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奇货可居
顾夕颜听得心中酸楚。
她望着齐懋生如刀刻斧雕般的面容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向齐懋生保证斩钉截铁地道:“你放心我明个一早就去办这件事。”
齐懋生轻轻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有劳了”。
顾夕颜微一笑。
好象该说的话都说了。
两人之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月光斜斜地照进来把屋子里的物什都镀上了一层银白色显得静谧又安祥就象顾夕颜此刻的心情。
齐懋生清亮的眸子中闪过踌躇他不太自然地垂下了眼睑轻声道:“那我先走了你和刘家谈好了通知我一声。”说完不等顾夕颜回答就转身打开一旁的窗子跳了出去。
顾夕颜怔了半晌然后慢慢地爬上了床静静地躺着只觉得这屋子是这么的高大而空旷自己是这么的孤单而寂寞气氛是这么的冷清而幽沉……
第二天天色还没有亮端娘屋里就传来了动静顾夕颜知道端娘是在为去栖霞观准备她把墨菊叫来:“你趁着去给端姑姑到外院传车马的时候把丁执事给我找来急事也别避什么嫌了……”
墨菊狐疑地去了。
尽管如此等丁执事到勿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他一到顾夕颜就开门见山地问:“刘家是不是在燕地的生意出了问题如今怎样了?”
丁执事不明白她地意思。含糊地道:“七爷是看我在京里呆了这么多年让我打个下手而已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顾夕颜笑道:“你也别给我打马虎眼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你去给七爷带个信我这里有一条好门路如果他感兴趣就来一趟如果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就算了-小-说-网”
丁执事应了一声。立刻去了兰院。
他原是刘家出来的又是极精明的人这几年虽然在顾家当差但没事地时候总喜欢到兰院转转和刘家的一些掌柜们联络联络感情。平时江南有人进京的他都会热情好客地招待一番很得兰院上上下下的喜欢加之这段时间又在七爷面前当了几趟差丁执事一进门就有小厮跑过来跟他耳语:“三老爷来了。七爷在陪了。”
丁执事一怔:“家主来了吗?”
那小厮点了点头。
丁执事立刻兴奋起来。
顾家地那位二姑娘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如果真如她说的有什么路子那自己……
丁执事忙压住心里的激动轻声对那小厮道:“四儿你悄悄去请了七爷出来说我有急事。”
叫四儿的小厮应了一声立刻朝内院跑去。
丁执事站在壁影前等着望着墙上绘着的那株兰花了一会儿呆。
桂官和百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好象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估计是找不到了……应该是在一个没人知道过去的地方重新开始了吧……也好这件事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只可怜了自己被顾老爷打了几板子受了伤不说还丢了大面子……得想到法子在七爷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才是最好是能回刘家去至少比在顾家强……
他正七想八想的时候四儿已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丁大哥。七爷让您快去!”
丁执事弹了弹衣襟快步跟着四儿进了兰院正房的堂屋。
堂屋里除了刘左诚和王顺还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胖子相貌很平常穿着打扮也很普通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和气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觉得这人心软面善好说话。他就是刘家现在地家主刘三多。
丁执事恭恭敬敬地跪在刘三多面前连磕了三个头。刘三多忙亲自搀起他:“一家人行什么大礼。快坐。快坐。”
因为旁边没有另的人大掌柜王顺亲自端了把椅子放在了丁执事的身边把丁执事吓了一跳但心时也隐约有点明白燕地的事怕还没有处理好。
刘左诚笑道:“一鸣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丁执事先让四儿传话就是怕刘左诚误会认为自己是想趁机在家主面前表现现在既然有他这话丁执事自然也放了心把顾夕颜的话一字未漏地说给了在座的人听。
王顺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好象没有听见似的刘左诚则目含焦虑地望了刘三多一眼。
刘三多略略沉吟道:“既然如此左诚你就亲自走一趟。”
刘左诚得了话立刻站起来朝刘三多作揖告辞带着丁执事到了顾府正好赶上是吃午饭的时间丁执事笑道:“七爷不如到夫人那里吃了午饭再见二姑娘也不迟。”
刘左诚却笑道:“还是先去二姑娘那里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到了垂花门看门的婆子认出了刘左诚忙笑意殷殷地上前打招呼根本就没有拦他们地意思看着他们进了内院。
到了勿园丁执事上前叩了门来应门的是墨菊。
她看到丁执事一怔丁执事忙笑道:“是二姑娘吩咐我们来的。”
墨菊这时也认出了刘左诚她笑道:“舅老爷和执事等等我去禀了姑娘。”然后“啪”地一声把门关了。
丁执事露出尴尬的笑容向刘左诚解释:“七爷丫头们小不懂事……”
刘左诚却一叹道:“这才是高门大户的规矩啊!”
丁执事一怔。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说是吧那岂不是在说顾夫人管家不严说不是吧那岂不是在说二姑娘地丫头飞扬跋扈……他正在为难之际门“吱”地一声又开了。墨菊笑盈盈地道:“姑娘请二位进屋喝茶。”说着门扉大门把他们迎了进去。
刘左诚还是第一次到勿园不由打量了一眼。
院子不大。布置的也平常只是让人感觉特别整洁旮旯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可正因为这种有点过分的干净整洁简直反而让人觉得这屋子里地气氛冰冷疏离。
他们进了堂屋顾夕颜早已在那里等互相寒暄坐下奉茶完毕顾夕颜委婉地对丁执事道:“丁执事我屋里地姑姑去了栖霞观家里只除墨菊一个。她粗手粗脚的还烦请您帮着看着一下门户。”
丁执事知道这是要自己回避回避讪讪然地笑着出了门当他现墨菊也随后跟着自己出来了脸面上才觉得好受些二个人就站在院子中间聊起家常来当然主要是丁执事在讲墨菊对他还是颇有敌意和戒备着。
堂屋里只留下了刘左诚和顾夕颜。刘左诚笑容和善眸中却带着很认真的神色望着顾夕颜一副倾耳静听的模样。
她轻轻地呷了一口茶笑道:“七爷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刘左诚非常真诚地道:“姑娘请说。”眼神郑重并不因为顾夕颜是个比他小了快两个年轮地人而有所轻视。这让顾夕颜想起了自己公司地老总也是这么重视细节从不马虎。
顾夕颜定了定神给他讲了吕不韦和异人地故事。
刘左诚波澜不兴地听顾夕颜讲完了事故。笑道:“姑娘这件事太过重大请容我回禀家主再给姑娘回话。”
“那是当然。”顾夕颜微笑着点头“虽然是亲属我也只能等七爷两个小时。这个故事也不止我一个人会讲。也不止七爷一个听得懂……”
刘左诚目光闪烁。笑容和蔼:“呵姑娘的好意我们刘家领了。”
顾夕颜微笑着起身送刘左诚和丁执事出了勿园。然后然墨菊吃了午饭。
端娘和杏红不在家屋子里显得空荡荡地冷清了不少。顾夕颜对墨菊道:“这段时间七忙八忙的赵嬷嬷给的那个荷包样子可还只是绣了一片叶子今天趁着闲暇我们不如做做针线活。”
墨菊笑着找出了藤篮两个人说说笑笑坐在临窗的大榻上绣起荷包来。
不到一个小的时间里就有人来叩勿园的门。
顾夕颜心中一顿手上一紧绣花针扎在了指头上立刻绽出一颗米粒大地血珠儿来墨菊忙丢下手中的绣活把顾夕颜受伤的指头含在嘴里吸了一口吐出带血的唾液后道:“姑娘要不要紧?”
顾夕颜望着自己的指头怔了一下笑道:“快去看看是谁敲门。”
和刘左诚一起来的还有刘三多。他一进屋就很关切地道:“听说二姑娘脚踝伤了好些了没有。我那里有瓶三七散里面加了地香菊的是活淤化血的良药我给姑娘带了一瓶来您用着试试要是好我再让人送来……”说着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地蓝色瓷瓶递给了墨菊。
闻音知雅顾夕颜立刻就知道这位就是刘家的家主刘三多了。
她一边向刘三多道谢示意墨菊接下瓷瓶一边要从大榻上起身给刘老爷行礼。
刘老爷一把按住了她:“二姑娘可别。”坚持不让她起来。
顾夕颜推迟了一番忙让墨菊给刘老爷端座上茶。
一阵忙乱后大家坐定了喝茶刘老爷笑眯眯地望着顾夕颜目光祥蔼和祥象个望着外孙女的老爷爷:“二姑娘听说你给七爷讲了一个故事我听了很感兴趣就不是知道……”话说到这里他略略拖长了尾音带着询问的意思。
顾夕颜笑着接口:“老爷子走南闯北了一辈子是不是还得您判断!”
刘老爷笑得一团和气:“既然二姑娘如此说我也托个大大家见个面……”
顾夕颜沉吟道:“我得先探探口气明一早就回了您去。您知道现在外面虽然风风雨雨的可忙着递伞的人也不少……”
刘老爷笑容里闪过狡黠:“盛京不亏是皇城啊真没有想到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也不少啊!”
顾夕颜笑道:“所以说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地嘛!”
刘老爷眼睛微眯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姑娘可真是个爽利人啊!”
顾夕颜笑容甜美地应合:“这是您老抬举我。”
刘老爷呵呵一笑语气郑重地道:“那就一切都拜托姑娘了!”
顾夕颜微微一笑语气凝重地道:“您老可考虑仔细了这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啊!”
刘老爷细目一张神采摄人:“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第六十一章 奇货可居
顾夕颜听得心中酸楚。
她望着齐懋生如刀刻斧雕般的面容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向齐懋生保证斩钉截铁地道:“你放心我明个一早就去办这件事。”
齐懋生轻轻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有劳了”。
顾夕颜微一笑。
好象该说的话都说了。
两人之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月光斜斜地照进来把屋子里的物什都镀上了一层银白色显得静谧又安祥就象顾夕颜此刻的心情。
齐懋生清亮的眸子中闪过踌躇他不太自然地垂下了眼睑轻声道:“那我先走了你和刘家谈好了通知我一声。”说完不等顾夕颜回答就转身打开一旁的窗子跳了出去。
顾夕颜怔了半晌然后慢慢地爬上了床静静地躺着只觉得这屋子是这么的高大而空旷自己是这么的孤单而寂寞气氛是这么的冷清而幽沉……
第二天天色还没有亮端娘屋里就传来了动静顾夕颜知道端娘是在为去栖霞观准备她把墨菊叫来:“你趁着去给端姑姑到外院传车马的时候把丁执事给我找来急事也别避什么嫌了……”
墨菊狐疑地去了。
尽管如此等丁执事到勿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他一到顾夕颜就开门见山地问:“刘家是不是在燕地的生意出了问题如今怎样了?”
丁执事不明白她的意思含糊地道:“七爷是看我在京里呆了这么多年让我打个下手而已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顾夕颜笑道:“你也别给我打马虎眼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你去给七爷带个信我这里有一条好门路。如果他感兴趣就来一趟如果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就算了。”
丁执事应了一声。立刻去了兰院。
他原是刘家出来的又是极精明的人这几年虽然在顾家当差。但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到兰院转转和刘家的一些掌柜们联络联络感情。平时江南有人进京地他都会热情好客地招待一番很得兰院上上下下的喜欢加之这段时间又在七爷面前当了几趟差丁执事一进门就有小厮跑过来跟他耳语:“三老爷来了。七爷在陪了。”
丁执事一怔:“家主来了吗?”
那小厮点了点头。
丁执事立刻兴奋起来。
顾家地那位二姑娘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如果真如她说的有什么路子那自己……
丁执事忙压住心里地激动轻声对那小厮道:“四儿你悄悄去请了七爷出来。说我有急事。”
叫四儿的小厮应了一声立刻朝内院跑去。
丁执事站在壁影前等着望着墙上绘着的那株兰花了一会儿呆。
桂官和百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好象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估计是找不到了……应该是在一个没人知道过去的地方重新开始了吧……也好这件事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只可怜了自己被顾老爷打了几板子受了伤不说。还丢了大面子……得想到法子在七爷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才是最好是能回刘家去至少比在顾家强……
他正七想八想的时候四儿已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丁大哥七爷让您快去!”
丁执事弹了弹衣襟。快步跟着四儿进了兰院正房的堂屋。
堂屋里除了刘左诚和王顺还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胖子。相貌很平常穿着打扮也很普通。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和气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觉得这人心软面善好说话。他就是刘家现在地家主刘三多。
丁执事恭恭敬敬地跪在刘三多面前连磕了三个头刘三多忙亲自搀起他:“一家人行什么大礼。快坐快坐。”
因为旁边没有另的人大掌柜王顺亲自端了把椅子放在了丁执事的身边把丁执事吓了一跳但心时也隐约有点明白燕地的事怕还没有处理好。
刘左诚笑道:“一鸣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丁执事先让四儿传话就是怕刘左诚误会认为自己是想趁机在家主面前表现现在既然有他这话丁执事自然也放了心把顾夕颜的话一字未漏地说给了在座地人听。
王顺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好象没有听见似的刘左诚则目含焦虑地望了刘三多一眼。
刘三多略略沉吟道:“既然如此左诚你就亲自走一趟。”
刘左诚得了话立刻站起来朝刘三多作揖告辞带着丁执事到了顾府正好赶上是吃午饭的时间丁执事笑道:“七爷不如到夫人那里吃了午饭再见二姑娘也不迟。”
刘左诚却笑道:“还是先去二姑娘那里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到了垂花门看门的婆子认出了刘左诚忙笑意殷殷地上前打招呼根本就没有拦他们的意思看着他们进了内院。
到了勿园丁执事上前叩了门来应门的是墨菊。
她看到丁执事一怔丁执事忙笑道:“是二姑娘吩咐我们来的。”
墨菊这时也认出了刘左诚她笑道:“舅老爷和执事等等我去禀了姑娘。”然后“啪”地一声把门关了。
丁执事露出尴尬的笑容向刘左诚解释:“七爷丫头们小不懂事……”
刘左诚却一叹道:“这才是高门大户的规矩啊!”
丁执事一怔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说是吧那岂不是在说顾夫人管家不严说不是吧那岂不是在说二姑娘的丫头飞扬跋扈……他正在为难之际门“吱”地一声又开了墨菊笑盈盈地道:“姑娘请二位进屋喝茶。”说着门扉大门。把他们迎了进去。
刘左诚还是第一次到勿园不由打量了一眼。
院子不大。布置的也平常只是让人感觉特别整洁旮旯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可正因为这种有点过分的干净整洁简直反而让人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冰冷疏离。
他们进了堂屋顾夕颜早已在那里等互相寒暄坐下奉茶完毕顾夕颜委婉地对丁执事道:“丁执事我屋里的姑姑去了栖霞观家里只除墨菊一个。她粗手粗脚地还烦请您帮着看着一下门户。”
丁执事知道这是要自己回避回避讪讪然地笑着出了门当他现墨菊也随后跟着自己出来了脸面上才觉得好受些。二个人就站在院子中间聊起家常来当然主要是丁执事在讲墨菊对他还是颇有敌意和戒备着。
堂屋里只留下了刘左诚和顾夕颜刘左诚笑容和善眸中却带着很认真地神色望着顾夕颜一副倾耳静听地模样。
她轻轻地呷了一口茶笑道:“七爷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刘左诚非常真诚地道:“姑娘请说。”眼神郑重。并不因为顾夕颜是个比他小了快两个年轮地人而有所轻视。这让顾夕颜想起了自己公司的老总也是这么重视细节从不马虎。
顾夕颜定了定神给他讲了吕不韦和异人的故事。
刘左诚波澜不兴地听顾夕颜讲完了事故笑道:“姑娘。这件事太过重大。请容我回禀家主再给姑娘回话。”
“那是当然。”顾夕颜微笑着点头“虽然是亲属。我也只能等七爷两个小时。这个故事也不止我一个人会讲也不止七爷一个听得懂……”
刘左诚目光闪烁笑容和蔼:“呵姑娘的好意我们刘家领了。”
顾夕颜微笑着起身送刘左诚和丁执事出了勿园然后然墨菊吃了午饭。
端娘和杏红不在家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冷清了不少。顾夕颜对墨菊道:“这段时间七忙八忙的赵嬷嬷给的那个荷包样子可还只是绣了一片叶子今天趁着闲暇我们不如做做针线活。”
墨菊笑着找出了藤篮两个人说说笑笑坐在临窗的大榻上绣起荷包来。
不到一个小的时间里就有人来叩勿园的门。
顾夕颜心中一顿手上一紧绣花针扎在了指头上立刻绽出一颗米粒大地血珠儿来墨菊忙丢下手中的绣活把顾夕颜受伤的指头含在嘴里吸了一口吐出带血的唾液后道:“姑娘要不要紧?”
顾夕颜望着自己的指头怔了一下笑道:“快去看看是谁敲门。”
和刘左诚一起来地还有刘三多。他一进屋就很关切地道:“听说二姑娘脚踝伤了好些了没有。我那里有瓶三七散里面加了地香菊的是活淤化血的良药我给姑娘带了一瓶来您用着试试要是好我再让人送来……”说着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蓝色瓷瓶递给了墨菊。
闻音知雅顾夕颜立刻就知道这位就是刘家的家主刘三多了。
她一边向刘三多道谢示意墨菊接下瓷瓶一边要从大榻上起身给刘老爷行礼。
刘老爷一把按住了她:“二姑娘可别。”坚持不让她起来。
顾夕颜推迟了一番忙让墨菊给刘老爷端座上茶。
一阵忙乱后大家坐定了喝茶刘老爷笑眯眯地望着顾夕颜目光祥蔼和祥象个望着外孙女的老爷爷:“二姑娘听说你给七爷讲了一个故事我听了很感兴趣就不是知道……”话说到这里他略略拖长了尾音带着询问的意思。
顾夕颜笑着接口:“老爷子走南闯北了一辈子是不是还得您判断!”
刘老爷笑得一团和气:“既然二姑娘如此说我也托个大大家见个面……”
顾夕颜沉吟道:“我得先探探口气明一早就回了您去。您知道现在外面虽然风风雨雨的可忙着递伞的人也不少……”
刘老爷笑容里闪过狡黠:“盛京不亏是皇城啊真没有想到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也不少啊!”
顾夕颜笑道:“所以说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嘛!”
刘老爷眼睛微眯闪烁着锐利地光芒:“姑娘可真是个爽利人啊!”
顾夕颜笑容甜美地应合:“这是您老抬举我。”
刘老爷呵呵一笑语气郑重地道:“那就一切都拜托姑娘了!”
顾夕颜微微一笑语气凝重地道:“您老可考虑仔细了这可是开弓没有回头地箭啊!”
刘老爷细目一张神采摄人:“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第六十二章 月色朦胧(上)
吃完晚饭顾夕颜早早地就上了床吩嘱墨菊:“我想早点休息你也不用在屋里伏伺了去找惠兰玩吧。”
墨菊还有点犹豫。
顾夕颜笑着赶她出门:“去吧去吧你在这里我还要打起精神来陪着你。”
墨菊讪笑着出了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夕颜静静靠在床上的大迎枕上望着床头的一个梅瓶呆。
当顾府内院点起第一盏檐灯时顾夕颜的窗棂上映射出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顾夕颜忙一拐一拐地去开了窗齐懋生从窗外跳了进来。
他神色镇定而从容淡然地问顾夕颜:“怎样了?”
顾夕颜把自己和刘左诚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齐懋生。
没想到齐懋生听后说的第一句竟然是“你果然非常会讲故事。”
顾夕颜一怔有点意外不知道齐懋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样接话才好。
齐懋生好象没有注意到这些淡淡地道:“你觉得和刘家约在哪里好?”
顾夕颜又是一怔:“我我也不知道?”
齐懋生低头沉吟:“就在滴翠阁吧。”
顾夕颜迟疑了她断断续续地道:“万一他们……总要花时间猜你在哪里……你还有机会……”齐懋生淡淡地一笑明亮的眼眸有种隐忍的痛……看得顾夕颜心中刺痛她轻柔地道:“齐公子不如我们做两手准备吧。你的朋友那里我去帮你说一声……”
齐懋生摇头:“既然已经决定了自然当全力以赴。”
顾夕颜听得心中一悸。
遇事最忌就是乱了方寸乱投药。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给齐懋生出了一个这样的主意。还好他没有听自己的不然用不着朝庭里的人出马。自己就先把齐懋生的行踪给暴露了……
“你你的脚怎样了?”齐懋生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啊!”顾夕颜很意外。
“别乱跑了。”齐懋生皱着眉道:“你还是坐下来说话吧。”
顾夕颜又一拐一拐地上了床靠在了大迎枕上。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卧地在黑暗中沉默着。
明天顾夕颜把约会的地点告诉刘家的人。至于其中的过程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事情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再见就在这静静地沐浴明亮的月色中。
良久齐懋生突然道:“你很喜欢李朝阳吗?”
“啊!”顾夕颜鄂然。
“我看你还知道奇货可居这个故事。”齐懋生解释道“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是在前朝皇帝李朝阳亲笔御写的《红城外传》里。”
顾夕颜额头冒出青烟来含含糊糊地笑道:“啊我正经学问学得不好。喜欢读些歪书。”
“歪书?”齐懋生嘴角微扯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李朝阳写的书是歪书。”
顾夕颜大窘:“是是吗?我不太懂这些……”
齐懋生眉头好象微微蹙了一下:“你祖上曾经做过万基朝的太子太傅后来虽然因为李朝阳被贬官但一向是太初李学的追随者。江南的松壑书院也是以太初李学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办学宗旨的……你是江南舒州顾家的姑娘怎么会以为这是歪书。”
顾夕颜笑道:“我从小是在舒州老家长大的你说的这些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齐懋生有点困顿的样子:“是吗。我在燕地的时候就听说过你姐姐的慧名据说号称熙照第一才女九岁时就会写策论了……”
顾夕颜忙打断了齐懋生地话笑道:“龙生九子个个不同更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我就是顾家的黑羊读书不成。写字不成练琴不成女红也不成……我乳娘常常望着我叹气了!”
齐懋生好象被她话里的内容逗笑了似的眉宇轻舒明亮的眼睛迸射着温暖的光芒。神色间又出现了那种亲切。
顾夕颜心中一暖。直口直语地道:“……乳娘生怕我嫁不出去先是给我找了一个丫环准备给我当枪手帮我绣花。我不知道内情去年冬上把她给嫁了出去。乳娘没有办法现在只好找了一个嬷嬷给我补习每天练习绣荷包还只绣寒梅凌雪这一个花样就这样效果也不是很好……我背着端娘偷偷地找针线班上的给我绣了七、八一模一样的万一哪天要用就拿出来充数……”
齐懋生轻轻笑了起来如冬阳绽现:“我看这样就挺好的。”
“啊!”顾夕颜被他脸上地笑容吸引去了怔怔地望着齐懋生有几秒钟的呆滞。
齐懋生神态轻松语带打趣:“就这样你都惹得蒋、左两家为你闹到了庙堂上要是再会些什么琴啊、字啊的那岂不是让媒人把顾家的门槛都踏扁了……”
他怎么知道蒋、左两家“闹到庙堂上去了”这可是在齐懋生藏进滴翠阁之后生的事情难道……
顾夕颜笑容微涩明眸微沉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来配上那副黑白分明的眸子竟闪烁着如麋鹿般无辜的神情来。
齐懋生眼睑轻垂轻轻地咳了一声声音前所未有地柔和说:“你也别担心。我看这两家都还可以。蒋家的老侯爷和先帝是嫡亲的表兄弟当年立后人人都反对方氏只有蒋老侯爷不出声后来方氏垂帘听政也是蒋老侯爷第一个叩跪拜的方氏一直都记得蒋家的人情蒋老侯爷的八个儿子。有四个封爵还有两个女儿嫁到了方家。左小羽虽然没有蒋家的底子厚。可他当年是坤宁宫的带刀侍卫算得上是方氏地家臣了八年前被外放到了梁庭都督府当了参将。多次带兵与五君城的人交锋战功赫赫一刀一枪地拼了个骠骑将军来如今已是正三品的总兵了。要不是去年他在白山一战中坑杀战俘五万人被御史们弹骇方氏也不会把他调回京中当了一个羽林军副都统了……”
顾夕颜哪里有心情听这些她语气微颤:“我和他们都合不来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齐懋生眉头微蹙:“难道你是想嫁给那个梅公子?”
顾夕颜鄂然:“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懋生道:“那天你不是和端娘在滴翠楼下面嘀嘀咕咕了半天吗?”
顾夕颜地心一下子砰砰乱跳起来:“那蒋、左两家的事你你也是在楼上偷听的了?”
齐懋生面色微微露出不自在的神色轻声咳了一下。道:“我知道有点失礼不过那时候你们的声音那么大所以……”
啊!原来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顾夕颜突然觉得全身都飘飘然起来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个弯弯的小月亮素净的脸上容光盎神采奕奕散出逼人的艳光来到把个齐懋生看得怔了怔。又问了一句:“你很想嫁给那个梅大人吗?”
“不是啊!”顾夕颜笑道“我根本就不想嫁人。呆在家里身份尴尬端娘也在耳边唠唠叨叨的我不想伤了她的心所以才去相亲的……我本来打算……”说到这里。顾夕颜顿了顿。止住了话语。
齐懋生的眉毛又蹙了起来:“你打算什么?”
可能是生活一直太过动荡的原因顾夕颜一直没有多少朋友。自然也就很少和人说心情表面看上去非常活泼开朗的样子实际上事事都在自己的心中。
齐懋生见她犹犹豫豫的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两家一个老一辈的妻妾成群一个家里早就纳妾怕自己以后嫁过去受气吧!”
“啊!”齐懋生的话又给了顾夕颜一个意外。
在她与端娘的对话中她的确流露出了一点这样的意思只是没有想到……顾夕颜想到那些夹在书里的纸条……
齐懋生不等她回答叹息道:“说你聪明吧你有时候又挺糊涂说你糊涂吧关键的时候你又挺聪明的。蒋老侯爷娶妾也是不得己。蒋家功勋世家三百年来屹立不倒新知故交遍天下如果不懂得韬光养晦、急流勇退做出一副醉生梦死的姿态来怎能令宫中放心怎有蒋家今天地安逸享乐、荣华富贵;左小羽先后娶过三房夫人都没有子嗣留下不纳妾难道让他后续无人断了香火吗?”
“他们都有苦衷难道我就没有苦衷!”顾夕颜嘟呶道“凭什么我就得去淌那趟混水啊我有自己的好日子要过才不要与她们有什么瓜葛呢……”
齐懋生笑着摇了摇头:“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
人是个很奇怪地东西总怕受伤害。很多秘密能直白地对那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说却不能对日夜相伴的枕边人讲。
这一刻齐懋生是顾夕颜心中熟悉的陌生人。
她对他说起了自己的心事来:“我很小的时候就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屋子不要很大但我和孩子都能有自己的房间;钱不要很多但不至于担心温饱;丈夫不要功成名就但要是个正直、善良的人;生个孩儿能健康聪慧。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家能够互相体谅、信任、忠实;不爱我的时候清清楚楚地跟我讲明白别让我成为他人眼中的笑柄……”不过这个梦想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第六十三章 月色朦胧(中)
齐懋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这都在胡说些什么啊!你以后再怎么都是当家主母的命什么屋子不要大丈夫不要太有出息……那以后怎么保护你……”说着他还深深地望了顾夕颜一眼。
顾夕颜苦笑。
齐懋生评价道:“我看那梅勤很平常……”语带不屑。
顾夕颜笑起来:“我本来就是一个平常人正好嫁个平常人。”
齐懋生轻轻地“哼”了一声好象很不满意顾夕颜这样的回答似的说:“可惜梅公子马上就要娶蒋家的九姑娘了……”
顾夕颜笑着挥了挥手:“无所谓啦!没有梅勤还有其他人。只要他为人老实本份就行……”
齐懋生有点目瞪口呆了:“你你……”
顾夕颜小声地嘻笑目光闪烁。
齐懋生脸色一沉:“你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神色间有深深地担忧。
“嘘!”顾夕颜把食指竖在嘴间眸子中流淌着俏皮“我实话告诉你我娘死的时候给我留了一点小小的积蓄这钱我父亲都不知道。我准备选一个老实的人嫁了大家各过各的等过几年大家不那么注意我了我们再商量着和离当然到时候我会给一笔钱他……我就可以带着端娘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了……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想吃什么东西就吃什么东西想什么到哪里游玩就去哪里游玩……”她的声音渐渐透着哀伤。
要求这么低已是生活的本能可就是这样好象都很难现实!
齐懋生却好象被这话吓着了似的怔怔地望着她:“和离?就为了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想吃什么东西就吃什么东西……你傻了吧!你还要不要名声……”
顾夕颜心情低落嘟着嘴:“我要是不要名声我早就私奔了……”
齐懋生脸色铁青:“私奔?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说得出口……那人是谁?定是你小小年纪受了人蒙骗……”
顾夕颜奇怪地望着他:“你着什么急?”
齐懋生闻言全身一僵。半晌才冷着脸道:“我是怕你上当受骗……”
顾夕颜长叹了口气:“能够上当受骗也不错啊至少有个对象。象我现在这样……明知道蒋、左两家都不是良配却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谁不想幸福啊。可我的情况不同我肯定这世上的大多数男子都和我合不来的……”
齐懋生突然问道:“顾姑娘你几岁了?”
什么意思?
齐懋生轻咳一声:“恕我无礼了……”
“不不不。”顾夕颜忙道“我我今年秋天就满十四岁了……”齐懋生非常鄂然的样子。
顾夕颜忙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齐懋生有点尴尬:“我还以为你有十七、八岁了……”
顾夕颜望了望自己的胸。
好象是丰盈了些……
齐懋生侧头去又轻轻地咳了一声道:“我有一个侄儿今天刚刚二十岁是我大哥的嫡子。学识也还可以……”
他这是在给我做媒吗?
顾夕颜诧异地望着齐懋生脑中灵光一现她急急打断齐懋生地话“他是不是叫齐毓之?”
齐懋生满脸的震惊:“你怎么知道。”
顾夕颜有点得意地说:“那天我在栖霞观不仅碰到了你还碰到了齐毓之!”
齐懋生脸色变得非常冷峻:“你敢肯定你见到的是齐毓之吗?”
顾夕颜犹豫道:“那个人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齐毓之……”
齐懋生急急地问:“他是在什么地方怎么介绍地?”
顾夕颜忙把当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齐懋述诉了一遍。
齐懋生沉吟道:“冯天翔你说那个小伙子叫冯天翔?”
顾夕颜更正道:“不是小伙子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
齐懋生没有和顾夕颜争执这些而是呆呆地望着自己脚下的地砖沉思着。
顾夕颜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
齐懋生没有理她。
顾夕颜不敢打扰她继续支肘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齐懋生。
齐懋生一抬头。正好看见顾夕颜包含担忧的眼神他不由地向顾夕颜解释:“我有点拿不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冯天翔应该是梁庭都督府都督冯青云的独生子但又多出一个姐姐……”
顾夕颜笑道:“哎。这有什么好猜的。说不定那女孩子是冯天翔的表姐或是堂姐之类的也说不定是世交之女称了姐姐而已……”
齐懋生却并没有因为顾夕颜的话而轻松下来。反而再次紧紧地锁住了眉头沉思起来。
顾夕颜却在心底赞叹:这个家伙真有干情报工作地天赋熙照大概没有他不知道的人……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犹犹豫豫地轻声道:“齐公子我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没等齐懋生有所表示顾夕颜就正色地道:“熙照有没有例子嗯就是皇帝还活着妃子要求去皇子的藩地生活的……”
齐懋生思索了一下说:“有过。景宗帝的时候贤妃蒋氏乃威远侯蒋府的嫡女因与同样出生名门的皇后米氏不和熙照一百二十九年贤妃自请离宫去了儿子庆王的藩地。这事是有的你问这干什么?”
米氏?姓米?
顾夕颜定了定情道:“景宗帝的皇后姓米吗?你没有搞错吧!”
齐懋生没有吭声只是目光锐利地扫了她一眼。
顾夕颜立刻陪笑道:“不不不。我不是怀疑你的记忆力只是有点意外。还有人姓米的。”
“淞平郡邓州月堤米家曾经号称熙熙第一将门”齐懋生沉声道。“当初景宗能登基多亏有了米家。只是他们家近百年来人丁单薄由武职转入文职。方氏涉政后。先是用了米家的死对头淞平郡万州青平的肖家后又用了江中郡姚州万安地史家米家这才渐渐淡出人们地视野。不过你们顾家与米家是世交还在万基李氏王朝地时候两家就常有来往……”
顾夕颜只觉得脑袋一轰语音翁翁齐懋生后面说了一些什么。她都没有听清楚。
好半天顾夕颜才找到齐懋生的声音:“……他们家现有一个嫡子好象叫米霁的在海事司任提举虽然只是个从四品。不过油水很大这人也有点本事连任了二届听说今年初又得了连任……”
顾夕颜全身地血液都涌到了头上耳边有嗡嗡的轻鸣:“那那蒋氏是一个人出的宫吗?”
齐懋生道:“那当然。这都是特例了。当年好象有传言说蒋氏为景宗帝生的十三皇子就是因为米氏的原故没了的景宗帝没办法跟蒋家交待了才同意蒋氏出宫的……年代已经久远了。后来米氏生的三皇子显宗帝又继了大宝那就更加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顾夕颜的脸由红转白目光呆滞地坐在了那里。
齐懋生看顾夕颜面露戚色情神情哀婉不由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顾夕颜泪眼汪汪地望着齐懋生。不知道怎样开口的好。
齐懋生犹豫了一下。坐在了顾夕颜的床弦边:“出了什么事?难道是你姐姐……”
真聪明!
顾夕颜看见眼前这个神色刚毅果敢地男子不由暗然神伤。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相遇。自己恐怕会请他帮自己出个主意吧……可现在……
齐懋生目光温和地望着她神色亲切看得顾夕颜心中暖洋洋的。
她略一思忖吞吞吐吐地把自己对顾朝容的怀疑说了出来。
齐懋生静静地听着神色很温和偶尔还插一两句嘴把顾夕颜的那些支言片语问清楚。顾夕颜在他的这种态度下顾虑全无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我知道她不简单只是有时候还自欺欺人心存幻想而已……人活在世上最怕孤独无助自从我到了盛京就一直有这种感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三姑六舅……如果不是端娘一直站在我身边守护着我我不知道自己会落到怎样的境地……尽管如此我有时候心里还是隐隐有种害怕……如果我不是被端娘……保护的那个人她是不是还会一如概往地爱护我……”
她轻轻的诉说着白净如梨花般静谧地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象一个被困在了凡尘的仙子般无助。
齐懋生的手伸到半空中僵在了那里他眼中闪过挣扎最后还是轻轻地落在了顾夕颜鸦青的乌丝上。
“所以有时候想嫁人算了。”顾夕颜脸上露悲切“即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顾家又可以不再受顾朝容的摆步……”
“不会地!”齐懋生柔声道“你想的太多了。你姐姐这个人我也有所闻她比较有野心如果仅仅是只要一个孩子她可以收养一个……”
顾夕颜猛地抬头:“可我姐姐她好象不能生的样子……”
“这都是次要的。”齐懋生双目明亮的锐利“主要是皇太后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生。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姐姐现在的处境有点不妙所以她才急着把你嫁给一个能稳固她权力的人夏国就是被李朝阳坏了规矩的从万基皇帝末年起到现在的熙照王朝内宫与朝政就没法象以前那样分的清楚了那些士族豪门都开始以女儿能嫁入宫中为荣……以前选皇后要以出身世儒单族为选……”说到这里他斜睇了顾夕颜一眼“算起来你们顾家在太初朝之前曾经前前后后共出过二十一位皇后……”
第六十四章 月色朦胧(下)
顾夕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齐懋生轻笑道:“最奇怪的是你们家子嗣艰难但是姑娘到了夫家都宜生养我还记得平安朝厉氏时期的肃庄皇后顾氏就先后生了八位皇子是所有皇后中生子最多的……”
顾夕颜惊道:“还还有这种事……”
齐懋生好象想到了什么似的沉吟道:“也许你姐姐在宫中并不象你们家想象的那样得宠……需要借助外面的力量……”
顾夕颜已明白齐懋生未完之语她皱着眉头道:“那那岂不左小羽的可能性更大?”
“那也不见得。”齐懋生笑道“他毕竟底子太薄皇贵妃娘说不定更钟意蒋家。”
顾夕颜露出向往的神情:“你说我如果真的嫁给了蒋杏林能不能说服他三年以后让我带着自己的嫁妆和离……”
齐懋生笑:“就是他同意蒋老侯爷也不会同意……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看从你姐姐那里下手可能会更容易些。”
顾夕颜不解地望着他:“我倒觉得从她那里下手简直太困难了。我根本打听不到她的蛛丝马迹来无法判断她真正的意图和目的……”
齐懋生沉思起来。
顾夕颜也支肘托腮地想着心事起来。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齐懋生道:“万一不行的话你就嫁给太子吧。那个人还不错和你年龄也相当……”
“我才不要给人当小妾呢!”顾夕颜小声嘟努着“大不了我再逃一次……”
“胡说些什么?”齐懋生脸色很难看再次训斥她“外面是什么世道你知道吗?凉地遍地开矿破坏严重已经无法种庄稼了农民全都到矿上去当矿工了。在矿井里钻一天挣不到两文钱。盛京楚馆秦楼里的姑娘十之**是梁地来的人称梁女……”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样子好别到外面乱跑小心被人拐了去……”
啊!是说我很漂亮吗?
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特别是被象齐懋生这样有点冷淡的男人赞美顾夕颜的心情无端的愉快起来!她嘴角微翘谁知齐懋生又加了一句:“我看你还是少看些李朝阳的歪书……”
顾夕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在心里嘀咕道:那怎么可能。我和他都是穿越人士嘛!
齐懋生沉着脸:“你听清楚了没有?”
“知道了!”顾夕颜小声地道。
齐懋生继续阴着个脸:“再不许胡说八道了!”
顾夕颜烦了:“我怎么胡说了我本来就和那些人合不来。你看我就说了一句不当小妾的话你就阴着个脸象我欠了你的银子似的……但凡是个女人。有谁愿意给人当妾室的更何况是太子的小妾到时候进退两难生了女儿没地位生了儿子触动别人的利益……怎样都难两全人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齐懋生头冒青筋半晌才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嫁给毓之算了……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又洁身自爱。和屋里的人也是干干净净的……有我看着定不会委屈你的……”
你是我爹吗?管我那么多!
她睁大了眼睛瞪他。
齐懋生见顾夕颜瞪他脸色变得冷凛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看见齐懋生这个样子顾夕颜心中一寒。眼睛眨呀眨的。眼泪就珍珠似地落了下来。
齐懋生脸色越地阴沉了半晌才道:“别哭了!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有儿子毓之就不纳妾这总可以了吧!”语中多有无奈。
你才胡说八道呢!顾夕颜在心里腹诽道。根本就是道不同不为谋多说无益。
顾夕颜懒得理她撇了撇嘴。
齐懋生“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一双冷冷的目如刀似地盯着她。
顾夕颜心中一悸不知怎地就冒出一句话来:“我我才不做你的侄媳妇呢!”
齐懋生顿时目瞪口呆。
不知为什么顾夕颜看到这样的齐懋生心中一乐嘴上却不饶人冷冷地道:“让我每次见到你都给你叩头奉茶你想都别想。”
齐懋生目光闪烁表情严肃看上去有诡异。
顾夕颜觉得和这个人讨论自己的未来根本就是鸭同鸡讲完全不通。她决定转移一个话题道:“干嘛总是说我啊你呢?说说你吧!”
齐懋生一怔眸中闪过无法掩饰地诧异眉间旋即拧成了一个“川”字。
顾夕颜见状顿时来了兴趣。
他肯定没有再婚是不是还没有忘记叶紫苏呢?
顾夕颜眨着象黑曜石一样熠熠生辉的大眼睛俏皮地道:“你呢?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有点为难他的意思。
果然齐懋生眼中出现了少有的忧色:“我妻子去世了……有一个女儿今天五岁了……”
叫齐红鸾吧!
顾夕颜在心里补充道。
齐懋生脸上流露着伤感:“早知如此就应该给她定一门亲事也免得……”
顾夕颜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如果他回不去了齐红鸾就成了孤儿了。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孩子的命运可想而知。
她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安慰齐懋生:“不会的……你一定能平安地回到燕地去的!”
齐懋生低头轻叹亲留下来的庄园过几年风声不那么紧了再把女儿接过来……”
“你你让我诈死!”齐懋生鄂然“那是决对不行的!”
顾夕颜讪笑。也是人家堂堂燕国公的二公子怎么能诈死了隐姓埋名做个庄园地管事。想当初。他不也嘲笑了叶紫苏和方少卿地吗?
火光电石中她突然有了一个主意:“齐公子。我有个想法。”
齐懋生诧异地望着她。
顾夕颜激动地说:“用棺材用棺材把你送出去。”
齐懋生反对:“不行如果我是左小羽。一定会开棺检查的。”
“不不不。”顾夕颜道“把你放在尸体下面。嗯我是说棺材一般都很沉重又很厚他们可能会开棺检查。但总不能把尸体给翻起来然后敲着棺材地底板看看藏没有藏人吧。我们在棺材里面做个夹层你躺在夹层里面……这样也安全一些我们就不一定要刘家帮忙了……”
“你等等!”齐懋生眼中闪过异采“我想想。”说完齐懋生闭着眼睛则轻轻地靠在了顾夕颜旁边的床庑旁沉思起来。
顾夕颜屏生静气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地盯着齐懋生。
齐懋生真地很英俊。身材高大挺拔气质硬朗刚毅给人很“man的感觉特别是他沉默不语地时候有一种内敛的锋利可张可驰就象就象藏在匣里的名剑似地有种低调的华美。
屋子里静悄悄的。顾夕颜支肘望着齐懋生气氛安静而温馨。
过了好一会儿齐懋生才睁开了眼睛黝黑的眼睛明亮温暖顾夕颜心中一喜。急急问道:“怎样?”
齐懋生道:“这个计划可以一试。”声音里隐隐透着点欣喜。
“那就好。那就好!”顾夕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也很高兴。自己的这个主意在齐懋生这种人手里应该可以挥到完美无暇吧。她犹豫道:“要不我们自己干!”
齐懋生听懂了顾夕颜的意思目中含笑道:“真死人不好找啊!”
“啊!”顾夕颜这才想到自己计划的那个关键人物她不禁脸色一红“是啊的确不好找。”
两个人不由相视一笑。
空气中充满了融融的味象糖果的芳香让人从心底甜到舌尖。
今夜以后就是永别的时候了吧!
顾夕颜心生戚色嘱咐他道:“你明天小心点。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刻从滴翠阁旁边的林子里穿到黄先生那里去那边地园子这两年一直赁给长生班的人在用他们那边人多手杂特别是这段时间排新戏又请了一些名角来。我想那些人一定带着自己的小厮什么的你虽然扮小厮不象可扮个车夫之类的还行……”
齐懋生闻言眉角一扬好象对她的这种安排很有点不以为然。
顾夕颜选择视而不见继续唠叨:“可千万别往内院里窜我们家穷仆人少到处冷冷清清的有几只蚂蚁爬出去都一清二楚的……”
齐懋生笑起来:“我看你们家内院松得很嘛……”
顾夕颜脸色一红:“家里实在是太大了!”
齐懋生目含担忧地道:“你也别乱来……”说着他把那枚玉柱私章塞到顾夕颜的手里“如果我能平安回到燕地一定会帮你地。如果万一我……你就拿着这私章去找毓之他是下一任燕国公继承人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的……你也帮我好好看着我女儿……”
怎么象是临别的遗言!
伤感突如潮水般涌向心尖。
顾夕颜泪盈于睫。
齐懋生以他特有的方式关心着自己的一个英俊男士……
“好了好了!别哭了!”齐懋生故作轻松地说“你照顾我女儿是一回事可不许给她看那些歪书也不许灌输她那些乱七八糟地观点嗯听清楚了没有……”
顾夕颜强颜欢笑地点头……
“还有千万不要一个人跑出去。到盛京地威武镖局去让他们护送你去燕地……中途要经过晋地那里很不安全……这几年晋地士族大量兼并土地流民很多大白天的都有强盗出没……你可别把我地话当耳边风……”齐懋生殷殷软语顾夕颜心生戚戚。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静伫在那里。
顾夕颜抬头。
原来已经天亮了。
两人面面相觑。
“姑娘姑娘!”一阵轻声的呼喊。
是墨菊的声音。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收敛了气息不敢有丝毫的举动象马上就要被主人撞见的贼似的还带着点惶恐的表情。
第六十五章 忧心忡忡
墨菊喊了几声无人应答轻手轻脚地离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两个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齐懋生眼中闪过踌躇:“我走了你可别乱来啊!”说完不等顾夕颜答话推开窗就翻身而出削瘦挺拔的身姿很快地消失在了薄薄的晨雾中。
顾夕颜追了几步又停下倚在半开的窗棂旁了一会怔。
半晌她才才转身喊了墨菊。
一夜未眠却不见疲色。
顾夕颜草草地吃过早餐就去了顾夫人那里给她请安。
她去的早想不到还有比她更早的人。
刘老爷和刘左诚已笑眯眯地等在那里了见到顾夕颜他支了顾夫人出去给她沏茶顾夕颜趁机说了句“滴翠阁”刘老爷站在自己身后的刘左诚交换了一个眼色刘左诚立刻疾步出了房门。
等顾夫人再进来时只看见刘老爷和顾夕颜相谈甚欢。顾夕颜和顾夫人说出几句闲话又和刘老爷寒暄了几句就借故告辞了。
回到勿园只有墨菊和顾夕颜的园子静悄悄的顾夕颜心神不宁的静坐在窗前的大榻上好象在侧耳听着些什么。
墨菊觉得奇怪也静下心来倾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顾夕颜见状淡然地笑了笑吩咐墨菊:“我到床上去躺一会儿你去守园窜个门子看看刘老爷都干了些什么!”
墨菊明了地点了点头保证道:“姑娘放心。”
墨菊走后顾夕颜又独自静立了一会神色渐渐萎靡起来她打了一哈欠起身准备上床休息谁知一起身。竟然觉得头重脚轻跌在了地上。
顾夕颜不由地苦笑半晌才爬了起来。脚步轻飘地上了床胡乱拉了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夹被披在了身上闭目养起神来。
齐懋生。齐毓之……齐懋生齐毓之两个名字反复地出现在她的心间。
渐渐地顾夕颜陷入了朦朦胧胧中。她好象看见齐懋生刚毅的脸上含着忧悒远远地出现在她的眼帘殷殷叮嘱她:“你要帮我照看我女儿。”顾夕颜刚要回答齐懋生的面孔突然就逼近了。微笑如阳光般明媚地望着她神色奕奕一扫满脸的风尘和憔悴人年轻了快十岁眉宇间飞扬矜贵。对着顾夕颜深情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派风流倜傥的貌样。顾夕颜一惊齐懋生什么时候这么轻佻了?她惊呼道“你是谁”那人笑道“我是齐毓之啊”顾夕颜揉了揉眼情竟然真的是齐毓之她急切地上前拉着齐毓之地衣袖:“齐懋生呢齐懋生呢……”齐毓之笑盈盈地道:“他不是还在盛京吗”……
顾夕颜倏然醒来。汗透衣襟。
外面的骄阳似火旁边有人轻声喊“二姑娘二姑娘”。
顾夕颜茫然地喊了一声“齐懋生”。
旁边地人道:“去哪里姑娘要去哪里……”
顾夕颜慢慢敛过神来墨菊清秀的脸庞出现在她的眼帘里。她声音嘶哑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墨菊望了望床头地自鸣钟。道:“快十二点了是吃午饭的时辰了。”
顾夕颜急了。连珠炮似地道:“你怎么没有叫我起来?我让你去看看刘老爷那里有什么事的你可去看了?”
墨菊忙笑道:“去了去了。刘老爷一早上就和夫人说着话儿现在正和夫人吃午饭我掂记着姑娘所以提了食盒来……刚到就听见姑娘在梦呓说什么去哪里的……”
顾夕颜呆了片刻一溜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拐一拐地朝秀和园跑去。
墨菊忙追了上去。
顾夕颜风风火火似的到了滴翠阁一拐一拐地上了二楼。
二楼空空如也连地上铺的那床破絮都不见了。
如果不是满屋尘灰中有一块光洁的她简直都要怀疑这里是否真地住过人。
紧跟在她上楼来的墨菊在她身后局促不安地轻声地问道:“姑娘您这里怎么了?”
顾夕颜步履蹒跚地走到了滴翠阁二楼西边的窗棂边望着窗棂上那块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破棱布了一会儿怔然后跌跌撞撞地下楼去了。
两个人回到了勿园顾夕颜神色怏怏地和墨菊吃了午饭又让墨菊去顾夫人那里看看刘老爷都在干些什么。墨菊要收拾了碗筷再去顾夕颜等不及了似的要她去了再回来收碗墨菊正在犹豫着就听见门外有动静她撩帘一看原来是端娘和杏红回来了。她忙迎了上去:“姑姑可用过午饭没有?”
端娘满脸风尘精神却很好笑道:“用过了在夫人那里用地。姑娘这两天可还好?吃了午饭没有?”
墨菊犹豫了一下笑道:“都好都好。”
正说着话顾夕颜在室内问道:“可是端姑姑回来了!”
墨菊忙撩了帘子请端娘进了内室。
端娘一见顾夕颜大吃了一惊。
她精神萎靡气色怏悒整个都无精打采的。
端娘上前搂住了顾夕颜:“姑娘这是怎么了?”
顾夕颜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什么。你回城的时候京中戒防如何?”
端娘小声地道:“还是挺严的。”顾夕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有什么意外的事吗?”
端娘笑道:“没有没有。”说完吩咐墨菊:“红杏晕车你快去伏伺下杏红吧!”
墨菊应声扶了杏红出了门。
端娘这才道:“妥娘两口子忠厚老实你看一共是二万三千两还有帐册都是一清二楚的就是园子里收的干冬笋卖的钱都记了上去……”说着。解开了手边的一个蓝布包袱露出一叠整整齐齐地帐册和几张银票。
顾夕颜兴趣珊然地看了一眼。手里把玩着一个什么东西。
端娘仔细一看是一块小小的玉石。她笑道:“哟姑娘是哪里得的这东西?”
顾夕颜地手缩了一下。轻声道:“是个小玩意。”说完眼中露出迷茫。
端娘不明所以正要说什么正好墨菊进来请示端了茶进来端娘悄悄指了指神游太虚般的顾夕颜墨菊知道端娘地意思摇了摇头。端娘见状。思索了一会就和顾夕颜说起来去栖霞观地事:“……把姑娘和两家送来的庚贴都给了贞龄姑姑贞龄姑姑说今天姑娘红鸾星动是宜嫁之时。两家送来地生辰和姑娘的也没有什么冲撞的地方……”
顾夕颜神色鄢然:“母亲那里怎么说?”
端娘笑道:“照姑娘吩嘱的回了。夫人说暂时放一放等见了皇贵妃娘娘再说。”
顾夕颜“哦”了一声。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墨菊给端娘倒了茶正要出去顾夕颜却猛然抬头看见了墨菊厉声道:“要你去守园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夕颜一向待人和气这样的厉声是极少的墨菊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连声道:“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她急急地朝端娘点了点头。疾步走出了房门。
端娘陪笑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顾夕颜也不应她地话侧身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道:“我有点累姑姑您也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休息吧!”
端娘迟疑着。杏红却撩了帘子进来。轻声地道:“姑娘惠兰姐姐来了。带了七巧斋的碗豆糕说是来谢谢姑娘那让我们去帮着晒了书……”
杏红的话音刚落顾夕颜猛地坐了起来:“是惠兰吗快请她进来!”
端娘和杏红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杏红快步撩了帘子请了惠兰进来。
惠兰刚进来顾夕颜就道:“你一路来有没有遇到什么稀奇的事?”
惠兰“扑哧”笑了一声道:“姑娘怎知我到贵府遇到了稀奇地事!”
顾夕颜表情似喜还忧有点怔的样子。
“您可不知道我车到了通义坊的街口却遇到了正在那里盘查的左将军。”惠兰笑盈盈地道“我那车夫不懂事打了贵府的旗号左将军却大手一挥一路畅通地到了。你说这事奇不奇……上次还把我们的车夫打了一顿据说到今天都起不了床了!”
端娘听了只拿眼睛瞅顾夕颜顾夕颜却面无表情刚才的兴奋劲全无了。惠兰瞧出点端倪来笑道:“这是怎么了?”
端娘掩饰地笑了笑说:“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姑娘脚崴了正不舒服着了!”
顾夕颜趁机道:“是啊脚有点疼。”
惠兰犹豫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端娘起身准备送她顾夕颜却客气地道:“既然来了就多呆一会儿吃了晚饭再回去也不迟。”
谁知惠兰立刻笑盈盈地道:“如果甚好。我还没有去给夫人请安了!”
顾夕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缓缓躺下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她们身体出冷淡而疏离的气息。
杏红歉意地朝着惠兰笑了笑陪着她出了门。
端娘朝着墨菊使了一个眼色墨菊轻声地道:“姑娘那你休息吧我和姑姑出去了。”
顾夕颜语气怏然地“嗯”了一声。
端娘还是不放心走到门口回道望了一眼。
顾夕颜露在翠绿色夹被外面欺霜寒雪般的肩膀正不停地颤抖着。
两个人出了门站在屋前如伞地大树下说着悄悄话。
端娘面含忧色:“走我们去滴翠阁看看。”
第六十六章 意外所获
顾夕颜的指尖不停地滑过圆玉的顶端那上面雕着一只蜈蚣在拇指大小的横截面上弯曲成了一个几字形共有三十六只脚每只脚的样子和形态都不相同。
这是齐懋生的私章!
和崔宝仪给自己的那块玉佩上的图案好象啊!
图形很古朴都是以线条构成的没有圆润的转笔……
顾夕颜猛地僵住了。
崔宝仪给自己的玉佩上雕的是一个古夏文字“福”齐懋生这枚私章上的图案难道也是一个古夏文不成……它会不会也是一个字呢?
一想到这里顾夕颜立刻心急如焚。
她扬声道:“墨菊!墨菊!”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齐懋生齐懋生他现在不知道怎样了?中午的那个梦有没有特别的意义的?
顾夕颜颓然地躺在床上被未知的恐怕折磨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顾夕颜强打了精神问了一声“谁”。
杏红隔着帘子答道:“二姑娘是我和惠兰姐姐回来了。”
顾夕颜道:“请惠兰进来喝杯茶吧!”
惠兰清脆地应声而入抽了顾夕颜的迎枕扶了她坐起来:“姑娘的脚好些了吗?我跟着大姑的时候曾经看过个一个古方子对治外伤非常有疗效要不我写了方子姑娘试试。”
顾夕颜只是葳了脚并不是什么外伤但惠兰这么一说又让她想起了齐懋生来不知道他的伤到底怎样了那些地香菊对他有没有帮助。
她神色间又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惠兰和杏红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视惠兰笑道:“姑娘口喝不喝。要不要我给您煮壶蜜甘茶来!”
顾夕颜“啊”了一声半晌才回过神来。答非所问地道:“我这脚总是不好等会就麻烦您把那方子写一份给我让杏红帮着去抓药试试也好。”
杏红脸色微变。觉得顾夕颜有些不对劲但口里还是唯唯诺诺地恭敬应了。
惠兰比杏红懂得掩饰她面色如常笑盈盈地道:“我这就写给姑娘。”说完朝杏红递了一个眼色杏红立刻拿来了笔砚惠兰提笔挥墨。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了顾夕颜。
顾夕颜接过方子并不急着去看问惠兰:“姑娘跟了大姑很多年吧!”
惠兰略迟疑了一会道:“我原是陇左郡果州白城人熙照二百九十二年朝庭到陇山剿匪我父母都死于战乱。恰逢大姑到凤台拜访黄先生后取道白城回淞江平原救了我一命……”
今年是熙照三百年算一算她跟着崔宝仪已经有八年了。一个念头掠过顾夕颜的脑海她问道:“惠兰你知道熙照第一任皇帝是什么时候登基的吗?”
惠兰想了想了道:“夏历1816年七月十四日。”
顾夕颜手心冒汗:“今天是几月几号?”
惠兰“哎呀”一声:“今天是七月七日难怪京里戒备森严想来皇上是想庆祝熙照成立三百周年大典……”
对熙照王朝来说。没有什么比燕国公献俘更好的贺礼了。
还有七天!
上帝创造世界用了七天熙照的七天又将会生什么事?谁是亚当谁是夏娃谁又是那条毒蛇!
顾夕颜额间冒汗。感受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杏红眼尖。笑道:“姑娘我给您打打扇吧!”
顾夕颜摇了摇头。问惠兰:“你认识古夏文吗?”
惠兰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在大姑身边的时候我经常帮着大姑清理文稿所以认得一些古夏文。”
顾夕颜让杏红拿了纸墨来画了齐懋生私章上地图案给惠兰看惠兰笑道:“哦这是一个授字。”
顾夕颜迟疑地问:“寿字?福寿安康的寿字?”
“不是。”惠兰笑道“是天授其任地授字。在古夏文中这是个非常特殊的字在夏国最古老的神话中我们都是显天大神差索地仆人这授本是是显天大神身边的一个近身侍卫显天大神的儿子阿多想杀死差索成为显天大神就在光明殿设下埋伏趁着显天大神变化成凡身听取民众疾苦的时候刺杀他。授在关键的时刻挡在差索身前受了刺客的一剑然后又不顾伤痛保护差索逃出了光明殿……从那以后授就成为最受显天大神信任和宠爱的侍卫显天大神受予他授这个图象喻意着他有三十六种技艺会三十六种变化受三十六方朝拜让他做为自己地代表在神界和凡间巡视有天授其命的意思……”
顾夕颜指间颤抖。
惠兰疑惑地道:“姑娘怎么问起这个字来!”
顾夕颜含糊其词:“上次大姑不是送给了我一个玉佩吗……这个字我也不认识所以请教于你……”
杏红在一旁收拾笔砚笑道:“姑娘可真是问对人了!我还没有见过比惠兰姐姐更聪明的人。什么都知道……”
惠兰忙拦住杏红:“你太抬爱我了!姑娘面前我怎敢当聪明二字……”
杏红脸色微僵。
顾夕颜毕竟受的教育不同对主仆之间的尊卑关系一向都不太在意而且她自己本是草根出生很敬佩那些通过自己地努力改变命运的人。她替惠兰解围对杏红道:“那你就跟着惠兰多学学。”
杏红不敢多说什么忙曲膝朝顾夕颜行了一个福礼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惠兰忙笑道:“杏红我们去帮姑娘煮点甘蜜茶吧姑娘睡了起来让姑娘润润喉!”
顾夕颜笑道:“让杏红去煮吧我们在这里坐着说说话。”
杏红应声去煮茶了。惠兰坐在床弦边和顾夕颜闲聊:“大姑在宫里当差可还好?带信回来了没有?”
惠兰笑着一一回答:“在皇太后娘娘身边伏伺每天就是给太后娘娘读读书。陪着练练书画什么很清闲。皇后娘娘也到坤宁宫里请安的时候偶尔也陪着皇后娘娘说说话儿。带信来说一切都安好。要我们不要牵挂!”
“伍嬷嬷身体还好吧!”顾夕颜殷殷问道“身边有没有人伺候?”
惠兰目光闪烁:“大姑虽然在宫中当差俸禄并不高哪里请得起人我在身边伺侯着就是了。”
顾夕颜关切地道:“那你岂不是很辛苦!”
惠兰长叹了一声:“二姑娘也不是旁人说给您听也不打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大姑是跳出了红尘外的人哪里注意到这些细小末节的事。说起来。我今年也有十八岁了……总不能老在伍嬷嬷身边侍候着呢!”说完苦涩地笑了笑“听说端姑姑跟姑娘到栖霞观找贞龄姑姑了想是好事将近了吧!奴婢在这里先恭喜二姑娘了!”
顾夕颜心中一凛。
这一定是杏红告诉惠兰的就是不知道告诉了多少。回头一定要问问端娘才行可不能把妥娘那边的事给抖了出来。那可是我地一块浮木啊!
惠兰见顾夕颜笑则不答脸上一红垂头道:“姑娘怕是觉得我太太过不知羞了吧……”
“不是不是。”顾夕颜忙辩解道“只是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我也不好说什么。”
惠兰笑道:“姑娘。你也别怪奴婢多嘴。依我看还是同意了左将军要好一些……”
顾夕颜一怔没想到惠兰连这样地细节都知道了。她淡淡地笑若有所思地道:“他比我要大好多岁端姑姑地意思是蒋家好些……又有锦心在那里。也有个照应……”
“姑娘。您待人一向厚道我也是一见您就觉得可亲。心里一直把您当自己的半主子似的您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还要您面前打马虎眼可就对不住你对我地好了。”惠兰脸上带着破釜沉舟地表情“您想想那蒋家再好到了蒋杏林手里又能得几份去。可左将军不同了骠骑大将军正三品比顾老爷还高半阶一嫁进去就是诰命夫人当家地主母不比那蒋九公子强百倍……”
顾夕颜还在那里犹豫:“可是他已经有三房小妾了……”
惠兰冷笑道:“姑娘不管有几房小妾那都是妾。更何况左将军的几个儿子都是庶出地。如果以后姑娘生了儿子自然是堂堂正正的公子继爵承家的万一生地都是姑娘几个儿子哪个敢不在您面前孝敬到时候你说收了哪个在您膝下就收哪个还怕他们翻了天去不成……”
顾夕颜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笑容来:“还是惠兰心思珑珑啊!”
惠兰闻言抬头目含期待:“姑娘不如把我要到身边伏伺吧!”
顾夕颜一怔。
惠兰面带绯色自荐道:“我虽然不如墨菊和杏红那样伶俐可年岁比她们大些有什么事也能照应着姑娘不妨考虑考虑。”
到我身边干什么?
当婢女?还是……当通房的丫头?
顾夕颜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这这岂不是太委屈你了!”
惠兰看得心中一怔正要说话杏红却端着盛着蜜甘茶的小漆盘进来了笑道:“姑娘惠兰姐姐喝茶!”
早不进来晚不进来偏偏这个关键的时候进来!
惠兰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很快又绽开笑容迎上去接了杏红地小漆盘端到顾夕颜手边。顾夕颜端了一盏茶又要惠兰不必拘礼让杏红端了一杯给惠兰。
大家坐下来静静地喝着茶一时无语。
第六十七章 未雨绸缪(上)
一盏茶的功夫端娘面色凝重回转见到惠兰脸上微霁惠兰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恭恭敬敬地给端娘行礼到把端良怔了怔。
顾夕颜看在眼里但笑不语。
待端娘和惠兰寒暄数句后顾夕颜笑将惠兰写的古方子递给端娘:“惠兰写的说是极难得的古方子……”
端娘也不大懂这些听顾夕颜这么一说又寻思着惠兰是崔宝仪身边的人也不疑有它将单子递给了杏红笑道:“如此就有劳惠兰费心了。杏红陪着你惠兰姐姐去田嬷嬷那里一趟让她派个人去抓些药来好歹也试试。”
两人起身而去。
端娘的脸阴了下来质问顾夕颜道:“你是不是又和长生班的那些人搅到一起了……”
顾夕颜一怔。
端娘厉声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怎么就是不听。那戏班子上的人有几个好东西……我今天去滴翠阁竟然遇到了那个长生班的帐房。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当着我说是看见有个羊肠小道景色奇美不知不觉地走了进来这是知道纲常人伦的人说的话吗……”
顾夕颜脑中一“轰”道:“您您说您遇到了黄先生?”
端娘见顾夕颜神态紧张更加肯定顾夕颜到秀和园去是为了会长生班的人。她目中含怒:“你这次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已经告诉夫人了明天就会派人去撵了长生班的人出去……本来收留她们是好意现在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如果有个什么顾府几百年的声誉可就完了。更何况是姑娘仪亲的紧要关头……”
也就是说黄先生根本就不知道齐懋生走了。
顾夕颜打断端娘的话问道:“好姑姑你就别训我了。你这一怒之下告诉了母亲那。那刘老爷可曾可曾……”
端娘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瞪了顾夕颜一眼:“你以为我是笨蛋啊。当着刘老爷的面说这些话……”
顾夕颜紧张地问:“刘老爷还没有走吗?”
端娘道:“说是想等老爷回来见个面吃了晚饭再走。”
“那七爷在不在?”
端娘奇道:“七爷要照着铺子自然是把刘老爷送来就走了。”
顾夕颜一颗咚咚乱跳的心才略略镇定了一点。她笑着给自己解围:“我只是问问而已。”
说了几句话顾夕颜又一直陪着笑脸端娘憋在心里的怒气才渐渐消了些道:“听说七爷带地随邑太多在府门口还差点和戒防的羽林军起了冲突……还好左将军出面打了招呼有惊无险……”
顾夕颜脸上露出奇怪地表情来。端娘见了心病又起。迟疑地道:“姑娘。您看这两桩婚事……”
顾夕颜拉着端娘的手坐在了床弦边促膝谈心:“姑姑我现在也没什么主意了你说答应哪家好呢?”
端娘叹了一口气:“我看着姑娘的性情。自然是蒋家好……”
顾夕颜目光流转璀璨如宝石凑在端娘耳边低语了一通。
端娘地脸色似惊似喜似嗔似怒顾夕颜把话说完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凝视着顾夕颜含泪不语。
顾夕颜有点担心轻声地问:“姑姑您看我这主意可行!”
端娘嘴角慢慢绽开一个欣慰的笑容:“姑娘真是长大了。越来越象连夫人了。”
那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端娘轻轻地抚摸着顾夕颜的鬓角目光亲切:“我早年丧父青春丧偶什么苦没有经历过姑娘不用担心我。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
顾夕颜心中一暖。眼角湿润轻轻地伏在了端娘的肩头。
第二天一大早。顾夕颜去给顾夫人请安了端娘去了田嬷嬷那里。
两人见了面端娘拉着田嬷嬷一阵私语田嬷嬷怔了怔说:“惠兰人品学识长相都是没得说的只是要收在屋里……我怕姑娘把握不住啊!”端娘低语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我们府上如今哪有合适地人选。眼看着姑娘婚事就是这几日的事了我们不早做准备到时候更是慌手慌脚的。嬷嬷是经历过的人这陪房的要是选不好后患无穷惠兰再怎么说总是崔大姑跟前教导过地不比寻常家的姑娘……”
田嬷嬷闻言笑了笑说:“既然端姑姑都这么说了我这就去禀了夫人就是。”
端娘又说了一些感激的话田嬷嬷亲自送了端娘出门正巧赶上顾夕颜给顾夫人请完了安要回勿园去顾夕颜和田嬷嬷打了招呼两个并肩而去田嬷嬷转身到顾夫人的屋里去回话了。
路上顾夕颜问端娘:“杏红还知道些什么你一定要确定要不然是要出大事的!”
端娘保证道:“我去妥娘那里是一个人悄悄去的她不知道。”
顾夕颜还是不放心反复叮嘱道:“以后有什么一定要避着红杏这丫头没什么心眼。您也趁机问问两个丫头看她们都有些什么打算。不管怎么说大家相识一场总不能看着她们跳了火坑去。”
端娘笑道:“这世间除了姑娘有谁觉得那是火坑了?”
顾夕颜讪讪然地笑了笑拉着端娘的衣袖撒娇:“我知道姑姑最疼我您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相貌堂堂品行端良家财万贯能做文章的好女婿到时候让他跪着给您敬岳母茶……”
“哎哟!”端娘急急地捂住了顾夕颜的嘴“这院子里到处透风可别乱说话。”嘴里这样说眼角眉梢却缓缓地洋溢出喜悦来。
到了下午顾家突然热闹起来。
顾夫人叫了惠兰来在守园地暖阁问话。田嬷嬷和赵嬷嬷带着人去柳亭那边要撵了长生班出府秦大姑先是将好话说尽。让宽限几个月租金愿意再加田嬷嬷无论如何不松口。两边就口角起来长生班的那些徒弟们见撕破了脸不管不顾的叫嚷起来七嘴八舌的把田嬷嬷搞了个灰头土脸回来顾夫人气得够怆直嚷着要去报了官府。还是惠兰在一旁出主意:“既然是夫人娘家人介绍来的还是请了她出来做个东道也免得嚷了出去大家都失了脸面。”顾夫人觉得说地有道理又叫孙嬷嬷去派人写信给远在江南地自家堂嫂。
惠兰到勿园来说这事的时候颇有几份炫耀地意思想是顾夫人问话间已隐隐透露出某种意思出来。惠兰急着要在顾夕颜面前表现一番。
顾夕颜只是当笑话听了一乐端娘却朝惠兰使了一个眼色:“天气热我在小厨房里煮了绿豆水正巧夫人差人送了一大块冰来惠兰手灵巧帮我来敲冰。”
惠兰会意地跟着端娘去了小厨房顾夕颜却招来墨菊:“你把这一千两银子给秦大姑悄悄地送去让她另寻了地方住。把黄先生经常到秀和园来逛的事透露给大姑听……”
墨菊忙将银票塞进了衣襟里应声而去。
端娘在小厨房里和惠兰谈心:“我们姑娘是孩儿气。什么都不懂有些事还望你教教她。”
惠兰听了心中大定喜悦掩不住地挂上了眉梢:“姑姑您可别这么说。姑娘屋里谁不知道全凭了你。以后我有什么做不到的。姑姑可要把我当自己地亲侄女似的。该说的就说该责骂的就责骂……免得我犯了错丢了姑娘的脸面。”
端娘听了。正色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客气了。你说说心里话准备怎么办?”
惠兰听得一怔没想到端娘真的就拉了脸来教训她。
可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惠兰一时摸不清头脑含糊地道:“我是个糊涂人全凭姑姑做主就是。”
端娘沉吟道:“原来姑娘身边有四个丫头姑娘怕耽搁了年龄嫁了两个。如今留在身边的墨菊和杏红都是我原来特意挑了给姑娘做通房丫头地。惠兰你不同如果和我一样做陪房的嬷嬷那就白费了姑娘收你进府的心;如果和墨菊她们一样又确实是委屈了你;如果当管家娘子怕又遇不到那么好的人……”
端娘这话是有讲究的。夏国大户人家女儿出嫁地陪房有三种。第一种就是端娘说的陪房嬷嬷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有点年龄阅历的妇女很得娘家主母的信任把女儿托付给她们专门帮着管理家务事调和夫妻之间的关系通常是一家子人一起跟着陪嫁过去;第二种就是通房丫头娘家会在姑娘出嫁前选一批相貌出佻的丫头陪过去姑爷看中了就可以纳为妾室也可收为滕房;第三种就是管家娘子有的丫头陪嫁过去不愿做妾的或是姑爷看不上地或是姑娘不同意的年纪大了或是放出去嫁人或是指给家里的一些机灵贴己的小厮因这些小厮多是姑爷家的人丫头们嫁过去了就能算是姑娘房里地人了虽然有些人依旧在姑娘身边伏伺但大部分都会被指到其他房头伺侯而且这些丫头指地小厮一般都是颇得家主喜欢的大多数都能做到管事这一级所以又被称为管家娘子。
惠兰一听当然知道端娘地意思。
她差涩地低下头去没有接话。
端娘见了叹了一口气语带抱怨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的姑娘就那么与众不同说什么天下的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谁高过谁去没有谁低过谁去女儿家更是要帮着女儿家要把墨菊和杏红都放出府去说什么让她们自由选择。你说说看天下间哪有这个理的。到时间姑娘出嫁岂不是连个通房的丫头都没有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第六十八章 未雨绸缪(下)
惠兰脸一红:“姑娘也就是说说而已夫人那里还由着她不成……”
端娘摇了摇头:“你马上就要进府里来了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们这个夫人只要不踩到她头上去她是万事不管的天天不出什么事倒好但凡一点点小动静都要惹得她心头不痛快的……你今天下午在守园难道还没有看出个什么来。”
惠兰嘴角微翕欲言又止。
“摆了!摆了!”端娘在那边感叹“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做下人的更何况我马上就要舒州老家去了……”
“啊!”惠兰惊道“姑姑姑姑怎么要回老家去……”
端娘苦笑道:“我原是在太夫人身边伏伺的太夫人驾鹤西去的时候把屋里的几个丫头都放了。我是嫁到了府里的后来丈夫去逝孩子也夭折了连夫人怜惜我没个去处就让我给二姑娘当了乳娘……这么多年了我也算对得起连夫人了。如今手里也小有积蓄正好求去……也不用管姑娘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说到后来语气唏嘘。
惠兰笑道:“那姑娘屋里岂不是要添人?”
端娘笑道:“陪房的嬷嬷家里有的是姑娘身边说了不要通房丫头的也就添一两个在身边伺候的就行了。”
惠兰目光闪烁:“姑娘可问了杏红和墨菊没有她们可愿意出府。虽然说丫头可也比外面寻常人家的小姐吃穿用度要好……”
端娘一怔说:“哎哟还是你提醒的对。两个丫头那里我还没有问呢!”
正说着小厨房门前闪过墨菊藕荷色的衣角端娘叫住她:“墨菊你怎么在外面。姑娘跟前谁在伏伺?”
墨菊进来道:“姑娘让我出来。说是要和杏红说说话。”
惠兰朝着端娘递了一个眼色端娘微微点了点头。笑着对墨菊说:“墨菊你惠兰姐姐马上就要进府里来和你们做伴了。也不算是外人……”
墨菊听见惠兰要进府来善意地朝着惠兰一笑刚要说什么端娘接着道:“我有一句话问你你想仔细了答我。”墨菊听这话问得即突然又一本正经的忙收敛了笑容恭敬地道:“姑姑请吩咐!”
端娘犹豫了一会儿。说:“墨菊你也知道姑娘现在的情况只等定下来就是要嫁的。我也要先做个准备我问你你准备怎么办?”
墨菊知道她这是在替顾夕颜问话。低头不语。
端娘道:“如果一时没想好就过两天回话或是不好意思跟我说直接跟姑娘去说也行。”说完对惠兰道:“我们也出来好一会儿了快回屋去候着吧免得姑娘和杏红说完了话找不到人。”
惠兰应了一声端起了漆盘正要跟着端娘出现。墨菊却拉住了端娘的衣袖:“姑姑我想我想求姑娘放我出去。”说完眼巴巴地望着端娘。
端娘心中一喜真给姑娘料对了。对顾夕颜的吩咐自然是更加深信不疑。忙照着顾夕颜地吩咐叹了一口气。说:“你还真是和姑娘想到一块去了姑娘也是这意思。”
墨菊放下心来。满脸喜悦把一张清秀的小脸照得如花般明艳说:“姑娘对我地好我记着了断不会让姑娘一个人孤怜怜地去夫家的等姑娘嫁过去了我再伏伺姑娘几年再求这个恩典也不迟。”
端娘欣慰地摸了摸墨菊的头:“好丫头不亏姑娘疼了你一回。”
惠兰却在一旁若有所思。
几个人端了浮着冰块地绿豆汤到了正屋等了一会儿顾夕颜才和杏红说完话进到屋里杏红正红着脸站在那里。端娘她们都装作没有注意只去伏伺顾夕颜喝绿豆汤。顾夕颜没有那么多的尊卑观念把端娘一直当长辈看待冰镇的绿豆汤在这个时代是很难得了。墨菊给顾夕颜盛了一碗顾夕颜让她先给了端娘自己接了第二碗墨菊、杏红和惠兰大家也都各分了一碗。
女人在一起哪有不说话的。几个人聚在一起一边喝冰绿豆汤一边闲聊气氛融洽。喝完了绿豆汤惠兰抢着收拾碗碟拉着杏红一起去清洗了。端娘略坐了一会起身说要去看看晚饭怎样了墨菊忙跟着起身:“姑姑还是陪着姑娘说说话儿吧我去提食盒去。”
端娘不肯顾夕颜也没有挡着墨菊只得让端娘去了。
端娘一走顾夕颜就问她:“柳亭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墨菊道:“秦大姑让我代她向姑娘赔个不是说这两天就去找房子。”
这是意料中的事顾夕颜又问:“他们的那个帐房先生怎样了?”
墨菊奇道:“姑娘怎样知道秦大姑身边地帐房先生出了事?”
顾夕颜只随口一问想探点消息没想到歪打正着了。墨菊的话音一落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雪白:“出出了什么事?”
“看把姑娘担心的。”墨菊笑道:“大姑到没说什么不过是我回来的时候隐隐听到大姑地徒弟们都在嘀咕说是他们的帐房先生卷了长生班的银两不见了大姑没办法了所以才不肯搬走的……”
顾夕颜只是低头沉思着。
墨菊看见顾夕颜的脸色不豫在一旁看着小心翼翼地不敢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顾夕颜才抬起头来精神间很恍惚。
两个人就这样对坐了一会儿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惠兰和杏红笑语晏晏地进来了。她们进屋看见顾夕颜和墨菊沉默不语的对峙着俱都是一怔。惠兰笑盈盈地上前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墨菊惹姑娘生气了姑娘可要保重身子……”
墨菊听得眉角一挑朝顾夕颜望去。
顾夕颜强打着精神笑了笑说:“没什么事只是精神不太好!”
惠兰忙吩咐杏红:“这天气太热。给姑娘打个扇吧!”
杏红应声而去找了一把芭蕉扇来就要给顾夕颜扇风。惠兰一挡:“这又不是正午找把团扇来小心凉了姑娘。”杏红又急急收了芭蕉扇找了一把绢绸团扇来。惠兰接在手里坐在床弦边给顾夕颜打起扇来。
“我看远香湖的荷花开得好都结了小莲蓬了姑娘要是无聊不如明天一早起来我们坐了小舟去采莲蓬去。”惠兰边给顾夕颜摇扇边和她聊天“要说荷晴。最好莫过于清晨万道霞光一照荷花“砰砰砰”地次地绽开香飘满院是难得的景致……”
“是吗?”顾夕颜笑应道。“我以前很少看到荷花更没别是赏荷了“那明天我陪着姑娘去远香湖边看看……”
在惠兰地殷情下顾夕颜渐渐露出温和的笑容。
墨菊在一旁看着轻轻拉了拉杏红的衣角两人蹑手蹑脚地出了门站在屋檐下低语。
“端娘问了我的意思我说想伏伺姑娘几年后让姑娘放我出府。你是怎么跟姑娘说地?”
杏红道:“我说随着姑娘安排。”
墨菊点了点头说:“到时候我们还是一起吧!”
杏红躇踌着:“惠兰说让我陪她留在姑娘身边。说外面地世道不好。象我们这样地就是出了府也难免被人闲言闲语的还不如坐实了就在姑爷身边伺侯……”
墨菊黯然道:“可是做妾室总是不好……”
杏红低了头。红着脸:“惠兰说。如果能生出儿子来也是一样地……”
墨菊听得一怔。急道:“你别听她胡说做妾地就是生了儿子也是主母的哪里轮得到姨娘们管教……”
杏红打断墨菊的话:“可惠兰说如果得了爷的宠爱主母也是没话说的……”
墨菊听得额头直冒汗:“你可别犯傻难道还想越过姑娘去不成!”
杏红低头不语意思已是十分明显。
墨菊直跳脚:“你以后少跟这个惠兰在一起她不是什么好人……”
杏红蹭着脚下的绣花鞋就是不应话。
墨菊吃惊地望着杏红好象面前是个陌生人一样半晌她苦笑道:“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可你也要有个心眼小心被惠兰利用了去……你看今天惠兰伺候姑娘地架势我们哪里这样待过姑娘姑娘可又提过什么不是……杏红并不是人人都如姑娘般的好脾气……”
杏红却抬头回了墨菊一句:“姑娘是人我们就不是人。论长相姑娘也不高过我们多少……我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眼神中隐有不甘。
墨菊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杏红一改以往的温顺毫不退缩地瞪着墨菊。
两人正是剑拔弩张之际身后传来端娘的喊声:“两个站在那里干什么呢也不来帮把手!”
墨菊无奈地看了杏红一眼忙跑去帮着端娘提食盒。
当天夜里惠兰就留宿在勿园本应是杏红值班杏红却推说头痛要和墨菊换一晚。平时顾夕颜对这些事情都不是很讲究有时候根本不要她们值夜。听杏红这么说道:“那就别值班了都去睡吧!”杏红却少有的坚持非要墨菊代她值夜不可。顾夕颜无所谓地点头答应了。墨菊却还想着今天下午和杏红地那番话想再劝劝杏红可杏红一直都跟惠兰在一起直到顾夕颜要休息了她都没有找到机会。
第六十九章 心神不宁
墨菊静静地躺在小榻上眼睁睁地望着顾夕颜的床支着耳朵听直到顾夕颜出平和的呼吸声她才敢轻轻地翻了一个身。
该怎么办才好呢?
今天值夜的事一定是杏红故意的她肯定是想和惠兰睡在一起说些悄悄话那个惠兰一定又会向杏红灌输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墨菊心中焦急不由地又连翻了几个身。
“睡不着吧!”静静的月色中顾夕颜甜美如蜜的嗓音柔柔响起如在夜色中绽放的花儿般静美。
墨菊忙道:“吵着姑娘了吧!”
“没没有。”顾夕颜轻轻地道“我也睡不着。”
墨菊轻声地说:“姑娘要不要给您倒杯茶来?”
“不用。”顾夕颜阻止她。
墨菊不由心里叹息。
说起来姑娘真的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平时有什么事能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一点架子也没有也很好说话待人也和气偶尔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也不会朝她们乱脾气出手也很大方……如果能跟着一辈子也是不错的不少吃少穿互相之间和和气气的虽然经常让她干些奇怪的事但她也隐隐能感觉到这些事情对姑娘的重要性也能体会到姑娘对她的倚仗……
墨菊这边心事重重顾夕颜那边也没有支声。
屋子里一阵死水般的沉寂。
半晌顾夕颜道:“墨菊你说人死了会不会把他最惦记的事托梦给信任的人。”语气中颇多惆怅。
墨菊话在嘴里打了几个转才说出来:“我不知道。我还没懂事的时候父母就都去世了我是哥哥带大的我不知道他们长得怎样他们也没有到我梦里来过……”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两人竟然都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静夜的原因。也许是在这叹气声中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墨菊直言地问顾夕颜道:“姑娘。惠兰真地要进我们府里来吗?”
顾夕颜怏然地道:“是啊!”
墨菊语中颇为不赞同:“她年纪那么大了姑娘还叫牙婆子来买几个小的吧也好管教些……”
顾夕颜没有作声。墨菊却能感觉到顾夕颜那边气息柔和想来没有因此而生气。她略一躇踌沉声地道:“姑娘还不知道吧她这个人心思大还跟杏红说了一些不妥当地话……”
顾夕颜轻轻一笑在寂静的夜晚如响雷般击在了墨菊的耳边。
墨菊知道自己越僭了心里一慌。忙道:“不过姑娘一向遇事极有主见地我这是替杏红担心……”“我知道。”顾夕颜柔柔地开口“你啊就是心思转得太多。你怎么对别人我不管以后可别再对我这样了。”
墨菊不知道这话句是褒是贬。喃喃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顾夕颜笑道:“墨菊你只管把我吩咐的事做好就是。有些事我心中有数。不过今天还是要谢谢你能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惠兰怕不是仅仅说了一些不妥当的话而已吧!”
墨菊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深了怕连累了杏红说浅了。怕姑娘不满意。只得又喃喃地应了一声。
两人在沉默中度过了短短的夏夜。
顾夕颜的脚踝受了伤自然是不可能去划船地惠兰就告诉顾夕颜用草编蚱蜢玩杏红在一旁将从秀和园里采来的草清理干净了备用。顾夕颜一边跟惠兰学编蚱蜢一边和她聊天:“梁国公家嫁给四皇子的女儿是他们家第几个姑娘?”
惠兰把草折了个角。道:“国公爷夫妻很和美。没有妾室。家只有一儿一女都是嫡出。长的是女儿。就是嫁给四皇子的那个儿子次地叫郑言五年前就进了宗学在太子身边陪读。”
“那晋国公家呢有没有公子在宗学里上学的?”“晋国公是去年才袭的爵位今年才十二岁呢还没结婚了。”
“那燕国公呢?”
“他们那边太偏僻很少有人过江来。不过我没听说过有谁在宗学里读书。”惠兰笑道“姑娘怎么问起这些事来了我也不是知道的很多。”
顾夕颜仔细地折着手中的草蚱蜢笑道:“燕国公不是要进京献俘了吗我有点好奇。”
“听说高昌国会将两位公主送进宫去就不知道皇会上赏给谁?”惠兰也来了兴趣和顾夕颜小声地讨论道“宫里刚进了两位贵人皇上又不是很黏后宫的人您说会不会把公主赏给太子啊!”
这就是战争带给人的伤痛吧!
尊贵的公主最后也只能做为生存的工具被牲牺。
顾夕颜有点愣。
杏红却在一旁笑道:“说不定会赏给燕国公呢?他不是破了高昌国吗?皇上总要对他多加奖赏才是啊。”
惠兰神秘地一笑有点炫耀地道:“那也不见地。我听大姑说过燕国公破了高昌国朝庭事先根本就不知道燕国公进京亲自献俘也是朝庭要求的……朝庭对他是褒是贬还不知道呢!”
顾夕颜神色间有点落寞好奇地问:“那燕国公是个怎样的人?”
惠兰道:“只知道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是前任燕国公无嫡子的情况下立地庶子从小燕州军营里长大地很能打仗。”
顾夕颜有种不妙的感觉:“那他燕国公的夫人是哪家的姑娘呢?”
惠兰笑道:“是镇国侯府叶家的嫡长女不过听说去年因病去世了!”
顾夕颜闻言手一紧还没有成型的草蚱蜢被她捏的变了型。
杏红轻嚷道:“姑娘你手劲用得大了些!”
顾夕颜忿然地望着手中地草蚱蜢负气似地往地上一丢:“不做了。细细碎碎的烦死人了!”
杏红还有说什么。惠兰忙拉了拉杏红地衣袖笑道:“要不我们陪着姑娘出去坐坐。”
顾夕颜闭上眼神倚在迎枕上:“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歇会!”
大家轻手轻脚地收拾了东西出去。顾夕颜这才睁开了眼睛。
该死的齐懋生竟然骗她。说什么是“燕国公的二儿子”根本就是他本人……
想到这里顾夕颜忙从迎枕下面摸出那枚私章来。
栖霞观里他去拜了那个有着一千五百年历史地原创显天大神这个圆柱形玉制章上又雕着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古夏文字“授”……真的这么简单只是一个私章?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堂堂一个燕国公为什么要冒险亲自到盛京来呢?
朝庭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对他追杀还是只是一个巧合呢?
如果这次出城的计划失败了到时候的献俘仪式怎么办?
两家会不会就此撕破了脸面朝庭以此为借口对燕地用兵呢?
还有那个齐毓之齐懋生知道他出现在栖霞观里时凝重表情。这其中会不会又有什么隐情?
无数种可能在顾夕颜心中起此彼伏折磨的顾夕颜都快要疯了。
接下来地几天顾夕颜的情绪一直不很好神色恍惚说话颠三倒四的为一点点小事就会板着脸勿园再一次陷入了紧张凝重的气氛中。
就在此时刘左诚突然来拜访顾夕颜。
想到他们之间的那个共同地秘密顾夕颜五味俱全地齐齐涌上了头心。
刘左诚很坦然。进屋后就支开了顾夕颜身边的人悄声问她:“姑娘和那人可还有什么联系的方式?”
顾夕颜压住心底的诧异笑道:“我也只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
刘左诚脸色一下子颓然起来。
顾夕颜心中一惊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刘左诚犹豫了一下道:“那人想了一个好法子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后来……人却失踪了!”
顾夕颜心头狂跳。说话都带着点喘息起来:“人失踪了什么意思?”
刘左诚面色凝重:“我们找了一个丧户。以那家丧户亲属的名字悄悄送了一口棺口去因怕惹人眼目只派我了一个贴心的护院乔装成亲属去送葬丧户出殡时顺利地出了城可在去栖霞观的途中送葬的人全部……全部都被杀了……我那护院也……”
顾夕颜手脚冰冷:“那查过棺椁没有?”
刘左诚道:“当时是路人报地官官府的衙役当场就开棺检查了没有现……”
两人面面相觑。
顾夕颜脑海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齐懋生被人逮住了。
一时间她手脚冰冷觉得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让她心角疼。
如果被现应该在出城的时候就会被现的……
难道是齐懋生的人来接应他然后对送葬人……灭口!
想到这里顾夕颜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可这话怎好和刘左诚说他刚死了一个贴心护院说个不适当地比喻这就比是做生意赔了是个令人沮丧的事。
短暂地沉默后刘左诚道:“本来我们和那人约好了在栖霞观见的如今不仅人不见了而且我们依约去栖霞观的时候也没等到前来接洽的人……”他目光阴森地望着顾夕颜。
目光中顾夕颜背流冷汗。
这下事情搞大了!
人不见了买卖赔了现在找中间人了!
顾夕颜受现代管理模式的影响奉行的是“问责任制”现在在她手里出了事自然由她出面解决。她苦笑:“我要人手。”
刘左诚点头:“姑娘只管吩咐。”
黄昏时分刘左诚派的人就到了是个年约三旬的年轻妇人相貌端庄行动之间犹如行云流水般的灵动她笑盈盈地朝顾夕颜曲膝行礼自称叫“丁翠娘”。
顾夕颜并不想端娘担心向端娘介绍丁翠娘的时候只说是刘家派来帮她做点粗活的。端娘信以为真还自以为是刘家介绍来的陪房嬷嬷好好地考了考她的女艺。
事后她私下里对顾夕颜直摇头:“我看不行。那丁翠娘除了有一身力气其它的都不行。”
顾夕颜调侃道:“我看挺好。万一和姨娘们打起来了这可是个好帮手。”惹得端娘狠狠地盯了她一眼顾夕颜不由哈哈大笑一回头却看见丁翠娘站在门扉边端庄地望着她。顾夕颜笑意不减朝着丁翠娘挑了挑眉丁翠脸略有点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笑。
第七十章 追根求源
顾夕颜派丁翠娘去栖霞观:“去打听一下那个叫齐毓之的人看看他都在栖霞观干了些什么遇到过些什么人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背景……”
丁翠娘点头而去。
顾夕颜又叫了墨菊来:“你去田嬷嬷那里拿了门牌出府一趟去东市的红裳看看我们的衣裳做得怎样了趁机去威武镖局那里走一趟看看那镖局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墨菊应声而去。
惠兰却在一旁探头探脑的。
顾夕颜叫了她进来:“有什么事吗?”
惠兰笑道:“只是看看姑娘这里有没有什么差遣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大安坊那边去了。”
惠兰进府的事并没有完全说定主要是因为这段时间宗人府对外命妇进宫觐见的事全驳了回来顾夫人没有机会进宫而惠兰进府的话一定是要得到崔宝仪的同意才行。
如果是平时顾夕颜无所谓可是现在……
她笑了笑道:“我派人到大安坊那边去说说吧。你在这里我也有个做伴的人。”
惠兰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神色间很高兴的样子。
转过身顾夕颜却嘱咐端娘:“让杏红和她在一起我现在请了刘家的人来帮忙可别让惠兰看出什么来。”
端娘点头:“我知道了姑娘放心吧!”
墨菊回来时顾夕颜正和惠兰在玩簸钱。
杏红笑道:“墨菊你去哪里了怎么一天都不见人影!”
墨菊朝着杏红笑了笑径直给顾夕颜曲膝行礼回禀道:“姑娘我去了红裳拿姑娘订的裙子谁知道我一摊开那条桃红色的织金花卉绡料八幅裙裙摆上打着的络子就松开了。只得让店里的师傅重新打络子。我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弄好又怕姑娘掂记。就约了明天再去取。”
顾夕颜的注意力好象全被小几上的铜钱吸引了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那你明天再去一趟吧!”
墨菊下去了。
到了晚间墨菊值夜。两个人偎在顾夕颜象小屋子似的八步床上讲悄悄话:“……我照着姑娘的吩嘱去了却没敢进门。”
“是不是有什么异样?”顾夕颜问道。
“嗯。”墨菊点头“进进出出地人很多可都是年青男子没有一个妇人小孩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只敢匆匆瞟了一眼就走了。”
“干的好。”顾夕颜大加赞赏。“以后你要记住了再要紧地事也没有自己的性命要紧。”
黑暗中墨菊黑白分明的眸子象宝石一样流光溢彩:“我只好把裙子上地络子拉松了找个机会再去一趟。”
夜色中。顾夕颜沉默良久才惘然地道:“看情况再说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休息吧!”
丁翠娘回来的时候是半夜顾夕颜被她摇醒的时候吓得尖叫了一声可那叫声还没有溢出喉咽脖边就觉得一麻声音就被封住了。
顾夕颜仓皇地望着一身黑衣黑裤侠女打扮似的丁翠娘过了一小会丁翠娘又在顾夕颜的脖子边点了一下。顾夕颜又感觉一麻然后她赶忙轻轻地咳了一声。
还好声音又回来了。
顾夕颜轻声地道:“你到床上来说话吧这样安全一点。”
丁翠娘没有迟疑脱了鞋就上了顾夕颜的床。
顾夕颜急切地问:“怎样了?”
丁翠娘道:“姑娘说的那个人查到了。他是今年二月十九日进京地。化名姜天宝。在威武镖局当镖师经常去栖霞观进香。五月间。他曾在三日、九日、十日、十六日、十七日、二十一日、二十二日、二十三日到过栖霞观六月间去的就更频繁了几乎隔个两、三天就去一趟最后一次出现在栖霞观是七月一日以后就再也没去过了。威武镖局的人声称姜天宝走镖去了梁地我已派人去证实了最迟三天后就有回音。“他在威武镖局的时候都和什么人来往密切?”
丁翠娘条理清楚地回答:“和一个叫钱甲的这名也是个化名。此人实际上叫周鹤云江湖人送其一个雅号叫君子剑是晋地地数一数二的高手。除他之外我们还在威武镖局里现了一掌震乾坤赵三小白龙李晨关中三侠李氏兄弟中的老大李贤夺命双钩罗玉堂这几个人都化名托身在威武镖局我们去查的时候都不在镖局里说是和齐毓之一起去走镖了。”
鬼才信!
丁翠娘也不信道:“这几个人有正有邪互相之间并没太多的交往个个都是名震一方人物能聚在一起我们也觉得十分意外。”
顾夕颜不由望了丁翠娘一眼问:“我们是指刘府还是指你原来所处的地方?”
丁翠娘沉默不语。
顾夕颜笑道:“沉默也是一种回答。你不要误会多交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走说不定哪天我们有缘会你会再帮我一次呢。”
丁翠娘浅浅地笑道:“姑娘有什么事通过七爷找我们就是了!”
也就是说拒绝了顾夕颜的橄榄枝。顾夕颜也没有太在意本来嘛第一次合作刘左诚又是东家……她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齐懋生失踪的事情上来:“你对燕国公的家事了解吗?”
丁翠娘迟疑着。
顾夕颜笑道:“是不是调查这个还要另付费用?”
“姑娘说笑了。”丁翠娘听了嘴角不禁翘了起来“豪门辛秘市井中多有流传多有不实罢了。”
顾夕颜非常欣赏丁翠娘这种务实求真地风格:“那就当是随便聊聊。”
丁翠娘沉思了一下理了理思路道:“齐毓之的父亲齐漭是前任燕国公的嫡子生母是燕国公夫人徐氏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徐镇徐大人是他的嫡亲舅舅。齐漭十岁的时候被封为燕国公世子。据说此人才高八斗文武双全。他二十岁地时候得病死了。当时齐毓之只有五岁。徐夫人想立齐毓之为世孙直接继承爵位。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立了十四岁地齐灏他是庶子……”
***齐懋生连名字也是编的!
顾夕颜脸色铁青。
不过。徐镇这个名字却很熟悉没想到齐毓之竟然是徐镇的亲外甥!
丁翠娘不知道顾夕颜变什么变了脸奇怪地望了顾夕颜一眼继续道:“齐灏继承燕国公后只生了一个女儿。他有两个同父异母同样是庶出的弟弟一个叫齐瀚。十年前病逝了没有留下子嗣;另一个叫齐潇生了两女一儿两个女儿是嫡出的儿子是庶出的。燕国公府从现在看来。齐毓之的身份地位最高……”
所以齐懋生不齐灏说齐毓之是燕国公的下一任继承人!
顾夕颜不禁躇踌。
齐毓之决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盛京就象齐灏决不会无缘无故受伤一样。问题是齐灏的受伤与失踪与齐毓之有没有关系呢?
顾夕颜不由茫然地望了丁翠娘。
丁翠娘垂下眼睑回避了她的目光。
她是刘左诚请来的有了消息自然是会先告诉刘左诚刘左诚同意了才会说给自己听吧!
顾夕颜心如明镜问道:“七爷怎么说?”
丁翠娘道:“七爷也担心着。如果齐毓之被那些人救走了还好。如果不是……那刘家就等于是即得罪了朝庭又得罪了燕国公齐灏。”
顾夕颜鄂然。
他们误会了。
把齐灏和齐毓之搞颠倒了。
这个该死的齐灏不仅骗了她还骗了刘左诚。
自己要不要向刘左诚解释清楚呢?
顾夕颜犹豫着抬头却看见丁翠娘锐利的眼神。
她心中一悸。硬生生地把要说出口地话咽了回去。
丁翠娘能被刘家请来调查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吧!把这消息传了去过齐懋生的处境说不定会更危险。毕竟燕国公的侄子和燕国公本人之间的重要性是天差地别地……
顾夕颜不由苦笑道:“亏得大了!”
丁翠娘忍俊不住地微微一笑。
顾夕颜叹息暂时先这样吧!
她倚在大迎枕上无名指轻轻地在薄被上小小地画着圈儿丁翠娘静静地正襟盘膝坐在她身边屋子里一片沉静只有自鸣钟滴滴答答地在那里摆动着。
良久顾夕颜叹了一口气:“您辛苦了先去休息休息吧。明天还要烦请您去威武镖局看看!”
丁翠娘无声而去。
事情的凶险已经过了自己的想象墨菊不能再插手了。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如果齐懋生出了什么事已经是来不及了如果没有出事那七月十四日的献俘他就应该会出现。
想到这里顾夕颜不由地又摸出了那枚私章捏在手里磨摩。
这真的仅仅只是一枚私章吗?
她想起那晚月色下齐懋生忧郁而沧桑的面容。
让她去燕地真的只是担心自己的处境这么简直吗?
如果齐懋生被齐毓之……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顾夕颜就觉得心底一阵刺痛。
难道还让我把这枚私章送给齐毓之锦上添花似的让他好顺利地继承爵位?
认仇者为亲对我有什么好处?
火石电光中顾夕颜如醍醐灌顶。
对我有什么好处!
永远不知道实情把齐毓之当成依靠在他地羽翼下和齐红鸾懵懵懂懂地生活一辈子……
不不不。不会是这样的。
齐懋生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他就没跟自己说过一句真话连名字都是假的怎么会怎么会去为一个萍水相蓬的人费尽心思!
他一定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把私章交给自己最后又诱自己去燕地交给齐毓之……
不不不。当时自己说在栖霞观看见了齐毓之地时候齐懋生脸上地表情是惊诧而凝重的。他是个很内敛地人如果不是太吃惊肯定不会在脸上流露出来的……
不不不。他第一次遇见自己的时候还把剑搁在脖子上威胁自己明知道有危险还逼着自己去送信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脑的混蛋彻头彻脑的骗子……
一时间酸甜苦酸纷至沓来!
第七十一章 心急如焚
各种可能衍生出无限的遐想时而温暖贴心时而淡冷疏离让顾夕颜恍恍惚惚度日如年可时光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脚步反而以顾夕颜无法查觉的度飞快地停在了七月十三日的清晨。
丁翠娘带来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齐毓之和那帮高手都不知所踪了!
顾夕颜心急如焚却不敢有所表露笑道:“那就只有等七月十四日的庆典过后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丁翠娘犹豫道:“姑娘还是早点想出法子来吧。听说七爷的嫡亲弟弟如今还被关在燕地的大牢里生死不明。”
顾夕颜有点诧奇丁翠娘的坦然言词但还是真心地说了一声“谢谢”。
丁翠娘沉默地退了下去。
惠兰过来请示她:“姑娘这还是夏天虽说是要把冬衣清出来可盛京的冬季穿件夹袄就成了这些毛麾我看还是先放在箱子里如果今天下雪再拿出来也不迟。”
顾夕颜随手拿过抖开后象针尖似闪烁着幽幽光泽的黑色狐狸皮大麾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去年冬天没有下雪还是把冬衣拿出来晒一晒吧!”说完她又转身吩咐墨菊:“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这里有惠兰和杏红收拾呢!”
墨菊应了一声蹑手蹑脚地跟在顾夕颜身后出了勿园。
惠兰面色冷竣地盯着墨菊的背影瞧了好一会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无语地在顾府的内院走着不知不觉中到了秀和园的滴翠阁。顾夕颜站在玉兰树下呆呆地望着滴翠阁目无焦点神色茫然。
墨菊跟在她身后站着垂手恭立默不作声。
两人就这样静伫着这姹紫嫣红、钟毓景秀都与她们无关她们只是屹立在这里的一道风景和那百年的古树静寂相伴……
顾夕颜口中如含了一枚破胆。苦涩从味蕾到胃然后又从胃到四肢。渐渐是分辨不出滋味。很多年前那个同样炎热的夏日生平第一次坐飞机赶到那个沿海的城市以高傲矜持的态度藐视那个女孩。淡然地道:“原来如此……”然后脱下手上地白金戒指随手丢在餐桌上以毫不留恋的姿态转身。
那时心时燃烧着一团熊熊地烈火那是受骗后的愤怒;现在也有一团熊熊烈火在心中烧……齐懋生齐灏……明天。你一定要出现一定要出现……你还没有给我一个交待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离开……
夏日地阳光渐渐炙热墨菊只觉得间湿漉鬓角不时有汗珠冒出来。她有点焦急地望着顾夕颜轻声地提醒:“姑娘快是午饭的时间了!”
半晌顾夕颜才“哦”了一声回过神来茫然地道:“那我们走吧!”
墨菊望着顾夕颜被太阳晒的绯红的面颊领着她穿行在林荫边回到了勿园。
惠兰见了嗔怪墨菊没有好好地伏伺顾夕颜。又烧了水给顾夕颜洗头洗澡换衣。
墨菊苦笑一下没有支声帮着提水打下手。
她们这边正忙着秦大姑在田嬷嬷的陪同下突然来拜访顾夕颜顾夕颜收拾好了大家坐定。秦大姑说明来了来意。
原来。秦大姑早已在东市附近的通义坊找好了房了只是这段时间京中戒防。不好搬动等明天的庆典一过她们就会搬了。今天来一是给顾夫人请安多谢她这段时间地照顾二是来给顾夕颜辞行搬家的那天她就不过来了。
顾夕颜听了呆坐半晌问道:“黄先生可有消息了?”
秦大姑苦笑:“没有。”
顾夕颜沉默半晌幽幽地说了一句“彩云易散玻璃易碎”非常伤感的样子秦大姑也心有所感脸上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来:“姑娘说的到是一句好戏文!”
一时间相对无语。
秦大姑叹了一口气起身告辞了。
端娘送秦大姑出门秦大姑走到勿园的门口回望着满院浓荫地勿园伫立半晌轻声地对端娘道:“请转告姑娘一声大恩不言谢如有什么用得到我们长生班的人直管开口。”
端娘心中冷笑。无量寿佛一辈子没用到你们长生班的人才好!面上却带着亲切的笑容:“承了大姑的情这句话一定带到。姑娘那里还有事我就不远送了。”
秦大姑黯然地离开了勿园端娘转身回屋给墨菊们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小姑娘会意地退了下去端娘悄然对顾夕颜道:“照您的吩咐和夫人说了夫人让我给姑娘打声招呼如果姑娘没有什么异意就让田嬷嬷从家里挑两房做陪房。”
顾夕颜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做。她强打起精神道:“端娘我想让墨菊也和你和起走。这丫头心思缜密又有主见有什么事您身边也有个商量的人。”
端娘不同意:“姑娘这边的事八字都没一撇把人都散了到时候靠谁去。就让墨菊跟在姑娘身边吧。”
“可我怕到时候照应不到她。”顾夕颜也有她的担心。
“不如把话跟墨菊说清楚了。”端娘道“她也是个聪明人自会见机行事。”
顾夕颜听得一震自己以前总是讲团队力量现在这么大地一个坎靠自己怎么走得过去。虽然和墨菊把话讲明白了有点冒险但总比让她盲人摸象的好。能够知道目标而充分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达到目的这才是一个好下属而墨菊从来不缺少这样的才干。是应该把她用起来地时候了!
顾夕颜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姑姑了!”
晚上依旧是墨菊值班。
月色皎洁如玉。
顾夕颜双手抱拳合在胸口低头祈祷墨菊依稀可以听见她喃喃地软语:“……圣母……求你保佑他明天出现……我愿意终生信奉您……”良久顾夕颜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墨菊吃惊地望着顾夕颜。
姑娘姑娘竟然是信基督教的……
顾夕颜抬头朝她笑了笑眉宇间带着轻愁:“墨菊端娘都跟你说了吧!”
墨菊收敛了诧异点了点头。
顾夕颜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一瞬间决定人地一生。”
墨菊笑道:“我听姑娘的。”
顾夕颜目光忧郁地望着她满脸都写着担心自鸣钟滴滴答答地在墨菊耳边响着把屋子里显得更静谧。墨菊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坦然她半是调侃半是真诚地道:“我们这样的人哪府哪房不是一抓一大把难得姑娘看得珍贵也不枉我在这世上走了一遭。”
“啊!”顾夕颜惊笑。这算不算是为了体现个人的价值而置人生风险于不顾呢!
七月十四日是个晴好的天气清晨起来的时候还有点薄雾但很快就散了。
顾夕颜从早上一醒来就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她问墨菊:“是不是有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
是有这个说法可墨菊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她虽然不知道顾夕颜这几天为什么这么的反常但却知道顾夕颜一直在担心着某件事的生她笑道:“我没有听说过这话。”
顾夕颜听了自己跑到镜台前照镜子半晌她朝墨菊招手:“你来给我看看我是左眼皮跳还是右眼皮跳?”
墨菊走过去貌似很认真地看了看然后又很认真地回答:“姑娘我没觉得姑娘的眼皮在跳!”
顾夕颜听了喃喃低语:“难道是心里的作用。”
过了一会儿顾夕颜又急匆匆地跑到了秀和园摘了一朵月季花站在花圃旁就开始拔花瓣一片一片的拔边拔还边说“出现不出现出现不出现……”拔到最后一片念的是“出现”她就会喜笑颜开可转眼间她又愁眉苦脸说“这个概率太小了我再试一试”然后又摘一朵花开始拔花瓣一边拔一边说“不出现出现不出现……”拔到最后一片变成了“不出现”她就脸色煞白说“不对我第一次说的是出现第二次也应该从出现开始说这次不算……”说完又摘了一朵花重新开始一边拔一边说“出现不出现……”
花圃旁的小径满是落红……
一个上午顾夕颜不知道做了多少这样奇怪的事。
在这期间墨菊被她催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到垂花门前去看看看被顾夕颜用十两银子收买了的那个看热闹的小厮回来没有。
当墨菊第四次跑到垂花前时看见到了喜逐颜开的刘左诚:“哎哟这不是墨菊姑娘吗?”他以无比热情的态度和她打招呼“二姑娘可在屋里?”
墨菊不敢怠慢忙给刘左诚曲膝行了一个福礼喊了一声“七爷”道:“姑娘正在秀和园里散步呢!”
刘左诚笑眯眯地道:“那就麻烦姑娘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求见。”
墨菊应声快步赶在刘左诚前面去回禀顾夕颜谁知顾夕颜一听竟然脸色大变阴晴不定。
是福还是祸呢?
沉默半晌她才喃喃地道:“那那就大家见一面吧!”
第七十二章 昭然若揭(上)
两人急急忙忙回了勿园刘左诚全身透着高兴进来给顾夕颜作了一个揖倒把顾夕颜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弄得更加忐忑不安的起来。
墨菊给刘左诚上了茶后退了下去刘左诚眼宇间掩饰不住兴奋小声地道:“二姑娘没想到您竟然认识燕国公。”
顾夕颜一听再也忍不住眼角湿润就象一个走过了大漠戈壁的人突然看见绿洲般激动。
这个家伙果真是福大命大到底还是出现在了献俘大典上。
刘左诚精明地观察着顾夕颜的神态小心翼翼地道:“你看刘家这事……”
顾夕颜忙压住心底的激动道:“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刘左诚忙道:“能不能烦请姑娘走一趟。我已经打听过了燕国公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四夷馆……”
顾夕颜矜持地笑道:“七爷不是我不想帮这个忙实在是帮不上。我上次也跟您说过了当时也只是答应熟人帮个忙而已我本人和燕国公并不相识。更何况大家身份有别实在是不方便……”
刘左诚非常失望追问顾夕颜熟人的姓名顾夕颜说是长生班的黄先生。刘左诚一听就坐不住了急急匆匆地告辞了。
送走了刘左诚顾夕颜忍不住跳起来大喝了一声“嗨”惠兰笑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顾夕颜闻言僵在了那里。
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个人如今是燕国公齐灏而不是蜗居在滴翠阁的齐懋生。两个人之间如云泥隔着千山万水呢……
顾夕颜怏怏然地躺到了床上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齐灏是怎么脱险的呢?出殡的人是被他杀了灭口的吧!他当时就没有完成对刘家的承认如今脱险了还会不会认帐呢?丁翠娘说刘左诚的嫡亲弟弟还被关在燕地的大牢里如果那家伙不认帐。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顾夕颜一会喜一会悲混混沌沌地度过了一下午。
掌灯地时分。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开始淅淅沥沥的后来越下越大。乌云盖顶电闪雷鸣雨势颇有倾盆之意。
看热闹地小厮回来了禀告顾夕颜道:“……坐在大马上的是燕国公他是个老头子个子很高黑黑的瘦瘦地头都白了……”
顾夕颜打了一个冷颤。
自己眼中的齐懋生英俊伟岸端肃冷冽可在别人眼中却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
她在惶恐中已无法回避一个讯息。
难道自己对这个人的好感已到了没有立场、没有原则的地步了吗!
顾夕颜把自己象茧一样裹在被子里。
他有什么好的?
老婆跟情人跑了。还有一个女儿家庭复杂;和朝庭对着干还灭了一个国家职业不稳定;不仅骗我还把刘左诚那个人精也骗了狡猾奸诈……
顾夕颜裹着被子滚来滚去真象就这样是一只不懂得思考的毛毛虫。
滚了几下有一个劲道扯住了被角被子突然散开。因为下雨而带着湿意地空气聚然洒在了她的身上。
顾夕颜不由鄂然抬头一道巨大的黑影正袭罩着她有低醇的声音轻语:“是我齐懋生。”
顾夕颜唰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想到刚才自己的心思。不由结结巴巴起来:“你。你怎么来了?”说着朝他身后望了一眼。外面正电闪雷鸣下着大雨。
月黑风高夜适合杀人也适合……嗯偷情!
顾夕颜地脸一下子变得滚烫。
齐懋生进来的时候正听见顾夕颜裹在被子里呻吟。
难道是生病了!
他左右看看屋里竟然没有一个伏伺的人。他一急用力拉着被角一抖顾夕颜象个小孩似的滚了出来挺秀的鼻子红彤彤的大大的眼睛盛满恐惧象只落入陷阱的小动物似的无辜地望着他。他知道她被背着光看不清人影忙通了一声姓名。顾夕颜却猛地跳了起来丰盈地胸部颤颤巍巍的衣襟扬起一角纤细的腰肢露出一大片白皙幼滑的皮肤。
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一个地方身体出现了尴尬状况。
他全身僵硬不自在地撇开了眼睛心虚地解释:“刚参加完了御宴明天早朝后皇上会在上书房见我问完话我就要回燕地了……”
“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顾夕颜叹道语气怅然无限留恋。
齐懋生听得心中一荡只觉胸腔里有千股柔情毫无戒备地低声道:“我在这里不安全……”
不安全!
顾夕颜闻言立刻联系齐懋生躲避滴翠阁时地光景心里好象有一团火腾地燃了起来黑白分明的清丽眼睛瞪得大大满是委屈:“你你为什么骗我?”
齐懋生鄂然:“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顾夕颜地脸红的更厉害了。刚才是害羞这次是气愤:“你说你是燕国公的二儿子还说你叫齐懋生……”
齐懋生眉头微蹙:“家父齐煜熙照王朝第十八任燕国公我是他的第二个儿子齐灏乳名懋生。”
“我我我……你你你……”顾夕颜眼睛都湿润了不知道该怨自己笨还是该怨齐懋生诱导她。
齐懋生见状面色一沉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冽:“把被子盖上!”
“啊!”这种天气盖被子?
这家伙刚才还好好的质问他一句就变了脸又现了他一个缺点喜怒无常脾气不好……
顾夕颜不甘地嘟了嘟嘴。
淡淡柔柔的粉唇。象花一样娇美。
齐懋生心中又是一荡。
顾夕颜白了齐懋生一眼:“好好。好都是我笨。那我问你你来干嘛?”
可怜的齐懋生只看见那粉唇一张一合。根本就不知道顾夕颜说了些什么。
顾夕颜有点恼火站在床上俯在齐懋生耳边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嗨”。
齐懋生只觉得暗香盈动甜美柔和扑面而来让他混混沌沌不知所以然。如果不是耳边有人猛喝一声他根本就不可能很快清明过来。
真是太荒唐了!
齐懋生对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定力就这么土崩瓦解非常的不满。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端肃冷冽起来从早已乱七八糟的思绪中随机应变地抓出了一条冷冷地道:“刘家的事我已经让人去办了。让他们放心。至于他们提到的交易等我回到燕地后再谈细节。”
是为了这事才来的吗?
顾夕颜满腔的欢喜跑到了爪哇地里去了心里酸溜溜的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掌握人心本来就是一个优秀地领导都所应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齐懋生立刻感觉到了顾夕颜情绪上的变化。他有一点茫然。
怎么搞得刚才都好好的一下子又不高兴了。
他想起在滴翠阁的时候每当他露出笑容的时候顾夕颜目光中闪烁的迷惘非常地可爱象个迷路的小兽般局促无措。
齐懋生不由会心一笑露出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暖笑意。
“轰隆隆……”一阵电闪雷鸣把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借着闪电。顾夕颜看得分明她不由心中一暖为齐懋生找起借口来。
人无信不立他既然答应了刘家当然应该第一时间处理好此事才是。要怪只能怪自己……想得太多!
借着闪电。齐懋生也看得分明。顾夕颜眼中又闪烁出那种迷惘光彩。
他心中一动那些在滴翠阁让他来不及细想的情节浮现在他的脑海。断断续续地形成了一个信号。
他上前一步走到床弦边隔着顾夕颜一指地距离压低了声音:“为什么不高兴?”醇厚的嗓音带在这雨夜中如大提琴的低吟带着盅惑的味道摧毁人的神智。
顾夕颜迷迷茫茫地“啊”了一声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齐懋生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砰地一声坍塌了轰得他两耳如鼓鸣。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屋子里瞬间白如昼日。
两人被这响声震荡着从恍然中清醒过来尴尬地不约而同望向了窗外的雨景。
直直的雨道象瀑布从天间直落下来织成了一张密匝匝的水网整个勿园都置于水气氤氲之下溅在青石板上的水花如箭似地乱射不时出嘈杂地“噼里啪啦”声如乱了调的弦乐。
顾夕颜注意到西边的窗棂半掩着一片水花溅了进来。
她走过去轻轻地掩住了窗棂也把纷乱的雨声关在了窗外屋子里立刻变得安静起来雨声如响在天边般的遥远。
齐懋生听着闷闷地雨声突然觉得这小小地空间变成了世界的一隅把那些风雨交加惊涛骇浪全关在了外面……让他感到舒心而宁静。
“雨下的这么大你等会怎么回去?”顾夕颜声音里有着满满的担心“被人现就糟了!”
齐懋生面色凝重定定地望着顾夕颜。
他想起了那天受伤后躲在顾府马车的座椅下时的感受。
第七十三章 昭然若揭(下)
马厢里黑漆漆的头顶轰鸣着车轮的咕咕声和马蹄的得得声鲜血不停地从他的腹部流出来小小的空间里是萦绕的是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身体里水份随着气温的升高渐渐流失头晖目炫的无法感知外面的世界。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害怕感到了无助。
自己会不会就这样静悄悄的、孤单的死在这车厢里呢?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没有人去追查自己的来历?没有人去关心自己的生平?
如那些死去的流民一样被丢在不知名的山岗被野狗吐噬完身体……
这么多年的雄心壮志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难道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渐渐变得虚弱。
朦朦胧胧中软糯如醴的声音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如想象中母亲的喃呢如想象中春天的微风他强打起精神来侧耳聆听想寻找母亲的身影想沐浴春风的温暖流入耳中的却是欢快的歌声:“我看到满片花儿都开放/隐隐约约有声歌唱/开出它最灿烂笑的模样/要比那日光还要亮/荡漾着清澄流水的泉啊/多么美丽的小小村庄……”声音甜蜜如糯缓缓地流进他快要干枯的身体里……他想看一看看一看能出这样妩媚动人声音的人。
心底渴望叫嚣着支撑他从白天到夜晚……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白净如莲花面容时的悸动……现在想来那是不是自己今天不合时宜地跑到这里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动机呢?
齐懋生背脊冷。
温柔乡是英雄冢!
在这瞬间他做了一个决定:“你不是觉得嫁给蒋杏林更好些吗你姐姐那里我会想办法的会让她同意你嫁到蒋家去……”
鄂然羞愧愤怒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地打在顾夕颜叫自尊的岸石上。她脸色白。背脊挺得笔直。
暧昧的憧憬象薄冰被踩的粉碎只留下一个带着淤泥的脚印。
先是把我推给齐毓之。现在又把我推给蒋杏林……
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我是谁?
顾夕颜的声音蓦然地拔高了八度尖锐地道:“你有这时间还是管管你自己吧!私自出兵高昌还不知死活地到盛京来献俘我要是皇上。就在你返燕经晋地时侯让官兵扮成土匪把你给杀……”
胃象被什么东西搅得生疼那个“死”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齐懋生目光闪烁地望着顾夕颜半晌脸上轻轻露出温暖的笑容下颌却微微一扬目光中透着横睨天下地傲然缓缓地道:“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
顾夕颜侧过脸去。
突然有人三长一短有规律地在窗外敲打着窗棂。
这是催行的暗号!
齐懋生悚然。自己好象每次见到顾夕颜都能东扯西拉的完全偏离自己地方向……拿印章的事全忘了。
顾夕颜羞愤。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任性无理过就是当年和初恋的男友分手也没有失掉姿态。甲之砒霜。甲之熊掌而现在齐懋生只是想把自己当成一个朋友似的关心难道就不行吗?
她满脸绯红却泪盈于睫。
齐懋生一双苦苦练就的夜眼看得分明晶莹圆润的泪珠儿折射出水晶般剔透的光泽来颤颤巍巍地悬挂在如蝶翅般地睫毛上。
那个只要看见自己就会瞬间绽放如烟火般绚丽笑容的女孩子……
他心中一急真怕那长长的睫毛不堪珍珠般泪珠的重负掉了下来!
齐懋生不由伸出手去想要把那滴眼泪掬在手心里!
外面一道闪电划开黑鸦鸦的黑云。
修长地手臂在半空中显得那么的兀突。
齐懋生无力地苦笑。
现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情……明天上书房的问话出城的安排还有八千里晋地的凶险……
齐懋生心中有一块地方隐隐作痛。
他缓缓地收回了手臂好象缩回来一点。就会离那个甜美的梦境远一些的让人留恋。
顾夕颜盯着那手臂。心中腾地升起了一团火。
我是瘟疫还是源罪?
让你避之不及?
沉默中气氛渐渐变得凝滞。
齐懋生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缓缓地道:“明天我派个叫瓶儿的待女来让她在你身边伏伺你有什么事可以叫她去做墨菊毕竟年纪小你让她到处乱跑万一有什么事反而连累了你……”。
顾夕颜只觉得全身地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一边和自己划清界线要自己嫁到蒋家去一边又派待女来伏伺我……她抿着嘴咬着唇脊背挺得更直了脸上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淡淡地道:“你别管这事我已经有了应付之策!”
齐懋生的眉头本能地皱了起来:“你能有什么主意不外是私逃或是利诱而已……”
为什么皱眉不耐烦?还是觉得她没有象个布娃娃似的随他的摆布而心生不满?
顾夕颜一口气堵在胸口不愿意在齐懋生面前承认他都猜对了负气地道:“也总比你的破主意好!”
齐懋生就算是再迟钝这时也感觉到了顾夕颜的怒火。
“你啊!”他叹了一口气心里突然柔得要滴出水来。
知道了他是什么人还这样肆无忌惮地说话行事。
心里却隐隐有点喜悦。
小姑娘不怕他呢!
窗棂上再次传来三长一短有规律的敲窗声。
真地不是时候!
齐懋生黯然:“我得走了!”
顾夕颜躇踌着。
他马上就要走了这个时候还斗什么气啊!好好地说声再见吧!
可是刚才自己一副急着和他划清界线的模样现在又轻言慢语的和他道别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象个孩子似的幼稚呢!
顾夕颜欲言又止。
齐懋生看见顾夕颜嘟着嘴好象负气似地站在那里。眼里满满地盛着委屈。他心底不由又软了几份想伸手去摸摸顾夕颜的鬓角。安抚她一下。可转瞬间又想到自己的决定硬生生地把要去抚摸安慰顾夕颜地手紧握成了一个拳头收了回来。
有值得自己信赖的人看着她应该会没事地。
他释怀地笑道:“听话。别乱闹了我都是为你好!不管怎样战争都无可避免了。左小羽也好毓之也好甚至是我……迟迟早早都会上战场的。刀枪无眼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会生些什么事。你嫁到蒋家去如果我们战败了。熙照王朝蒋氏依旧是功勋世家再什么潦倒也不会少了你的吃穿用度;如果我们战胜了我自然会保你安然无恙……”
在齐懋生说话期间三长一短地敲窗声又响了一遍。齐懋生加快了语“你放心我知道你姐姐和米霁关系非同一般我会通过他向你姐姐进言的不会让你觉得为难的……”
外面的人已等不耐厌沉声喊了一声“国公爷”。
齐懋生最后望了顾夕颜一眼推开了窗棂。
顾夕颜头脑里一片混乱只知道齐懋生这一走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她猛地冲了过去。拉住了齐懋生的衣角嘴角微翕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搅又是心痛。又是心酸……
齐懋生低声轻语:“怎么了?”说不出的醇厚撩人。
顾夕颜心中酥麻。抬头望着齐懋生目光缠绵。良久无语。
齐懋生只觉得心中一荡。
真的不是时候……
他迟疑了一下慢慢地握住了顾夕颜拉着他衣角地手轻轻地却带着绝然的气势把自己的衣角抽出来。
顾夕颜随着手中衣角的滑落蓦地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自己的不舍多可笑啊!
她慢慢地放开衣角眼中泪光闪烁。
带她走!带她走!
可齐懋生不敢开口说话。
前途茫茫生死未卜……齐懋生忍住如梗在喉地千言万语化只成了一声低喃的“听话”。
这话如惊雷似地让顾夕颜猛然一惊。
这是什么时候怎么把正事给忘记了。
她急急地道:“齐懋生齐毓之在威武镖局落脚还有一帮高手跟着他……”语气急切的象是有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在后面追赶似的。
“嘘!”齐懋生轻嘘眉目微睨笑容飞扬中带着盅惑“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管这些事了。以后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顾夕颜已是泪眼婆娑。
既然要我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就不要摆出这样一副暖昧不明的姿态来。
最让人不甘地是好象根本就是襄女有梦庄王无情……
顾夕颜恼羞成怒:“齐懋生你这混蛋……”
这小丫头又脾气了!
齐懋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唏嘘。
夕颜是但心他吧!
蒋杏林幼受庭训蒋老侯爷又一向是个怜花惜玉的人她嫁过去了有自己的人看着、帮着就随便她去闹吧!
如果还有再见面的一天……齐懋生怅然地叹一口气推开窗轻轻一跃跳出了窗台有些落寞地朝顾夕颜挥了挥手。
几道身影如鬼魅般地跳跃着消失在漫天的雨氲中。
这混蛋我还没有问他是怎么脱险地我还没有把私章还给他呢……
顾夕颜只觉得浑身软缓缓地坐在了地上银红色地软鞋象血渍似的散落在青石地砖上鲜红地刺目。
胸口隐隐的疼。
顾夕颜不由抓住衣襟嘤嘤地低声抽泣着嘴里喃喃低语:“齐懋生你这混蛋……你这混蛋……”
第七十四章 彩云易散
第二天雨还没有停但雨势已渐小淅淅沥沥的象绣花针似地飘在空中被雨水打湿了的树叶比平常显得更加鲜艳碧绿碧绿的。
顾夕颜有点一反常态的早上没有去给顾夫人请安而是少见地呆在屋子里写字反反复复地练习“却道无情似有晴”七字个。
惠兰帮着她磨墨笑道:“姑娘这字越写的好了。”
顾夕颜望着自己虽然端正但毫无特色的大字微微一笑神色间有点恍惚起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他有他的方向我有我的行程!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思念以后也只是漫漫长夜里独自啜饮的一杯茶而已!
冷暖自知!
中午时分雨停了顾夫人屋里的叶儿来请顾夕颜说顾夫人请她去守园。
几个丫头帮顾夕颜收拾了一番然后顾夕颜跟着叶儿去了顾夫人守园处理家务事的暖阁。
进了暖阁还有两个陌生的女人一个年约三十来岁梳着个圆髻髻旁戴着朵碗口大的红色绒花圆圆的脸嘴角还长着一颗黑痣样子俗艳而滑稽。另一个十七、八岁的样子上身穿着白色起蓝色小花的襦衣下身着深蓝色的襦裙身材修长皮肤白皙五官秀美双眸开合之间神采奕奕全身上下扬溢着自信因而显得非常的靓丽出众。
顾夕颜一时猜不出两人的身份依礼给顾夫人请了安顾夫人请她到身边的大榻上坐下指着那年纪的女郎道:“这位是瓶儿姑娘暂时到我们家来帮帮忙。”
瓶儿?
顾夕颜鄂然。
那女郎已曲膝向顾夕颜行礼并恭敬地喊了一声“二姑娘”。然后落落大方地含笑静伫。
旁边那个年长的在一旁解释道:“我们瓶儿姑娘原是兵部左侍郎李大人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只因李夫人近日要返乡处理一些琐事。瓶儿姑娘又是自幼在盛京长大不愿意离开所以才请夫人帮着照看照看。”
顾夕颜一怔。
是齐懋生派来的还是巧合呢?
她抱着一丝侥幸用目光询问顾夫人。
顾夫人朝顾夕颜点了点头。示意那妇人说的是事实。
顾夕颜怅然若失。
顾夫人转过头去对那年长地使了个眼色笑道:“王嬷嬷辛苦了您领了瓶儿姑娘先下休息休息吧!”
两人曲膝行礼出去了。
顾夫人这才凑在顾夕颜耳边道:“这瓶儿姑娘是李夫人托委我照顾你也瞧见那模样了说是太能干了些李大人常喊了去做些红袖添香的事……李夫人和我嫂嫂是闺中密友实在是推脱不了……”
顾夕颜应付着笑了笑。
“你这边又缺婢女。她年纪又比你大多放在你屋里我倒觉得蛮合适地。”顾夫人最后下结论道。
顾夕颜笑道应承:“母亲想的周到。”
顾夫人趁机商量顾夕颜:“端娘说她年纪大了不愿意东奔西跑了她这几年在舒州老家住惯了想要回乡去。你看这事……”
顾夕颜笑道:“端娘也给我提过这事。她毕竟是伏伺过祖母的人我也不好拦着。此事全凭母亲做主了。”
顾夫人沉吟:“既然如此那就选个好日子送端娘出府吧。至于你屋里地嬷嬷前几天丁执事曾经向我介绍过一个姓廖我见了一面样子也还利索我寻思着就让她你屋里伏伺吧。至于婢女现在有墨菊、杏红、惠兰还有瓶儿。也马马虎虎了。如果再有什么情况再商量着买几个丫头进来。”
“多谢母亲费心了!”顾夕颜感激地道“廖嬷嬷那里不如等过几天再进府吧一来是我那里暂时也够人手二来她多进府一天。这月例钱就要多算一天。等端娘的事定下来再说吧。”
顾夫人会意。笑道:“还是二姑娘想的周到。就这样了。等端娘出了府再议那廖嬷嬷的事。”
两人又说闲聊了几句然后顾夕颜就起身告辞了。
出了顾夫人的暖阁。那个和瓶儿一起来的妇人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瓶儿正在屋檐下和柳儿、叶儿说话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气氛十分融洽地样子。瓶儿看见顾夕颜出来低声和柳儿、叶儿说了一句然后迎上前给顾夕颜曲膝行礼:“姑娘以后还请多多指导!”姿态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哪里有一点婢女的样子。
顾夕颜风轻云淡似地笑了笑试探道:“你主子启程了吗?”
到是瓶儿把话挑明了轻声地道:“国公爷下午五点钟从明德门出城!”
顾夕颜苦笑停下了脚步对瓶儿道:“瓶儿姑娘你给我带一句给你主子吧。就说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人手。”
瓶儿只是淡淡地笑。
顾夕颜叹了一口气:“我池子太小了怕委屈了姑娘。”
瓶儿不为所动笑道:“姑娘放心国公爷已经付了我十年的薪资。”
是听到自己和顾夫人的话了才有这一说的吗?
顾夕颜心中一顿。
十年难道这个瓶儿准备在自己身边呆十年吗?
齐懋生到底打地什么主意?
本已决定不再去多想的可瓶儿的话还是如投入心湖里的一颗小石子击起了道道涟漪。
她目光清冷地盯着瓶儿的眼睛想看出些什么来。
瓶儿并不胆怯或是回避落落大方地朝顾夕颜淡然一笑反到显得顾夕颜有点小家子气了顾夕颜不觉泄气率先侧过脸去败下阵来。
那瓶儿却“噗嗤”一笑道:“二姑娘。只要有了国公爷的恩典我也不敢在您这小池子里乱扑腾!”
顾夕颜汗颜。脸一红。
是啊干嘛和她脾气她也是奉命行事。自己不愿见到她。她也未必愿意到这里来呢!
自己这段时间的确想的太多了。
只要是齐懋生的事就会在行事上偏离了原来地方向变成不象自己了!
顾夕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还有多少事等着自己去做呢。端娘的离开墨菊地去留杏红的意愿惠兰地野心现在身边又多了这样一个人……
她是个聪明人。不会拧着不放地和自己较劲。
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顾夕颜客气地问道:“你姓什么?故乡在哪里?原在是做什么地?”
瓶儿笑着恭敬地道:“回姑娘地话。我是个孤儿姓什么故乡在哪里早就不记得了。原来一直在国公爷府上当差。”
说了等于没有说!
顾夕颜又道:“你来。他是怎么吩咐你地?”
瓶儿笑道:“国公爷说让我好好伏伺姑娘有什么事多跑跑腿免得把姑娘给累着了。”
顾夕颜再次露出苦涩地笑容来。
作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能被齐懋生派到自己的身边人瓶儿这人不简单!
念头一起她不由地打量起瓶儿来。这一看才现瓶儿眼睑下有细细的笑纹和并不很明显的眼袋。她心中一动:“姑娘今年芳龄几何啊?”
瓶儿眉目舒展大方地道:“回姑娘的话。我今年二十八岁了。”
虽然怀疑但还是让顾夕颜有点意外。
找个有阅历的女郎来看样子齐懋生是真心要帮自己的了!
算了就当是齐懋生是要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吧!
顾夕颜不由地咬了咬唇。只得无奈地对瓶儿露出貌似大方的笑容:“那这段时间就请瓶姐姐多多照顾了!”
瓶儿恭敬地道:“姑娘。姐姐二字实不敢当。还请姑娘随意吩咐就是。”
顾夕颜一想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瓶儿恭顺地应了一声“是”。
两人回到了勿园惠兰一见瓶儿就露出了戒备的神色而早上被顾夕颜派去刘左诚那里送信回来地丁翠娘看见了瓶儿怔了怔眼中闪过疑惑。
顾夕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微微笑了笑。
丁翠娘带了一封刘老爷给顾夕颜的信也顺便向她辞行。
顾夕颜出于礼貌没有当着丁翠娘把信斥开而是和丁翠娘说了一些诸如“这段时间辛苦了”了之类的话然后亲自送她出了垂花门。
一路上丁翠娘欲言又止顾夕颜也不多话亲切地和她说话分手的时候顾夕颜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她婉转地说是让她路上买点零食吃的。丁翠娘终于忍不住了悄声地道:“二姑娘我看那瓶儿面熟的很有点象我一个朋友姑娘还是多个心眼的好!”
丁翠娘这么一说顾夕颜更加觉得瓶儿不简单可面上她却装着有点慌张的样子:“那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叫什么名字?”
丁翠娘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是真的话应该叫段缨络……也说不上是好人坏人的。”
顾夕颜花容失色的:“这这是母亲收进来的。我要快去禀了母亲才是……”
丁翠娘忙拉住了顾夕颜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二姑娘也许是我没有看清楚。那人身手极高在江湖中也颇有地位应该不是她地。”
顾夕颜却在心里冷哼一声。
你的确没有看错什么不是她就是她。瓶儿一定就是丁翠娘所说的段缨络了!
送走了丁翠娘回到勿园瓶儿正如闲庭漫步般地打量着勿园而杏红却站在屋檐下抹眼睛惠兰则在一旁轻声地安慰她没有看到墨菊和端娘地影子。
一见到顾夕颜惠兰立刻拉了拉杏红的衣袖然后笑着迎了上来:“姑娘瓶儿姐姐是来代替丁翠娘的吗?”
顾夕颜笑着点了点头。
惠兰露出甜甜笑容吩嘱瓶儿:“瓶儿姐姐那就麻烦你把厨房水缸里的水提满了吧姑娘中午盥洗的时候把水用光了现在不提满了晚上就没水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