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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罗森     碎星物语txt下载     碎星物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解码失败

    邪魂岭上,恒古至今的怨魂哀嚎不息,霸意守护的宏伟殿堂,承受怨气阴雷的轰击,没有因此粉碎崩毁,反而不断淬炼强化,仿佛即使天地崩溃,宇宙终结,也能持续存在。www.uu234.ccwww.uu234.cc

    随着司徒诲人登临万古,自冥府之乱后,一直不得安宁的诸天,终于暂时平静,无论哪一方,都暂告休兵,蛰伏潜藏,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争锋的时间。

    身为此方首脑,霸皇依旧端坐在大会堂中的白骨王座上,鬼韬则另寻他处,继续例行的修练。

    将无穷无尽的怨戾之气,纳入体中,不断纯化,幼童般的身形愈发模糊不定,时而膨胀开来,化作吞噬天地的鬼影,时而凝缩成一团,不过巴掌大小,却散发让人望之疯狂的凶戾气息。

    鬼韬难得从杂事谋算中挣脱出来,进入无我状态,预备籍此窥探九重天阶,同时筹谋定计,准备应对接下来殷墟可能的变数。这是非常宝贵的时间,然而,意外来得却比预想中要早上太多。

    震天的巨响陡然传来,伴随着横扫八荒的冲击,撼动邪魂岭的无边疆土。

    若非永恒不休的怨念,组成法阵,消弭了大半冲击力量,整个邪魂岭都可能被夷为平地。从专注修练中惊醒过来的鬼韬,鬼躯凝实,依旧是幼童形态,在凶戾气息的围绕下,身后投出无数道张牙舞爪,诡奇邪异的幢幢鬼影,面上却露出难以索解的神态。

    ……什么人,居然来此作乱?

    ……一切的源头,在大会堂?

    ……发生了什么?

    ……不对,主上又做了什么?

    迅速把握住巨响的源头,排除外敌入侵的可能,鬼韬心中疑惑更盛,却已经先行动起来,化作一道缥缈的影子,瞬间就踏出闭关的密室,来到大会堂前,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面上的疑惑又重了几分。

    白骨尸骸组成的宏大殿堂,原本在霸意守护下和阴雷相抗,成为永恒不灭的存在,如今竟崩毁大半,连同周遭亘古不息的怨念,也消散大半,曾经轰击不停的阴雷,彻底无踪,显然都被刚刚的爆炸伤到了根基。

    透过半毁的殿堂,鬼韬看见,霸气无双的主上依旧端坐在白骨王座之上,威仪镇乾坤,哪怕王座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大小,其上浑身焦黑的王者,也依旧是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八荒**,谁堪敌手”的风范。

    “陛下……刚刚可是发生了什么?”

    巧妙询问,没有傻乎乎关心霸皇的状态,鬼韬尽了臣子的礼节,王座上的霸皇则同样脸色不改,拂去面上的焦黑,笑道:“哈哈~~真的低估了仁光那家伙的鬼把戏……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爽朗的笑声,彰显极度的自信,让人听在耳中,不自觉就相信他的确是一时轻忽,出了些小问题罢了,然而,鬼韬看着眼前的失控场面,却不能让一切就此揭过,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仁光?”

    “寰宇咒武,就是他留在始界的那堆烂摊子。小丫头是练了对角线的法门,才生成那个离奇的气旋。我知晓了原因,尝试破解,也好把这桩隐患消弭,没想到解码错误,触发了陷阱……爆出来的力量,摧毁了分身,甚至触发了因果之法,被顺着联系,伤到了本体。”

    霸皇毫不介意,说着自己的糗事,鬼韬却面色大变,惊道:“奇点的手段?主上……”

    仁光,对鬼韬来说,不是一个太熟悉的名词,霸皇平常也不太主动提起,什么对角线法门也莫名其妙,但光始界之事,和寰宇咒武加在一起,指向的对象就明确了……

    鬼韬头痛,想不到主君竟随意招惹那位生人勿近,永恒者都忙着闪躲的祸患,哪怕老谋深算如己,也不免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牵涉到那一位的手段,难怪妖皇不肯全力相救。

    ……仁光居然就是那一位,他和主上与魔主有旧?

    一瞬间,鬼韬心中不知转过多少念头,更在面上显露出来,“瞧你怕的。”

    霸皇看出端倪,忍不住摇头道:“我不是那些老不死,才不忌惮他呢。我和他,以前不知比试过多少回,斗智也斗力,互有胜负,这次连隔空较劲都算不上,只是破解一道题目……区区小伤,无需在意,陷阱已经排除,接下来事情就好办了。”

    鬼韬闻言,面上的惊愕消去不少,但看着霸皇焦黑的身体,依旧忍不住担忧起来。

    “陛下眼中,那个人自然也平常得很。只是陛下先前为司马家的丫头,已经损耗不轻,冥府几番大战同样耗力甚钜,又替姓温的小子承担因果……”

    鬼韬叹道:“后头收回风雨战刀,虽籍此取回昔日的力量,却为了镇压鬼君设下的怨火,同样伤损内元,如此层层累积,短时间内怕是回复不了……”

    “你在担心什么?”

    霸皇似笑非笑,隐约含着一股不许再问的强势,鬼韬迟疑一下,终究还是将到嘴边的话说了出来。

    “陛下再是盖世无双,以此状态,加上这次的伤,后头可能一时镇不住场面。待太古妖都之事进行,妖皇和魔主心思难测,道尊和古佛也很可能插手其中,陛下孤身恐怕……”

    “无妨!”霸皇轻笑回应,一身霸气如同浪涛般散开,整个人坐在哪里,寰宇皆敌亦无惧的豪迈气势,自然散发。

    主上如此雄姿傲态,鬼韬自不好再多劝诫什么,回想这一系列事情的起源,那个在冰封中亦修为日进,得天独厚的女子,不由叹息,“说起来,都是司马冰心这个宿体太过难得,无怪主上如此重视。”

    “哦?”

    “万古以来,青女重生之事,妖皇陛下曾尝试过多次,只是佛道屡屡干预,一再破坏了烙印,以致等到今日还没有结果。”

    “哼,这两边都是喜欢拖人后腿的,从中作梗不奇怪,不过青女之事,与他们影响不大,之所以执着至此,说来还是我累了她。”

    霸皇不胜唏嘘,鬼韬叹道:“自然是为了防范陛下……您与青女一生纠缠不休,仙佛两界防您重生,才对青女重生之事严防死堵,最终惹怒了妖皇,让祂倒向了我们。只是……如此一来,烙印多次流转,越发脆弱,五藏妖界中琼华再败,本以为已没了机会,却不曾想,意外转移到司马冰心身上,留下一线生机。”

    “那是为了不把路堵得太死,怕把妖皇逼得太紧,直接破脸。”霸皇冷笑道:“但既然我已回来,过去欠的帐,我就一定会收回来!”

    鬼韬继续叹息,“这残缺不齐的烙印,已是最后的机会,哪怕希望再渺小,也得坚持。若非如此……其实还不如直接换个寄体,舍弃司马冰心,总好过和那个人隔空斗法……就算陛下您不惧,如此平添变数,也实在不智。”

    对于鬼韬的遗憾和劝慰,霸皇不甚在意,但听完舍弃的那一句,他蓦地一顿,想到之前司马冰心的问题,不由一怔。

    “鬼韬……”

    霸皇道:“说到舍弃,小丫头倒是问过我一个有趣的问题。她说,那些投影分身,原本各有人生,却因为我们的降临而命运转折,甚至身死道消,一切皆空,这……岂不是很无辜?”

    鬼韬闻言,先是诧异,随即大笑,“区区投影,皆是本体投映而成形,能为本体献身,难道不是莫大光荣?有什么无辜,又有谁在意他们的感受?诸天万界,芸芸众生,哪个不是各有命运?哪个又不因为他人的意志,而被改变人生?想要不被改变,唯有发奋图强,一路向上,否则是不是投影,又有什么区别?”

    “说的是。”霸皇顿了顿,一下苦笑,“却是我矫情了。”

    失落的太古妖都,一度受到永恒封禁,遭受天雷轰击而开启后,如今,被妖魔两界联手掌控。

    两名妖界的大圣,分别在内层,封锁殷都核心,和隐藏其中的新生怪物对峙,另外还有两名天魔,率队在外坐镇,威慑仙佛两界不得妄入。

    其中驻扎的妖魔大军,除开少数配合万古布阵,大部分则分成了无数股,在一位位大能的带领下坐着巡逻的工作。

    经过封神之战,又在时空都冻结的封印中,待了数年的妖都大地,此刻依旧是极致的荒凉,千万里间也见不到半个活物,一片寂静,连风声也没有,唯有妖族人马踏在地上的蹄声。

    一名人头蛇身的妖尊,半米宽的蛇尾,在荒土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印子,似乎忍受不了这死寂一般的氛围,忍不住回头朝着领头的小圣问话。

    “吞月小圣,我们这样何时才是头啊?”

    这只数十妖的队伍,一共有八名妖尊,不乏洪荒血脉,三重天阶,潜力无穷,为首的小圣虽然是大能,却是血脉不纯的天狗,故而架子不大,以亲民闻名,如今化作一个三米高的巨汉,骑在巨狼之上,听见手下的抱怨,不见火气,只是摇头。

    “我哪里知道。总之这是陛下的大事,我等尽心就是。”

第二章 地底的暗袭

    “话是如此,只是这段时间我们巡逻不停,却根本连毛都没有见到一根,上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里是妖都,外头又有重兵团团包围,谁能侵入到这等深处来?”

    另一名妖尊跟着接话,却是一只单足单翅的毕方,吞月闻言也无奈摇头。www.uu234.ccwww.uu234.cc众妖见状,纷纷张口抱怨,一时间说得好不痛快,直说了半晌,才重新上路。

    走着走着,一名长着兔耳的妖尊,突然变色,惊道,“好像……有什么不对!”

    此言一出,队伍中的小妖惊慌失色,四处打量,却全然看不出所以,而吞月和其他几位妖尊则醒悟过来。

    ……周围*静了!

    ……我们的脚步声,传到远处,就消失了!

    ……有人在搞鬼,把我们引入了阵法或者独立世界?

    生出如此明悟,吞月陡然从坐骑上跃起,一声怒吼,声音就要传出千百里,跟着,打出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然而,无论怒吼还是流光,都仿佛撞上一道看不见的墙,消散无踪。

    没等吞月再有反应,脚下的大地突然颤抖起来,从坚实的土地化作流沙,更生出无匹的吸力,犹如一个张开的巨口,瞬息开阖,将地上的一切吞噬进去,不管是寻常小妖,还是妖尊以上,全部没能有半点抵抗,直直沉了下去。

    “什么人!”

    吞月惊惶怒吼,现出原型,化作一只长约千米,背生双翼的巨犬,就要遁空而去,却骤感巨力加身,仿佛周围看不见的那堵墙,合拢过来,化作一张巨手,将自己朝地下拍去。

    “啊~~~~”无可匹敌的巨力,将吞月小圣拍到地上,又没入土中,无视他的一切抵抗和哀嚎,将他分解吞噬,无论是法身还是元神,尽数被化作纯粹的能量,被隐藏的黑手吸取,一如他的那些下属,成为这片荒废天地的滋养……

    盛夏之时,太阳最是毒辣,此时又是正午,炽阳高悬,以天地为炉,烘烤万物,连树木都被晒得打了蔫,宽敞的官道之上,却迎来一队稀罕的行人。

    为首的,是几名*着上身的彪形巨汉,浑身汗如雨下,却依旧昂首挺胸,自有一股昂扬气势,身后跟着的却是一顶大红花嫁,由四名同样*上身的壮汉抬着,周围缀着六七名送嫁的家人,却都是哭哭啼啼,不知道在伤心什么,与周围的壮汉和华丽的花轿,都格格不入。

    花轿之中,身着大红嫁衣的新娘,似乎有些乏了,瘫在靠背上浅眠,盖头掉在一边,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却顶着一对哭肿的眼睛,面上泪痕还未消散。

    许或是被轿外的哭声惊扰,新娘清醒过来,张开朦胧的睡眼,打量四周,露出惊愕的表情,本能张嘴欲呼,却强行忍住,没有惊动外头,只是细致的环视一圈,跟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大红嫁衣,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仅是刚从噩梦中惊醒,弄不清虚实,心中波澜起伏。

    ……我怎么在这里?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刚刚我在哪里?最近穿越过来,穿越过去的,记忆常常断片,霸皇那家伙跑什么地方去了?我怎么会……穿成这样?

    ……哎呀!不好,他该不会霸皇硬上弓,直接要和我生米煮熟饭了吧?这家伙也太猴急了!

    思绪混乱,弄不清自己的处境,司马冰心一时间泛起诸多念头,感慨自己真是命运忐忑,都已混成妖皇的公主了,还会上演这么一出被逼婚的老旧戏码!但随即醒悟过来不对,开始沉入心灵深处,搜寻最近的记忆。

    最先浮起的,是自己抱着霸皇,惊喜交加,又生出疑惑的一幕,以此为引,司马冰心脑中破碎的记忆一一泛起,连成一串,将来龙去脉弄得一清二楚。

    霸皇自诩看破那个人的小把戏,直接上手尝试破解,乾坤刀和双极轮同修散功之后,再练金刚身,成功回复巅峰,却随即控制不住体内急遽提升的力量,在一声惊呼中,分身毁灭。

    那一下爆炸,威力非同小可,不仅仅让投影分身粉碎,失控的力量更往旁边扫出去,毁地摧天,连带让那个小千世界,数十亿人命、无数生灵,都走向了终结。

    单纯小千世界的毁灭,原本奈何不得大能巅峰的自己,可霸皇分身粉碎,所释放出来的力量,就非自己可以承受,猝不及防下,就算法身没有什么严重伤害,仍是意识丧失,被震飞出来,在诸天万界中漂流,最后不知怎么搞的,意外来到这处小千世界,和轿中的新娘融合。

    ……男人真是靠不住,说得那么厉害,还不是着了道!

    ……这么想来,霸皇的破解失败了,是我们不该选择金刚身,该选苍穹闪?

    还是他整个思路压根就没对?

    ……算了,一时也不可能求证,还是先想想眼前事吧,我漂到未知的世界不奇怪,却为啥会莫名奇妙变成现在这样?

    明悟前因之后,司马冰心愈发奇怪,自己绝非是因为丧失意识,被人捡到充作了新娘,而是离奇地和这位新娘融为一体,近乎穿越。

    若是早些时候,凭借自己浅薄的见识,就算是想破脑袋,也弄不清缘由,不过,这段时间随着霸皇一起游历诸天,也算开拓了不少眼界,迅速有了想法,稍加检视,登时明白过来。

    ……原来,这姑娘是我的投影,我是跟投影融为一体了。

    ……这算是因祸得福?

    ……我居然也能走这种狗运?

    投影修行,近乎是抄捷径狂奔的便利法门。司马冰心和霸皇一路同游,羡慕不已,却也清楚其中的难处。

    除了极少数得天眷顾的气运之子,其余能够形成投影,投映诸天的大人物,通常都是万古以上,或是成就大能已悠久岁月,如云中子这样的情况,若否,纵然形成投影,也绝对不及投诸万界,寥寥凤毛麟角之数,连找到都很困难,别说化纳修练。

    司马冰心早就不抱希望,没想到这次被巨爆牵连,从原本的小千世界中脱出,却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意外顺着因果联系,寻到自己少之又少的一道投影,又融为一体,迈出了这原本不可能的一步。

    发现这次机缘的难能可贵,司马冰心顾不得当下所处的环境,立刻开始检索自身,看看能否有什么收获,却立刻变了脸色。

    ……我的力量,没有了?

    似乎是因为和投影结合的关系,如今的身体被世界法则牢牢压制,只能发挥出投影本身的力量,等同最普通不过的凡人,而自己离万古不过半步的强绝力量,却分毫动用不得,让司马冰心惊诧莫名。

    ……刚说走了狗运,结果都是假的!

    ……明明他和投影结合,就能到处耀武扬威,为什么我就得变成普通凡人?

    ……这一下要怎么办,不会要老老实实嫁人吧?这样算不上一女两嫁,会不会被他追上来再砍一刀?

    心一下子偏到十万八千里外,司马冰心连呼几口气,才将发散的思维收了回来,继续审视自身状态,借助冥冥之中的感应,以及霸皇先前提到关于投影的只言片语,得出新的结论。

    ……这种状态也不是全是坏事,没弄错的话,适应法则限制,同样可以提升修为,甚至比一般的修练要有效得多。

    ……他好像提过,想要适应法则,关键在于投影,是什么来着,对了,了却投影的心愿!

    ……所以,我这具投影的心愿是什么?别是要跟新郎圆满幸福过一生吧?那要怎么办?难道要先洞房圆满,有幸福感,然后立刻自杀,这样算不算圆满幸福过完一生?

    诸念纷杂,司马冰心连忙将心神沉入,和投影本身残余的意念结合,要体察她的心愿,结果却得到一个颇为奇怪的结论。

    ……逃婚?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逃婚?

    ……好像也正常,大部分的女人碰到结婚都想逃,天晓得新郎是王二痲子,还是油腻中年兼家暴狂人?

    司马冰心愈发不解,投影原身所留下的,只是最深的执念,并无其他意识或者记忆碎片可供推导,偏偏自己现在力量尽失,近乎普通女子,一时间也不敢乱动。

    ……如果只是逃婚,那倒也简单,起码好过婚后幸福圆满。问题在于我现在没有力量,外头看来又都是壮汉,我这是要怎么逃啊?

    一时彷徨无计,司马冰心只能按耐住着急,等待机会。

    送亲的路途很是遥远,一直走到日头偏西,轿子才终于停了下来,而一早就等候的迎亲人,虽然迎了上来,和送亲的队伍不知在说些什么,没有急着迎接新娘。

    “……真神……”

    “……等很久了,怎么才来……”

    “……路上不安全……新来的钦差……”

    外头的话,隐约传入耳里,司马冰心也没去理,趁着外头人似乎在忙,也顾不上多观察两眼,猛地推开轿门跃出,想要转身逃跑。

    “呃!”

    甫一出轿,司马冰心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四周都围满了壮汉,他们身穿红衣,披挂红缎,着实喜气,这点是没错的,可手上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剑,似乎早有准备,立刻将自己团团围住,还拿出绳索,不由分说地将人绑了起来。

第三章 倩女河神

    “你们做什么?”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抢亲啊!山大王抢亲啊!”

    “光天下日,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不跑了,我跑了!我愿意嫁,放开我!”

    司马冰心被五花大绑,面部朝天,由两名大汉一前一后扛着肩头带着走,半点挣扎不得,只能放声大叫。

    叫声无疑响亮,然而,从希冀仗义群众的求援,到哀声讨饶,都没有引起半点波澜,绑人的大汉固然一声不吭,快步前行,周围围观的群众也一边窃窃私语,一边跟随上前,十足见怪不怪的样子,唯有一路跟随过来的几位亲人,依旧哭哭啼啼,却不敢反抗。

    看了是这么个状态,司马冰心暗自寻思,判断情况。

    ……这是什么状况?我真遭遇到山大王抢亲?这么凶神恶煞的,我难道是被逼娶的?怪不得想要逃婚了!

    这种时候,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的力量被世界法则压制,发动不了,否则看周围这么低武的力量水平,别说恢复大能,就算是地阶,都够所向无敌,也不用逃什么婚,直接闯到山大王面前,将之一掌拍死,为民除害,省时省事。

    只是,当脑中冒出这个想法,司马冰心忽然意识到另一个可能。

    ……山大王?被抢亲的千金小姐?投影反映本体命运……糟糕,那个山大王,该不会就是他吧?

    自己的因果,似乎由于青女之故,目前正与霸皇交缠在一起,现在的这个新娘,说是自己的投影,搞不好也是青女的投影,那要娶她的山大王,除了是霸皇,更还能有何人?

    如果是霸皇的投影,那两人倒是宿世良缘,在一起正合适,逃什么鬼婚?而且,搞不好那个霸皇投影也已经觉醒,自己过去,刚好可以和他会合,了结投影心愿后,设法离开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司马冰心没有再挣扎,选择谋定后动,静待机变,乖乖被人这么抬着走,甚至还有些期待。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司马冰心终于被人放了下来,才得以打量四周,赫然发现自己身在江边一座祭坛之上,周围围着的除了数十名杀气腾腾的大汉,还有四名穿着华丽服饰的神官,祭坛之下,这围着一大群衣衫褴褛的百姓,看着华丽的祭坛,和威严的神官,露出畏惧的神情。

    祭坛的中心,是一尊石像,雄伟的巨汉,面目狰狞,手握三叉戟,身披鱼鳞甲,自有一股骇人的气势。石像之下,放着一盏金玉装饰的莲花,刚刚够一人侧卧。

    ……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霸皇到哪去了?没看到啊!更重要的是,没看到霸皇,这也还罢了,问题是,现场压根就没看到半个像是新郎一样的人啊!

    ……没有新郎,这要怎么结婚?

    司马冰心一时愣然,隐约更感到事情有些不对,自己的理解恐怕出了大岔子,而就在恍神的当口,那些大汉将她放在祭坛上,摆出端坐的姿态,再用麻绳绑好,然后纷纷退了下去。

    “喂,你们干什么?我……”

    没等司马冰心喊完话,三名神官已在雕像下,跳起诡异的舞蹈,唯有为首的大神官在莲花旁跪下,开始说一些难懂的话语,似乎是在向面前的神像祈祷。

    司马冰心听不懂神官故作高深的方语,但从周边的情境看起来,一个很不好的想法,在脑中飞快掠过,登时晴天霹雳,愣在当场,险些连嘴巴都歪了。

    ……靠!剧本拿错了,不是山大王抢亲,这是他娘的河神娶亲啊!

    ……投影妹子,你这趟可真是衰成代表作了啊!你说你嫁什么不好,偏偏成了什么河神的新娘,要被投到水里献给河神,换取接下来的风调雨顺……地方迷信害死人啊!

    ……难怪你的家人都哭哭啼啼,你的唯一心愿也是逃婚……但你话就不能说得清楚一点吗?要是一开始留的讯息是逃命,我一早就拔腿开溜了,说什么逃婚,害得我直接被绑上了祭坛,想逃也没机会了。

    ……这下要怎么办?妹子,你这身体会游水的吗?

    彷徨无计,司马冰心不知如何是好,另一边的祈祷已经结束,大神官起身走到祭坛之中,朝着下方群众开始喊话,祭祀马上就要开始,司马冰心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自己尝试了结投影心愿的修行,还没有正式开始就要结束。

    ……这下要怎么办?死了的话还能够了结心愿吗?投影死掉,对我自己会有伤害吗?

    ……所以,这次难得机会,就是让我体验一下淹死的感受?这可真是爽到翻的人生体验啊……

    心中焦急,司马冰心不住尝试调动力量,挣脱绳索,却没有半点用处,世界法则的镇压,让自己的力量几乎不存在,恐怕还需要十天半个月的适应,才能开始调动力量,但眼前……哪还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绝望之时,脑中灵光一闪,意外生出一丝希冀。

    ……霸皇和青女情牵多世,代代纠缠……

    ……现在没遇到他,不等于一直遇不到,若是有缘,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可……万一等我淹死了他才来,这该怎么办?他和青女从来没有善始善终过,指望这个行不行啊?

    希冀与纠结并存,司马冰心胸中仿佛成了一团乱麻,面上不自觉地泛起两团红晕。

    神官宣布祭典开始之后,几名壮汉拾阶而上,越来越近,要将莲台连同新娘一起扔入水中,而底下的群众也越发兴起,齐声鼓噪,开始不住起哄。

    一派喧腾场面中,异变陡生,人群骚乱起来,似乎有谁正从后方往前挤,不住将碍事的推开,造成混乱涟漪,更惹来众人回望。

    人群之中,一名文弱书生,展露出与体格不符的力量和敏捷,从拥挤的人群中,飞快窜走,滑若游鱼,没谁拦阻得住,就这么踩着轻快脚步,一路直到了祭坛前。

    跟着,书生快步越过壮汉,在众人惊愕中,跃上祭坛,手臂一扬,抄起不知从哪弄来的板砖,抢在大神官出声呵斥之前,怒喝一声。

    “尔等伤天害命,无知可笑!”

    板砖砸下,拍在大神官的侧面,砖块碎裂,大神官口喷鲜血,直接给拍晕,原地转了两圈,就这么喷出牙齿,晕死在台上。

    书生一板砖拍晕了大神官后,快速来到莲台之旁,一把小刀断了司马冰心身上的捆缚,转身将她护在身后,朝着围了上来的巨汉和神官,以及下方鼓噪的百姓怒声斥喝。

    “天下无鬼,焉有河神?你们这些愚昧之徒,为了这种迷信活祭生人,伤天害理,必遭报应!”

    危难之时,救星闪亮登场,司马冰心却半点没有得救的感觉,反而生出深深的疑惑。

    ……这人是哪里跑出来的?

    本来以为是霸皇的投影,顺着冥冥之中的因果找来,却不曾想一个文弱书生跳了出来,虽然勇气可嘉,也算得上身手矫健,但终究不过是个凡人,手无寸铁,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带着自己,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的样子,而且,底下的暴徒都开始反应过来了。

    “哪来的小子,给我拿下!”

    “来人!”

    “快啊!赶紧解决他,不然河神要发怒的!”

    大神官被一砖头拍晕,剩下三名神官,畏惧书生手上的小刀,纷纷后退,同时大声呼喝,招呼下头的守卫上来,处理这干扰祭典的不速之客。

    围观的百姓也鼓噪起来,对于书生的呵斥浑不在意,反而怪罪他干扰祭典,让河神不悦,可能遭来祸患。

    书生举着拍砖,试图威吓正面靠近的两名精壮汉子,却没能察觉从侧面迂回过来的守卫,司马冰心顾不上纠结他的身份,连忙出声提醒。

    “喂,小心!”

    “啊!”

    少女的警告,终究是晚了一步,赤露上身的瘦高守卫,拿着一根长棍,朝着书生后脑打去,得了提醒的他,勉强转身后撤,依旧被擦到额头,痛呼一声,站立不稳,向后踉跄退了几步,坐倒在地。

    守卫这一下,根本是冲着取人性命去的,只是略微擦过,就将书生打得头破血流,额头上青肿一片,鲜血顺着面颊淌下,底下群众见状更加兴奋,纷纷叫好,几名神官也全然不拿人命当回事,叫嚣着要守卫将碍事的东西处理掉。

    持棍的瘦高守卫,两名同伴会合在一处,围了上去,准备将闹事者直接扔入江中,书生却抢先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方令牌,纯金打造,龙纹充满气派,上书四个篆字。

    三名守卫不识,却本能察觉到对面或许身份不低,脚步随之一滞,后头的神官看清印上“代天巡狩”四字,表情为之大变,刹时沉默下去。

    “吾乃钦差大臣,代天巡狩,尔等焉敢!”

    书生得了空隙,高声宣示自己的身份,虽然头上血流不止,形象很是狼狈,却自有一股威严气势,让人相信他所言非虚。

    几名守卫闻声连退,脸上俱是惊惶,台上的神官面色更坏,一个个犹如哑了一般,倒是台下的百姓沸腾起来。

第四章 向日飞的钦差历险

    “钦差大臣,我见着钦差大臣了!”

    “钦差大臣是啥?”

    “阿山叔,这你都不知道?钦差大臣就是状元郎啊?听说是文曲星下凡!”

    “状元郎我知道,状元郎咋就是钦差大臣了?代天寻兽又是啥,老天爷要祭祀了?”

    “瞧你这嘴,乱说啥啊!钦差大臣是替皇上他出来做事的,代天子巡视四方,安抚我们的!”

    “听说这位状元郎,本是苦寒出身,跟你我差不多,靠着出人的毅力和天资,在农闲之时读书,然后参与科考,连中三元,金銮殿上更是大放异彩,被今上看重,直接官拜经略使,赐尚方宝剑,给予代天巡狩的职位,接下来肯定一飞冲天,是十足的大人物啊!”

    “对啊,对啊!我还听说这位大人还擅长丹青,号称画圣,当初就是在金銮殿上,替贤妃作画,将美人画得活灵活现,折服蛮王,才惹来陛下垂怜的。www.uu234.ccUU小说”

    “这种大人物,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地方?”

    “状元郎说河神是迷信,那究竟是不是真的?”

    台下的百姓议论纷纷,台上的司马冰心听得一清二楚,对这名书生的显赫来历,了解得七七八八。

    这种小人物奋发向上,凭着一己本事逆袭的履历,听起来确实符合受压迫而后反抗的大方向,也的确像那么回事,跟霸皇那些投影如出一辙,只是……这位状元郎看起来不会武功,也没有霸气,要说这是霸皇的投影,这路子未免歪得厉害了点。

    司马冰心略一迟疑,回身过来,状元郎已经凑到身边,正用他自己的身体,掩护着自己,不由心中一热,直接开口问道:“喂,状元郎,你叫什么名字?”

    “啊?”

    书生闻声一顿,疑惑出声,不知是没想到这位河神新娘,竟会不知道自己的姓名?还是惊讶居然会有人在这种危急之时,还提出这种问题,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想归想,书生还是坦率回答,“向日飞。”

    “……向……日……飞?我日!”司马冰心一呆,嘴角忍不住扬起,眼中更满是笑意。

    ……吃饱没事干,也要向着太阳飞,试与苍天竞比高,如此骚包、如此中二,如此穷极无聊,普天之下,舍霸皇其谁?

    ……还真就是你!

    司马冰心脱口道:“这么骚包的名字,果然是你!”

    “啥?”

    莫名其妙的话语,还对自己的名字乱加评判,向日飞却没有动怒,轻哼之后,就只当面前的少女是因为凄惨命运、惊吓过度,伤了脑子,愈发同情,正要再出声安抚,却又听见更离谱的话。

    “喂,他们好像不太认你的钦差身份啊!你还是赶紧变身,把这群垃圾扫掉,我们好回去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向日飞莫名其妙,却再不敢把少女的话当作儿戏。

    转身看着重新围上来的守卫,还有后头指使的神官,向日飞面色严肃,气势勃发,跟着喝道:“迷信害人,还不知反悔,居然敢冒犯天威,都给我拿下!”

    司马冰心跟在向日飞身后,见他高举令牌,招呼手下,心念百转,忍不住吐槽起来。

    ……原来这一回是走官场流,自带打手的……还以为你有勇无谋,想不到也安排妥当,你上台救人,吸引目光,控制全场,手下就趁机行动,准备抓人。

    ……应该布置妥当了吧?现在是十面埋伏?还是围三缺一啊?不过,你这台词,总觉得插满了旗子啊!

    ……把坏人都抓光,应该就算是逃婚成功了,却不知道满足投影心愿,究竟有多大好处?

    司马冰心有些分神,看见随着向日飞呼喝,下头的人群纷乱起来,确实有不少人马排众而出,总算安心下来,开始考虑接下来,怎么借助融合投影来修行?

    “你们好大胆!”

    一声含怒惊呼,打断了沉思,司马冰心连忙抬头起来,就见向日飞满脸怒容,浑身颤抖,伸手指向几位神官,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下,就见下方从百姓中窜出来的人马,纷纷往那几位神官的身后集合,快速汇流。

    神官两侧,一位位身着铠甲,手持利刃的精兵,排列而开,又不断有浑身刺青,杀意满满的蛮人,抬着大堆血淋淋的人头,走了上来,将一个个瞪大双眼,死得无比错愕的人头,抛丢到祭坛底下,展示给台上的向日飞观赏。

    司马冰心虽然认不出这些面孔,不过从他扭曲的表情中就能确认,下头这些首级,就是他埋伏好的手下。

    “哈哈哈~~~状元郎,钦差大人,恒王一早就把你要来的消息传到了,他老人家一早料到,这种事你肯定不会放过,你果然就傻呼呼地来了,真是让我们好等啊!”

    下方为首的神官,坦然承受向日飞满是杀意的视线,狞笑起来,“这根本是特意准备好,等你入坑的陷阱,你还真的跳进来?什么状元郎,文曲星,不过如此!现在我看你要怎么办?”

    向日飞气得全身发抖,激动道:“想不到,居然是我最好的朋友出卖我!恒王阴谋造反,尔等皆是逆贼!我纵使肝脑涂地,身死族灭,也定要拨乱反正,不许人间见奸佞!”

    突然暴走的剧情,让司马冰心目瞪口呆,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

    ……喂喂!现在是什么情形?不是正上演文曲星降世,破除迷信,扫荡**的戏码吗?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王侯造反了?

    ……还有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啊?你死都死了,还要怎么拨乱反正?

    ……这到底是我太衰,还是你的人生太狗血呢?

    弄不清眼前上演的究竟是什么戏码?司马冰心更不知当下究竟要怎么办,只好躲在向日飞身后,想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底牌?

    几位神官眼见大局已定,一个个纵声大笑,口出淫语,“哈哈哈~~~状元郎,你不是要拨乱反正吗?拿出手段来啊!还是说你们读书人,只会用嘴巴的?”

    “嘿嘿!老大,我们要怎么炮制这个臭小子,还有后头那个不识抬举的丫头?”

    “这小娘皮倒是长得怪水灵的,不过既然是河神的新娘,我们也不好妄动,怎么都得等献完河神之后,再回收了才动。”

    神官们说得超级爽,司马冰心的嘴角再次无奈抽搐。祭祀河神的新娘,就算祭完了也是浮尸一具,哪怕没有浮肿,也肯定不是什么美观的东西,你们几位居然还要回收来用……

    真想不到,心魔阁居然也是投影万界的大势力,跑哪里都能遇到他们的同好与膜拜者,而且,连浮尸都收,几位的口味只怕在心魔阁里,都算得上有够冷僻的……

    “……钦差大人不是号称画圣吗?要不,我们把小娘皮扒光了,让他画几张留念!”

    几名神官越说越爽,甚至还一起抖着肩膀,猥琐地放肆狞笑,后头的精锐士兵,则重新围了上来。

    身陷危局,向日飞神情坚毅,仿佛面对的不是死局,赤胆无惧,但……却也只是如此,作不了更多。

    面对过大的实力差,向日飞拿不出什么法子,司马冰心也无语望天,感伤自己难得的首次投影修行,就要这么半途而废……等解开束缚,一定要回来报仇。

    大片人马快速靠近,把祭坛包围得水泄不通,眼看就要合围杀上来,天上风云骤然变色!

    快速涌来的乌云,遮天蔽日,横越千里,生成一个诡异的漩涡,有如苍天开眼,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去,紧接着,电闪雷鸣,一道狂雷从天而降,犹如巨大的金色巨龙,直直劈往向日飞。

    “轰隆!”

    雷电加身,如此强大的威势,别说活活劈死向日飞,就算将他当场劈为灰飞,也是情理中事,绚烂的电光,横过整片天地,没有人能看得清楚,电光的刹那炽烈,深深烧痛所有人的视网膜,耳内也只余巨大的隆隆之声。

    所有人里头,就只有司马冰心看得清楚,雷光中的向日飞浑身一颤,双眼瞪出,却离奇地没受到什么伤害,反而头上的伤口迅速消去,眼神也变得锐利。

    一股无匹霸意,从向日飞身体中涌出,扫过四方,无论是围上来的士兵,还是后头看戏的神官、蛮人,甚至前几排的围观百姓,都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文曲星显灵了!”

    “状元郎真的是天神!”

    后方百姓惊愕出声,或是猛地蹲地抱头,瑟瑟发抖,或是踉跄四散跑开,剩余的神官守卫,挣扎着想要冲上来,被向日飞的霸气目光扫过,再也动弹不得。

    一转头,霸皇没好气地斥责,“你这丫头,也太能跑了!怎么一下子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害我满世界找你,差不多快把诸天翻遍,才找到这角落来。”

    司马冰心看着霸意无匹的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是对方搞出的事情,却抢先抱怨,而自己非但不觉委屈,心中竟还莫名欢喜,这也不知是怎回事……

    “是我不好啦,不过现在要怎么办?”

    “一群杂碎,口出妄言,死不足惜!”

    霸皇怒喝一声,举臂为刀,横扫而出,刀劲犹如惊雷,四散而出,横扫就地,将眼前一切生灵,都化作飞灰。

第五章 附身修练

    擎天惊雷,化为一片雷涛海洋,数十道雷柱,上接苍穹无边云海,下连大地,就这么平推出去,化为毁灭性的末日浩劫。UU小说

    别说是围在周遭的神官与乱兵,就连那些黎民百姓,愚夫愚妇,都在雷涛之中灰飞烟灭,死得惨不堪言,甚至就连花草树木、山岭江河,都随着滚滚雷涛,被一下推平。

    当雷涛消失,周围不见什么人,也没有任何虫草花鸟,所有生命尽皆灭绝,除了一片彻底荒芜的焦土,什么也不剩下,就只有霸皇、司马冰心两人。

    “哇!你这一下,用得着打出几千里去吗?”司马冰心喃喃道:“就算这些人得罪你,外头那些总是无辜的……”

    霸皇眉头一皱,张口欲言,司马冰心却先开口,“算了,仔细想想,我们去的上一个景点,整个世界都被打爆,无辜伤亡不知有多少,相比之下,眼前的这些……小意思啦,你不用放在心上。”

    “哼!笑话,我本就不会放在心上。”霸皇昂首道:“本霸皇欲行之路,凡挡道之人,都是自取死,何来无辜?”

    换了是之前,司马冰心听这么一段话,少不得反感立生,就算不讥讽几句,起码也要怒瞪个几眼,但现在……她只是笑着摇头,毫无诚意地连说“很是很是”,一副不与你计较的姿态,全然不当回事,仿佛眼前的霸皇不是绝代雄主,只是自家的一个顽童。

    这样的心态,连她自己也觉得荒唐,感觉……自己似乎变坏了,失去了正道的立场,也失了人族的立场,但……胸中的实际感受,是瞒不过的,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变化。

    随着霸皇一刀清场,这场荒诞而血腥的祭典兼阴谋,终于告一段落。

    在骚动落幕后,司马冰心陡觉身体一轻,一股暖流流遍周身,所过之处说不出地舒畅,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就要这么飘浮起来,极乐登天,这具投影的肉身与魂魄,开始迅速分解,融入自身。

    ……这算是心愿完成了?

    生出明悟,司马冰心连忙将心神凝视自身,体验这难得的感受。

    首先,是投影一生的点点滴滴,走马灯般在眼前晃过,深深烙入记忆之中,如同成为本身的体验,紧接着,世界法则的束缚,开始不断削弱,投影融于本体,被束缚的力量归还回来,让这具躯体从凡人之姿,趋向于大能之身。

    ……好舒服……这感觉,快爽翻了!

    司马冰心觉得自己像泡在温泉之中,通体舒泰,不止回到了最圆满的状态,还开始攀向新的高峰。

    已经停在六重天顶的境界,开始松动,原本晦暗不明的前路,隐约显露途径,只要迈出步子,就能顺势而上。

    司马冰心沉浸在这般状态,一道弯曲百转,似有还无,仿佛就在此处,又好像遍布诸天的玄色光带,在她身后显现出来,虽然极其微弱,如同泡沫幻影,却被霸皇清晰捕捉到。

    霸皇摸着下巴,点头赞道,“已经接近具现时光长河了,比预期中来得要快,甚至快得许多,看来这还真是一条路,可以……唔!”

    话语突然中断,变成一声惊叹,又急速收声,生怕惊扰到眼前的突变,霸皇眼中露出深深的怀念,仿佛刻骨的忧思被激起,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切。

    若隐若现的时光长河中,一道身影显现出来,那是一名白衣女子,体态轻盈,眼如明珠眉如黛,说不好的好看,又有一股高渺玄妙的气势,自然散发,身后缎带飘扬,美妙姿态犹如谪仙,正是曾经的妖族公主,万古青女。

    司马冰心的修为,越过原本的界限,不住攀升,身后的时光长河和青女之影,也越发清晰。

    最开始,青女身影只是犹如画像死物,没有太多的灵动感受,可随着时光长河的涌动,她的姿态和神情都不住变化,愈发真实,仿佛随时都会从中跃出,真实复活过来。

    看着久违的爱侣身影,霸皇眼中的怀念,渐渐转为期盼,连表情也露出丝许笑意。

    然而,一切戛然而止,司马冰心凝聚的力量散开,终究没能触碰到万古之壁,支撑不住,时光长河也就此散去,青女之影随之无踪。

    ……还是不成吗?毕竟修为不足,也还欠了最关键的传承之物……

    霸皇面上的笑意敛去,却随之激动起来,猛地踏步上前,抓住方才清醒过来,尚有些弄不清状况的少女的手。

    “恭喜!你倒是运气好,误打误撞尝试了这条路,这方法确实可行,只要能再多化纳一些投影,别说消除伤势,就是万古也不在话下,比给你传功有用多了,我之前传那么多力量给你,都没有这么大的帮助,早知道……”

    司马冰心感受到霸皇手上传来的温暖,面色忍不住一红,脑中却糊涂起来,,好不容易从之前的沉浸状态摆脱出来,随即注意他霸皇话语中的一点,心中疑惑。

    ……咦?这是在说什么?

    ……传功?他什么时候给我传功了?

    正纠结要不要开口询问,却有些模糊的印象浮现出来。

    ……好像,是我无意识地重组一生所学,探寻最佳道路,将两门咒武合练,引起重伤的时候!

    ……那时,我体内的气旋,不住吞噬一切力量和生机,整个人危在旦夕,却有一股暖流不住传来,供漩涡消耗,才维持住生机?

    ……原来那个人就是他?原来他一早就救了我的命?

    司马冰心心头大震,只觉得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却随即觉得心头暖暖的,面上的红晕,更是又润开几分。

    曾经在自己流落异界,无依无靠,陷入命危的当口,这个非亲非故的男人,出手救了自己,还输了那么多的力量……虽然,他真正为的,其实只是自己的前生,与自己这个后世并不沾边,可……他始终是付出了。

    忽然涌出的感受,司马冰心第一次对青女生出了妒忌,遗憾这个男人的爱,是针对她,而非自己,如果自己不是青女的转世,没有希望觉醒前世,那在霸皇的眼中,恐怕是毫无价值吧……

    前生后世本为一体,会忌妒起自己的前生,这实在是挺搞笑的一件事,不过,这种想到就觉得胸口疼痛的感受,货真价实,同样是瞒不过自己的……

    “你休息够了吧?”

    霸皇对少女的心理活动丝毫不觉,只觉得前路通畅,拉着司马冰心的手,就要上路。

    “走吧,既然有了这条路,也不用麻烦其他。我们就去遨游诸天,寻找你那些投影,籍此修行。”

    “唉,这么急的吗?”

    司马冰心还处在胸中震荡的状态,虽然本能回应,却任由霸皇拉着自己的手,跟着他就走。

    两人才走出几步,还未及遁出此界,霸皇恍若梦初醒一般,想起什么,跟着驻足不前,转过身来,面上尽是杀意。

    “想了一下……你等会儿,我去杀了恒王再走!”

    “……呃?为什么要杀恒王?你根本不认识恒王吧?走都要走了,你杀他干什么?”

    “嘿,这是向日飞的最后遗愿,如果能顺手完成,就可以顺道多完成一段修行。”

    霸皇耸耸肩,“来都来了,顺手之劳,何必浪费呢?”

    “……你融入角色也太快了吧?”

    司马冰心直接吐槽,霸皇却没有显露丝毫怒意,只是大笑一声,将少女搂入怀中,跟着飞身离去。

    不久之后,满天的怒雷,化为巨涛,席卷了整个世界,将正举兵造反的恒王,连同一众乱党军队,直接一扫而空,还天下太平,乾坤清明……

    “……所以你拖着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温去病抓抓头发,颇为慵懒地说话。

    龙灵儿神色严肃,看着温去病,正色道,“是,如今阁中人才凋零,我想将苍穹六象圆满,只要能够学会后三式,就足以代替叛离的师父和……还在鬼界流浪,寻求机缘的阁主,撑起剑阁,撑起人族一片天。”

    “真是为难你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可不是好接的,而且苍穹六象后面那几招,也不是那么好练的。就算是大能,后头那两式也很麻烦……”

    温去病耸耸肩,见龙灵儿神色坚定,没有丝毫迟疑,讪讪道:“好了好了,我就陪你练练吧。”

    此言一出,龙灵儿毫不迟疑,直接激发太阳真火,整个人犹如一轮新生的太阳,跟着手臂轻挥,一连串流星火雨击出。

    龙灵儿那边才刚发招,温去病一早就抽身急退,借助空间法则拉开了距离,此刻见流星火雨袭来,哈哈一笑,将修为压制在初入大能的水准。

    与龙灵儿之间差了两个大境界,咒武刑克的效果,被压制得微乎其微,就算将力量压制回初入大能,本质上的差距,仍让自己能随意发招,稳稳压制住龙灵儿。

    “小心了!”

    一声呼喝,温去病两掌阴阳流转,双极轮出。

    一掌击发,五指拨阴阳,玄妙乾坤藏,无形的转轮,当空旋转起来,将击来的流星火雨方向偏转,化散消去,温去病随手一击,就开创咒武出现以来的一大奇迹,阴阳化逆破苍穹闪!

第六章 姊夫(周一紅包滿五百加更)

    “咦?”龙灵儿在旁边似懂非懂,见两人都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好再问,司徒小书则看着李昀峰,并不多言,却仿佛人皇临世,自有一股威严散出,让人望而生畏。www.xuu234.cc

    李昀峰对这股威严浑然不觉,耸耸肩,继续解释道:“你也有感觉吧?你现在的状态,应该类似鬼界那位女君,都是愿力加身,获得层次上的突破。”

    “所以,我……”

    “如今你封禅完成,行走坐卧,皆有人道之火加持,不战斗的情况下,近乎等若万古。长期保持这种状态,可以提前从万古的视角,感悟大道至理,体会时光玄妙,对于人道修行的帮助……妙不可言。”

    李昀峰笑道:“而若是与人争斗,借助众生愿力,可以打出数道万古之击,等若天神兵全力加持的伪万古,就像之前的阿山和小褒,负担却更要小得多。”

    “哇,那不是赚大了,小书以后厉害了啊!”龙灵儿闻言惊道,司徒小书却摇头道,“我感觉……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你们一个两个,就不能偶然感觉不准一点吗?这种丧气话,希望不要总要我来说。”李昀峰闻言,摇头叹气,摊手道:“愿力之法,擅长透支,而透支是要还的。这次封禅的结果完全出乎意外,效果好到出奇,后果也大到不行。”

    “究、究竟怎么了?”龙灵儿听得云里雾里,司徒小书却仿佛承受后果的不是自己,异常淡定,李昀峰见状更是无奈。

    “根据我的估算,如果你半年之内不能凭借己身证道万古,凭此化消反噬,又或者在始界之外,四处征伐,成就霸业,配得上人道之主的身份,那到时候,透支的力量就会反噬自身,等若万古之力在体内肆虐,整个人都会炸得粉碎,什么也剩不下……没什么新意,通常的反噬都是这下场。”

    李昀峰的摊牌,让龙灵儿面色大变,一时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出声安慰,司徒小书却只是点头道:“半年吗?那也够了。”

    李昀峰闻言先是摇头,又点点头,司徒小书的回答,并没有出乎意料,这件事本就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半年内晋升万古,就算永恒者背后硬推,成功机率都是千难万难,但第二个选项就简单了,若是那几位神皇、佛皇还在,现在直接就是一场诸天大战爆发,问题是……司徒小书不太可能走这条路,这丫头存甚么样的心思,现在连自己也不知道了……

    司徒小书短暂沉默,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早有心理准备的李昀峰面色大变,暗自叫苦。

    “李主席,天菩萨如今在你们手里吧?我想……见一见她。”

    万界诸天,小千世界的数量何止亿万,其中有一处小世界,未有名称,绵延千万里,其中山川秀美,灵气满溢,统御此方世界的人族,建立起一个兴盛万载的王朝,不知道出过多少英雄豪杰,历代不乏天阶存在。

    然而,有魔自天外来,带来血与火,带来了毁灭与终结。

    王朝的核心之处,原本雄伟壮丽的帝都,已经不见,过往的人声鼎沸,化作死一般的沉寂。护国天师连同三千精锐,被入侵者一刀化作齑粉,接着,千里方圆内,无论是高大的宫墙,还是起伏的山峦,都在一瞬被夷为平地,尸横遍野,再无半个活人。

    此刻,断壁残垣中,十数座山峰重新拔地而起,每一座都是正好十万尸骸堆积而成,鲜血从尸山顶端蒸发涌出,汇聚天际,凝成一朵笼罩数十里方圆的血云,包含怨戾的赤色云海,不住盘旋,宛如巨大的漏斗,不断凝聚降落,落在下方的男子顶上。

    遁出始界的司徒诲人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不住将赤色云海中的血肉精华化入体内,就连当中怨毒也尽数收下。

    待得夕阳斜下,满天的血云已经稀薄之极,一道人影自天而降。

    满手血污的秋艳红,看着眼前血腥的景象,把玩手上刚刚缴获的宝兵,笑道:“你选的这处地方倒是不错,有点好东西。倒是你,现在怎么样了?”

    司徒诲人闻声,睁开双目,上空的血云加急旋转,待得尽数涌入头顶,彻底为他所吸纳,才缓缓开口。

    “我的力量,比之前要稳定多了。不过,武苍霓那贱人,不晓得温去病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她那一击,似乎直接破坏了我的道基,造成的缺损,无可弥补,如今仍在扩大,不是这区区百万人的血肉精华,就能弥补的……可恶!”

    司徒诲人说到一半,伸手一挥,顺势将天空斩裂,空间破碎,排出体内些许浊气,这才摇头道:“来这边不过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还需另寻他法。”

    眼见同伴喜怒已形于色,秋艳红立刻明白其状态之差,追问道,“那你这番计划岂不是等于功败垂成?接下来,我们又要怎么办?你打算再去佛门相求?那群秃驴,专门背后下黑手,小心将你直接渡化了!或者,我们借助太一,先在那些小千世界寻找机会,不知道要多久……”

    “所以要去寻的,自然不是佛界,也不是太一。”

    司徒诲人笑道:“接下来该去的,肯定是万魔殿。万古道基之缺,只有永恒者才能弥补,想要自己去寻找什么机缘,只是缘木求鱼!现在,该去看看魔主那边,会否能给我们些好处了?”

    “嘿……”秋艳红闻言冷笑,盯着同伴看了半天,才道:“魔主又不是笨蛋,怎么会让你脚踏两条船?魔族放纵**,最是极端,你去万魔殿自投罗网,下场恐怕更惨!”

    “哈~这就是你想岔了!”司徒诲人轻笑起来。

    “魔族极端,却更加反覆无常,不像鬼族那样偏激易怒,纠结于报复。魔主脱离原始魔道,和喧嚣之主分道扬镳,长于算计,最重利益。我之所以敢脚踏两条船,收下佛门的好处,就是因为……我并不是第一个啊!地藏是那个游走于魔佛之间的前例,如今地藏陨落,佛门都要来与我相谋,魔主自然更容得下我!”

    “地藏……难怪你能和佛门搅在一起……他们究竟在搞些什么?”

    秋艳红似有所悟,却又想不明白,纠结半天,见同伴没有解释的打算,怒道:“你这次证道万古,虽然根基有缺,却非是大碍,实际上还是赚够了,而我却没有捞到一点好处,辛苦一场,却是白做工!”

    “哈哈哈哈~~~~”司徒诲人闻言笑道:“我做事,什么时候又亏待过你们?这次去万魔殿,就是去帮你也一起讨好处的。你之前下定决心,舍弃肉身,夺舍新躯,恰好打开一片新天地,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何须在乎些许俗物?”

    “哼,你们男人说话,从来都是好听!”秋艳红冷笑道:“何况连自己亲娘都可以抛弃,不屑一顾就跑掉的男人,哪里信得过?”

    “哈,你虽然聪明,但有些事情你确实搞错了。”

    面对同伴的嘲弄,司徒诲人放声大笑,虽然笑意欢愉,眼神却出奇地冰冷,,“我……没有娘!从来都没有!”

    封禅结束,诸般事务千头万绪,温去病和武苍霓各有各的忙碌,尤其是即将前往太古妖都的温去病,为了整备己方战力,煞费苦心。

    修复天狼魔卷轴,是当前第一要务,对踏足万古的温去病,也不是什么难事了,自己连天神兵都亲手造得,修复一件地神器,纵非易如反掌,也难不到哪去,只要把材料凑齐,补上几滴自己的血,进行炼化,剩余就是慢慢温养而已。

    反倒是五德子弹的开发,着实让温去病伤透脑筋,这无疑是自己短期内提升战力的最大指望,可整个研发全在摸索……

    “队长,我来看你了,你……”

    武苍霓悄然到访时,推开密室之门,见到温去病在其中盘膝而坐,进入凝神状态,她似乎若有所思,转头准备离去,先前和司徒诲人一场大战,武苍霓受伤不轻,虽然得到温去病相助,将大部分伤势压下,然而万古之力非同小可,非是寻常大能可以承受,后续还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细细消磨,才能尽去隐患,现下看温去病正忙,便想找个地方疗伤。

    “等等。”

    被身后的呼唤叫住,武苍霓转头过去,看着回神过来,若有所思的温去病,露出一丝不解,弄不清他为何开口?又是否有什么新发现?

    “苍霓,你试试这招。”

    温去病微微一笑,身后功德显现,玄黄之光闪烁,忧患枪凭空现于左手,朝着武苍霓一枪射出,短短数米距离,功德子弹瞬息跨过,正中目标。

    冷不防被情郎射了一枪,武苍霓第一反应有些荒诞好笑,脑中闪现过不知道多少负心故事,却随即如沐春风,通体舒畅。

    “你这是……”

    先前大战中所受的种种内伤,包括被万古之力波及造成的隐患,一瞬间尽数痊愈,原本需要的漫长水磨工夫,就这样被代替……

第七章 爱与宽恕的真义

    看司徒小书态度坚决,温去病也不为难,点头道:“也成,我也正想看看那个人留下的刀剑合璧,在你们手上,能够发挥到哪个层次?”

    温去病一答应,司徒小书倒飞出去,落在解除了黑噬的龙灵儿身旁,手按在她肩头,将力量不住灌输进去。www.uu234.ccwww.uu234.cc

    六重大能,急速灌输给三重天阶,换了别人,肯定是爆体身亡的下场,但太阳龙战体的强度,独步诸天,龙灵儿硬是把这股力量撑住,全数凝运在稍后的一击上。

    “这样,我们之间就没有力量差了。”

    “嗯!这一击,要我姊夫好看!”

    司徒小书、龙灵儿对看一眼,气机勃发,各自催动乾坤刀和苍穹闪。随着咒武之力从体内涌出,两女气机交杂一起,飞速提升,仿佛要融为一体,双双进入万古之境一般。

    气势达到巅峰,龙灵儿挥动降魔剑爪,催发太阳真火,连发星流,无尽的流星火雨奔流而出;司徒小书则周身现出人道星火,掌刀劈出,八荒封神劈击出无数刀气。

    刀剑合璧,化作一道长河,所过之处,乾坤倒错,万物失色,一切皆不能挡,温去病轻叹一声,身放无量光,将天地染成雪白,跟着翻起一掌,投影空中,化作一只遮天蔽地的巨掌,崩天打下,看似没有一点波动,平凡无奇,却让人望之心惊,本能感受其中蕴藏的莫大危险。

    苍白天刑。永恒归无!

    死部绝式出,天地失色,巨掌所过之处,一切尽皆灰白,无量长河滚滚而来,却在进入巨掌范围时,神异尽失,自行崩解,跟着,灰白之色逆流而上,将长河尽数归无,跟顺着气机感应,席卷向二女。

    灰白之意沾身,无论是人道星火,还是太阳真火,都瞬息熄灭,乾坤刀意和苍穹剑气也归于虚无,司徒小书和龙灵儿直接被打落天阶,心中大骇,只觉一身修为尽归无封,半点抵抗都没能作出,就被打飞出去。

    一招得手,温去病没有半分得色,看着飞出的两女,面色大坏,本能地就想飞出去接人,脑中却瞬息闪过一个念头。

    ……我该接谁?或者,该先接谁?后被接的那个会怎么想?

    ……总感觉好像遇到了一道送命题?

    念及此处,温去病暗叫不好,一时间却抉择不出。堂堂万古,愣愣地看着两女划出一道弧线,很快就越过高点,要重重摔落地上。

    “唉……”

    一声轻叹,在耳边响起,一道人影敏捷跃出,武苍霓身化流光,一瞬间就追上被打飞出去的两女,近乎同时将两人接住,略一施力,就将横飞的司徒小书、龙灵儿竖正过来,落在地上扶住,跟着,回身朝自家男人投去一个揶揄的眼神。

    ……就你这反应,还想左搂右抱?脚踏多船而不翻,可是高档技术活!

    温去病无奈,耸了耸肩,迈步跃空,来到三女面前,伸手轻拍龙灵儿和司徒小书的头顶,渡去一道力量,散去苍白天刑的余劲,助她们提早回复。

    “哇……姊夫,这一招厉……”

    龙灵儿回力过来,就要夸赞温去病,却被司徒小书的动作打断。

    “温大哥,小妹还有一事相求。”

    没打招呼,司徒小书单膝跪地,看着温去病。这动作让温、武二人都暗叫不妙,这丫头等闲不开口求人,现在摆这么重的礼,所求之事肯定非同小可,己方就算能接下,只怕也为难得很。

    “希望,碎星团能网开一面。”司徒小书坚决道:“放过我祖母她……”

    闻言,温去病眉头深锁,只觉得此事棘手之极,既不能答应,又实在不想答应。

    所幸,这边没开口,另一边的龙灵儿已看出姊夫纠结,心急难忍,主动迈出几步,发出斥责,“小书,你转性了吗?怎么说得出这么自私的话,让别人怎么答你了?天菩萨虽然是你祖母,可她作恶多端,还出卖人族,怎可轻易放过?只因为她是你祖母,你就徇私枉义,这……太不像你了。”

    司徒小书的请求,早在李昀峰预料之中,李昀峰更曾经打过招呼,武苍霓并不惊异,反倒是对龙灵儿的态度,着实奇怪,当下她一语不发,双手环抱,目光倾斜,在温去病和龙灵儿之间来回打转。

    温去病看着司徒小书,满脸愧色,最终仍是摇头,“抱歉,别的好说,唯独这个不行!就这样放过天菩萨,以后如何能成规矩?司徒诲人外逃,她就是目前人族首席战犯,连对她都可以既往不咎,以后是不是谁都敢出卖人族,背叛始界?”

    听着温去病的回答,司徒小书先是点头,似是默认,却又抬起头,解释道:“温大哥所言不错,但……我不是说就这么饶过祖母的罪行,只希望能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此言一出,温去病略一迟疑,思考诸般可能,半晌,所得的仍是相同结论。

    “如何将功补过?她战力的确不俗,但在接下来的战场上,却非不可或缺。除非助她成就万古,不然也只能充作对战妖魔的炮灰,这你愿意?你愿意我也不干,我信不过她,真拿她当炮灰,还要担心她顺势投靠妖魔,日后反杀回来!”

    “温大哥你想岔了,并不用派她去战斗……”

    司徒小书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可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说了。

    “祖母她有大能的见识与手腕,又有提携后辈的热诚,小妹以为,可以封住她的力量,为人族的教育作贡献。”

    “她?贡献教育?”温去病冷笑,满满的不以为然,“把她扔哪作贡献?扔回欢喜院吗?”

    “不是……”

    “是不是都没差,扔她到哪,哪还不成了欢喜院?”温去病上下打量司徒小书,“你总不会想说迎她回封刀盟,留她在封刀盟内为教育作贡献吧?这……”

    想到那恐怖光景,温去病抬眼望向无穷高处,暗忖真。封神台上,会不会一记绝刀斩下大地来。

    “自然不是封刀盟内。”

    司徒小书正色道:“天斗剑阁原本和本派并列,堪称人族双柱,然而如今燕阁主不在,南斗陨落,北斗叛离,人才凋零,只剩灵儿苦苦支撑,实在可惜,我觉得祖母与她们相合,如果能让祖母加入剑阁,作育后辈,这不光对剑阁有莫大好处,更是有大利于我人族。”

    听见这话,龙灵儿惊惶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个武苍霓,诧异地看向司徒小书,这些话乍听之下似乎成理,本质上,却完全就是“一本正经说干话”的性质,这丫头是遭了什么打击,一整个变了心性,连这些话都说得无比顺口?

    温去病被这建议吓到,呆了一下,却随即双眼一亮,猛力一拍掌,大声叫好,“好主意!小书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妙!身为碎星团的一份子,我决定全力支持你这个提案。”

    大笑几声,温去病见龙灵儿面色不善,连忙收敛笑意,大义凛然道:“天菩萨……咳,她是从百族大战一路走来的前辈,资历深厚,阅历丰富,我素来是敬仰的,她当初就和燕无双齐名,实在是人族不可或缺的栋梁,因为一时的行差踏错而折损,是全体人族的损失,应该给将功赎罪的机会,若她能洗心革面,加入天斗剑阁,指点后辈,必能一洗剑阁颓风,拨乱反正,助剑阁重回巅峰!”

    “荒、荒唐!”

    龙灵儿面上惊慌更甚,再也忍不住,“天菩萨秽乱帝国,与我剑阁格格不入,似她这等**,如何能入我剑阁?”

    “胡说什么?天菩萨她老人家那是……呃,是女性追求独立,争取自主的表现,她布施肉身,造福全人类,就连身为男性的我,都感动到痛哭流涕,你身为女子,应该体察她的伟大慈悲,岂可污蔑?”

    温去病不以为然地摇头,“灵儿,你小小年纪,想法却已如此迂腐,什么**、秽乱,你这简直是……物化!对,你这是物化女性,陷入那些假道学的窠臼,剑阁就是因为被灌输多了这些落后思想,才会走上岔道,因此,更需要她老人家坐镇!”

    眼见温去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龙灵儿放弃沟通,怒道:“这个先不提。天菩萨她勾结魔族,与司徒诲人联手,扰乱始界,作恶多端,岂能轻饶?刚刚你不是也说了吗?不处置她,规矩何在?”

    “规矩这种东西,想用的时候再拿出来用就好了!”

    无言以对,温去病索性耸耸肩,光明正大耍起无赖,“现在是讲爱与宽恕的时候,谁和你讲规矩?有谁要在这时候来和我讲规矩扫兴的,我就用拳头和他谈谈爱与宽恕!”

    龙灵儿满脸不服,还想再辩,武苍霓靠近过来,轻声笑道,“灵儿妹子,你别听他胡说,这件事情他说了不算,还需李主席定夺。”

    龙灵儿连连点头,温去病撇了撇嘴,对龙灵儿的如释重负不以为然,暗道自己这小姨子真是天真,完全没看出苍霓这句话的毒辣……

第八章 讬付

    “说起来,李主席刚到了,想要跟你谈一谈。www.uu234.ccwww.uu234.cc”武苍霓转头看向温去病道:“问你这边打完没,什么时候方便?”

    “哇,来得这么巧吗,他在这里有眼线吗?”温去病皱眉说着,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笑骂。

    “眼线是断然没有的,不过,等预备中的天眼系统建设完成,监控范围就可以涵盖全帝国……呃,我是说,全联邦!”

    李昀峰得到武苍霓的回应,直接现身在旁边,谈笑风生,就是神情看来有些疲惫,以他如今万古强人的身分,这份疲惫显得很异常,温去病更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喂,你看起来怎么那么累?是不是又偷着去……”

    温去病想顺口调笑几句,却见隐约感到友人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妥,当中透出的深深沉重,大异平常,立刻意识到他这次过来要说的事情,恐怕份量不轻,便即止住嘴里的闲话,一边迈步过去,一边眼神询问,“换个地方?”

    李昀峰轻轻摇头,温去病当即点头,与之一道走到旁边,不由分说,展开内世界,魔屋法界具现于世,却非再是堪比星辰的大小,看起来不过是一间造型独特的小屋,将两人收纳其中。

    一入魔屋,温去病双手结印,瞬息施加数道封印,李昀峰则以万古之身,驱使律之大道,替这处空间加上一道永恒者也难窥破的禁制,两人各自完成封禁,又对视一眼,才开始密谈。

    明明已经处在极度安全的地方,李昀峰却仿佛难以安心,时刻担心有旁人在窃听,用握手传达心语的方式,将所要说的秘密传达给温去病。

    如此交谈一阵,似乎是李昀峰提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温去病满脸惊诧,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激动和疑惑,脱口惊道,“还有这种事情?”

    李昀峰依旧波澜不惊,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便宜,不过区区五分钟时间而已,后头你可一定要好好利用,不要辜负当初她的一番心血。为了这五分钟,她可是耗费良多……”

    提起龙仙儿,温去病面色严肃,心中思念止不住地泛起,却还记挂着兄弟,苦笑道:“不只是她吧,我看你砸的本更大,整个祖产都直接……”

    “狗屁不如。”李昀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本就是我用不着,也不想用的东西,毫无价值,不用整天提着。”

    温去病点点头,确实自己能理解,那些耗损对李昀峰全无意义,是他素来反感之物,恐怕早恨不得扔个干净,但这并不表示那些耗损没价值,若非如此,当初怎会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拼命去抢?

    半晌未语,李昀峰也不多说,不等温去病再开口,就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碟,递了过去。

    接过李昀峰递来的玉碟,温去病略一检索,面色大变,瞪着对面的友人,不知道这究竟是何意。

    “这里头,是我和她这些年攒下来的东西,其实大部分是我攒的,你那个媳妇啊,是个花钱的主,干什么事情大手大脚,存不下什么钱……藏私房钱,这始终还是我的专门。”

    李昀峰絮絮叨叨,“前帝国剩下的几处宝库,当初碎星团积攒的资源,没被……那个**害掉的,也都在里头。除此之外,还有潜伏在其他势力,那些单线人员的名单,外加存在太一那里,各种无形资产的获取权限……大概就是这些,全部家底都在这里了,你可要好生收着!”

    “喂……这些不是你负责的吗?交给我是想干啥……”

    温去病皱眉说着,心中如何不知,这其实就带着临终托付的味道,只是一时间摸不清原因,心中思绪百转,只能随口拖延。

    “让你拿着就收好,婆婆妈妈像什么样子。”李昀峰收回手,依旧风轻云淡,似乎并不想解释清楚,温去病却似有所悟,隐约把握住原因,料想该与接下来的妖都之行有关。

    猜到李昀峰的顾忌,温去病心中一沉,却仍故作轻松,“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危险,我倒觉得应该有转机。”

    “哦?”李昀峰疑惑。

    温去病道:“你顾虑的是霸皇吧?若他还有老尚的记忆,而且受到老尚影响,一切就好说话了,你也知道,老尚这人嘛,气过了之后,也是心软的;若是他根本没有老尚的记忆,那一切根本都和你无关,哪里会有什么事情?”

    “你倒是对他够了解。”李昀峰不置可否,温去病再道,“何况以霸皇的个性,如果真觉得和你有仇,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会忍你到现在。他想要动手,一早就动手了,绝对没什么能拦得住他,哪里会等到你去见他?”

    “但愿如此吧。”李昀峰淡淡道,仿佛说的不是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

    温去病心下清楚,李昀峰根本是有一去不回的打算,劝解道,“既然妖都有危险,不如你不用去了。始界的未来需要你,横竖他不像是有在始界动手的打算,你又何必主动去趟这摊浑水?”

    “有些事情是避不过的,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我又不是那个人……该面对的事情,总要面对,始界对于霸皇等于不设屏障,也不是躲他的地方,他之前来没动手,可不代表之后不会来翻脸的。”

    李昀峰摇头否决,跟着看着温去病道,“何况妖都如今情况依旧不明,就算霸皇对你没有恶意,妖族可不好说,你一个人去,实在太危险了。”

    “我的危险让你分担,你的危险,难道就不准我分担吗?”温去病闻言皱眉,李昀峰却笑了起来,好似之前的临终托付,不过只是儿戏。

    “只是做个预案罢了,说不定,都是些杞人忧天的可笑事情。无奈这些东西如今除了你,我再无人可付,才交给你的,若是大家都能回来,你再还我不迟。”

    李昀峰止住笑,伸手搭在温去病肩上,正色道,“我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做,可不想把这些烂摊子都留给你,害你之后要一直加班。大家明明都最讨厌加班了,把没做完的工作留给别人,这种不负责的事情,我可做不出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干得很欢?你压根就是把责任这两个字,踩在地上践踏的……”

    “放心吧!我跟你保证,一定不会随便死在哪里的。”

    “不随便也不行啊!你这话说的,越来越像临时遗言了!”

    温去病心中叹息,却最终也无计可施,只是紧紧盯着李昀峰,两人面色严肃,四目对视良久,才一起点点头。

    李昀峰放下手臂,重新换上一副笑脸,开口道:“那就这样吧。”

    温去病点点头,两人各自接触封禁,魔屋法界齿轮转动,外表不住变幻,缓缓消失,两道人影重新出现,武苍霓三女一直等在外头,司徒小书与武苍霓说话,龙灵儿则生着闷气,看他们现身,虽没有主动靠近,目光却都投了过来。

    目光扫过武苍霓和龙灵儿,落在司徒小书身上,温去病一拍脑袋,转头对李昀峰道,“说起来,还真忘了一件事情。”

    “哪这么健忘?你老年痴呆早发吗?”李昀峰笑道,“又是什么事情?”

    温去病道:“是天菩萨的事情。我希望能饶她一命,让她将功补过。”

    李昀峰皱起眉来,直接就能料想,这不会是温去病的个人意愿,他没有任何理由替天菩萨求情,必是司徒小书开的口,而这也一早在自己预计之内。

    转过头望向司徒小书,见她点点头,没有一点畏缩尴尬,李昀峰心下了然,这是要摆自己上台当恶人了,不过横竖早也就想好要走这一步,自己没什么好逃避的。

    又看向温去病,李昀峰板起面孔,“你也昏头了吗?天菩萨铁了心和司徒诲人及魔族搅在一起,没谁敢保证她不会再犯,实在危险之极,怎么能轻易放纵?至于将功补过什么的,更是荒唐,你倒是说说,始界内有什么地方,可以安心把她放在那里,还不用担心她再一次反水的?你说得出,我舔你鞋底啦!”

    挨了李昀峰一通斥责,温去病表情不变,似乎想要再说什么,李昀峰暗叹一声,觉得自己这兄弟为了在司徒小书面前扮白脸,真是不遗余力,自己也唯有抢着把脸涂到全黑。

    “不用多说!”

    李昀峰果断道:“这件事我不会答应的。无论是谁的情面都没得说,你也不用白费力气!只要我一天没有断气,就不会轻放天菩萨。要是连她都放了,联邦还有什么规矩,始界还有什么禁忌?唯有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说得斩钉截铁,李昀峰却发现,应该倍受打击的司徒小书,面上不显失望,反倒是龙灵儿振奋不已,一副开心到快要飞起的样子。

    ……呃,什么状况?

    李昀峰暗自困惑,温去病耸耸肩,解释道:“你别玩得那么大啊,说起来,倒真有个让她戴罪立功的点子。把天菩萨放出,力量封住,然后送去天斗剑阁,作育英才,栽培后进……我是说,横竖燕无双如今还在鬼界,始界之中,倒真数她最为合适。”

二一章 有眼无珠

    “哪会?”

    龙灵儿怒道:“天菩萨是什么人,你们难道要昧着良心说不知道吗?把她放到剑阁,万一剑阁变成另一个欢喜院,那怎么办?”

    原本温去病说完,李昀峰似乎因为震惊过度,一时愣在那里,但听见龙灵儿的这一句,他双眼一亮,如梦初醒,哈哈一声长笑,拍手鼓掌,随即换上一副严正表情。www.uu234.cc

    “这个……天菩萨作为我们的前辈,是值得尊重的,她为人族贡献良多,不知多少人受过她的恩惠,只是功过必须分明,不能相抵,要随便轻放,那是万万不可的。”

    还没等龙灵儿致上感谢,李昀峰话锋一转,“但她宝贵的经验与阅历,如果弃之不用,那也是全体人族的损失,照说将她放在封刀盟留用,原是最理想的,但男女有别,她一名妇道人家,塞在男人堆里,外头闲言碎语,恐怕不好听,还是安置到剑阁吧,以她和燕阁主齐名的资历,加入剑阁也没什么不妥,有她坐镇,定能让剑阁走出低谷,重回巅峰,不负声名!就这样决定了,我马上去跑手续。”

    听到这话,司徒小书微笑颔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龙灵儿却一下炸了锅,看看温去病,再看看李昀峰,这才恍然大悟,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同鼻孔出气的。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刚才还说不可没有规矩,现在这样子做,联邦的规矩何在?”

    “哎呀,我对规矩的理解是,谁对规矩有意见,我就用规矩解决谁!”

    李昀峰笑道:“我还有事,这就先走一步了,你有什么要反应的,可以找我的秘书约时间,看看三个月内排不排得到,或是直接跟我的律师群谈,我忙着去跑手续,先不陪了,那个……老温,你鞋底洗干净点,我下次补舔!”

    毫无节操,李昀峰随口说着,朝封刀盟外走去,龙灵儿锲而不舍地跟在后头,跳脚怒道,“你俩又不是剑阁中人,没资格插手别人门派的事情!”

    “哈,这就是你书读少了。”

    李昀峰停步,笑道,“当年没我的支持,单靠燕无双那个天然呆,哪里建得起剑阁?回去问问你们长老,剑阁之内,哪个干部没跟我……咳!没从我手里拿过钱?剑阁是我一手拉拔起来的,我现在想安插什么人进去也可以……”

    年纪较小,龙灵儿瞠目结舌,哪知道当年的剑阁还有这么一出,虽然想要抗辩,指责对方胡说,胸中却全无底气,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出不了口。

    “对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李昀峰双掌一拍,“你们不是缺个掌门人吗?我瞧天菩萨不错,资历够,手腕好,不如也别说什么加入了,直接她就过去剑阁当掌门吧……呃,这样好像不太稳妥,不如,你们和欢喜院并派吧,大家都是女人,洗澡都不用分两个院子,就这么说定了!”

    边说边走,李昀峰渐行渐远,龙灵儿着急地追在旁边,不住作着徒劳无功的最后挽回,终至身影不见。

    “早就知道是这样。”武苍霓站在温去病身侧,低声笑道:“你们和剑阁一向不合,有机会落井下石,怎可能会放过?不过,你们玩得这么过分,就不怕日后燕无双回来算帐?”

    “嘿,以前她仗着伪。万古欺负人,我们还怕她三分,现在我们是正牌万古,还两个都是,怕她个鸟!有本事,你让她来找我算帐吧!”

    温去病冷笑道:“再说,我也算是看明白了,燕无双对剑阁这个门派,并不在意,她只是希望里面的人都幸福平安,其余就无所谓了,而幸福……完全端看你怎样去定义。”

    从这话里听出不好的味道,武苍霓心里虽然不认同,却没有表态反对。说到底,天斗剑阁的闹剧,到了今天这一步,也该是收拾落幕的时候,既然燕无双无心打理,剑阁内也别无强人,自然也就是这么随人搓圆捏扁的下场,在这种时代,就是如此……

    武苍霓叹道:“你们是成心把剑阁搞成欢喜院了,到时候,该不会是你们两个……”

    话到嘴边,武苍霓哑然失笑。李昀峰不说,温去病的品味,自己还是信得过的,这又不是在港市时期,必须自污形象的那种状态,以温去病现在的眼界,哪里看得上天斗剑阁?

    ……不过,想想自己也堕落了,居然还在嘀咕这些事,如此胸襟和眼界,不利于追赶他们脚步,直上万古啊……

    “麻烦……不小啊。”

    温去病怔怔出神,似在思索什么,再没有先前处理天菩萨之事时的愉悦,武苍霓看他面色不善,连忙问道:“怎么了,你们俩刚刚究竟谈了什么?”

    长叹一声,温去病没有回答,过了好半晌,终于叹道:“这两天有机会,大家一起再喝次酒吧,说不定……机会不多了。”

    诸天万界,其中一处小千世界内,无数星球在银河中闪映生辉,在这些不同的星体间,有一颗非常特别,表面的陶瓷外壳结构,不住反映出七色闪光,是一颗直径数十公里,耗费重资建立的人工天体,帝国的第一要塞。

    要塞表面所闪现的千百火花,并非反映远处恒星的光亮,而是数千门舰队主炮齐射,击打在要塞的力场护盾上,弹射开来,所发出的能量花火,刹那间的极致光亮,灼痛所有人的视网膜,如果没有护目镜的保护,直视几秒就会瞎掉。

    曾掌控星团千年的银河帝国,在数年前的大乱中分崩离析,人们为了彼此信奉的真理,互相攻伐。

    这场争夺一切的战争,绵延数千光年,将星团内所有种族都卷入其中。

    亿兆生灵涂炭,富饶的行星化作死地,甚至连多个恒星都因为被抽取过多的能量,摇摇欲坠,象征死亡的炮击,释放光柱,摧毁敌人,一瞬的璀璨,连星河也为之黯淡失色,却终于要走到了尽头。

    原本已经濒临解体的旧帝国,在新生联邦的挑战下,节节败退,只能龟缩一隅,却突然有如神助,奇兵连出,打破联邦压来的舰队,更集结全部舰队,在公主和大元帅的带领下,突破层层封锁,直取联邦中枢星系,要一战定乾坤,最后的战场之上,数不尽的战机和战舰共舞。

    拥有最新技术,装配相位转移引擎的战机,不断跳跃空间,或寻找同样的对手厮杀,发出炽热的光束,将来不及跳跃躲闪的敌机,化作一团团火光,或者借助连续跳跃,突破防御圈,来到战舰近处,直接撞去,犹如扑火的飞蛾。

    长达数十公里,甚至几百公里的巨型战舰,在星海中遨游,遍布舰体的炮台不断扫射,击毁尝试靠近的敌机,巨大主炮射出通天的光柱,将所经过的一切都化作灰烬。

    凭靠战机群的牵制,数艘帝国战舰悍然奇袭,突破层层阻碍,来到联邦最后的星辰要塞之前,毫不犹豫地发动特攻,撞向将堪比行星的要塞,试图冲破最外层的能量力场。

    直径上百公里的火焰,爆散开来,仿佛不过是光壁上的些许星火,但这星星之火,却迅速扩散开来,犹如寄生之种,从宿主身上汲取能量,迅速繁衍,将整个防御壁上都布满。

    钜量的能源流失,哪怕是行星级数的要塞,也支撑不住供给,坚不可摧的力场护盾摇摇欲破。

    帝国舰队的旗舰“红太阳号”,舰桥之上,黑盔黑甲的大元帅,透过漆黑装甲的传声设备,发出模糊却不容质疑的命令。

    “主炮能量集中……三连射,开火!”

    一声令下,帝国舰队的主炮齐射,抓住这绝佳的机会,射出一长串如同骤雨,让星河也黯淡,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光柱浪涛,越过数万公里的遥距,轰击在已然破损的力场壁上,最终击破要塞的防御壁,打穿强化陶瓷外壳,贯穿底下的四重结构,轰中底下的聚变反应炉。

    光柱消失,人工天体爆炸开来,从核心处那道巨大的裂口,绽放出危险的蓝色亮光,转瞬盛放,将整座残破的要塞,化为巨大的火球,犹如一轮灿然的大日,照亮大半星系。

    要塞被攻破,联邦士兵一个个流下绝望的泪水,开始投降,或是朝帝国舰队发动自杀攻击。

    蓦地,一股无可形容的力量,从帝国旗舰的舰桥涌出,无形无相,超乎理解的范畴,所过之处,数以亿万的战机迸炸开来,化作点点星火,战舰则统统停顿下来,甚至连时间都被停住。

    舰桥之内,无论是整装待发,准备出击的帝国战士,还是正在作业的技工,尽数呆滞不动,唯有站在指挥室里的公主,双目紧闭,在无形之力的托举下,漂浮半空,秀美面容上满是喜悦。

    “成、成功了!”

    达成投影愿望,司马冰心在世界法则的反馈加持下,再一次取回封禁的力量,攀上巅峰,一身妖气冲宵而起,扫过四周,震击星海,冲击整个小千世界的时空结构,随着力量攀升,整片星海都在剧烈冲击下,不住晃动。

二二章 不系于心的放荡

    “韦帅也有来过?”

    司徒小书最初不以为意,李昀峰是那个人的实质继承者,那个人把工作交付给他,甚至把杂务扔他头上,这何足为奇?

    但考虑到这位祖奶奶的生平习性、工作特质,一个很不好的念头,骤然在脑中闪现,司徒小书心中狂打起鼓,半天才能问出口,“难道他……他也……”

    “哈哈哈~~~”看孙女司徒小书满脸通红,问不出口的样子,天菩萨忍不住大笑起来,半晌才停了下来,却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反而笑着提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www.uu234.cc

    “那个小子,也是有意思得很。他是不是不愿意你来见我?”

    “嗯……”司徒小书无奈点头,已经从天菩萨的问题中得到了答案,也明白了李昀峰之所以为难的理由,天菩萨则再一次笑了起来。

    “这就是祖母能教你的第一课。所有男人都有黑暗的一面,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那就做好提防。大部分男人,脱了衣服以后,就会变成野兽,还有一些不用脱就是,远比你想像得要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咬你一口。”

    天菩萨的劝诫,没有让司徒小书感受到善意,反而更加恼火,忍不住质问。

    “男人,男人,男人!你明明已是堂堂大能,就算放之诸天,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之前在始界更是至高无上,为何还要自甘堕落,非依附男人而活?又何必张口闭口,都绕着男人打转?再之前,除开爷爷,根本就没有男人是你对手!”

    “此言差矣,男人于我,不过就是好用的工具,聪明的女人,永远可以驾驭比自己强的男人,既然好用,又为何不用?我能够凭自己的本事,驾驭这些愚蠢的生物,翻手风云,又为何要放着这些唾手可得的工具不用,非得出生入死,历尽辛苦,才得到同样的东西?”

    天菩萨毫不动怒,情商控制一流,丝毫不顾忌孙女随时会爆发的情绪。

    司徒小书反问,“为了这些,就要抛开尊严骨气,背负旁人的鄙夷,甚至背负骂名,值得吗?”

    天菩萨笑道,“这世间至高无上的法则,从来只有利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哪怕满天神佛也不能免俗,别说大能,什么大人物都是身在利益中。与切实的好处相比,骨气和志向又值几个钱?些许骂名,又有什么?你堂堂仁道之主,会因为些许骂名,就裹足不前?”

    司徒小书凛然道:“我不计毁誉,只愿天下太平,苍生安乐,为的是我心中信念,你我如何能相比?”

    天菩萨哂道:“我不计天下兴亡,众生死活,只愿自己一生快活,为的亦是我心中信念,三千大道,彼此无高下,你我如何不能相比?”

    被这么一呛,司徒小书语塞呆愣,真不知……还能说什么了,虽然自己并不心服,但……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回,某个方面,自己也想戳瞎眼睛,转头走出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男人于我,不过就是好用的工具,用完了就丢掉,我从不记得自己用过什么工具,也不会特别挑男人来用,事实上,与我合体交欢,供我驱使的女子也不少,你看,我从不把什么男人、女子之别放心上,只有你们才卡着这道关过不去,我早放下的东西,却让你纠结了……”

    天菩萨看着怒气难消的孙女,长叹一声,惋惜道:“这些才是我一直希望你能够明白的道理,可惜你从来不愿意听。”

    司徒小书无言以对,再也按捺不住,冷笑道,“祖母看得这么透彻,那想必觉得自己现在很成功?”

    此言一出,天菩萨也只能苦笑,“我这一世看似逍遥,却终究败在没有看男人的眼光上,这一点,小书你千万要引以为鉴!”

    司徒小书摇摇头,正要说话,天菩萨已然叹气开口,“看起来,你似乎还没明白。”

    “呃……”

    “刚刚我和你说,但有些男人不脱衣服也是野兽……”天菩萨笑道:“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司徒小书讶道:“不就是说那个人和……李……李……”

    “你果然没明白。”天菩萨叹息道:“我说的,是你的父亲!”

    司徒小书闻言无语,自己来见天菩萨,不光是为了来见自家祖母,更重要的,是想从与父亲共谋的她口中,探知父亲的另一面,自己所完全陌生的那一面。

    ……哪想到,还没问到父亲的事,光是聆听祖母和爷爷当年的往事,就几乎把自己呕死在地上。

    “……我对不起你的父亲,但他……也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失策。”

    天菩萨摇摇头,尽是惘然,“前辈常对院里的姑娘说,别以为自己颠倒众生,这只是因为还没碰上天生克你的那一个……我曾以为,自己可以是例外的那个,没想到……我的宿命天敌,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两父子,好像一生都压在我头上……”

    对于天菩萨那说,那一段岁月,实在是充满了不现实感,完全超出了自己的人生规划。本来以为作为极乐圣女,一生就是纵情极乐,看似滥情,实则无情,却不曾想,居然会对一个男人动心……

    然而,那段充满温情的日子,终究不能持久,和丈夫决裂之后,天菩萨回到门中,恰逢门主死在妖魔手上,自己直接由圣女晋升为圣母。

    风雨飘摇的日子里,天菩萨以为等待极乐道和自己的命运,不是沦为妖魔的禁脔,就是被正道诛灭,却没想到已抛下的孽缘,以为再不会相逢的丈夫,居然会间接替自己开启一扇门,打开一个新的世界。

    那个人造访之后,留下的东西,很快就助自己突破过往桎梏,一步登天,成为极乐道开派以来第二名天阶者。

    前所未有的力量,让天菩萨意气风发,也让心底埋藏的沉渣泛起,原本被封印起来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开始怀念之前的家。

    丈夫已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如今又有那个人夹在中间,天菩萨无意*,却放心不下儿子。

    长期以来,天菩萨虽然抛夫弃子,却非是不闻不问,对于那两父子的状况,极乐道一直有在掌握,司徒无视的一路战况、司徒诲人成为新生代中首屈一指的英杰,更娶朱家女为妻,名利双收,声望日隆,天菩萨暗自欣慰,更指使门下女徒,潜藏身分嫁入朱家、封刀盟,刺探司徒父子的消息,定期回传。

    “后来,我听说你母亲……有些事,料想你父亲不太开心,就忍不住想过去看看。”

    为了儿子,天菩萨前往当时名声日盛的封刀盟,寻找相认的机会。

    凭借天阶神识,天菩萨隔空探查司徒新府,想要伺机与儿子相见,却发现儿子正狂奔出门,意识恍惚,全凭本能行动,寻了一处小酒馆买醉,之后宛如失意醉汉,在街头冲撞,被人围殴,便再也忍耐不住,走了出去。

    “你心中的痛,我全都知晓。其实无需纠结,因为你……还有别的路可以走的。”

    绝望之极的司徒诲人回神过来,发现周围的醉汉已经不见,一道犹如圣母的女人靠近过来,将自己扶起,说出这么一句,露出惊愕的表情,整个人不住打量四周,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爹明明说过,娘已经死了……

    ……而且这个女人,实力深不可测,还可能是……天阶!和不会武功的娘根本不一样……

    ……我一定在做梦,真是可笑,妻子不忠,居然梦到娘亲归来,我都在想什么?

    心中杂念纷呈,司徒诲人想要将眼前的幻影撕开,让梦境结束,却发现搂住自己的纤细双臂,宛如铁栓一样,根本挣扎不开,而眼前那张圣洁的面孔,明明完全不一样,却愈发和母亲的面目重叠起来。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来骗我!”

    面对司徒诲人的质问,天菩萨露出怜悯的目光,换回当初的语气,轻声呼唤:“孩子,你不记得了吗?”

    “你、你少来这套!我知道了,你是极乐道的圣母!”惊愕恐慌的司徒诲人,面对熟悉的语气和音调,只觉得更加荒唐,又从眼前女子的打扮上,认出了身份,猛地发力想要挣脱,同时怒吼出声。

    “邪魔!休想诱惑我!你怎么知道我娘的?不对,你从哪里打听到的?你想对封刀盟做什么?”

    慌乱的质问,和狂猛的刀劲一起袭来,天菩萨却只是微微一笑,以阴阳之道,天阶修为,将司徒诲人的力量尽数化纳,跟着掌上发力,一股柔劲渗入司徒诲人体内,所过之处,乾坤刀意瓦解,真气运行尽数被封禁。

    “孩子就是这样,不肯听大人好好说话!我跟着你父多年,又跟了……呵,无论是霸刀门刀法或是乾坤刀,在我眼中,都无奥秘可言,如果你愿意,娘可以传你更上乘的神功!”

    将狂暴的司徒诲人制住,天菩萨将儿子搂在怀中,一手轻抚面庞,看了半晌,才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

二三章 不曾接上的亲情(周一紅包滿五百)

    “我原本就是极乐道的圣女!”天菩萨道:“与你父亲相遇,为他的侠义所感,想要魅惑采补于他,却始终不能得手,最后倾心于他,伪装身份与他成亲,才有了你。UU小说”

    “那你,那你为什么要走!不对,邪魔,你休想骗我!”司徒诲人体内真气被封禁,只能怒吼质问。

    天菩萨摇摇头,神情愈发怜悯,道:“其实你已信了,不是吗?你父后来发现我的身份,挥刀要与我斩断夫妻情分,却最终自毁双目,对所有人宣称我已经死了,我也只好就此离开。”

    “不可能!我不信!都是假的,你休想骗我!”司徒诲人趋近崩溃,甚至比之前和妻子对峙时更绝望。

    妻子放荡、母亲浪荡,司徒家两代重复着同样的丑事,传扬出去,自己的人生就更加像一个笑话,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破灭。

    “你在惧怕什么?”天菩萨轻抚司徒诲人的面庞,温柔讲述出他心中最深的恐惧,“你担心身世暴露出去,会被世人排斥,再也做不成大侠?”

    “才没有!”司徒诲人厉喝,“不准说了!”

    “傻儿子!如果世人如此对你,你又何必还做什么大侠?”天菩萨摇头劝道:“你原本做大侠,就做得不开心吧?不然何必出来买醉?你一路受你父亲的教导,只懂得他那一套,但你有否想过,你身上既流着侠者之血,也是邪魔之子,有着双重的可能,何必在一条路上走到死?”

    “你果然是来诱惑我的,妖女!”

    司徒诲人依旧不假辞色,天菩萨却不以为忤,笑道:“我遵从你的内心,然而你真的开心吗?娘只是想告诉你,世上真理无数,并不是只有你父亲信奉那一套,你也无需跟着他走下去……只要想通了,你完全可以换一路,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说到底,不过是邪魔那一套!”司徒诲人不为所动,怒斥道,“我就算再落魄,也不会为邪魔所欺,也不会背离侠道,更不会承认你这样的母亲!给我滚!”

    “唉……”天菩萨闻言叹息一声,摇摇头,解除了禁制,将司徒诲人扶起站好,转身离去。

    “那时我就知道,你父亲他背负着极大的压力,侠道那条路,他走不下去的。”天菩萨苦笑之后,又忍不住轻叹。

    司徒小书毫不领情,反问道:“所以你后来又接触过他,终于引他堕落?”

    天菩萨摇头,“我确实担心,他有一天会承受不住压力崩溃掉,但是他既然自己作出了选择,就算是亲生母亲也不该干涉他的路,从那往后,我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反而是不久之后,你的出生,让我更加关注。”

    “我?”司徒小书不解。

    天菩萨解释道,“我之前对你所说的话,并非谎言,极乐道自来的传承,就是母女相继,我也一直想要一个女子,来继承我的一切。我虽然和你爷爷分道扬镳,却无意再嫁,在你出生后,自然把期盼都在放在了亲孙女身上。”

    “这也未免……”

    这个理由,让司徒小书相对无言,嘴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只能听着天菩萨继续道,“我对你期盼甚高,理由后头你会知道,我曾多次隐匿身份,接近观察,将你父亲和爷爷都瞒过,越看越是喜欢,若非顾忌那个人,都想将你接到身边亲自抚养……”

    ……幸好你没有!

    司徒小书心中吐槽,天菩萨却接着道:“后来我听说你娘身死,愈发担心你,怕没有娘亲的教导,你会被爷爷和父亲带上歪路。”

    听到这里,司徒小书道:“你不是说之后跟……爹他再无联络,那你们后来又是为何会合作的?”

    “本来是再无联系的。后来他跟着你爷爷,随着碎星团驱逐妖魔,最终成为一代大侠,我也安心下来,更不会尝试违背他的意愿。”

    天菩萨道,“妖都一役,那个人的封神计划成功,我本来已经打算就此专心欢喜院,不问外界事务,没想到之后却有了变数。”

    “哦?”司徒小书轻咦,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是因为碎星团之事?”

    天菩萨摇头,“是在碎星团覆灭之后,他亲自造访欢喜院,来得突然,潜入重重门禁,要来见我。我虽然不解其意,但是亲生儿子愿意登门,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见面之后,他表示醒悟今是昨非,过往在意的一切都是浮云,唯有力量才是真实,要与我和解,共谋大事。”

    “所以你就……”

    没等司徒小书问完,天菩萨就答道:“始界的局面,是那个人定下的,我原本没有惹事的想法。但是为了儿子,我决意尝试一番,却很快发现那个人已经不再此界,那还有什么好犹豫?我与你父亲合力一处,开始之后漫长的布局,助他完成想做的事情。”

    ……照时间来算,父亲是在那时被邪刀控心,才走上歪路的?

    ……这件事,到底是真话?或者只是一个笨拙的谎言?

    想着这些,司徒小书心中泛起一丝希望,却随即被天菩萨打破。

    “……再之后,一切都按步就班。利用我得自那个人的秘法和情报,加上他掌握的内幕,还有借力死曜与魔族,以养刀术制造分身,再将亢金龙推上前台,登天证道,并开启了新一轮谋划……”

    天菩萨道:“可惜,碎星者的韧性超出想像,居然还能从地狱中归来,打乱了一切。亢金龙被温去病所杀的消息传来时,我真是惊出一声冷汗。”

    “亢金龙?它到底……”

    “自是你父亲早就准备好的身份,用来掩人耳目,借助分灵技术,时而两边互换身份,才能够彻底撇开关系。”

    天菩萨补充道:“噩耗传来,我原本以为一切皆休,却很快就得到你父亲的消息,说他一切安好,请我代为遮掩,引开旁人的目光,于是出面统合九外道,替他收拾残局,防止碎星团的几个小子从中窥出虚实。”

    ……果然,一切都是骗局……

    ……父亲一直都在撒谎,邪刀控心,根本子虚乌有,温大哥他们的怀疑一直没错,只有我傻傻的信了……

    ……都是因为我,才让温大哥和李主席他们投鼠忌器,没能提前清除隐患,酿成大祸!

    司徒小书默然,明白过来自己究竟范了大多过错,却还有一个疑问难以释怀,问道:“他想做邪魔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会那么恨我?我明明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为什么会有那么深的恨意和杀意?”

    面对孙女的质问,天菩萨轻轻一笑,“这或许要从你的母亲说起了,她可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人才。”

    “呃?”司徒小书一惊,似乎不解其意,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寒意,惧怕接下来会听到的内容。

    ……母亲之死的真相已经解开,但背后隐藏的东西,父亲的动机,这些疑问萦绕在心头,这才驱使自己前来寻根究底,但接下来的答案,真是自己想听到的吗?

    “你的母亲……朱乐乐是这世间少有的天才,出身高门大户,却能够脱离礼法的束缚,解放天性,这已经不简单了。更难能可贵的是,无论是朱家还是司徒家的男人,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只能任她逍遥,若非算错你爹的真性情,也不会落到那样的结局……”

    天菩萨充满惋惜的语气,以及对母亲的赞不绝口,让司徒小书越发惶恐,心中隐约知道,自己不能述之于口的猜测,已经接近成真,本能就想转身就走,让真相永远埋葬,使自己心中的母亲形象得以维持,却最终不能安心,咬了咬牙,问了出口,“她……她究竟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追求真爱而已,世人都说真爱伟大,那么,追求真爱又有什么错呢?你母亲其实也算不上出格,比起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她大概也就是婚前有过十七八个蓝颜知己,几十个入幕之宾,婚后还跟几个真爱保持关系,被你爹撞破奸情……这样的天才,我见犹怜,如果事先得我好好*,有了实力,何致如此收场?”

    天菩萨支着下巴,笑着回忆往事,口中半是赞许半是遗憾,为这难得的可以传承自己衣钵的女性的死感到叹息,就算欢喜院中,能够看得如此通透,又有足够手腕的,也在没有多的。

    “可惜,没等我出手,这样的好苗子,就栽在你爹手上,真是可惜……如果不是因为她背叛的人是你爹,是我亲儿子,怎么我也要保她下来!”

    司徒小书一下呆若木鸡,既为母亲和祖母的想法,感到极度荒唐,觉得遇到两个疯子,又因过往不敢面对的真相摆在面前,曾经的疑问有了解答,浑身震颤,不能自制。

    眼泪忍不住流下,司徒小书颤抖着,提出最后的疑问,“我是不是……其实是野种?因为我根本不是司徒家的人,所以父亲……他才这么恨我?他隐忍这么久,其实无时不刻不想杀我,只是为了不想暴露,才没有动手?”

二四章 难解的人性

    “这你就错了。”

    面对自我怀疑的孙女,天菩萨笑得愈发开心,仿佛看到什么荒谬绝伦的事情,让呆滞的司徒小书摸不着头脑,更还清醒不少,从之前的状态中摆脱出来。

    “看起来确实是如此,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因为我一早就验过你的血脉,确实留着纯正的司徒家之血,不然我早就把你带走了。”

    天菩萨笑道:“极乐道男女之事糜烂,在确认血脉的技术上,有独得之秘,绝不会弄错,而且,据我所知,诲人也亲自验过,甚至你爷爷都私下验过……多重验证,绝不会错,就是因为这样,他才顾虑重重,让你活到了现在,不然以他之后的辣手,你焉有今日?”

    天菩萨看着疑惑的孙女,笑将真相揭开,司徒小书却反而更加不解,惊愕出声,“为什么?既然是亲生父女……他,为什么会这么绝情?”

    “哈哈--”天菩萨笑了几声,见司徒小书神情愈发不耐,才答道:“这就是祖母要教你的第二件事情,也是我今日见你的主要理由……”

    司徒小书微皱眉头,不解其意。

    “……这辈子,我见过很多男人,特别是那个人……还有诲人,从他们身上,我学习到一条非常宝贵的经验,要告诉你。”

    天菩萨叹道:“就像祖母之前所说的那样,这世上有一些男人,不脱衣服也是野兽,遇到这种人,永远不要试图去弄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司徒小书完全理解不过来,只觉得无比可笑,没想到自己下定决心来寻找缘由,却听到这样一番劝诫,“就算是野兽,也不会没有缘由的……”

    “你这孩子,怎么还不明白呢?”

    天菩萨道:“能够解答这个问题的,或许只有他自己。而我能够给你的,就是这一个教训,永远不要试图去弄明白他们的动机……若你执意如此,最后不是把自己弄疯掉,就是死在他们手上!遇到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问,一刀宰掉,从此你安乐,身边的人安乐,整个世界也安乐。”

    司徒小书情绪起伏,激动难平,只觉得脑中千头万绪,没有一个成形的想法,身体有如冰封,僵硬难懂。

    “从前呢,我也不明白,总想要把一切弄个清楚……跟着那个人的时候,我觉得这家伙简直是神经病,做很多我不了解的事,我就想啊……总有一天,要弄清楚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结果一直到最后,我也看不明白他,还差点被他弄疯掉。”

    天菩萨摇摇头,“到了你爹,我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总想着……如果能多理解他一些,有朝一日,就能真正明白他,懂得他想要什么,又为什么那样做,结果……看看吧,现在就是这个收场!”

    司徒小书隐约有所悟,虽然不能说很理解对方的逻辑,却感受到那份善意,至少……这位祖母是真心想自己好,只不过……看来很多时候,她认知的“好”,与自己认知的……有不小的差距。

    “别去理解那些疯子的想法,除了把你也带疯掉,再没有别的好处。”

    天菩萨伸出手,抚摸孙女的面颊,叮嘱道:“父子反目,素来是司徒家的传统,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我只怕……有朝一日,诲人举刀向你的时候,你能想得清楚,别傻傻待毙。”

    “我……”

    司徒小书真是接不下话了,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祖母来亲自提点这话。但又不得不承认,比起温去病、龙灵儿,这一位确实是自家人,足够资格发话,干涉司徒家的家事,提点自己家人相残的可能。

    沉默不语,司徒小书任由祖母轻抚自己的面颊。说来好笑,明明觉得她一生荒诞之极,更觉得她的想法,让人生厌,避之唯恐不及,就连刚刚谈话,都有几次恨不得立刻转身出门的冲动。

    然而,此刻却有那么一种感觉,家破人亡的眼下,她才是唯一关心自己的亲人,唯一因为血脉相连,愿意对自己付出感情的那个……一种奇异的感情,从脸上传来,似乎要驱逐冰寒,温暖自己。

    似乎感觉到孙女的变化,天菩萨面上尽是怜悯和真诚,仿佛要掏心挖肺一般,将心中的话语娓娓道来。

    “孩子,你是我如今最后的亲人了,我有预感,下一回你爹再回到我面前,就是取我性命的时候……人生际遇,总是难料,我一直想要弥补他,曾以为他受了我的情,到头来,才晓得他对我的怨恨,是如此之深……因果循环,我也无话可说。”

    天菩萨道:“但你不同,孩子,你不欠他什么,等他逼上门来的时候,别总想着什么他是你爹,手下留情什么的……你是我的子孙,是朱乐乐的孩子,这天下就没有你不能斩的男人。”

    “……奶奶,你……”司徒小书本想说点什么,迟疑半晌,最终双肩一软,叹道:“往后……要不改去天斗剑阁休养吧?”

    监牢之外,三道人影苦苦等待,没有半点焦急,却多有不少忧心。

    “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安。”温去病抓着武苍霓的手,看着面前的墙壁,忍不住开口。

    一旁的李昀峰,面色不豫,担忧之外,隐约透出莫名的尴尬,听到温去病的叹气,仿佛被点燃的爆竹,立刻叫了起来,“喂!是你答应让去见人的,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奇怪,怎么觉得你格外不淡定啊?”女人的直觉,武苍霓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男人说话,女人少……”

    “你说什么?”

    “哦,抱歉,忘了政治正确,那……万古层级说话,大能什么的少插嘴,一边看门去。”

    李昀峰挥挥手,无视武苍霓的怒瞪,转头看向温去病,道,“你在担心什么?”

    “说不好……我相信让小书去见祖母,是最好的选择。”温去病摸着下巴,摇头道:“但不代表这个选择的结果,我们一定可以接受。天菩萨是一个必然会爆的*,可我们没有那个权力,不和小书打声招呼,不让她决定,就擅自把这*拆了。”

    李昀峰没好气道:“我现在都怀疑,司徒诲人那个王八蛋,是故意把他老娘扔下,就为了给我们使绊子!”

    “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有点慌……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温去病笑了笑,却随即露出恍然的神色,正要追问,却被另一边的动静引开注意。

    司徒小书推门而出,结束了和天菩萨的谈话,却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温去病一步跨出,有些紧张,“小……小书……你”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刚刚还面色平静的司徒小书,神情骤变,抢在三人反应过来之前,单膝跪倒在地,朝着温去病下拜。

    “小书,你这是做什么?”温去病大惊,出声质询,就要上前将人搀起,却听见司徒小书的告白。

    “温大哥,我已经明白一切,再无疑虑了,从今往后,司徒小书永远都会是温大哥你忠实的盟友,感谢你这些年来,一路的照顾。”

    司徒小书神情严肃,向着温去病又是一拜,“还望温大哥将来不要嫌弃我愚钝,不懂事情,拖了后腿。”

    “何须如此?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温去病又惊又喜,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连忙将司徒小书扶起,道:“这一次,其实是我们碎星团对不起你,你不用这样。从今往后,你和封刀盟,就是我们最坚实的盟友,碎星团与你携手,彼此绝不再有半点欺瞒。”

    “那我就替封刀盟,谢谢温大哥了。”司徒小书起身致谢,却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顿,目光一转,露出微笑,如一朵风中的小花绽放,刹那间的丽色,俏美动人。

    “那如果……后头有些事情,我做的出格一些,温大哥你是否会包容我?”

    司徒小书的这个问题,让温去病有些摸不清头脑,却不打算深究,只是扭过头看向武苍霓,想看她的意思。

    武苍霓也愣在那里,考虑这问题的可能性,但评估了司徒小书的脾气,她最终还是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温去病再看向李昀峰,后者耸耸肩,无从反对。得了这两名同伴的认可,温去病看回司徒小书,应道:“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碎星团最坚实的盟友,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援的!”

    司徒小书点点头,看向李昀峰,微笑着问道,“却不知韦帅,欢喜院的招待可曾尽兴?”

    此言一出,温去病和武苍霓皆是愕然,随即明白过来,齐齐看向李昀峰,露出爱莫能助的神情。

    李昀峰闻言。身子一僵,却尴尬之极,脱口道:“不是那样,我和你祖母的事,不是你以为的那……”

    话还没有说完,司徒小书也抢先动作,一掌挥出,将他拍飞出去,跟着合身而上,在半空痛殴起来。

    “阿山,救我!我为团里出过力,我替联邦挡过枪,不能这样对我啊!我是被逼的!”

    李昀峰的呼喊遥遥传来,温去病和武苍霓却对视一眼,默契的背过身,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p,s 謝謝小北的慷慨解囊,感激了。

二五章 登山运动家的人生

    各行各业,无论是哪一行,通往顶峰的道路,从来就不容易,唯有兼具实力与运气的人,才能攻顶超巅。www.uu234.cc

    这一点,吕天敌非常有感触……

    抬头仰望,那座世界第一高峰的上半截,整个被覆盖在云海深处,高不见顶,想要攀登上去,完成此生最大的心愿,还需要付出许多……

    漫天风雪狂吹,这里还只是接近半山腰,距离峰顶远得很,这两天忽然起了暴风雪,并不是攻顶的好天气,无奈时限已所剩无多,距离约定好的最后期限,自己只有二十八小时又十四分,必须要在那之前登上峰顶,若否……市值数百亿的远大集团,将会破产倒闭,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失业,在这个不景气的冬天里流离失所……

    登顶的意志极其坚定,但恶劣的现实环境却搁在眼前,想要在这种狂风怒号、暴雪不息的低温天气里,踏过积雪盈膝的山路攻顶,纵然身为职业登山家,自己所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意志!

    除此之外,横挡在自己面前的东西,也不光是恶劣的天气……

    “……咳……咳咳……”

    吕天敌重咳出声,整个心肺因为不住吸入低温空气,冷到像是没有一点温度,连呵出来的雾气,都迅速夹杂着细细的冰粒。

    “……咳咳咳……”

    咳嗽喷出的白雾中,迅速染上一层赤色,估计是源自肺部的出血,抑制不住了。

    ……刚才挨的那一枪,估计把左边肺叶打穿了,内出血很快就是问题,如果不能尽快止住,还不用等失温,就要因为失血而死了。

    就在不久之前,上山的半道,自己正顶着风与雪,一步步往上前行,忽然冲出一群拿着*的杀手,疯狂开枪,要致自己于死地。

    枪林弹雨,情况极为凶险,如果不是那群杀手不熟高山,给了自己可趁之机,利用风雪大作,闪躲枪击,当场就要给打成蜂窝。

    之后,自己捡拾了他们掉落的*,抛掷炸开山上雪层,引发雪崩,将这些家伙全部给埋了,而自己则是跳崖逃生,坠落山谷。

    原本以山谷的深度,这一跳是必死无疑,可借助雪崩之势,大雪填谷,半途抓着树枝的自己,成功减缓了坠势,落在山谷里的积雪上,这才保住性命,没有摔死,也没有成为雪崩之下的牺牲者。

    现在,时间紧迫,该是重整旗鼓,继续攻顶的时候,但肺部的出血,成为眼前最大的阻碍,而且低温之下,意识也有些不清醒了。

    “咳……咳……”

    咳了两声,吕天敌从背包之中,取出了一个定位仪器,这是自己此行所携的重要设备,如果遭遇什么意外,或是半道想要放弃,就打开这个定位仪,自然会有信号发出,通知山下的人员,集团会派人出来救援。

    “……我是吕天敌……我受伤了,需要医疗救助……”

    使用无线电,吕天敌反覆说了几句,另一端始终没有声音传来,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暴风雪天里的山区,无线电经常有杂讯,这种情况的出现,其实并不意外。

    讯号才放出去,覆天盖地的呼呼风雪声中,就传来闷雷一般的破风震响,过不多时,黑色的直升机形影,迅速由模糊而清晰,迎着飞空大雪,来到吕天敌的上空。

    吕天敌挥动手臂,牵动胸前伤处,血流如注,他皱了皱眉,没有太大的反应,静静等着直升机降落。

    代表着生命希望的直升机,缓缓在前方降落,吕天敌看着直升机上下来的人,神情一下有若冰冻。

    从直升机上下来的,不是白衣的救护人员,而是多名手上拿枪,与刚才杀手同样装扮的人物,身手矫健,腰间都还缠着绳索,甫一下机,就往两旁散开,摆出扇形阵,将吕天敌包围在中央,不让已伤的他有机会再逃脱。

    “……从我刚刚被伏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被出卖了。”

    吕天敌脸色苍白,冷眼环顾,对身陷重围,几把机枪指着脑袋的凶险情况,没有半分惧色,仿佛随时将横尸就地的人不是自己。

    “终于也到了这一刻,既然图穷匕见了,你还躲在里头干什么?不出来让我做个明白鬼吗?”

    声音传出,在大风雪的呼啸里,显得模糊不清,但对于直升机里的那个人,仍是足够的,短短数秒后,一个穿着厚重雪衣的高大身影,缓缓在直升机舱口出现。

    “……我真不愿意和你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天敌。”

    “怎么你认为让我死得糊里糊涂,是对我的一种恩赐吗?宋清近!咳!”

    吕天敌又咳了两声,“如果是,我又是否该多谢你?兄第一场,你居然这么替我着想,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都难以报答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非我所愿,但我也不想辩驳什么。”宋清近面上有着伤感,甚至有一丝愧色,但眼中却是同样的坚定,清澈得一尘不染,“出卖兄弟,是我无情无义,你有什么遗愿,说出来,我定给你办到。”

    语句决绝,却唯独没有利欲薰心的感觉,也听不出刻骨的恨意,不为权、不为钱,不为情仇,这一点……让吕天敌格外不舒服。

    “……遗愿吗?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攀上它的顶端,征服它,看看上头的风景,你可以等我先爬上去,下来的时候再杀我吗?”

    吕天敌手指云海深处中的山巅,笑得异常讥嘲,“还是,我的好兄弟会大发慈悲,后头代我完成遗愿,然后在我墓碑前描述顶上的风景?如果是的话,那就省省吧,早有人用热气球拍过视屏,我也早就知道了……这年头,无人机可比兄弟靠得住啊!”

    宋清近面上闪过痛意,迟疑道:“天敌,其实如果你愿意回……”

    “打住!省下你的话,因为你说的每一句,现在听起来都是虚伪!”吕天敌冷笑道:“说起来,我确实有话想问,宋清近,我待你不薄啊!当初你穷愁潦倒,几乎冻死在街边,是我抱着你冲进医院,后头……”

    “不错,若不是你,我早就被冻死在路边,是你救我一命,还救了我全家老小的命,我爸妈不止一次说过,没有你,我们老宋家早在零八年那场大雪就死绝了!后头,也是你赏识我,觉得我是可造之材,带我进公司,给我机会,手把手教我,在所有人质疑我的时候,你独排众议,坚持把艾尔发开发案交到我手上,这些事……我一天都没有忘过。”

    宋清近眼角闪烁泪光,“没有你,绝不会有今天的我,是你给了我机会、给了我今日的一切!”

    “……而你就是这样报恩的?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你,所以我今天的下场,是我咎由自取?这就是你要表达的东西?”

    吕天敌想要冷笑,但一番话急促说出后,激烈的咳嗽、呛血,宋清近见状跨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木着表情道:“我一直当你是亲兄弟,曾经我以为,我会为你拚了这条命……直到现在,我也愿意这么作,但最终我还是醒悟,人生在世……要周全的东西太多,不是只有道义而已……我……不可能像你这样,一辈子只讲道义……”

    “……那……咳咳……你这没道义的东西……咳……还想说什么……”

    吕天敌惨笑着,咳出的鲜血喷洒雪地上,绽出一朵朵的赤色梅印,身体摇摇欲倒,似乎只是勉力支撑,而宋清近叹息摇头,“总之,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不后悔……我再不忍心看你苟延残喘,现在就送你上路……”

    “咳……那我……只有一句话说了……”

    吕天敌脸色苍白,嘴角却露出诡异的笑容,轻轻吐出两字,“动手!”

    仿佛具有魔力的两个字,让在场的宋清近与杀手们都感到不祥,还不等宋清近开口,杀手们已经主动开枪,火花自枪口连串喷吐出去,连串嗡鸣,要先消灭危险的源头。

    然而,接着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飞射出去的子弹,没有一颗能击中目标,都在半途被急速冷却的水气给冻住,几百颗子弹,凌空化为冰珠,碎裂开来。

    “……早要你别这么干了,都伤成这样,还硬撑!你面子比命还重要吗?”

    娇嫩的少女嗓音,极不协调地响起,一个服装怪异的少女身影,出现在吕天敌的身旁,一掌拍在他肩上,也不知发生什么奇迹,吕天敌胸口的出血一下止住,整个身体都在发光,转眼间,致命重伤就像不存在一样,他重新站了起来,眼中睥睨霸气,恍若变了一个人。

    宋清近看着眼前发生的诡异状况,呆若木鸡,颤抖着声音,却半天说不出来,吕天敌横眼看来,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都料理了吧!”

    “……把我晾在旁边半天,一喊我出来就清垃圾,我又不是自带扫把的!”

    司马冰心口中抱怨,手上却没有停下,转瞬之间,周围气温狂降百度,虽然没有见血,却也不留任何生机,几分钟过后,所有失去生命的东西,都被飘落下来的大雪所掩盖,曾发生的事,不留半点痕迹……

二六章 惊滔骇浪

    始界封禅,争夺万古,乍说起来是惊动诸天,但除了各方的万古存在,其实……不是谁都有能耐感知始界的状况,诸天万界内九成九九九的芸芸众生,压根就对始界风云无知无觉,就算那边打翻了天,世界崩灭,他们也不会知道。

    在这些全无感觉的众生当中,也包括了司马冰心!

    照理说,身为当世大能,司马冰心是有能力遥感始界,对那边正发生的事不至于浑无所觉,但自从离开洪荒古殿,最近这段时间里,她都在与霸皇的旅程当中,跟着一起万界漂流,浪迹于各个中千、小千世界内,自身的感知处于混乱,压根顾不上始界方向的动静。

    这套旅程,是为了追寻其实压根与她无关的“过去”,属于霸皇和青女的过去,但在妖皇的设计与引导下,司马冰心确实相信,青女就是自己的前世,眼下的所有修练与追寻,都是一种“复健”,只要复健成功,自己便能取回前生的记忆与力量。

    在诸多世界里漂浪,有霸皇在侧,当然没有安全问题,两人通行一个又一个的不同世界,见证各种光怪陆离,对世事变化尤其感受深刻。

    时隔万古,霸皇、青女曾待过的世界,基本都已经消灭,就算还存在的,也已变化剧烈,早不是当初的模样,所谓的追寻……基本毫无意义。

    不过,要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却也未必。

    跟着霸皇闯荡,每到一个地方,看他对着已经全然不同的世界,回忆诉说与青女之间的往事,有些自己本来全无印象的,听他说着说着,脑里就一下跃出画面来。

    这一轮旅程下来,自己补完了不少的记忆,虽然还没有串联在一起,和之前相比,却已大大不同,自己更隐约感受,时空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与自己遥遥呼应,每多记起一些事,那股力量与自己之间的联系,就加强一分。

    不难想像,当自己把记忆全部连贯,这股力量就会与自己全面连结,别说重归万古,就是直上九重天都指日可待,再没有什么事比这更值得高兴了。

    连着游览多个世界,司马冰心都是亲身进入,暗自学习,但霸皇却都是直接以分身进入各个世界,归化那个世界的投影,得以自在活动,并且顺道修练。

    司马冰心发现,这男人真是百分百的修练狂,逮着机会就勤修苦练,执着到可以说是变态的地步。都已经说好是怀旧之旅,走走看看,可他硬是在这趟旅程中找修练机会,藉着归化散落在这些世界的投影,并于己身,提收修为。

    虽然相较于他如今层次,吞并这些投影,每一个带来的增长,都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总合起来也不过九牛一毛,但他似乎坚持“河海不辞细流”,坚持这么磨刀不误砍柴功,将修练进行到底。

    看霸皇那么勤奋,司马冰心惊骇、好笑之余,也有些羞愧,最后为积极所感,想要仿效,却很快就踢到铁板。

    “……你也想这么玩?”

    闻言,当时的霸皇一脸不屑,像是听到什么非常可笑的要求。

    “想要做同样的事,有两个大前提。第一,就是你有足够的能力,一进入世界就找到自己的投影……诸天之内,绝大多数……甚至可以说九成九九的大能,都做不到这点,只是徒有虚名的废物……”

    “这点我知道啊,你之前也说过了。”司马冰心一手插腰,“但资质不够,努力来凑;努力还不够,师父抓来揍!我有努力有毅力,剩下来还缺的……不是还有一个你吗?你教我啊!”

    霸皇扬了扬眉,淡淡道:“第二,必须那个世界……确实有你的投影……”

    投影,是大千世界的高位存在,投映诞生在各个中千、小千世界,反过来说,只有本身成为高位存在,才有这样的能耐,一举一动,牵连万界因果,自然跨界影响诸天,如果本身不是这样的大人物,所处的位置不够高,没有那样的份量,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影响力。

    司马冰心晋升大能后,勉强已经碰到了边,如今六重天顶,于理更是绰绰有余,却终究为时太短,与之因果牵连的投影必然已产生,分散于诸界,数目肯定不会多,不可能到处蔓延,要像霸皇这样走哪里都碰得到,更是痴人说梦。

    挨了霸皇这样的鄙视,司马冰心一下明白过来,脸上讪讪,晓得自己是讨了没趣,提了一个不自量力的要求,羞愧之余,本能地还口强辩,“我当然是不够格啊,但我前世不是够吗?青女是万古大人物,她的投影难道不是散于各界?我用她的不行吗?”

    话说出口,司马冰心登时意识到不妥,毕竟自己对投影之事所知有限,搞不好投影就像牙刷、底裤一样,是私密性非常高的东西,哪怕亲如前生后世,也是各用各的,不能混用,那自己提这要求,就等同向前生借牙刷、拿青女的底裤来给自己穿一样可笑!

    回看霸皇,只见他听了这话后,怔怔站在那边,迟疑了片刻,这才非常为难地摇摇头,喃喃道:“不行,你……不是她……不是……还……不是……”

    话里的迷茫,又一次让司马冰心糊涂起来,自己看得出霸皇的迟疑,却不知他在为难些什么,但考虑到这问题背后水太深,为了避免闹出笑话,自己就不再追问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在这趟旅程中,司马冰心真见识到了什么叫大人物。

    普通人牛逼,顶多是自己了得,能够强大到生生世世都了得的,何止是万中无一,但霸皇……这家伙似乎连所有的投影,都个个了得,实在是很恐怖。

    所有他的投影,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特色:初时贫困,虽未必出身贫寒,却都是处在某种压迫之中,然后被激发出斗志,一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么一路抵抗上来,成为一方顶尖的大人物。

    这似乎……与他的斗战之道有关,虽然不是每个投影都继承到这特性,也不乏个别投影没遭遇外界压迫,就这么平平淡淡一生,与他本人全然不似,却终究为数稀少,毕竟人生不如意者,十之**,而只要外力形成了压迫,他便能欲强越强,迎难而上,最终不管是士农工商,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他仿佛就在不断证明,斗心不息,此生不息,无论把他摆在哪里,什么样的恶劣情况,最终他都能凭一己之力,逆天造命,永不屈服!

    之前,少女曾为了温去病的英雄气概而心折,但在霸皇身上所感受到的气概,无疑更胜一筹,如果不是有些中二,让司马冰心时时忍俊不住,那甚至是根本没有得比的,好几次,她都差点忍不住开口,喊一声“你好棒”。

    此刻坐在雪峰之上,司马冰心侧头看了一眼起身的霸皇,一身的雪花,连忙跟着起来,轻柔拂去他身上的落雪。

    “喂,你的中二病,是不是也透过投影传染的?还顺道传染了投影的父母,要不然,怎么会一个个名字都那么搞笑?”

    司马冰心忍笑道:“天仇、天妒、天霸、傲世、凌世、斗世……这是正常人会取的名字吗?一个小孩子顶这种名,在学校里不是被人套布袋打,就是天天被人套布袋打!你这压迫根本是自找的!”

    “……那是命运不好!注定我生生世世都要伐命斗天!”

    霸皇高高抬起下巴,说着屁孩爱讲的话,可从他口中说出,凌着千峰孤雪,却别有一股霸意豪气,“再说,也不是个个都如此,我现在这个投影就不错,名字也没那么招忌!”

    “……是啊,登山专家吕天敌。”司马冰心一手插腰,无奈叹息,“我就不明白了,伯父伯母起这名字的时候,脑子是进了水吧?你是多得罪自己爸妈,才让他们给你起这么**炸天的名字……不,这根本就是诅咒啊!”

    “……有那么招人恨吗?”霸皇摸摸下巴,“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是常常被人排挤,但我认为,他们只是单纯妒忌这投影有本事,又长得超帅而已。”

    “我看不止吧?”司马冰心哂道:“你这个斗战之道,我看也是天生就讨人厌的,你说你一个登山专家,好好爬山就行了,怎么登个顶都还能扯出那么多事来?又是什么协会阻挠,又是什么国际赌赛,群雄竞逐,搞这么大至于吗?你真那么喜欢惹事,去搞企业、干革命,别来爬山啊!”

    被司马冰心这么指责,霸皇先是不以为然,跟着又是一脸无奈,两手一摊,不晓得该说什么。

    这个叫吕天敌的投影,没有强大的力量,生在这个没有强者,没有术法,人人普通的小千世界,就是一个以登山为业的旅行家,但即便如此,他的职场生涯都算不上风平浪静,连爬个山都会遇到大队人马狙杀,牵涉数百亿金钱赌赛的惊滔骇浪……

二七章 无可避免的出卖

    年轻力壮,连连攻克多座险峰,吕天敌声名大噪,迅速成为媒体宠儿,本来照司马冰心以为,爬山又不是别的运动,打球还要讲团队精神,登山独自一个人就能干,喜欢爬哪就爬哪,失败了就独自葬身,不用惊扰什么人,该是最不惹事、最适合讨人厌家伙的运动了。www.uu234.cc

    哪知道……招惹麻烦的,从来就不是运动本身,而是名与利,只要有名有利,就会吸引人,人多的地方自然形成江湖,江湖……从来就是风波不息。

    吕天敌专业能力杰出,就有人为了牟利而汇聚,成立以他为首的运动用品公司,群众风靡,每日赚进钜额金钱,风光得意,跟着就因此冒出竞争对手、内部异心份子,大家为了利益,想把吕天敌拉下马来,各种中伤、设局陷害,一桶桶脏水泼来,明枪暗箭,都快成了一出戏剧,让司马冰心瞠目结舌。

    就连这回攀登世界第一高峰,本来是吕天敌打小的一个心愿,是人生中的一大重要旅程碑,可打从一开始,这件事就闹得沸沸扬扬,从一个单纯的人生目标,变成了牵涉集团存亡、百亿赌金的大竞赛……

    “……爬山都能爬得惊天动地,你也真算是大人物了。”司马冰心叹道:“我本来以为,登山协会的刁难、前辈的打压、还有那些舆论攻击,就已经是操作的极限了,没想到上了山之后,什么杀手、下毒、*的,全部都来,别说攻顶了,少点本事,还没离开山脚就死啦。”

    “……我也觉得,这家伙变态的。”

    霸皇皱眉摇头,“自己先天性心脏病,什么别的不好干,游游泳、散散步不好吗?偏偏就爱爬山,还立志登什么世上第一峰……他体质不行的,出发时候又中毒,又逢大雪,还没上山腰,就心脏衰竭,一命呜呼了,如果不是我刚好过来接手,他已是雪中枯骨一具,什么心愿都是毫无意义。”

    “说得那么嚣张,也不想想,你上山的那几关,都是靠我在摆平的。”司马冰心一手插腰,“要不是有我,又帮你弄雪崩,又替你冰冻杀手,你早就没命了,更还别说你被人打穿的肺,都是我……”

    “些许小事,用得着那么唠叨吗?”霸皇不耐道:“只不过因为那时还没完成这个躯体的心愿,修练未成,不好发动力量,怕功亏一篑,要不然……些许毛贼,还用得着你吗?”

    “是是是,你是大英雄,作什么都不用别人帮的。”司马冰心想了想,忽然有些迟疑,考虑片刻后,小声道:“但你和人翻脸的机率,会不会高了一点?”

    饶是以司马冰心的大胆,这话仍说得异常心虚,生怕碰触到霸皇的逆鳞,惹起泼天怒气,但心中的好奇,又让她不得不问。

    毕竟,跟着霸皇跑了多个世界,也看了他多个不同的投影,除了每个主人公的际遇相若,性情的某方面近似,更大的一个相同点,就是这些不同的投影,都遭到至亲或是好友的关键背叛。

    这些背叛……全都非常要命,不但背叛的人,都是主人公的挚友或是至亲,还都挑在重要的人生当口,背刺出卖,如果不是恰好撞到霸皇降临,逆转乾坤,估计主人公就这么殒落身亡,死得含恨莫名了。

    那些投影的人生,都是霸皇人生的一个反射,重复倒是不足为奇,可能都是反映霸皇人生里特别闹心的一段,问题是,那些至亲好友的背叛,都有一个特色,让司马冰心摆思不得其解。

    一生中也算见了不少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司马冰心对背后出卖这种事,不算陌生,但背叛者这种人都有些共通的特性,要嘛是心虚,要嘛是因为强烈的**、恨意而疯狂,所以才会作出背叛的行为。

    可霸皇这边的背叛者……宋清近也好,之前那几个也罢,看起来都不像是坏人,眼中更是不见一丝混浊,司马冰心无法理解,背叛者为何能有那么清澈的眼神?好像……他们认为这个出卖,是替天行道、不得不为,这又是什么道理?

    看霸皇默然不语,司马冰心鼓起胆量,小心道:“像那个宋清近,吕天敌救他性命,还给了他荣华富贵,什么大恩大德,莫过于此,我看他也不像忘恩负义的人,怎么就……还有之前那几个,你说他们怎么会……”

    “既然有冲突,两边总有一个是不对的。”霸皇的声音极冷,“既然你觉得他们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那么……错的那个就是我了,是我倒行逆施,无恶不作,才逼得这些有情有义的好汉子,一个个都来反我……不是吗?”

    “……我……我又没这么说,你也没那么差啊!”

    司马冰心胸中猛打着鼓,刚刚霸皇看来的那一眼,冷中带杀,有那么一瞬,她真以为自己要被砍了。

    那是货真价实的杀意,与他和宋清近对峙时,眼中不时闪现的,就是这样的杀意,很骇人,但司马冰心暗自比较,发现与记忆里霸皇砍杀自己时,那个画面有不同。

    记忆里的那一战,霸皇挥刀斩来时,眼中闪烁的神情,与其说是恨意,更多其实是狂态,处于一种高度亢奋的战斗情绪,杀天、斩地,日月皆敌,汹涌的杀意,比此刻更强烈得多,如果尽情释放,好像……能杀尽诸天万界的所有生命。

    可现在的杀意,没有多少狂热,倒是冷得怕人,眼中流露的刻骨恨意,是那种认定了目标,会追杀到世界尽头去的那种,两相比较,很难说哪种比较恐怖,但把自己搅到这里头,无疑是不智的。

    ……如果说,这些投影的经历,都是反映他的人生,那在万古之前,肯定有个他的至亲或挚友出卖了他,才会不断重演类似的事……可恶。真想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司马冰心意识到不妥,不敢硬问,正要转过话题,霸皇皱着眉头,仰望天空,低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可能真是我做错了,但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到底是怎么走到那样的,我也不知,这回旅行诸天,我就是……”

    话声到后头越来越小,司马冰心听不清楚,方自困惑,一个念头陡然跃出,脱口道:“该、该不会……你到处融合投影,说是为了修练,其实就是为了主动经历这些事,回味被人出卖的感觉吧?”

    霸皇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司马冰心,好像在嫌厌这问题的愚蠢,跟着就没有再说。

    “唉,这世上变态的人多了,你哪可能每个人都去在乎?与其一直纠结别人为什么这样作,还不如多关注一下自己。”

    司马冰心笑道:“说起来,你的投影,和你完全是一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先天条件不足,别人只会退缩,可身为你的投影,就被激发斗心,立志要爬上第一峰……这不就是你的人生信念吗?可能就是看他遇强越强,其他人才妒忌起来,想要背后捅他的!”

    “就因为是那样的个性,才容易被人设计。”霸皇淡淡道:“别人压一下,就往前冲一步,再压一下,就再往前冲一步……最终,只会像头大水牛,被人牵到想牵去的地方,一路冲得头伸长长,连人家下刀都不废什么力……嘿!”

    一声轻笑,内中包含的意味极是复杂,司马冰心一怔,知他想起了前世的收场,但那一段记忆,自己尚未回想起来,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傻笑,虽然也想问问,既然有此感慨,这一世是否改正了从前的错误?但想想还是怕碰了人家痛脚,选择闭口不言。

    不过,透过这些旅程,除了更为碰触到霸皇的过去,自己赫然发现,他和青女的感情,赫然情牵多世……

    “……也不太算多世,我转生了好几世,她自始至终就只那么一世。”

    霸皇淡淡道:“我自斩神躯转世后,开头的几世,并未觉醒,普通一介凡人之身,寿元也短,转世次数虽多,加起来也没多少时间……那一世,出身只是寻常农家,日子很苦,我出来放羊,看一条小青蛇被陷阱困住,随手就放了……”

    司马冰心双眼放光,“好浪漫啊,你救了她,她受了你的情,从此生生世世,以情相报,多美啊!比那种趁人洗澡,偷人衣服,后头敲诈勒索,*之后还带生娃的要好得多了。”

    “好你娘亲!浪漫你老母!我本来是想把那条蛇抓回去加菜的,谁知道牠动作那么滑溜,我才一破坏陷阱,牠就一溜菸跑走,我追赶不及,只能目送,你都不知道,我那时看着蛇越跑越远,连想哭的心都有,手上还被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有毒没毒的……”

    霸皇一语破坏当年美丽情话,皱眉道:“逮不到蛇也就算了,那陷阱还是一个仙人布下,我破坏了陷阱,那家伙把怒气发我头上,一道雷把我劈了……哼哼,当然后来他也没少挨劈就是了。”

    司马冰心无言以对,觉得瑰丽的浪漫恋情,一下子就成了玻璃心碎满地,想想如果那个牧童不是肚子饿,青女死在陷阱里,后头就不会有什么恋情,又或者不是青女跑得快,直接被宰了,做成蛇羹什么的,那画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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