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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年龙王l     篡秦txt下载     篡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七章 奔丧

    夕阳如血,橘红的太阳将冬日里的天空都映上了一抹血色。红底黑字的云字牙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远处的村庄正燃起股股炊烟。看起来蒙骜的清剿还算有节制,远没有云玥这么为祸百姓。

    陡然间几骑飞驰的骏马从函谷关方向飞驰而来,云玥劈手夺过敖沧海捧着的望远镜。

    马上骑士非常狼狈,身上满是灰土。一看便知道是星夜奔驰,换马不换人那种。骑在马上的赫然便是乌孙季长,尽管脸上满是灰土但云玥还是一下子便认了出来。

    手抖得好像中风,身子轻飘飘的。双腿一瞬间便失去了力气,软得好像两根面条颓然坐倒在地。

    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乌兰出了事!若非如此,乌孙季长根本不用跑的这样狼狈。心好像坠了一块铅,只盼望这不是真的。乌孙季长是给自己送好消息,母子……平安!

    敖沧海带着人迎了上去,还没到近前那匹燕国骏马便双膝跪倒。将乌孙季长甩了出去,马嘴里吐出来的除了白沫子还有丝丝鲜血,灰头土脸的乌孙季长更加狼狈。脸上破了好大一块皮,血珠顺着糊满尘土的脸颊往外冒。

    云玥张大了嘴,拼命的吸气只有清冷的空气塞满了肺里好像才舒服一点。泪水早已汇成了小溪,顺着下巴砸向地面。被灰土包裹之后,消失不见。

    四目相对,没有说一句话云玥便已然明白了一切。出征那天。乌兰拉着自己的手就是不松开。那温暖的手心带着两个人的体温。那样的柔软!那样的刻骨铭心!

    没说一句话。没有一滴眼泪。坚强的乌兰独自扛下了一切,女人不能让出征的丈夫看见眼泪,不吉利!

    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插进了肉里。鲜血顺着皮肤的褶皱大滴滚落,云玥却感觉不到疼痛。相比乌兰承受的痛苦,自己这点疼痛又算的了什么!

    “别吃那么多,当心孩子大了生不下来。”

    “奶奶说了,我现在是双身子俩人吃饭。多吃些孩子才会长得胖胖的。”

    “别总待在屋子里。出去走走!”

    “天那么冷,出去干嘛家里有绮梅照料就好。”

    云玥张大了嘴无声的啜泣,任凭呼啸的北风无情的将灰土吹进去。亏欠这个女人实在太多,两世为人今天终于知道了心疼的滋味儿。那种空虚无助,心智空灵不到极悲之时无法体会。

    不!我要见她,见那个敢爱敢恨,至死不渝的女人。见那个任性刁蛮,却唯吾一心的女人。

    “备马!回咸阳!”云玥咬着牙说出了几个字。

    “侯爷……!没有王上军令,咱们过不了……”敖沧海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回答他的是云玥狼一样的眼神。

    一人三马。一百名骑兵随着云玥滚滚而去。夕阳下,只留下滚滚烟尘。

    “王将军。王将军。不好了,云侯带着人回咸阳了!”营门的士卒惊恐的向王翦报告,云侯带着家将连马车都没坐。骑着马便奔驰了出去,哨兵拌拒马的动作稍慢,便被抽了几鞭子。

    王翦懵了,听说过打败仗逃跑的。没听说过打了胜仗逃跑的,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没事出去跑一圈儿回来谁也管不着。可若是一溜烟回了咸阳,那麻烦可就大了。别说爵位,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备马!追!”

    云玥已经变成一个土人,除了尘土还有滴滴鲜血。这些都是阻拦他前行的官吏,大秦律法严明。无王上诏令不得随意带兵出入关卡,这些鲜血便是那些一根筋的家伙所留。

    这一路可谓风尘仆仆杀人无数,云玥浑似一个疯子。暴虐的眼睛一片赤红,宛若地狱里出来的疯子。

    云庄外面立起一座新坟,石碑上刻着几个大字。云氏兰!云玥抚摸着用朱砂描成字迹,泪水已然在脸上冲出两道沟壑。乌兰置死也没有忘记自己,宁愿放弃自己的姓氏一心一意成为云家人。

    头死命的往石碑上撞,答应过她有一个盛大的婚礼。答应过她,亲手将钻戒套在她的手指上。伊人已逝此情已缈,冥冥中似乎注定了两人要分离。

    额头上起了好大一个包,包破了!流血了!伤口不断的扩大,云玥却丝毫不觉得疼。头一下又一下的往墓碑上撞去,直到敖沧海带着人将他拉开。

    云玥的世界崩塌了,他呆呆的坐在地上。任由杀才们给自己梳拢后背,摩挲前胸。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云玥面前,呼啸的北风将老人家的头吹得蓬乱不已。恰在此时,天空星星点点飘落下大片的雪花。

    “奶奶……!”云玥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昏厥当场。

    咸阳,宣室之中!朝臣们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辩,争辩的焦点便是如何处置云玥。

    “王上,云侯目无我大秦律法。私自回乡不算,还一路杀死我守关军校三十二人。若不将此人明正典刑,我大秦律法何在。日后,若是我大秦武侯皆如此作为。那王上还如何治兵,如何才能一统寰宇诛灭六国。”内史腾奸细的声音好像夜枭啼哭,又似一条喷着毒液的毒蛇。咬住云玥,就不打算撒嘴。

    庄襄王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他是明白人,内史腾这家伙这是公报私仇。借着缘由将云玥往死里整,昨夜读了吕不韦的信笺。他心中还是觉得,一个活着的云玥比死了要好。不过这抗命的毛病不能惯,此次也需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个狂傲的云侯。

    “王上,云侯此番离职回京也是事出有因。据臣下所知,皆是因为他的爱妻难产而死。难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云侯肯为了一个女人,千里奔波违抗军令。证明他是一个有情谊的人,我大秦律法虽然严明。但法外似乎也应当容情,还请王上开恩重新发落。”

    这是一个明白人,庄襄王转头一看原来是大夫姚贾。这几句话说道自己心坎里,正要借坡下驴应了姚贾的话头,却被义渠君抢了先手。

    “王上!我大秦征战六国无往不利,皆因军律严明。私自跑回咸阳还不算,居然还敢擅杀我守关校尉。这是公然藐视我大秦军法,还有老夫刚刚听说。昨日有禁军想去将云玥带来咸阳,他的家将居然敢拘捕。还杀伤禁军多人,我大秦难道就任由这样一个小人作乱不成。”义渠君这么一说,庄襄王不得不将话咽进肚子。

    “哼!那小子分明就是视我大秦律法为无物,王上若是纵容此子。日后,我等还如何统领大秦虎狼之师。”义渠君的话音刚落,麃公便站了出来。他是铁血军人,最看不得这些违反军律的事情。

    麃公的军方大佬,他的话差不多就能代表大秦军方的态度。他一说话,就连庄襄王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王将军,不知道你攻取东周城要伤亡几何。那云侯可是未伤一卒,便攻克东周城。这样的人,若是杀了岂非负我王上爱才之名。日后,六国贤士还有谁敢来投奔我大秦。

    王上,臣以为。虽然云侯做事操且,但皆由伤心所致。敢请王上,念及人才难得,着云侯戴罪立功。”说话的是冯去疾。今次议事,正是公子政听政之时。故而,他的教习们都在宣室之中。

    庄襄王心里对冯去疾的话万分赞同,只是此时麃公与义渠君两位大佬义愤填膺。又有内史腾这个溜缝儿的,让他也着实头疼。

    大殿里立刻吵做一团,有支持干掉云玥的。也有支持暂且放过云玥,着他戴罪立功的。不过庄襄王冷眼旁观,发觉建议干掉云玥的还是大多数人。

    “咳……!”吕不韦不在,麃公与义渠君又在大声嚷嚷。没人维持秩序,庄襄王无奈只能亲自出马。

    庄襄王这一嗓子,声音不大。但威力十足,争吵的朝臣们尽皆闭嘴等待老大的最新指示。

    可庄襄王也有些傻眼,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最新指示。

    “王上,小人认为。此时便将云侯定罪,似乎于礼不和,呃……也不符合我大秦律法。

    商君制法,凡案必须又官家审结才能施以刑罚。可如今,云侯未被审判。诸位大夫便要将云侯置于死地,还口口声声说大秦律法严明。请问,诸位臣工你们又视大秦律法为何物?”

    一个面皮白净,留着三缕长髯的儒生站了出来。说得话秉公持正,一时间无论是庄襄王还是群臣都没有话将。

    “你是哪里来的鸟人,也敢教训老子。老子剐了你!”麃公脾气最是暴躁,一言不合便要动手。

    “麃公不得无礼!”庄襄王出言制止了暴脾气的麃公,转头看了看出言之人。眼熟,但不认得。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不由得出言询问道:“你是何人,是何官职。为何孤没有见过你?”

    那儒生直起身子走到宣室中央,对着庄襄王郑重施礼。

    “法家学子李斯见过吾王!”(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入狱

    “清儿,前面议的怎么样了。哀家听说,那个似乎有许多人要杀那个云玥。”高泉宫中,华阳太后斜倚在榻上。大殿之中安置着火龙,熏得一场温暖。一缕冬日的阳光透过顶上的天窗瀑布一般洒在殿内,华阳太后身着纱衣,脸上满是午睡后的慵懒。

    “诺!麃公和义渠君都赞成杀这个人,有个叫做李斯的说。按照商君律令,必须要经过审判才行。王上同意了李斯的意见,派建安侯白战负责审理云玥一案。”秦清小心的奉上一碗热过的羊奶,这是华阳夫人午后小憩后的习惯。

    华阳夫人结果羊奶,呡了一口温度正好口感滑腻,定然是又兑了些许蜂蜜。这个秦清,总是这样贴心。

    “拖延总比否决来得容易,这个李斯是个聪明人。什么来历?”华阳夫人端着羊奶,眼睛却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自宣太后开始,这里便是芈氏家族掌管。想要让芈氏家主长远的把持朝堂,手中便必须要有合适的人才。

    “哦!这李斯是咱们楚人,听说是稷下学宫荀子先生的弟子。入秦之后一直在吕不韦门下,似乎并不受重用。不过此人学问不错,被吕不韦塞进了玉山书院。午间因为公子政要听政,所以跟着去了宣室。他的话似乎很得王上心思,被王上褒奖了几句。”

    芈氏家族经营这座王宫已然多年,人脉关系错综复杂。华阳太后继承了宣太后的衣钵,成为这张关系网上最忠心的蜘蛛。这张网的一举一动,最后都会汇总到她这里。这也正是她能力压庄襄王声母夏太后。成为后宫主人的秘笈所在。

    “楚人!嗯!咱们大楚出人才啊!可惜了。咱们楚国留不住这些人才。带头来便宜了大秦。在这秦国生活了十几年。现在哀家都分不清自己是楚人还是秦人。”华阳夫人有些落寞,多少年来她都深深怀念自己的故国。可她知道,自从自己踏上出嫁之路那天起她便回不去了。这座温暖却又冰冷的宫殿,是她的家又是她的牢笼。

    “太后的意思是……!”尽管是多年的心腹,秦清也有些不明白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留意这个李斯,必要时哀家见一下。说说这个云玥吧,你怎么看。听外面都说,这个人是个不世出的人才。”落寞只是一瞬。华阳夫人便立时清明起来。作为上位强者,她不需要落寞也不需要软弱。强横是她立身的根本,政治斗争退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在这冷血的宫中你软弱一次迎接你的便是灭顶之灾。

    “诺!秦清会留意那个李斯。至于这个云玥,奴家一共见过三次。第一次是郊迎公子政及夫人之时,那时候奴家觉得他十分无礼,好像一个登徒浪子。

    第二次便是在集市之上,他保护弱小一个人打退几名壮汉。看功夫武技,着实算得上是个高手。

    第三次便是阳泉君被刺之时,那云玥临危不乱镇定异常。的确是一个可以做大事之人。”

    “哦!你观察的倒是蛮仔细。”华阳太后斜眼瞥了秦清一眼。这一眼大有深意。秦清不知为何,居然低下头去鹅颈似乎有些粉红。

    华阳太后微微一笑。莫非这妮子春心动了?“你跟我哀家身边也有几年了吧!”

    “自从……已然有六年!”秦清家里原是巴蜀富户,架了个老公却是病秧子。还没入洞房,便一命呜呼。这位还未过门的媳妇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寡妇,按理说这年月再嫁一位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这位秦清却是一个执拗的性子,很有些契约精神。既然两家订的是娃娃亲,那就好比两家订立了合同。虽然男方挂了,但秦清任何合同仍然有效,可以继续执行。

    于是秦清便成为了著名的寡妇清,作为巴蜀富豪。自然跟楚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秦国经营巴蜀,作为富户迁到了咸阳。寡妇清便被华阳太后招进了宫,成为身边第一红人。

    “嗯!那云玥也是个有情义的,为了逝去的女子。居然千里奔波,一路烟尘滚滚的杀了回来。这份心实属难得,现在这样的男子已然不多了。看看咱们身边的这些个王公贵戚,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后院都快装不下了,还去青楼喝花酒赏**。

    既然是有情义的人,哀家自然要帮帮场子。去知会一声建安侯,就说哀家说的,放云玥一马。”

    芈氏族人要把持秦国的朝政,必需要有一批能干且信得过的人才方可。当年的苏秦张仪,现在的吕不韦。都是华阳太后半遮半掩的爪牙,有了这些爪牙她才能对抗大秦本土军方势力。才能压过有三晋背景的夏太后,成为大秦朝堂的主宰。

    这些人才都是一代一代培养起来的,前些日子昌平君进宫。偶然聊起云玥,对云玥大加赞赏。尤其是云玥居然可以搞定墨家矩子,让墨家都为之臣服实属不易。更加称赞了云玥经营的本事,将听来的云玥在赵国事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华阳太后立刻心仪此人,战国年月这种复合型人才着实难找。

    正愁着无接口拉拢云玥,便出了云玥千里奔丧的事情。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对云玥来说是救命之恩。从赵姬那里传出来的消息是,庄襄王有意放云玥一马。就连公子政,似乎也很喜欢这位人见人爱的云侯。如此能皆大欢喜的事情,华阳夫人乐得做这个人情。至于麃公以及义渠君的反应,管他们呢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们跳脚关老娘屁事。

    “太后,秦清认为此事可以暂缓。按照云侯目前的罪过,死罪定然难逃,只要审判结束必然是打入死牢。如果在他万念俱灰,引颈等死之时太后可以发诏命赦免此人。定然可以让云侯感激涕零,日后甘心为太后驱使。”秦清冰雪聪明,对人心亦是有把握。

    “好,就依你。咱们让建安侯先审着,待审结之后哀家再出手也不迟。”华阳太后赞许的点了点头。

    只要是监狱,条件就不会好到哪去,一桌一凳一塌。一盏油灯就算是高级待遇了,云玥在狱卒解除了镣铐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爬上来床榻,盖上毯子,而后不久,均匀的鼾声响起,他仿佛非常的困倦……

    阻止了敖沧海等人无畏的举动,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大秦。他还没有那个资格,愚蠢的行动只会被暴虐的强权碾成齑粉。

    乖乖的手罚,跟随前来捕拿的大军回了咸阳。好在白战并没有虐待他的意思,像云玥这种人痛恨的人不少,可喜欢的人也不少。最新的消息是,王上与长公子似乎都对这位云侯很在意。不能在盲目之下得罪人,这是白战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云玥很疲惫,从内心到身体都非常疲惫。千里奔波耗尽了体力,日夜苦思全部化作那磅礴的泪雨。真的累了,云玥一头扎在床上便睡了起来。

    很奇怪,云玥在梦中居然没有梦到乌兰。不但乌兰没有,连那个小萝莉也消失不见。或者她们去了天国,如果真有天国的话,云玥衷心希望她们在那里幸福快乐。

    云家乱了套,一群女人没有了主心骨。尤其是几位婶婶,好像是乱撞的苍蝇。东一头西一头,也不知道如何才好。姑姑只是默默的带着绮梅与夏菊管理家事,无论如何这日子还要过下去。

    眼看云家似乎要倒霉,一群疯狂的饿狼磨牙霍霍。都等着占便宜,这些天来乌孙季长不在。已然有人开始在店铺里赊欠东西不给钱,伙计前去讨要还被打了一顿。

    雪中送炭者毕竟是少数,绝大多人都是落井下石。权贵们已然磨刀霍霍,准备在云玥被枭首之后,一拥而上将云家吞噬殆尽。

    外面风起云涌,云玥这里却是安逸非常。

    行尸走肉一般的吃饭,行尸走肉一般的睡觉。连上堂问话,都是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幸亏内廷打过了招呼,若是换了别人等不到斩首,就会被人活活打死。

    每当想起那个可爱的姑娘,云玥的心里便好像有跟刺在往里扎一般。疼!钻心的疼!疼得是那样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每每午夜梦回,云玥都会忽然醒来。看着皎洁的月光,发出狼一般的长嚎。然后便是面对看守,铺天盖地的叫骂。

    骂归骂,可没人敢动这位侯爷。作为咸阳城里的高级监狱,别说侯爷当年的商君,武安君都关过。不过这位侯爷有些不同,内廷时时有人来送衣物吃食。这是一种态度,王室对云玥的态度。明眼人都知道,这位侯爷死不了,或许日后还会发达。

    镶着铜钉的门再次打开,哗啦啦的声音在牢房中异常响亮。嚣张的狱吏乖得像只猫,走路只敢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那一大一小两个黑衣人。

    “好了,你们下去领赏吧!”牢门打开,那黑衣人吩咐下去。声音黄鹂一般的好听,居然是一位女子。(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探视

    狱吏弓着身,不敢有半点不敬的心思。倒退着走了出去,好远都没敢转身。两个没有胡子的家伙抬进一个巨大的食盒,打开食盒一阵食物的芬芳传了出来。

    烧鸡,肘子,酱牛肉,蒜苗炒鸡蛋,还有一大汤鼓鸡蛋瓜片汤。这在后世学校食堂都算不得高档的菜品,在战国年月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菜肴。要知道,就这一碗鸡蛋瓜片汤就有价无市。时值隆冬,只有温汤监有点黄瓜产出。云家的大棚虽好,但光照不足绿菜的产量受到极大的影响。

    四菜一汤摆在案几上,内侍又搬出一坛子酒。黑衣人“嗯”了一声,内侍便退了出去。

    黑袍褪下,露出一张妖媚的脸来。是赵姬,还有荆二。

    云玥的眼睛空洞而无神,依旧坐在榻上,对桌上的菜肴看都不看。仿佛灵魂已然脱出了躯壳一般,胡子拉碴的脸上一脸的木讷!

    “云侯!”赵姬轻声唤了一下。云玥还是没有丝毫反应,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该死的,他们敢对云侯用刑。”荆二愤怒了,他现在是嬴政。大秦的长公子,早已然有了上位者的脾气。愤怒的荆二转身便要冲出去,找那些狱吏的晦气。

    “回来!”语调平和却透着霸气与严厉。赵姬不再是质子府里那个人尽可夫的女子,现在她已然是秦王夫人。怕是过些时日,便会被册封为王后。

    荆二收住了脚步,显然他对这位母亲害怕多过喜欢。

    看着萎靡的云玥,赵姬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多么伶俐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变成这个样子。她知道不是狱吏使得坏。庄襄王身边的贴身内侍千度亲自带的话。现在狱吏们都快将云玥搭个板供起来。这尊大神在此。监狱里那些小鱼小虾都没心情理会。

    这是个有情义的男人,赵姬不由得想起当年。嬴政当时还是刚刚满月的娃娃,吕不韦来通风报信之时。她正搂着嬴政在睡觉,狠心的庄襄王居然扔下她们母子。就这样逃出了邯郸,九年整整九年。自己在质子府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小小年纪的嬴政在外饥一顿饱一顿。看看背后的伤疤就知道,这孩子当年受了多少苦。

    “云侯!死者已矣,落花飘零香魂渺渺。她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你要振作起来。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你云家一门妇孺,你也得振作起来。”赵姬转头对着云玥说道。可云玥浑似没有听到,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荆二吓得目瞪口呆,一项装作温柔娴熟的赵姬居然扑了上去。左右开弓,“啪”“啪”“啪”……一连扇了云玥好几个耳光。

    云玥似乎被打懵了,转过脸来看着赵姬。忽然伸出手一把将赵姬搂在怀中,结实的臂膀抱着赵姬的头。眼泪再一次流下:“兰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会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你会成为最美丽的新娘。兰儿。不要……走!”一句话没有说完整,云玥已然是泣不成声。

    荆二瞪大了眼睛。看着云玥抱着自己的母亲。老天爷,这一幕要是让外人看见。云玥立刻便会被剁成十八块,然后喂狗。

    赵姬柔顺的伏在云玥胸膛之上,呼吸急促面红耳赤。毕竟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儿,如此让另外一个男人抱着,定然会不好意思。可此时云玥的心智刚刚放开,断然不可忤逆他的意思,不然云玥可能真的会从此疯魔。

    “云郎,你放心。奴家不走,只要你好好的。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照顾好奶奶,照顾好姑姑婶婶还有妹妹们。奴家便会来看你,带着孩子来看你。”赵姬学着乌兰的语气,都是邯郸人士语音相同。这有意学起来,还真有六七分相似。

    “好,你不走就好。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听到乌兰的声音云玥的眼神似乎活了过来,只是将赵姬搂的更紧。

    “你好好吃东西,若是不听话以后我都不来看你了。”赵姬趁热打铁,手抚着云玥的背脊,言语更加的温柔又好似向丈夫撒娇的妻子。

    “好,我吃!我吃!”云玥一下子从榻上窜起来,动作太猛差点儿踢翻桌子。

    左手操起一张饼,右手抓着牛肉胡乱的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看向赵姬,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似乎是在说话。可说些什么,没人听得清楚。

    被饼噎得直翻白眼儿,还算没疯透腔。端起鸡蛋瓜片汤,“咕嘟”“咕嘟”的便喝起来。喝光了一汤鼓鸡蛋瓜片汤还不算,又抄起一坛子老酒,对着嘴“咕嘟” “咕嘟”的又喝了下去。

    几天没正经吃东西,冷不丁这样喝酒。即便身体强健,连日来的奔波也耗尽了云玥几乎全部的体力。一壶老酒下肚,云玥觉得胃里好像火烧一般。喉头一紧,张开嘴秽物便好像箭一般喷了出来。接着向后仰躺,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赵姬叹了一口气,抚了抚有些杂乱的头发。转头对着荆二道:“今天的事情要是说出去,你与为娘的性命都保不住。你可知道?”

    “诺!儿子知道,儿子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荆二很机灵,知道此事传扬出去立时便会引起轩然大波。尽管今天晚上的探视是禀报过庄襄王的,可判决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还得避嫌以表示王室的公正无私。

    一壶老酒,让云玥昏睡了一天一夜。当他醒来之时,茫然的看着这间牢房。似乎自己抱过了乌兰,不是梦中是那种有血有肉有体温的拥抱。难道是自己出现过幻觉,云玥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恢复了思维。知道开始思考问题,大脑不再似前几天那般空灵。

    手脚上没有镣铐,牢房里干净得不像话。地面干净得好像被狗舔过,提鼻子一闻似乎还有残留的酒味儿!

    云玥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喝多了酒。好像还吐了,不过乌兰还是那样的清晰可见。莫非是乌兰还没有死?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不成?

    脑袋疼得快要炸开,胃里好像有股火在烧。门口蹲着的狱吏见云玥醒来,如蒙大赦立刻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云侯,小的这里有礼了。您的早膳预备好了,都是云家送来的吃食。王宫派来的侍卫已然检查过了,您可以放心吃。”庄襄王很看重云玥,自从这位云侯进了牢房开始。便有二十名王室亲卫,轮流在牢房门前站岗,甚至送进来的吃食都得先尝一口。避免庄襄王看上的这个人才,被不明不白的给黑了。

    云玥这样的人,喜欢的多憎恶的也不少。尤其是以大秦本土派军人为主,他们弄死云玥的心情非常迫切而且强烈。因为那些被云玥斩杀的校尉,大多数跟他们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云玥在这里喝着小米粥,吃着馒头酱菜。大堂上的建安侯白战,可是脑袋都快冒烟了。麃公的手指头已然指到了他的鼻子尖儿,唾沫喷了他一脸。换个人早拉出去大卸八块了,可这位您敢还嘴被大卸八块的就是你自己。

    “疯了?他娘的早不疯晚不疯,拉到你这大堂上他就疯了。我告诉你白战,念着武安君当年的香火情分。某家没有拿你怎么样,不要给脸不要脸。武安君堂堂英雄豪杰,怎么会有你这么窝囊的后人。”

    白战不敢还嘴,只能狂练唾面自干的功夫。这他娘的什么鸟差事,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啊。

    宫里来人告诉不准对云玥用刑,每天还得好吃好喝好招待。这位爷爷还没事儿搞点夜半歌声的业余活动,搅得四邻不安,狱吏们都是敢怒不敢言。都想着,这位爷爷什么时候能够放出去,大家好摆酒庆贺一番。

    听说昨天晚上夫人带着公子政亲自探望,就这么一个主儿自己疯了,敢对他用刑?

    “您老消消气,容晚辈禀报!那云玥真的昏迷不醒,不信您去牢里看看。晚辈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纵人犯,可人犯昏迷不醒本官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个什么玩意来。还请麃公先忍耐几日,晚辈定然为死难的守关军校一个交代。”

    麃公也是满肚子气,按照他的决断。这样的家伙,一刀剁了就好,省时高效。可偏偏那个叫做李斯的王八蛋,抬出商鞅的律法出来,说是什么有罪便必须审明之后判决,审的娘个蛋。被害军校尸骨未寒,有几个还是云玥亲手下的刀。人证物证俱在,还审他娘个蛋蛋。

    可这样的话又不能直说,李斯进言按照大秦律法办事,任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哼!老夫便再给你两天时间,若是你还不能审结。嘿嘿……!你试活着!”麃公言语间威胁的意味很明显,白战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诺!晚辈会尽快审结此案,给死难军校们一个交代。”

    “这还差不多,有点武安君当年的风采。”麃公一甩袖子,大踏步的走出了衙门。(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热闹的大堂

    白战都快烧香求神了,天幸那位祖宗终于醒了过来。透过牢门的铁窗,见到云玥正在吃早饭。样子恬静,没有一丝往日里的疯癫。

    这祖宗好了?白战的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哆嗦着推开牢门。见到云玥还没等云玥抬头便是一躬到地,“在下白战见过云侯。”

    都是侯爵,白战还是列侯。按礼制云玥应该给他施礼才对,可白战过于激动。这位祖宗可算是好了,这下可以开审不管怎样按照大秦律。将此案审结就好,然后打好包裹回封地。咸阳太过危险,一群豺狼虎豹扎堆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人类居住。

    云玥吓了一跳,以为虬须大汉过来便拜。实在太出乎意料,自己又不是宋江。

    白战,这名字很熟悉。想了一下,忽然站起来身来。“建安侯客气,云玥失礼之处还往谅解。”

    “云侯身体抱恙,前几日茶饭不思。今日可否好些?”

    “有劳建安侯,云玥一时悲怆迷了心智。今日里已然好转,劳建安侯挂心真是愧不敢当。”

    狱吏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二位一位是主审判官,一位是待罪之囚。在这牢房之中居然这样客气起来,当了一辈子狱吏还真没见过。

    两个人好基友一般说了一大堆话,最后白战作揖告辞。颇有一番背背山的意思!

    咸阳城又热闹起来,刚刚在灭东周战争中崛起的云侯,因为自己的妻室难产而死。居然千里奔丧。硬是从前线杀了回来。男子听了无不义愤填膺。女子听了无不泪眼婆娑。

    多好的一个男人。有情有义自己怎么就嫁不了这样的汉子。刚刚期期艾艾的幽怨几句,回忆一下少女时对白马王子的懵懂。便被老公两巴掌扇醒,跑到厨下一边哭一边烧火做饭,还得哄身旁的两个娃。

    开审这天白战才知道,好事的咸阳人有多爱看热闹。衙署里外三层都是人,好有不少带家眷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妈子一堆,在哪里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好端端一个大堂居然成了菜市场。咸阳人实在太爱热闹。居然还有人带了瓜子在旁边嗑。又位老家伙,还带了茶水完全一副看戏的架势。

    吩咐差役们驱赶,可差役们却一个个好似便秘一般。也对啊!审判一个侯爵,这绝对不是能公开审理的。这些人能混进来,那都是有各方各面的门路。你赶那个都伤一大堆人的心,个吧性格不好的再给你两下,你还不敢还手。

    就好像最前面这位胖大的年老夫人,远看一座肉山近看一座肉山。谱大的惊人,居然将躺椅搬了进来。身旁还有几个丫鬟老妈子打扇照顾,他喵的大冬天你打哪门子扇啊!

    平日里凶恶的衙役好像老鼠见了猫。能躲多远躲多远。白战霍然站起,差役们具都惊惧。随即兴奋起来。侯爷要发威了。怎么说都是世袭的侯爵,这点脾气还是有的。

    只见白战龙行虎步到了那胖大妇人面前,深施一礼口称:“建安侯白战见过夫人。”

    差役们差点摔倒,感情侯爷前去见礼去了。有消息灵通人士赶忙过来通报“这位是义渠君上的正妻,听说进宫见到王上都不用施礼。”众皆解惑,这么大一尊神别说抬个软榻进来。就他娘的抬一桌宴席进来,保准也没人敢管。

    “嗯!起来吧,你这案子好好审。老身只不过来看看,这个有情有义的云侯是个什么模样。”义渠君夫人一副慵懒的神态,对着白战说话犹如对待家奴。

    白战脖子一粗还是忍了,没办法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自家不再是当年武安君在的模样,就连爵位也被降为了侯爵。怕是下一代,有可能就成为跟云玥一样的彻侯,还怎么敢跟辈分绝高的义渠君夫人争辩。

    装完孙子刚刚回到自己座位上,便见到一位没有胡子下巴光秃秃的家伙朝着自己微笑。心里陡然一紧,这他娘的不是王上身旁的贴身内侍千度么?老天爷,据说他一向都是和王上形影不离的,他来了那莫非……!

    白战不敢怠慢猴子一般的窜了过去,千度笑着道:“奴婢是来听审的,建安侯不必拘谨。”

    滚你娘的蛋的死阉人,还不必拘谨。老子都要拘谨死了,谁不知道您那双耳朵就跟长在王上脑袋上似的。

    心里骂着,手上也不含糊。拽着千度的袖子,一大块铜锭子便塞了过去。这些阉人惹不起,塞点钱好过年。

    “呃……!这……!”千度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赶忙小声道:“谢侯爷的赏,奴婢这赏也不白要您的。夫人与长公子还有太后身旁的清贵人,都在您身后那面屏风后面。一会……嘿嘿!言尽于此,嘿嘿!”

    千度带着一脸的坏笑回了屏风后面,白战彻底的傻掉。他娘的这还怎么审,这几位明显是来保云玥的。哆哆嗦嗦刚坐到椅子上,一抬头却又差点儿出溜下来。

    义渠君与麃公两双老虎似的眼睛正死勾勾的看着自己,似乎要将自己的心勾出来一般。天呐!这两个阎王也来了,这二位明显是来要云玥命的。自己究竟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居然接了这样一个差事。哪个家伙进言要审判的,老子草你八辈祖宗。

    骂街还不敢,白战好不容易收敛心神端坐在椅子上。刚要吩咐带人犯,冷不防门口有人高呼:“相邦吕不韦大人到!”这一嗓子白战又差点出溜下去,这位神仙不是在东周么?怎么也回来了,不用问啊!一定是来保自己手下悍将的,这……可……怎么……整!

    整理衣冠袍袖,白战带着一众差役赢了出去。出去的路实在是艰难无比,有挪桌子的,有挪凳子的。自打云家来到咸阳,家具店里便有小巧的家具出售。有些还是折叠的,最适合家居旅行。咸阳城里的富豪人家,如果没有这么一套家什,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还不容易出了门,吕不韦已然下了马车。对前来施礼的白战只是哼了一声,便昂首阔步走了进去,完全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走到大厅之中,自由随从弄来椅子给相邦大人。面对着麃公与义渠君而坐,那模样很像要打擂台的样子。

    白战牙花子都要嘬碎了,这还没开审呢。已然是这样剑拔弩张,自己还一个都得罪不起。没办法,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破活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坐在案几后面。

    对着左边拱拱手,那里坐着吕不韦。对着右边拱拱手,那里坐着麃公与义渠君。对着身后弯弯腰,那里坐着夫人与长公子,还有在王上和太后面前说一不二的千度与秦清。

    好像一个大阿福一样拜了一圈儿,一群丫鬟婆子早已然笑得前仰后合。本来庄严的衙门里,肃穆之气顿时烟消云散。

    “肃静!带人犯云玥!”整顿纪律就是一句空话,他可没有孙武那两下子。敢斩吴王阖闾的妃子,他连这些下人都不敢斩。只能任由她们叽叽喳喳,就当听鸟叫。

    云玥一身麻衣,脸上因为连日来营养不良。略微有些颓败,灰锵锵的好似多少日子没洗脸。昨夜宿醉,一双眼睛也有了大大的肿眼泡,完全是一副落魄的模样。

    “玥儿!”一声呼唤压过了所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云玥循声望去。只见老奶奶混杂在人群之中,身旁的姑姑与绮梅死死夹住奶奶。不然,怕是奶奶早已经扑过来。

    “奶奶!”云玥大步走过去,可只走了两步便被差役拦住。

    “大胆!云侯虽然待罪,但法外也有人情。让他们祖孙见上一面又当如何?”吕不韦摆起相邦的架子,手中茶杯一墩便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顺着案几,“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

    “呃……!准许云侯祖孙相见。”相邦大人得罪不起,白战下意识的便同意了吕不韦的话。

    “胡闹!简直是胡闹!哪里有大堂之上,案犯还能与家属叙亲的道理。建安侯,你是我大秦侯爵。不能听风就是雨,如若这样大秦律法何在。你看看你这大堂之上,都成了什么样子。建安侯,难道你就是这么为王上办差的么?”

    白战心里这个骂啊!义渠君你他娘的也好意思说,这里面闹腾最欢的便是你老婆。看看,瓜子皮都吐了一地也不管扫地阿姨的辛苦。还有没有点公德心!

    “君……君上……晚辈……”

    “义渠君上,你这话不对。云玥虽然待罪之身,但并没有审结。为何君上便如此武断,云侯千里奔波见家祖一面又当如何。不为听说君上也是极尽孝道之人,为何会如此不近人情?”

    “相邦大人,我大秦一向律法严明。这云玥擅杀我守关军校三十有二,自商君立法以来。还没有一人犯下如此滔天罪孽,那三十二名军校,具都是于我大秦有战功之人。战场上刀光剑影箭如飞蝗都过来了,却惨死在云侯手上,难道不应该有个交代么?”(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平凉军情

    这案子没法审了,建安侯战战兢兢的看着军方大佬与大秦相邦吵架。喉头耸动,想了半天愣是没敢插嘴。

    “咳……!”一声咳嗦声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大堂里面顿时一片肃静。叽叽喳喳的丫鬟与婆子们被主家喝止,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屏风

    这声音实在太熟悉,那是庄襄王的声音。作为大秦之主,他是这片土地的主宰。没人可以违逆他的意思,他们可以欺负白战。那是因为,白战在他们眼里是小人物。而他们,在庄襄王眼里也是小人物。

    千度刚才明显藏了私,屏风后面除了他说的人之外。还坐着一位大咖,那就是庄襄王本人。

    庄襄王不得不现身了,这场审判已经成为了笑话。或许当初就不应该听那个叫做李斯的话,弄到这样如何收场还真是个问题。

    不过庄襄王显然也是一个油滑油滑的家伙,眼珠儿一转机上心来。他沉着脸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所有人都直起身来施礼。那些叽叽喳喳的丫鬟婆子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帝王的霸气让她们瑟瑟发抖。

    “一个是大秦的相邦,一个是大秦的上将军。当堂吵闹,成何体统!你们就让下人们这样看着,看着我们大秦是如何争吵不休的么!”

    先不去触及云玥的问题,劈头盖脸的先给两位大佬一顿暴训。

    两位大咖被领导抓了现行,也没办法只有躬身认错的份儿。

    “哼!看看你们还有一点大臣的威仪没有,着吕不韦麃公回府反省。另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刷过了威望。庄襄王决定罚两位大佬半年工资。

    谁都知道。这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罚。除了封地,二位还有战场缴获。吕不韦这次在东周国掠夺颇丰,麃公也是常年在外征战。缴获自不必说,这二位可算是工资基本不动那种。别说罚半年,罚一辈子两位大咖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你也是个没用的,看看这大堂成了什么样子。丫鬟仆役一大堆,你这是我大秦审问提堂的衙门,还是菜市场?”骂过了吕不韦。庄襄王回头便指向白战。

    白战这个委屈,老子倒是想整肃。但整肃得了么?看看这里这些老大,哪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就连云家的那些妇孺,都有您老婆罩着。老子要是真管起来,咸阳城的权贵便得罪一多半儿。谁吃饱了撑的才去干,以后还在咸阳混不混了。

    低头弓腰缩脖子,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货打算沉默对抗,反正靠骂又骂不死人。

    庄襄王对这个滚刀肉也没什么办法,他清楚白战根本就不愿意干这个差事。怕是咸阳城里,所有的官吏都不愿意审这个案子。

    “少在这碍眼。滚下去。”庄襄王一声呵斥,白战立马就滚了。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以为老子院子待?

    “将云玥收押监牢,待孤与太后商议过后再行处置。”庄襄王说完,一甩袍袖带着老婆孩子便走了出去,衙门里立刻响起了一片恭送之声。

    如狼似虎的差役押着云玥,一左一右好像连体婴一般将云玥架起。到了后堂,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云侯,上指下派小的也是没有办法。您稍待,小的这便将老夫人请来。您与老夫人在这里相会,只要您不出去想干嘛都成。”这差役也是个妙人,说话一口的赵国口音。想来也是得了谁的吩咐,否则以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差役,借俩胆子也不敢私自放纵云玥与老夫人相聚。

    庄襄王怒气冲冲的回了王宫,坐下又站起。站起来又坐下,仿佛椅子上有钉子似的。看得千度一愣一愣的,王上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模样,平日里也没见王上为谁犯过这么大难啊!莫非,是为了这云玥?

    整个咸阳再次轰动,庄襄王听审的段子被译成各种版本,流传于咸阳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若是你说你不知道会被左邻右舍集体鄙视。

    平凉,大秦北部重镇。西邻犬戎羌人东接义渠北有匈奴,乃是大秦西北边陲重镇。此时,一骑探马箭一般的飞驰向平凉。若是眼尖,还能见到马背上的骑士背后插了一枝羽箭。

    “报!大将军,不好了。匈奴人犯边,杀死坞堡守军。现在大军正四处抢掠,估计再有两三日便到达平凉。”中军校尉急吼吼的跑进来禀报,身后两名军士架着只剩下一口气的斥候。

    平凉守将名叫恒齿,乃是大秦军方新晋上位的一员年青将领。虽不是那种手撕虎豹,胳膊上跑马拳头上能站人的悍将。却胜在智谋高超,往往能够审时度势以少胜多。镇守北部边境多年,倒也打了些胜仗。击退了匈奴人,羌人还有犬戎余孽的数次犯边。

    多年来已然与匈奴人有了默契,为何匈奴人会突然大举进犯?难道匈奴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绕过帅案,恒齿走到那斥候身前。只见一枝雕翎射穿他的后背,军医没敢贸然拔出箭杆,前胸处甚至还能隐隐见到穿出来的箭簇。这是匈奴人射雕手干的,普通匈奴骑兵定然没有这个本事,能够一箭将人射个对穿。

    “匈奴人有多少人马?”恒齿见那斥候面如金纸,知道他活不多久赶紧将军情从他口中套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匈奴人非常多,无边无沿军需官说至少有数万人。校尉大人让我赶回来报信,说是坞堡守不住。让大将军早作准备,属下……属下……咳咳咳!”这一箭射穿了肺,斥候不住的咳嗦。嘴里喷出的都是雪沫子,溅了恒齿一身一脸。

    恒齿来不及擦拭脸上的血迹,赶忙急问道:“你说有几万人,可曾有错?”

    “校尉大人,让我禀报大将军早作打……”这斥候已然是油尽灯枯,全屏一口气吊着。见到了恒齿禀报了军情,这一口气也就泄去。此时他的意识已然模糊,根本听不清楚恒齿问些什么。话还没有说完,便断了气。

    “厚葬!”恒齿站起身来,顺手将那支雕翎用力拔出。这斥候带着指头粗的羽箭,还能赶二百余里路赶到平凉,已然是他的极限。

    箭杆上刻着匈奴文字,不认识找来懂得匈奴问的通译询问才知道。这是黑石两个字,看起来这是一个叫做黑石的射雕手。

    射雕手在匈奴人中也非常罕有,通常一个控弦千骑的部落。也只有十几二十名射雕手,他们臂力惊人可以开五石弓。最低等级的射雕手也能二百步外射杀敌将,乃是战阵之上最犀利的杀手。一个射雕手的危害,往往要大过十名匈奴骑士。

    “有射雕手,怕真的是匈奴大军来袭。要不要向咸阳禀报请求增援,咱们这里只有不足两万兵马,还都散落在外围各处坞堡里。若是被人各个击破,那后果不堪设想。”中军校尉有些着急,若斥候说得对。那么这是十几年来,匈奴人最大的一次犯边。

    “匈奴人忽然发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草原上遭了白灾,大雪覆盖了冬窝子。牛羊吃不到草,只能活活饿死。看起来,匈奴人将主意搭到了咱们头上。哼哼!他李牧不好惹,难道老子就好惹!”恒齿一拳重重击在案几上,厚重的案几发出“嘭”的一声,笔墨令箭震得哗啦啦直响。

    “大将军,若是这斥候不识数误报了军情。那又当如何是好?”录事参军有些担心的说道。大秦军卒,绝大多数是文盲。别说不识字,就连识数的都不多。绝大多数家伙,只能勉强数过五十以内的数。再多了,就只能干瞪眼。问得急了,便会以很多代替。即便是有些墨水的军需官,也有许多滥竽充数之辈。

    没办法,战国时候教育水平就这样儿。能识字就算是知识分子,能被两段书那就是高级知识分子。能玩转加减乘除,那便是科学院院士。就连稷下学宫所授君子六艺里面,也有数这一项。

    “呃……这个!”恒齿也踌躇起来,录事参军说的没错。这帮家伙万一弄错了,自己没搞清状况就给王上发求援信函。万一援军到了,匈奴人只来了小猫几只。那可怎么跟庄襄王交代,一个劳师靡费的帽子扣下来,就不是自己能擎受得了的。

    “不若属下带人出城查看,若真是如此大将军再求援也不迟。这平凉城修建多年,城内有粮草充足。即便是匈奴军大举围城,咱们也不怕他。坚城之下,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录事参军四十许人,最是老成持重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那便有劳,需得尽快探明匈奴军动向规模。若是敌兵势大,咱们还是早派人出城请援为好。”恒齿略想了一下,便同意了录事参军的建议。

    “诺!属下这便出城,最迟明日黄昏便可回来。”录事参军深施一礼,便走了出去。带着亲兵侍卫,打马便出了平凉城。(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兵临城下

    草原上的雪粒子,打在人身上好像子弹。皮甲被打得“噼里啪啦”直响,冰天雪地没人敢穿青铜甲。那东西碰一下便会沾了皮肤上,不掉一层皮你别想撕下来。

    这他娘的就不叫雪,胡天八月既飞雪。这十二月,下的简直就是冰。呼出来的蒸汽在胡子眉毛上结了一层霜,就连脸上戴的皮面具都好像冻在了脸上。

    录事参军呼出一口白气,地上的积雪已然没过了马膝盖。一行人在雪地里行走得异常艰难,胯下的战马“吭哧”“吭哧”的喷着白气。连打个响鼻的力气,似乎都没有。

    “大人,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咱们没等找到匈奴人自己便被活活冻死……”一名长随不顾风雪,张着嘴大吼。最后的话被一阵猛烈的飓风塞回了嘴里,说出来的几个字也被风雪无情的拍碎在旷野中。

    录事参军心里也在琢磨,如此大的风雪自己不能前行。那匈奴人也是人,他们的马虽然耐力强劲,可以日行百里。但匈奴人战马矮小。这样的雪天更是行进不便,即便是有大股的匈奴人进犯。最大的可能,也是被如此大的风雪阻在旷野之中。

    嘿嘿!这样大的风雪,即便是耐苦寒的匈奴人。露宿在旷野之中,怕也是会被活活冻死。

    “后队变前队,咱们回去。匈奴人即便是攻克了坞堡,在这风雪之中也会冻饿而死。愿苍天保佑,这大雪下个三天三夜困死那帮该死的匈奴人。”录事参军大声的传达命令,随从亲兵们如获大赦。

    刚刚还拖曳行军的家伙。个个有如中箭的兔子。欢快的向平凉的方向奔走。回到平凉城里有暖和的房子还有热汤喝。远比这荒郊野外要好上许多。

    这年月,汉人祖先的人口规模远没有达到控制土地的需要。整个战国大概只有三两千万人口,除了少数几座如咸阳邯郸这样人口百万的大邑。平平常常的小城,也只有一两万人丁。在边疆地区,地广人稀还是普遍的现象。

    越到边疆,人口不足的矛盾便越凸显。好像平凉这样的西北重镇,人口也不过就是三万余人,算上驻军亦不足四万人。草原上一座孤城根本没办法防守。所以平凉城边上边有了星罗棋布的三十六座坞堡。

    这些坞堡好像卫星城一般拱卫着平凉城,每座坞堡里面都有戍边的士卒守卫。

    按照估算,若是匈奴人想攻克所有坞堡。进犯到平凉城下,不死个几万人恐怕是不可能。录事参军对这样的布置十分满意,他相信即便有大股的匈奴军来犯,也绕不过这星罗棋布的三十六座坞堡。

    可是他错了,就在他打马回平凉之时。一支队伍正沿着泾水挺进,带队的正是一箭射杀那斥候的黑风。

    天寒地冻的确可以阻挡住行军的脚步,甚至在荒野中认路都是一件麻烦事。尤其是夜晚行军,迷路简直就是天经地义。只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河流。蜿蜒流淌的泾水,此时已然是冰封的玉带一条。冰上覆盖了一些积雪。马匹走上去反而不滑了。

    “大哥,这泾水冻得透透的。您这计策真好,秦人怎么也没想到。咱们会顺着泾水河道,绕过那些该死的坞堡直达平凉城下。听说,这些坞堡的粮秣供给都由平凉负责。那平凉城里粮食定然堆积如山,嘿嘿!只要劫掠了平凉城,咱们的部族便可度过此次白灾。”说话的是黑风的弟弟黑宏,一个比黑风还厉害的神射手。据说,三百步外说射人左眼绝不射人右眼。有些不信邪的家伙,与黑宏比较箭技无一不落得身死魂消的下场。

    “嘿嘿!秦人信奉那些堡垒,他娘的河道里你总不能修建堡垒吧。咱们就趁着这大雪天,绕过这些堡垒。直扑平凉城,看秦人到底怎么办。听说平凉城外有粮库还有草料场,粮食草料堆得好像小山一般。

    咱们甚至不用攻下平凉,只占领平凉城外的粮秣草料大营。人和牲口的吃食都有了,此次奔袭便算尽了全功。若是能侥幸攻克平凉城,说不定咱们便能大大的捞上一笔。”黑风望着茫茫风雪,踌躇满志的道。

    “大哥,若是攻克了平凉城。咱们便可以让那些坞堡不攻自破,这样一来咱们便可以占领秦人百里土地。听说顺着平凉南下便是秦人的旧都雍城。若是经营得当,几年之后咱们兵临雍都也指日可待!”说话的是黑氏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名叫唤作黑羽。平日里最是得黑风信赖,虽然年月小弓马都不甚娴熟。

    可黑羽胜在机灵懂事,经常能看穿黑风看不穿的东西。所以,黑风这么多弟弟里他最疼爱的还是这位黑羽。

    “呵呵呵!小羽说得对,咱们也做做这汉地的王。也让咱们的骑士住住汉人的瓦房,看看跟咱们的毡包有什么区别。”黑风狂暴的笑声在漆黑的夜里传出很远。

    说出来很奇怪,天色非常的黑。但是雪地却是有些泛红的发亮,尤其是泾水冰河。犹如一条玉带,蜿蜒穿行在平原山峦之间。漆黑的夜里,视野居然十分良好。大队的骑兵顺着泾水穿行不熄,居然没有秦人的斥候发觉。

    这么大的风雪,秦人斥候也不愿意远走。一般都在距离坞堡三五里之内穿行,他们不知道这一晚致命的疏忽将导致何种样的灾难。

    匈奴人的队伍不但有大队的骑兵,还有不少辎重甚至后队全都由老弱妇幼牲畜组成。匈奴人本就是游猎民族,既然冬窝子待不下去了。干脆举族外迁,来到汉家土地希望能够抢掠到一些粮食,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多多生存一些时日。

    人马牲畜在冰河上游行一般穿行,一夜之间居然走了上百里路。黑风带领的先锋直抵平凉城下。而此时录事参军刚刚走进恒齿的大帐之中。

    “大将军。属下出北门五十里。风雪实在太大。这样的风雪咱们去不了北地。若是匈奴人南侵,自然也到不了南边儿。匈奴人犯边的事情,大将军就不要放在心上。即便是雪停了,如此深的积雪匈奴人除非长出翅膀,否则想来到咱们平凉城下,可谓难比登天。”

    录事参军信心满满,这样的大雪他有信心匈奴人过不来。

    “哦!这样?匈奴人这次是选错了时机,如此大的风雪的确难以行军。不过咱们也不能大意。传令下去斥候派出十里之外。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匈奴人不会无的放矢。这样的天气里,待在野外活下来的几率很小。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作死!”恒齿也有些认同录事参军的说法,可是内心之中那种不安越发的强烈。

    越是在战场上活得久的人,越发有一种对危险超人般的感知。恒齿现在便有这种感知,明明匈奴人貌似对自己没有威胁。但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大意千万不能大意。

    “大将军,没有这个必要了吧!这样的风雪天,斥候出门十里。怕是弄不好会有伤亡。弟兄们对这样的风雪都打怵,能不能……!”中军校尉有些迟疑。军事常识告诉他,没人能在如此环境下行军。大将军的军令,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吃的是刀口饭。一个不留神,便有杀身之祸。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些,出门的斥候回来之后一律犒赏。加三级记录在案,日后简拔军校优先选择。”恒齿拿不出更多的东西,只能发出物质与精神双重鼓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恒齿相信自己军中还是有愿意一搏的勇士。

    “诺!属下这便去安排。”中军校尉施了一礼立刻出去安排。

    “你也下去休息去吧!”恒齿挥了挥手,录事参军也退了出去。雪地行军来回百余里的折腾,也的确是个要命的事情。

    恒齿将头扬起,倚靠在矮榻上。外面已然响起鼓声,估计时辰已然到三更天。披着裘皮大氅,恒齿迷迷糊糊的打盹。一夜怪梦连连,不是匈奴人兵临城下。便是梦到坞堡中那些可能已然阵亡的军卒,一张张连带着血污,向着自己呜呜哀鸣。可只见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明白他们到底说的是些什么。只是看他们死鱼一般的眼神,恒齿居然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哗啦”不知为何,恒齿居然将矮榻前的案几踹倒。职业的护卫立刻持剑冲了进来,看到大将军的样子纷纷收剑回鞘。

    “几更天了!”恒齿没有管那些匆忙收拾乱摊子的下人,双手搓了搓脸询问自己的护卫。

    “回大将军,启明星已然升起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

    “哦,走去城墙上看看。”恒齿心中的不安愈加的强烈起来,内心里有一种声音似乎催促他出去走走。想要凭栏远望,城墙是个不错的去处。恒齿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城墙,登高望远似乎可以缓解一下心境。

    暴风雪还在不停的下,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脚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的响,现在还没到起床时间。整个平凉城的街道上一片的寂静,这样寒冷的冬天再也没有比被窝更好的去处。

    一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向城墙,对过了口令。恒齿带着人径直走上城墙,从北城一直走到西城。

    北风在呼号,雪地反射出妖冶的红。极目远眺,整个天地间苍茫一片似乎没有生命存在的迹象。

    堪堪走到西门,远远的便听到似乎有闷雷一般的声响。“大冬天的怎么会打雷?”城垛边上一个值守新兵疑惑的自言自语。

    恒齿的眼仁一下子缩到针鼻大小,久历战阵的他自然清楚,这声音是骑兵奔驰发出的声响。紧走几步远远望去,只见五个黑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平凉城。那是自己派出去的斥候,再往后看。是苍茫茫的一片雪雾,好像一道雪墙向着平凉城横掠过来。

    是骑兵,恒齿第一时间便做出判断。自己的斥候被人撵得像兔子,那雪雾定然是无数骑兵扬起的雪尘。没有一万人,休想扬起这样大的雪尘来。

    “擂鼓,撞钟!”恒齿的声音变了调儿,现在那些匈奴骑兵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五里路。对于骑兵来讲这些路程,根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若是让这些家伙冲到城下,说不定淬不及防之下还真有可能被一股而下。

    战鼓与警钟同时响起,被窝里的军卒睡的正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被盔歪甲斜的校尉从地塌上薅起来。

    一队队极度迷茫军容不整的队伍出现在校场上,接着便有大将军的亲兵来告知校尉。让他们带队上城墙,准备防御作战。

    斥候们终究没有逃脱厄运,飞蝗一样的箭雨顺着风将他们吞噬在城下。五个人五匹马都成了刺猬一般,身上插满了箭矢。一个生命力顽强的竟然不死,带着后背上的四五枝箭矢居然爬了起来。可一箭好像流星般射来,一箭便贯穿他的头颅。生生将人钉在坚硬的城墙上,那斥候竟然诡异的不倒。

    “射雕手!”恒齿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立刻便有亲卫取出青铜盾牌将恒齿护在当中,任谁出事也不能让大将军出事。现在,恒齿便是平凉城的主心骨。

    “大将军什么事,为何击鼓鸣钟。”中军校尉头盔都没有带,平日里一丝不乱的甲胄也有些歪斜。

    “你看……!”恒齿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远处一指。雪雾已然渐渐散去,天边微微露出鱼肚白。初升的朝阳将天际抹上一抹血红,在血红之中匈奴骑兵追杀着留守在外面草料场的秦军士卒。

    锋利的马刀借着马速很轻易的便将秦军士卒腰斩两段,一抹抹诡异的红好像鲜花一般绽放在雪地当中。那些被斩首的秦军士卒,双手向天抓挠可人头已然远远飞去,腔子里激射而出的鲜血糊满了逐渐无力的双手。(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恒齿的反击

    恒齿的表情木然,可呼出的白气越来越长。可见他心中的愤恨有多强烈,可是作为一个统帅。他知道,此时是万万不能出击的。现在出击,与死路一条。那些匈奴骑兵会顺着敞开的大门挤进来,屠灭整个平凉。

    到时候,自己不但挽救不了那些被杀戮的秦军。就连整个西北战局,恐怕都会彻底糜烂。无论战后是死了还是活着,他和他的家族都会被庄襄王无情的屠灭。

    城外守卫草料场与粮仓的五百秦军十分凄惨,狂奔的匈奴骑兵好像狂风巨浪,将他们好像小舢板一般拍落海底。

    与其说是一场战斗,不若说是一场单纯的杀戮。匈奴骑兵刀斧相加,无论秦军手中有没有武器,都会被无情杀戮。

    一名秦军高呼着什么狂奔,身后一骑疯狂追杀。狼牙棒抡圆了砸将下来,一下便将头颅砸得爆裂开来。好像一颗碎裂的西瓜,红红的血浆与灰白的脑浆四处飞溅。奔跑中的身子,仍然保持着奔跑的姿态跑了好远,才一下子扑到在地。他的脑袋上只诡异的留下一排下牙!

    骑士朝着尸体吐了口唾沫,一牵战马的缰绳。两个碗口大的蹄子便重重的踏在那秦军的尸体上,尸体好像冻肉一般晃动几下。看着城墙上的秦军目眦欲裂,那骑士好像玩上了瘾。一下接着一下,马蹄子不断在尸体上踢踏,将好端端一具尸体糟蹋得不成样子。

    “大将军!末将恳请出战!”一名校尉实在受不了袍泽被如此凌辱,冲到恒齿的身旁,瞪着充血的眼睛吼道。

    “不准!”恒齿咬着牙。腮帮子的两块肌肉如同石头一般的坚硬。

    “大将军!”这次说话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五六名校尉同时上前。匈奴人已经开始杀人取乐。几名力竭被俘的秦军被扒光了衣服。被匈奴人马鞭抽打这,被迫在雪地上奔跑。即便如此之远,仍然可以看到被冻得发红的皮肤。马鞭一下下落下来,每一下都带起一捧血珠儿,只要跑得稍慢便被抽得鲜血淋漓。

    殷红的鲜血顺着皮肤涌出,一滴滴滴落在雪地上。在苍白的大地上,留下一路的红。

    看到袍泽被如此凌辱,大秦的军卒个个义愤填膺。有些甚至已然架起弩箭。向奔驰的骑兵射去。奈何距离太远,加上风又大根本摸不着匈奴人的边儿。

    “没有本将军的将令,私自出战者斩!”恒齿说得斩钉截铁,不管那些激愤的校尉,径直去了城楼里。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是标准的小城模样,地处西北的平凉城要比这标准略大些。手中只有不足万人的军队,凭城据守已然很吃力。更不用说出城去为那五百秦军复仇,万幸城内粮仓储备充足,即便城外的草料场与粮仓被匈奴人占了。大军也无饥饿之忧。

    相信,接下来匈奴军便会大举围城。必须要立刻派遣信使去咸阳。若是没有援军匈奴人困了三四个月,饿也能将全城人饿死。

    “来人!”恒齿沉声喝道。

    紧闭的南城门霍然洞开,十几骑战马好像箭打的一般冲出了出去。这些骑兵冲出城门,便自然的分成五队取各个方向。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处,那便是咸阳。大秦帝国的首都!

    匈奴人都在西城外抢掠草料场与粮仓,南门外只有三五十骑巡逻的哨骑。见到秦军便发疯般的追击,不料秦军一见匈奴军齐齐的调转马头,朝着城门方向奔去。

    黑羽大喝道:“那是秦军的信使,莫要让他们跑了。追!”到底是年轻气盛,黑羽带着手下游骑便追了上去。却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然距离城墙过分的近。

    城墙上忽然站起来上千弩手,黑羽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黑压压的弩箭几乎遮蔽了天空,上千具弩机发出的“嗖”“嗖”声甚至盖过了狂风的呼号。

    秦弩的强劲是出了名的,需要用脚蹬踏才能上弦成功,两百步外穿金裂石不再话下。而黑羽恰恰是在这两百步之内,人和马的身上也不知道究竟中了多少箭。

    只听见箭矢扎进肉里的“噗”“噗”声,一轮齐射过后已然看不出黑羽的模样。城门再次洞开,这次出来足足有百余名秦军骑士,他们冲到那些匈奴人尸体面前。用麻绳栓在脚上,倒拖着便奔回了城内。

    而那些信使,此时已然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大将军,信使已然安全出城。诱杀匈奴骑兵五十三骑,按照大将军的吩咐已然着人拖回来了。”中军校尉叉手施礼,城楼外的墙砖上血迹未干。录事参军的人头,现在正高高的悬于旗杆之上。被风一吹,左右不停的摇摆。不时撞在旗杆上,发出“砰”“砰”之声。

    “哼!羞辱我大秦军卒尸骸,若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将,还有何面目再对诸位校尉。将这些匈奴人的尸体大卸八块,人头悬于西城城头。让那些匈奴人看看,大秦的儿郎也不是泥捏的。”

    “诺!”中军校尉有些兴奋,战争就是这样。本来无冤无仇的双方,很快便会结下血海深仇。随着仇恨的加深,双方会愈加不留情面。手段也越来越令人发指,直至丧心病狂的程度。

    秦军干这事十分痛快,锋利的青铜巨斧带着哨音抡了下来。连在一起的身子顿时四分五裂,由于是尸体地上只有几滴尚未凝结的血。这让兴奋莫名的秦军将士,颇为的不爽。

    一具具尸块被悬挂于各处的城墙之上,左边吊着一个大腿,右边便是一个胳膊。很有可能,这两套零件还不出于一个系统。西城的城墙上更加热闹,一颗颗人头悬挂于城门正上方。

    秦军士卒还恶趣的将这些人头穿成一串儿,远远看去好像一排排糖葫芦似的。被风一吹。左摇游荡煞是壮观。

    “不好了。不好了。黑羽被秦人杀了。人头都挂在了城墙上。”黑风正在认认真真的抢劫,草料场与粮仓里的库存让黑风兴奋万分。有了这些东西,他们部族的冬天便可以舒舒服服的度过。甚至不用攻打这平凉城,只要在这城下驻扎个两三个月,就当的在冬窝子过冬一样。

    秦人愿意出城作战,那感情好大匈奴的勇士绝对不会惧怕任何对手。若是他们情愿做乌龟,那就困他几个月。说不定城内粮食不足,自己还能白白得到一座城池。

    这城外的大营。储藏的都是粮秣。金银还有军需品是一样也没有,想必那些东西都在平凉城里。若是得了平凉,自己可就陡然而富。用不了几年,便可将自己的部落壮大几倍。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什么大都尉又能奈自己如何!

    正做着美梦,黑宏便带来了一个惊天噩耗。他最喜欢的弟弟黑羽,居然被秦人弄死。不但如此,脑袋还被割下来挂在城头。

    “你说什么?黑羽怎么会被秦人弄死,不可能!”黑风好像一阵风似的冲出来,手臂抓着黑宏质问。他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哥,人头就挂在城墙上你自己看。他们……他们还……!”黑宏哽咽着说不下去。他也十分喜欢在个聪明伶俐的小弟弟。他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那些冰冷的人头就挂在那里。最面上那一颗,赫然便是黑羽。

    黑风放开黑宏,急吼吼的便冲了出去。城墙上五行人头并列摆放,成串成串的。这正是黑羽亲卫的人数,凝目细看最上面那颗不是黑羽又是谁。

    黑羽的头顶中了一箭,头盖骨几乎都被掀起来。秦军用钩子勾进了他的后脑勺,有一截甚至还从嘴里串出来点儿。一截舌头挂在外面已经被冻硬,弄得黑羽好像在张着嘴呼喊。

    泪水一瞬间便模糊了视线,再看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手脚。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块属于自己的弟弟。

    黑风是强人,从来都是。匈奴汉子要和天斗和草原的风雪斗,也要和最狡猾的豺狼搏斗。他的心早就练得仿佛铁石一般坚硬,悲哀对他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悲哀过后便是愤怒,出离的愤怒。

    秦人居然敢杀死自己的弟弟,而且还这样疯狂的对待他的尸体。这不可饶恕,报复一定要报复。一定要攻破平凉城,杀光这里的男人,抢掠所有的女人。让平凉城,从此成为一片废墟。要让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经过烈火的焚烧。

    胸中的怒火蓬勃燃烧,几乎一瞬间便将理智冲得七零八落。

    “准备器具,攻城!”黑风大声的吼着。正在疯狂抢劫的匈奴军士也都看到了城墙上的碎尸,他们的心中也憋闷着一团怒火。听到黑风的命令,二话不说便开始准备攻城器具。

    黑羽的头颅好像看到了哥哥愚蠢的举动,忽然摆动了几下。一名秦军士卒看到钩子似乎送了,还拿着长戟拨弄。

    黑风的眼角都要裂开,可还没等他出手。一人一马已然飞驰出去,雪沫子腾起老高。

    疾驰中的黑宏马术及其精湛,在没有马镫的情况下仍然以双腿控马。飞驰之中弯弓搭箭,借着马速将箭矢远远的便送了出去。

    那秦军士卒正在拨弄黑羽的人头,冷不防一支雕翎已然激射过来。

    “啊!”不愧是首席射雕手,黑宏的箭又快又准。一箭正中眉心,坚硬的头骨好像纸片儿一样被撕开。余力未消的狼牙箭带着那秦军的头盖骨远远飞了出去,那秦军“噗通”一声跌落城下。洒落一地的脑组织似乎还有蠕动,身子抽筋儿似的在地上抽搐。脸上已然是鲜血一片,没挣扎几下便成为了一具尸体。而此时,他的脑浆甚至还在冒着热气。

    一箭射杀凌辱自己弟弟的秦军,似乎还不能消减黑宏的怒气。趁着秦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枝箭矢激射而出。居然将吊着人头的麻绳射断,一长串人头便掉落在地上。

    “冲上去,将黑羽的人头捡回来重赏。”黑风马鞭一甩,数百骑匈奴骑兵便冲了出去。都是草原上捞羊的好手,捡回一颗人头算不得难事。

    这些匈奴骑士堪堪骑到百步之外,城垛后面忽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弓弩手来。黑风的眼仁一下子缩成了针鼻般大小,可此时已然晚了。

    箭矢多得好像天上的雪花,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有多少。甚至那弩机的响声,都好似山崩海啸一般。

    只一轮齐射,数百骑匈奴骑兵便全军覆灭。甚至连战马都未能有一匹幸免,就连距离城墙很远的黑宏也差一点被射中。秦弩之强劲,并非浪得虚名。

    中军校尉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看城下的尸体足足有四五百具。也算是为城外秦军报了仇,不枉自己调集了三千弩手进行这次精准的伏击。

    一切都是圈套,和伏击黑羽几乎没什么区别。就是将匈奴人诱进城墙范围之内,用强劲的弩箭来对付他们。大将军真是神机妙算,只短短两个时辰便扳回一城。

    不过这次,秦军没敢嚣张的出去抢夺尸体。而是静静的观察,两百步是秦弩最具杀伤力的范围。可这些匈奴人已然驰到了百步之内,想弄回尸体只有填进去更多尸体才行。

    中军校尉也是个妙人,办法总比困难多。这并没有难倒他,之间他对着亲兵嘀咕几句。不多时,那亲兵便牵出两条獒犬出来。

    这些獒犬是纯种的匈奴獒犬,从小便以人肉喂食。长大之后凶悍异常,尤其是对人的气味儿尤其敏感。军中经常从匈奴人那里换一些过来,用于看守粮草军资大仓。有这些恶犬镇守,没人敢越雷池一步盗取军资。

    一根长绳将獒犬放了下去,闻见血腥味儿的獒犬眼睛立刻便红了起来。是人肉的味道,它们已然很久没有吃过。一头小牛犊子似的的獒犬一下便窜起来,逮着一颗人头便是猛啃。

    “噗!”一口鲜血从黑风的嘴里喷射而出,那人头正是黑羽!(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最成功的傻子

    狰狞的獠牙狠狠彻入天灵盖洞开的脑袋,巨大犬齿嚼着头骨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脑浆合着粘稠的涎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那獒犬大嘴猛得一合,“噗嗤”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喷射出老远,上颚的牙齿更的掉落一地。

    “嗷……!”黑风与黑宏发出狼一般的嚎叫,手中皮鞭挥舞匈奴军卒好像潮水一般扑向了平凉城。城墙上千弩齐发,惨烈的攻防战就此拉开序幕。

    咸阳高泉宫中,庄襄王正向华阳太后问安。虽然这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芈氏家族在大秦树大根深。是秦庭一支重要的势力,身为秦王的庄襄王也不得不慎重对待。几乎每天,庄襄王都会来到高泉宫里。给这位不是母亲的母亲,请安问候。

    “那个小子的事情哀家已然听说了,大王打算怎么办?”华阳太后看着跪坐在下首的庄襄王非常满意,这个天下能让秦王如此恭顺的人不多。而她,便是其中最有权势的一个。

    “孤念着云侯人才,不想重重处置。奈何此次云侯太过操且,一路上杀人太多,还都是军中有功勋在身的校尉。若是不处置,必然无法服众啊!”庄襄王现在也是两难,对于他来说云玥不但有大功在身,而且是一个很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活着,远远比杀了有用。

    “哀家也是这个意思,人家千山万水的将政儿和赵八子送回来。也着实对咱们王室有功绩,若是就这样杀了,会让那些忠心为王室办事的人寒心。这大秦自然还是咱们王室当家。有必要让那些将军们明白这一点。”

    “太后明鉴。可麃公与义渠君都反对。而且若是依大秦律处置。恐怕也只有将云侯枭首示众一途。”

    “哀家说了,这大秦是王室当家。不是他们这些个军中粗汉当家,若是他们反对大王继位,难道大王也依他们不成。作为王上就要有王上的权威,哀家支持大王,大王便可放手去做,一切自有哀家维持。”华阳夫人话语中充满了霸气,论起强横令六国颤栗的秦王拍马也赶不上面前这个女人。

    “呃……!这……!”庄襄王仍在犹豫。军方那些老虎的脑袋可不好拍。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麻烦就打了。祸起萧墙也在肘腋之间!

    “报……!”千度慌慌张张的举着一份锦绢跑了进来,华阳夫人与庄襄王同时皱眉。这奴才一向蛮伶俐的,为何今天做此模样?

    “报大王,前庭发来十万火急文书。匈奴数万军马围攻平凉,请大王速发援兵不然平凉不保。”千度也顾不得许多,双手将锦卷高举过头顶。

    庄襄王此时也顾不得利益,一下子便从地上站起身来。劈手将锦绢躲了过来,一目十行将上面的字看了个遍。

    “拿来给哀家看!”华阳太后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如古井一般。说话时。头上的丹凤朝阳紫金钗纹丝不动。

    秦清走到庄襄王身旁,从略有些失神的庄襄王手里半抢半接的将锦绢拿在了手里。转身紧走几步。递给了高高在上的华阳太后。

    华阳太后将锦绢拿在手里仔细研读,看着看着若有所悟。“噗呲”一声,居然笑出声来。

    “太后,如此紧急军情还是和将军们速速商议的好,万万可不敢耽搁。平凉……!”庄襄王见华阳太后发笑,有些焦急的道。

    “呵呵!大王不是想放过那个奇才,如今便有一个办法。”华阳太后看着庄襄王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她需要一个遇事六神无主的王上,这样的人才好摆布。当年吕不韦进言固然正中芈氏家族下怀,但庄襄王偏懦弱的性格也是华阳夫人相中他的一个原因。

    “太后的意思是……”庄襄王有些糊涂起来,平凉被匈奴人围攻跟云玥有个毛线关系。

    “你不是说他是奇才么?那就令他带领所部前去平乱,哀家听说上次王上给了他五千人马。这次仍旧给他五千人马,大王可以将他的封地褫夺。以便安抚麃公还有义渠君之心,一块封地换一条命。想必那个云侯也算得过来这笔帐,再说了若是打了胜仗。大王在西北给他封一块大的不就完了,反正西北也要人驻守就派这个奇才吧!”

    “太后,那匈奴军可是有数万之众。您就派云玥率领五千人前去,怕是……!”庄襄王大惊失色,有些惊恐的看着华阳夫人。军国大事不可儿戏,一个弄不好平凉失守。不但这五千军卒不能生还,就连西北局势也将崩坏。若是这种结果,那整个西北将会糜烂一片。秦国的旧都雍城,便会受到匈奴人的威胁。

    到了那时,秦国便不得不调整国策。将用兵的重心从山东六国,转移到西北草原。一旦如此,秦国历代先王的努力有可能都会付诸流水。

    庄襄王的脸都白了,他实在不敢想象西北糜烂之后的后果。

    “大王不必担心,现在秦国之兵尽皆在山东六国方向。这次发兵东周国,又派了五万兵马。即便大王想现在派兵,只怕一时之间也难以筹措吧!”华阳太后语带楚音,柔柔绵绵却一下子击中了庄襄王要害。

    吕不韦带走的五万秦军,只有云玥统领的前锋营随着吕不韦归来。其余所部,全都由蒙骜率领镇守新打下来的东周土地、庄襄王已经下旨,东周土地整合为三郡。正在咸阳遴选官员,前往治理。不过,短时间内恐怕蒙骜和那四万五千大军还得留在东三郡。

    实际上,咸阳除了必要的守备力量已然再无兵可调。若是从关中征召,那战斗力可就无从保证。这也正是庄襄王着急之所在,可让云玥带着五千人前去救援,这似乎也太儿戏了一点儿。

    “莫怕。莫怕!你想想。若是平凉失守。最应该担心的不是雍都。而是义渠。”华阳太后脸上没有了往日里的慵懒,坐直了身子缓缓的道:“平凉在义渠的西边,若是平凉失守。那么义渠便成为突入匈奴境内的根楔子,严重威胁着平凉的侧翼。你想想,匈奴人究竟是应该先南下雍都呢,还是一鼓作气攻占义渠。你说得到平凉被围的消息,最担心的是大王呢?还是他义渠君?”

    华阳夫人不愧为芈氏当家女主,这一番分析入情入理。庄襄王也沉思起来。似乎义渠君比自己更有理由担心才对。

    “太后的意思是,让义渠君出兵援助平凉?”

    “那个老东西还有选择么?若是情势再发展下去,怕是老窝都叫人给端了。那时候,他便真的只能在咸阳混吃等死。你认为,那个老家伙会看不出来么?恐怕这老东西正在赶往王宫的路上,或许一会儿就到了哀家的高泉宫。”

    或许是为了映衬华阳太后的英明,一名内侍走进来对着庄襄王与华阳太后一礼道:“启禀太后,王上。义渠君在殿外请见!”

    庄襄王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让老家伙出点血,云玥做偏师就够了。呵呵!记住了。这大秦还是王室当家。别人,休想指手画脚。你去吧!哀家这高泉宫不是议政的地方。王上还是去你的承明殿见义渠君比较好。”

    华阳太后袍袖一摆,已然是一副送客的架势。

    “诺!儿子拜别太后!”庄襄王施了一礼,恭敬的退下。今天他才领教到华阳太后的睿智与刚毅果干,不愧是宣太后钦点的芈氏家族当家人。

    看着离去的庄襄王,华阳太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看来当年的选择没有错,这个王上缺乏坚刚不可夺气质的毅力与锐气。

    踏着夕阳,庄襄王走出高泉宫。令人意外的是,他的嘴角也流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靠着装傻充愣起家,自己一装就是十几年。有时候装猪装得时间长了,别人真的以为你是一只猪。却不料,猪的外皮之下盛放着的却是一只狐狸。

    靠着装傻庄襄王成功获得吕不韦信任,靠着装傻异人成为了子楚。成为了大秦王太子的继承人,还是靠着装傻他坐上了秦王的宝座。掌控着这个天下最恐怖的力量,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开动这部战争机器。对战战兢兢的山东六国,进行无情的打击与杀戮。

    尽管还有许多掣肘,不过到目前为止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他之所以要保云玥是因为,他在云玥身上看到了一种力量。一种变革的力量,庄襄王觉得他可以利用这种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铲除芈氏家族,真正成为这一帝国的主人。然后强爷胜祖,一扫山东六国,开创一个属于大秦的时代。

    一切都是安排,就好像经过了预先的彩排一般。千度在演戏,自己在演戏,所有人都是演员。观众只有一个——华阳太后。

    只有争取到了太后的支持,才可能摆平军方的那些老混蛋。同时,也会让芈氏家族与大秦军方产生不可弥合的裂痕。这道裂痕越大,自己距离掌权便越近。

    距离承明殿越来越近,义渠君已然等候在殿外。又是一只老狐狸,庄襄王早已预演了说辞。每句话都带着玄机,要让义渠君知道,逼迫他出兵的是华阳太后,而不是他庄襄王。这样,在拼得损兵折将的情况下。老狐狸才会将华阳太后恨到骨子里,拉一个打一个是帝王常用的手段。在这方面,庄襄王属于无师自通。

    当暮鼓响起之时,天已然完全黑下来。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上,没有嫦娥奔月的美丽传说,也没有那只可爱的大兔子,更没有那个破坏树木的吴刚。有的只是忙碌一天纷纷回家的人群,还有一脸愤恨之色的义渠君。

    也不知道签订了什么不平等条约,义渠君气得脸色都有些发青。愤怒的看神狠狠盯了一眼高泉宫方向,然后一头钻进马车里思索如何应对去了。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庄襄王在偷笑。华阳夫人在偷笑,义渠君在怒吼。云玥则在——涮火锅!

    黄铜皮的锅子,中间放上木炭。一圈儿的老汤烧得“滋”“滋”作响,圆圆的桌子上放着两盘羊腿肉,还有七八样菜码。

    一口老酒一口羊肉,蘸着芝麻磨成的酱。一颗清脆的黄瓜咬得“嘎支支”直响,看得门口把守的狱卒直咽口水。

    老天爷,大冬天的居然有黄瓜吃。怕是王上也没这么阔绰的吃绿菜,那黄澄澄的什么玩意,不会是传说中的金吧。老天爷,用金做鼎吃东西这可是王上的仪制。这位祖宗也不怕违制被砍头?

    天牢里面从狱卒到狱吏都明白,这位爷的脑袋怕是砍不成。没见今天麃公与义渠君都快气炸了肺,仍然还是没能拿这位爷怎么样,还直接导致老大建安侯下岗。外面还站着宫里派来的禁军,除了狱卒等闲人现在进天牢难比登天。

    至于丞相府更夸张,直接就调了几哨人马驻扎在天牢外面。一千多人,都是云玥带过的前锋营部下。这场面,怕是劫狱都够用。现在的天牢,真算是固若金汤。

    打着小心侍候这位大爷,生怕一个侍候不周传扬出来。那这辈子就不要在咸阳混了,不但外面的大兵饶不了自己。就连云家的那些杀才,也会把腿打折。

    云家的厨子经过特批进来侍奉侯爷膳食,不敢有丁点儿的马虎。侯爷瘦了,厨子心疼得直掉眼泪。侯爷说要吃火锅,没问题。一只肥羊便被拉进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侯爷吃东西挑剔。只要羊排还有两条羊后退,至于其他的部分直接分给了狱卒们。

    谁能想到,以前喂狗的羊内脏。居然是好吃食,洗干净下水煮加上一些萝卜还有云家不知名的调料。慢火熬上那么一下午,居然熬出一锅奶白色的汤汁儿来。冬日里一碗下去寒气去尽,肚子里热乎乎的别提多舒服。

    狱卒们第一次觉得,这位侯爷住在这里挺好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华阳太后的计策

    在干掉了一条羊腿之后,云钥舒服的打了一个饱嗝。

    就在上午,看见奶奶与家人的一刹那。迷茫的心一下子便清明起来,自己不能死也不能有事。家里还有奶奶,还有六个年幼的妹妹,姑姑婶婶和绮梅还有就过自己命的夏菊。

    他们都需要自己,自己是云家顶门户的爷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死也死不起。

    乌兰去了,带着自己没呀谋面的大闺女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生活下去,生存永远是人类必需的法则。

    云钥知道吕不韦为何帮自己,也知道庄襄王为何帮自己。无非是想利用自己两千年的见识而已,青帮大亨杜先生说得好,不要怕被利用,如果你被利用至少你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既然自己还有价值,那么这二位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去。对于大秦帝国来说,一个活着的云钥远比死去的云钥有用。

    吃饱了就舒舒服服的打一个饱嗝,然后溜溜腿睡上好好的一觉。这些天来无论从精神上还是体力上,云钥都承受了太多。若不是筋骨打熬得还算结实,怕早已经病入膏。

    狱吏将天牢里最大的一间牢房分给云钥居住,平日里这里最少要关二十个犯人。现在只有云钥一个,空间宽敞得可以打拳。云钥就好像游鱼一般,在牢房里锻炼身体。不时还做个深蹲俯卧撑什么的,悠闲而又惬意。

    义渠君就没这么惬意了,这位老家伙走在厅堂之中转来转去好像一头拉磨的驴。

    太过分了,堂堂大秦帝国居然派不出像样的援军。只能让云钥这个小子戴罪立功。只带五千军马前往平凉援救。军报上说。匈奴军足足有几万人。就算这小子比较能干。难不成还真能以一当十?

    堂下的那些谋士们”嗡嗡嗡”的说个没完没了,有两个老家伙居然还当堂辩论起来。义渠君仔细一听,居然是在辩论如何教导匈奴人遵守礼仪,以王化感动那些蛮族。使之成为大秦番凭!

    真是一群腐儒,要是说教有用还要军队干什么。跟那些嗜血的家伙讲话,最好的办法便是用剑和箭。只有死去的匈奴人,才是好的匈奴人。

    看来是指望不上这些家伙,也不知道那些能人异士都去了哪里。怎么自己这里就是招揽不到呢?

    同一个夜晚。两个拉磨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却不知,庄襄王也一夜睡得异常甜美,还专门叫了两个美姬翻云覆雨。好长时间没有这样的性质了,他甚至有些感谢匈奴人。

    正是这些来自北方的蛮族帮助自己化解了一切,从华阳太后一直到义渠君云钥。这些人都变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让他们斗去吧,自己距离真正的问鼎天下又近了一步。

    从吕不韦再到华阳太后,庄襄王利用了所有人。他讨厌再被人控制,再被人当作傀儡利用。想要铲除芈氏家族,又要保持大秦的稳定。这道难解之题。终于有了解开的曙光。

    又一个黎明如期到来,秦庭发出了两道旨意。朝臣们议论纷纷。却没人出来说话。因为这道旨意来自最高决策层,而且很显然得到了太后的支持。芈氏家族在朝廷中的代理人昌平君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中旨意宣读完成之后。第一个站出来称诺!

    第一道旨意是对云钥的处分,削去爵位褫夺封地。念其攻打东周功劳甚大,故而免其一死。

    削去爵位褫夺封地,对云钥来说可算是比较重的惩罚。若是一般的家族,这便是败落的标志**件。从此之后,云钥再不是贵族,不再享有贵族的一切特权。甚至比普通的贫民还不如,那些等待已久的饿狼都在摩拳擦掌,准备一会下朝便将云家的商铺买卖吞噬得毛都不剩。甚至有几个家伙,正在盘算如何将云钥那两个漂亮老婆弄家去。

    可第二道旨意,完全打乱了他们盘算。

    着令义渠君率领本部人马,救援平凉。令云钥戴罪立功,率五千军卒同往。

    之后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云钥虽然削去了爵位,但依然还在带兵。这意味着,如果云钥打赢了这一仗。过不了多久,他仍将回到贵族的行列。问题在于他能否打赢这一仗!

    别人什么想法云钥不管,反正云钥很有意见。坑人也没有这么个坑法,让老子带五千人去跟好几万能征惯战的匈奴大兵死磕。这他娘的谁的主意这是,匈奴人这么好打发,十几二十年后刘邦就不会输得那么惨。

    没办法封建社会是没有人权的,能给你留一条小命就不错了。这还得去拜谢庄襄王那个王八蛋,还有他那个要命的妈。

    狱吏好像送祖宗一般,将云钥送了出去。刚刚走出牢房,敖沧海便走了上来。将猩红的大氅披在云钥身上,借着单膝跪地口称”云侯万安!”

    他这一跪,后面的侍卫呼呼啦啦跪了一大片。众皆口称”云侯万安!”

    狱吏都快吓尿了,幸亏没呀亏待这位祖宗。不然还不被这些杀才大卸八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跟着众人下跪,高呼。

    喊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这位已然不是侯爷了。

    出了天牢度大门,狱吏才明白。刚才不过上开胃的甜点,门口这里才能算是大餐。

    五千名杀气腾腾的秦军士卒,列队整齐的站在天牢门口。呼啸的北风中,一个个好像钉子一般的立着。红底黑字的云字大旗迎着北风猎猎作响,将整支队伍的气势推至极致。

    那股凛冽的杀气,甚至能逼走刺骨的寒冷。见到云钥走出天牢,五千士卒大声高呼。

    “云侯威武!”

    “云侯威武!”

    “云侯威武!”

    五千人,齐齐高喊了三声。那声音有如山崩地裂一般,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三声喊罢。五千军卒单膝下跪。

    狱吏都要抽了。祖宗啊!您要阅兵也要找个别等地儿好不好。天牢庙小您这么整万一上头差下来,还能有活命么?

    云钥迎着北风,看着五千条汉子。都是老部下,跟着自己一路杀向东周城。然后在那个越黑风高的晚上,将那座城池抢掠而空。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云钥不知为何。想起了秦武公的这首著名的无衣。

    他每吟诵一句,秦军士卒便跟着吟诵一句。开始,路人还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到了最后,路人也参与进来。吟诵的声音击碎了呼啸的北风直冲天际,大秦儿郎的豪气响彻云霄。

    去见庄襄王谢恩,不巧庄襄王正在会客。千度吩咐云钥在殿门前稍等,却不料来了一个内侍口称太后传招,无奈的云钥职能随着内侍前往华阳太后的高泉宫。

    高泉宫中,云钥那股子豪气烟消云散。到了这里还敢用豪气,那漂亮得不像话的老女人会立刻让他没气儿。

    弓腰塌背缩脖子。低着头跟着内侍往里走。转过一个弯,台阶上忽然出现了一双粉色的绣鞋。刚想躲避已然来不及。

    额头触碰上了一团柔软,似乎还很有弹性。抬头望去时,看见的是一双剪水双瞳。

    精致的脸庞,粉红的鹅颈。动人心魄的美丽,不是秦清还能是谁。

    糟了!云钥站站台阶下面,秦清站站台阶上面。刚才自己撞到的那团柔软是,

    心中暗觉一阵的舒爽,努力的开始回味刚才的触感。可随即便想起了死去的乌兰,爱妻尸骨未寒怎么还会有心思泡妞。

    云钥狠狠的鄙视了一下自己,然后对着秦清躬身施礼道:”云钥走路唐突,冒犯了秦贵主。还请贵主原谅!”话说得客气恭敬,态度异常的谦卑。根过去那个云钥简直判若两人。

    秦清先是一愣,随即便醒转过来。脸蛋儿上已然羞红一片,粉嘟嘟的鹅颈也爬上了一抹红晕。

    “云侯不必自责,太后命秦清在这里迎接云侯。请随奴家来!”

    奴家!云钥下巴差一点儿没掉下来,从来没听过秦清如此自称。恐怕就是吕不韦,似乎也没这个面子。刚刚冒犯了她,不但不生气还温柔软语。不对,这里的有鬼。

    事有反常必为妖,云钥甚至生出立即逃走的想法。

    奈何这里已然上高泉宫正殿门口,即便想逃也逃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心里衷心希望这位冰山美人不是笑里藏刀。

    云钥哪里知道,他这一路千里奔丧。早已经感动了无数咸阳城里的女人,这年月虽然还不流行三从四德之类的学说。但女人的地位实在堪虞,基于体力的原因。女人干不了重体力活儿,这年月不流行不爱红妆爱武装,自然也不能杀敌立功。

    为妻的境遇还算是好的,为妾的更加没好日子过。那些有名份没名份的妾侍,就好比家里的一个宠物。若是招了女主人的忌,被活活打死也不是什么新闻。男主人,断然不会因此跟女主人红脸。只会去人市上再买一个回来,就跟在后市宠物店里买个小猫小狗一样容易。

    像云钥这样尊重女性,重情重义的男人在咸阳女人眼里绝对上熊猫一般的存在。现在多少咸阳少女,都巴望着嫁入云家称为云家媳妇。

    若是云钥现在大鸣大放的续弦,保管提亲的人能将云家门槛踏破。

    云钥跟在秦清的身后,机警得好像一只猫。越是集中精力,越能闻到秦清身上若有若无传来的香气。那是处子体香,云钥在绮梅,夏菊还有乌兰身上都闻见过。

    那味道是一股纯真的味道,闻着异常舒服的感觉。

    “嘭”光顾着警觉四周,浑没注意前面的秦清已然停住脚步。低着的脑袋一下子便蹴到了秦清的后背。顶得秦清一个咧斜差点儿摔倒,这下可糗大了。云钥脑门儿上的汗,腾得一下就下来了。

    “莫要慌张,哀家这里不是杀人的法场。”华阳太后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云钥不知道这寡妇要干嘛。赶忙整了整衣冠,施礼道:”云钥唐突,接连冒犯秦贵主还请太后秦贵主谅解。”

    到了高泉宫中,自然没有秦清说话的份儿。美人只是瞪了云钥一眼,便盈盈走到华阳太后身旁站定。

    “罢了!你家有新丧,又千里奔波。气还没喘匀实就被抓进去吃牢饭,有些恍惚是难免的,清儿自然也不会怪你。”华阳太后语音和煦得不像话,根本没有上次那种迫人的威压。

    云钥不敢怠慢,相信这老寡妇是善男信女简直等于自杀。微笑捅刀子,正是后宫中斗争的不二绝学。这位寡妇,便是个中高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不然死得难看。

    “云钥做事唐突,还望太后恕罪。臣谢大王,谢太后不杀之恩!”云钥说完一躬到地。

    “平身吧!你也是个有情义的,能够千里奔波为妻子奔丧的男人中年头不多。只是你坏了大秦律法,哀家不得不夺了你的爵位。

    不过此次出征,你若失能够戴罪立功。这爵位封地再赏还给你,也未可知。一切都看你自己的,明白么?”

    “云钥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我大秦在沙场上流尽最后一滴血。”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的好啊!难怪清儿都夸你有才情,单单是这句话便能让哀家感受到你的忠心。很好!”

    云钥脸上有些发烧,他似乎能看到诸葛孔明那悲愤的眼神。

    “不过哀家不用你鞠躬尽瘁,也不用你死而后已。记住,此次击退匈奴人的主力是义渠君。你一定要千方百计的引诱匈奴大军与义渠君决战,你明白哀家的意思么?”

    好一招上房撤梯,这华阳太后若是日后怕也是一个战略学家。

    义渠地处大秦北部边陲,原本就是游牧民族聚居地。宣太后为了平灭义渠君,甚至不惜亲自上阵动用美人计。最终,义渠君被诓到咸阳杀死。他的领地义渠,自然也为赢姓王族霸占。(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出狱晚宴

    让义渠君与匈奴人死磕,代价便是义渠人从此与匈奴人结下血海深仇。彼此的手上都沾着对方族人的血,不是用皂角洗一下便能洗刷干净的。

    云玥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女人比男人更凶残。高高在上的这个女人,真的可以一掷决生死,不过决的却是别人的生死。云玥甚至可以想见,旬月之后数万身强力壮的男人,就因为这个女人的一个决定开始舍命搏杀。无论谁输谁赢,这个女人都是幕后最大的赢家。

    这样的女人必需尽快远离,不然云玥不保证自己不会给她一板儿砖。这样阴险狡诈的女人,干死一个少一个。

    带着一身冷汗出了高泉宫,千度那张死人脸又出现在面前。可能受到后世影视剧的影响,印象中对宦官这一特殊物种就没有好印象。脑海中不时魏忠贤就是李莲英,安德海,或者是王振那些极品。貌似蔡伦与郑和好像也是太监,呃……司马迁貌似跟他们也属于同一品种。

    “太傅大人,王上宣召!请随奴婢来!”谦恭的礼仪,得体的举止。若是没有那副公鸭嗓似乎就更好了,为毛太监都是公鸭嗓?貌似后世一位著名体育解说员也是公鸭嗓,他们之间……。

    没办法,还没谢庄襄王不杀之恩呢。这年头,他娘的就讲不出理。人家要杀你,最后没杀成还得谢谢人家不杀之嗯。很有些砍人的心思,不过不敢流露出来。敢在承明殿有这种杀千刀的心思,庄襄王真的会杀自己千刀。

    木然的谢恩。木然的施礼。对这位天下畏惧的秦王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哥们就是一个牌位儿。真正做主虎狼强秦的是那个不到四十岁的寡妇。

    庄襄王说了什么,云玥根本没心思听。马上就要出征,云家庄子又被讲话的王八蛋收回。一家老小不知道要怎么过,回家就把大棚拆了。猪圈里的猪抓出来挨个放血,他奶奶的以后你们这帮王八蛋别想有青菜吃。

    “赢熊两家联姻三百载,大秦的王后一多半儿出自熊家。孤这个王也是靠着当今太后的势力,不过孤也只有这么做才能成为我大秦的王。

    或许你瞧不起孤,但孤告诉你。现在口含天宪手握王爵的是孤。东周已然作古。他日我王旗所指便是我赢家土地。你,云玥是做愿意孤的臣子。还是甘愿受太后驱使,永远成为一介奴仆。说……”

    庄襄王一阵的疾言厉色一下子将云玥整懵了,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庄襄王。怎么看都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家伙啊!这家伙是扎了鸡血还是吃了伟哥?这不科学!

    “臣……!臣……!”云玥被问得磕磕巴巴,一句臣在嘴里好像口香糖一般的嚼。

    “孤可以告诉你,他日君临天下的必然是孤。而不是躲在深宫帷幕后面的女人,此次进击匈奴一定要全力帮扶义渠君。若有怠慢,哼哼!孤赦了你,也能杀你。”最后一句话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尤其是那声冷笑。透着骨子里的寒意。隐忍多年一旦不假掩饰,庄襄王的这种阴狠。着实让人心悸。

    云玥这才发现,承明殿中此时只有自己千度,还有高高在上的庄襄王。而千度手中,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三尺青锋。背脊上的肌肉顿时紧绷起来,他娘的看来今天要是说错一句话,就是折在这里的下场。

    “臣,定当谨遵王命。为我大秦,为王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辙,还得抬出诸葛老先生。高泉宫里说过的话,庄襄王除非有窃听器否则不可能这么快知道。不管怎么样,糊弄过去活着走出承明殿再说。

    诸葛老先生的话还是非常有杀伤力,庄襄王明显震着了。直到云玥倒退着走出承明殿,仍然久久不语。

    “千度,派人盯死这个人。孤要统一天下,需要这个人。”良久庄襄王才说出话来。

    “诺!”千度答应一声幽灵一般的消失不见,少顷一群内侍宫人便仿佛鬼魅一般重新出现在承明殿中。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个门,哪里进来的。

    出来转悠一天,早晨只吃了一顿饭。云玥现在饿得腿肚子都转圈儿,奈何这二位一个比一个难缠。谢了一圈的恩,云玥出咸阳宫时天色已然黑透了。

    “阿娘,我们不见见云侯了么?”荆二抬头看了看赵姬,赵姬的脸上古井无波。可一双晶亮的眸子却盯着云玥的车架一眨不眨,知道车架消失在金水桥头仍然久久凝视。

    “不见了,相见不如还念。”赵姬摸了摸荆二的头,荆二凑近了母亲试图让她摸得舒服一些。

    车马刚刚转过街巷,一名青衣小帽的仆役便远远的高喊:“太傅回来了。太傅回来了!”高大的门楣下站满了人,安平君,扁鹊,耿师傅,乌孙季长,老姜,铁塔,渔老……

    中间簇拥着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寒风之中老奶奶的银发甚是显眼。西瓜灯照下来的光,让老人镀上了一层金色。云玥紧跑几步跪在奶奶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还没说话,眼泪便流了下来。

    “奶奶,孙儿孟浪给家里闯祸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有人在比什么都强!”坚强的奶奶伸手搀扶起云玥,几天不见奶奶脸上的皱纹似乎多了些,有些沟壑纵横的感觉。看起来这些天里,老奶奶为自己操了不少心。云家是新近归附的家族,在咸阳两眼一抹黑。真的苦了奶奶!

    跨过了火盆,奶奶有用艾草狠狠的抽打了几下。一家人这才算是高高兴兴的进了院子,庭院里支起方砖炭火炉。一群厨子正在围着炭火炉忙碌,煎炒烹炸样样不落。看起来今天要大摆筵席,庆贺云玥成功出狱。

    云家在咸阳的宅子里十分热闹。咸阳令办事的效率相当高。今天一大早。便有差役到了云家新建的宅子里。将物品一一封存。凡是不动产一律不得破坏。其行为很像后世的拆迁,就差在墙上画个圆圈写上一个拆字。只不过,一个保护一个破坏罢了。

    没办法,云家一家老小又回到了咸阳的宅子里。扁鹊老先生非常愤怒,他的苗圃也被查封。惹得老先生弄了一些不明成份的药水一顿乱泼,不到一个时辰原先还鲜绿的草药便枯黄一片。

    乌孙季长是个狠角色,向老先生讨要了秘方。在云家庄子大棚里,一阵的泼洒。这片地里的大棚菜便算是绝收了。据扁鹊说三年之内都会寸草不生。

    云玥觉得十分恐怖,这老先生不会研究一些化学武器之类的东西吧。幸好没有显微镜一类的东西,若是有那东西说不定老先生还会研究细菌。那玩意才是真要命,云玥可不想自己的家里有一个石井三郎。

    客厅里人非常多,云玥感觉自己的情绪受到了某种影响的支配。别人哭他跟着哭,别人笑他跟着笑。奶奶更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让人难以适应。

    绮梅就好上很多,眼圈儿总是红红的。看着云玥就有扑在怀里痛哭一番的意思,奈何人实在是太多。大庭广众的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倒是夏菊里里外外的张罗。从吃食到茶点一样不缺。显示出一个理家好手的优秀潜质。

    “小子,这次做事太过孟浪。不过坏事总能变成好事。你小子现在的名声是有口皆碑,有情有义的代表。老夫附于你的尾翼之下,也感觉安全了许多。这次去平凉,算老夫一个。嘿嘿!这三百胡刀骑士也归归你统帅做你的亲卫,一个将军出征家里没几百个亲卫让人笑话。”

    安平君舔着大肚子,这老先生自打到了秦国便开始养老的生活。没事儿便与扁鹊那老家伙混在一起,听说正在研究养生之道。看着面色红润,想必还有个百十年好活。

    “如此多谢君上,只是云玥此去要面对的是数万匈奴精骑。您老的身子……”看着安平君犹如怀胎六月的大肚子,云玥便有些担心。这样的大肚子,马是骑不得了。这一路舟车劳顿,老先生能不能熬下来还真是个未知数。

    云玥想劝安平君回去,一把年纪了在家溜溜鸟打打太极拳就好。跟随自己千里奔波去打仗,云玥心里还是不落忍。

    “呵呵!都是一帮子杀才,你以为我一句话便能让他们受你指使?恩出于上,你才给他们积了多少恩惠。老夫可是带了他们足足有二十年,有些小子是老夫从娃娃看着长起来的。有老夫在,保管他们不敢炸刺儿。”云玥有些感动,自己的德旺实在不足矣让这些虎狼之士归附。

    像东周一样的胜仗倒也罢了,若是遇到困难领导力不足便是致命的威胁。云玥还不甚了了,但安平君懂得。所以,他自告奋勇不顾高龄也要亲自为云玥撑场子。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云玥有些压力。独自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现在居然有了忠心的手下,肝胆相照的挚友。还有奶奶安平君这样爱护自己的长辈,更有绮梅与夏菊这样的红颜知己。自己就算是为了他们,也要开创出一片天地来。绝对不能蝇营狗苟的活一辈子,让他们跟着自己过颠沛流离衣食无着的日子。

    大喝了一声:“开席”,杀才们便眉开眼笑的大吃起来。外院的叫嚷声尤其的激烈,敖沧海与褚大勇的大嗓门儿传出很远,看起来战况激烈。

    “云玥此番唐突,连累了大家云玥满饮此杯算是赔罪!”端起酒杯还没有喝,门口便有人大声喊道:“相邦吕不韦大人到!”

    看起来这吕不韦对自己真是重视至极,居然晚间便亲自追到家里来。能有一位相邦亲自前来道贺,算是给足了云玥面子。有这样一位靠山,估计日后在咸阳也没人来欺负云家。无形之中,为云玥解开了后顾之忧。

    “哈哈哈!太傅得脱牢狱可喜可贺,不韦不请自来实在唐突,略备薄礼小小意思还请收下。”刚刚站起身,吕不韦爽朗的笑声已然出现在门口。后面的仆役抬着十几大箱的礼品,当庭打开是琳琅满目,珍珠宝石一样不缺。

    “相邦,这样贵重的礼物云玥无尺寸之功受之有愧。”

    “先生不要客气,此次东周之行全赖先生才得此全功。这些东西也是东周王宫里的缴获,算起来也应该有你的一份。”

    云玥不知道,自己打劫了东周王宫一宿。只不过捞取了一些浮财而已,八百载东周王室,岂止那一点点财货。宝库只不过充充样子,真正有料的是不为人知的密室。

    吕不韦抓到东周王内侍总管,严刑拷打之下居然问了出来。命令军卒挖地三尺,终于将那夯得坚实的密室挖开。里面的金银珠宝可谓琳琅满目,光是金子就有云玥搜出来的数十倍不止。

    这一趟东周之行,吕不韦可算是赚得盆满钵满财货兼收。不但凭借军功封了文信侯,更是将东周属地变作东三郡,划为吕不韦的封地。按此说来,吕不韦还真得好好谢谢云玥。

    现在大秦本土势力已然将云玥看做是吕不韦的旁支派系,若是不给云玥撑撑场面。云玥带兵一走,云家一门老幼还不被这些人欺负死。

    云玥也不推辞,让吕不韦做了上首。精美的菜肴便如流水席一般端了上来,虽然是四菜一汤。但胜在精致与搭配,不但样子好看也能吃饱。看起来夏菊为了今天晚上的宴会,的确花了许多心思。

    “此次出征本相以军卒刚刚返抵咸阳需要休整为由,给你争取了二十天时间。这已然是本相能够做出的最大努力。须知,平凉城是西北重镇。若是落到匈奴人手中,大秦故都雍都便落在了匈奴人眼皮底下。这是大王与太后都不愿意看到的,先生明白本相的意思么?”

    吕不韦放下酒杯看着云玥,眼神有些奇怪。(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尉缭子

    吕不韦什么时候会为大秦江山操心了,云钥对吕不韦先生的敬业精神大爆发感觉奇怪。现在有些闹不清楚,这货活究竟谁哪头的。

    不过仔细一想便恍然大悟,或许吕不韦比庄襄王更加不希望匈奴人打过来。在他眼里只花花江山都是要留给自己儿子的,若是便宜了匈奴人,那自己一手捧起庄襄王,送有孕在身的赵姬给庄襄王。之后一切的一切都付诸流水,眼看多年的心血将要付流水,吕不韦焉能不急。

    现在身边能打仗的人物也就只有蒙敖一人而已,剩下的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云钥了。吕不韦对自己这两下子十分了解,玩玩阴谋诡计还算将就,论起打仗别逗了。

    云钥实在是没呀选择的选择,在吕不韦眼里云钥就是那只当做活马医的死马。给他争取二十天时间,也是迫不得已。吕不韦清楚,每每到了关键时候云钥总是能够弄出让人眼睛一亮的东西出来。给云钥充足的时间,或许真的可以和义渠君联合,打败那些彪悍的匈奴人。

    “多谢相邦大人,云钥正有些不情之请希望相邦大人成全。”既然吕不韦伸出头来准备挨宰,那云钥也不客气。一股脑将自己需要的东西弄出来,嘿嘿!以大秦之富裕,武装自己五千兵马不成问题。更何况,云钥手中有那三百胡刀骑士。那可是大赵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士。又经过了严酷的特种兵训练,云钥相信它们在这个时代是无敌的存在。

    “先生尽管讲,只要是我吕不韦可以周旋的一定让云先生满意。”云钥相信。吕不韦这句话讲得是发自肺腑。估计这货。一辈子也没这样真诚过。

    “云钥斗胆。请相邦大人调拨三千斤生铁三千斤青铜。准许云钥冶铁,打造兵刃。”此言一出,厅堂里鸦雀无声。

    战国年月已然有冶铁技术,六国之中已然可以冶炼出铁制兵刃。奈何铁制兵器太过昂贵,即便是最为富裕的齐国也只能少量装备军队。各国都将生铁作为战略资源储备,云钥一要就是三千斤,的确有些骇人。

    更何况,这私自打造兵刃也是件不得了的事情。商鞅变法。已然将武器铸造之权收回中央,现在谁要说想打造兵刃,还不如说想造反来得痛快,否则你不造反打造那么多兵刃做什么。

    “呃h……这个嘛!”吕不韦有些踌躇,三千斤生铁,对于富裕的秦国来说还拿得出来。青铜更不是问题,最难办的便是这铸造武器之权。这事儿可是要庄襄王,乃至宫中那个守寡的华阳太后点头。

    “若是相邦大人有难处,云钥也不勉强,唯有为大秦为王上尽忠而已。”

    “先生切莫如此说。本相答应你就是了。”

    云钥这找激将法果然奏效,这就好比你找人借钱。如果你说可以不借给我。咱们还是朋友。对方多数情况下,一定会将钱借给你。因为你主动否定了一个选项,按照咱们中国人好面子的思维,便只能给自己留下一条路走。

    “本相这便进宫,为先生说项。先生的要求,不韦一定会说服王上与太后。”吕不韦极其自信的站起身来,说服庄襄王和华阳太后,吕不韦有这个信心,毕竟那二位也不想匈奴人在大秦西北扎根。

    事实证明吕相国不但做而言,而且起而行。当下也不废话,端起酒杯敬了云钥一杯酒便离席而去。

    “小子,好手段。居然能将吕不韦激得如此,他此番进宫定然会说服秦王。你小子的目的都会达到,只是老夫不知道如此短的时间内,你是如何能冶得了三千斤生铁?”安平君说出心中疑惑,厅堂中众人尽皆看向云钥,显然他们心中也有疑问。

    不就是冶铁么?也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冲压的刀具弄不出来。但是铸造件儿,总不是问题吧。再说了,那些需要大量消耗掉弩箭和弓箭只需要青铜i 就好。只是形质需要改变一下,由燕翅状改为著名三棱透甲锥的形状。这种形状的兵刃到了后世依然流行,当然它将会有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三棱军刺。扎在人身上便是一个奔驰的标,中箭者往往会鲜血流尽而亡。

    鄙视的看了一眼这些战国大小土鳖,云钥长辑到地摆了个拉风的poss然后离席而去。

    老子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要安慰,谁有功夫和你们这帮没文化的家伙磨叽。

    刚刚回到后堂,早已等候多时的绮梅与夏菊便合体扑了过来。儿女显然担心云钥多时,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夫君h……!”

    云钥抚摸着顺滑的秀发,嘴里喃喃得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心。因为我有家人,还有你们。”

    自从回到家的那一刻起,云钥便暗自下定决心。今后不再让亲人们,为自己担一点心。为了一家大大小小的女人们,自己也要奋力拼搏。是时候了,残酷的战国世界让云钥将张开的手握成拳。在这个森严的法度中,只有最为坚强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天刚蒙蒙亮,云钥便起了身。就要亲临战场,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即将要面对的不是那些绵羊似的东周兵,而是与中华民族斗争了数百年的匈奴人。那些人说豺狼的后代,他们比狐狸还要狡猾比豺狼还要凶狠。想战胜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今天起云钥要重拾晨练的习惯,好体力有时候也是生存下去的保证。

    绕着云府跑了两圈儿,又趴在地上做了几个俯卧撑。大栓正像看西洋景一般看着自家侯爷发癔症,便被云钥抓了壮丁。让他按住自己的脚,做起了仰卧起坐。

    安逸的日子。几乎让漂亮的八块腹肌归结为一块。更别提什么人鱼线马甲线之类的东西。还有二十天就要出征云钥争取练回来。毕竟底子还在。

    云家上下对侯爷对古怪行为已然习惯,就是这么一位二百五侯爷。为了难产而死的夫人,居然千里奔丧从前线跑了回来。还差一点儿酱小命搭上,这样的事情别家侯爷根本做不出来。

    老婆死了,那好办找个门第差不多的人家再抬回来一个就是了。千里迢迢赶回来,何必呢!还差一点儿将脑袋弄丢了,全咸阳的权贵,都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儿看着云钥。对于他的二百五行为。更是津津乐道。好些人还专门派人监视云家,以期得到第一手资料。以便在闲暇饮酒狎妓之时,多一些谈资。

    相信下午,云钥今天早上的怪异行为便会成为他们的笑柄。

    云钥不在乎这个,锻炼事关小命还是重视一些的好。俯卧撑仰卧起坐做得一丝不苟,还让不识数的大栓帮着查数。当大栓再一次在四十九之后数成二十,云钥气得一脚将这个夯货踹开。让他数数,实在太一个美丽的错误。

    推开了凉热正好的洗脸水,踹了大栓一脚让他给自己打些洗脸水过来。不要兑热水,就要那冰凉冰凉的井水。

    夯货战战兢兢的将洗脸水端过来。屁股上又被云钥踹了几脚。屁股上留着脚印的大栓神清气爽的离开,到处跟人显摆自己挨踹的经历。

    肚子里空空的。一碗小米粥下肚便好似充满了电的变形金刚。伸伸胳膊踢踢腿,感觉浑身充满能量连老虎都打得死。

    吕不韦还是靠谱的,刚刚吃罢了早饭,便有管后勤的校尉来报。说是相邦大人要云钥出四千人前去搬运物资,三千斤生铁三千斤青铜。云钥算了算,的确得个三四千人。大手一挥,敖沧海便带着四千条汉子杀向咸阳府库。

    “相邦大人,这位便是魏国名士尉缭子先生。”茅焦低着头,向端坐的吕不韦深施一礼。

    端坐在地席上的吕不韦立刻起身相迎,作为大秦相邦吕不韦礼贤下士这一点还是做得到的。只要真正有本事,吕不韦绝对做得到恭谦礼让。

    “久仰先生大名,不韦俗事缠身未能相迎先生不要责怪。”堂堂的大秦相邦平易近人得一塌糊涂。

    “相邦大人,相邦大人!”吕不韦眉头一皱,这是他的内堂鲜有人敢如此喧哗。抬头一看,不仅怒火顿生。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吕不韦的侄子吕平。

    “孽畜!本相正在会客惊慌成如此样子,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世家子弟的样子。”吕不韦大声责骂,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吕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此做派让吕不韦更加恼怒,劈手便将案几上的杯盘茶碗摔了过去。

    “叔父大人莫要恼怒,实在是那云太傅太过狂妄。居然殴打府库执事,不但多搬运了许多生铁,更是将府库牛车强抢去了许多。叔父,您要给侄儿做主啊!”吕平被云钥欺负,又被叔父责打心中委屈瞬间大爆发,居然做在地上哭起来。

    “呃……!”吕不韦也感觉自己的行为太过仓促。见到二十好几的吕平委屈得大哭,不由得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呵呵呵!好!很好!”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伴着吕平的哭声回荡在厅堂之中。

    吕平怒目而视,吕不韦冷眼不语,茅焦以手抚须。厅堂中的仆役瞪圆了眼睛,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家伙为何会忽然发疯。

    “你这老儿某家被责打你居然发笑,老子弄死你。”吕平终于找到了一个出气筒,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左右寻摸趁手的家伙,准备上去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老头。

    “平儿住手!”吕不韦一声断喝,让刚刚怒发冲冠的吕平瞬间就变身鹌鹑,低头塌腰缩脖子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让旁边的茅焦差点笑出来。

    “先生因何发笑?”教训完了侄子,吕不韦转头问向尉獠。他可以随便喝骂侄子,但并不代表别人也可以肆无忌惮的笑话吕平。

    “前些时闻听云侯兵不血刃攻克东周城,还以为是市井间以讹传讹。没想到会是真的,尉獠为大秦笑为相邦笑。想必茅焦先生早已为相邦大人谋划,尉獠为相邦贺为大秦贺。”

    尉獠一边说一边看向茅焦,两个好基友互看一眼居然一同发笑。

    吕不韦一时无语,或许有本事的人脾气都这样古怪。听说齐国的稷下学宫经常用怪事发生,只要有本事吕不韦不介意自己这里也发生些怪事。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若是尉獠猜的不错。这位云太傅抢劫牛车,定然是为了运送辎重。茫茫草原,现在又是冬季。缺了什么也不能缺了柴炭粮秣,人没有粮食便会饿死,马没有草料也会饿死。这些东西都不可能从咸阳输送,云太傅想在草原活下去必然要携带大量的粮秣,没有牛车怎么成。”

    尉獠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句句都在道理上。可就是忘记了,那位被打的吕平。

    “想要牛车大可向叔父讨要,为何要责打执事?那些可都是跟随叔父多年的老人,岂能让他云钥说责打便责打!”

    “呵呵!你也说了,都是跟随你叔父的老人。定然是个个携功自傲骄横无比之辈,你敢说手下之人没有勒索钱财之事?”

    “你……!”吕平气得头摇手颤,手指颤抖着指点尉獠却说不出话来。事实果如尉獠所言,他的手下勒索钱财不成,便克扣物资不给云钥。口中还不干不净,终于惹毛了敖沧海。

    都是些战场下来的杀才,怎会受这样的鸟气。况且四千人之众,敖沧海一声令下。不但将府库抢了个底朝天,就连吕不韦的那些手下也是一顿胖揍。不过敖沧海留了一个心眼儿,那些执事被打得个个形如猪头,却没有一个人被打死。

    吕平气得七窍生烟,奈何吕不韦之前断然没有他发火的资格。

    “相邦大人,尉獠愿意与云太傅一同出征。还请相邦大人成全!”尉獠对着吕不韦躬身施礼。

    “先生何苦如此,北地苦寒您去北地……”(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原来是个二五仔

    “先生为何执意要走,即便是要走也为何要去那北地。兵凶战危,在下实在是为先生担心。”离开吕不韦府邸,回到茅焦下榻之处,茅焦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

    “哎!我又何尝想去那苦寒之地。奈何不去不行啊!那吕平是吕相邦的嫡亲侄儿,你说我与他争斗会有好果子吃?明里不敢将我怎样,可暗地里难保不会加害于我。

    只有远离咸阳,或许可以有一线生机。而想平安离开咸阳,唯有借助那位落魄侯爷。尉獠会在行军途中觅得良机脱身,你我就此作别吧!”尉獠语气有些落寞,刚刚寻找到一个安身立命,可以一展抱负的平台。却因为自己一时心直口快,得罪了吕平这个小人。为今之计还是尽快离开咸阳,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家给黑了。

    长叹一声!尉獠神情抑郁至极。

    “呵呵呵!尉先生此言差矣,或许此次还会因祸得福也说不定哦。我观那云侯也不是易与之辈,说不定此次北地之行又是一番风景也未可知。”

    “哦!茅先生何出此言!难道你认为此次出征,以云侯和义渠君的兵力可以取胜不成?”

    “兵法你是行家,十个茅焦也不是一个尉獠的对手。不过这观人之术,你还真不是老夫的对手。

    老夫观此子,行事为人每每有过人之处。或许这次出塞,还真的可以拿下匈奴人也说不定哦。”茅焦的脸上带着一副欠揍的表情,尉獠很想冲上去来一拳。

    “悠闲的日子呆傻了你,军报上说匈奴人不下十万,又刚刚占了平凉大仓,正是兵精粮足之时。反观义渠君属下不过四五万骑,那云钥手下只有步骑五千余人。那义渠君又与那云钥一向不和。打赢?哼!能活着回来就算是命大。”尉獠对老友的分析嗤之以鼻。

    “犯傻了不是,匈奴人是兵精粮足。可在这苦寒之地,困于坚城之下一个多月,初胜时的那点锐气早已消磨殆尽。

    至于你所说的云钥此子,我来问你若你是前锋营主将,率领五千军卒拿下东周城要多久。你不用说我来告诉你。那云钥只用了一天,而且,军卒几乎没有伤亡。这样的战绩,尉缭子你可办得到?”

    “呃……这个!”尉獠没了话说,这样的战绩他想也不敢想。五千军卒攻打有一两千人驻守的城池,即便攻下来也必然是伤亡惨重。除了主动投降,尉獠想不出为何云钥会有如此战绩。

    “看着吧,这次云侯向相邦大人要了如此多的物资,一定又是在酝酿些新奇的玩意。上次那辆攻城车可谓是奇思妙想的杰作。老夫很期待他又弄出什么东西来。

    老夫介绍你来相府,本想着让你施展一生报复。没想到你初来乍到便得罪了侄少爷,你说的对相邦大人对待亲眷一向亲厚,你今后在相府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云侯那里吧,我观此子抱负不小。或许今后,我茅焦还得求你老兄帮忙呢。”

    见茅焦说得郑重,尉獠也不仅收了心思低头沉思起来。

    茅焦说得没错,云钥果然是在鼓捣新东西。对于今天的抢劫行为,云钥丝毫不以为意。他心里清楚。此时正是秦廷上下哄着他的时候。这时候不嚣张一点,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

    云钥不得不佩服,耿师傅真他妈是个人才。只不过略微提醒几句,这家伙居然将焦炭弄了出来。最好可是有效提高炉温的利器。上辈子在钢铁厂参观过,焦炭炼出来的玩意,那他娘的就不是铁器那是钢。

    既然有了这样的利器。整个过程便不再复杂烧得橘红色的铁水里兑上矿粉不停的搅拌,待铁水里的火焰成为蓝色时。一锅钢水便炼成了。

    钢水倒进陶范中,出现了附带产品,那就是瓷器从此诞生了。

    真正的沙场利器需要锻打,还需要有包钢的工艺。后世举世闻名的日本刀。便是这样的工艺。云钥没那个时间研究,能有浇铸的钢刀杀才们就应该谢天谢地。要知道,这个年月里他们的对手还在用青铜兵刃。

    漁老见到第一把军刺便倒吸了一口凉气,锋利的三条刃口发着淬火的蓝光。三条粗大的血槽直达手柄,唤来军卒找头牛实验。轻易便在牛皮上捅出一个奔驰的标志,这样的伤口无论如何也是缝不上。等待伤者的唯有流血而死一途,可谓是杀人利器。

    再看那些制式马刀,看上去造得有些轻薄。担与青铜兵刃兵刃互相撞击之下,居然可以轻易便将对手的兵刃斩断。

    漁老不难想象,拥有了马镫的骑兵挥舞着这样的马刀。借着马的冲力,轻易便可将对手斩成两截。

    “家主这……!”漁老惊骇的看向云钥。

    “呵呵!经过家主的改良,这些兵刃已经成为家主称之为钢的东西。硬度比起咱们的剑来高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单面开刃可以加强兵刃的强度,使之更加不容易折损。即便遇上彪悍的匈奴人,同样可以将对手连人带兵刃一起劈成两半。”云钥还没有说话,耿师傅便显摆的解说道。

    “两军对阵,这些都是次要的。我的策略是将敌人消灭在视线之内,弓弩才是完美的好选择。这马刀肉搏,只能是无奈中的选择而已。只要肉搏,便避免不了损伤。这些胡刀骑士都是宝贝疙瘩,千万可不允许有闪失,不然安平君老爷子会找我拼命。”

    云钥为每一名胡刀骑士都配备了复合弓,有了这样的弓,云钥就好像多了三百名射雕手。匈奴人即便再厉害,怕也是在此种远程打击下讨不到好处。

    至于弩箭,云钥设计了一种钢丝绳作为弩弦的弩箭。只是耿师傅还没有研究出拉丝工艺,待解决了弩弦的问题,云钥手中便会有一种杀伤力恐怖的神兵利器。

    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传来,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块头穷奇。这货块头太大,一般的马骑一次就废了。为了节约马匹只能让他统领步卒。现在这货一身精钢铠甲,脑袋上还顶了一个好搞笑的钢盔。

    所谓的铠甲自然也是简装版本,具体来说就是三块大钢板护住前胸腹部。颇有一些斯巴达风格。虽然是简装版,但防护力并不差。坚硬的钢对于青铜兵刃还是有很好防护力,若是对上匈奴人骨制的箭头恐怕要撞个粉碎。

    “铛铛”云钥敲了两下钢板,非常厚实跟后世防弹衣有得一拼。有也只有这个大块头可以穿得下这样重的铠甲。

    “匈奴人的兵刃想破开这样的铠甲几乎上不可能的,自然铠甲还可以做得精细些。甚至胳膊上腿上关节处都可以用铠甲包裹起来,那样的战士在战场上生存几率会成倍增加。”云钥有些自豪的道。

    “可是太费工时了,按照家主吩咐制造的铠甲需要十几个工匠忙活半个月。武装这些人马,怕是需要几年才行。”耿师傅提出不同意见,若是云钥一意孤行大量装备那种叫做全身板甲的东西,那自己这几年什么都不用干了。

    “一个战士从生出来,一直到能在战场上奋勇厮杀需要十八年。我们制造一副铠甲只需要半个月,这些铠甲可以有效避免伤亡。这样来说我们还是转了。”

    “呵呵呵!妙!秒!尉獠得听此论真犹如醍醐灌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身边多出两名头发花白的老者。

    “茅焦先生,这位是……!”云钥认得茅焦却不认识旁边那个家伙。

    “云太傅请了,这位是尉獠先生相邦大人知道太傅要出征,特派尉獠先生来相助太傅。”茅焦单手一引,介绍起旁边的尉獠来。

    云钥大惊,吕不韦大方啊!尉獠!尉缭子,战国时著名兵法大家。在这年月。尉缭子兵法与孙子兵法几乎是齐名的存在。在历史课本里,这老家伙是秦始皇最重要的的智囊之一。甚至比李斯还要重要。

    要么是吕不韦不识货,要么是这货是二五仔要跟自己玩无间道。云钥与大多数人一样,是一位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患者。

    “早闻先生大名,能得先生相助实乃三生有幸。茅焦先生,请代云钥致谢相邦大人。云钥军务繁忙,待凯旋之日定当登门拜谢。”怀疑归怀疑。面子工作还是必须的。云钥依足了礼数向茅焦道谢,这家伙得罪不得。现在最大的依仗便是吕不韦,刚刚打了人家侄子。再得罪了这位一等阴谋家,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既然如此,茅焦拜别太傅。请!”茅焦施礼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呃……!”云钥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这位兵法大家。这位先生能力是没得说,但是可以信赖么?

    “你怕老夫坑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位能与孙子齐名的兵法大家一下便戳到了云钥心里,让尴尬的气氛更加尴尬。

    “呃……”云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反倒是漁老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这位来抢饭碗的。

    “看过这封信你自然便会明白。”尉獠从怀里掏出一卷绢布出来。梗着脖子递给了云钥,云钥接过来打开傻了眼。他娘的不认识,那些好看的梅花篆字一个个跃然纸上。这东西,后世不是汉语言学家谁认识!

    将绢布递给身旁的漁老,虽然自己不认但有认识的就好。漁老看完便大笑起来,低声跟云钥解释绢布上的话语。

    原来这老家伙居然真是二五仔,不过不是吕不韦派来的。而是安平君请的高人,老特务头子本想在吕不韦身旁安插一个耳目。却又赶上云钥出征,放心不下的老家伙一狠心便让尉獠来云钥军前效力。

    所谓的得罪吕平,还有跟茅焦说的那些话统统都是鬼话。要的就是不使吕不韦疑心罢了,云钥认为这是脱裤子放屁,纯粹的构思过度。来就来,用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既然是君上所托,云钥自然可以信任。先生请里面说话!”大冷天的谁会在露天里聊天,看看穷奇冻得大鼻涕长流就知道这天儿有多冷。

    军帐内生着炉火,尉獠一下便被那个巨大的沙盘吸引。为了搞这个沙盘,云钥不得不悄悄拿出没电了的智能手机。从手机中调出储存的高德地图,虽然两千年前但地理图是没错的。河流山脉的走向,根本没有多大改变。

    大栓指天发誓不会泄露家主的仙家法器,二栓干脆钥自挖双目兼剪舌头。废了牛劲才阻止哥俩的自残行为,带着他们忙活了一天才算将平凉地形图勾勒完成。

    山脉河流,甚至平凉城也被做得惟妙惟肖。尉獠几乎看傻了,他哪里见过如此精细的沙盘工艺。以前,绢布上有一副似懂不懂的地图就不错了。想要行军打仗,却了向导几乎是不可想象。

    “这……!”尉獠指着沙盘头摇手颤的望着云钥,活像一位帕金森患者。

    “小道而已,先生不必过甚。”

    “小道!”尉獠几乎是怒吼着打断了云钥的话。

    “自古以来,兵家便饱受地形不熟而困扰。几百年来,有多少次伏击战便是仰仗熟识地形陷对方于死地而制之。

    有了你这东西,我大军便可如明目战盲。呵呵呵!茅焦说得没错,这一仗还没打我们便先赢了。”尉獠手指颤抖的抚摸沙盘,这哪里是地形图啊,简直是微缩的真山真水。

    漁老现在对于云钥鼓捣出来的新鲜玩意有着极大免疫力,现在云钥就是跟他说卫星导弹,这老家伙也会有当科幻故事听个够。

    “尉先生,尉先生!”

    “既然你们都是军法大家,那军务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云钥见此情形乐得做甩手掌柜的,干脆将繁杂的军务都推给两个老家伙。

    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是云钥一贯的作风。既然有了两个绝世壮丁,何苦自己还遭这份罪。况且自己这点儿军事常识,还是后世打游戏得来的。有时候,会想当然一些。(未完待续。。)

终于解禁了

由于不知名网友莫名其妙的关心,龙王的篡秦被扣上涉黄的帽子。让小伙伴们就等,龙王深表歉意。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篡秦,支持龙王。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悲惨平凉

    小白不可抑制的成为了一只胖豹子,从头到脚溜光水滑,充足的营养让它的毛色异常鲜亮。从赵国到秦国,对于雪豹来说没有一点儿不适应。

    抬头看了一眼房檐,小白有些伤心。胖胖的身子再也爬不上去,只能趴在院子里享受冬日里的阳光。周边不时有人走过,呱噪得一塌糊涂。还是房顶上安静惬意,可惜现在只能望房兴叹,对于一只豹子来说这是一种耻辱。

    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搬来城里居住。乡下不好么?那里是自己的天地,小白经常受庄子上的孩子所托。前往山中给他们平事,有时是一只狐狸有时是一条孤狼。最生猛的一次,居然遇上了一只金钱豹。

    猫科动物对于犬科动物一向有天然优势,什么狐狸豺狼之类的家伙根本就没放在小白眼里。不过对上同类,小白还是很吃力。还好是在冬天,雪豹明显比金钱豹更加善于在寒冷冬季作战。

    依仗身体灵活的优势,小白狠狠给了金钱豹一爪子。锋利的爪子匕首一般刺出肉垫,带着雪豹的咆哮划破金钱豹的皮毛。

    一击即中,然后闪电般离开。豹爪上带着鲜血与一只眼珠儿,金钱豹吼叫一声钻进山林再也找不到踪迹。

    或许动物界也有独特的交流方式,反正自打小白战胜雪豹之后。横行玉山的猛兽便好像约好了似的消失无踪,害得庄子里的庄户上山打猎一头象样的猎物也没有打到。

    打到打不到猎物,不在小白计算之内。雪豹的威慑力不是盖的,不但有效遏制了猛兽侵袭。甚至一头吓傻了的豺狼居然将叼走的羊羔送了回来,还有一只狐狸送回了两只鸡。至于黄鼠狼等,皆不足论!

    孩子们将小白当成英雄似的疯狂崇拜。云家庄子一直有一道奇景。一群小孩子围着一只凶猛的豹子,一只只小手在豹子身上上下翻飞,不停的为小白抓痒。待到小白心满意足的离去,总会有云家家丁扔下几枚铜哥让孩子们买些吃食。

    蓝田县吏看到这样的景象啧啧称奇,对于人与动物的和谐,他是打心眼儿里不理解。谁能想到。吃人的猛兽居然与孩子能够和谐相处。

    云侯是能人,蓝田县吏下了这样的断语。看看咸阳城里那些号称猛人的家伙,一个个自称胳膊上跑马拳头上站人。人家云侯爷,后背背着一只豹子,尽管姿势有些不雅,但一百多斤的豹子也不是谁都敢背的。

    云钥趴在地上,努力挣脱小白的纠缠。这货越发的痴缠自己,肺子里最后一丝气儿被挤压出去前,小白终于被敖沧海带领一众护卫推走。

    这位是大爷。伤不得碰不得。惹恼了回手给你一爪子,铁人也能抓出几道痕迹出来。护卫们若非不得已,尽量不靠近这位小白大爷。

    暴怒的云钥抬起脚便踹向小白,灵敏的小白没有躲避。云钥的脚却停在半空,改为用手抚摸几下小白的大脑袋。

    小白的大脑袋向前伸,露出毛茸茸的脖子。云钥心领神会,用手抓挠小白的下颚。小白发出猫科动物特有的呜咽声,显示出极度愉悦的心情。

    蓝田县吏的下巴都要吓掉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你们是来收缴封地的?”云钥一边与小白笑闹,一边询问看傻了的蓝田县吏。

    庄襄王虽然免了云钥的死罪。但封地肯定得要收回。不然无法给恼怒异常的大秦军方一个交代,作为帝王他知道如何平衡。数十条人命,只有拿云钥的这个爵位来抵。

    “回侯……”县吏吞下半句话,现在云钥已然没了侯爵的爵位。再叫侯爷,那吃挂涝的便是他。

    “陛下的令旨是褫夺您的封地,上指下派卑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请您。不要难为我们这些下人。”县吏谦卑得一塌糊涂,审问云钥那天的情形已经在咸阳传播了无数个版本。

    但无论哪个版本都显示了云钥强大的人脉资源,当朝相邦保他,高高在上的庄襄王保他。甚至那位端坐在高泉宫中,掌握着大秦生死命脉的太后都保着他。

    县吏明白。自己在老百姓面前是大爷。但在这位年青人面前,完全就是一只蚂蚁。一只被人轻轻一吹,便消失无踪的蚂蚁。更何况现在只家伙手握兵权,一路烟尘滚滚杀将回来的三十几颗人头血迹未干,县吏可不想再上去凑数,

    “这么说你是来收我的地。”云钥若无其事的坐在椅子上,庞大牛一脸凶相的站在身后。就好像站在老虎身边的狐狸,来吓唬县吏这只可怜的羔羊。

    “呃……!卑职……!卑职……!”县吏忽然患上了八级口吃,不管如何调整舌头都不在应有的状态和位置上。生怕一个回答不好,惹得这位杀神说出,谁收我的地我就杀谁头,这样血淋淋的话语。

    “既然陛下的敕令,那就按陛下说的办吧。”云钥轻飘飘扔出一句话,让院子里所有人都愣住。县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使劲儿掐了随从大腿一把。在随从大声惨叫中,一连串儿的马屁喯都不打滚滚而出。云钥还真没发现,这货有些语言天赋,跟德云社的郭老师有得一拼。

    低着头说着不着边际的马屁,忽然发现身边十分安静。县吏抬起头,见刚刚还大声惨叫的随从看向自己,一副高山仰止的神情,而那张椅子上已然空空如也。

    凄唳的北风镰刀一样刮过草原,无情收割着一切有温度的东西。就连天上都没有了翱翔的苍鹰,只有一两根枯黄杂草顽强露出皑皑白雪,在风雪中孤寂的摇曳。

    黑风胡子上挂着冰碴,就连眉毛也挂着白霜。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座该死的平凉城。

    城头之上那面秦字打旗已然被射得千疮百孔,但仍然顽强的挺立在北风之中猎猎作响。

    城下躺满形状怪异的尸体,他们扭曲着身子。僵直的手臂无助指向天空,在风雪中显得无比怪异。

    “大哥这样不行啊!秦人城池坚固,咱们这样强攻伤亡太大了。”黑宏心中充满无奈。一批一批匈奴战士冲了上去,最后只能化作一地僵尸。看着部族中一个又一个孔武有力的战士倒下,黑宏箭矢连发。但终究比不过那些强劲秦弩,在连续射杀十几名校尉之后。他简直就成了弩箭吸尘器,只要他出现在战场上便会有蝗虫般的弩箭射过来。

    黑宏身旁的护卫已经换了八波了,如此密集的箭雨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匈奴勇士是世界上最坚韧的战士。每次出去作战。部族父老都夹道欢送,颤颤巍巍的老大娘还不忘叮嘱两句。”多抢点儿东西回来!”

    这也是也没有办法的事情,生产力跟不上。要啥啥没有,女人出嫁有口铁锅便是极厚重的嫁妆。

    若不是上一代匈奴王攻破了月氏国,弄到大量月氏兵刃。很可能连抢劫的工具都没有,许多匈奴战士手中仅仅有一根大木棒。

    所以匈奴战士是最为彪悍勇猛的,没办法最不济也要抢二尺红头绳回来。家里的孩子也需要有二尺红头绳不是。

    问题是抢劫也需要一个成本问题,眼瞅着一批批尸体躺在那里。彪悍勇猛也是要有智商的,经历十几天苦战。一向彪悍勇猛的匈奴战士也怂了。黑风先生的血海深仇且不管。说到底出来是想抢点儿东西,现在上千具尸体躺在那里,你当兄弟们白内障看不见不成!

    “准备柴草将那些尸体抢回来烧掉。”此时的黑风很像一头饿狼,他决定特事特办在平凉城外办一个简易火葬场。

    “大哥,这不和规矩。万一族人们……!”黑宏有些担心,按照匈奴人的规矩,死后应该天葬过。一辈子吃草原,死后要将自己的肉身献给照顾自己一辈子的昆仑神。现在要一把火烧成灰。那些死者家属可都在后面儿看着呢。

    此时前有坚城,后面若是闹将起来后果堪虞。

    “管不了这么多。咱们猛攻了一月有余。平凉城已然摇摇欲坠,咱们伤亡大秦人伤亡也不小。现在就是要看,谁能坚持到最后。”黑风脸上木无表情,或许他的脸和他的心一样被刺骨寒风冻得好像一块石头。

    黑羽是他最钟爱的小弟,也是部族中最有灵气的青年,阿爹活着时候就说黑羽将是他们弟兄几个最有出息的一个。当黑风看着那只该死的敖犬啃噬黑羽脑袋的时候。他的心已然破碎成千疮百孔。

    就在那个时候,黑风便发誓要讲平凉城变成一片废墟。要将平凉城里的人统统杀死,不留下一只鸡一条狗。要让这座塞外坚城变成死地,用这里所有生命祭奠死去的兄弟。

    黑风认为平凉城已然到了最后时刻,恒齿表示举双手同意。城内军卒本就只有一万多人。这些天来战损严重。士卒们还需要轮班休息,现在城墙上每三十丈只有不到二十个军卒守护。

    军卒们一个个将能搜罗到的东西全都弄到身上,抵御呼啸的北风和彻骨的寒冷。一个个看上去好像洪荒猛兽,尽管如此还是被冻得好像乌龟。缩在城垛后面,努力将脖子弄进腔子里。

    许多士卒被冻得手脚发黑,有些还淌着脓水。军医的办法就是”咔嚓”一刀了事,砍下来的手指脚趾往士卒手中一塞了事。被冻傻了的夯货纷纷表示感谢,不少人居然拿出配给的浑酒与军医喝上一杯。

    恒齿看见一个士卒抱着长戟睡着了,上前便踹了一觉脚。不料那士卒居然保持着蹲姿躺倒在地,他很年青嘴唇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绒毛。一张脸好像地上的雪一般白,用手触摸已然像石头一般坚硬。

    他死了,是被活活冻死。草原凄唳的北风带走了他最后一丝体温,他还那么小,十六岁?十五岁?或者只有十四岁。

    恒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也想让士卒门暖和一些。也想给他们生堆火,可城里的燃料坚持不了多久。朝廷援兵不知何日到达,所有物资都是能省则省。就连他这个大将军,在城楼里都没有一盆炭火。

    “二旺!”一个老兵扑过来,抱着尸体嚎啕大哭。

    “老忠叔,别哭!眼泪也会冻住的……”另外一名士卒抱着老忠叔,嘴上说可眼泪却”噼里啪啦”的滚落下来。

    滚烫的眼泪没有掉到地上已然变成了冰,城外燃起熊熊烈火。老远便能闻到焚烧尸体焦臭的味道,寒风将黑色飞灰洋洋洒洒送进平凉城。这些匈奴勇士活着没有冲进平凉城,死后也算是平凉一游。

    恒齿看着城外大火心中愤懑,回头看看城里。就连一棵完整的树木都没有,冬日里虽然家家都储存了些柴炭,但毕竟谁家也不会储存能够用一冬的柴炭。

    平凉城被围了一个多月,好些人家柴炭已然耗尽。再过几天,恐怕就要吃生米了。在这能冻死老鼠的日子,没有柴炭真不晓得这日子要怎么熬过去。

    “埋了吧!”恒齿无奈看了一眼哭成一团的几个人。

    作为一名将领,连给自己部署弄具棺木都弄不到。恒齿很惭愧,现在就算是他死了,一样也没有棺木下葬。因为棺木也是燃料,燃料要留给活人不能留给死人。死人是感受不到温度的!

    几名征招来的民夫不停在城墙下挖坑,挖出来的坑总是不够用。匈奴人的攻城被打退,便会有血淋淋的尸体被抬下来。

    坑挖的大些便两个人合用,都是生死袍泽。能凑合就凑合一下,反正将军说了。这都是临时的,以后打胜了还要起出来重新下葬。

    恒齿重重呼出一口白气,匈奴人在焚烧尸体。短时间内不会再进攻,可恒齿知道平凉城守不了多久。

    秦弩犀利,可秦弩浪费箭矢的速度也同样犀利。库存二十万支弩箭,现在已然所剩无几。真不敢想象,没了弩箭这平凉城要怎么守。(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老狐狸上门

    “小子你转性了,这样好说话不是你性格啊!”安平君将一根黄瓜咬的”咔咔”作响,用手中半根黄瓜指着云钥,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意思。

    老家伙一把年纪,头不晕眼不花手不颤。实在是违反自然定律的极品,弄到后世估计得住到中科院人体研究所做专职小白鼠。现在这位战国老特务头子,指天画地的对云钥说三道四。云钥只能听着,唾面自干是唯一的选择。

    秦王收了云钥庄子,这老家伙第一时间赶来。估计抱着黑暗的心态,想看看云钥一脸被迫害之后的愁云惨雾。却没有料到,云钥没有一点儿被欺负的觉悟。三天之内就要搬家,现在却还在悠闲喝茶,老家伙有些弄不懂。

    正好找到正主,念着帮助自己弄来尉獠这么一位超级参谋长。云钥选择性的原谅了老家伙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君上,尉獠的事情云钥感激不尽。”跟老特务头子说话就这点好,用不着猜。不像是庄襄王那些王八蛋,明明肚子里没几两墨水,说话非要含着骨头露着肉。严重的构思过度,猜来猜去脑细胞浪费严重。

    “尉獠是一位老友之子……!”提到尉獠,安平君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当中,不过那份迷离几乎只存在了一瞬间随即便恢复清明。老特务头子是不需要柔情的,这辈子纵横杀戮。人头滚滚尸山血河见过了,帷幕遮掩下的烛光斧影也没少经历。一颗苍老的心早已练得如铁石一般坚硬,即便是刀劈斧砍恐怕也奈何不了分毫。

    “这些事情你不要管。该让你知道的事情终究会让你知道。你只要知道。他是一个顶尖的军事人才。并且不会害你就是了。”苍老的脸上没也丝毫表情,连皱纹似乎都没有了起伏。

    “说说吧,这一仗你小子打算怎么着。还有,你的这些庄户怎么安置。跟着你来的士卒,还有他们的家眷。几千人啊,你哪弄地方安置这些妇孺。

    家里安顿不好,士卒们是没心思跟你去打仗的。军心不宁,这一仗不用打你就输了八成。要不要老夫腾出些土地安置一下。至少也让他们能够吃饱穿暖。”安平君打了一辈子的仗,自然知道军心士气的重要性。

    “呵呵!让马儿跑,自然也得给马儿吃点草。既然让我去打仗,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总不能一边让我们拼命,老婆孩子在家里挨饿受冻吧!昨日小子已经通过吕相上书朝廷,要朝廷安置军卒家眷。

    王上的意思,地还是要收不然没办法跟军方交代。不过大王已经着令吕相,在咸阳城里安置家眷们,这次算是赚着了。咸阳城的房产,不管在城里做些什么都不致于饿肚子。”

    从商鞅建咸阳至今。咸阳城已然几度扩建。随着大秦日益强盛,天下财富近半聚于咸阳。现在咸阳城里的房产。可谓是寸土寸金。黄金地段的商铺更是卖出天价,能在咸阳拥有一座房产可是许多人一生梦想。为了云钥这次能够出去安心拼命,庄襄王也是出了血本。将内府在王宫不远处的一个街区整个都划给云钥,反正都是些妇孺不怕她们造反。

    都是价比千金的黄金地段,吕不韦看着都眼红。

    眼红的不仅仅是吕不韦,咸阳城中另外一座豪华府邸中。刚刚举行过一场豪华酒宴,义渠君打着酒嗝和一个五十许的干瘦老者一同走进密室。

    老者名叫屠嘉乃是求贤若渴的义渠君从纵横家请来的高人,今日晚宴便是专门为他而设。

    屠嘉喝得微醺,干瘦的脸上红得冒光。云家蒸酒品质有保障,一壶下去还能神采奕奕证明两个老家伙都是酒精考验的老江湖。

    “君上以如此美酒款待屠嘉,真乃礼贤下士的典范。屠嘉此生唯好酒而已,若是日日能饮此佳酿光阴不虚矣。”很明显屠嘉对云家佳酿情有独钟,义渠君心里一抽抽。云府佳酿虽然味美,但价钱更加动人。近日这两坛云府佳酿,便是用二十匹良马换购。

    每天付出二十匹良马,即便是富甲一方的义渠君也有些肉痛。

    “呃……!本君即将北上率部与匈奴人决战,若是先生能为本君谋划。区区俗物本君自然不会吝啬。”没办法,高人就是要有高价钱。为了笼络人才,义渠君认了。

    “哈哈哈,君上抬爱屠嘉甚是感佩。如今看着匈奴人势大,但平凉尚未失守。旷野坚城之下,即便匈奴人猛如虎,恐怕现在也是一头筋疲力竭的老虎。

    朝廷派遣君上北拒匈奴,看上去是凶险无比。实际上是为君上积攒军功,萌荫子孙的好事。”屠嘉一番话说得义渠君心中大亮,对啊!

    匈奴人虽然耐苦寒,但毕竟也是人。如此坚城之下,又久攻不克。不但伤亡巨大,而且已然成为疲惫之师。若是此时自己带领义渠铁骑杀将过去,嘿嘿!即便是凶猛如匈奴勇士,也断然难以阻挡。

    看着义渠君面露喜色,屠嘉捋着胡子说道:”不过还有一个不确定之处,那便是云钥。

    老夫听闻,此子仅凭五千虎狼之士一日内便攻破东周城,且几乎无甚伤亡。君上自诩,能够成此全功?”晶亮的眸子在烛火下闪烁着光,看起来好像成了精的老鼠。

    “先生的意思是……”义渠君有些弄不明白。

    “匈奴人虽然疲惫,但困兽之斗最是凶猛。君上真的做好与匈奴人决战的准备了?老夫提醒君上,此战会死很多人。君上这份军功不好挣哦!”

    不愧是纵横家的高手,几句话便将滑得好像泥鳅一般的义渠君弄得情绪大起大落。刚刚还一副喜滋滋的样子,听得屠嘉一番话情绪瞬间便低落下来。

    “先生目光如炬。还请先生为本君谋划一良策。”义渠君着急的问道。

    “呵呵!围山缺一乃是兵法不二法门。若是君上仁德。暗中遣使告知匈奴人。云太傅率领五千人。守卫一面防线。你说,匈奴人会不会拼死在云钥死磕呢?嘿嘿!君上只要做壁上观,便可看到一出惊天恶斗。只要他们拼得两败俱伤,君上趁势掩杀。

    到了那时,军功您也捞了。云钥率领的五千军卒,也伤亡惨重。弄不好,连云钥也会搭进去。既除了君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又捞了好处。朝廷也说出不什么来。如此一石三鸟之计可行?”

    义渠君的眼睛亮得好像探照灯,若是孙大圣在此能将他当妖怪干掉。

    阴!真他娘的阴险,不愧是纵横家的大才。阴谋诡计信手拈来,果然是玩死人不偿命的高手。如此复杂的超级难题,本看不到曙光的义渠君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金光大。

    “得先生相助,本君无忧矣!”义渠君也不含糊,当即道出肺腑之言。如此宗师级别坑人专家在身旁,今后只有自己阴人,估计没人阴得了自己。

    “君上既然赞同屠嘉所言,趁着尚未出征君上应尽力拉拢云钥其人。要让云钥感受到君上的诚意。还有君上的善意。非如此,不能消云钥提防之心。日后坑起来。会省去很多麻烦。”

    见到大老板很欣赏自己的提案,屠嘉很兴奋。其实所谓的谋士,其实也是给人打工。哪个打工仔得了老板赏识,不会激动一下。屠阴人一激动,立刻提出补充建议。以极其认真的态度,给云钥挖一个大大的坑。

    此刻的云钥正在发愁,房子分了黄金地段。一切的一切都显示了伟大的庄襄王陛下,是多么的仁德多么的慷慨。问题是好几千人,你给老子百十间房子让大家怎么住?

    按户分房子简直就是做梦,你总不能让老子在战国时代建小高层吧。就算是建了,老子哪儿给你弄电梯去。

    “侯爷,房子这么少恐怕得五六十人一间。”拴住就是个夯货,探头探脑及其猥琐的算着算术题。

    “啪……”云钥没好气的抽了拴住一巴掌,手法及其纯熟。这些天已经跟安平君学习了此手绝技,拴住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打起来手感极佳,是云钥重点练习对象。

    “老子会算数……”云钥不耐烦的说道。

    不患寡,患不均!这个道理云钥还是懂得的,也不知道庄襄王安得什么心,这不是让老子内乱么?实在不行,看起来只能找安平君帮忙。看看能否均出一片地方,可哪里有现成的房子。天寒地冻,外面睡一宿会死人的。

    “侯爷,义渠君来访。”庞大牛走了进来,对着云钥禀报。

    “义渠君?”云钥有一种夜猫子进宅的感觉,住老王八蛋平素与自己素无往来。而且是大秦本土派重要人物,几次挖坑坑自己。出去车祸失忆等不可预料因素,住老王八蛋与自己修好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出征在即,住老家伙来做什么呢?

    “请!”虽然云钥心里充满问号,但还是整装出迎。毕竟老家伙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必要的礼数还是得有。

    “云钥见过义渠君上!”来到门口,见到义渠君轻车简从。一袭布衣站在门前,云钥赶忙走上前来深施一礼。

    “太傅请起,本君来看看太傅出征准备如何。怎么?太傅不轻老夫进去坐坐?听得云府佳酿等闲人不得饮一斛,今天老夫少不得要讨要一杯。呵呵呵!”老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沟壑纵横的褶子似乎都开了些。说话的态度,完全是一位长辈和晚辈在谈天。

    如此态度让云钥更加摸不着头脑,很疑惑的看了看天。这太阳到底从哪边出来的?

    云钥有些失望!阴天,看不见……

    小心翼翼的将老狐狸让了进去,低头弓腰塌脖子。虽然在自己家里,倒又些客人的意思。义渠君不问,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狐狸进宅最好少说话。一个弄不好,家里的鸡就会被叼了一只去。沉默是金,此时多说不如少说,少说不如不说。

    义渠君以主人的架势望向云钥,云钥以客人的姿态看着义渠君。场面有些冷,双方都很尴尬。

    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对于义渠君这样的老油条。有困难可以制造话题,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制造一个话题出来。而且入切点很准,一下子便能拉近双方距离那种。

    “本君听说王上收缴了你的封地,导致你部署无依无着,可有此事?”

    “呃……”云钥的回答是沉默,但义渠君紧接下来的话让云钥终究无法保持沉默。

    “老夫知道,这件事上你怨恨老夫与麃公。但你一路杀回咸阳,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三十多名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的校尉横尸当场,若你是老夫你会不会选择沉默不出头?

    若是老夫做了这缩头乌龟,今后大秦还有老夫立足之地么?

    今天老夫不是来找你的晦气,只是想跟你说明白。其实你我都是被放在火上烹的,只不过你下面的火没有老夫的大罢了。

    现在你部属无立锥之地,也怨不得老夫。实在是你咎由自取,不过该有的担当老夫还是有。让你如此上战场,将士安敢用命?老夫在咸阳附近有一处庄园,虽然不大不过安置下你这几千人还是没问题。

    老夫不是来向你示好,只是不想战场上多几千具尸体而已。此次匈奴来势甚大,北地之事需你我二人同心协力方可尽全功。否则!嘿嘿……等待我们的只能是兵败身死的结局。”

    老家伙说得义正严辞,归根结底就是一个中心思想——团结就是力量。

    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去了北地跟匈奴人玩命。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若是背后玩阴的都没活路。

    其实活路也是有的,不过老家伙选择性忘记。不是老年痴呆,也不是帕金森前兆。为了保证战友光荣的死去,自己安全的回来。义渠君决定老不要脸一次!忽悠一下,这个年青后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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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秦介绍:
云玥跌下了万丈深渊,却来到另外一个世界。面对两千年前的战国,云玥要怎么做?他很迷茫…… 惠文王是明君,廉颇是小肚鸡肠的大将军。太子丹是如此的懦弱,秦始皇是个彻头彻尾的腹黑男……战国的生存环境太差了,不过云玥还是混得相当不错。 汉雄写了太多的黑暗,篡秦会写许多的阳光。有光明的地方便有阴影,同样有阴影的地方必然也有光明。篡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篡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篡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