，根据路程判断，中午的时候他们大概能抵达这片地区，一定会
这附近休息，这里就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那该怎么怎么办？”
霍乔沉思一会儿，“只能藏水里。”
众
一惊。藏水里？现
那河水上都飘着冰碴子，有多冷可想而知，虽然他们有防水服，但防水服防不了多少寒，
水下呆１５分钟以上
就完蛋了。
陈靖沉声道：“副队，藏水里危险性很大。”
霍乔点点头，“对，可是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们可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不然战线再往前延伸几十公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再说他们有马，
们迟早会跟丢。”
燕少榛道：“藏水里就藏水里。”
霍乔道：“公主和小班长，
们两个埋伏
山上，最近的狙击位到这里的有效距离大约５００米，以
们的技术，应该没问题。小班长，
的枪声就是
们突击的信号。小燕子，
脚程快，这次就充当斥候了，
马上沿路返回，追踪上他们，
他们快接近的时候无线电通知
们。”
燕少榛点点头。
霍乔看了看那浮着白冰面的河水，“剩下的
跟
一起潜
水里，大家换防水服吧。”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担忧地看着他们，那超低温的河水不是开玩笑的，呆上几分钟真有可能把
活活冻死。
俞风城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没事儿的，又不是没冬泳过。”
白新羽想说冬泳是
活动，这是一动不动的啊，可他没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从他们套上这身带着雪豹头臂章的衣服开始，什么危险、困难、痛苦，都不再是他们退缩的理由。
燕少榛以尽快的速度消失
了来路，其他
套防水服，原地开始做热身运动，白新羽和陈靖则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狙击位去了。
这时候，老天爷又不开眼地下起了雪，那风雪一吹，天地一片苍茫，把狙击难度增加了好几倍，再加上近５００米的距离，这大概是白新羽经历过的最差的狙击环境了，但是他必须成功，他打歪了一颗子弹，他的战友就多一份生命危险。
他隐蔽
山上的一座岩石后，调试着瞄具，对准了河边的战友们。瞄具里不断飘着硕大的雪花，非常影响视线。他一边移动，一边校准瞄具，不知不觉的，瞄具就对上了俞风城，俞风城被放大了很多倍的脸清晰地出现
自己面前，那长长地粘着白霜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和冻得泛青的薄唇一览无遗，白新羽心里感叹一声，真他奶奶的帅。
俞风城的目光正看着一个方向，看得好像挺专注的，白新羽心里一动，又想起了燕少榛的话：俞风城的眼睛总是跟着谁，
观察过吗？他慢慢地、顺着俞风城的视线移动瞄具，接着，霍乔的脸映入了他眼帘。
白新羽手一抖，心脏猛颤，他把头离开了瞄具，看着远处聚集
岸边的战友，
这个距离以肉眼看，脸根本看不清，他能分辨谁是谁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
具有放大功能的瞄具里，每个
的表情和神态都那么清晰……俞风城，刚刚
看霍乔。
白新羽呆了几秒，又忍不住笑了，自己这是发哪门子神经呢，刚才霍乔
说话，俞风城看着他不是很正常的吗，虽然……那眼神真的很专注，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不可能
瞎聊天，说的肯定是重要的事，专注又有什么不对了。白新羽甩了甩脑袋，重新凑到瞄具前，俞风城依然
看着霍乔，听他讲话，白新羽不愿意多想，就把瞄具移开了。
过了没多久，无线电传来燕少榛的声音，“
发现他们的踪迹了，距离这里不足十分钟。”
霍乔道：“好，
们现
下水，小班长，
记住了，
最佳的时机开枪，这是考验
判断力的时候，不容出差错。”
陈靖沉声道：“明白。”
只听霍乔深吸一口气，把无线电拆下来放进了防水背包里，他们纷纷走进了河里。
白新羽应该庆幸自己不是那个需要下水的
，即使不去看那些战友们的表情，他也知道
这个季节潜入水里是什么滋味儿。
他们潜入水下后，嘴里含着透气的东西，就悄悄分散开了，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刚才的十几
凭空消失，岸上没有半点痕迹，这是很完美的潜伏。
大概七八分钟的时间，白新羽
山上看到了一个马队，他祈祷那个马队真的
这里休息，并且休息的地方离他们潜伏的地方不要太远。
马队走进洼谷地带后，真的放慢了速度，最后，这三十几
停
了距离潜伏地约一百多米的地方，可以想象水下的
正
忍着怎样刺骨的寒意悄悄地往前游。
白新羽悄声说：“班长，他们下马了。”
陈靖说：“
知道，等马走到河边喝水，这样他们出来的时候，能有个东西挡一挡子弹。”
“好。”
又等了三分钟，白新羽按耐不住了，“班长，他们下去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陈靖道：“
知道，耐心。”
这一句“耐心”让白新羽冷静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暗斥自己还是有些浮躁，应该把关小黑屋时候的感悟拿出来才行，这么一想，他整个
都稳多了，专注地盯着那伙。
陈靖道：“有五个
有可能
五秒钟之内拿起枪射击，
们要把他们干掉，公主，左三和左四，小燕子，右八，剩下两个
来。”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是。”白新羽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脑袋有些嗡嗡作响，把枪口对准一个
的时候，他无比清楚地明白，陈靖刚才
说的是他们要负责杀哪个。他要杀
了，立刻、马上，他做好准备了吗？这不是演习，不是训练，而是真正的
啊。
燕少榛沉声道：“是。”
“准备。”
燕少榛道：“白新羽，不要试图记住那个
的长相，
只要记住，他们是敌。”
白新羽深吸一口气，“明白。”
陈靖的声音也有一丝颤抖，“一、二、三！”
砰砰砰，三声枪响同时响起，惊醒了沉寂的雪山。
白新羽早已经瞄准他的目标，射中轻而易举，他
陈靖和燕少榛放枪之后，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大脑轰地一声炸响无数杂乱的声音，整个
说不上来的恐惧，他没有时间犹豫，好像有一股本能驱使着他扣动了扳机，瞄具里那被放大了的陌生敌
的脑袋，
他面前像个西瓜一样炸裂了，对，高倍放大瞄具前的那颗脑袋，真的仿佛就
他面前毁灭，他甚至有一种热热的鲜血和脑浆都喷到了自己脸上的错觉，他的眼睛瞬间红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杀
了，真的杀
了！没有想象中的惊恐和慌张，
打爆了一个
的脑袋后，他反而神一般的冷静了下来，迅速移枪瞄准下一个目标，那个目标已经跳了起来，朝他的方向举起枪，
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的时候，已经被他一枪打碎了整个左肩！
藏
河里的雪豹们如水鬼般浮出了水面，拽掉枪管上的防水套，大吼着冲了过去，隐藏
马的身后射击，一时间，枪声震天响。
白新羽、陈静和燕少榛
远处狙击，干掉了好几个敌
，白新羽枪枪无虚发，
打倒了四个敌
后，恐惧和罪恶感褪去了，他只觉得整个
都被一种莫名的亢奋所支配，手里的这柄枪就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判官笔，那些敌
像活动靶子一样，根本逃不过他的子弹，他每干倒一个
，就降低了他的战友们j□j倒的几率。
一群
如战车过境，碾压着这些偷渡者们，三十多
很快就被他们干掉了一多半，有几个躲得离岸边比较远的，跳上马就跑，最终还是有4个
逃脱了。
白新羽三
从山上跑了下来，紧张地问：“有
受伤吗？”
秃秃坐
石头上，捂着流血的胳膊道：“没事，擦伤。”
霍乔道：“找找有没有活口。”
他们找了半天，有两个伤势比较轻的
，被他们拽了过来，霍乔用维语问他们，“逃跑的
会去哪儿，知道吗？”
那两个
假装听不懂，叽里呱啦地说波斯语，霍乔没什么耐心，拿枪托子咣咣照着他们的脸敲了两下，把他们牙都打掉了，这两个
还是嘴硬不说。
霍乔抖了抖身子，“太冷了，联系边防站的
来接
们，回去再审。”
他们带着抓获的
，往下游走去，等着和边防站的
汇合。一路上，大家都
讨论刚才的那一场激战，各个说得眉飞色舞，比起老兵的得意，四个新
都纷纷沉默着，大家心里想得都差不多，对于第一次执行任务的兵来说，无论做了多么充足的心理准备，亲手杀
对一个正常
来说，始终
心里是一个坎儿，他们一时之间不那么容易接受。
就那么走了两个小时，他们终于和边防兵汇合了，他们上了车，霍乔把情况交代一番，
车上和一个连长商量起下一步的追踪计划。
白新羽缩
角落里，看着自己的手，它们现
还
微微发抖，激战时候的亢奋褪去后，他发热的大脑也冷静了下来，脑海中不断回忆起
他面前炸开的脑袋和被打碎的肩膀，那都是他的子弹造成的，道理他都懂，可是这件事依然不好消化，他杀的可是活生生的
，不是靶子。
半晌，霍乔坐了过来，看着他们四个，轻声道：“是不是手还抖呢？很正常，这里的每一个老兵，都跟
们一样有第一次，虽然
们现
不愿意谈起，不过很多
的这个第一次，表现比
们差多了。”
秃秃笑道：“这个可没
会承认啊。”
霍乔分别拍了拍他们的脑袋，“
不让
们想，
们也不会真的不想，
只能告诉
们，多执行几次任务
们就麻木了，一会儿到了边防站，
们可以听边防兵给
们讲讲那些畜生是怎么残害咱们的老百姓的，边防兵常年跟那些
交战，各个恨不得喝他们的血，到时候
只会后悔自己有机会的时候没多杀几个。”
白新羽点点头，“副队，
不是觉得愧疚之类的，
只是没适应。”
霍乔凑近了他，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哦？
真的没适应吗？
可是杀了四个
啊。”
白新羽一怔，低下了头。
霍乔低声道：“
发现
真的
身上找到一点武清的影子了，天生的狙击手，除了射击天赋外，还有一样别
少有的东西，那就是拿着枪的时候，那种‘老子最大’的斗志，
第一次打真的子弹，
感觉到那股‘斗志’了？”
白新羽愣住了，他回想起自己那短暂地亢奋，那如同吸了鸦片一般的亢奋……
作者有话要说：老千这个月非常忙，请大家尽量不要等更新了，明天一早起来看比较好，不然太晚了休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