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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希行     名门医女txt下载     名门医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热闹

    虽然正月里,千金堂里也恢复了正常营业,只不过较往日人少了些,正好腾出功夫来。

    刘普成早已经将工匠找好了,今日齐悦过来,便一起说了怎么打通怎么归置。

    看到根据自己那潦草的图纸这些人就能想的这样周全,齐悦又高兴又敬佩,便放心的交给工匠们去办,自己则将精力放在拿手的地方。

    “我们千金堂呢主要是针对跌打损伤之症,这些症状多数是因为突发状况造成的,伴有大出血肢体断裂,处理这种症状就是俗称的重症创伤…”

    齐悦站在讲台上,用一根木棍进行讲解。

    墙上已经挂起来白板,木炭条也都削好了。

    “…负责急救的人员接到通知赶到现场,首先要做的是排除致命致伤因素…不同的伤者有不同的移动方式,这一点至关重要…”

    “如果心跳停止,应该立刻就地进行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创伤出血包扎止血…脏器脱落…”

    “大家大致了解了一些,从今天起我将逐一详细讲解怎么判定伤情以及每种伤情怎么处理,首先我们要学的是生命体征观测…”

    “好,现在谁有什么问题?”

    屋子里立刻举起许多手。

    “师傅,师父,瞳孔要是看不到怎么办?”

    “师父,师父,您说的判断但不诊断是什么意思?”

    鹊枝也在其中把手举得高高的,一旁的阿好看不惯,伸手拉她。

    “你干嘛也问,有什么回去再问嘛,让他们先问。”她说道。

    跟在齐悦身边,阿好渐渐的又恢复了以往敢说爱笑的性子。

    鹊枝知道阿好在少夫人身边的地位,便嘻嘻笑着放下手。

    “回去少夫人也怪累了,我不好意思去打扰她嘛。”她笑道。

    这边齐悦已经被问问题的弟子们围住了。

    鹊枝看着热闹的场面眉眼带笑的吐口气。

    “跟少夫人出来真好,在家可没这么热闹过。”她说道。

    “家里也很热闹啊。”阿好说道,也看着那边。

    “家里那种热闹啊”鹊枝拉长声调重复一句。

    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其中的意思,嘻嘻笑了。

    “别说话,他们问的时候也听着,会的加深一下,不会的正好不用再问了。”站在前边的阿如回头冲她们做个嘘声说道。

    鹊枝和阿好吐吐舌头忙不再说话了,专心的听前面的问答。

    阿好说的没错,家里也很热闹,此时就在黄姨娘的院子里,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袁妈妈,袁妈妈,你快放手,你快放手,你吓到燕儿了”常春兰死死的拉住一个妇人的胳膊,流泪哀求道。

    那妇人四十多岁,穿的灰蓝衫,挽着元宝鬓,面白皮嫩,乍一看比常春兰还年轻富贵。

    “二少奶奶这话说的可夸张了,谁能吓到小姐?小姐这样子”她嗤声笑道,一面伸手去扯燕儿脸上蒙的面巾,“吓到别人还差不多”

    燕儿越发哭的厉害,死死的用手按着自己的嘴脸,只怕面巾被掀开。

    “袁妈妈,你就看在我要死的人了,让姑娘多陪我一天再回去吧。”黄姨娘从屋内追出来扶着门喊道。

    “姨奶奶,这话说的,外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想回来就回来想住着娘家就住娘家的道理?”袁妈妈笑道,松开了燕儿的胳膊,带着几分嫌恶拍了拍衣裳,“更何况”

    她看着扶着门喘气的黄姨娘。

    “你是一个姨娘,我们少奶奶是定西候府的大小姐,哪有陪你的道理?”她带着几分轻蔑笑道,“罢了,二少奶奶身子尊贵,我不好请,还是去跟侯夫人说一声吧。”

    她说罢转身就走了。

    常春兰抱着哇哇哭的燕儿安抚,看着那妈妈走了出去,忙起身追。

    “袁妈妈,袁妈妈求求你”她这边去追,燕儿陡然离开了娘哭声更大,也在后面追。

    常春兰左右为难回身抱住孩子,只觉浑身无力跪地亦是放声大哭。

    这边的热闹惊动了其他人。

    二小姐三小姐闻讯而来看着这边跪在地上哭的母女,那边几乎晕倒在门边的黄姨娘,惊慌失措,喊着丫头们将黄姨娘搀扶到床上,赶着人去请大夫。

    “…是要接大姐你回去?”二小姐听了旁边丫头的叙述,跟三小姐对视一眼,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婆家来接,闹着不回去还真说不过。

    “大姐别担心,姨娘我们会照看着。”二小姐轻声说道,“这几**也看到了,姨娘身子好多了,只要静心的好好养着。”

    常春兰抱着燕儿流泪不止。

    “是啊大姐,你放心吧。”三小姐也跟着说道。

    “不是,不是。”常春兰再忍不住摇头哭道,“他们他们要把我的燕儿送庙里去…”

    二小姐和三小姐大吃一惊,都看向躲在常春兰怀里的燕儿,但又都飞快的移开视线。

    “怎么突然突然要这样了?”二小姐迟疑一下问道。

    燕儿刚出生时就闹过,听说那时候是要将孩子溺毙的,但常春兰硬是以死相逼,再加上那时候丈夫刘成阳力护妻女,才留的这孩子。

    她不由再次看向那孩子。

    因为饮食不便,这孩子长得瘦瘦小小,黄黄的稀疏的头发扎着,神态如同小鼠一般惊恐,此时死死的贴在常春兰怀里大哭,越发显得令人生厌。

    为了这个孩子,常春兰时时刻刻在刘家抬不起头,连个仆妇都敢大声训斥她。

    都是为了这个孩子,值得吗?

    要是当初溺毙了的话,今日也不会如此境地?

    年少夫妻之情渐渐淡去,曾经着力相护她的丈夫也连纳了好几个美妾,生养了几个孩子…

    二小姐叹了口气,女人抓不住丈夫的心,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边常春兰断断续续的讲述。

    “…说我们二房没有儿子,都是燕儿的缘故所以年前的时候老太爷就要把燕儿送走,那庙离家有几十里地,都是一些人家犯了错的妇人被送去的地方,大人在那里呆着一年半载的人就不是疯了就是傻了,燕儿要是去了,那是活不成的…”

    说到这里常春兰抱住燕儿再次大哭,燕儿也跟着大哭。

    “大姐夫他没说什么吗?”三小姐问道。

    二小姐看了三小姐一眼,叹了口气,还用问吗?哪个男人不关心子嗣?为了这样一个孩子,当初能力争不溺毙已经是足够的情分了。

    常春兰果然哭而不语。

    三小姐也叹口气。

    “我拖过了年,实在是逼得没办法了,就只能带着燕儿躲到这里来”常春兰接着哭道。

    “那,躲这也不是办法啊。”三小姐皱眉说道,“你能躲一辈子吗?更何况更何况…”

    父亲会让她在家躲一辈子吗?那就无疑是要刘家休妻了。

    女儿被休,那是定西候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我去求求母亲。”常春兰站起身来,颤声说道,“求母亲跟刘家说说,不要送燕儿去庙里,我愿意,我愿意带着燕儿独居起来再不见人”

    她站起来,燕儿也跟着起来,死死的抓着她的衣裳,只怕被丢下。

    看女儿这样,常春兰更是心碎。

    “燕儿,你跟姨姥姥在这里等着,娘一会儿就回来。”她狠心将女儿留下,匆匆的冲了出去。

    二小姐和三小姐也站起身来。

    “咱们也去求求母亲。”三小姐说道。

    二小姐摇摇头,但没说什么跟着迈步。

    她们追过来时,常春兰已经跪在院子里了。

    “夫人,老太爷和老太太也是为了大姑娘着想,多年的情分实在是不想生分,可是二爷这边实在是说不过去了…”袁妈妈叹气说道。

    谢氏看着屋门外跪着哭的常春兰,又看了看袁妈妈,面上也是几分犹豫。

    “可是孩子毕竟是娘的心头肉,她又带的那么大…”她说道。

    “夫人,你能这么说,那真是疼姑娘,能做到夫人这样的,不是老奴我厚脸皮,见过的还真几个。”袁妈妈立刻说道,带着几分敬佩看着谢氏。

    像她这样的嫡母还真是不错了,谢氏也自认为如此,虽然她自诩不需要别人肯定,但听到人这么说还是很高兴。

    “都是侯爷的子嗣,哪能分什么彼此。”她说道。

    “这话说的是,可是也正是为了孩子,才不得不这么做。”袁妈妈叹口气说道,“因为有燕儿在,二少奶奶到现在没有再生养,你说,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没有嫡子,这个主母的地位可真是

    谢氏神色肃正点了点头。

    看着袁妈妈带着几分得意出来,常春兰的心瞬时坠入冰窟。

    “母亲,母亲,求求你,求求你,这是要害死燕儿啊。”她哭着就往屋子里跑。

    两个仆妇上前拦住她。

    “大姑娘,别闹了,快些回去吧。”她们劝道。

    常春兰扭头看跟过来二小姐和三小姐,带着满脸的哀求。

    三小姐要说什么,被二小姐拉了下。

    “大姐,还是听母亲的话吧。”二小姐低声说道。

    常春兰看看她们,又看看屋内,失魂落魄,咬破了嘴唇,转身奔了出去。

    “我去求父亲”她说道。

    二小姐和三小姐大惊。

    “大姐不要去啊,父亲知道了可就更糟了。”二小姐忙喊道。

    常春兰已经跑出去了。

    “糊涂啊。”二小姐跺脚道,带着几分恼怒,“大姐这是何必呢?这下好了,以后别想再进门了!”

    不就一个孩子嘛,还是那样的孩子,真是想不通。

    “二姐,要不咱们去看看?要是父亲动怒了…”三小姐迟疑说道。

    二小姐回头瞪她。

    “你知道父亲动怒了,你还去。”她低声喝道。

    三小姐垂下头。

    果然书房作画的定西候见这个大小姐竟然敢闯进来就已经愤怒了,看着自己因为受惊而滴了一点墨迹的画,那种被毁了心血之作的愤怒这些庸俗无知蠢笨的女人是不会了解的!怒火在心中聚集,待听到常春兰的哀求,又惊又怒。

    “什么?你竟然把那个妖孽带到我这里来了?”他喝道,只听到这一句,根本就不理会其他的话了。

    “父亲,父亲,燕儿没地方可去了,求求父亲”常春兰跪地叩头哭道。

    刚抬头迎面就一块砚台砸过来。

    常春兰一声痛呼,砚台落地裂开,而她的额头也渗出血。

    “没地方去?就来祸害我吗?”定西候火山便爆发了。

    不过定西候才不会如同妇人般唾骂。他只是冷冷的看了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眼。

    “打出去。”他说道。

    当然不是刘家的人被打出去。

    袁妈妈看着被两个仆妇推搡着的常春兰,笑的眼睛变成一条缝。

    她一边走一边啧啧两声。

    “你说你这是图什么呢?害的咱们也跟着丢人”袁妈妈说道,不紧不慢的挑了挑头发,“被自己父亲从家里赶出去,咱们刘家都觉得实在是”

    常春兰被人推着,燕儿紧紧拉着她的衣袖哭着跟着,大人哭孩子叫很是凄惨。

    “别哭了,你这个扫把星。”袁妈妈突然没好气的抬手就给了燕儿一巴掌,“哭哭,哭死算了,大家也好都清净。”

    燕儿陡然被打,本就惊怕,这一巴掌的脚下踉跄噗通栽倒在地上。

    常春兰忙挣开仆妇,跪地扶孩子。

    “天啊,还是死了干净。”她浑身都成筛糠,声音已经嘶哑,喃喃说道。

    旁边的妈妈小心的扯了扯袁妈**衣角。

    “这里毕竟是定西候府,妈妈还是说话顾及点”她低声说道。

    袁妈妈嗤的笑了,环视一下四周。

    “顾忌?我有什么好顾忌的?她的家人都不顾及,咱们还顾忌什么?”她笑道,毫不掩饰鄙视的看向抱着孩子哭的常春兰,“早死了也好,喊了这么多年来,也没死”

    她说着伸手狠狠的推了下常春兰。

    “还不快走,我的奶奶!”她说道。

    “哎呀喂,这是哪来儿的奶奶啊,真是吓死人啦。”

    忽的一个声音从前面传来。

    袁妈妈顺声看去,见不知什么时候二门边上站着几人。

    其中三个丫头拥着的一个银白素缎冷蓝镶滚袄白绫棉裙,裹着大红羽纱面大氅的美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一章家人

    这是….

    袁妈妈愣了下,她没来过定西候府,这是头一次,除了侯夫人别的人也不认识。

    眼前这个女人真是大美人啊。

    都说定西候好色,收的妾婢都是绝色。

    那么这个是定西候的美人之一吗?

    常春兰也听到了这一声说笑,她泪眼朦胧的看去,不知怎的看到这女人的笑脸,她只觉得脑子一热,心跳骤停

    “这位”袁妈妈一怔之后便回过神,带着几分笑看过去,“我是大小姐夫家刘家的…”

    她的话没说完,这边就被人打断了。

    “管家。”齐悦猛地大声喊道。

    不知道在哪里躲着的管家第一时间跑出来。

    “咱们家的人都死了吗?”齐悦沉脸看着他说道。

    管家一哆嗦,人精还能不知道这什么意思。

    “少夫人,这是侯爷让…”他迟疑一下低声解释。

    话没说完就被啐了一口。

    “鹊枝。”她也不看管家了,喊道。

    鹊枝应了声,含笑向那位袁妈妈走过去。

    “这位姐姐,原来是少夫人啊…”袁妈妈听到管家刚才那一句称呼了,满面惊讶,惊讶的是这位少夫人竟然是个如此的美人,旋即又是一脸不屑,哦,原来这就是那位被阖府厌弃的乞丐少夫人啊…

    她脸上的不屑刚扬起,就见走近面前的娇俏丫头扬起手。

    啪的一声脆响。

    满地的人都呆住了,除了常春兰和燕儿的哭声外别无他声。

    紧接着又是啪啪两声。

    袁妈妈终于被打的回过神,捂着脸嗷的叫了一声。

    小姑娘们没多大力气,但也打的这袁妈**脸上瞬时青紫。

    “算你走运。”鹊枝看着自己的手,原本养的长指甲因为要学医都剪了去,要不然,这三巴掌下去肯定要见血的。

    打人不见血,怎么好意思当人家人丫头嘛。

    “你这个小蹄子!”袁妈妈又惊又怒又羞又痛哭喊道,“你个小蹄子,我”

    她举手就冲鹊枝甩过去。

    鹊枝早几步向齐悦这边跑去。

    “管家。”齐悦冷声喊道,“你喘口气让我瞧瞧。”

    这位少夫人说话可真是…有意思,果然有当咱们家纨绔大少爷的样子….

    管家咽了口口水。

    “来人啊。”他喊道,一面摆摆手。

    立刻响起应和声,涌出来七八个小厮。

    齐悦看着似乎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人很是奇怪,这些人都躲在哪里,既不被人看到又能随时听从召唤,真是不容易啊。

    “大胆的奴婢,竟然敢冲撞我们少夫人,叉出去!”管家威严说道。

    小厮们齐声应和凶神恶煞的就冲这边袁妈妈等人涌过来。

    不是都说这个乞丐儿媳妇在府里连个下人都不如?

    这样子哪里有不如下人的?明明比侯爷还当家!

    “少夫人,少夫人。”另外一个妈妈急了忙施礼道,“我们是大姑娘夫家的,是特意来接大姑娘回去的,侯爷也禀告过了。”

    其他仆妇也忙跟着符说道。

    齐悦裹着斗篷始终没变姿势,面色淡淡含笑。

    “是吗?”她说道,“是我大姐夫家啊?”

    她的视线落在袁妈妈身上,袁妈妈捂着脸一脸愤愤。

    “我还以为家里进了拐子盗贼了。”齐悦笑道,看着两边的丫头和管家,“不过后来一想,不对啊,拐子盗贼也没这么明火执仗的,当咱们家的人都死了呢”

    管家和小厮们挨着这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不敢抬头。

    刘家的妇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了,面色也是惊讶,怎么?听着意思是要打抱不平了?

    “少夫人,你是误会了,是你们侯爷亲口要将大姑娘打….”袁妈妈忍不住了,冷笑一声上前说道。

    “误会你的头!”齐悦陡然提高声音,脸上也没了笑,抖开斗篷,伸手指着她,“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推打自己的主子?”

    这突然变脸的美人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呆。

    常春兰停下了哭,不可置信的看着齐悦。

    她她说什么?

    “打人?躲起来打,我们看不见吃个哑巴亏也就罢了,竟然在我们家当着人的面就,动人了!没这么欺负人的!理由?误会?少跟我废话!我们家姑娘,再不好,自有我们说教,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动手?别说是个仆妇,就是你们刘家的老太爷来了,你让他动我们家姑娘半个手指试试!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打脸啊!”齐悦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看管家,“被人都这样打到脸上,你们还杵着干什么?等着人家再踹一脚啊?还是不是男人啊?”

    管家等人回过神,小厮们凶煞煞的抓起那些仆妇一手一个往门外扔,争前恐后的证明自己真是男人。

    “少夫人,少夫人,你不能这样啊”

    “少夫人,我们是老太爷派来接人的,你们这样,难道是不想要姑娘回去了吗?”

    袁妈妈被一个力图证明自己的小厮推的跌倒在地上,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气的跳起来喊道。

    “找七八个人,送这些人回去,顺便问问刘家的人,是恶奴欺主啊还是别的什么意思,我们家姑娘要是没错呢,这平白无故的受着羞辱,实在是不放心让姑娘回去啊,要是有什么不对,还请给指出来,我们也好好好的教导一下,免得在夫家丢了我们侯府的的脸面。”齐悦没理会她们,转身对管家吩咐道。

    “少夫人放心,我亲自去刘家问。”管家大声说道。

    齐悦看着他似笑非笑。

    “哎呦,管家爷胆子真大,吓到我了都。”她说道。

    这反话说的好!管家脸上**辣的低下头半句话不敢说,看着齐悦走过去了。

    “还不快点备马。”管家爷男人气十足的吼道,一面整了整出毛袄子。

    太好了,这以后世子爷就算不在家,家里也有个男人撑门面了吧….

    管家欣慰的想到。

    这边齐悦拉起常春兰,又伸手拉起燕儿。

    常春兰还没说话,燕儿一头扑进了齐悦的怀里,她吓了一跳,慌忙要扯女儿。

    “哎呦我的宝贝,瞧瞧,吓到了吧。”齐悦立刻蹲下来,与燕儿平视,带着满脸的心疼说道,“不怕,不怕,有婶子在呢,有人打你,婶子打她。”

    经过这一番哭闹,燕儿的面巾已经掉下来了,常春兰看着自己的人人厌弃的女儿就那样被穿着光鲜亮丽的少夫人揽在怀里,鼻涕眼泪粘在她的衣袖上,她丝毫不觉,笑着喊着宝贝,拿着手帕给女儿擦脸,擦那样恐怖的脸…

    宝贝,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女儿有一天也能被这样称呼一次,就是现在死了也不白活一场了….

    常春兰掩面哭起来。

    听到齐悦将刘家的人扔出去,拦下了常春兰和燕儿,很快满府的人都知道了,除了谢氏等主子们震惊外,其他人倒没什么反应,因为这位少夫人的行事已经让他们震惊的太多了,多的都已经麻木了。

    “少夫人把刘家的仆妇扔出去了”

    “哦,是吗?”

    下人们一问一答都是平淡的语气,也许对他们来说,少夫人不这样做才是让人震惊的。

    “你知不道你在做什么?”

    谢氏的屋子里,谢氏大发雷霆,狠狠的看着齐悦喊道。

    定西候坐在一旁吃茶。

    “小声点,月娘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忙说道。

    德行,谢氏愤愤看了定西候一眼。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是刘家的人,不告而归,逾时不归,夫家是能休妻的!”谢氏深吸一口气,继续狠狠看着齐悦说道,“你安的什么心?你以为是为你大姐好吗?你这是害她!你想出风头想疯了吗?”

    “可是他们打人,连一个仆妇都敢那样对大姐,那日常在家,大姐过的什么日子啊?”齐悦说道,一脸不可思议。

    “过的什么日子,也是自己的日子,轮到你管,这下好了,你将人赶出去,刘家要是休妻怎么办?”谢氏恨声喝道。

    “休妻?”齐悦失笑,“我的天,他们还好意思休妻?他们要是不给个说法,就别指望大姐能回去,什么休妻,轮到他们休妻!”

    谢氏被气的笑了,带着满满的嘲讽。

    “侯爷,你看她说的什么?这件事,我是不管了,你们看着怎么去跟刘家说吧。”她冷笑道。

    定西候一脸不得已的放下茶杯。

    “月娘,这件事不该管啊。”他摇头说道,又只怕齐悦生气,忙忙的又开口,“没事,也别怕,我这就让人把春兰送回去,再说几句好话,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侯爷,我已经让管家去刘家了,我说了,他们要是不给说法,就休想接大姐回去。”齐悦说道。

    此话一出定西候也傻眼了。

    “这个兔崽子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他忍不住喊道。

    “齐月娘,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这个家你说了算是吧?”谢氏惊怒喝道。

    定西候急的来回走了两步,口中连称糟了糟了。

    “刘家那老头正还找不到借口闹呢,这下咱们送上门了…”他喃喃说道。

    谢氏抓起茶杯就砸过来。

    齐悦皱眉躲过。

    “你干什么?”她看谢氏说道。

    谢氏被她问的气闷。

    “你还问我干什么?你干的什么?”她站起来喝问道。

    “我知道我干的什么。”齐悦看着她淡淡说道,“她是刘家的媳妇,她是嫁出去的女儿,但是,她不是泼出去的水,只要她一日姓常,她就是定西候府常家的人,既然是常家的人,我们就是一家人,什么叫一家人?”

    她看着谢氏又看着定西候。

    “一家人就是看到家人受欺负时,不管问理由不问原因不问对错,第一时间站出来护住她。”

    屋外廊下三个小姐都在,当听到这句话时,常春兰那一直没有停的眼泪更是如雨而下。

    家人…

    她真的也可以是家人了么….

    二小姐怔怔的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里轰轰的响。

    家人….

    怔怔间听得身边哭声大了一些,扭头看三小姐竟然也在哭。

    “你哭什么?”她不由低声问道。

    三小姐摇摇头,胡乱的用手帕擦泪。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哭…”她哽咽道。

    原来她就是这样的人…(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二章底气

    屋子里齐悦的声音还在继续。,!

    “什么出嫁从夫,什么狗屁规矩,这是打人,这是受气,这是羞辱,打的是大姐,羞的是咱们,还上赶着去求他们?啊呸,自己人都不把自己人当人看,这不是明摆这作践自己吗?休妻?我看他们敢休妻,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砸了他们刘家!”

    屋子里谢氏和定西候都听傻了,呆呆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在说什么?

    砸了刘家?

    奇怪的是,定西候突然觉得有些激动,砸这个粗俗的词,怎么听起来挺挺带感的?

    “好大的底气!”谢氏冷笑,看着齐悦,坐直身子,“你说得好痛快啊,可是这日子不是说着过的,你是不知道你大姐为什么在刘家如此地位吧?”

    齐悦的确不知道,怎么堂堂一个公侯家的女儿,就算是庶女吧,那也是名门大小姐啊,赶不上公主下嫁,也不至于连一个仆妇都能随意推搡吧?

    “因为她不详。”谢氏淡淡笑道。

    看着眼前这女人终于露出惊愕神情。

    不详,这一点足以将一个人打入深渊永不翻身,哪怕你再高贵的出身血统,都抵不过这一句天谴。

    你以为有定西候府这个靠山就可以随心所欲横行霸道了吗?

    脸掉在地上,看你怎么捡起来!

    谢氏冷冷笑着。

    以为什么吓死人的秘密呢!

    什么狗屁啊!

    “他们说不祥就不详啊?他们是老天爷啊?”齐悦嗤笑道。

    谢氏亦是嗤笑一声。

    “他们倒没说,还真是老天爷说的。”她笑道,“你那大姐生了个兔崽子”

    齐悦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笑!”谢氏被她笑的有些焦躁,不知怎么的,原本笃定的心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月娘,你是没看到,说起来真是丢人,我也没脸见刘家的人。”定西候叹气插话说道,他的脸上是真切的懊恼与丧气。

    首先没想到会生出那么一个姿色平平的女儿,这对于自诩风雅的定西候来说太打脸了,一件失败的作品,时时刻刻的提醒他的失败。

    没想到这还不算完,这个失败的作品竟然还给他带来一个更大的噩梦。

    “她生个了兔缺儿!”定西候带着满满的厌恶恼恨以及悲伤说道。

    二小姐和三小姐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大小姐,知道了这个,那个女人便不会再管了吧

    还能怎么管啊…

    却见大小姐面上丝毫不见绝望凄然,反而是平静。

    已经接受现实了的平静吧。

    二小姐叹口气,心里有些复杂,想要看着女人说大话自打了脸好证明她其实就是哗众取宠脑子一时发热才做出的这事,但同时又不想看到这个结果,物伤其类,她虽然笃定自己不会想大姐这么坏命,但如果知道身后有这么一个肯时时刻刻相护自己的家人,那一定是很安心的吧。

    “侯爷。”齐悦笑了,“我当什么大事呢,就这个啊。”

    这还不叫大事吗?定西候和谢氏都看着她。

    自己那么引以为耻的事,她竟然笑成这样,定西候面上隐隐几分恼羞。

    谢氏自然看到了,带着几分得意的冷笑,刚要张口说话,齐悦接着说话了。

    “这不是什么天谴,不详,这是病。”她笑道,“很简单的病而已。”

    病…

    定西候怔住了,要说话的谢氏也愣住了。

    “可是天生的下来”定西候忍不住说道。

    “这个呢就是先天的,病因呢虽然没有确切的认证,但大多数可以确认为多基因遗传性疾病,说到这个,咱们家没有这样的孩子吧?”齐悦说道。

    “当然没有。”定西候没听明白前边的话,但听到后边这一句问话,立刻斩钉截铁的答道。

    “那就更对了,这种病多数是遗传的,既然咱们家没有,他们刘家说不定以前有过这个样的孩子,这个更没理由说是大姐不详了。”齐悦笑道。

    定西候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激动。

    “月娘,你说的是真的?”他颤声问道。

    齐悦点点头。

    “这个孩子我看过了。”她又说道。

    让屋里屋外的人都再次大吃一惊。

    二小姐看向大小姐,怪不得她如此的平静,原来…

    “其实不算严重,是单侧一度唇裂,未至鼻底…”齐悦接着说道,同时摇头,“真是可惜…”

    听她说声可惜,所有人又都提起心来,当然,所有人中各自的心情不同。

    谢氏放在膝上的手死死的攥起来。

    可惜不能救治了吧…

    “…这要是搁在几个月大时就动手术,现在完全就跟没事人一样了….”齐悦说道,“耽搁太久了”

    “那就是还是不能治是吧?”谢氏忍不住问出声。

    齐悦看着她,笑容散开。

    “很抱歉。”她说道,看着谢氏脸上抑制不住的惊喜,咧嘴一笑,“我能治好。”

    谢氏脸上的惊喜顿时僵住,然后如同被砸碎的石块一般落下来。

    这个贱婢!这个贱婢!她竟然敢故意消遣自己!

    “你这孩子,能治好,说什么抱歉啊。”定西候抹了把脸上的汗,嗔怪道,“吓死我了。”

    大小姐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也不顾父亲不喜,闯进屋子里来,冲齐悦就跪下了。

    “少夫人,求求你救救燕儿,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她哭着叩头说道。

    齐悦忙伸手拉她起来。

    “大姐,快别这样,一家人,就是你不说我也是要给她治疗的。”她说道。

    “谢谢,谢谢。”常春兰看着她,紧紧抓住齐悦的手,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哽咽声声。

    谢谢….

    “侯爷,那还去追管家吗?”有小厮在外请示道。

    定西候早没了方才的焦躁,脸上虽然悲愤犹在,但气势变得强硬。

    “追?当然要追。”他哼声说道。

    此话让已经走出门的齐悦以及三位小姐都吓了一跳,转过头。

    “告诉管家,姓刘的要是不给出个说法,这事没完!”定西候恨声说道。

    这个姓刘的老不死的,羞辱了他这么多年,如今要和他好好的算一算了!

    那句话说的真没错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现在他定西候扬眉吐气的时候终于到了!

    算起来,这半年多来,他一直在扬眉吐气啊,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这个儿媳妇。

    定西候看着已经走出去正被女儿们拥着的儿媳妇,几乎忍不住热泪盈眶。

    祖爷爷,爹,你们终于开眼了。

    不对,娘,你果然英**眼如炬!

    “我去给娘上柱香。”定西候再忍不住,抬脚走了出去。

    厚厚的帘子垂下,挡住了室内谢氏的僵直独坐的身影,她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喜庆的红烛,燃烧的火炉,都不能让这屋子增添热气,从谢氏身上散发的寒气渐渐弥散整个屋子,如同冰窟。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姐姐,你开开眼吧!

    谢氏转过头看向一边,眼中隐隐有泪光闪闪。

    “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说,你现在好好的回去陪燕儿休息,这个手术呢我还要做些准备,而且燕儿的身子也要调理一下,所以大姐不要着急。”

    说了好一时话,才安抚了常春兰,齐悦回到院子里,夜色已经深深了。

    “哎?世子爷还没回来?”她看着屋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然后突然想到。

    “还没。”秋香答道,一面解下她的大斗篷。

    “这么晚了,他没说不会来啊。”齐悦皱眉说道,透过窗户向外看去,“会不会喝多了,留宿在人家家里了?”

    秋香抿嘴笑着摇头。

    “奴婢不知道。”她说道,

    “少夫人,水好了,洗洗吧。”阿好进来说道。

    齐悦点点头,洗漱过后,阿如已经铺好了床。

    “少夫人不早了,早点歇息吧。”她轻声说道。

    齐悦看了眼常云成那边的卧房。

    “时候还早,我准备一下明日的教案。”她说道,“你们先歇息吧。”

    阿如也看了眼常云成那边的卧室,抿嘴一笑,应声是退了下去。

    齐悦挑亮灯,在桌上铺开纸笔,似乎过了很久,听到院子里的热闹声。

    她不由忙站起来。

    “世子爷回来了。”丫头们一声声通报进来,伴着通报,门推来了,披着一身寒气的常云成大步走进来。

    “怎么这么晚啊?”齐悦走过去问道,一面用力嗅了嗅,没有酒味,松了口气。

    常云成看着主动走过来的齐悦,有些惊讶。

    “你怎么还没睡?”他问道。

    齐悦哦了声,伸手指了指自己那边。

    “我在看书啊。”她说道,忙忙说道,“我可不是在等你。”

    说完这句话,她愣了,常云成也愣了下,旋即常云成笑起来了。

    “哦。”他拉长声调哦了声。

    齐悦的脸腾地红了。

    “喂,我真的在看书,我忙着呢,不和你废话了。”她切声笑了笑,甩了甩手,转身要走。

    “少夫人。”两个丫头推门进来了,“你给世子爷准备的宵夜送来了。”

    齐悦吓了一跳。

    “喂喂,你们别瞎说啊,太夸张了啊。”她忙说道,瞪眼看常云成,“我可没给你准备什么宵夜,是哪个打着我的名义…”

    常云成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拥着向她那边走去。

    “废话真多。”他说道,绷着脸,抿嘴,目光看也不看齐悦一眼,就这样轻松随意的将这女人夹带走过去。

    “松开,干什么啊,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齐悦忙拍打他两下挣开束缚,紧走几步拉开距离。

    两个丫头低着头红着脸将宵夜放下施礼匆匆的退了出去。

    常云成甩掉斗篷鞋子,盘腿坐上炕,晃了晃脖子。

    “喂,给你个小玩意。”他忽的说道,从斗篷下抓出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

    什么?齐悦看过来,见是一个长方形的锦盒,迟疑一下,见那男人端着碗再吃宵夜,便挪了过来。

    “哇。”她打开,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好漂亮的葫芦啊!”(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礼物

    锦盒里包裹着三个小葫芦,上面雕刻人物山水,栩栩如生。?

    “哇哦真厉害,这雕工绝了。”齐悦小心的拿一个翻看,心里狂喊的是值钱啊。

    她曾经见过导师收藏的一个葫芦,据说是清朝甘肃刻葫芦,可值钱了,那么现在她手里拿的这个可是比清朝要古旧多得多的。

    看着齐悦毫不掩饰夸张的惊讶欢喜,常云成忍不住带着几分得意。

    “那是,这可是清河王的宝贝,我好容易才要来的…”他说道。

    齐悦愣了下。

    “你,是特意去要的?”她疑惑问道。

    “什么啊。”常云成立刻否认,带着几分不自在,“我哪有那闲工夫,人家硬要送的,我不爱这个,花里胡哨的有什么好的,过年随手给小孩子们玩吧。”

    “别呀,你懂什么呀。”齐悦忙小心的将葫芦放好,“这可值钱了。”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耗了一天那清河王才肯给这个三个,常云成微微吐了口气,算你识货。

    “哎,对了,胡三那天给我的那几个葫芦呢?”齐悦想到什么忙扭头去找,“怎么记不起来放哪里了?”

    常云成一口气又憋了回去。

    “没看到。”他说道,低头又舀了一碗羹。

    决定待会儿洗澡时将那几个塞在浴桶下的葫芦趁黑扔外边的灶膛里彻底烧掉。

    “哎,我和你说,今天可热闹了。”齐悦将葫芦收好,坐下来带着几分兴奋说道。

    “什么?”常云成问道,看着这女人眉飞色舞的面容,只觉得浑身暖和。

    “你知道呗,你的大姐在婆家过的简直不是人的日子,我从千金堂回来,看到了简直气炸了…”齐悦盘腿坐好,连说带比划的。

    “真是太过分了!”常云成听完了一拍桌子,“明日就去砸了刘家!还用管家去问!问什么问!”

    “那可不行,我们做事要有理有据,就是砸也得是对方的错。”齐悦笑道,看常云成吃的香,忍不住伸手,“给我一碗。”

    常云成瞪了这女人一眼,使唤起自己来这么随意,连给自己倒杯茶都不肯!这女人太没规矩了!

    他盛了一碗递给齐悦。

    “太甜了,你少吃点。”他说道。

    齐悦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

    “以后晚了就别回来了”她一面说道。

    常云成拉下脸。

    “…赶夜路不好,晚上又冷,你要是吃了酒被风刺了头疼。”齐悦接着说道。

    常云成又瞬时换成笑脸。

    “我又不是娇娘娘。”他哼声说道,一面带着几分炫耀拍自己的胸膛,“你瞧,结实的很…”

    齐悦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呸了声。

    灯光下这一笑一瞥格外诱人,里里外外都暖和的常云成别的心思便忍不住了。

    “你看看啊。”他干脆解开衣裳再次说道。

    齐悦抬头看见这男人竟然真的宽衣展露胸膛,嘴里含着一口汤羹喷了出来。

    “你这个脏女人!”常云成抖着解开的衣裳,气急败坏的喊道。

    齐悦放下汤碗笑着连连抱歉,一面起身推他。

    “快去洗洗,快去洗洗。”她说道。

    常云成也只能愤愤的去洗澡了,等他洗完澡,摸出胡三那日送的葫芦,打开窗户,后院里守着灶火裹着棉袄正打瞌睡的小丫头吓了一跳。

    “把这个烧了。”常云成低声说道。

    小丫头不敢多问忙接过塞进灶膛,一阵噼里啪啦声,常云成满意的插上窗户。

    常云成出来时看见齐悦那边已经熄灯了,不由一阵焦躁,再看自己这边,虽然烧了炉子,但怎么都觉得冷冰冰的,在屋子里站了站,一咬牙大步向那边走了去。

    齐悦已经闭起眼准备睡了,听到脚步声又睁开眼。

    “怎么了?”她刚开口问道,男人就掀起了被子,人就上来了…

    “你又想干什么!”齐悦吓得一个愣神,大晚上的跟一个男人贴的这么近,吓得她慌忙扯被子往里躲去,一面抬脚就踹,“下去下去”

    常云成抓住乱踢的小脚,齐悦睡觉不爱穿袜子,又软又滑的小脚丫一只手就攥住了。

    略有些粗糙的手,与这从不见天日包裹养的柔嫩脚,两种不同的肌肤相碰,两个人不由都哆嗦一下。

    常云成的呼吸顿时炙热起来,手上不自觉的用力,几乎要将这小脚揉烂在手里。

    “月娘,你现在想不想”他哑着嗓子低声说道。

    黑夜里这声音太刺激人了,齐悦的脚太敏感了,这骤然的揉捏让她要尖叫,却控制不住的身子发软。

    男人将手一带,女人的腿脚便被甩在腰间,瞬时就压了上去。

    沉重结实的躯体压过来,薄薄的里衣透出肌肤的炙热。

    齐悦被这陡然的一压发出一声闷哼,差点窒息,也清醒过来。

    “常云成,我不想,你快滚出去。”她尖声喊道,伸手死死的揪住男人两侧的腰肋。

    这是人身上最薄弱的地方之一,常云成架不住,收势躲避,齐悦也趁机从身下翻出来。

    “你这臭女人,能不能别闹了。”常云成气道。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说过话都吃了吗?”齐悦扯过被子抱在身前,低声吼道。

    常云成一阵气闷。

    “你不想吗?”他亦是低声吼道。

    “你哪只眼看到我想了!”齐悦有些抓狂。

    “那你又是等我又是笑的…”常云成气道。

    “你就这么见不到别人对你好吗?”齐悦裹着被子又踹了他一脚,急道,“哪个女人对你笑一笑你就要和人家上床吗?”

    “你胡搅蛮缠!”常云成瞪眼吼道。

    可惜这女人没被这凶样子吓到,回应他的是一个砸过来的枕头。

    “等你想了那一天,别后悔!”常云成憋了半日撂下一句狠话说道,转身走开了。

    “哎呀我好害怕。”齐悦在后冲他愤愤道,伸手摸了摸脚,不由想到方才的揉捏,顿时浑伤热身子发软。

    她忙伸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她才不想呢!

    屋子外阿如冲身后的秋香摆摆手,二人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少夫人总是这样可不是个事啊。”秋香忍不住红着脸低声说道。

    大姑娘家说起夫妻事,总是很羞人的。

    阿如叹口气。

    “这已经不错了。”她说道,“少夫人已经开始关心世子爷了,只是自己还不敢承认罢了。”

    秋香听得很糊涂,少夫人关心世子爷不是很正常的,这有什么不错的?

    阿如没法解释也不能解释,熄了灯睡觉了。

    第二日看着常云成拉着脸连早饭也不吃就出去了,齐悦撇撇嘴。

    “世子爷去书房了,没出门。”阿如伺候齐悦吃早饭,一面低声说道,“我已经让人给世子爷送饭过去了。”

    “送什么送?为什么送?不能惯他这臭毛病。”齐悦哼声说道,自己狠狠的咬了口葱饼。

    阿如看了眼四周侍立或者布菜的丫头,最终什么也没说。

    还没吃完饭,就有丫头来回禀大小姐来了。

    “请进来吧。”齐悦笑道。

    常春兰拉着燕儿低着头进来了,什么话也不说就给齐悦下跪。

    “我也不说那虚假的话,我看出来了,少夫人是个爽快人,我来家时,是故意没来和少夫人见礼,是我不对,我故意给少夫人你难堪,我给你叩头赔个不是,也不是求你原谅,只是给你说声对不起。”她一面叩头一面哽咽说道。

    在她刚跪下了齐悦就忙起身搀扶,一面含笑听她说完。

    “好,我知道了,大姐,你快起来。”她笑道,一面请她坐下,又问燕儿吃了没。

    昨晚因为怕耽误世子和少夫人歇息,常春兰也不敢多问,只匆匆说了几句就告辞了,回去和黄姨娘说了,母女俩都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容易等到天明就急匆匆的过来,哪里顾得上吃饭。

    “吃过了。”常春兰看着齐悦面前摆放的碗筷,知道打扰了她吃饭,忐忑不安。

    燕儿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一动不动。

    齐悦笑了。

    “吃什么吃,这么早,家里的规矩大姐都忘了?”她笑道。

    家里的规矩是侯爷夫人,世子少夫人吃完了才轮到姨娘吃,常春兰住在黄姨娘院里,此时只怕还没上饭呢。

    常春兰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阿如摆手示意,两个丫头过来添了碗筷。

    常春兰推辞一刻便拘束的接过,齐悦已经把燕儿叫到自己身旁,一面问她喜欢什么一面给她捡菜。

    “把这个解下来,在舅妈这里不用带这个。”齐悦笑道,亲手解下燕儿的面巾。

    燕儿看着屋子里的丫头,有些害怕的低头。

    阿如摆摆手,丫头们退下了。

    燕儿这才大着胆子摘下面巾,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齐悦没有再吃,仔细的观察她。

    是嫌弃吗?常春兰低着头不敢看,忽地听齐悦和丫头说话。

    “…吃饭还是受影响的说话也是”

    “是,少夫人,小小姐吐字不清发音不准。”

    “做好修复手术的话,语音纠正也是必须的。”

    吃饭的燕儿听着她们说话,忽地放下筷子看向齐悦。

    “少夫人,你真的能把我的嘴缝好吗?”她口齿不清的问道。

    齐悦看着她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脸。

    “当然能,不过,燕儿怕不怕疼?”她笑道,“因为舅妈要用刀把你的嘴割开然后重新缝起来。”

    燕儿摇摇头。

    “不怕,只要燕儿能不再是兔子,能变成人,什么都不怕,只要燕儿好了,别人也不会欺负娘了。”她含糊不清的说道,“娘也不会总是哭了。”

    常春兰在一旁掩面哭起来。

    “好孩子,舅妈一定能治好你的,我们燕儿一定会变得漂漂亮亮的,让别人看了都嫉妒死。”齐悦笑道,伸手帮她擦去饭粒口水。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四章商议

    吃过饭,齐悦拉着燕儿过来这边做进一步的检查。!

    阿如习惯性的拿起纸笔在一旁记录,阿好和鹊枝也过来了认真的听。

    被这么多人围观对于常春兰母女也不是第一次,只是跟以前不同,这些围观女儿的人神情是那样的专注,没有丝毫的好奇厌恶以及恶意的兴奋。

    “….这种病呢,几个月大的时候是最佳的手术时机,因为一次手术是做不好的,必须随着年龄要做两三次修补。”齐悦摘下手套,将燕儿揽在怀里安抚,一面对阿如等人说道。

    “那少夫人,需要什么?现在可以做吗?”阿如问道。

    齐悦略一沉默。

    常春兰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紧张的看着齐悦。

    “能是能,只是还有问题,比如麻醉啊抗感染啊还有助手。”齐悦说道。

    阿如有些惭愧,想起那两次手术基本上都是齐悦一个人忙,她还是克服不了见血见内脏的恐惧。

    齐悦说着站起身来。

    “走吧,咱们去千金堂,我和刘大夫好好商议一下。”她笑道。

    她们出门的时候,遇到风尘仆仆归来的管家。

    “少夫人,小的从刘家回来了。”他恭敬的冲齐悦施礼。

    “哦,怎么说?”齐悦停下脚带着几分兴趣问道。

    管家扶了扶沾满晨霜的帽子,带着几分得意。

    “还能怎么说,当着我的面,刘老太爷狠狠的责罚了那几个妇人。”他笑道。

    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在别人家他能挺直腰杆说话,那感觉真爽啊。

    “我把侯爷的话问了刘老太爷,刘老太爷当时就变了脸色。”管家接着说道,“他竟然说,既然侯爷觉得大小姐在他们受到苛待,那就让大小姐在咱们家住着吧。”

    果然,齐悦哼了声。

    “那就住着呗,谁怕谁啊。”她说道。

    管家嘿嘿笑。

    “我也是这么说的。”他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先这么扔着,等治好燕儿,再跟着老家伙算账。”齐悦说道,一面冲管家摆摆手,“去吧,幸苦你了,去给侯爷回话吧。”

    管家欢快的应声不辛苦,高高兴兴的走了。

    且不理会家里的这些事,齐悦来到千金堂,和刘普成说了兔唇的事。

    “诸病源候论里说过人生下来唇缺,好象兔子的嘴唇,所以叫兔缺。”刘普成说道,“是因为吃了兔子肉的缘故。”

    齐悦哈哈笑了。

    “不是,跟兔子没关系。”她笑道,“这是一种病,基因突变的引起的病。”

    “基因?”刘普成不解的问道。

    基因这个东西可是不好解释的,齐悦搓搓手笑。

    “引起的原因很多,比如药物比如环境,但是不管哪个原因,肯定是跟兔子无关的。”她说道。

    刘普成点点头,松了口气。

    “那也就是说孕妇还是可以吃兔子肉的?”他问道。

    齐悦点点头。

    “至于修补,晋书中倒也有记载,割肉补之,百日食粥不语不笑,但是亲眼见过的却不多。”刘普成接着说道,面色难掩兴奋,“少夫人,你可以做?”

    “当然可以,这不是什么难的手术。”齐悦点头笑道,“只是这孩子耽误的时间太久了,而且药”

    她说到这里,见刘普成露出笑,便也笑了。

    “好,没问题,我打算做这个手术。”齐悦笑道。

    对这种手术,刘普成自然很感兴趣,连忙问她需要准备什么。

    “燕儿的唇裂是单侧完全裂,虽然未至鼻底,但上唇开裂,手术时间长,创口大,出血也会多,这孩子的身体发育不良,对于术后感染我有些没底。”齐悦皱眉说道。

    “那些没问题,上次那个猎户清创用的消毒消炎汤药,我这些日子又研配了一下,大黄、黄芩、黄柏、栀子、银花配置的用在清创消毒效果最好。”刘普成说道。

    齐悦松了口气,对于刘普成的药她是百分百的放心。

    “那么就剩下一个问题很要紧。”齐悦说道。

    “齐娘子你说。”刘普成说道。

    “麻醉问题。”齐悦说道,自己拿出一张纸写下来,“燕儿六岁,小孩子麻醉与大人麻醉不一样。”

    刘普成捻须,对于这个说法很是不解。

    “麻醉还分大人小孩?”他问道。

    “我不知道中药分不分,但是西药哦就是我师傅用的那些药,有很大的限制。”齐悦说道,一面简单的和他讲了儿童麻醉的问题。

    刘普成听的似懂非懂,但他点点头。

    “好,我会再研究一下这个。”他说道。

    “那就有劳老师了。”齐悦说道。

    刘普成点点头。

    “哦,对了,这手术要求很精细,每一步都关系后手术后的整形效果,所以拉钩缝线等等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完成的。”齐悦说道,一面有些遗憾的搓搓手,“更何况,我以前没做过这种手术…”

    没做过?

    刘普成沉吟一刻。

    “虽然没做过,但是齐娘子你会做是不是?”他问道。

    齐悦笑了。

    “对,我会。”她点点头很有信心的说道。

    刘普成便也笑了。

    “那这个也就不是问题了,我可以做助手。”刘普成说道。

    齐悦点点头。

    “好。”她笑道,“又辛苦老师了。”

    “什么话,多少人想要亲自看还没机会呢。”刘普成摇头笑道,“这是我的福气啊。”

    说到这个齐悦眼睛一亮。

    “说起来这是一次很好的临床学习机会,到时候让弟子们跟着来看。”她说道。

    刘普成有些迟疑。

    “这,这,没问题吗?不会影响手术吗?”他问道。

    虽然千金堂诊治刀斧砍伤为主,弟子们也都是见过血的,但那种血肉与主动用刀子割开肌肤的视觉刺激不同的,想到给知府公子做手术那次胡三的反应,可以得知,到时候惊慌的弟子一定不在少数,万一影响了干扰手术…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他们必须适应,将来我们要做的手术很多,不可能应为惧怕就不参与了。”齐悦说道,“其实也很简单,多看多做克服心理障碍就没事了,我当时上第一堂解剖课时也很丢脸的…”

    “解剖课?”刘普成问道,抓住她这话里的陌生词。

    “就是”齐悦想了想说道,“就是用尸体来熟悉人体,器官等等。”

    刘普成看着她面色惊愕。

    这样的事对于死者为大的古人来说,很难以接受吧?

    “你,果然是这样练习的?”刘普成忽的压低声音问道,一面做了个刀割的手势。

    齐悦点点头,干笑一下。

    没人天生就会这个的….

    “其实不止手术啊,医生嘛,必须要做的就是熟悉人体内脏肌肤血管啊什么的,书本上是有,最主要的还是直观”她亦是压低声音说道,“所以必须…你懂的。”

    刘普成看着她点点头。

    真懂啊?齐悦有些惊讶。

    “如果说这个练习的话。”刘普成沉吟一刻,低声道,“我能找到一个地方。”

    齐悦瞪大眼,不会吧?不止懂,而且还

    “你们也有尸体来源?”她压低声音又带着几分兴奋问道。

    刘普成看着她点了点头,齐悦的眼瞬时发光。

    “太好了,这么说我可以安排解剖课了!”她说道。

    刘普成冲她做个嘘声,带着几分小心的四下看了眼。

    虽然有,但一定不是可以公开的,齐悦了解,点点头,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等我去问问,看怎么样。”刘普成压低声音说道。

    齐悦点点头。

    “尽快啊,我可以先做一个唇腭裂手术的示范。”她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可以熟悉配合,同时让弟子们也先有个心理准备。”

    刘普成点点头。

    “师父,可以上课。”胡三从外边探进头说道。

    看屋子里两个师父的神情有些怪异。

    “师父,你们说什么呢?”他好奇的问道。

    “多嘴。”刘普成说道,一面看向齐悦,想起昨日弟子们议论“娘子今天要教授什么?起死回生之术?”

    齐悦哈哈笑了。

    “不是,是人工呼吸以及心脏按摩。”她笑道。

    这些弟子们也太夸张了,还起死回生之术,不过一定称呼上来说,也的确可算是起死回生之术了。

    “没错,这个在急诊抢救中很重要,有时候真的是起死回生啊。”她说道。

    “那我也去听听。”刘普成忙拿起纸笔说道。

    “人工呼吸有两种,分别是口对口,口对鼻….”

    “阿如你来做一下示范…”

    看着阿如躺在事先准备好的垫子上,弟子们忙挤了过来,只怕看不清楚。

    齐悦单膝跪下,一边解说一边亲自示范,看着她俯身和阿如口对口,弟子们面露惊愕。

    待齐悦说出那句大家也练习一下后更是哄得一声乱了套。

    “别动谁也别动别乱来啊”胡三跳出来,如同护小鸡的母鸡似得挡在地上的阿如前面,带着几分警告看着诸位弟子。

    齐悦失笑,阿如也坐了起来,面色红红的瞪胡三。

    “你们自己结对子,互相练习,先练习手法。”齐悦说道。

    胡三的脸腾地红了。

    “这样啊。”他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吓死我了”

    脸上除了惊吓,似乎还有些遗憾。

    “看来得做个假人了。”齐悦对刘普成说道,“这样会很方便,我讲解起来也方便。”

    “就跟我屋子里的铜人那般?”刘普成问道。

    “不行,要真人比例大小的,材质嘛,用木头吧。”齐悦说道。

    “师父交给我吧。”胡三说道。

    齐悦点点头,至今所有的器械都是交由胡三来弄得,这年轻人在医学上的确没什么天赋,但脑子灵活,动手构想能力很强。

    “这一段我们要重复今天学的,大家可以抓住休息时候多做练习,我们学医的,没什么捷径,就是多看多练。”齐悦拍拍手,结束了今天的讲课。

    “谢谢师傅教导。”

    看着满室的弟子们齐声施礼,齐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心中那异时空带来的寂寞孤独恐惧大大的减轻。

    其实,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只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去做什么,就能生活的很好吧。(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主动

    齐悦已经和常云成两天没说话了。?

    消息很快传到谢氏耳内,谢氏大喜。

    “还是成哥儿知道我。”她感叹的对苏妈妈说道,“那女人也就在别人面前上蹿下跳,在成哥面前她还是讨不到好。”

    苏妈妈笑着应声是,但不知怎的心里隐隐觉的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她伺候了谢氏出来,找过一个小丫头。

    “你去问问世子爷和少夫人是因为什么?”她低声吩咐道。

    小丫头应声去了。

    “也没问出什么,说都好好的,就是晚上老是会吵架。”小丫头打听了来回到。

    晚上吵架?

    苏妈妈很是不解,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吵架?”她问道。

    小丫头摇头,这个真打听不出来。

    “世子爷和少夫人都不喜欢人伺候,他们在屋子里的时候,就连秋香和阿如都不进去呢。”小丫头说道。

    孤男寡女…

    苏妈妈皱眉,进屋子里谢氏手里正翻看着一双鞋面,旁边站着一个小丫头正和她指指点点的说什么。

    “哎呦这是谁做的,真好。”苏妈妈夸道。

    “是郁芳姑娘给她姨母送的年礼,顺便啊也给我一件,你瞧瞧可合脚?”谢氏笑道。

    苏妈妈哪里能说不合适,拿着鞋面恨不得夸出一朵花来。

    抓了一把钱打发那小丫头走了。

    “二夫人说了,宫里给回话了。”谢氏笑着看着苏妈妈。

    这是她这一段来露出的最舒心的笑,苏妈妈立刻知道怎么回事,合手念了声佛。

    “只要侯爷递上折子,贵妃娘娘就会帮着说话。”谢氏也是松了口气合手念了声佛,“我的儿,终于有盼头了。”

    一面又忙着催人去叫常云成。

    “世子爷一大早出去了。”丫头进来回到。

    谢氏愤愤的拍桌子。

    “都是贱婢闹得。”她恨道。

    “夫人,那叫少夫人来?”苏妈妈建议。

    谢氏冷笑一声。

    “我才不叫她来,我为什么要和她说,说了让她去闹吗?就侯爷那脸皮,架不住自己的宝贝儿媳妇一沉脸,我可不会让她坏了成哥的好事,先把生米做成熟饭,那时候,才叫她好看!”她冷笑说道,似乎已经看到那时候这贱婢的脸色,再忍不住笑容四溢。

    常云成出去的时候,齐悦还在家。

    看着常云成一句不说大步走出去,齐悦的面色也有些复杂。

    阿如一面帮她整理衣衫,一面低声劝说。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总得有一个人服软不是?”她说道。

    “又没怎么样,他干嘛摆这臭脸色。”齐悦说道。

    “你都那样了,还叫没怎么样啊?”阿如低声说道。

    齐悦回过神,瞪眼看她。

    “喂,什么样?”她问道。

    阿如红着脸转过头。

    “好啊,你听墙角啊?”齐悦抓她胳膊问道。

    阿如红着脸忍着笑。

    “那不叫听墙角,是奴婢的本分。”她说道,干脆也不躲了。

    这次换成齐悦红了脸。

    她听说过古代夫妻同房时还有丫头在一旁伺候的,虽然那种夸张的还没遇到,但一想自己和常云成这几次拉拉扯扯,门外一群丫头贴着门偷听…

    “哎呀你这死丫头!”她脸热的发烫,抬手捶打阿如。

    阿如笑着躲开了。

    “少夫人,你,是不是害羞啊?”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阿如干脆敞开说了。

    “我,我,害什么羞。”齐悦瞪眼说道。

    阿如抿嘴笑。

    “几个葫芦就能让我自己把自己卖了啊,我也太不值钱了。”齐悦哼声说道,一面自己披上斗篷。

    “看,你心里明白的很啊,世子爷对你可是真用心了。”阿如笑着给她戴上暖袖说道。

    齐悦叹了口气。

    “阿如啊,人这心是善变的,是看不透的。”她轻声说道,看着放晴的天,“我不敢吶。”

    最后这一声低低的就连自己也听不到。

    虽然话如此说,但当常云成天黑进屋子时,那边正在绘制燕儿唇腭裂手术草图的齐悦放下笔。

    “哎。”她冲这边正由丫头解下大斗篷的常云成喊了声。

    常云成没理会,甩下衣裳,就往自己那边走去了。

    齐悦穿上鞋下炕,冲丫头摆摆手,丫头低头退下了。

    “你吃过饭没?”齐悦问道,站在客厅看着那边的卧室。

    常云成叮叮当当的自己倒茶。

    “喂。”齐悦走进去,有些想笑,“常云成。”

    常云成背着身依旧不理会。

    “常云成。”齐悦伸手指戳他后背。

    “别碰我。”常云成甩手说道。

    齐悦哈哈笑起来。

    “喂,小鸡肚肠。”她说道,“你一个大男人家的甩什么脸色啊。”

    常云成转过脸拉着脸看她。

    “我不高兴我为什么不能甩脸色。”他说道。

    齐悦更是忍不住扑哧扑哧笑。

    常云成就那样冷着脸看她笑,然后抬脚就往外走。

    齐悦忙伸手拽住他的胳膊。

    “你别走别走。”她笑道。

    常云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要走也是我走。”齐悦接着笑道。

    常云成抬胳膊挣开她的手。

    他是抬胳膊,而不是甩胳膊,这样既能挣脱也不会甩倒齐悦。

    齐悦看着这男人大步迈向门口。

    “常云成,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她说道,“毕竟,以前的事,不是说忘了就能忘了,你要知道,我曾经是宁愿上吊自尽也不愿意再活的人”

    常云成迈出门的脚停了下,然后又接着迈动。

    齐悦叹口气,也不打算再说话了,抬脚向自己那边走。

    “我去母亲那里问安,你去不去?”常云成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齐悦一怔,看着那停下脚的男人抿嘴一笑。

    “我去了,你母亲可能不会高兴。”她说道。

    “那你打算永远不去吗?”常云成粗声说道,“你既然知道她不高兴,就做点让她高兴的不行吗?”

    唯一能让你母亲高兴的事估计就是我被赶出去,齐悦心里说道,但还是哦了声。

    “等我拿斗篷。”她说道。

    已经准备歇息的谢氏听说世子爷来了很高兴,但听说齐悦也跟着来了,便又拉着脸坐下来。

    “就说我歇下了。”她没声好气的说道。

    这个贱婢越发缠她儿子紧了。

    苏妈妈应声是,放下帐子出去了。

    听了谢氏的传出的话,齐悦冲常云成摊手一笑。

    “你瞧,我说是吧,你母亲根本就不喜欢见我,我和你来,她干脆连你也不见了。”她说道。

    二人此时已经回转了,前后丫头仆妇提灯照明,保持几步距离。

    “你胡说什么?”常云成皱眉说道,“母亲只是歇息了而已。”

    男人总是认为母亲和媳妇永远是相亲相爱的,齐悦撇嘴。

    “我哪里胡说,我又不是不知道,家里人也都知道,你们家没人喜欢我”她说道,一面轻轻甩着宽大的斗篷,看着自己不时露出在外的鹿皮靴子。

    “你说这话就不觉得寒人心吗?”常云成沉声说道。

    齐悦哈哈笑了。

    “要是寒心也是我寒心。”她笑道,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怎么会对自己毫不在意的人而寒心呢。

    常云成停下脚,神色沉沉看着她。

    “不过,都过去了。”齐悦忙笑道,“向前看,人总要向前看不是吗?”

    常云成还是站着没动。

    齐悦笑着伸手拍他胳膊。

    “行了,大男人家的,哪来这么多小性子,娘娘腔似的”她笑道。

    常云成抬手握住了她拍自己胳膊的手。

    齐悦吓了一跳,忙要收回。

    “你这女人就是话多。”常云成闷声说道,大步向前走去,“从哪里想出来的这些有的没的,聒噪!”

    他的手攥紧了齐悦的手并没有松开,齐悦只得被他拽着跟着走去。

    前后都有丫头仆妇跟着,齐悦脸瞬时通红,她挣了两下始终无果,只得加快脚步跟上。

    从寒冷的夜中迈进温暖的室内,不知是温度的差异还是别的什么,二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红。

    齐悦甩着自己的手,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忙忙的向自己那边走去。

    “哎。”常云成在后喊她一声。

    齐悦站出脚回头。

    “你想…”常云成张口说道。

    齐悦呸了声,扯下门帘。

    “想不想吃夜宵而已。”常云成闷声说道,一面揉了揉鼻头,“这臭女人想哪里去了,真是粗俗。”

    第二日这二人的神情让丫头们松了口气。

    “我说没事的,夫妻两个都是床头吵床尾和的。”秋香对阿如低声笑道。

    阿如也是松了口气,忍不住合手念佛。

    “老天保佑,快些安生下来吧。”她喃喃说道。

    这边冷战结束,刘普成那边也有好消息传来。

    “事情已经办好了?”齐悦有些激动的问道。

    刘普成神色有些复杂。

    “倒是办好了,只是只能去那里。”他迟疑一下说道。

    就是说不能拿到千金堂来,齐悦明白了,这个可以理解,毕竟死人嘛,古代人还是很多避讳的,再说千金堂不是学校,还要做生意,对于生意来说,死尸总是有些晦气。

    “那就去那里。”齐悦说道,虽然不知道那里是哪里。

    “只是一则那地方…”刘普成神色更加纠结,似乎有些难言之隐般的磕磕绊绊,“二来还得晚上去…毕竟这种事见不得天日”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后尸体被损的事是绝对无法接受的,所以这种事自然只能偷偷摸摸,齐悦点点头,她理解。

    “晚上啊。”她略一思索,对于如今的身份来说,晚上随便出门的确是不太方便,“我想想法子啊。”(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六章夜访

    齐悦回到家时,常云成在屋子里坐的不耐烦。,!

    “你去煲汤。”他直接开口说道。

    “晚饭有汤,我刚才看过了。”齐悦说道,一面在丫头捧着的铜盆里洗手。

    “要你做的,当宵夜。”常云成说道。

    “这刚要吃晚饭,就说什么宵夜。”齐悦擦手笑道。

    “让你去就去,问那么多干什么?”常云成说道。

    这臭男人自从自己主动求和后,脾气就见涨了。

    齐悦白了他一眼。

    “你想吃什么?”她问道。

    见她如此顺从没有再说三说四,常云成有些意外,故作严肃的脸上便忍不住有些笑容,又忙绷住。

    “做你最拿手的就是了。”他说道。

    齐悦哈的一声笑了。

    “我拿手的可多了…”她说道。

    常云成忍不住笑出来。

    “你这女人,真是脸皮厚。”他皱眉说道。

    “瞎说,什么叫脸皮厚,这叫自信。”齐悦笑道,冲他纵纵鼻头,“等着。”

    夜色下来时,常云成迈入谢氏的荣安院,伸手接过身后小丫头手里提着的食盒。

    “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他低声说道。

    小丫头忙把头点。

    “知道,知道,世子爷在书房把宵夜都吃了。”她说道。

    常云成摆摆手。

    小丫头忙退下了,这边的丫头仆妇已经闻声接了出来。

    “世子爷来了。”

    谢氏放下手里的佛珠,看着常云成笑。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她问道。

    “这几日常不在家,回来晚了母亲又歇息了,所以今日特来问母亲安。”常云成笑说道,轻松随意的坐在在自己常坐的位子,把鞋子踢掉。

    小丫头捧过来脚炉与他垫好。

    “这是什么?”谢氏看着摆在桌上的食盒闻到散出的香气。

    “夜宵。”常云成坐好,打开食盒,亲自捧出来,“特意来和母亲吃。”

    谢氏笑了。

    “我年纪大了吃不得油腻。”她笑道,“你吃吧。”

    “母亲,不油腻,是萝卜豆腐。”常云成笑道,给她盛了一碗递过来,“你尝尝。”

    萝卜豆腐?

    这有什么好煲汤的?

    谢氏看过去,见大块的豆腐,银丝萝卜,白嫩清凉的汤上撒着几点香菜末。

    “哎呦,这汤做的真鲜亮。”苏妈妈笑道,一面嗅了嗅,“嗯,没萝卜的浊气。”

    “我尝尝。”谢氏说道一面拿起汤勺慢慢的吃了口。

    常云成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谢氏点点头,对他赞叹一笑。

    “不错。”她说道。

    常云成如释重负的笑了,自己端起碗就往嘴里倒。

    “你这孩子!慢点吃。”谢氏笑道。

    母子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吃,竟然将常云成带来的都吃完了。

    “哎呦,这晚上可是吃多了。”谢氏笑道,自己也很意外,“这汤不错,问是哪个厨娘做的,回头有赏。”

    苏妈妈应声是,看常云成。

    “母亲别管了,我赏就是了,算是儿子的孝心,不让母亲出钱。”常云成笑道。

    谢氏和苏妈妈都笑了。

    丫头收拾了食盒退下去。

    “那女人最近又烦你了吧?”谢氏问道。

    那女人?常云成愣了下。

    “没有,她挺好的。”他忙说道。

    谢氏看着苏妈妈一眼,眼神说看吧,儿子就不让我担心,不肯说实话,苏妈妈点点头。

    “别理会她。”谢氏说道,略一沉吟,“云成啊,你还记得年前你婶娘家的饶姑娘吗?”

    常云成皱眉。

    “哪个?”他一时没想起来。

    “就是世子爷去外老夫人家顺路送的山东饶家的姑娘。”苏妈妈补充道。

    常云成哦了声想起来了。

    “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谢氏含笑说道,一面拿出一旁放着的鞋样子,“你瞧,她送我的。”

    这些夫人小姐之间都爱送这个,来展示自己的女红。

    缝起来

    同样是做针线活,那女人的最拿手的针线活竟然是在人的身上做,真是惊悚的…刺激。

    常云成的嘴边浮现笑容。

    看着常云成露出笑容,谢氏大喜,和苏妈妈对视一眼。

    “那姑娘…”谢氏开口说道。

    “侯爷来了。”外边丫头传道。

    谢氏等人忙起身迎接,定西候已经搓着手披着大斗篷进来了。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谢氏问道。

    常云成冲定西候施礼。

    “我怎么不能过来了?”定西候瞪眼说道,“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

    谢氏撇撇嘴。

    “朱姨娘这几天就要生了,你不过去看看?”她说道。

    见他们说话,常云成告退了。

    “我看那个做什么,女人家的事。”定西候说道,一面接过丫头捧得茶,看着常云成,“你别总出去跑,好容易回来,多陪陪月娘。”

    “成哥才不出去呢,都是那女人一天到晚的往外跑。”谢氏立刻说道。

    “月娘要开药铺呢,忙些也是正常的。”定西候说道。

    看着这两人又要拌嘴,常云成再次施礼走出来了。

    风卷着雪扑在脸上,小丫头忙给他撑起伞。

    常云成走进屋子,齐悦还在写写画画,桌子上堆放的一堆纸,见他回来打了声招呼。

    “这什么啊?这么吓人?”常云成走过去,拿起一张,皱眉说道。

    齐悦探头看了眼。

    “哦,口轮匝肌裂开示意图。”她说道。

    口轮杂技?什么东西?|

    “这个呢?”常云成又拿起一张。

    “牙槽沟粘膜切开”齐悦答道。

    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听不懂的话

    常云成扔下那张纸,又去桌上翻。

    “哎呀,别看了,吓到你晚上不敢睡。”齐悦笑道。

    “吓到?”常云成嗤声笑了,“死人堆里睡过觉的人,你这几张图就吓到我了?”

    “那可不一样。”齐悦笑道,将桌上的图纸整理起来,“我们面对的这种血肉,跟直观的死人可以不一样。”

    常云成将手中的图纸抖了抖,还是饶有兴趣的看。

    “竟然能缝起来,这么简单啊,怎么别人没想到呢?”他说道。

    齐悦笑了。

    “哪有那么简单啊,你想想啊,缝衣服缝不好会是什么样?”她问道。

    弯弯扭扭

    “对啊,人的皮肤缝不好的话”齐悦摊手示意。

    “直接说你自己很厉害不就行了,绕这么多弯子。”常云成哼声说道,将图纸扔在桌子上。

    “少夫人。”门外忽的有阿如焦急的声音,“千金堂来人说有个重症急诊。”

    刚要歇下的定西候和谢氏被叫起来。

    “你瞧瞧,好好的一个少夫人,这都成了什么了?”谢氏冷声嘲讽。

    “人命大事嘛。”定西候说道,一面皱眉看齐悦,“这大晚上的有什么急诊的…还得出门…来咱们家不行吗?”

    “父亲,是重症创伤不能移动的。”齐悦笑着解释道。

    定西候这才点点头。

    “去吧,多带些人。”他说道。

    二门边护卫们已经站好了,举着火把燃起腾腾的火光。

    “你不用去的,这么多人跟我就行了。”齐悦看着披斗篷而来的常云成忙说道,“你去了也是在外边坐着,千金堂的人还不自在。”

    常云成站着没动。

    “那样,我心里也不自在。”齐悦又说道。

    常云成这才抬手摸了下鼻头,闷声闷气的嗯了声。

    齐悦转过身轻轻的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定西候府的角门打开,一队人护着马车驶出在夜色里向街上而去。

    “你们在大堂里等着吧,我在后边要做个手术,千万不要让人打扰了。”齐悦说道。

    护卫们齐声应声是。

    齐悦又看了他们一眼,带着阿如跟随千金堂的弟子进内堂去了。

    “这边。”

    一进内堂站在墙角的胡三就冲她们小声的招呼。

    齐悦和阿如忙过去了,穿过一道小门就来到了后街上,刘普成以及四个弟子已经等在那里了,谁也不说话,摆摆手,刘普成齐悦阿如坐上一旁的驴车,一行人消失在后街上。

    因为没出正月里,新年的气氛依旧很浓,但眼前这一处地方却是没有丝毫的喜庆之气,黑夜里两盏白纸糊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晃显得格外的渗人。

    走到这里原本几个弟子明显的紧张起来,一个个互相挨着缩着头抱着手快速的走着。

    阿如也不由自主的贴近齐悦。

    胡三走在几个弟子最中间,忽的伸手捅了捅前边的弟子,吓的那弟子叫了一声,结果吓得其他人也一阵乱跳。

    刘普成回头瞪他们一眼,弟子们忙重新挤在一起。

    “你干什么!”弟子们回头低声训斥罪魁祸首。

    胡三缩着头四下乱看。

    “我总觉得听到有人在哭…”他低声说道。

    这话顿时说的几个弟子汗毛倒竖。

    “你闭嘴,闭嘴。”他们纷纷低声呵斥道。

    胡三用手捂住嘴。

    驴车停下来,齐悦从车上下来。

    “这里不让驴靠近,齐娘子受累走过去。”刘普成说道。

    “为什么不让驴车靠近?”胡三忍不住问道。

    刘普成还没说话,齐悦看着他一笑。

    “因为驴啊牛啊什么的眼睛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怕它们惊扰了这些…”她低声说道,忽的停下脚,“那是什么?”

    她这忽的一声喊,吓的胡三一声怪叫,就扑到旁边一个弟子身上,那弟子也吓得叫了声。

    几个弟子缩在一起。

    “齐娘子。”刘普成回头带着几分嗔怪说道。

    齐悦用手捂着嘴低低的笑,加快脚步跟上刘普成,阿如也忙跟上去。

    胡三抬了自己的嘴。

    “该,让你多问。”他自言自语,看着前边师父走远了,忙跟上。

    刘普成站在门前低低的伸手敲门,齐悦则好奇的打量四周,感觉身后阿如呼吸气促,便笑着回头安慰她。

    “别怕啊”齐悦才张口就发出一声低呼。

    “师父,你又逗我!”胡三这次不上当了说道。

    齐悦看着左边,伸手在嘴边,屋檐下的白灯笼罩着她瞪大的眼,表示的确受到惊吓。

    胡三只觉得脊背发寒,有些僵硬的转动脖子顺着齐悦的视线看去。

    黑漆漆的夜里一件白袍子飘飘荡荡的过来了。

    “娘啊。”胡三大喊一声就钻到刘普成身后去了。

    “女人?”

    白袍子这边传来一个男声,抖了抖,露出后边的黑衣男人。

    一身黑衣在夜色本就不明显,再加上手里撑着一件显眼的白袍子,让后边的人更被人忽略。

    “小棺哥。”刘普成冲来人点头招呼道。

    来人站定在灯笼下,齐悦看到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身材修长五官干净,手里拿着一件白袍子还在抖啊抖。

    齐悦看这来人的同时,来人也正打量她。

    因为要避人耳目,齐悦头脸用黑巾裹上,只露出一双眼,裹在大大的斗篷里,反而更显的娇媚。

    “女人?”棺材仔再次说道,确认自己没看错,面露惊愕。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夜学

    棺材仔看着这女人,然后看到这女人的眼睛弯了弯。

    是在对自己笑?

    棺材仔惊愕,不,不,是在笑,在笑而已,但是不是对自己笑。

    这世上那个敢对自己笑的女人已经早死了。

    他的视线从齐悦身上移开,看向刘普成。

    “刘大夫,你干什么呢?”他皱眉问道,“还来了这么多人,大晚上来这里逛景看戏吗?”

    他的视线扫过那群缩在一起跟小鸡仔似的男人。

    “是让他们来学习一下的。”刘普成说道,“小棺,可都准备好了?”

    学习?

    女人也有学医的了?

    棺材仔再次看向齐悦,开什么玩笑?

    “娘子,这位是守义庄的,姓袁…”刘普成看到棺材仔的疑惑,低声对齐悦说道,却没有和棺材仔介绍齐悦,反而特意省略了齐姓,只称呼娘子。

    这女人真是来学医的?而不是当接生婆?竟然还敢来亲眼看尸体!

    “什么姓不姓的,他们都叫我棺材仔。”棺材仔说道,带着几分挑衅。

    说起来他棺材仔在永庆府还是很有名的,就算不认得他这个人,这个名字也是人人皆知的,当然要人人皆知了,免得不小心碰上他沾染了晦气。

    棺材仔?齐悦眼睛一亮,在哪里听过?

    她不由盯着棺材仔。

    见她如此看自己,棺材仔淡淡笑了笑。

    哦,齐悦想起来了。

    “哦,你就是那个棺材仔啊!”她激动的说道,一面下意识的伸出手,“你好你好,久闻大名久闻大名!”

    这是

    什么意思?

    看她的神情,久闻大名不稀罕,但是这态度好像是…很高兴?

    棺材仔愣了下,看着这女人伸出来的手。

    柔白细长….

    她想干什么?伸手做什么?

    刘普成轻轻咳了一声。

    齐悦回过神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你好。”齐悦含笑说道,“我以前听过你,你很厉害。”

    因为刘普成刻意隐瞒她的身份,所以她自然不能说自己在哪里听过他的名字。

    没错,她还在笑,而且是对自己笑

    棺材仔忍不住回头看眼,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胡三等几人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的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他看什么?”胡三结结巴巴挤在一个弟子背上低声说道,“师父,师父明明在和他说话…他回头看什么…”

    有牙关发出哒哒的响声。

    “闭上你的嘴…”那弟子磕磕巴巴说道。

    这还没进门呢就吓成这样,刘普成没好气的瞪了弟子们一眼。

    “小棺,你看”他提醒道。

    棺材仔不再看齐悦,迈步上前。

    “进来吧。”他说道,伸手推开门。

    一股阴寒外加腐朽臭尸味扑面而来,棺材仔听到响起一成不变的倒吸凉气干呕声,这是每一次有新来者时都会发生的事。

    他带着笑回头看了眼,见那几个年轻弟子都捂着嘴扭头,那女人…

    “老师,你给我也带好了衣服了吧?我从家里出来没敢带。”齐悦说道,一面跟着刘普成迈进来,同时摘下斗篷,就那样轻松随意的从自己身旁走过,走过那一溜摆放的蒙着白布草席的尸体。

    就好像她才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又一个女人脚步匆匆的从自己身边而过,虽然露在外边的眼中满是慌张,但还是紧跟上那女人。

    棺材仔回头看从门外挪进来的五个男人,那样子吓的眼睛都直了,一个挤着一个往前挪,眼都不敢往那边看一下。

    到底谁是男人?棺材仔皱眉。

    “就是这个吧?”刘普成问道。

    棺材仔看过去,见他们已经站定在一张长桌前,上面摆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是,很新鲜的。”他答道。

    胡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对新鲜这个词有好感了,他用手捂着嘴好容易站到师父后边。

    “怕什么啊,别怕。”齐悦笑道,一面利索的打开药箱,取出手套戴上。

    刘普成亦是如此,这边胡三等人才哆嗦着穿戴。

    以往棺材仔将人引进来后就懒得看他们,但这次他竟然没走,看着这几人奇怪的穿戴打扮。

    “喂,刘大夫,你们这是什么啊?”他问道。

    刘普成没答话,齐悦一面帮阿如系上外罩,一面对他一笑。

    “隔离服。”她答道,“手术衣,手套,口罩,就是免的沾上污迹…”

    果然不是男人都是女人…

    棺材仔扯了扯嘴角。

    “以及自身污染了病人”齐悦接着说道。

    棺材仔嘴边僵了僵…

    这边齐悦看着大家都穿戴好了,刘普成将一个布包展开,露出解剖用的刀剪。

    没什么稀奇的,棺材仔对这个不陌生,但他还是站着没动,带着满满的兴趣看着。

    不知道当落刀割开尸体后,这女人会什么样?

    哈哈一定很好玩。

    “那么好了,今天呢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就先不学习人体了,只做面部唇腭手术练习。”齐悦站定在桌子这边,一面说话,一面掀开蒙着尸体头部的白布。

    屋子里响起胡三等弟子的惊呼。

    这一次阿如也再控制不住,也转过头不敢看了。

    “好了好了,别怕别怕。”齐悦笑道,一面伸手拿起手术巾,将尸体的头眼盖上,只余下口鼻部分,“我盖上了,大家可以看了。”

    阿如这才大着胆子转过头,看着那边还哆嗦着不敢看的胡三,抬脚踢了他一下。

    “快点,师父还有事呢,别耽误时间。”她低声喝道。

    胡三等人这才大着胆子看过来,看到只露出口鼻的部分心里稍微舒服点。

    “老师已经给你们说过了,我们接下来要一个口鼻部分的手术,因为这部分手术要求精细,手术术野小,稍有不慎就会影响说话咀嚼、面部容貌,反而起不到效果,造成二次伤害,所以我需要助手,现在大家跟我来熟悉一下,看一看,这种手术是怎么做的。”齐悦看他们都平静些了,便说道,一面从刘普成铺开的器械上捡起刀剪,“这个手术第一步是定点,现在定点不需要大家来做,我们直接跳到第二步分离…”

    她说着话,伸手翻开唇,在牙槽沟部切开粘膜…

    屋子里再次响起低呼,这一次夹杂着吭吭哧哧的要哭的声音,胡三等人又转过头挤在一起了。

    齐悦不理会他们,只是接着操作,一面进行讲解。

    看着这边,棺材仔已经完全呆滞了,耳边混杂着男人的哽咽,女人的说话声。

    不是来学习的…

    而是来教授的…

    我的天!

    “我一定是把钱输光太悲伤了,所以出现幻觉。”棺材仔伸手拍了拍额头,闭上眼转过身,“我去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棺材仔果真去睡了,等他醒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侧耳听那边已经没有了声响。

    门边放着一袋钱,这表明人已经走了,棺材仔伸手拿起来随意抛进屋内。

    他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女人来看尸体,还在尸体上动刀子…

    棺材仔甩甩头,真是想女人想疯了吗?

    他习惯性的从床下拉出针线包,夹在胳膊下。

    “我来了,帮你修一修,这些大夫啊说是治病,可是对你们就只管破坏不管修复,其实说起来都是人嘛…”他嘴里嘟嘟囔囔,一面走进屋内,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了下。

    摆放着尸体的桌子整齐干净,白布蒙住了尸体,就如同他最初摆好的一样,完全没有以前那些大夫们来过之后的杂乱。

    他不由快走了几步,伸手掀开了白布,血迹擦拭干净,被割裂的口鼻已经恢复完整,只是上边弯弯曲曲的缝线证明昨夜曾经发生的事。

    棺材仔看着这缝线,忽的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眼中闪闪发光,就如同见到了奇珍异宝。

    “看啊,好完美的缝线啊”他喃喃说道,“这是怎么缝起来的…”

    齐悦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自己的屋子那边还亮着灯,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门,却见常云成坐在那边。

    “天啊,你难道没睡吗?”她惊愕的问道。

    常云成眼睛看着书,似乎很入神,听到她说话嗯了一声。

    齐悦看着他抿了抿嘴,几步走过去,一把拿过他的书。

    “好了,别装了,多谢你关心我,我回来,你快去休息吧。”她含笑说道。

    常云成的脸顿时红了。

    “你这女人自”他瞪眼要说话。

    齐悦伸手张开抱住了他。

    常云成陡然僵硬,舌头打结,余下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谢谢你有心,我都知道,别不好意思啦,大家都成年人,不玩这你猜我猜的游戏啦。”齐悦含笑说道,抱了抱便松开手。

    我才没有,才没有!

    常云成脸红脖子粗,却始终说不出来,干脆一抬脚走了。

    这女人真是太讨厌了!

    一点也没个女人样!

    太可恨了!

    常云成一头倒在床上觉得浑身燥热,从心里弥散全身的发痒,他自己都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不舒服,只想在床上打滚乱蹭才能纾解,他扯过被子盖住头。

    这臭女人!刚才竟然抱了自己!

    这是非礼!

    常云成猛地掀开被子站起来,这可不怪他了!

    他抬脚又忙忙的向齐悦这边过来,却见那女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常云成在床边站着看,看了一刻,伸手将被齐悦搂在怀里的被子小心的拽出来,将胳膊放好在身侧,仔细的盖上被子,吹灭了灯。

    屋子里陷入黎明前的黑暗。(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八章态度

    家里除了考生还多了一个待手术的病号,齐悦又通知厨房加了一个病号餐,那边待产的朱姨娘听说了,也跟定西候说了,于是定西候便来问有没有孕妇餐。

    “少夫人,这个可千万不能应承。”常春兰低声说道。

    齐悦正在教燕儿做日常口腔护理,听见了便随口问了句为什么。

    “这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凶险的很。”常春兰说道,一面看了眼外边,将声音压得更低,“万一大人或者孩子出个什么意外,这吃的喝的被牵扯上就麻烦了。”

    齐悦哦了声,这种事她见过,书上小说里以及电视上….

    “多谢大姐了。”她笑道,一面叫过阿如,“你去和侯爷说,因为快要生了,不用特意再大补什么的,就清清淡淡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饭其实是人的本能,所以身体里缺什么了就会想吃什么,那就顺从本能便是大补。”

    阿如应声是转身去了。

    “那燕儿想吃糖糕,是身体里缺糖糕了”燕儿忙拽着齐悦的衣袖说道。

    齐悦忙摇头。

    “那可不行。”她说道,“不是有发乎情止乎礼这句话嘛,人要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岂不是乱了套。”

    燕儿被说得一愣愣的。

    常春兰忍不住笑起来。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吃我要吃。”燕儿回过神扯着齐悦的袖子摇着说道。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有能跟人撒娇的那一天,常春兰笑着笑着眼眶又有点湿。

    “好吧好吧。”齐悦对小孩子一向没有抵抗力,只好举手说道,“吃,吃,我们去吃,所以还有一句话是说世界是属于孩子们的,什么真理在他们面前都没用。”

    这都是哪里来的话,常春兰又笑了,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

    她环视齐悦的屋子,布置的简单,没有浓烈的熏香,也很少有各式的摆件,桌子上摆满了厚厚的纸张以及书,并不整齐,反而有些凌乱,凌乱的充满了生机以及让人亲近的祥和。

    简单的说,就是人气。

    她的视线落在罗汉床的被子上,微微愣了下,不由看向外间。

    齐悦和燕儿在客厅分吃一块糖糕说说笑笑。

    夫妻难道是分开睡的?

    常春兰闪过一丝疑惑。

    “世子爷回来了。”门外丫头们传到,一面打起帘子。

    常春兰忙站起来,燕儿比正常孩子还要敏感,立刻安静下来,还慌乱要找面巾。

    “你怕什么,你舅舅胆子可大了,他什么都不怕的。”齐悦拉住燕儿笑道。

    常云成已经迈进来,清早演武场归来,头上还冒着汗。

    “别刚运动完就回来,好歹在那边落落汗,虽然是在家里一路走来大冬天风焯焯的。”齐悦说道。

    燕儿安静的站在齐悦身后,常春兰没有走过来,看着他们说话,面色的疑惑褪去,换上欣慰的笑。

    “哪有那么多事。”常云成说道,看到这边的常春兰。

    “世子爷。”常春兰施礼说道。

    “大姐过来了。”常云成点头招呼,看了眼燕儿,“的确瘦小,多吃点多补补。”

    燕儿站在齐悦身后低着头像模像样的施礼。

    “谢谢舅父教诲。”她口齿不清的低声说道。

    常春兰拉着燕儿告辞了,这边常云成进去洗过换了家常衣裳出来。

    “跟我去母亲那里问安。”他说道。

    齐悦皱皱眉。

    “我还是不去了。”她说道,“你看上次去了她也不高兴还是你自己去你们母子好…”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常云成没好气的打断了。

    “那次是母亲歇息了,你这女人乱想什么?”他说道。

    齐悦看着他,忍了忍脾气。

    “常云成,你不要装糊涂,你母亲不喜欢我,这是事实,不是我跟你去问安说好话几次她就会喜欢我的,反而会觉得我更讨厌…”她耐着性子说道。

    常云成的脸色沉下来。

    “既然你知道这是事实,为什么不肯去让母亲喜欢你?”他喝问道,“你这种态度,母亲怎么可能喜欢你?”

    “她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的态度!”齐悦也不由拔高声音。

    “你这什么态度!”常云成也拔高声音,竖眉喝道,“你这种态度谁会喜欢你!”

    齐悦吐了口气。

    “不喜欢我,没关系啊,我没求你们喜欢我。”她说道,甩手抓起收拾好的图纸走出去。

    常云成一把抓住她的书将她拉回来。

    “所以其实你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他咬牙问道。

    “我有在乎的,也有不在乎的。”齐悦看着他说道,“常云成,我不想和你吵,我们心平气和好好的来说一说…”

    常云成一把甩开她,大步走了出去。

    门帘重重的掀开又垂下,发出一声闷响。

    齐悦叹口气。

    常云成的生气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正如她自己所说,这里的人喜不喜欢她,对她来说有什么什么干系呢?

    来到千金堂,齐悦便问今晚去义庄能不能早一些。

    刘普成一脸惊讶。

    “今晚去不了。”他说道。

    齐悦也惊讶。

    “为什么?”她问道。

    “那个,找一个尸体不是很容易的”刘普成压低声音说道。

    “那里那么多尸体呢,不是让随便用的啊?”齐悦问道。

    刘普成哭笑不得,怎么听这意思,这姑娘以前尸体都是随便用的?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才能练出那样娴熟的手艺吧。

    是什么人能随便的用尸体?

    “那当然,那些尸首都是有主的。”刘普成低声解释,“只有遇到无主死尸,才有可能有机会被我们借来用用,而且还要偷偷的,要是被告到官府,那是盗尸的大罪。”

    齐悦恍然哦了声,又叹口气。

    “我找小棺让他帮帮忙尽快给咱们再安排一个的。”刘普成低声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齐悦点点头。

    “那就只有再等等了。”她说道,打起精神,“不过,也好,我们先解决别的问题吧,通过昨晚的实验,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讨论一下。”

    刘普成点点头,拿起纸笔。

    “没有美蓝和碘酒,我做不好定点设计…”

    “美蓝和碘酒是什么?”

    “就是一种定点上色划线,这样我能准确的做好缝合…还有缝线昨晚用的线太粗糙了…”

    和刘普成商量完,因为一时半时做不了实体实验,齐悦只好接着讲课。

    “胡三呢?”阿如一眼看到没有胡三,忙问道。

    阿好和鹊枝这才四下乱看。

    对啊,这个人好像没在啊,要是别的时候她们一进门他就第一个接过来了。

    “师兄去取模型了”一个弟子说道。

    上次要做的人体模型,用来做急救练习的,齐悦哦了声很高兴。

    “这么快就做好了?”她问道。

    “是啊,师兄说那木匠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今日拿来让师父你看看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让他再多做两个。”弟子答道。

    万能的古代工匠,齐悦握了握拳头。

    “那我们就先上课吧,一边讲一边等他。”她说道。

    一堂课很快讲完了,但胡三还是没回来。

    “怎么这么晚啊,那木匠家离这里很远吗?”阿如坐不住了,问道。

    “不远啊。”几个弟子说道,“是不是师兄玩去了?”

    “不会。”阿如斩钉截铁的说道。

    “或许觉得做的不好,在修改吧。”齐悦说道,“你别急。”

    阿如的愣了下,旋即脸腾地红了。

    我才没急呢,我急什么,我才不管他来不来呢…

    这边齐悦终于报了前几天被她调侃的一箭之仇,嘿嘿笑起来。

    阿如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见大家都不解的看向她们,也不敢再说话。

    “我去前边帮忙。”她跺脚出去了。

    如今除了讲课听课,她们也会参与千金堂的工作,做一些最基础的护理工作。

    “走,走我们也去。”齐悦笑着招呼道。

    刚走出门,就见阿如迎头跑回来。

    “少夫人,不好了,胡三被人抓走了!”

    齐悦等人跑到街上时,围观的人还没散去,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

    “难道师兄又见钱眼开逞能治病了?”

    弟子们抓着围观的人乱乱的询问。

    “我们也不知道”

    接二连三的围观人被问到时都慌忙的躲开了。

    难道惹到的人很厉害?齐悦一把褪下手上戴着银镯子,举起来。

    “谁告诉我,怎么回事,这个就归谁了。”她喊道。

    正要四散开的围观众人一愣,看着那个被女子举起来的银镯子,日光下很是耀眼。

    “我知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老妇跳出来喊道。

    “你们要找的那个小哥,当街非礼一个贵人公子,被人家抓起来,说要带回去打死”她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齐悦等人都愣住了。

    什么什么?

    非礼贵公子?

    齐悦惊愕的张大嘴,手里的镯子掉了下来,那老妇眼明手快一把捡起,喊了声谢娘子赏撒腿跑了。

    胡三竟然是断袖?还是个如此豪放的断袖?

    范艺林觉得今天是黄道吉日,跟着媳妇回娘家的第三天,终于得到自由了,不用再陪着岳母等一群老妇人摸牌看戏,也不用陪着岳父大舅子等老男人喝茶聊书,没办法,谁让他娶的媳妇是家里的老小,岳父岳母老来得女,结果大舅子都赶上他爹的年纪了,年纪小的又是差着辈分,跟他也说不到一起,这对于风流倜傥斗鸡遛狗精通的他来说,真是寂寞如雪啊,多亏媳妇明智,知道他的惆怅,今日开金口许他在永庆府随意游玩,只要晚上回家睡觉就可以。

    范公子风流,手下随从亦是倜傥,趁着他在酒楼吃个痛快的时候就打听了这永庆府第一等的脂粉地,并且定下了头牌的姑娘。

    距离天黑还有很多时间,这些时间足够做很多事了。

    范艺林骑在马上,想着小厮描述的红姑娘如何的诱人,如何风骚,只恨不得插翅膀飞过去,越发觉得这马儿走得慢,不由狠狠的抽了两鞭子。

    马儿受了惊,扬蹄向前冲去,范艺林只顾着想一会儿如何**,结果骨头都酥了,没抓好缰绳,人便叫了一声从马上仰了下去,身子还没着地,又被撅蹄子的马正对着胸口来了那么一下。

    随从们只听到一声惊叫,叫声短促,好似还没喊出来就没了,然后就见自家公子趴在地上不动了。

    公子骑术一向不好,偏又爱招摇,说什么男人骑马才像男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得,这下又从马上摔下来

    随从们乱乱的叫着下马围过去,却没见自己家少爷如同往日那样鲤鱼打挺的抄一抄尘土站起来,而是依旧面向下趴着不动。

    几个随从慌了神,将人翻过来一看,得,这次还吓晕了。

    “少爷,少爷。”随从们忙忙喊着,又是拍脸。

    终于有个随从看出不对劲了。

    “少爷的脸!”他猛地喊了声,指着地上躺着的范艺林的脸。

    发绀!

    胡三从人群外看过来,第一眼就闪过个念头。

    “让开!”他大喊一声,同时举起手,“我是大夫!”

    这一声喊盖过了周围人的议论纷纷,大夫二字也震慑了众人,胡三很容易的就站到了范艺林的身前,推开小厮,半跪下去。

    检查生命体征。

    “喂,你怎么了?你听到我说话没?”胡三贴近范艺林的耳边大声喊道。

    没有反应,摆正体位,压头抬颌开放气道,贴近口鼻查看呼吸,眼看耳听面感,没有呼吸。

    胡三深吸一口气,张开嘴贴上范艺林的嘴,缓缓的吐出气。

    四周的人愣住了,他们看到了什么?

    就在这一愣神间,胡三已经连续俯身口对口了好几次,然后他重重的伸手压住范艺林的胸口。

    “两次有效呼吸,五次按压,除颤一次,轮回”胡三口中念念,动作逐一而坐。

    四周的人终于回过神了,轰然大声。

    “小子!你干什么?”范艺林的随从们也终于醒了,大喊着就冲胡三挥起了拳头。

    “他没呼吸了,我在帮助他呼吸”胡三大声说道,矮头躲过一击,开始下一个人工呼吸轮回。

    范艺林咳咳两声,就在此时缓缓的睁开眼,然后看到一张男人的脸贴了过来,臭烘烘的血盆大口吻上了自己的嘴。

    死了…

    范艺林眼一翻,真的晕了过去。

    “少爷!”

    就近的随从看到了,天啊,自己少爷生生被这人非礼吓晕了,他们再也毫不迟疑,三两下按住这个大胆的登徒子。

    “打死他这个兔爷!”

    四千字更,告别四月,迎接五月,多谢大家支持。

    有时候看着粉红票,心痒痒也想挣一挣,但一则我的文情节起伏大,总有让读者堵心或者不舒服的情节,也就不去闹着起起伏伏了,二来,投票多了,我也无以回报大家,心里愧疚过意不去,我写的慢,工作家事也多,每天能码字的时间不多,但大家给我投票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气愤

    不知道是哪里的贵公子,街上的人都不认识,但从穿着打扮以及奴仆的嚣张行事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

    齐悦急的团团转。

    “没见过啊,真没见过。”四周被问道的店铺都给出这样回答。

    看着齐悦又要悬赏,几个店铺老板忙阻拦。

    “真没见过,听口音不是咱们永庆府的。”一个年长的说道。

    齐悦冷静下来。

    “现在是正月里,走亲访友的多,那就是谁家来的亲戚了。”她说道。

    这要是查的话,可就大海捞针了。

    “阿如你回家叫人。”她摆手说道,又吩咐弟子们,“我们一路问,人往哪里走了,总能问的到。”

    黄子乔从酒楼上冲下来,这要一群还在举杯豪饮的公子哥们很惊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群人呼啦啦的全跟下来,却见黄子乔站在酒楼门口望天。

    天上有什么好看的?

    一群人跟着看去。

    那个女人已经走近了,自己是主动过去打招呼啊还是装作没看到?

    黄子乔纠结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主动打招呼,太掉份了…

    当然如果她主动叫住自己打招呼的话,小爷我也勉为其难应付她两句。

    下定决心,黄子乔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迈出门,到门口又停下了。

    那是和她迎面走,还是顺着走?

    “小爷,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有人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还有人小声去问黄子乔的随从,他家小爷除了肚子被割开过,脑子没事吧。

    “滚。”黄子乔没声好气的瞪他们一眼,“我要买点东西去。”

    他说罢不理会他们,迈步出去了。

    他晃晃悠悠的走着,除了身后那些叽叽喳喳的胡言乱语的狗友们,并没有女声叫住他。

    “去去,你们站开点,挡住了。”黄子乔回头挥手。

    狗友们低头看看自己。

    “挡住什么了?”他们不解的问道,一面扭头四下乱看。

    “挡着路了!”黄子乔瞪眼说道,目光看到那女人停下来,拉着几个路人在说什么,神情有些焦急

    问了几句又忙忙的向这边过来。

    黄子乔猛地转过头,接着抬脚迈步。

    那女人一阵风似得从身边过去了…

    喂….

    黄子乔瞪眼看着,却见那女人在几步外停下,招呼一个店铺伙计。

    “你有没有见几个人绑着一个人,千金堂的胡三,过去了?”齐悦问道,一面和他比划着胡三的个头长相。

    千金堂如今很有名了,店铺伙计摇头,又忙忙的招呼其他人问。

    “街上人多,真没注意。”最终结果很遗憾。

    齐悦有些忧急的吐口气,追到这里之后,或许是街上人太多了,又或许那些人已经将胡三捆绑结实没有挣扎吵闹了,竟然没人注意到这一群人过去。

    是走错路了?还是这群人的住处就在附近了?

    她转过头,忽的眼睛一亮。

    “小乔。”她喊道。

    伴着这一声喊,狗友们发现他们正准备要扛着去找大夫的黄子乔终于动了。

    黄子乔浑身僵硬,看着这几步站到面前的女人,只觉得耳根子发热。

    他嗯嗯啊啊几声,带着几分这女人谁啊我可不认识你的神态。

    齐悦没理会这小屁孩的别扭神情。

    “你知不知道最近谁家来了外地的亲戚,是个年轻公子。”她忙问道,一面和他比划围观群众描述中的贵公子的个头形象。

    黄子乔收起了别扭,认真听她说完。

    “过年来的人多了。”他皱眉说道。

    “刚刚把胡三抓走了。”齐悦说道,“因为在街上发了急诊,胡三给他人工呼吸心脏复苏,结果可能被误会了。”

    胡三?黄子乔还有印象,那个贱兮兮的男人,就他那贼样,早晚有这一天。

    “你们快想想,这几天都有哪家有亲戚来了?”他忙回头对一群狗友问道。

    结果一群人你说我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算了,别瞎问了,我回去叫衙门派人,挨家挨户的搜!”黄子乔小手一挥说道,“反了天了,打大夫的教训还没过去几天呢,就又敢绑架大夫了!找出这孙子,扔出永庆府!”

    知府公子开口了,这比他老子还更管用,其他的公子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展现弟兄情义顺便巴结神医的机会,于是各自招呼人马。

    呼啦啦的街上不断跑过一群又一群拿着棍棒的家丁。

    百姓见多识广,看到这帮人的架势,就知道又是谁家的公子哥要去打架了,以往打架的也有,但都是小场面,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跑来跑去的,而且几乎是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家族都出来人了,好家伙,这是要大大的打群架啊!

    不知道对战的双方是谁?又是因为什么?最近也没听说哪个青楼里来的新粉头啊?

    不过不管为什么吧,打架自来是民众喜闻乐见的场面,尤其是正月里,闲人更多,于是不多时起哄看热闹的人挤满了,跟着这些人从东跑到西,从西跑到东,人越跑越多,乍一看还以为闹了民乱了。

    两边县衙都听到动静,派出差役要驱赶,结果在其中各自看到自己大人的公子在内,结果不仅没驱散人群,反而也被呵斥加入进来。

    理由是城里来了狂徒了,还不速速查明,以保证民众人身财产安全,还好意思当差吗?还好意思穿着这身衣裳吗?回家卖豆腐算了!

    一时间店铺纷纷关门,行人们也纷纷避让,正月里的永庆府瞬时变得气氛凝重起来。

    范艺林不会想到,自己下人随手抓着的一个明显是穷酸的登徒子,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动静。

    胡三是被扔进柴房的时候醒过来的。

    在街上刚被下人按住时,他也是很气愤的。

    他胡三已经多久没有再受到这种待遇了!

    自从上一次赢了那王庆春后,千金堂一举成名,且身后有定西候府撑腰,在这永庆府也算是横着走了,弟子们别说挨打受气,就是冷言冷语都遇到不了,尤其是他胡三,负责师父交代的器械打制,被那些铁匠木匠等等铺子视为财神爷,今年过年酒宴都吃不清。

    胡三气势汹汹的跟这些没眼力见的下人们争执几句,回应他的是更凶猛的老拳,因为忙于工作疏于锻炼的胡三被打晕了,所以一路上被拖着走,连个求救也没机会发出。

    “我是大夫!”他扑到门上,喊住要走的下人,“我是在给你们家公子救治,急救。”

    下人回头啐了一口。

    “你个兔爷,等我们少爷压了惊,阉了你。”他们恶狠狠的说道。

    胡三下意识的觉得双腿之间一凉,不由夹紧腿,出了一身冷汗。

    “告诉你们少爷,我是千金堂的人,我是定西候少夫人的第一大弟子,你们敢动我,我师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他喊道,这时候知道说好话不管用了,干脆撂狠话了。

    “呸,不仅是个兔爷,还是个疯子。”

    下人们哄得笑了,再没人看他一眼,说笑着走开了。

    这边胡三一把抓住柴房的门,哪里还有半点气势,鼻涕眼泪齐流。

    “师父啊,你可快点来救我啊…”

    转念又想自己被抓的时候昏迷着,只怕没人知道去报信,自己又常去匠人铺子上,一时半晌不回去,千金堂的弟子们也没人在意,就算真察觉不对,估计也都到明日了,那时候,只怕自己已经被人阉了…

    被人阉了,就算事后师父帮自己出了气,那也无济于事了!

    天啊,难道他胡三的命就到此为止了?

    胡三抓着门软倒在柴房里。

    师父啊~

    而此时,范艺林也正在诉苦抱怨。

    “…还说什么永庆府地杰人灵,养的都是什么人啊,当街就有如此…”他说到这里啐了口,不说话了。

    “小姑夫,当街就有什么?”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公子好奇的问道。

    “当街抢劫。”范艺林黑着脸说道。

    他知道他自己风流倜傥英俊不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那只是针对漂亮小娘子们,当街被男人压,这可一点也不值得炫耀!

    那种丢人的事,他打定主意烂到肚子里也绝不会再说。

    当然那些下人们也都被他下了封口令。

    “他娘的,疼死我了。”范艺林揉了揉胸口说道,羞气过后,才发觉浑身疼,该不会是被那兔爷压的…

    呸,范艺林狠狠的摇头,甩去这可怕的想象。

    “又出去胡闹什么了?”门外传来老者威严的声音。

    看着岳丈王同业走进来,屋子里的人忙够站起来,一个个神情恭敬。

    前吏部尚书王同业自从致仕后就搬离京城,回到老家永庆府,为人低调,每日以养花钓鱼为乐,一多半的时间都住在乡下的老宅里,到过年了才被请回来,在乡下散漫惯了,越发像个田舍翁,但可没人真敢把他当田舍翁,王同业为官多年,弟子遍地,六部九卿中也有重任。

    “父亲大人,没有什么,就是路上遇到个小贼,差点被抢了。”范艺林恭敬的说道,哪里还有半点吊儿郎当的样子。

    王同业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婿,心里有些不满意。

    “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想到要去做什么吗?”他说道。

    又来了

    范艺林心里哀呼一声,这个岳丈真的跟自己爷爷一般,年纪相似,说的话也相似。

    “我.”他张口要说话,就听门外有人急匆匆进来了。

    “老爷,不好了,外边好些人把门给围上了,管家爷也被打了。”下人神情慌张的进来说道。

    这话让王同业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他问道,以为自己听错了。(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章 冲突

    其实一开始事情不是这样的。,!

    通过拉网似的询问,终于有人说出来看到胡三被人架进这家门了,齐悦是第一个到这里的,只带着七八个护卫。

    她抬起头看着高悬的门匾,简朴苍劲的王宅二字。

    “王家!”护卫首领微微色变。

    “王家是什么家?”齐悦问道。

    “是是先吏部尚书大人….”护卫有点声音发颤。

    要是京城那些正经皇亲国戚的勋贵见了这些朝中大臣倒也不至于怎么样,但对于定西候这样几乎已经边缘化的勋贵,这样的朝中大臣哪怕是先大臣也是不能随意惹的。

    阿如回去叫人后,管家立刻按照官配集合了八个护卫,想到打架主要目的是震慑,不是闹出人命,因此体贴的卸下了刀枪,配备的依旧是棍棒。

    “出去了机灵点,别丢了定西候府的脸。”管家临行前再三嘱咐,毕竟这种事不多见,家里的护卫们还是缺少经验,“当然也别重了,到时候不好交代。”

    护卫们也带着几分轻松几分兴奋过来了,到了此时才知道事情比想象中要大的多。

    不是公子们之间口角打架,对方竟然是如此显赫的身份!

    既然如此有地位,齐悦便忙整了整衣衫,恭敬和善的叫门,说明了来意。

    因为有定西候府的名头,门房不敢慢待立刻报告给管家。

    “女的?”因为过年,又因为天黑了,比往日清闲的管家多吃了几杯酒,有些醉意上头,“咱们家素来与定西候府没什么来往,怎么会有女眷黑夜上门?我去看看。”

    他裹着大毛袄子带着帽子走出门,看着灯下站着的女子,不由呆了呆。

    咯.管家没忍住打了个酒嗝美人啊。

    鹊枝阿如闪着手护着齐悦后退几步,看着眼前带着醉意的男人皱眉。

    “你们什么人?”管家问道,醉眼朦胧。

    “我们是定西候府的。”鹊枝开口说道,一面用手掩着鼻子,“你们今天抓了一个大夫,快点放出来,这件事就罢了”

    管家听的一头雾水,但看眼前这小丫头态度不善,心里便没好气。

    他虽然是个管家,俗话说宰相门人七品官呢,有王家这般门庭,他走出去架子比知县大人还要大呢,竟然被这一个小丫头呼喝,简直太欺负人了。

    小丫头片子…

    管家想起自己前几天看上的一个佃户家的丫头,也是这般年纪,长得也不是多好,就是爱她那股水灵劲,有心收她做三房小妾,结果竟然被拒绝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不就是嫌弃自己年纪大了点吗?

    年纪大怎么了?真是不知道好歹!

    “不知好歹的臭丫头片子!”管家怒从心来,瞪眼喝骂道,“滚一边去。”

    鹊枝被骂的瞪大眼。

    我的天,她已经多久没听过有人敢骂她了?

    天啊天啊,还是个老男人,别说是高官王家的管家,再高官大户,要是指着自己骂,那也就是骂定西侯府了。

    “你这个糟老头子,没听见我的话吗?我们定西候府的,快去通报,把人交出来…”鹊枝竖眉叉腰喊道。

    齐悦皱眉,伸手拉住鹊枝。

    “鹊枝,怎么说话呢,这位大爷对不住,请听我说…”她说道一面将鹊枝退回去,一面自己上前一步,刚转过身开口,就见一巴掌迎面打来。

    清脆的巴掌声在门前响起,瞬时一片静谧。

    糟老头子!这句话彻底刺激了管家,这个臭丫头片子!

    管家狠狠的一巴掌打出去,只觉得积攒了几日的闷气终于吐了出来。

    “少夫人。”鹊枝一声尖叫,阿如阿好慌忙围过来。

    这糟老头子还挺有力气….

    齐悦只感觉眼冒金星,左耳嗡嗡耳鸣,鼻子一热有东西流下来。

    她抬手摸了摸,借着灯光看。

    “血啊!”鹊枝再次尖叫,看到这边仰着头一脸得意的糟老头子,张手就扑了上去。

    管家痛呼一声,脸上**辣的被抓挠了好几道。

    “小蹄子!”他虽然老了点,但毕竟是男人,一脚踹开了在身前扑打的丫头,怒声喝道。

    鹊枝被一脚踹出去,此时她们站在台阶上上,这一踹,鹊枝便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阿如吓得脸都白了忙喊着鹊枝跑下去。

    “敢到我王家门前闹事!不想活了!”管家大声喊道重重的啐了口,“关门!再敢来闹,打断你们的腿!”

    齐悦一手摸着自己的脸,方才被打的有些懵。

    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被人打吧…

    “你姥姥.”她喃喃说道,抬脚就冲那转过身的男人狠狠的踹了去。

    去你母亲的高门大户…

    你就是皇帝老子,姐姐我也不能咽下这口气….

    欺负我,我就是死也得出口气!

    管家没料到这些人竟然敢动手,再加上醉酒脚步虚浮,竟然被一脚踹的趴在地上。

    “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敢…”他羞怒交加,顾不得起身就大声喊道,“给抓起来!”

    就在他喊的同时,这边在门边上静候的定西候府护卫们也终于回过神了。

    天啊,少夫人被打了都见血了,丫头也被踹下去了,他们且不管什么高官门庭惹不得的,做护卫做到这样,今日要是不捞回面子,是没脸见人了。

    “动人了!”他们齐声呼喝,棍棒一挥冲了过来,为了挣回一张脸,每个人下手皆是最狠。

    但王家这边的门房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这是人家的地盘,一阵措手不及之后,护院们也赶过来了,此时此刻也问不清是谁为了什么,总之人家都打上门了,他们必须还击了。

    于是王家门前陷入一片混战。

    而在城中扰的鸡飞狗跳的黄子乔等人此时也得知消息赶了过来,远远的就听见鬼哭狼嚎混战在一起。

    “打起来!”少年公子们齐声用变调的声音喊道。

    “快上啊。”黄子乔只觉得浑身发热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喊道,“还他娘的楞着干什么!”

    打架永远是少年们最热血沸腾的运动,一时间都叫嚣的冲上去。

    “不行,不行,不能去,这是王家,王家!”

    各家的家丁护卫反应过来,慌忙的阻拦各自的主子。

    跟黄子乔玩的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们,正是上房揭瓦人嫌狗烦的时候,日常在外打架也是常有的事,但那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几个孩子间闹腾,因此各家也都不予理会,孩子们的事孩子们解决就是了,要是扯上大人那就不好说了。

    这些半大孩子能调动的家丁,只不过是家里专门调配给他们的也都是与他们年纪差不多的版半大孩子,也就是陪着玩的,并非是那种家里用来护院的真正家丁,所以看到这王家高门大户,再看门前是真的在打,就有些吓到了。

    跟着黄子乔来的还有衙役,此时死死的拖住黄子乔的马。

    “小爷,这可玩笑不得,不能去不能去。”差役头子一脸汗的说道。

    黄子乔一脚踹开他。

    “去你母亲的,没看到齐娘子被打了吗?”他骂道,催马举着棍棒吆喝的冲上去。

    由他带头其他的少年们自然也不敢落后,纷纷怪叫着冲上去。

    自己的主子冲上去,看那边打的热闹棍棒无眼,得罪了王家自有主子们兜着,少爷被打伤了,可都要他们这些下人兜着了,于是家丁们一咬牙不敢怠慢呼啦啦的全涌了过去。

    王家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又来了这么多人,虽然基本上都是半大的孩子,但好狗架不住赖狗多,乱拳也能打死老师傅,眼瞧顶不住了,纷纷退了进去关上了门,而这时动静闹大也报进内院去了。

    其他人听到消息也都赶过来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开什么玩笑,也许有人敢把官府衙门围了,但他们王家大院怎么敢有人来动?

    尚在家休假的几个老爷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真切的去门外看了,才确认是真的。

    “真的,好些人,有官府的人,还有好些家丁”其中一个擦着汗说道。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家里正在逐一掌灯,院子里的火把烧的噼里啪啦响,更显得气氛凝重。

    “有知府衙门的,还有东街刘家的人,十字胡同王总旗家的人…”

    听着几位老爷一气报上这么多有名有姓的人家,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变了。

    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都是非富即贵,虽然不敢说能和他们王家平起平坐,但见面打招呼还礼也得客客气气的那种。

    “他们要干什么?”王同业问道。

    “他们说,说要咱们把人交出来”一个家人说道。

    这话让大家更一头雾水了。

    “什么人?”王同业问道。

    “不知道,乱哄哄的,我也没敢露面。”二老爷低声说道。

    这么大的动静,可不是小事。

    “你们谁在外边惹事了?”王同业沉声喝道。

    家大业大,家里孩子们,骄纵子弟也是难免的。

    屋子里的后辈们都您看我我看你。

    “爷爷,我们不敢啊,这几天不是走亲就是在家待客,根本就没出去。”一个后辈站出来说道,“更别提抓什么人了。”

    那倒是,自己家教严,家里的孩子们都本分守礼,从来不去惹事生非,也不会傻到明目张胆的仗势欺人。

    王同业点点头,目光落在范艺林身上。

    范艺林一惊。

    “父亲,我来这里几天可一直都在家呢。”他忙说道,“再说,我这是在永庆府,不是在京城…”

    他还没那么傻,来别人的地盘上闹事。

    虎落平阳要装犬,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你们谁都没出去惹事,也没有抓什么不该抓的人?”王同业再次问道。

    屋子里的人也都郑重的点头。

    范艺林自然也跟着点头,点到一半的时候他迟疑一下,不知怎么的想到那个兔爷….

    要说抓人的话,好像只有抓了他吧?

    不会吧?那穿着打扮,明明就是一个穷酸…

    怎么可能有人会为他闹出这种阵仗?

    “没有。”范艺林跟着再次重重的点头。

    王同业的脸沉了下来,不管什么人,不管有什么事,他们敢拿着家伙来围住王家的大门,这就是太过分了!

    “去告诉他们,念在同乡份上,速速退去,我就只当孩子们过年玩闹,不往心里去了,否则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他缓缓说道……(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一章解释

    王家的大门缓缓打开了,鼓噪的人群更加热闹起来。?

    十几个一身黑绸布的短打扮,护腕皮靴都是齐全的家丁拥着一个神情肃穆裹着大裘衣的男人走出来。

    “是王大公子。”有人惊呼道。

    外边的喧闹瞬时安静下来。

    王大公子,王同业的嫡长孙,名谦字宜修,年二十七岁,二十岁便高中探花,是远近有名的神童,如今在湖广青州府任同知,深的祖父之风,将来必有重任。

    这些小毛孩再胡闹也知道眼前出来的是什么人,其实就算王大公子不出来,他们也知道他们来的是什么地方,只不过一时头脑发热打过来,既然打了也就豁出去了。

    王谦目光扫过门前这些鼓噪的人,其中果然多是半大孩子,当他目光扫过,见有几个大人,且是差役打扮的人,这些人在他看到时就匆匆的闪到人后去了。

    王谦神色不动,一直看的鼓噪的人孩子们安静下来。

    成年人又是已经官场历练的王大公子气势果然震慑。

    待门前安静了,王大公子缓缓的将祖父的话一字不改的传达了,人群一阵骚动,这些公子们虽然日常胡闹,但也知道分寸。

    “喂,你是能说的话的人吗?”

    王大公子对于震慑这些孩子们没什么成就感,说完转身就要走,一个女声在后响起来,他回头看去,见一个裹着红斗篷的女人走出来,用手捂着半边脸。

    犹抱琵琶半遮面。

    只读圣贤书的王大公子突然冒出一句诗词。

    “这位公子?”齐悦又唤了声,这次学聪明了,没敢太靠近。

    王大公子缓缓的点头,让这些向往成为大人的半大孩子们看的无比艳羡,这才叫气度呢瞧着一举手一投足….

    黄子乔呸了声,王大公子这神情动作他看来很熟悉。

    明明就是看美人看怔了!

    伪君子!

    黄子乔愤愤在心中咒骂,甚至已经想好待会再开打,一定要找机会用泥巴砸这老小子一脸。

    “到现在我也不说什么了,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让王老爷受惊了,只要你们把人交出来,日后怎么算账都行,该赔礼我来赔礼该道歉我来道歉。”齐悦说道。

    这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教授人工呼吸,胡三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人工呼吸这种急救方式,对于对肌肤相亲有大忌讳的古代来说,实在是太惊悚了,也难怪人家会误会,但愿胡三不会受伤。

    自始至终她的手都没有放下,因为随着说话脸疼,眼睛不由蒙上一层水汽。

    妖媚之色!

    王大公子收回眼神。

    “便是你鼓动这些人来的吗?”他开口缓缓问道。

    “是我。”齐悦点头说道,“与他们无关,这些孩子不懂事,跟来看热闹的。”

    竟然是一力承担下来了。

    王大公子不再说话转身进去了。

    “哎喂。”齐悦还以为能多说两句了,没想到这人只说了两句话就走了,事情怎么办呢?得解决啊,她忙跟上。

    十几个家丁立刻站出来发出威胁的呼喝声挡住了门。

    “你这女人,哪里来的?胡闹什么,交人?交什么人?凭什么交人?”一个管事没声好气的说道,脸色很难看。

    这也可以理解,这是王家从来没有过的难看场面,要是传出去,就算日后各家上门道歉,也是大大的丢了面子。

    他的意思是没有这个人,自然不交,但偏偏这话说的听在齐悦耳内可就成了人在他们手里,但是不交。

    齐悦可真急了。

    现在看来摆名头已经没用了,没见方才报过名,出来个醉醺醺的管事,这明摆着就是不放在眼里。

    只能讲道理了。

    “喂,真是误会,你们听我解释,他不是故意的,是在救人,你把人放出来,我亲自给你们家公子解释。”她急急地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那早已忍不住暴躁的男人一巴掌打过来。

    “你这妇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肆意妄为!”他厉声喝道。

    很明显,是这妇人带头,看着穿着打扮倒也富贵,但哪个富贵人家会让女子这么晚出来行走?长得妖里妖气的,说不定是那家青楼的红姑娘。

    指不定打的什么心思要来闹,家里的少爷们自然免不了去那种地方取乐,难免一些不开眼的女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这女人好手段,竟然能笼络这么多家公子少爷为她出头….

    于是齐悦再次倒霉,被这带着气要给些教训的一胳膊给重重的抡开了。

    王家高门台阶,此时又天黑,齐悦踉跄后退,脚一悬空仰了下去,紧跟在其后的阿如阿好慌忙搀扶,但架不住倒得凶猛,反而也被带着倒下去。

    黄子乔正又被偷偷摸摸过来的差役头子劝说,他虽然很骄纵,但毕竟官宦人家子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正在面子与现实中纠结,就看到齐悦被人打的跌下台阶,这一下什么纠结都没了,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

    “小妇养的又动手了!”他大喊,自己从马上跳下来,“还不抄家伙”

    他的声音还没落,就听后边有急促马蹄来。

    “让开。”有响亮急促的呼喝声。

    这呼喝声慑人,听到人群不由自主的让开了。

    那打了人的男人见着女人摔倒了,没有丝毫的惊慌,还回头呸了声。

    惊慌?这有什么惊慌的?等今日过后,才有更叫人惊慌的事等着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们呢。

    他这呸声才落地,就见有一人疾步如风的迈上台阶。

    “什么人”男人张口要呵斥,话未出口,就觉得肚子一疼,人跌了出去砸在挡着门的家丁身上。

    “大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其他人大吃一惊,齐齐厉声喝道,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披着大黑金斗篷的高大男人。

    “世子爷”底下的三个丫头并护卫们不由自主的喊道。

    常云成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再次一抬脚,踢向围过来的家丁们。

    三角两脚家丁们便被踢散了,常云成不再理会他们,一脚踹开半边门大步走进去了。

    见他进去了,紧跟其后的黄子乔也一脚踹开另一边门。

    很快随着黄子乔的进去,更多的人也涌了过来,王家的家丁们被七手八脚的推搡到一边去,架不住一哄而进的人群。

    门内严阵以待的家丁看着这些一拥而进的人,这一次是刷拉亮出了兵器。

    不实在是棍棒,而是刀枪。

    “都出去。”常云成冷声喝道。

    紧跟在他身后的人都愣了下。

    “都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常云成又喝道。

    随着他的呵斥,涌进来的人又乱哄哄的退了出去,王家的大门处便只剩下常云成和黄子乔,齐悦也跑进来了。

    “我来跟他们解释。”她大声喊道,这次送开了捂着脸的手,明亮的火把下,显出肿了半边的脸。

    看到她的脸,常云成一怔旋即神情暴怒。

    齐悦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

    “我知道我这次又惹麻烦了”她忙说道,带着几分歉意,“所以我说来我解释”

    他们说着话,从内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原来是世子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道世子爷深夜来访,踢门而入,可有什么要和老夫我解释解释的?”王同业负手漫步而出,脸上带着笑,但眼中却是半点笑意也无,冷冷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这几人,眼睛微微眯了眯,他早就不出来应酬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他的,因此除了常云成并不认得其他人,更何况这一个女人并一个半大孩子也没什么可值得他认识的。

    常云成从齐悦的脸上收回视线转过来看着他,半点笑意也无,面子上的客气也懒得做。

    “把人交出来,我自会给王老爷一个解释。”他淡淡说道。

    又是人?王同业难掩怒意。

    “不知道我王家有什么人如此尊贵,竟然引得的世子爷大张旗鼓围门而来?”他问道。

    “今天你们家公子从街上带回来的人。”齐悦忙说道,“这位老爷,这是误会,那是我的弟子,或许是见到贵公子突然急症,所以才进行人工呼吸急救,他还没出师正在学徒,如有不妥,还请千万担待,但是,他真不是唐突公子,而是是真的一心救人,这一点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王同业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有伤的女人,再听了她的话,忽的怔住了。

    他虽然老了,但久历官场什么阵仗没见过,泰山崩于眼前也能不色变,这女人三言两语清清楚楚不带任何偏见情绪的话落在他耳内,立刻就判定出事情的大概了。

    不是故意闹事?

    不是找错人?

    而是真的有这个人…

    跟出来准备随时上阵在老岳丈面前表现一把的范艺林也听到了这女子说的话了。

    他的头上猛地冒出一层汗。

    街上施救…大夫….人工呼吸….带回来的人…几个词串联在一起勾勒出一个人。

    不不会?

    “三儿。”他有些僵硬的转头看身旁的小厮,声音颤抖的问道,“带回来的那个人,可有说过自己是大夫?”

    问完这句话,他一脸期盼的看着小厮,热情几乎能把小厮融化。

    快说不是快说没有

    但小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公子.他说了还说什么是定西候少夫人的第一大弟子…”小厮结结巴巴说道。

    范艺林只觉得汗如雨下。

    他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而就在此时,前方响起老岳丈的喝声。

    “范!艺!林!”王同业脑子灵光闪过,猛地回头厉声一字一顿喊道。

    范艺林被这声呼喝喊得腿一软。

    娘…我要回家….这里太可怕了…(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好说

    就在这边热闹的时候,参与的几位公子家也都接到消息了。

    当听到自己的儿子带人围了王家大院,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个反应就是做梦?

    自己的孩子他们自己知道,偷鸡摸狗打架喝酒聚赌青楼什么的都正常,只是围攻王家大院,是脑子抽了?

    待回来报信的下人再三保证后,这几家人都鸡飞狗跳起来,一面催着人快把混帐小子们抓回来,一面召集家人共同商议善后,事情已经闹了,接下来主要要做的就是推卸责任了,所有人一致咬定自己的孩子没这么大胆子,肯定是被人教唆的,问来问去竟然是定西侯府的少夫人。

    天啊,定西候府的子孙终于出现在纨绔子弟行列了。

    不过,为什么是少夫人?不是少爷?

    定西候此时也是如此念头,他家的子孙终于加入惹是生非的不肖行列了。

    他记得小时候,祖父嘲笑一个同僚,孙子怎么惹祸,今天打了某某某,昨天骂了谁谁谁,那同僚哈哈笑着拍祖父的肩头,说不顽劣的孙子算什么孙子,当姑娘养吗?就是姑娘,某某家的姑娘也是上的马舞的刀,当时祖父的脸色很是难看,最后那些同僚各自谈论自己家孩子的顽劣,神情丝毫不减恼怒,反而带着几分炫耀,炫耀的同时还说看你们老常家真好,孩子们都安静文雅的像姑娘。

    这不是羡慕,这是嘲笑。

    老常家可是转了种了…

    当这句话被传开后,祖父再也不去同僚聚会了,到最后那些老一辈交情的兄弟们也干脆不见了…

    定西候还记得,那时候在一群粗老爷们的说笑中,祖父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竟是满满的失落…

    他是个废物,是个不能让祖父引以为傲的废物。

    好容易常云成长大了,他以为终于要迎来祖父期盼的那种替儿子收拾祸事,嫌恶中又带着得意的日子了,结果这小子竟然是个孤胆英雄,打架从来不叫帮手,不管赢了还是输了,一次也不告诉家人,更别提招呼随从一起上了。

    孩子们的事是孩子们的事,孩子们都不说,他又怎么好舔着脸去嚷嚷,受害人都不言语,自己也觉得没底气。

    没错,当年马上征战得功勋的老常家真的是转了种了,那就认命。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天,下人连滚带爬的进来回禀,因为被抓了千金堂一个大夫,少夫人去和人打架去了,打的场面还不小….

    “反了反了!”谢氏还在怒骂,气的在屋子里来回走,“这贱婢,这贱婢,是断断不能留了,我们定西候府的脸就要被她彻底丢尽了!”

    脸面…

    “谁赢了?”定西候忽地问道。

    这问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下。

    “暂时算是少夫人赢了,王家的人关门跑了,但是,少夫人也吃了亏,脸上被打了…”回来报信的下人结结巴巴说道。

    定西候看着门外神情越来越激动。

    “侯爷,写休,等明日王家追究起来…”谢氏恨声说道。

    “他们追究个屁!”定西候猛地喊道,一拍桌子站起来。

    这突然的动静吓了所有人一惊。

    “抓了我家药铺的人,去要人,还被打了!这事没这么简单就完了!他们追究!我还没追究呢!”定西候扯着嗓子喊道,因为第一次,声音激动颤抖还有破音,听上去气势不够。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他,侯爷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认得,但合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来人,抄家伙,去王家。”定西候袖子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疯了…

    谢氏看着大步而去出门还被绊了下身形踉跄的定西候,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

    引起外边各家喧闹的王家,此时反而安静的很。

    胡三被人从柴房叫醒的时候,他正流着汗喇子睡的香,看的小厮们一脸嫌恶。

    这种人会是定西候少夫人的第一大弟子?!

    但现在他们可是半点不敢在莽撞了。

    “胡少爷,请。”他们含笑恭敬的说道。

    这一声请,喊得胡三三魂掉了两魄,伸手捂住下身。

    “你们要干什么?”他扯着嗓子喊道。

    小厮们再次黑脸。

    “胡少爷,你快请,有人接你来了。”他们说道。

    这一次胡三听清楚了,猛地站直身子。

    “你们喊我什么?”他问道。

    “胡少爷。”小厮们再次喊道。

    胡三看着他们,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再喊几声我听听。”他说道。

    小厮们忍着脾气低着头再次称呼。

    胡三还没踏入厅堂的大门,就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声师父,早有漂亮的丫头打起帘子,胡三两步奔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正被阿如阿好围着不知道做什么的齐悦。

    “师父.”胡三的眼圈忍不住红了,想起这半日受的惊吓,又是委屈又是后怕,直接就冲齐悦过去了。

    常云成从一旁站起来,挡住了胡三的路,冷冷看了他一眼。

    胡三收起要抱住腿诉苦的心思,老老实实的站好。

    看到胡三进来,范艺林顿时觉得反胃,垂头丧气的他再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不信…哪有那样治病的也太有伤风化了!”他喊道。

    齐悦自己放下冰块敷脸,对着这位公子再次解释。

    “我刚才要说的都说过了,我已经两次用到这个法子了,你可以去打听下,一个是在我家的庄子上,一个小孩子溺水失去呼吸,我就是按照这种法子抢救回来,还有一个,就是我自己。”她笑道,一面指了指阿如,“因为意外,我一时窒息,是我这个丫头按着我曾经教过的法子,对我进行了人工呼吸。”

    范艺林还想说什么,王同业开口呵斥。

    “闭嘴,坐下。”他沉声喝道。

    范艺林立刻再次老实的坐下来。

    “齐娘子神医圣手,早有耳闻,此技无需解释。”王同业看向齐悦说道。

    方才的间隙子孙已经低声和他介绍这位定西候少夫人是大夫,且还颇有名气。

    王同业虽然不知道,但自己子孙的话还是很相信的。

    齐悦冲他点头道谢,又看向范艺林。

    “这位公子,我想你身上一定有伤,要不然不会突然昏厥窒息。”她说道。

    范艺林没好气的耷拉着头。

    “没有,我什么伤也没。”他说道。

    “起来。”王同业喝道。

    范艺林一个机灵就站起来了。

    “去,让齐娘子看看,不知道福气的孽障。”王同业喝道。

    范艺林挪过去了,看着眼前这个肿了半边脸,一只眼大一直眼小的女人,带着几分嫌弃扭开头将胳膊一伸。

    “我不看脉的。”齐悦说道,站起身来,“解开衣裳我看看。”

    范艺林下意识的用手护住身前,瞪大眼看着这丑女人。

    果然师父弟子一路货色….

    他范艺林真是倒霉到家了,天妒美颜,竟然先后要被这无耻的师徒二人亵渎!

    齐悦等的不耐烦,干脆自己伸手一把扯开他的衣裳。

    范艺林发出一声惊叫。

    这女人也太…

    屋子里王家的人都忍不住瞪眼。

    齐悦一撕得手,将范艺林一转,面向众人。

    “看。”她淡淡说道。

    王同业站的近,清晰的看到范艺林的心口一片淤青,他忍不住走近几步,伸手将范艺林余下的衣裳扯开。

    范艺林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娘,我要回家,这里太可怕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清了。

    最后翻盘的机会也没了,王家的人神色有些复杂。

    “这个伤导致他的急性昏厥窒息,要不是我的弟子发现及时,抢救及时,那么现在,贵公子已经不可能站在这里了。”齐悦说道。

    说的这样严重….真的假的啊?

    “许是旧伤呢”有家人不死心的嘀咕道。

    当然这话没人理会,不管是新伤还是旧伤,就凭人家如此笃定一眼指出有伤,这弟子治病的说法就无法反驳了。

    “你们找个别的大夫看看,窒息我弟子已经解决了,虽然代价有点大。”齐悦说道,一面伸手摸着脸,“告辞了。”

    她说罢就走。

    常云成却不动脚,伸手拉住她。

    “误会是解决了,王老爷子你要我给你的解释也给了。”他看着神色沉沉的王同业,问道,“但是,你们还欠我一个解释呢?”

    他的视线落在齐悦的脸上,只看得的心头的火气蹭蹭冒。

    他以前不觉得,这女人推一下打一下有什么,但此时看到别人打了,就觉得疼的像是自己被剜了一块肉一般,不,比皮肉伤还要疼。

    王同业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看着常云成,笑了。

    “世子爷,抓人的误会是解释了,但是,我这王家的大门被人围攻的事,你打算怎么解释?你要解释了我自然也给你解释。”他缓缓说道,面上带着笑,眼中可是没有笑。

    再看屋子里其他的王家人,神情亦是冷凝愤怒。

    有错?有错又怎么样?我们是王家,就是有错,也没人能这样对待我们!

    “这位老爷。”齐悦开口了,将手从脸上拿开,“你的意思是,别人打了我,我就不能还手了?”

    她说着话指了指自己的脸。

    “妇道人家,竟然聚众闹事,你这脸说到底是你自己打的。”王同业冷哼一声说道,“你要是好说好了的,又怎么….”

    齐悦再忍不住火气了,她都是已经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阿呸。”她一口打断了王同业的话。

    这一声呸的镇定的王同业也变了脸色,这大胆的后辈!

    刚才看上去还端庄有礼的,怎么转脸就如此粗鄙!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方才不就是这妇人引人围攻自己家大门吗。

    “你的意思是,我的脸被你们打了,哦,我还得伸出这半边脸好声好气的跟你们说话好求着你们再打这边啊?”齐悦竖眉喊道,“这位老爷子,你们好涵养做得到,我可做不到那么贱!”

    这意思就是骂他们贱…

    大厅里几个年轻后辈就忍不住了要跳出来。

    “我再三表明身份,要见你们,要好好的解释,结果呢,你们派出来一个醉鬼,一句正经话没说,倒把我和我的丫头打了,都这样了,还要我好说好了,我告诉你,好不了!”齐悦竖眉喝道。

    这丑妇人好凶

    范艺林再次裹紧衣裳,心惊胆颤的看着齐悦。

    他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就是媳妇哭死,也再也不踏入永庆府半步。(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交代

    齐悦还没完,目光扫过屋子里的王家人。

    “老爷子,你别说的那么清高,你不就是仗势欺人吗?你要是一个平民百姓家,敢这样吗?”她一笑说道,“换句话说,我要是平头百姓,你这人抓了白抓了,打也白打了,但谁让你倒霉啊,碰上我了,你能仗势欺人,我怎么就不能了?还我自己打自己的脸,你们被我围攻了,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我穿越都穿越了,已经够倒霉了,少拿官威地位什么的来压我,不就是一条命吗,一口气吗,有什么呀,吓唬谁啊,我怕什么啊!

    王同业面色铁青,身子颤抖,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有人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了,记忆里还就是小时候不懂事跟同龄人胡闹的时候看到过这幅嘴脸。

    年轻人,就是太张狂啊!这不是什么好事啊!而且还是个女人!再看傍边站的男人,竟然没有丝毫的觉得不妥,反而理所当然!

    “祖父。”王大公子忽地开口了,“只怕其中真有误会。”

    “什么误会?”王同业声音僵硬,显然已经怒极。

    “少夫人,你的意思是你的脸是先被我们打的?”王大公子看着齐悦问道,“不是你打我们的时候被打的?”

    “你们不打我我能打你们吗?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齐悦哼声说道,一面带着几分鄙视看他。

    我有那么傻吗?自己先动手落人口实?那有理也成了没理了!

    王大公子被她问的神情稍微僵了下,虽然初次见面,但看起来的确是有点那么不讲理….

    “祖父,叫管家来问一问。”他看向王同业低声说道。

    王同业从齐悦这一句话中也听出什么了,深吸几口气压下火气,摆摆手。

    一众人这才发现管家不见了。

    好一阵忙碌才从门房里找出睡在角落里的管家,挨了几拳被人拖到门房,后来大家都去打架了,也没人顾得上他,于是他老人家在门房里睡得很香。

    “就是他。”鹊枝一见这糟老头子,立刻喊道,“就是他打我们少夫人!还打我!”

    看着被架进来的管家,浑身酒气,扔在地上还睡这不醒,王同业心里已经明白大致怎么回事了。

    这一次可真是倒霉透顶了!

    可见子孙手下不肖,是要累及全家的。

    “浇醒他。”王同业喝道。

    一桶冬天的冷水泼过去,管家惊叫着跳起来。

    “怎么了?谁?”他开口喊道,“小丫头片子,小贱人,老子打死你”

    鹊枝很及时的站到他面前,管家也很配合的喊出这句话。

    “世子爷”她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就冲常云成去了。

    阿好伸手拦住她。

    “别怕,我们都在这里呢,看他还敢打。”她哼声说道,非常体贴的将鹊枝揽在怀里。

    王家的人都心里叹了口气。

    “孽障!”王同业喝道,“你吃了酒不回去,还在家里混什么?惹出这等事端!跪下!”

    管家被这一桶水浇的酒醒了一半,再加上老爷这一声喝,跪下的同时溜了眼室内,看到几个女人面熟,心里顿时一惊,醉后的模糊记忆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老太爷,小的糊涂啊,不该贪杯啊。”他抬手就噼里啪啦的打自己的耳光。

    “你认得这是谁吗?为什么人来了不进来回禀?”王同业喝道,指了指这边的齐悦等人。

    管家惊慌失措的看了眼齐悦。

    “小的在门上见了,可是醉糊涂了,没听清也不记得是哪位夫人…”他颤声说道,一面冲齐悦咚咚叩头,“小的罪该万死,冲撞了夫人,小的该死,醉糊涂了没有传报…”

    齐悦微微皱眉,不会这么倒霉,难道自己报名号没有传到这王家主子耳内?而是只到了这个醉醺醺的管家这里?然后就…

    真的假的?

    “如果知道是定西候少夫人您来了,我们怎么会不理会?”王大公子在一旁开口说道,“少夫人,你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呐。”

    说这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齐悦。

    意思就是你不傻,我们也不傻,在这种事上落口实。

    那的确是,看来这次真是倒霉。

    “那这次可真是误会加误会再加误会了。”她摊手苦笑。

    她这一笑,让肿了脸的看起来更加难看。

    常云成只觉得心中燥气难平。

    “误会?误会也是打了。”他冷冷说道。

    王同业正待缓和的神情瞬时又沉下来。

    “那么世子爷想要如何?”他淡淡问道。

    “哪只的就要哪只手。”常云成亦是淡淡答道。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神色微变。

    齐悦也吓了一跳。

    管家更是脸色发白,但他毕竟是活了这么大年纪,从一个喂马的成为今天的外院管家靠的可不是狗屎运。

    “老太爷,都是小的惹的祸,别说手了,就是这条命,小的也没脸要了。”他哽咽说道,一面叩头,“小的这就去自己做个痛快…”

    既然这前后是场误会,齐悦也就打算算了,反正双方谁也不算沾便宜,自己挨了莫名其妙的打,他们王家也丢了大大的面子,扯平了。

    “算了,既然是误会…”齐悦忙低声拉常云成说道。

    王同业已经站起来,先是喝住起身掩面冲出去的管家,然后冷冷看着常云成。

    “既然这个误会,世子爷要如此解决,那么,你们煽动众人围攻我王家大门的误会,打算怎么解决呢?”他缓缓说道,“我的家的大门,虽然比不上你们定西候府的门庭,但那王宅二字,却是皇帝在我荣阳归故里时钦赐的…”

    皇帝赐字啊,齐悦大吃一惊,这放在古代可是了不得的,要是搬出来,别看两个字,再大的官到跟前说让你跪你就得跪的!

    糟了,这次硬碰硬了

    管家掩面跪在一旁,看似哭泣的脸上带着一丝侥幸的笑,但凡作为家中的老太爷,就必然是要维护家人的,哪怕再有错,自己怎么惩罚都没问题,但别人要是来罚,那可就不是罚这个人的问题了,而是整个王家的脸面问题。

    王同业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后辈这样打脸?

    要是定西候来还差不多,不过只可惜啊

    管家笑意更加浓,定西候是什么人整个永庆府乃至朝廷上下都是再清楚不过了….

    世子就是世子,上边还有老子,你再横又能怎么样?你老子都不帮你,别人为什么要对你客气呢?

    常云成神色不变,依旧冷冷的看着王同业,才开口要说话,就听见外边有人喊。

    “定西候.到.”

    话喊了一半,七八个侍卫拥着定西候迈进来了,在他们身后王家的家丁们狼狈的跟随试图拦截。

    定西候竟然也来了,屋子里所有人再次惊讶,管家也惊讶忘记了哭。

    “怎么解决?”定西候来了也不看常云成和齐悦,直接就冲王同业过去了,几乎站到他的身前,“怎么解决?”

    他高声喊道,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什么,声音颤抖。

    “姓王的,你家的门匾是皇帝赐的,就砸不得冲不得?我家媳妇还是皇帝赐婚呢,你就打的骂的?”

    此话一出,王同业面色也变了。

    糟了,他倒真忘了这茬,或者说,这种事根本就没在他心里过。

    “侯爷,这件事是误会…”他面色缓和,开口说道。

    “误会?”定西候打断他,面色涨红的说道,“好办,咱们两个都上折子,说说的这误会,看看皇帝怎么判!”

    真要上了折子,且不说皇帝怎么骂他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那些朝中大臣们知道了,也必然成为一场笑话。

    更何况相比于靠仕途维持家族荫荣他们王家来说,定西候这种单靠祖宗只要不造反不忤逆就能衣食无忧的勋贵,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简单点说,就是定西候不要脸,他们王家还丢不起这个人呢。

    “侯爷,这种孩子们玩闹的事,怎么能摆到陛下面前去说!”王同业断然说道,一面伸手拉住定西候的胳膊,“孩子们的事,让孩子们解决,咱们做长辈的还是别跟着热闹了”

    定西候啊呸了声。

    果然祖父说得对啊,有些人就是外强中干啊,你要是硬了,他就软了。

    “孩子们的事?”他气愤不已的说道,甩开王同业的手,“那你刚才恐吓我两个孩子做什么?王老爷,人说老还小老还小,你如今是还小把自己当孩子们了?”

    王同业恨不得一口啐在定西候的脸上,同时心里有很惊讶。

    对于定西候他并不算陌生,知道这完全就是个酒囊饭袋,还是最怕事懒出头,所以借着爱好风雅的旗号实则是装缩头乌龟。

    按道理他不是应该躲在家里装不知道吗?以及事后自己去要说法时装出愤怒将自己家的人训斥一顿力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怎么今天跟打了鸡血似的,不依不饶非要把事情闹大?

    “侯爷,你是没看到,大晚上的我家突然被人围攻了,总不能什么连问都不能问,气也不能生?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也得要个交代!”一个后辈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出来说道。

    他一站出来,王同业和王大公子心里同时喊了声不好,还没开口阻止,这边定西候已经开口了。

    “交代?”他一把甩开王同业,就冲这年轻人来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真是笑话,你们王家先是抓了我的人,然后又打了我家少夫人,还来给我要交代?杀人偿命,要什么交代?你现在一个白丁后辈,对我出言不逊,我给你这一巴掌,就是交代,你可明白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看傻了,包括常云成和齐悦在内。

    这这真的还是那个以文雅为荣,粗鄙为耻,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事若关己蒙头躲起的定西候吗?

    不会也被谁穿越了?

    齐悦闪过这个念头。(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四章 爽利

    王家的人自然不会想到什么穿越俯身,他们彻底被这一巴掌震撼到了,也打清醒了。!

    定西候就算再无能,也是朝廷封的公侯勋爵,别说王同业现在无官身,就是依旧在任,礼节上也不能慢待,两军对阵,必须地位实力对等,否则就没有打的必要。

    这个年轻人在定西候眼里还真什么也不算,地位实力完全不对等。

    年轻人自然也知道,但一则自己家势在此,二来定西候好歹是侯爷,怎么也得自持身份,谁想到今天的定西候完全变了个人,似乎豁出去脸都不要了。

    一个脸都不要的人,谁还能把他怎么样?

    更何况王家的人还想要脸。

    “滚下去。”王同业忍着心肝疼,呵斥道。

    后辈捂着脸道歉退下了。

    “亏的是我祖父不在了。”定西候还得理不饶人,一脸气愤的说道,“要是我祖父还在,知道家里的孩子们被你们这样欺负,哪里会想我这样多话?直接带人砸了你们王家了。”

    对于第一代定西候王同业还是有印象的,那个出身低贱马背上杀敌不要命的老头,还真敢这么干!

    “是,是,侯爷到底是读书多了,这性子儒雅的多了。”王同业再次伸手拉住他,带着和蔼的笑,“这事到底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大过年的动什么肝火,快,跟我来,我新得了一个好茶壶,侯爷你来帮我鉴赏鉴赏”

    “不是我说你老王,你这也太过分了,哪有这样欺负孩子的,想当初你小时候,还不是常常跟人打架,说我家孩子堵了你家的门,当初你还不是往西城高家的门前埋了一连串爆竹,差点吓死人家的娘。当然后来你被高家那小子按到马尿里….”

    “哈哈哈,侯爷说笑了,哪有这样的事,当着孩子们的面,快别乱说…这茶壶是富金春做的,侯爷不嫌弃的话就拿去把玩”

    “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紫砂壶一把孤单,两把一起养才好啊。看来,老王你还是不懂这行啊…”

    “咳咳咳咳…是还是侯爷知道得多正好有两把,侯爷都拿去…”

    听着两人说笑着走出去了,大厅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这事就算过去了?

    “带下去。”王大公子忽的说道,看了眼地上瘫坐的管家。

    立刻有小厮架起他,事到如今管家已经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算了,他说到底是失职,失职之罪按你们的规矩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好了,千万别砍手了。”齐悦说道。

    小厮的们停下脚,看着王大公子。

    “少夫人这是慈善施恩喽?其实没必要。”王大公子淡淡一笑说道。

    齐悦也笑了。不过笑的有些不屑。

    “我是个大夫,救死扶伤为任。不愿意损伤好好的肢体罢了。”她说道。

    大厅里王家的子弟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再说,我有必要施恩吗?一个知椽恩的人,那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自然也不会有今日的冲突,这个管家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想来他也不是什么知椽恩的人,你们心里怎想的我也明白。”齐悦含笑看着他说道。接着说道,目光扫过大厅诸位王家人。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为了你们舒服,我就不舒服吗?我没错。非要低声下气吗?反正今日我把话撂这里,你我打了打了,误会也说开了,反正我对你们是没什么想法了,当然,你们要是对我,对我定西候府,有什么想法,我也不介意,就跟方才我父亲说的那样,你们老爷当初炸了人家的门,人家就把他按到马尿里”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一旁的常云成。

    常云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闭嘴”他低声喝道。

    但齐悦已经笑嘻嘻的开口了。

    “今日世子爷打了你们的门,你们日后要是想报仇就把世子爷按到马尿里,不就扯平了。”她笑道。

    这话说出来,大厅里的人竟忍不住轰声笑起来,就连一向严肃的王大公子面色都浮现一丝笑,他毕竟克制,很快恢复神情。

    “当然,你们得有那本事才成。”齐悦也笑道,一面看了常云成,带着几分骄傲,“我家男人,可是很厉害的,到时候,谁把谁按到马尿里还不一定呢。”

    王家的人又笑起来。

    “不一定哦。”

    还有年轻的子弟大着胆子起哄道。

    大厅里沉闷紧张的气氛至此消散了。

    常云成看着这女人,又是气又是好笑还有些莫名的激动。

    她说…我家男人…她的男人…

    那样骄傲得意炫耀的说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说起自己时,会有那样毫不掩饰的炫耀得意,那是发自内心毫不做作虚假的引以为傲,母亲也常常以自己为傲,但那种傲多是溺爱以及为了和那些人作对。

    原来他也可以让别人引以为傲。

    原来让自己在乎的人引以为傲会是这样的幸福。

    原来,护短的感觉这么好。

    听到大厅里的笑声,借着两把紫砂壶达成表面上和气的定西候和王同业忽的对视一眼。

    “看,我说孩子们的事,你瞎操什么心”定西候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这一定是自己那宝贝儿媳妇做的,围攻了王家的大门,竟然还能让王家的人这么短时间内笑起来!

    王同业也很惊讶,但也明白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自己已经低头了,孩子们自然不会再强硬。

    “侯爷,我二十四岁离家外出为官,这几十年没有回来,都要不认得侯爷了。”他看着定西候说道,脸上也没了那种刻意堆出的欢笑,神色带着几分探究好奇不解,“平心而论。不管是谁错在先,你家这次做的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我那儿子媳妇是半点委屈受不得,何况被你们一个下人打了,她不闹才怪呢。”定西候撇撇嘴说道,“上次城里大夫打赌的事你知道?”

    大夫在王同业眼里算什么,他哪里会关心这个。

    “我在乡下,没听说。”他答道。

    没听说太好了。

    “这么好玩的事你都没听说,我说老王。你也过的太无趣了。”定西候立刻眉飞色舞的说道。

    王同业微微黑脸,好,他没认错这个定西候…

    听着定西候激动的夸张的添油加醋的讲完齐悦和王庆春打赌跪城门的事,王同业不由也很感兴趣。

    “技高人胆大啊。”他说道。

    定西候冲他一笑。

    “其实,后来我问过那孩子,结果她告诉我,其实心里根本没底。”他说道。

    王同业惊讶。

    “也就是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治好?”他说道,一脸怀疑,“不可能,那她为什么还敢这样做?”

    “谁知道呢。”定西候说道。自己也摸了摸头,带着几分不解几分后怕。“不怕王大人你笑话,我当时也吓死了,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你说,万一真治不好,可怎么办呢?她怎么就敢呢?这孩子胆子就是大…”

    王同业沉默不语,视线看着大厅里。

    “置死地而后生…”他喃喃说道。“好爽利,原来如此啊,那这次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到这里。他眉间的郁结以及阴沉终于烟消云散。

    “不过,侯爷,你这次是为什么?”他忽的一笑问道。

    定西候被他问的一愣。

    “什么为什么?”他挺直身子说道,“本候就是这样的性子,别忘了我们常家的勋爵是怎么来的,那时候我祖父连皇帝都敢打….”

    王同业哈哈大笑,伸手一巴掌拍在定西候背上。

    他虽然年纪大,但力气不小,一巴掌拍的定西候差点栽出去。

    这老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定西候愤愤。

    “行了,你爷爷是你爷爷,你什么性子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王同业哈哈大笑道,说着凑过来,带着几分戏谑,“说,是不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

    说罢还用力的嗅了嗅。

    “不对啊,没酒味啊,不想是喝多了”

    定西候老脸一红,一把推开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家孩子受欺负了,连那一群小毛孩子们都敢摇旗呐喊的助阵,我这当爹的不出来说话,还算是爹吗?”他哼声说道。

    王同业看着他再次哈哈大笑。

    “没错,自己的孩子受欺负,当爹的都不站出来维护,那还叫什么当爹的。”他大笑道,同时伸手。

    定西候这次机灵的躲开了。

    这边大厅里的笑声才停下,就听到外边传来王同业的笑声,王家的子弟又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自然听得出,这次爷爷的笑跟方才那完全不一样了。

    这次的笑是真心实意毫无芥蒂。

    发生了什么事?

    王大公子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他不由看了眼那边站着的女人。

    这女人真是很奇怪的女人啊。

    外边王同业和定西候的说话声紧接着传来。

    “那既然这样,我也没错了,都是为了孩子嘛,说起来,这次还是我们吃亏吃的大啊,所以,这紫砂壶我不能给你了…”

    “老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收回去?”

    “嗯,为了紫砂壶就不是男人一次也值得”

    “老王不是王大人…王老爷…一把,给我一把…别走啊我用唐大家的画给你换….唐大家的画啊….”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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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女介绍:
齐悦一脚跌进了陌生时空 梳着妇人头,不见丈夫面 独居别院,冷锅冷灶冷眼 开什么玩笑 既然我是这家中的大妇 自然我说了算 好吃好喝好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再跟我斗再跟我斗 开膛剖肚吓死你们 -------------------------------------名门医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名门医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名门医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