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84
白新羽把他带到了一个湘菜馆,他知道俞风城不喜欢吃辣的,故意点了一桌子重辣的菜,自己吃得热火朝天。
俞风城果然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他要了一瓶酒，倒上两杯,“新羽，好久不见了，干一杯吧。”
白新羽眼都没抬，“
不喝酒。”
俞风城笑了笑，“行，
自己喝。”说完一口干掉了杯中酒。
俩
吃辣吃得热了，俞风城脱掉羽绒服，就穿着一件短袖,他举杯的时候，手肘上抬，白新羽看到了他上臂处的一块疤，那块疤有半颗核桃大，很狰狞，一看就是新愈合没多久的，白新羽知道那疤是新添的，因为他曾经熟悉这个男
身上的每一寸，现
……不知道俞风城这十个月新添了多少伤。
俞风城注意到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走之后的事，匕首从这里刺进去了。
现
很庆幸
早离开了，雪豹大队一直是战损比很低的特种部队，但几乎每次出任务都非死即伤，
不想再看到
受伤了。”
白新羽讽刺地一笑，他本来想忍住的，可那嗤笑声不受控制地发出来了。没办法，因为俞风城这句话太可笑了，好像他受伤的时候，俞风城真的做了什么一样，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
辣，菜辣，酒辣，心都好像要烧起来了。
俞风城眼神一黯，呼吸有些艰难，“新羽，
不会为自己过去做的事狡辩，
对不起
很多事，
那个时候走了……”
“以前的事别跟
叽歪了。”白新羽给他满上酒，“来，这一杯，
敬战友，敬共和国勇士。”
俞风城愣了愣，还是跟他碰了杯。
白新羽把酒干掉后，不客气地说：“
吃饱了吗？
吃饱了。”
俞风城摇摇头，“没有。”
“那
慢慢吃，
把帐结了，
有事就先走了。”白新羽说着就要起身，他实
受不了和俞风城这么面对面坐着了，难受。
俞风城一把抓住他的手，白新羽挣了一下没挣脱，就瞪着俞风城，俞风城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白新羽看看左右都有
，他知道俞风城是个厚脸皮的主儿，无奈只好又坐回去了。他从前想象自己上新闻，是跟女明星闹绯闻，现
想象自己上新闻，是功勋战士、青年企业家，总之，肯定不会是醉酒后打架的同性恋。
白新羽整了整衣服，用尽量很平静地口气说：“俞风城，
很早以前就觉得，咱们俩已经无话可说了，
觉得对不起
，
接受了，还能怎么样呢，
又不能把
阉了，再说咱们也没那么大仇恨。
仅仅只是不想
身上浪费时间了，
不管
现
这种态度，是内疚啊还是别的什么，
都不
乎，
这
很自恋，
也知道的，
不会给别
当配角，
们已经结束了，好聚好散吧。”
俞风城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
不是配角，
心里，从来没当过配角。”
白新羽胸中顿时翻涌起一股怒火，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说这话不心虚吗。”
俞风城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白新羽的手背，那温热的皮肤勾起他无数美好的回忆，让他心尖都
颤抖，他直视着白新羽的眼睛，“
从一开始就知道，
对
和对
小舅的感情是不一样，只是那个时候，
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喜欢，但
现
再清楚不过，
对他是亲情和崇拜，
喜欢的
是。”
白新羽怔了怔，呼吸顿时变得有些沉重，他深深看了俞风城一眼，俞风城的眼神不闪不避，没有一丝迟疑，可他却不知道拿什么相信这个
，他用力抽回了手，忍着内心的波动，“那是
自己的事了，
好像没什么义务陪
认清自己的感情，再说，
眼里
们一直就是炮友，
也不用太认真了。”
俞风城沉声道：“
不信。”
白新羽讽刺地一笑，“真巧啊，
说的话
也不信。”
“
喜欢
，白新羽，这点
别想否认。”
白新羽暗自握紧了拳头，他很想辩解两句，又觉得没什么意思，要是连喜欢个
都不敢承认，他跟俞风城这种傻逼又有什么区别了，所以他没否认，只是说：“总之，那对
来说都过去了，
喜欢谁，崇拜谁，都跟
没关系，不管怎么样，
们还是战友，
回来了
有好酒，但
们只能到此为止了。”
俞风城哑声道：“
们不会到此为止，新羽，
对副队的感情模糊了好几年，是因为
的出现，
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分开的这十个月，
每天想的都是
，给
一个机会，
们重新开始吧。”
白新羽感觉大脑有些晕眩，从今天见到俞风城的那刻起，他脑子一直就这么发懵着，有时候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
梦中，他以前向往过俞风城跟他表白，他一定要得意洋洋地说“小爷勉强接受
了”，可真的听到后，他却只觉得悲哀。早
俞风城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他这辈子都拼不过“小舅”，俞风城的喜欢，始终浮着一层抹不掉的灰尘，原来当真的投入了真心的时候，每个
都是洁癖，他的感情
昆仑山熄灭了，被埋葬
了厚厚的积雪里，再不见天日。
白新羽深吸一口气，“俞风城，过去就是过去了，
继续
雪豹大队实现
的理想，
呢，该干嘛干嘛，
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
，以后也很难再有交集了，
已经忘了
了，
也……”
“
们什么时候成了两个世界的
了？”俞风城咬牙道：“
们从新兵连一路走到雪豹大队，哪一次不是并肩前进，
们吃过一样的饭，爬过一样的泥坑，吃过一样的苦，
们一直都
一起。”
“现
不
了！”白新羽低吼道：“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啊？
心里清楚，
们从来不是一起的，
进雪豹大队，是追随副队进去的，
跟
一起走过的那段路，不过恰巧是
追随他必经的一段路，跟
有什么关系？这里面其实从头到尾跟
都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是刚好出现
了路上，
觉得好玩儿就带
走一走，但
不会为了
偏离方向，因为
想怎么走，走得快慢，跟不跟得上，根本不
的考虑里，这样
还能说
们是一路的？”他说着说着，开始鼻头发酸，“俞风城，其实一直以来，都是
跟着
走罢了，参加选拔也好，进雪豹大队也好，一开始，都是
想跟着
才走进去的，所以从来不存
们‘一起走’这种说法。不过现
不一样了，
走
的，
走
的，
有自己的方向了，
的方向，
不
乎了。”他掏出钱包，拍下几张钞票，起身就走了。
俞风城的眼睛慢慢地有些发红，他抓起酒瓶，对着瓶口狠灌了一口，硬是把那泛滥的伤心压抑下去，起身追了出去。追到停车场，白新羽正要关车门，俞风城一把推开车门，把
从车里拽了出来。
白新羽推了他几下没推开，硬是忍住了挥拳头的冲动，俩
都喝了酒，又是当过兵的
，玩儿不来男女情侣之间的“轻拿轻放”，情绪上来喜欢动手，他不想
这里跟俞风城打起来。
俞风城把他按
了车上，哑声道：“新羽，别动，听
说一句话，就一句。”那音调到最后，似乎带了点哀求。
白新羽的呼吸都
发颤，他咬牙道：“说！”
“
这次回来不只是休假。”俞风城仔细看着白新羽的脸，这张脸他
过去近一年的时间里思念、幻想过无数次，他轻轻抚摸着那熟悉的轮廓，轻声道：“
是回来办事的，副队后天也会回北京，为了给
弄到今年免试进军校的资格。”
白新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今年？当初俞风城说的是两年，这才过去了一年……
俞风城苦笑道：“一想到燕少榛那小子过完年就要来北京了，
怎么还坐得住，他肯定会趁
不
的时候接近。”
白新羽忍不住问道：“
就这么回来？
不是一直想留
雪豹大队吗？”
“
现
让
更牵挂。”俞风城轻轻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要是
战场上老想着
会不会被别
撬走，
怕
早晚会回不来。”
白新羽用力推开了他，脑中一片混乱，“俞风城，要是有一天
觉得后悔离开雪豹大队，
记住，这是
自己的决定，跟
没有半点关系。”
俞风城道：“这是
自己的决定。”
白新羽钻进了车里，重重带上了车门，开车走了。
俞风城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车，缓缓握紧了拳头，指尖还有触碰白新羽脸颊的余温，似乎握紧了拳头，就能让那温度停留得久一点……
回到家，白新羽虚脱一样回到房间，倒
了床上。跟俞风城吃一顿饭，好像比他跑十公里还累，到现
脑袋还嗡嗡直响，手心直冒汗。他似乎还是低估了俞风城对他的影响力，这么久不见，俞风城一句话、一个眼神，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李蔚芝推开他的房门，轻声道：“新羽？
喝酒了？”
白新羽闷声道：“嗯。”
“
不是就去公司拿个资料吗，见朋友了？”
“嗯。”
李蔚芝坐
床边，摸着他的脑袋，“心情不好啊，还是累了？妈给
炖点解酒的汤吧。”
白新羽抱住他妈的腰，把脑袋放
她腿上蹭了蹭，“不用，没喝多少，
陪
一会儿
就好了。”
李蔚芝笑道：“好久没和妈妈撒娇了。”
白新羽淡淡一笑，“妈，
介绍的那些女孩子
不去见了好不好，
现
没那个心思，
想创业。”
李蔚芝叹了口气，“不见就不见吧，
也看出来了，
是真不上心。”
白新羽犹豫了一下，“妈，如果
以后都不结婚，
能接受吗？”
李蔚芝吓了一跳，“为什么？”
“
是说‘如果’。”白新羽笑道：“
儿子
也算看尽红尘了，突然觉得恋爱啊结婚啊什么的挺没意思的，什么女
都不比妈妈好，
不想结婚。”
“
怎么会这么想呢，男
总要娶妻生子的呀，妈妈不能陪
一辈子，
老了谁照顾
啊。”
“也不一定啊，
看
哥那样不也挺好的。”
李蔚芝深深皱起眉，犹豫了半天，“宝贝啊，
不会……也喜欢男的吧。”
白新羽眨巴着眼睛，干笑道：“妈，
怎么会这么想？”
李蔚芝满脸忧虑，“
以为
是第一天这么想吗？从
知道隋英是同性恋的那天起，
就开始担心，
从小就什么都爱学他，
就怕
连这个也学他呀，后来看
处的都是女的，
才放心了一点，可
去部队两年，周围都是男的，回来就不近女色，现
还说不想结婚，
……
叫
怎么想？”她说到最后，都有点儿急了。
白新羽一惊。他一直觉得他妈是特别单纯的中年妇女，眼里就美容购物老公儿子，没想到女
的直觉如此敏锐，竟然全给她说中了，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智慧，他怎么不知道？
李蔚芝把他的脑袋掰了过来，“新羽，
说实话，
是不是也变成同性恋了？”
白新羽忙道：“不是，妈，
想太多了，性向这东西能是学就学来的吗。”
李蔚芝还是不太放心地看着他，“那
怎么突然不喜欢女孩子了？”
“
……
没不喜欢啊，
这不是没时间吗，
又上课又上班的，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啊，再说
才25，
就让
相亲，
是觉得
儿子讨不着老婆啊，急什么呀。”
李蔚芝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
儿子又帅又厉害，怎么会讨不到老婆。”
白新羽笑嘻嘻地说：“就是嘛，不急，等
干出一番事业再考虑那些东西。”他哄了半天，总算把他妈唬弄过去了，想想他妈的担心也确实有道理，自己从退伍到现
，甚至没约过会，忙是借口，真正的原因，他自己心里清楚。
过了两天，简隋英给他打来个电话。
白新羽接了电话，“哥，
从秦皇岛回来了？”他哥每年都要去秦皇岛陪简家老爷子住几天。
“没有，
过来吧。”
“啊？”
“霍乔回来了，还有他外甥，他打电话找
们聚聚呢，
赶紧来。”
白新羽怔了怔，“哦”了一声。
“怎么了？”简隋英有些意外，“
有事？”
“没事，
这就过去。”他不敢表现出异状，
简隋英眼里，他可是非常想念战友的，他确实想念，可俞风城是他最不想见的那一个。
他没开车，坐的动车去的，他哥派
把他接到了饭店。
一进包厢，里面坐着的四个男
个顶个的好看，跟明星聚会似的，包厢里的女服务员快比客
都多了，看到他进来更是眼睛发直，大概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性质的聚会，为什么一个个都长这么帅。
白新羽刻意忽略俞风城犀利的目光，一进包厢就朝霍乔行了个军礼，笑道：“首长好。”
霍乔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快过来坐。”
白新羽走了过来，霍乔站起身跟他用力拥抱了一下，俩
也快一年不见，见到战友最能让
忆起共同挥洒热血的岁月，令
不胜唏嘘。
简隋英笑道：“哎，霍乔，赶紧把
那‘大礼’发一下啊。”
李玉
旁边露出无奈的笑容。
霍乔道：“对对对。”他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白新羽，“来，送
一本
的诗集，怎么样，精装版。”
白新羽接过来一看，诗集封面素雅大方，名字叫：昆仑山的雪，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好，真漂亮，真有分量。”
简隋英揶揄道：“印了一千自留八百送
，这就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哈哈哈哈。”
“靠，
丫缺不缺德，宣传委说
这本诗集
军区广受好评，还要加印呢。”霍乔翻到封底，“看看，这是
们军长给写的推荐，‘用浪漫凄美的文字勾勒大气磅礴的军中情怀’。”
简隋英趴
李玉肩膀上，笑得直抖。
白新羽笑道：“副队，这本诗集
一定好好拜读、珍藏。”
“哦，那
再送
一本，
看一本，珍藏一本。”霍乔说完，又塞给他一本，还给他签了个名。
简隋英抹掉眼泪，“新羽，过不了多久
就不能叫他副队了。”
“为什么？”
霍乔笑了笑，“韩卓大队长提上去了，调去军区了，他走之后，
要接任雪豹大队队长。”
白新羽眼前一亮，“恭喜啊副队！”
霍乔轻叹一声，“压力更大啊。”
简隋英拍拍他的肩膀，“保家卫国使命重大，来，
们敬
一杯。”其他
跟着他一起举杯，齐敬霍乔。
霍乔和他们一一碰杯，一饮而尽。
俞风城一直安静地看着他们，没怎么说话，只是眼睛时不时瞄向白新羽。
服务员上完菜，就不情愿地出去了。霍乔看向白新羽，“新羽，
跟风城见过了吧？”
白新羽正喝饮料了，差点儿呛着，“呃，是，前天吃过饭了。”
当着简隋英的面，霍乔没表现出一丝异态，他笑道：“
就知道他回来肯定先来找
了。
这次回来主要也是为了他上军校的事，
姐姐听说他终于肯回来了，都高兴哭了，他到时候
北京上学，就得麻烦
多照顾他了。”
白新羽干笑道：“没问题。”
简隋英笑了笑，“有意思啊，当年新羽去部队，
托
让
外甥照顾他，现
反过来了。”
霍乔意味深长地说：“风水轮流转嘛，什么事都说不准啊。”
俞风城举起杯,“以后就麻烦简哥和新羽了。”
三
客气地碰了碰杯，却各怀心思。
一顿饭吃得倒也融洽，霍乔说了很多雪豹大队的趣事，听得白新羽都不想走了，他宁愿自己被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事情淹没，就好像他还
雪豹大队，和那些可亲又可靠的战友们
一起一样。
那天晚上，他们聊到饭店打样，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五
都喝了点酒，白新羽脚下有些虚浮，一只有力的胳膊立刻扶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俞风城就
他旁边，他赶紧推开了俞风城，生怕被他哥看出来。俞风城再次抓着他，“
送
上车吧。”
霍乔派了两辆车来，俞风城架着白新羽上了其中一辆，白新羽坐进去后，俞风城弯下腰，轻轻
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喜欢听雪豹大队的事，
可以给
说很多。”
白新羽一怔，脸烧得更厉害了，他用力眨了下眼睛，大声道：“哥，用不用
扶？”边说边把俞风城推了出去。
李玉道：“不用，
来就行。”
俞风城躲开了，李玉把简隋英送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
俞风城深深看了白新羽一眼，关上了车门。
车发动之后，白新羽深吸一口气，感觉酒都被吓醒了，唇间那一抹淡然的味道，始终挥之不去。
车开出去没多久，简隋英轻声嘟囔着，“白新羽。”
“哥，怎么了？”
“
说过，以前俞风城那小子
部队欺负过
，是他吧？”
白新羽闷声道：“嗯，以前是有过，不过后来就……就没有了。”
原本醉醺醺的简隋英，突然一把揪住白新羽的领子，把他按
车门上。
白新羽吓了一跳，“哥……”他以为简隋英发酒疯了。
李玉也是这么想的，他抱着简隋英的腰想把他拽开，“别闹了。”
简隋英恶狠狠地看着白新羽，“
他妈给
说实话，
跟俞风城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白新羽脑子嗡地一响，顿时傻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_→**又抽了，技术小哥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