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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仲道     全知全能者txt下载     全知全能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4章 突飞猛进

    好在最近的身体及精神也很给力,并且似乎有点越来越给力的样子,也正因为此,许广陵才能化压力为动力,竭心尽力地汲取吸收着章老传授于他的知识。

    不然,很可能会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然后一点点累积,到不可避免地产生汲取上的懈怠以及吸收上的障碍,然后劣性循环,然后碰到所谓的瓶颈。从而无法保持现在这样,运转飞快,但是状态良好。

    但是有一件事其实也是许广陵所不知道的。

    那就是从讲授的第五天开始,章老的日程已经被打断了。——白天的时候,老人家本来用于安闲以及做其它好些事的时间,被开始大量地挪用占用,用来备课!

    用来为晚上的讲授作准备。

    在晚上的讲授过程中,章老先生,比许广陵更早一步地,感受到了压力!

    老先生本来准备用一年左右的时间对许广陵进行“学前”教育的,但现在他有点震惊地发现,这个一年左右的时间很可能要缩短,缩短到一个月左右!

    换言之,许广陵的学习速度,在老人家原本预期的十倍以上!

    而老人原本的安排,就是考虑到了许广陵的天赋在内的!

    这其实也是许广陵自己没有注意,经过那几个“梦”的洗礼,虽然他其实并未怎么重视那梦,但不知不觉中,却已经接受了“一夕之间获得一整个人生经历”这么一个概念,所以现在对于每天学习的东西,哪怕汲取吸收得再多,许广陵也是不可能真正觉得多的。

    再多,能有一个梦学到的多?

    所以,也可以说,不知不觉中,许广陵对于“知识量”的判断标准,早已经不正常了,而且偏离正常的标准,极远极远!

    这是许广陵自己暂时没有意识到的。

    这当然也是章老先生所不可能知道的。对老先生来说,他只是觉得许广陵像是一块海绵,大海绵,像大海那么大的大海绵,不论他泼多少水上去,第二天再看,还是干干的,似乎需要泼更多水的样子。

    于是,本着“不误人子弟”的原则,老先生便泼下更多的水。然后第三天……

    就这般,滚雪球一般地,往下滚……

    所以许广陵感觉到了压力,感觉自己似乎稍一懈怠,就要被章老传授的知识给淹没。而章老先生呢,就是感觉自己传授得稍微少一点,稍微平淡一点,便都是误人子弟。

    因此现在每晚的一个小时,作为接受者,许广陵每天回去要用两个小时来吸收,而作为传授者,章老先生每个白天要用至少四五个小时来备课。

    备课!

    第一次见到章老先生备课,作为老友,陈老头是相当骇异的。

    他曾经开玩笑地说收许广陵为学生,章老秃弄不好将来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是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将来”,会是来得如此之快!就如同本来是两脚步行的速度,结果走着走着,就TM的走成光速了!

    如果某些老家伙知道章老秃现在面前这么一种状况,估计下巴都能跌到脚面上去。

    好在学习可以快,但有的东西,却是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的,这也是陈老头为之庆幸为之得意并可以用来嘲笑章老秃的事,但是,一切,似乎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书房的课后。

    正课转为闲话,书房转到客厅,端坐变成随意坐的啜茶,这已经是这许多天来的惯例。

    也就是在这一天啜茶的时候,许广陵转对陈老先生说道:“陈老,我今天在练您教给我那四招一式的时候,在练到第三招,倒挂金钩时,左腿向上一抬的时候,好像突然有一大桶水从天上倒下来,从左腿经过右臂,然后穿过右手心,直接灌到地下去了,再之后,习练的时候右手心凉热的感觉都没有了。”

    顿了顿,许广陵又补充了一句:“倒是其它几个地方,凉热的感觉和以前一样,也就是更明显了一些。”

    而听了他的这话,两位老先生都是神色大变,难以置信。

    陈老先生更是直接伸出手来,拽住许广陵的右手,一直把许广陵的右手拽到他自己的身前眼前,翻来覆去地横看竖看着,并极为失神地在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你绝对是在骗我!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许广陵被陈老先生的这个反应弄得有点懵,他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章老先生那边,期待章老先生能给他解答,但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却看到章老先生这时也在明显地失神着,嘴里念叨着和陈老先生一样的话:“不可能!”

    见得两位老人这般情形,许广陵也只得呆坐着,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他的手还被陈老先生扯着呢。

    好一会儿,才见得章老先生如同猛地回过神来,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快步转入书房去了,等其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是拿了一根……银针?

    正所谓没有见识也有常识。

    而通过常识来判断,章老手里现在所拿的,就是那什么针灸用的银针?

    之前就已经基本确认了章老先生的身份,所以现在见其拿出银针来,许广陵并不奇怪,他只是诧异章老这时拿出银针来,是要干什么?

    章老先生要干什么,许广陵很快就清楚了。

    “拙言,把你的左手放在茶几上,稳定一点,不要动。”章老这般说道。

    许广陵依言照办。

    “陈大狗!松开你的爪子!”章老先生轻喝一声,一时没注意,倒是叫出了陈老先生的诨名,这也说明了老先生此时确实是处于一种心神失守的状态。

    而被叫着陈大狗的陈老头,也并没意识到这一点,他依言放开了许广陵的手,然后眼巴巴地把目光放在了茶几上,具体地说,是放在了许广陵的左手上。

    下一刻,章老先生把手中的银针轻轻地点在了许广陵的左手大拇指外侧,只是轻轻一点,微有深入。

    许广陵几乎没多大感觉,不疼,不痒,就是有一种轻微的触感,好像拿一片树叶的叶柄在这个位置轻轻拂动一样,而接下来,他确实是感到这个位置被前后左右地轻轻“拂动”了几下。

    然后章老先生便收了银针。

    “拙言,什么感觉?”章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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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开窍

    什么感觉?

    就那样的一种感觉,其实也可以说是没有感觉。在章老询问之下,许广陵自然是如实回答。

    而他的这个回答,明显地让两位老人表现出了一些失望,不过似乎在失望中,又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如释重负?总之,两位老人此时的神情很复杂,并不是“平静如水”的那种。

    至于其中具体,却不是许广陵所能知道的。

    “不应该啊。”章老喃喃着,他的目光扫过许广陵的左手,他刚才针灸的地方,下一刻,又无意识地转到了许广陵的右手上。

    刚才,许广陵的右手被陈老先生扯过,被放开的时候他也没放下去,顺势和左手一样放在身前的小茶几上,而这时,就在章老先生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来的时候,老先生发现,许广陵右手的小指、无名指,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那一下颤动,极其轻微,就像小草被微风轻拂一样,似动未动。

    但就是这个颤动,就是这个似动未动,让章老先生的目光直接就呆滞了,同时呆滞的,还有另一个人的目光。——陈老先生!

    两位老先生此时的表情,因为那种神色太生动了,许广陵哪怕没注意也无法忽视,怎么说呢?在许广陵的感觉中,两位老先生仿佛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外星人降临地球。

    而且就降临在他们面前!

    那种震惊,那种不可置信,然后好像又转变为确认了之后的不得不信……

    总之,那种复杂至极的情绪,许广陵无法解析。

    现在他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他之前说的话,又或者说他练习陈老先生教给他那四招一式后出现的异常反应,出乎了两位老先生的意料,而且是极大地出乎了意料!

    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没有错了,微风起,觳纹生,此息则彼动,此起则彼伏。”陈老先生长叹了一口气,神情却于此时莫名其妙地平静下来,虽然平静得似乎有点过分,“老章,不用再确认了,这就是右手关窍,开了。”

    章老先生此时同样慢慢平静下来,但其眼神中的复杂,一时却仍然是浓得化不开,看着许广陵,好久一会儿,才不知是何意味地摇了摇头。

    许广陵被两位老先生的言语及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也只能是听之任之。

    接下来,两位老人家中的一个肯定会给他解释的!

    果然,作解释的还是章老先生,待先把银针放回书房后,回来坐下的老先生连喝了好几口茶,大口的,却又缓缓饮下,如是三番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拙言,《庄子》你应该是看过的?”

    许广陵点头,他当然看过。

    “那么,里面〈大宗师〉那一篇中的一句话你是否还记得,其寝不梦的?”

    “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许广陵把那一句背了出来,“章老,您说的是这个?”

    这话,许广陵读过,但当时并没有注意,而是很自然地略了过去。

    许广陵读很多书都是这样,对于书中不感兴趣又或者不太懂的部分,直接就跳过,他读一本书,可以十页只用一分钟,那多半是不太感兴趣,又或者读起来感到有点艰涩,于是他就快进或者直接略过了,也可以一页中的某一句话,直接就让他沉浸几十分钟甚至一整个上下午什么的。

    总之,在时间分配上,是极不均匀的,同样也可以说是极不合理的。

    当时这句话,就让他快进了过去,此时之所以能背诵出来,一方面亏得他记忆力还算不错,另一方面也是这句话很有规律,或者说很有记忆点,对于一个比较擅长记忆的人来说,看过就记住,难度不大。

    不像有的内容,你记很容易记住,但同样也很容易忘记。记忆的时候没有障碍和难度,但是过的时间长了,回忆的时候却又找不到“线头”,死活也想不起来任何点滴的信息,那是最让人郁闷的事情。

    但就算如此,背这一句话,许广陵也是缓缓地念诵出来的,他是一边念诵,一边在脑海里回忆,好在总算顺利地把它给掏了出来。

    听完这话,章老,包括陈老,两位老先生都是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章老道:“严格来讲,庄子的这一句话其实是略有点小问题的,就是那最后一句,‘众人之息以喉’,当然,说有问题也只是吹毛求疵,庄子的本身语意表达,是没有问题的。”

    “吹毛求疵下的小问题在哪里呢?就在这个‘众人’。其实有一种人,他们的呼吸不是通过口鼻喉咙的。”章老说着,然后问许广陵:“拙言,你知道我此时要表达的意思吧?”

    许广陵点头,表示明白。

    母亲生孩子,向有“十月怀胎”之说,而胎内的孩子,其实几个月之后就已经发育得差不多了,并且经常还会手舞足蹈的,这一点每一个当过母亲的人应该都知道,所以社会上还有“胎教”的说法,至于什么“适合胎内婴儿听的音乐”之类的,更是不知凡几。

    胎教啊音乐啊什么的,有无效果不说,但这反应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人们普遍认为,婴儿到了几个月之后,是能够感受到外界信号的,他们也就是差一个从母亲肚子里出来。

    但这个时候,婴儿的口鼻喉咙以至于整个的肺呼吸系统,是关闭的。直到他们降生世间,发出第一声啼哭开始,肺呼吸系统,才正式启动,而后,就是所谓的“众人之息以喉”。

    那么婴儿在母亲体内的时候,是怎么呼吸的呢?

    是通过脐带,也就是肚脐眼那一块儿,来呼吸。

    “从胎儿的情况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一、口鼻呼吸,并不是人体最初的呼吸方式,二、口鼻呼吸,并不是人体惟一的呼吸通道。”章老淡淡说道。

    这两个结论似乎可以合二为一,但是其中还是有一些区别的,许广陵细细品味着这两个结论,然后点了点头。

    也可以说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暂时来说,他并不知道章老要表达什么意思,但是下意识地,他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右手。

    从刚才直到现在,这其后发生的一切,都是从他向二老说及练习时右手发生的异常变化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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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真人之息以踵

    “前面我们有说过,动物和植物,在许多地方,非但不是截然不同,相反却是有极多共同点的。但有一个地方,动物和植物,似乎很不一样。”章老说着,在“似乎”那个词上他略微加重了点语气。

    “拙言,植物是通过什么来呼吸的?”此时,章老问道。

    这就是章老之前讲课的一个很重要的特点,那就是他经常提问,如现在这样,而且他提问涉及的范围实在是太多太广,有的时候许广陵能够回答,有的时候许广陵则根本是晕头转向的,完全接不上线。

    但章老的渊博每当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一个询问,许广陵不能接头,他很快就会换另一个询问,直到许广陵接上头为止。——而这些所有的询问,虽然各不相同,但都会导向他接下来所要讲述的东西。

    但他现在问的这个问题,许广陵却是知道的。

    植物,作为一种生物,“呼吸”,那是肯定要的。但植物不像动物那般,具有口鼻,所以它们肯定不是通过口鼻来呼吸,那么通过什么呢?

    叶子?

    但是好多树到了冬天叶子都掉光了。

    根?

    但是有的植物是没有根的,不是有个词语叫“无根漂萍”么?

    所以答案是,植物用它的整个体表,来呼吸,凡是它和外界接触的地方,不论是处在地下、水下,还是空气中,不论是根、茎、干,又或叶子之类的,都可以用来呼吸。

    植物没有口鼻,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可以说,处处都是口鼻,只不过它们的口鼻是“微型”的,无数个微型的,一起呼吸着。

    当然,是不是“一起”也不好说,也有可能是这个时间段这一部分呼吸,那个时间段换到另一部分呼吸,这也是有可能的。但像这种进一步的具体的知识,许广陵肯定是不知道的。

    许广陵向章老说了他当初大概是从十万个为什么之类的上面了解到的知识。

    章老点了点头,接着却是向许广陵说了一句让他有点目瞪口呆的话:“那么,拙言,你有没有想过,动物,或者我们直接点说人类,人的身体,其实也是可以像植物一样呼吸的?”

    许广陵的反应是啊了一声。

    这估计也是绝大多数人听到这话后的反应。

    然而,章老接下来却只用一句话就稀释了许广陵的目瞪口呆,“拙言,你早上打太极拳之后,身上的汗水,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这还用问么?

    肯定是从毛孔里啊。

    接着章老就道:“拙言,水可以从体表流出来,那可不可以从体表流进去?”

    这应该不是单向玻璃,一面透光一面不透光什么的,所以,水,在人的体表应该是可以双向流动的,虽然从体外向体内流进去有点奇怪,但“渗进去”,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而其实流汗也只是渗出来嘛,所以其实也是一样的。

    在许广陵点了点头之后,章老又道:“水可以通过体表,那么氧气,可不可以?”

    听了这一问,许广陵再次目瞪口呆。

    他就算任何一点丁儿的生物又或者化学知识都不知道,凭本能,大概也会得出这样的答案:“连‘那么大那么重’的水都可以通过,‘那么轻那么小’的氧气又或者说空气,难道反而还不可以?”

    而氧气可以通过体表,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意味着人体可以像植物一样用体表进行呼吸啊!

    通过简单的逻辑判断,从而得出这个简直是无可置疑的结论,一时间,许广陵却反而是迷惑了,因为,这个结论明显有悖于他的认知,又或者说,和“常识”,是明显不相符的。

    此时,章老就笑了笑,对许广陵道:“有点难以接受?”

    许广陵如实点头。

    “那你相不相信?”章老又问。

    当然相信!事实都摆在这里了,就算不相信,这也是事实!许广陵只是一时觉得,这事很奇妙而已,但把这事在脑海里稍一回味,也就顺利地接受了这个新的观点。

    但还是有问题的。

    那就是人的口鼻呼吸是不能中断的,中断了必然窒息。

    这个疑问,许广陵没有问出来,但章老直接为他解答了,或者也是知道他必然有这个疑问,“就算每天都吃饭,人也是可能饿死的,假如吃的不够。就算每天都喝水,人也是可能渴死的,假如喝得不够。”

    第三句话,章老没有说。

    而许广陵自动为章老作着补充,这也是这些天讲授时两人早已养成的互动模式,“就算体表可以呼吸,人也是可能窒息而死的,如果体表呼吸不够,不足以满足整个身体需要的话。”

    待许广陵说完这话,章老微微一笑,然后道:“拙言,现在你明白了?”

    许广陵点头。

    他确实是明白了。

    “所以,人体的呼吸,口鼻呼吸,和体表呼吸,这两种呼吸方式,是一直都同时存在的,也是一直在同时进行着的。关于这一点,在生理实验上可以得到验证的。但是普通人知道的,以及能够直观体会到的,只是口鼻呼吸。体表呼吸,因为不容易感知,所以也不为人知。”章老进一步解释道。

    许广陵还是点头。

    “之前的时候,我们有讲过人体的毛细血管的问题。”章老缓缓说道,“婴儿的全身内外,都很畅通,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婴儿的体表呼吸,也最旺盛,体表呼吸旺盛,就表示在代谢问题上,不存在任何阻碍。”

    “所以婴儿的皮肤,也最好,好到可以用‘纯净无瑕’来形容,那是任何成年人都难以相比的,而且成年人,随着年龄越大,身体从核心向外围的流通也越来越不通畅。”

    说到这里,章老向讲广陵道:“之前,拙言你通过早上的太极拳习练,以及老陈教你的那个招式,让身体内的气血流通情况,一步一步地,向婴儿靠拢,但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你右手发生的情况。”

    “简单来说,拙言,你现在的右手,右手心,是可以呼吸的。如果你游泳,潜水的话,你现在会比一般人潜的时间更久,因为你的右手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相当于鱼的腮。”

    “暂时只有一个右手心。”

    “等你左手心、头顶心、左脚心、右脚心,都通达了,也就是所谓的‘五心通’之后,再潜水,就不是在水里能潜多久的问题,而是……”说到这里,章老微微笑了起来,如孩子一般带着点小狡猾,“拙言,还是庄子大宗师里面,有一个词语,它和前面的‘真人之息以踵’是相对应的,也可以说是补充。”

    “那个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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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超凡、宗师、大宗师

    那个词,所有看过庄子大宗师这篇文章的人都知道,因为它就在“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这句话的前面。

    也可以说,真人之息以踵,根本就是对前面那个词语的解释。

    哪个词?

    入水不濡。

    当年许广陵还特意查过“濡”这个字的意思,发现是“湿”,或者说湿润,这和他看到这句话后的第一理解完全不一样。他的理解是什么?

    是“溺”,溺水。

    也就是说,在水里,不会窒息。

    然后他就干脆用“入水不溺”这个词语来查找,然后这一查,就发现,这么理解的居然不是他一个人,在先秦时候的其它一些典籍里,已经存在了!

    而后面,就在庄子里,在秋水篇里,直接有了对应的另一个说法,“水弗能溺”。

    也因此,从庄子的本意可以知道,入水不濡,就是入水不溺。

    但这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秋水篇,也得是庄子写的才行。——问题来了,秋水篇,是不是庄子写的呢?

    不知道,或者说不确定。而当前的研究者普遍认为,不是。虽然这篇文章写得确实好、非常好、特别好,而且好多关于庄子的典故,都是从这篇文章里来的。但是从里面的一些描述及用语看,细究起来,确实不大像是庄子本人的手笔。

    这就比较坑了!

    就好像直到现在人们也无法确证《后出师表》到底是不是诸葛亮写的一样,从好多证据来看,它不是,或者说不像,但无奈它写得好呀,尤其是那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简直就是诸葛亮整个人生的写照。

    再没有比这八个字,能更精确地概括其后半生的了。

    如果这篇文章不是诸葛本人写的,恐怕其本人看了,也都会老泪纵横,然后将文章的作者引为知己。

    但这恰恰就是最坑的地方,那就是让后人完全无法通过“质量”或者说“水平”来分别真假。因为真货假货,水平差不多,甚至有的时候假货的水平似乎还要更高那么一些。——你怎么分辨?

    不像红楼梦,其后四十回续作,不论是风格还是水准,都完全无法和前作相提并论,所以一经发现、提出,学界很快就众口一词了,意见统一。——这就是续作,而非原作。

    不需要任何的外在证据。

    作品本身,就是证据!

    想着这么的一些东西,其实在脑海里思绪的时间只是一瞬,然后,许广陵以确定的语气回答章老道:“水弗能溺。”

    这个答案显然是错误的,把大宗师篇从头找到尾,眼睛找瞎了也不可能找到这一句,所以如果是考试的话,许广陵此时已经零分出局,但分明的,这个回答,又明显表示许广陵完全明白章老的意思。

    也因此,章老便笑了笑,陈老先生同样于此时笑了笑。

    小毛孩在两个老头子面前耍小小的不是花招的花招,还是颇能令两位老人开心那么一下下的,在笑意中,章老道:“对的,就是入水不溺,但这其实也没有多大意义,再怎么入水不溺,掉到海里,照样淹死。”

    这次是换许广陵笑。

    他好歹也是潜过水的人啊,对这方面的基本常识,肯定是知道的。

    越往下去,水里含有的氧气越少,且不说氧气的问题,就是压力,也不是人的身体能受得了的啊。所以,如果古代有某个自恃自己“入水不溺”的大宗师潇洒地纵身朝海里一跳……

    好了,他不用再上来了。

    “五心,头顶心,两手心,两脚心,这五心中,头顶心距脏腑最近,而且本身也属于‘京畿重地’,由于气血及代谢最为旺盛的缘故,所以头顶心是最容易畅通的,而且通过判断来看,古今中外,有很多人的头顶心天生就是畅通的,所以并不算多稀罕。”

    “其次是两手心,而这两手心之中,因为右手通常使用得更多一些,所以正常来讲,右手心也较左手心要更早一步畅通。”

    听得章老说到这里,许广陵下意识地看了自己的右手心一下。

    “最后才是两脚心,这是距离脏腑最远的位置,也是首先被身体实际上抛弃的位置,所以两脚心的畅通,最不容易,位居最后。”

    “这是五心畅通的基本情况。”章老缓缓述说道,“所以通过‘真人之息以踵’这句话,我们基本上也可以得出结论,那就是,这是一个五心俱通的人。”

    “通一心,通三心,都配不上这句话。”

    “通一心,可以称为资质超凡,通三心,可以勉强称一声宗师,只有五心俱通,才是真正的大宗师,也是古书里所谓的‘真人’。”

    古书,而不是庄子这本书,大概“真人”这个词不是庄子的首创?

    许广陵这般想着。

    章老说到这里,顿了顿,大概是留出时间让许广陵建立一下基本概念,稍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又继续说道:

    “通一心,可以在水下待大约半个小时,通三心,可以在水下待两三到七八个小时,或许有的人还可以更长一些,但也就是一个耐受度的问题,基本情况是,三心畅通尚无法做到在水中完全地呼吸自给。”

    “至于五心俱通者能否做到自给,从而无限延长待在水中的时间,古书中无任何明确记载。”

    “但就算能够做到自给,也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章老话语一转,“水生生物,不论是虾蟹鱼鳖之类,还是水草海带之属,全都可以做到这一点,人类如果沦落到和它们较长论短,那也太可悲了一点。”

    “人类的长处,不在这里。”

    说到这里,章老站起身来,然后背着双手,缓缓走向书房。

    陈老先生笑了笑,跟在其后,许广陵见状,也站起身来,跟在其后。

    来到书房中,章老先生腾出一只手来,伸着手指,指向这个大书房的四周或者说四壁,那满满的从上到下密密麻麻都是书的所在,然后整个身体也随之缓缓地转了一周,再之后,转对许广陵淡淡说道:

    “拙言,如你所见,这间书房里所有的书,我都读过,一本未缺,一页未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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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老夫当年未读书

    “但其实,书房里的这些,只是我所看过书的一小部分。它们因为有价值,所以被我筛选着留了下来,留在这间书房中。”

    章老淡淡说着,在这一刻,他就好像一个君临四海指点八方的帝王,然后道:“老头子我在江湖上也算薄有微名,同行中人,多有称我一声渊博,于百家之技,罕有未闻、不通者。”

    许广陵暂时是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的,但他以后会知道。

    章老先生的话在继续:

    “但是!老夫当年未读书。”

    “其实这些所有的书,书房里有的没有的,当年我只读过小半,以至于小半都称不上,只能说是一点,其中绝大多数,倒都是老头子我退休之后,才开始读的,聊作消遣。”

    许广陵静静听着,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章老接下来要说什么,只不知他的猜测是否正确。

    只听得章老接着说道:“博览群书的前提是记忆超群,以至于过目不忘,如果没有这个前提,再怎么博览,也不过就是无谓的兜圈子而已,骗人骗己。”

    “这个要求高也不高,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达到,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最简单、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说到这里,章老微微笑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陈老先生,对许广陵道:“那是我的老伙计,我们自少时起便相识了,但那个时候他只是个会耍拳弄棒的武夫,大字不识几个,然而现在,他读过的书,其实比老头子我读过的要多得多,在他面前,老头子我反而是粗人一个。”

    许广陵轻啊了一声。

    这真是他绝没有想到的事情!

    许广陵情不自禁地看了陈老先生一眼,却见老先生此时居然是对他眨了眨眼,然后像是个孩子般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里,略带着几分得意,但更多的,还是一种说不出的洒脱。

    而就这一刻,陈老先生还是那个陈老先生,但在许广陵眼中的形象,却已经是与先前截然不同。

    之前,他大抵认为陈老先生也就是懂拳法以及再加上书法等什么的,因为刚见面的时候老先生指点他拳法时是用的书法的例子,而这时,许广陵才知道,他的认知与事实偏离得不知有多远!

    这么说吧,如果一个人能够读遍、读透一万、十万、一百万本书……

    章老先生的这个大书房里有多少本书?具体数目许广陵不知道,但一万肯定是打不住的,而从章老前面的话来看,他读过的书估计十万不止。

    其实就算没有,也至少是这个数量级的。

    而他话中的意思,陈老先生所读过的书……章老是怎么说的?陈老先生读过的书,比他读过的,“要多得多!”

    不想不知道。

    稍微具体地想一下,许广陵便被吓到了。

    是真的吓到了!

    过去几年,他是有读过一些书的,尽管当时只是毫无意义地“瞎读”,谈不上什么收获,但数量到底是摆在那里的,然而现在他才知道,此时站在书房里的三个人。

    章老自称粗人。

    陈老先生是惟一的“文化人”?

    他么。

    文盲?

    也只有这个词了。

    这时,回想前事,许广陵才对那天早上在公园的小亭里赢了陈老先生的一局象棋感到很荣幸,相当的荣幸。——老先生如果在这一道上只要稍微多倾斜一点精力,对的,就是稍微,稍微多倾斜一点点的精力,估计就会把他给虐得连渣都不剩吧。

    他从“梦”里获得再多、水准再高的象棋技艺,也没有用!

    象棋对弈,说到底讲究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精力及天赋。

    精力?

    陈老先生显然是不缺的,任何一个少年的精力,可能都比不过他。

    天赋?

    如陈老先生这样的,不需要天赋。他只需要博览群书,博览群书,博览群书,然后博览棋局,博览棋局,博览棋局,再然后,一路平推就可以了。——那才是真正的推土机。

    棋盘上,世间大抵无人,能受他一推。

    就算有,那也必然得是旷古绝今的真正的盖世天才,几百年以至于几千年出一个的那种。

    然而,再说了,如陈老先生这样的,天赋又怎么可能差了?估计随随便便,都在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然后小数点后不知道多少个九的人之上。

    陈老先生如此,章老先生大抵也是一样。

    而从那天的情况来看,他们两人的象棋水准大约都是业六左右,其中陈老先生略高一些。但两人都不到业七。

    当时不知,现在想起这事,许广陵才感觉相当的恐怖。

    象棋水准不高,那只能说明两位老先生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最多也就是个偶尔的业余爱好,是的,在业余爱好面前必须加一个“偶尔”,这样才能和他们的水准相衬。

    那么……

    他们的心思专注之处,其水准,该是有多高?

    今日之前,或者说此席谈话之前,虽然对“梦”并没有怎么真正地重视,但许广陵脑子没昏,终究是知道其了不得之处的,但现在他才真正领略到,世间了不得之人之事,实在是不知凡几。

    这不,他眼前,就存在着这么两位。

    而以世间之大,非凡之辈,该是多如天上繁星吧。

    不过章老此时并没有留太多时间给许广陵思索,只听他接着说道:“过去农村,乡人骂自家孩子笨,多半会说一声‘不开窍的’。开的什么窍?其实就是指头顶心窍。”

    “足窍通,日行千里当不觉倦。至于日行百里,老头子当年还完全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生计关系,用这两条腿,一天走上几十里以至过百里实是寻常之事,是天天都这样走!”

    “手窍通,拙言,你现在就是手窍通,虽然暂时只是右手窍,所以老头子我就不班门弄斧了,究竟会有什么效验、哪些效验,不久之后,你自当会一一清楚。”

    “顶窍通,就是我刚才所讲的,精神倍增,智识大开,日览千书而不感其乱,遍习诸艺而不觉其繁。看起来,这似乎也是五心通中效用最大的一个,但它其实是最容易达到的,甚至就如我前面说的,很多人天生此窍就是通的。”

    “最容易达到的效用最大,最不容易达到的反而没什么效用?”章老缓缓说道,“这不符合常理,或者说不符合我们的常规认知。所以,我和老陈的共同猜想以及判断是,必待五心俱通,才会有新的效验展开。”

    “那当是属于真正的‘大宗师’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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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杰哥大师兄”的月票捧场。(未完待续。)

第109章 烂柯

    这一章为特别加更,晚上两章正常依旧。

    祝书友“iv小夕”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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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章老家回去的路上,许广陵的心情一直沉浸在一种相当奇妙的状态中。

    树木、道路、街上的霓虹、往来的行人与汽车,这些等等等等,外景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有点虚幻而不实,又或者说,这一刻,许广陵感到自己,犹如身处梦中。

    这是哪怕那天晚上的异变发生之后,许广陵都未曾产生过的感觉。

    毫无疑问地,今天晚上,他的世界观又一次地被刷新了,他又大开了一次眼界,世界又一次在他的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窗口。只是这扇窗口似乎也忒大了点,以至于窗口骤然打开,狂风突然卷进,吹得他有点不稳。

    没有达到世界破碎的地步。

    但确实地,这一刻,许广陵感觉许多东西都有点迷离。

    好在,他的脚步还算稳定,而且非常稳定。不论是早上的太极拳习练,还是每天不定时的那四招一式散手的习练,都让他现在身体的平衡性达到一种相当的地步。稳健,再加上身体内气血的畅通,让他的步伐,散淡中透露着随意,而在随意的底子下,却是一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坚实。

    大概也只有这一点,才能证明他现在不是一个酒鬼,不是颠颠倒倒地神智不清,也不是迷迷糊糊地身处梦中。

    于是,就在坚定有序的步伐下,许广陵一点点地向着租住的小区靠近,意识中的那种迷离虚幻也渐渐被轻轻的夜风吹散,呈现如同现在外界的皓月晴空一般的状态。

    但迷离散去,某种情绪却仍在。

    许广陵现在已经知道如何处理类似的这种情绪冲动了,进屋,拿出稿纸,在书桌前坐下,许广陵下笔恣意,毫不加拘束,于是,几分钟之后,又一首曲子在他的UU小说诞生。

    说是一首,其实也是两首。

    因为这两首是在一种对立而又统一的情绪下产生的,对许广陵自己来说,不可分割。

    在这首写好的曲子上方,许广陵题写了它的标题,《灼灼其华》,语出诗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也就是取了这一句,后面的就全不相干了。

    春天,桃花开得灿烂,既灿且烂,如霞似锦。

    其中意象,大概还可以用另一首诗中的前两句来作为衬托,“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这是一棵正开得肆意开得烂漫的,在彩云环绕与阳光照耀下的桃花树。

    这也是一种灿烂的、绚丽的、热烈的人生。

    许广陵在灼灼其华之后标了一个3,然后移开这一页稿纸,又开始了第四首曲子的创作,其实在刚才第三首的创作过程中,第四首也已经同时完成大半,这时则只是进行正式的整体性处理而已。

    不久之后,这第四首也宣告完毕,但在拟写这一首标题的时候许广陵遇到了一点点小的障碍。

    真人。

    这是写完曲子后许广陵顺手写在页首的标题,但是才刚刚写完,许广陵就微皱了下眉,然后把它划掉了,将之改为“仙人”,然而下一刻,许广陵发现还是不妥,将这两个字也划掉了,又题上“道人”。

    但是接下来,看着这两个字,许广陵依然是皱起了眉头,这两个字依然是不妥,而且是很不妥!

    他这一首写的,非真,非仙,非道。

    再说了,截至目前,截至现在,他其实也并不知道何为真人,何为仙人,何为道人。

    细究起来,他只是写一个人,站在那棵“灼灼其华”的桃花树边,看着那开得灿烂的桃花,有喜爱,有欣赏,但更多的还是欣赏,而欣赏完了,他坐在桃花树下,取出一卷书,静静地读了起来。

    那灿烂的桃花树,渐渐地淡化为背景,而在桃花树旁,有小溪曲曲,流水悠悠,载着桃花,载着那个读书人的淡淡心绪,也载着流光岁月年华,就那么缓缓地,流向远方……

    该怎么来为这首曲子命名呢?

    在连否了三个命名之后,许广陵细究起这首曲子本身,然后打算直接将之命名为“桃花流水”,但还未等题写到稿纸上,这个名字便又被他给否决了。

    太直白。

    直白本身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个命名并不能代表这首曲子本身,只得其表,未见其意。

    又或者,“岁月”?

    但这个名字又太沧桑了点,也太含糊了点,并且,不止沧桑,也不止含糊,同样是和前面的命名一样,未能准确地抓住许广陵创作这首曲子的心绪。

    将思绪彻底从这首曲子上放开,许广陵一时间神骛八极,良久之后,他终于再次落笔,在那已经连划了三次的标题之旁,缓缓地写了下两个字:“烂柯。”

    有一人,上山砍柴,见有人弈棋,便上前观看,待一局棋毕,被人提醒道:“你该回去了。”这人才恍然,于是伸手拿刚才放在身边的斧子,却发现,斧柄已经烂了。

    《烂柯》,这就是许广陵第四首曲子的标题。

    是标题,也是主题。

    关乎平静,关乎时间,关乎永恒,也关乎沧海桑田,关乎人世,也关乎非人世,很复杂,便是许广陵自己,也难以定位这首曲子中寄托的真正的想法,大概真正的想法,也就是很多种期望、设想与矛盾,交织在一起。

    但无论如何,两首曲子创作完毕,许广陵那积蓄于心中的情绪冲动,也已经消耗大半,剩下的还有一些,但已经无碍其平静了,然后就在这种平静状态下,许广陵收好稿纸,走向房间中间,再一次地开始了那四招一式散手的习练。

    没有期待,没有妄想。

    有的只是专注,一如既往。

    更因为刚才那第四首曲子的关系,许广陵在练这四招一式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一种相当平静而又深远的境界,总的来说,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看看时间,已经是十点过半了。

    其实大概是九点半的时候,他练完了最后一招,然后收起了架子。

    然后就那么站在那里,甚至也不是金鸡独立的开式姿势,而就是两脚立地,坚实而又松缓地站在那里,任气血在身体的上下内外,奔腾,周流,然后又一点一点地过渡到和缓,过渡到细微,过渡到让他忘了身内身外的一切。

    恰如刚才那首曲子的后半段。

    桃花流水,渐去渐悄,但不是流向遥远,而是栖在心间。(未完待续。)

第110章 焕然一新

    十点半,许广陵遵循现在的正常作息,上床睡觉。

    其实才刚刚练过这个散手,尤其是收架后那差不多整整一个小时的静站时间,不论是活动气血,还是“休养生息”,都兼顾到了,许广陵哪怕是这一夜不睡,都不可能有一点点的乏。

    而且按理来说,不睡才正好。

    睡的话,怎么看都有点过犹不及,静养太繁也太过了。——睡太多则神乏。

    并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样,睡得越多则精神越好。这点身体知识,许广陵以前就知道,而最近在章老的传授下,对于这些方面的知识则更是不知累知了多少。

    但是!

    许广陵还是上床躺了下来。

    躺下,未必就要睡去,只是静静地躺着本身就是休息。许广陵现在还是比较珍惜一天那两个正点的时间段的,中午,以及这个夜里的“中午”。不过事实上许广陵也知道,既然上了床,又躺下了,究竟睡不睡,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而躺下之后,因为之前在章老那里得悉五心通的缘故,许广陵特意地略微把口鼻呼吸变得和缓细沉了些,心神稍微放了一点在体表之上,同时,也集中一部分在右手那里。

    也因为这个缘故,许广陵特意把右手放在了背子外面,而不是如左手一般放在被子里。——秋天了,夜里还是稍有点显凉的。

    刚开始的时候,许广陵也没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但慢慢地,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就发现了异常。

    右手心传来一种轻微的凉爽的感觉,就如有和风在那里轻轻地吹拂过一样,再然后,许广陵感觉这种凉爽,从手心,一点点地,循整个手臂内外,向上漫延,一直漫延到胸前,心肺位置。

    具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麻麻的,酥酥的,但不管麻还是酥,都是极其的轻微,如和风吹拂,如雪水融化,就那么一点点地,“草色遥看近却无”般地,渗透着。

    而就在这种感觉中,不知不觉地,许广陵酣酣睡去。

    一觉过去,依然无梦。

    从沉睡中醒来,许广陵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右手,准确地说是整个右手臂。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一刻,许广陵总感觉自己的左右手臂似乎有点不太协调,轻重不一,更甚至有点连大小都不一的样子,当然,这只是感觉。——但这种感觉是那么的清晰。

    而当下床之后,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右手,右手臂,似乎没有变化,仿佛和往常一样。

    但是左手、左手臂,左腿、左脚,右腿,右脚,以至于整个身体,都有一种僵化的、沉重的感觉。经过简单的挥拳踢腿,许广陵确认,不是身体的其它部分集体变得僵化沉重了,而是他的右手、右手臂,变得轻灵了。

    仿佛有一种轻若无物的感觉。

    但同时,他又感觉整个右手臂,有一点微麻,尤其是外侧部分,像是被蒙了一层“灰”一样,亟待擦试,而且不擦试不舒服。

    许广陵把右手凑近眼前看了看,但一时间也没看出什么来,而后,在那种感觉的驱使下,他进入了浴室中,开始洗澡,先是整个身体,而后重点关照右手及右手臂,而这一洗,许广陵立即就感觉到了异常。

    最近因为天天洗澡,他的身上还是较为干净的,但此时,右手臂,也不像是脏,但就有一种一周又或者说好几天没洗的感觉,以至于许广陵冲了好久,又用毛巾把整个右手臂一点点地按摩擦洗过,才感觉它真正地干净起来。

    待洗完,来到客厅中的时候,许广陵把左右两手并排在一起放到眼前观看,而这一看,立即就发现了异常!——不是错觉,他的右手,包括整个右手臂,都比左边的,要白净了一些。

    也不是白净吧,或者说,细致了一些?

    总之,给许广陵的感觉是,这右手,包括右手臂,经过之前一觉的自主性“呼吸”或者说代谢,有一种沉积尽去,焕然一新的样子,而这种感觉是否正确,很快地,许广陵便得到了验证。

    洗过澡后许广陵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四分。

    还早,也因此,许广陵来到书桌前,打开一本书,看了起来,《庄子》!

    庄子这本书是和老子那本一起买的,当时许广陵主要是买老子,庄子这本只是一时兴起的搭头,买来之后,其实也没怎么看,因为这本书里好多东西都看不懂,而且有一种神神怪怪的感觉,总之整体来说,给许广陵一种很“怪诞”的印象。

    而事实上这也恰是这本书,给整个世人的印象。

    既然如此,许广陵当时又为什么要搭上这本书呢?就因为它在整体的怪诞之中,还有很多相当精彩的片断,是那些片断,让许广陵选择了这本书。

    然而事实证明,片断还是不敌整体。

    老子这本书,买来后他常常翻阅,但是庄子这本书,自始至终,他翻阅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超过五指之数,而且在那极其有限的几次翻阅过程中,也没有一次是真正地沉浸。

    都是一种浮光掠影的感觉。

    但今天再看,不论是看待此书的心境,还是对此书内容的理解,都注定是不可能和往常一样的,而且是大不一样!

    许广陵首先看的,是《大宗师》那一篇。为什么选择这一篇,那简直没有任何疑问。

    “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

    这句话是在这篇文章的开篇部分的,如果是之前许广陵自然是不理解,经过章老的解释之后他才明白其中究竟,也明白庄子为什么会把这一句放在开篇。

    那就是在为“大宗师”下注脚,告诉阅读者,究竟何为大宗师。——当然,你能不能看懂,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许广陵以前是看不懂的,而且当时的阅读经过是,看到这句话后,他几乎是直接地跳了过去。那样的阅读,其实也注定了他当时不可能理解这篇文章。

    一点点的理解都不可能有!

    但这时是不是就理解了呢?

    还不是。

    因为他还不是大宗师,章老的解释,只是为他揭去了这篇文章的一层面纱。但是面纱下,还有面纱。——好几层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阅读起来,总体的感觉,终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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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徐徐雨下”的月票捧场。其实我都想用你的这个id来作为这一章标题的,但终究是有那么一点不合适。意对上了,但是形对不上。(未完待续。)

第111章 其形不败、其颜不衰

    “想象力丰富。”

    这几乎是后世所有为《庄子》做注解的人,介绍这本书时,必提的一句话,当然也包括近世。许广陵现在翻阅的这个庄子译本中,序言里就有这句话。

    以前,许广陵也是把庄子当成这样的一个人,把《庄子》当成这样的一本书。

    但今天在章老那里,前面说了,许广陵的世界观受到了一次刷新,而刷新之后,他这才知道,原来世间,还存在那么一些不为常人所知的东西。

    如果庄子真的是位“大宗师”,假定这是一件事实的话,再来看《庄子》这本书,还是不是“想象力奇特、丰富”呢?

    不是了。

    完全不是。

    那很可能就是一位大宗师在淡淡地、在闲闲地、在随意地述说着一些宗师境界上的体验,没有夸张,没有想象,只是从他自身出发,然后适当地运用了一些形象的比喻或者说明而已。

    简单点说,这很可能是一份说明书,一份关于某些境界、层次及体验的说明书。

    不枯燥,如此而已。

    但绝对应该是与“想象力丰富”什么的完全无关。

    而如果《庄子》是这样的话,那《老子》是不是呢?伴随着这个念头的产生,许广陵忽然感觉,他以往翻阅了很多遍的《老子》,那每一章都熟谙于心的五千余言,也于此时开始变得有点陌生起来。

    庄子如果是大宗师,那老子是什么层次?

    一介普通人?说破天去,许广陵也不会相信。而同一时间,那天晚上查找时,关于老子的一个信息也于此时泛起在许广陵的意识之中,那是关于老子出函谷关之后的。

    据说是,后来,老子在某地“飞升”了。

    这种无稽之谈,当时许广陵多看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甚至他还看到有学者考证老子具体的“飞升地点”,当时许广陵就一个感觉,蛋疼!

    而考证这种东西的学者,许广陵不知该给其什么样的评价。

    但这个时候,许广陵忽然就有点疑神疑鬼起来。此时此刻,许广陵感觉历史上的好多东西,都需要他去重新认识。

    带着这样的一种思绪,许广陵在庄子的大宗师篇里,看到了接下来这样的一句话:“南伯子葵问乎女偊曰:‘子之年长矣,而色若孺子,何也?’曰:‘吾闻道矣。’”

    色若孺子。

    若是以往看到,事实上许广陵以往看到过,而那时他的理解是这是一种形容,所谓鹤发童颜是也。

    但如果认真想想,就会觉得,这种理解其实是不对头的。——鹤发童颜者,世人都会知道其善摄生,或者说善养生,保养得好,根本不会问一个“何也”,而只会问,“你是怎么保养的?”

    只有完全超乎寻常的现象,才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去问一声,“何也?”

    此时,许广陵再次地把自己的右手臂伸到眼前,伸到视线中,然后看了看,又放下,重新放在书页上。

    他的右手心窍,只是才打通一天。

    但一觉睡过,已经是让他的整个右手臂都有了些微的一点变化。如果天长日久,他的这只右手臂,是不是同样地会“色若孺子”呢?——和小孩的手臂,差相仿佛。

    其上,不会有任何一点的瑕疵,不论是外表,还是内里。

    因为代谢不存在任何障碍,气血在其中充沛沛活泼泼地流转,换个说法就是,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最健康最完美的状态,而且始终都能得到最充足的营养供应。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没理由存在瑕疵,哪怕是一点点!

    回到这句话上,如果庄子真是五心俱通的“真人”或者说“大宗师”,则这句话也完全不是什么南伯子葵问女偊,而就是庄子在介绍一种现象,在作一种说明——“五心俱通者,其颜不衰。”

    究竟是还是否?

    许广陵暂时是不可能知道的,但这无碍他作这样的一种判断或者说猜想。

    而这个时候,许广陵不由得地回想起了章老及陈老两位老先生的形貌。

    “章老您身健如松,气沉如钟,神动如龙,望去若四五十许人。”这时当时初识章老时,许广陵说给章老先生听的话,“望去若四五十许人”,许广陵其实是夸张了。

    如果不夸张的话,真正的形容应该是,“望去若五六十许人。”

    也就是,往上加十岁。

    但章老今年究竟多少岁呢?许广陵不知道,反正是七十加,加多少,加几岁,还是十几岁,又或几十岁,不知道。

    然而就算如此,其实也不太符合“色若孺子”的形容,如果许广陵没有理解错误的话。

    怎么才叫符合呢?

    不必强求如十来二十来岁的少年一般,就算完全健康,代谢完全无碍,年长和年少终究还是有区别的,但至少也应该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事实上四十岁的样子都有点显老了。

    而“显老”,这一个特征是不应该存在的。

    但是在书房里的话里话外,章老又自承其开了顶窍。

    或许只开一窍,终究是不能抵挡整个身体的“大势”,必得五心俱通,或者说五窍齐开,才能真正地色若孺子,其形不败、其颜不衰?

    接下来,许广陵的回想,从章老身上,转到了陈老先生身上。

    陈老先生看起来要比章老先生年轻,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陈老先生同样不符合“色若孺子”这一条,当然,他也不是五心俱通。

    许广陵的怀疑是,陈老先生可能是通了三心,即头顶心,以及两手心。

    “通一心,可以在水下待大约半个小时,通三心,可以在水下待两三到七八个小时,或许有的人还可以更长一些,但也就是一个耐受度的问题,基本情况是,三心畅通尚无法做到在水中完全地呼吸自给。”

    “至于五心俱通者能否做到自给,从而无限延长待在水中的时间,古书中无任何明确记载。”

    这是章老当时的话。

    当时许广陵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有问题。——五心俱通者古书无记载,难道一心三心的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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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六只肘子

    一心通者,在水下待半小时,三心通者,在水下待两三到七八个小时。

    最可能的情况是,这就是章老及陈老两位老先生自己的记录!而至于“五心通者古书无记载”,大抵就是两人都没达到这个层次,所以也就不知其中究竟。

    不过,这也只是许广陵自己的猜测。

    弄不好哪本古书里确实就记载了这样的东西呢。

    昨天在章老的书房里开了一次眼界之后,现在,许广陵哪怕再读一百年书,也不敢自称一句“知识渊博”了,别说一百年了,就是一千年,估计也还是不敢!

    当然了,那还得他有这本事先读上一千年再说。

    将大宗师这一篇磕磕绊绊地读完,许广陵能理解的其实并不多,他也没有强求。

    如果这只是寻常人写的想象力奇特的散文,他没有必要去强行理解,一篇散文而已!如果这是大宗师写的宗师体验说明文,他纵然强行理解,也毫无用处,就像一个人再怎么跺脚,也不可能把泰山给跺塌了一样,那不是单凭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所以许广陵依然是秉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不论是前番异变带来的“梦”也罢,还是这番太极拳及散手的习练带来的宗师境界什么的也罢,许广陵的态度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期待,但不会去妄想。

    这究竟是对人生的消极还是一种心态上的淡然,许广陵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兼而有之吧。

    但他不打算去改变。

    消极也罢,淡然也罢,就这个样子了。眼下,他就是好好地,充实地过上每一天。

    太极拳与散手的习练,是身体上的充实,每天晚上在章老那里的听课,以及其它时间的读书及查找资料什么的,算是心理上的充实。两种充实,都给了许广陵一种生命正在一步步一点点走向丰盈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很不错,所以他是几乎没有任何理由地便接受了,然后努力做到最好。

    至于这两种充实会带来什么,会导致什么,说实在的,许广陵其实并没有怎么考虑过。

    前者,让向走向超凡,走向宗师,走向大宗师?

    话说,也直到现在,许广陵才明白章老对于“宗师”的执念,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但许广陵自己,没有执念。听说此事之前,了解此事之后,他的心中几乎没有很大的变化。

    后者……

    后者就真不知道会给他带来什么了。

    就如“梦”里得到的那些厨艺知识一样,在许广陵看来,不论是从梦里得到的厨艺方面知识,还是从章老这里得到的关于人体及医学方面的知识,好像都只是知识而已。

    他喜欢,他有兴趣,他就接受了,学习了。

    如此而已!

    但他并没有想去做一个厨师,暂时来说,也并没有想去做一个医生什么的。

    所以学习只是学习,只有兴趣,没有动机。

    从某种意义来讲,许广陵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棵正在旺盛生长的树。曾经,这棵树是处于濒死状态的,后来好了一点,但也依然是半死不活的,再后来,振作起来了,就开始努力地生长,吸收阳光,吸收雨露,蓬勃地茁壮地生长。

    至于生长的目的……

    需要么?

    不需要么?

    反正大抵不是为了长成什么参天大树,也基本上不是为了长成什么栋梁。所以么,暂时来说,就只是生长而已。——无论将来做或不做什么,生命长成茁壮的模样,内在外在皆俱充实,这肯定是父母希望看到的。

    同样也是许广陵自己那天晚上精神上跋涉了一番“圣贤之路”后的自我选择。

    然后下一步之事,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早上,公园里,再次练习太极拳的时候,许广陵感受到了更多的异样,那就是右手臂和整个身体确实是出现了那么一点不协调。以前没对比,而现在有了对比之后,他才发现,左手臂,左腿右腿以及全身,是那么的一种不能“尽意”!

    反之,右手臂,却完全不一样。

    轻灵,轻盈,当它轻快的时候,仿佛蝴蝶飞舞,灵动非常,毫无滞碍,但是当需要它沉着的时候,这只手臂又瞬间便可以化作扛鼎之柱,带给许广陵一种非常坚实、可靠的感觉。

    而在它的映衬下,其它的三肢,却仿佛被霜打的茄子一般。

    或者,它们还是有精神的,只是,不能和某种程度上“自给自足”的右手臂相比。

    许广陵是三人中最后一个打拳的,打拳前后,许广陵发现两位老先生对他今天的打拳是异常的关注,虽然往常也是很关注,但今天的那种异常,许广陵可以明显感觉到。

    而打拳之后,来到两老身边时,他把左右两手都伸给两位老先生看。

    “章老,陈老,你们看。”许广陵像是推销猪肘子一般地展示自己的两臂,“我总感觉这样下去我会变成阴阳人,刚才打拳的时候,身体明显出现了一些不太协调,甚至都有点打绊的感觉。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两手臂的差距会不会越来越大?”

    陈老先生这时也伸出了自己的两手臂,给许广陵看,同时他还对章老先生道:“老章,你的呢,藏什么啊,也露出来,让拙言瞧瞧。”

    在称呼中,老先生又换上了“拙言”,许广陵也依然并未在意,因为当天第一次见面时,老先生开始时便这样称呼的,后来不知为啥变成了小许,这时不知为何又变了回来。

    反正怎么变,也就这两个称呼了。

    “你们都是宗师、半个宗师了,看我一个普通糟老头的手臂干什么啊。”章老先生似乎是带着幽怨地这般嘀咕着,但说是这么说,他也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然后六只肘子,不,六只手臂呈三个方向地摆在一起,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在划拳呢。

    而这一看,差别就出来了。

    许广陵的手臂最好看,当然了,他是年轻人嘛。

    陈老先生的手臂其次。这位不知道多大高龄的老人家,两只手臂,嗯,依然“风华正茂”,反正看不出半点衰老的样子,什么皱纹啊、皮肤暗沉啊以至于老人斑什么的啊,那是绝没有半点的。

    然后,章老先生的手臂么……

    这一刻,真的,许广陵理解了老人家的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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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天才

    章老是善于养生的,这一点必须强调。

    当初在公园初识的时候,好吧,其实也就是约摸半个月前,许广陵感觉这位老先生很有精神,但也仅此而已。而后待知道老先生的年龄是多少往上,顿时就惊叹以至于佩服了,那个时候,许广陵甚至都有点莫名地自惭形秽。

    其实也不是莫名,许广陵大抵是觉得,等自己老了的时候,多半是没有老先生那般神情气度的,至于那么灵活的身体,则更是不敢想。

    而此时……

    六只手臂。

    许广陵把自己的两只给排除在外了,他就是看着两位老先生的手臂,刚才看过陈老先生的了,现在是重点看着章老的。

    作为一个善养生的老人,而且又常年打太极拳,并且有极深的造诣,章老的手臂依然地结实、有力,上面一样地看不到皱纹,老人斑也是没有,但是……

    这确实是一双属于老人的手臂。

    许广陵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说,但陈老及章老两位老人家的手臂放在一起,对比是那么的明显。正是那句话所说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没有陈老先生的手臂作对比,许广陵一定会说章老先生的手臂“未见老态,不逊年轻。”

    但这时,如果说这话,那就真是违心了。

    “陈老,您是两手心窍都畅通了?”手臂伸出来,各自打量了之后,当然是又伸回去,然后,许广陵这般说道。

    “我是十二岁接触的太极,十八岁那一年算是‘学会’,三十五岁那一年打通的顶窍,四十四岁那一年打通的右手心窍,四十九岁那一年打通的左手心窍。”陈老微微笑着说道,“小许,你这下该知道昨天我们两个老家伙听到你说打开了右手心窍,为什么会表现出那种惊讶了吧?”他又把称呼给换成了小许!

    你们那已经不是惊讶。

    好吧,是惊讶的豪华升级版。

    听到陈老先生这么说之后,许广陵不由得地看向了章老先生。

    章老却很是哼了一声,同时对着两人没有好声气地闷声道:“你们都是天才,就老夫一个凡夫俗子。老夫十九岁接触的太极,到现在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学会,更没有那个本事通过招式的习练自行打通关窍,老夫的头顶心窍还是自个儿运用旁门左道的手段,强行打通的。”

    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老人家这时吃醋了,许广陵当然是要哄哄的。

    再说了,关窍还能强行打通?许广陵不明觉厉,听起来就觉得这事很牛B的样子。

    “曹孟德有诗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姜太公八十岁才遇上周文王,然后事业起步,一路风生水起,从一个钓鱼的变成秉国的。由此可见,时来运转,不在年低年高。章老您以前没有时来运转,是还没有遇到生命中的贵人。这不,您现在收了我这么一个天才弟子,那风生水起之机,肯定是为时不远了。”许广陵微笑着说道。

    这也是第一次,他在老人家面前自称弟子。

    两位老人家都被许广陵这番不要脸的自吹自擂给弄笑了,章老又嗔又笑地指着许广陵道:“好你个小猴子,居然敢调戏起我老人家来了。你把老夫比作姜太公,好嘛,这是自比周文王了?”

    “周文王不还是需要姜太公辅佐么?再说了,您老可不止是辅佐,您老对于我来说还是一手造就。弟子未来的成就怎么样,可就要靠您老人家的了。”许广陵道。

    “你这是赖上我老人家了?”章老收敛起笑容。

    “老师!”许广陵也收起笑容,郑重道出了这一声其实已经算是晚来的称呼。

    “好,好,好!”章老定定地看了许广陵半晌,之后,拉过许广陵的两手,裹在手心里,紧紧地握了一下,然后又把两手放在许广陵的两肩,用力地按了按,才喜笑颜开地道:“拙言啊,我等你这声‘老师’,已经等了好久了!”

    没有多久吧,咱们一共才认识半个月来着。

    这是事实,但另一个事实是,这半个月,对于许广陵来说,每一天,都胜过过去的一个月,甚至一年,这半个月,不论从身到心,都是天翻地覆,而这其中,面前的这位老人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想着其中关节,想着这些天来每个晚上老人的倾心传授,感受着老人此时那毫不掩饰的喜悦与关怀,许广陵道:“总得留点时间,让老师您考察一下弟子嘛。”

    “估计你这弟子也在考察老师吧?”章老笑道。

    “弟子是那种一千年、一万年才一出的绝世天才啊,老师当然是不能瞎认。错非老师您,弟子会以人人为师,但不会以一人为师。”许广陵还是笑着说道。

    但他的这第二个玩笑,却似乎并不太成功。

    两位老人家这一刻,都没有笑。

    “以人人为师,不以一人为师。拙言,看来为师还真是占了你的大便宜了。”章老此时居然是相当认真地这么对许广陵说道。

    “以人人为师。小许,就凭你的这句话,你当得起‘绝世天才’这一说。”陈老先生也是一样的认真。

    喂喂喂!

    两位老人家,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呢!

    面对两位老人这“不走寻常路”的应对,一时之间,许广陵倒是尴尬起来了,这是真尴尬呀!于是他也就尴尬着道:“老师,陈老,我是开玩笑的。”

    “有时玩笑是可以当真的。”章老淡淡说道,“拙言,不管你自己有没有认识到,作为老师,我都有必要提醒你,也认真告诉你,你确实是天才!”

    “小许,你或许确实不是天才。你的天赋,会让许多所谓的天才绝望的。”陈老先生用同样淡淡的语气,这般说道。

    好吧。

    许广陵只能认为,两位老人家这个时候都是中邪了。

    正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是天才么?显然不是。如果天才都他这样,那也太辱没“天才”这两个字了。

    想想老庄,想想李白苏东坡那一串人,想想牛顿爱因斯坦,想想爱迪生还有传说中的特斯拉,想想从某种意义来讲也算是半个同行的音乐家,如莫扎特贝多芬之辈……

    天才?

    脸皮再厚许广陵也不敢这么自认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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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

    从小时的情况来看,他是要比普通人聪明一点,但也就是“一点”而已。

    如果绝大多数普通人是六十分,他大概也就是六十一二分,撑死也就六十五分这样了。

    而天才呢?

    天才是八十分起步,然后九十、一百,一百一、一百二,一百五、两百、三百这样的……两者之间,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这是许广陵的自我认识。

    所以两位老人的话并没能让许广陵有任何飘飘然,而此生此世,他大概也不会有飘飘然的时候吧,因为心底深处永远有一个东西在那里镇着,让他心痛,也让他心定,以至于心安。

    活着,好好地活着,让生命走向充沛,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责任,并且,无可推卸。

    转回天才的问题上,其实以昨天章老在书房里所说的话来看,所谓天才,大抵也就是天生顶窍开了,又或者接近于开,于是他们的天赋便非一般人可比。

    在最易于接受外界信息输入的时候,其天赋是一般人的数倍以至于数十倍,以至于短短几年时间,就有可能相当于一般人几十年的时间。——所以他们的天才,他们的成就,往往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比。

    这就如用两只脚走路的,和开跑车的。

    努力?正常情况下,真不关努力什么事。你再怎么努力,和人家的差距也会越拉越远。当然了,已经是步行的情况,如果还不努力,你就不是落后于开跑车的了,而是落后于其他和你一样步行的。

    所以“天道酬勤”这话对谁来说都是适用的,对步行的适用,对开跑车的,其实也适用。

    “老夫就是开顶窍实在太晚了点,不然……”这是章老的话。

    “不然你还能干啥,上天?”这是陈老先生的话。

    “不然说不定老夫就有机会尝试一下开三心、开五心了,不像某人,一大把年纪活到那啥身上去了,啧。”章老摇头着叹息。

    陈老先生无话可说。

    早饭后,看老人似乎还有话说的样子,许广陵便没有和往常一般饭后即告辞离开。

    果然,就在散步的时候,章老道:“拙言,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是以为你顶窍开了的,所以才有那般的表现。现在看来是没开,你最先打开的反而是右手心窍,这确实有点奇怪。我现在最好奇的是,你的下一个关窍会在何时打开,打开的又会是什么关窍?”

    “是左手心窍?是顶窍?甚至有可能是足窍?”

    “老师您不是说足窍会在最后打开么?”许广陵道。

    “根据我这些年来的分析和研究,是得到这个答案没错,但这只是猜想,并没有得到验证。别说没有大量的实例作为证明,事实是,连一个例子都没有。”章老先生的话语中不无遗憾。

    “陈老这些年来在足窍方面一直没有进展吗?”许广陵有点疑惑。

    陈老先生据其自言是四十四岁打通的右手心窍,四十九岁打通的左手心窍,中间隔了五年,而从其打开顶窍到打开手窍,其间也就是隔了九年而已。——然后,这都是多少年下来了?

    至少二十年应该是有了吧?

    从手窍到足窍,真的就那么难?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裹胁大势,势如破竹才对么?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章老不是在搞笑着说什么网络上的流行话,他的神情确实就是沉重着的,“虽然据我判断,有些人的顶窍天生就是开的,但绝大多数人的顶窍,包括其它几窍,却都是关闭的。”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是关闭的?这已经不是锦衣夜行的问题了,而是一种绝对的浪费。造物好像是在和整个人类开玩笑。——如果所有人类天生就开了五窍,那人类现今的文明,还不知要在现在的基础上,飞跃到什么层次。”

    “这个问题我曾经想过很多次、很多年。”

    “为什么?”

    “后来经过对人体大量的研究及分析,以及结合我自己和老陈两人的例子,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当你身体的条件满足了之后,它才会顺势而开,而如果条件不满足,它便开了,身体是要付出代价的。”

    付出代价?

    许广陵想起了历史上一些或真或假的“天才而夭”的传闻。

    “还记得庄子的那句话么,‘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章老淡淡说道。

    又是庄子!

    许广陵此时心中泛起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尤其是听章老在这个时候说起了这句话,而下一刻他依惯例为章老作着补充:“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

    “就是这个道理,积之不厚,则负之无力。勉强负之,就如三岁小儿强行背百斤重物,最终只有一个结果。”章老此时是微微笑着说这话的,但那笑是苦笑。

    “曾经,老陈打开顶窍之后,其种种神异,为师心中羡慕,遂以自身所学,经过几年的精心推研,终于摸索出了一套手法。这套手法自始至终我只施展过一次,也只用在我自己身上,结果就是如拙言你所知的,为师的头顶心窍被打通了。”

    许广陵轻啊了一声。

    尽管不知其中究竟,但就凭这些天来接受的那一点人体知识,许广陵就模糊地觉得,似乎可以把“学究天人”这四个字,用在章老身上。

    “一开始的时候,为师是很自豪的,甚至自诩千年以来第一神医,而且接下来,为师也沉浸在顶窍打通所带来的种种便利中,矢志潜心研究医学,不但要做千年第一,更要做万年第一。”

    许广陵静静听着。

    “但不久为师就发现,我的头上竟然出现了一根白发。”

    章老此时的语气并无任何异常,就是那般淡淡地如同说着一件寻常小事般,但许广陵听到这里,却是心中惕然一惊!

    白发!

    许广陵猜测着,章老当时看到自己的白发,估计不止是震惊,恐怕更是惊恐!

    原因就在于,关窍打通,代谢顺畅,不要说什么出现白发,正常情况哪怕是先前满头白发,都会转白为黑。而现在,这种极违背“常理”的事情出现了,意味着什么?

    那是细思极恐的事情。

    “那一年,为师三十九岁。”章老又于此时,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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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开得了,关不上

    在这个话题上,章老却是一晃即收,在发现头上有了白发之后如何如何,他却并没有再说,只是对许广陵道:“在那之后,为师就明白了两句话,一是‘不知常,妄作,凶。’二是‘人力有时而穷。’”

    许广陵看着章老,尤其是头发。

    其实初次见面的时候肯定就有看过,他知道章老是一头黑发的,但自始至终并没有认真打量过,这时,就是认真打量了。

    见此情形,章老便又笑着道:“不用打量了,为师现在好好的。既然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几十年时间,如果都还不能调养过来,那为师早就可以弃绝医学这一行,另走别路了。”

    这自信!这霸气!

    许广陵除了说一个服字,还能说什么呢?

    在章老的话中,好像这种事,就如同小菜一碟一般,而事实很可能也正是如此。

    翻云覆雨啊。

    就凭刚才这番话里透露出来的那种气度,在许广陵看来,他的这位老师,至少在格局上,就已经站在了宗师的高度。调养?这可不是一般的调养啊!

    “既然能调养过来,老师,那您后来就没有试图继续打通手足心窍?”许广陵问道。

    这种行为,说得不好听一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而说得好听一点,是克服困难,勇于进取。反正两面是同时存在的,若是从结果看,失败了就是前者,成功了就是后者。

    如果是昨天,在这种情况下,许广陵多半还是不会问这个问题,但现在既然关系又进了一步,问点比较“犯忌讳”的事,当也是无妨了。

    “没有了。”章老摇摇头,“两个原因,使得为师没有这么做。一是有身边你这位陈师傅的例子,为师觉得继续打通下去,可能没多大用处,二是一个关窍对身体的透支为师还有办法对付,两个或许也勉强,三个四个五个那是绝对应付不来的,也正是为师刚才说的,人力有时而穷。”

    听了这话,身边的那位“陈师傅”不高兴了。

    刚才这一老一小在眼前表演着师慈徒恭的把戏,陈老先生就看得很是吃味,结果老家伙这时居然还得寸进尺,撩拨起他来了,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喂,老家伙,怎么你又是老师又是为师的,结果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陈师傅,欺人太甚啊,当我是出租车司机吗?”陈老先生表示他受到了伤害。

    同样作为当事人之一,而且又身为小辈,许广陵这时当然不能装聋作哑,看“两个老家伙”开撕,赶紧站出来救火:“陈老,您对晚辈也是有半师之谊的。”

    “半师,还之谊,哼!”陈老先生哼了一声,似乎并不太买帐。

    “拙言,不要理这个老家伙。”章老在边上淡淡说道,“这老家伙虽然开了顶窍,有机会多读了几本书,但骨子里其实还是个粗鲁莽夫,我们不和他一般见识。”

    把陈老先生给气得!

    结果章老先生根本不给他发作的机会,直接说起了正经事儿:“为师虽然自逞聪明,打通了顶窍,也从中占得了不少的便宜,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的。身体的透支为师可以调养,但若想在这个基础上再进一步,那就是千难万难了,所以这几十年来,为师在拳法上,从根本而言,几乎没有多大进步。”

    “活该!”这么一个大好机会,陈老先生如果不在边上捅一刀,那也就枉为男人了。

    “老师,那您没想过把打通的顶窍给重新关闭?”许广陵道。

    “老家伙倒是想关呢,但他关得了么?这是头,不是他家的水龙头!”陈老先生继续在边上说着风凉话。

    章老先生涵养好,并真的采取无视策略,根本不带搭理某老家伙的,八风不动般地淡淡说道:“顶窍打开,给为师带来的便利实在是太多了,就如一个失明的人骤然看到了大千世界,哪怕就是一棵小草一只蚂蚁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何况是其它种种?所以初期为师根本不会有你说的那种心思。”

    “后来倒是起了这个心思,却也就如这位陈师傅所说的,为师只学会开,没学会关。”

    章老先生轻描淡写地在此时给予陈老先生以回击,力图落实某人“这位陈师傅”的身份。这不带丝毫烟火气息的攻击,让人回击都嫌找不到把柄。

    接着又道:“好了拙言,你且忙去。”

    离开之前,许广陵又想起还有一件事需要问,其实昨晚就想问的,当时给忘了,或者说也不是忘,而是昨晚在章老书房里接受的信息冲击太大,许广陵不大有心思提什么琐事。

    “老师,今天是中秋,我晚上方便过去么?”许广陵问的就是这个事儿。

    “我老头子孤家寡人一个,什么中秋不中秋的,根本没这回事!儿孙各忙各的,晚上能有个电话过来就算不错了。倒是拙言你如果有事,可以不过来,我和老陈喝点小酒,也不嫌没有说话的人。”章老道。

    “这时想起我的好了?想老子陪你喝酒?做梦去吧!”陈老先生此刻可就高冷起来了。

    “要不这样吧,老师,您和陈老今天晚上的晚饭,我来给你们做?”许广陵说道。

    其实说起这事,他还挺好奇两位老先生的中饭晚饭是怎么解决的,早饭是在公园门口吃的,这许广陵知道,中饭午饭不可能都去下馆子吧?叫外卖什么的也有点不可思议。

    “小许,你还真的会做饭?”这是陈老先生的话。

    “做什么?”这是章老先生的话。

    许广陵先是点点头,回应陈老先生,然后回禀老师:“考虑到你们二老可能喜欢清淡一点的,又是晚饭,所以弟子也不打算做多少,就烧个汤,而且是素的。”

    也不打算做多少。

    就烧个汤。

    看这话说得!如果是知道内情的人在场,估计能呸他一脸。——你倒是想做多,想做其它的呢,问题是……

    你会么?

    但奈何两位老先生不知情啊,还以为这弟子和晚辈真的挺贴心的呢,都是点头表示嘉许。

    然后章老道:“好,就这么办。拙言,晚上你比平常早点儿过来就行,家里有做饭的地方,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有,你就带上要做的菜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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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过去

    从公园回来便是睡觉,这是这些天来固定不变的流程。

    而开了右手心窍之后,睡觉,仿佛也变成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对右手及整个右手臂的关注中睡着,睡醒之后,许广陵整个身体的感觉都很好,惟独右臂,是既好也不好。

    好,是感觉右臂如同种着庄稼的土地被小雨滋润过一般,说不出的一种惬意舒爽以及清新。

    不好,是这右手臂似乎又要专门地清洗一下,不然,许广陵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头。——所以接下来,连带着,他又沐浴了一次!当然,重点是右臂,其它地方则只是稍微兼顾了一下。

    接下来便是粉条的事了。

    给大傻送一份,给佳公子送一份,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需要的只是发货。而许广陵考虑了一下之后,摸过手机来,拨打了记忆中的一个号码。

    好几年没打过了,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打过这个号码,所以这时也不知是否能打通。

    “嘟嘟嘟……”

    许广陵拨打的是固话,所以只有这种古老的回应,而没有铃声什么的。

    响了大概有七八声,就在许广陵以为打不通又或者没人接的时候,电话那头被拿起来了:“喂?”

    这个声音,许广陵很熟悉的,虽然隔着几年的时间,又兼是在电话里,显得有点变声,但一个音乐从业者对人声的辨识是要在一般人之上的,所以只这一声喂,许广陵便确认了声音的主人。

    许广陵此时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些温暖,道:“是师母吗?我是周老师以前的学生,许广陵。师母,您还记得我吗?”

    “许广陵?”电话那头明显迷糊了一下,但也真的就是一下,然后很快地转为恍悟和一点点的惊喜,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下:“小许,是你!我当然记得你!小许,你最近怎么样,现在回来了吗?”

    “师母我很好,我现在还在外头,没回去。”许广陵道。

    “哦,好,好,没事就好!”那头一连好几个好,然后道:“老周就在边上,我把电话给他。”

    “广陵?”电话那头换成了一个温和的中年男子声音。

    这个声音以前一向是连名带姓地叫他许广陵的,叫广陵也是第一次,这也昭示着彼此身份上的变化。但是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许广陵的某些心情已经回到了几年以前,“周老师,是我,许广陵。是这样的,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最近做了点粉条,纯手工无添加的,想顺便给您和师母寄点。”

    “什么,做粉条?小许你做粉条?!”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大了一截,也不自觉地变得严厉了一些,下一刻,又转为温和:“广陵,你现在从事什么?”

    “周老师,您不用担心,我很好,真的很好。做粉条只是兴趣,我自己做来吃的,您把收货地址和手机号码给我。”面对电话那头的反应,许广陵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事实上,这也正是他会拨打这个电话的原因。

    周老师,是他高二的班主任,也是高三的,是见证了他家庭变故的人,也是见证着他从一个三好学生变成一个再不会听课的人,同样,也是在那差不多一整年的时间里,一直地给予着他关怀、开导以至于斥责的人。

    但是那个时候,不论是关怀也罢,开导也罢,还是斥责也罢,对于许广陵来说,都是一样的。——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此时回想起来,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却是他感冒的时候。

    那一次,感冒很重,许广陵也完全不想去医院,就躺在宿舍的床上,甚至连一整天的饭都没有吃。后来,还是周老师强行押着他去的医院,也是在接下来差不多一整周的时间里,每次饭时,或者在宿舍,或者在教室,把他给“押”到自己的家里,嗯,也就是校内的家属楼,和他们家一起吃饭。

    也是因为这件事,许广陵认识了师母。

    “广陵,如果回来的话,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想看看你。”这是结束通话之时,周老师似温和似严厉的话。

    也让许广陵心中欣慰,这个电话,终是没有白打。

    这也是时隔多年,许广陵第一次主动地和“过去”联系,但能让他破例地打这种电话的,在老师中,也就是周老师这个人了。

    其实小学、初中以及高中,其他好多老师也都很好,而且因为成绩及其它表现的关系,说实话,哪怕是对学生再刻薄再不上心的老师,在对上许广陵的时候,也都是非常热情的。

    至于那些本来就对学生比较好比较负责的老师,自然是更不用说。

    但他们都不是周老师。

    在那个最特殊的时间段里,也只有周老师,适逢其会,给予着他关怀。——尽管那时他没有表现出接受。

    电话那头。

    放下电话,周老师摇了摇头,又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没等夫人问什么,因为中秋放假在家,刚才也在客厅里的女儿便发话了,事实上小姑娘刚才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着呢,此时问道:“爸,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是许学长吗?”

    “鬼丫头,就你耳朵尖!”这当然不是周老师说的话,而是他夫人,“人家毕业的时候你还在小学,连初中都不是,根本没在一个学校待过,怎么就学长了?”

    “就是学长嘛!”小姑娘扑她母亲身上一顿不依地纠缠,然后又对父亲说道:“爸,你把学长的电话给我。”

    “你要干嘛?”周老师瞥了一眼女儿。

    “学校过段时间不是有晚会么,我们小组也有节目的,我想向学长邀歌呢。哎呀你不懂的,你把电话给我就是了!”小姑娘道。

    这话可把周老师给气着了:“我不懂?我是学校班主任,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又不是你负责晚会!”小姑娘理直气壮,“哎呀,好啰嗦,我自己来!”然后她就跑到电话边,按呀按,把刚才的来电号码给弄出来了。

    再接着,就跑房间里去了,顺便也带上了门。

    客厅里,夫妻两人对望一眼,都是好笑地摇摇头,然后周师母如做贼一般地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前,把耳朵靠在房门边,想听女儿怎么打这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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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邀歌

    挂了电话,许广陵正想出去把粉条给邮寄了,被他扔在床上的手机又想了起来。

    莫非周老师又有什么话要说?

    能赶这个点儿打电话过来的,多半也就是周老师了。

    不过许广陵拿起手机,显示的却是一个未知的手机号码而不是固话号,“你好,哪一位?”许广陵猜想也许是谁打错了。

    “喂,学长,我是周蓝兰呀,学长,你还记得我吗?”电话里传过来的是一个很轻快的女孩声音。

    光听声音的话许广陵多半并不能确定来者身份,但这时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打电话的是谁,于是他的语气也变得很温和:“哦,蓝兰啊,你好你好,有什么事么?”

    电话这头,小姑娘甜甜一笑,同时声音也变得很甜地道:“学长,帮个忙呗!”

    “你说。”许广陵莞尔一笑。

    “学长,是这样的,过段时间我们学校有个晚会,我们小组准备舞蹈出场,但是少一首歌,学长,你能不能帮帮忙啊?”

    “舞蹈歌曲?极乐净土又或者礼仪之邦什么的,不都是很好么?”许广陵道。

    《极乐净土》是日本那边流行过来的歌曲,其实本身就是舞曲,舞蹈的动作设计中,不论是蝴蝶步还是花魁步什么的,都算是比较有特色,兼之又有一定的难度,所以颇能令一些舞者生起挑战或者说尝试之心,特色+小难度,这就是流行基础。

    这个歌曲,这个舞蹈,说妖娆可以,说妖艳也行,说风尘放荡也是可以的,其实本质而言它就是三十年前的《舞女》、《舞女泪》等歌舞曲,格调什么的当然是谈不上的,对于学校舞会来说似乎也不是很适宜。

    不过现在毕竟是新时代了,在许多不是很正规的场合下,也没有太多的讲究,只一个“新奇有趣”,就足够了。

    《礼仪之邦》和这一首则正好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方向,从这个名字大抵也就能看出来。其词曲创作人安九也算是才女一枚,嗯,可以划归为原创音乐人吧,所以类似这样的歌曲自然也在许广陵的关注之内。

    但其实以目前国内的原创音乐密度,许广陵大概三个月关注一次,也就足够了。

    《礼仪之邦》是华夏古文化宣传曲,具体地说是汉服文化宣传曲,和《重回汉唐》《汉家衣裳》等,算是一体同源,在当前的古风原创里,算是不容忽视的一个类别。

    而仅从这首歌曲的名字来看,其实它比重回汉唐汉家衣裳什么的更中和,也具有更高的普适度。

    如果再看其内容,看其旋律,看其格调,综合而言,以许广陵来看,这支曲子,上春晚都足够了。——当然,它是不是真的很符合“主旋律”,许广陵其实也摸不大清,他一向并没有怎么关注这一方面。

    不过不管怎么说,把它搬上学校的舞台,那是足够格调的了,若是演得好,不论是校方还是学生这一方,都会是持欢迎态度的,而不像前者,可能略存在一些争议。

    这两个,都是较有代表性的曲子,而且并未“过期”,所以许广陵之前才那么一说。

    “可是那些以前已经有很多人演过了。”周蓝兰小姑娘在这边诉苦着,同时偷偷地伸了伸舌头,因为她们小组原先的计划就是礼仪之邦来着的,“学长,你就帮帮忙嘛,好不好?”

    许广陵当然不可能说不好。

    于是道:“好,过两天,你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后,许广陵先打前几天那位送货师傅的电话,确实了一番之后,用还没还的小三轮车载着粉条出小区而去,先是把大傻和佳公子那两份通过货运发出去,又把给周老师的二十斤直接在邮局寄了。

    以至于邮局工作人员看许广陵的目光都有点怪异。——通过EMS寄粉条?嘿,这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新鲜事一件了,反正这位工作人员以前是从没碰到过这事。

    二十斤,不多,许广陵确实也就是意思意思。

    主要是许广陵不知道周老师一家喜不喜欢吃粉条。这东西又不是大白菜,一顿可以消耗好几斤的,如果吃得不是太频繁的话,其实二十斤都可以吃好久的。

    正经是如果寄多了,比如五十斤这样的,很可能放着占地方,碍事。

    寄出了粉条,顺便也还了租的小三轮车,许广陵往菜市场而去,买他今晚需要用到的几样食材。

    首先是豆腐,本来就很热情的卖豆腐大娘,现在再看到许广陵,就跟见了自家侄子一般,热情不见增加,亲切却是多了不少,而且说什么也不肯收许广陵的钱。

    前天还石磨的时候,许广陵是有附送了五斤粉条的。

    真要从价钱上来讲,其实就那五斤粉条的钱,就足够许广陵在这里白买好几年豆腐的了。但一来这个粉条的实际花费只有许广陵自己清楚,二来这也确实不是钱的问题。

    “大娘我以后三天两头都要到你这摊上买豆腐的,你还能一直不收钱?”许广陵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大娘也有豪气的时候,把手一甩,这个甩手的神情姿态从某个方面来说竟然颇有章老先生的风采,“你就算天天来买,也吃不穷大娘!”

    许广陵又说大娘你要是不收钱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到你这里来买。

    大娘一句话甩过来,那你到哪里买?

    争来争去,争了半天,许广陵还是没争过大娘,于是只得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接下来就是蘑菇了,第一次买蘑菇的那位摊主看到许广陵居然还是盛情相询,许广陵不知道这位摊主的热情还能持续多久,反正他是不打算再光顾这位的了,只是摇摇头微笑走过。

    运用第三个梦里的知识,许广陵精心地挑选了两样蘑菇,作为今晚之用。

    然后就是菜,是用大白菜还是小青菜许广陵还颇为踌躇了一下,其实也差不多,就算大白菜他肯定也是只用菜心的,而这么做的话弄不好他会被两位老人家给训一顿。——不节约啊!

    所以片刻后,许广陵还是选了小青菜。

    不过呢,其实这个只是点缀,也无需多少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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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小秀一手

    豆腐,蘑菇,小青菜,还有家里的粉条,也就是今晚用到的四样食材了,从菜市场回来,带上粉条,许广陵考虑了一下,又带了点盐之后,这才提上这几样东西,往章老家而去。

    章老说家里锅碗瓢盆之类的皆具,但考虑到老人家自己不做饭,所以家里有没有盐什么的,还真不好说。

    至于油,其实许广陵也想带的,但这个真不方便,而且他买的油就是超市里的调和油,也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好油,所以再一想,也就算了。

    章老家如果真是油盐都没有的话,那今晚两位老人家就勉强一下,吃顿“清汤寡水”吧,另外其实就算放油,许广陵也只会放一点点。

    有豆腐呢。

    再说人家正品的九品白玉羹还就一滴油不放呢。

    话说现在是下午四点半,许广陵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进小区的时候,许广陵今天继邮局之后,又迎来了一次稍显怪异的打量,门口站岗的赵哥看到许广陵这般地提着豆腐菜之类的东西上门,那目光真的是说不出的怪异,很是打量了一番,甚至还对着他呲牙一笑。

    也许是考虑到许广陵今天带了食材不方便开门的关系?

    所以这次许广陵又享受到了一次二老门口相迎的待遇,然后就是一直领着他,过东侧房,再然后,小楼后面,居然是一个颇为不小的院子!

    院子靠中间位置,搭了个敞蓬,底下是好几口锅。

    “为师偶尔用来熬药用的。”看许广陵打量那锅,章老解释道。

    听到这个解释,许广陵对于老人家这里为什么锅碗瓢盆皆具,表示恍然。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估计今天上午老人家还颇为准备了一下,所以许广陵需要用的东西,刀啊菜板啊什么的都放在一个案上相当显眼的位置,至于水龙头,院子里通了好几个呢,许广陵也不知道要这么多水龙头干什么。

    锅具什么的,更是干干净净。

    所以许广陵也没什么好说的,放下食材,净下手,然后挽起袖子开干。

    两位老人家就站在许广陵边上看着他做,瞧得津津有味,就当是看戏法一般。许广陵丝毫不怯场,他是“华夏神厨门第十九代真正传人”呐,那天在qq上和大傻佳公子聊天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敢不要脸地这般瞎吹?那当然是有几分底气的。

    他不知道猪的前肘与后肘的区别,他不知道冰糖红糖白糖这三种糖中哪一种最适宜入菜,他也不知道中国八大菜系哪个菜系的受众最广,事实上中国八大菜系到底是哪八个他都不知道,瞎蒙的话估计能蒙出四五个。

    但是!

    但是梦给了他依仗。

    许广陵先把粉条放清水里浸着,这粉条不需要久泡,二十分钟足已,然后便是对其它几样食材的处理,当他拿起刀切着豆腐的时候,那飞快的动作,以至于切出的极细的豆腐丝,把两位老人家给看得眼都直了。

    这绝不是两位老人家没见识,比这更细的豆腐丝,陈老先生且不说,章老是肯定见过的。

    而是……

    怎么说呢,这个表演,不应该是出现在许广陵身上。

    “拙言,你还真是练过厨艺的?”章老忍不住这般问道。

    不用看其它,就这一手刀法,就绝不是普通的“家厨”能比,事实上,哪怕是大厨,真正的大厨!估计也不能在刀工上和许广陵此时的表现相比。

    换言之,也可以说,就凭这个刀工,许广陵说他是大厨,两位老人大抵都不敢不相信的。

    如果不是已经接触许广陵有一段时间了,两老在心理上都已经接受了许广陵是一个“天才”,恐怕这时的惊讶会更甚。——正常的年轻人,哪怕是专业的厨师,也不可能或者说不太可能有这般刀工。

    那熟练度,一看就是“有几十年功力”的那种。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就凭这一手刀工,两老便对许广陵“擅厨艺”这一条深信不疑了。

    “弟子是天才来着,所以学什么都快,厨艺也是这样。”许广陵手中动作丝毫不停,只是嘿嘿一笑地这般说道。

    是呀,天才,学什么都快,这厨艺,这刀工,就一天,不,就一夜,就会了的!好了不起啊!

    两位老人不知道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是在说鬼话,都是啧啧称赞,陈老先生还给许广陵竖了个大拇指。如果他知道内情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把大拇指换成底下的一只大脚。

    刀工的熟练,两位老人家可以看得出。换谁来都能看得出。

    但接下来的烹饪么,是好是坏一般人就不知道了,看章老的神情,许广陵估计他的这位老师应该也是不懂这个的,但两位老人家看许广陵的神情么,以及他那犹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就知道,这家伙估计还真是有那么两下。

    当然了,这个时候,表现得再好,也还是得要结果来证明才是。

    好花结歪果,这种情况可并不罕见。

    不过对于许广陵来说么,这点基本的信心他还是有的。否则,他也不敢东施效颦,给两位老人家表演这一手啊。这道汤,虽然他只是第一次做,但八十分的自我评价,还是有的。

    如果只是在梦里见识了九品白玉羹,许广陵说不定能在此时给自己的这道汤打上九十分,当然了,九品白玉羹是一百分。不过,在其后又见识了那“十菌清汤”之后,哪怕是精彩绝伦的九品白玉羹,许广陵纵然说不上它哪里不好需要扣分,也还是只能给它九十分,而把一百分让位给十菌清汤。

    所以此时他自己的这道汤么,也就只能再往后靠,靠到八十分的位置去了。就这样,甚至都略有抬高之嫌。真正严格一点地评判的话,估计只能打个七十五分。

    也就是在“良好”那一级的良与好之间,评不上优的。

    不大一会儿,汤便做好了。其实主要是粉条花了点时间,若只是蘑菇豆腐青菜的话,分分钟就好。

    碗筷之类都是早就备好在一边的,这个汤盛到碗里,还是颇有卖相的。

    其实在外形的讲究上,怎么说呢,也没有太具体的指标,但一个厨师,只要是厨艺稍微高超一点的,总会自觉不自觉地在菜的“色”上有所注意,然后形成自己的特色。

    就如豆腐丝,同样粗细,但它多长,才能最适味,也适“色”?

    而其它材料,在外形上,又如何处理,才能使得整个一道菜在卖相上最协调?如果认真地讲,这其实已经上升到美学的层次了。——别的不说,假设一个厨师,让他(她)再去学习几年美术绘画什么的,几年过后,当其再作起菜来的时候,肯定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就是在菜的外形品相上,要受到美术绘画的影响,而且是相当的影响!

    许广陵不懂美学,他也不是厨艺高超,但对一个“作弊者”来说,他也不需要这些,而自然地就能让做出的菜在各个方面,都令他满意。味道是如此,口感是如此,外相也是如此。

    “老师,陈老,请!尝尝看,弟子的这个手艺怎么样。”许广陵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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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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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知全能者介绍:
得到了鉴天镜碎片后,许广陵能够梦中沟通他人意识,于一夕之间,便获得、领悟并深谙其他人毕生积累的知识、技能、经验、传承等。 就这样,一步一步,许广陵走上了自身也不知将通向何处的道途。全知全能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全知全能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全知全能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