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步天歌
刘荞叶在教张叫花的时候,金虎几个也在侧着耳朵听,还露出似乎懂了的神色。接着,在张叫花翻动红薯藤的时候,好几个地方的红薯藤也翻动了起来。
刘荞叶的第一反应是以为地里有蛇,而张叫花却没有任何意外,因为他能够看到金虎他们也在跟他一样翻红薯藤。在他看来最自然不过。他依然将金虎他们几个当做最好的伙伴,虽然他们不能够跟他说话,但是并不影响他们陪伴张叫花。
刘荞叶今天表现好了很多,在看到张叫花的眼神之后,她就知道是金虎他们在那里。心里反而安心了。至少,这么久了,金虎他们从来没有做过对崽崽不利的事情。既然这样,崽崽身边有几个小鬼,那又怎么样呢?刘荞叶心里不是不害怕,但是害怕解决不了问题。
有了金虎他们的帮助,本来要很久才能够完成的农活,没用多久,就全部完成了。张叫花享受了劳动的快乐,却没有承受劳动的枯燥繁重。所以,心情非常不错,一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
因为翻红薯比计划提前完成,刘荞叶又临时增加了一项,顺便将剩下的包谷棒棒也全部收获回家。母子与金虎他们几个,效率极高。在太阳上升到头顶的时候,刘荞叶已经带着张叫花回到了家里。掰开包谷壳将里面的玉米芯掏出来,可以在树荫下来完成。
这种工作,一开始,张叫花还是非常有兴致的,但是干了一会儿,就哈欠连天了。
刘荞叶看到崽崽的样子,就知道崽崽犯困了,“崽崽,去洗洗手,睡个午觉。待会妈妈叫你起来吃午饭。”
张叫花实在困得眼皮子都搭不起来了,就听话的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往床上躺,就呼呼大睡起来。
一入睡,就听到老道士说道,“今天来学学步法。先把步天歌记下了。中元北极紫微宫,北极五星在其中。大帝之坐第二珠,第三之星庶子居……”
老道士一边唱一边在踏着步子。他这步子有讲究。地面上画了格子,标了方位,每念一句,就移动一边,时进时退,皆有法度。
老道士无论教什么都只教一遍,然后就让张叫花去做。做错了,先记打,然后再教一遍。张叫花想撒丫子跑掉不干,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张叫花心里那个狠哟。最让张叫花恼火的是,明明他是知道怎么去做的,可是身体不听使唤,每次都做错,手掌被老道士抽得噼啪响。心中骂了老道士无数遍,可是也无奈得很,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过如果真的骂得出来,只怕也是要记打的。
打了不知道多少遍,总算能够走对了。刚好能够歇一口气了,又被摇醒了过来。
“宝崽,别睡了,起来吃饭了。”刘荞叶将崽崽摇了摇。
“娘,我师父叫我跳田字(农村孩童非常流行的游戏)。老是打我。我好不容易歇一会,你就把我叫醒了。”张叫花嘟着嘴巴埋怨。那个梦实在太真实,让他一个小屁孩如何能够分辨究竟是梦幻还是现实?
“你师父教你跳什么田字啊?”这几天崽崽每次睡觉起来,都会说师父教他什么,不由得刘荞叶不引起重视。
“娘,你来,我跳给你看。”张叫花拉着娘的手来到院子里树荫下,捡了一块碎瓦片,在晒谷坪上画了很多格子,这可比平常小孩子玩的田字要复杂得多。张叫花一边念口诀,一边在上面来回跳动,跳了一会,张叫花懊恼地停了下来,“跳错了,要是师父在这里,又要打手心了。师父的板子好痛的。”
张叫花认真的让子让娘忍俊不禁。
“趁着师父不在这里,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刘荞叶噗嗤一笑。
“娘,今天有好吃了么?”张叫花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娘。
“今天吃荷包蛋。”刘荞叶莞尔一笑。崽崽嘴馋得很,可是家里实在拿不出崽崽喜欢吃的菜。
“太好了!”张叫花兴奋地跳了起来。
“宝崽,娘告诉你,梦中老道士教你跳田字的事情,谁都不能告诉。你有师父的事情,也不能告诉别人,只能跟爹娘说。听见没?”刘荞叶知道崽崽做的梦绝对不简单,连忙告诫崽崽。她是真的担心,将来崽崽在外面,被别人当成怪物。
“知道了,娘。”张叫花用力地点点头。
梅子坳的人家一天只吃两顿,顿顿米饭。早上一顿在九点钟前后。下午一顿在两点到三点。吃过了饭,歇一会凉,张叫花就要去放牛了。
张叫花早上在田埂上放牛,结果挑起了大战。娘连忙叮嘱别在田埂上放牛,去梅子山。梅子山是一座很高很大的山,深处还有原始森林。梅子山是梅子坳人的物资宝库,也是梅子坳人的精神家园。放牛只能在梅子山山脚下,灌木稀疏,有比较多的草皮。而且地势平坦,牛在上面行走容易。只是缺点就是离农田菜地比较近,一不小心,牛会跑下山去偷食。一头水牛的胃口极大,要是让它吃饱,一两分田的禾苗还不能完全填饱它的胃。
这一次,张叫花主动地背了一只小竹篓,准备在山里捡点柴火回来。
张叫花一路走还一路哼着歌,歌词只记得一两句,“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嗯……”
到了山里,天气很热,将大水牛放到山里的时候,特意威胁了一句,“你别去偷吃,不然用竹条子往死里打。”
“哼。”大水牛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哼了一声,晃动了一下脑袋,耳朵不停地煽动了几下,尾巴则是不停地甩动。
张叫花将牛绳子挽在大水牛的两个大牛角上,在大水牛的屁股上轻轻一拍,大水牛立即迈开脚步跑开了。大水牛到了山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一棵树擦擦痒痒。牛身上简直就是一个养殖场,牛虱子、牛蝇、牛虻……在牛庞大的身躯上尽情地享受生活。大水牛身体庞大,对付这些小个子却毫无办法。
第16章 意外收获
张叫花看到大水牛跑了没多远就在树上擦痒,就放心的去捡柴火去了。他的小竹篓也装不下多少柴火,所以他专挑松球捡。娘说松球最好烧,捡一竹篓可以坐一天的饭菜哩。
以前张叫花与金虎他们几个一起放牛,各捡各的,傍晚回家的时候,一人背了一篓子松球回去。现在张叫花与他们五个捡的松球全部放一个篓子了,没一会功夫就捡满了。松球捡好了,张叫花也没别的事情可干了。
“没事干,我就跳田字玩吧。师父说了要是下回还跳错,又要打手心了。”张叫花一直没有意识到,每次在梦中,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算把步天歌记得再熟,也没有什么用。
但是张叫花完全沉浸在对梦中情景的回忆之中,那个梦竟然如此真实,他竟然将所有细节记得清清楚楚。
“师父说了,这个田字格子的方位非常重要的,要用罗盘来进行校对。但是我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把罗盘带在身上,真是可惜了。”张叫花抓了抓脑袋。突然眼睛一亮,“没有罗盘,我可以用太阳来辨认方位啊。师父曾经讲过,看太阳月亮的位置,也可以计算方位。我正好可以试一试。”
福至心灵,张叫花也许在这方面确实有天分,就凭借着老道士说过的一点经验,他竟然掐指算了起来,过了一会,他就已经大抵上将方位算清楚了,直接照着他计算出来的方位进行布置。
虽然地上画出来的线条歪歪斜斜,但是大致上已经与梦中老道士画出的田字格接近了。
“中元北极紫微宫,北极五星在其中。大帝之坐第二珠,第三之星庶子居。第一号曰为太子,四为后宫五天枢。左右四星是四辅,天一太一当门路……天理四星斗里暗,辅星近著闿阳淡。北斗之宿七星明,第一主帝名枢精,第二第三璇玑星,第四名权第五衡,闿阳摇光六七名。”张叫花在一片松树下光秃秃的地面上跳动着,丝毫没有觉察到,四周的树木竟然无风而动。空气中一种似有似无的东西在朝着这里汇集。
金虎他们几个一开始围在四周看张叫花跳来跳去,最后,却仓皇化作一缕青烟,钻入张叫花手中的铃铛上。那个铃铛似乎变成了一个漩涡,将他们一个个吸了进去。
一只野鸡从附近的灌木丛中蹿了出来,懵懵懂懂的走进了张叫花画的格子之中,进了格子,原本行动敏捷的野鸡一下子变得站立不稳起来。好像地面都是在不停地摇动一般。野鸡在格子里走来走去,却只是一只在一个格子里转来转去,最后将自己转晕了,一头栽倒在格子里。
张叫花将步天歌唱完,脚步停了下来,这一次,他的状态出奇的好,整个过程中,竟然没有任何错误,动作也非常连贯。一停下来,张叫花就看到脚边多了一只肥大的野鸡。
“嘿嘿,晚上有鸡腿吃了。”张叫花满心欢喜地将野鸡捡起,又去找了一些茅草编制成草绳,将野鸡的翅膀与双脚捆绑在一起,这样,就算野鸡醒过来,也别想逃走了。
“金虎、富贵、小栓、狗娃、满仓,你们在哪呢?”张叫花突然发现小伙伴们不见了,以前,他们总是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但是现在他们五个同时不见了。不见了金虎他们,张叫花反而有些害怕了。越想越害怕,树林子里似乎一下子变得阴暗起来。微风一吹,树林里的各种枝叶发生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张叫花的耳朵里,如同群魔乱舞一般。
张叫花连忙将野鸡绑在竹篓上,再将竹篓背上,跑出那一片松树,跑进太阳之下,感受阳光的温暖。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张叫花的大水牛已经跑出去老远,张叫花找了好一会,才在一片红薯地的附近找到了大水牛。不过与张叫花同时来到大水牛跟前的,还有哑巴爹张本瑞。
“叫花,你怎么放牛的?牛跑到这里半天了,也没看到你的人影,要是吃了我家的红薯藤,非要你赔不可。”张本瑞非常愤怒地看着张叫花。
“本瑞叔。我家的牛吃了你家的红薯藤没有?”张叫花面对一个比他高了很多的大人,一点也不胆怯。
“那倒是没有。幸好我来得快,不然这几分钱怕是要被吃掉一半不可。”张本瑞先是一愣,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家的牛离你家的红薯地还有那么远。它怎么吃得到呢?再说了,我家的大水牛聪明得很,现在根本不吃这些东西。别说去偷,就算你把红薯藤给它吃,它都未必喜欢。”张叫花一开始还担心大水牛吃了别人的东西,那可就麻烦了。
张本瑞气得要死,“好好好,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家大水牛偷吃我家的东西,否则我会杀了你家的牛吃肉。”
“那最好,我也顺便有肉吃。”张叫花可不怕张本瑞威胁。
张叫花背着竹篓赶着大水牛回到村子的时候,刘荞叶已经过来接了。看到大汗淋淋的崽崽,刘荞叶的鼻子都有种酸酸的感觉。
“娘,有肉吃了。我捉到了一只肥肥的业绩哩。”张叫花看到娘过来,立即向娘邀功。
张有平比张叫花还晚到家里。张前龙家的人做事非常的小气,招待了帮忙的同村人两顿饭,就想方设法让村里人干活干到天黑。别人心里虽然有想法,却也是在不好说出口。张有平更碍着面子。他建房子的时候,村里很多人来帮忙。现在轮到他帮别人,自然是不好找借口的。
刘荞叶对丈夫回来得晚,略有怨言,“你也太老实,给别人干活干到这个时候。我们建房子的时候,散工散得多早。你看人家这架势,恨不得一天把所有的活全部干完不可。我看组上里好多帮忙的都提前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留在自后呢?”
“张本瑞这个人,你要不是不知道。”张有平也很不满意。
第17章 平淡中亦有惊喜
因为最近张叫花容易犯困,每天晚上睡得也非常早,娘早早地烧了热水,倒在木盘子里,加了些许冷水,用手试了几回,才让张叫花去洗澡。
家里也没有什么洗澡的用品,张叫花家里买了一支像牙膏一样的洗发精,主要是给娘用的,张叫花有时候图新鲜挤一点出来,主要是闻洗发精的香味。当然洗发精发泡的效果非常好,张叫花有一回就挤了很多出来放在水你,用来吹泡泡,那一次,被娘一通好打,屁股上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用洗澡布横拉竖拉,大约将水擦湿了全身,张叫花的洗澡就大抵完成了,然后费力的拧干洗澡布,便从盆子里出来了。
张有平回来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糖果,这是中午歇凉的时候,张有平特意放进袋子里的。建房子打副工是很繁重的劳动,所以,除了吃饭时间,中午天气炎热的时候,一般都会歇息一会,这个时候主家会拿出一点茶点出来。帮忙的人可以把桌上的点心分了。像张有平这样的,就会把糖果留下来,留给家里的孩子吃。这个年代,农村里的人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一条赚钱的路子。像糖果这样的物品都算是奢侈品,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忍痛买上一点,要么就是建房子、办酒席等等,这些重大事情上,才会去购置这些东西。
小孩子对于甜的喜爱就如同他们对于未来的憧憬一般,是那么的美好。
张有平一直讲糖果放在口袋里,等待的就是回家的这一刻给崽崽一个意外的惊喜。农家的生活很平淡,这样的快乐时光总需要精心准备。
张叫花洗完澡之后,迎来了意外惊喜。几颗糖果,张叫花不舍得一次吃完,剥了一颗含在嘴里,不用去嚼碎,这样可以让幸福的感觉在味蕾的刺激中延续更长的时间。剩下的几颗则交给娘放好。嘴馋的时候再拿出来解馋。农家的孩子从小就学会了如何去精打细算利用他们极其匮乏的资源。
张有平看起来很成熟,其实他的年龄不过二十八岁,刘荞叶也已经适应了家庭主妇的角色,操持家庭的里里外外,她的年龄只有二十五岁。结婚的时候,张有平二十一岁,而刘荞叶十八岁。
张有平一回来,就挑着水桶去井里挑了两担水,将水缸挑满。然后又与婆娘一起收拾晒谷坪上的苞谷棒子与大豆。
“苞谷全部收回来了?”张有平很吃惊,他对婆娘的效率非常意外。
“是啊。崽崽帮了我大忙了。”刘荞叶欣慰地笑道。
“你悠着点,别把自己累坏了。等前龙家的活干完了,这些活我回来干。(前文出现了错误,应该是在长前龙家干活,而不死张本瑞。特此更正)”张有平有些心疼婆娘一个女人干这么繁重的农活。
“没事。对了,今天崽崽放牛捉了一只野鸡。我们弄好了晚上吃了吧。”刘荞叶主要是心疼男人白天干那么重的活。
“别。刚从前龙家吃了晚饭回来。前龙家伙食办得还行。我吃了两大碗。崽崽正在长身体,让他多吃一点。你也多吃一点。野鸡是崽崽弄回来的,就你跟崽崽吃。”张有平对上一次在老屋里发生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
“爹娘他们再怎么不对,他们也是长辈,你别跟他们计较。野鸡肉就不送过去了,我怕送野物肉,他们不高兴。”刘荞叶其实是想让崽崽多吃一点。
“婆娘,你太好了。我看着形势越来越好了。等前龙家的活干完之后,我也去广东打工去。只要肯干,日子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我以后要让你跟崽崽天天有肉吃。”能够听到婆娘说出这样大气的话,张有平是很感动的。
“现在就挺好的呀。不短吃不少穿。日子虽然过得苦点,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和和气气的,有什么苦呢?”刘荞叶身体微微往男人身边一靠。
“崽崽呢?”张有平也有了干冲动,不过他还是心虚地往屋子里看了看。
“刚洗完澡,怕是去睡觉去了。崽崽最近瞌睡多,每天做怪梦。这几天老是说有个老道士教他,还打他板子。你说这事怪不怪?”刘荞叶站起身,往崽崽房间里走去。
张叫花伏在床上,一只脚刚迈到了床上,一只脚还踩在地上,竟然还没爬到床上就睡着了。
刘荞叶看着崽崽的睡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张有平也走了过来,两口子相视一笑。
刘荞叶轻轻地将崽崽抱到床上,然后走出了房间。猛然脚底一空,却被男人给抱了起来,刘荞叶自然能够明白男人发出来的信号,脸色一红,将脑袋藏在男人宽广的怀中。
张有平抱着婆娘将大门关好,直接进了房间。
“灯还没关。”刘荞叶只小声说了一声。
啪嗒,灯光一黑。
静静地山村里只听到夜莺在低声吟唱,幽暗的星光下只看得见梅子峰秀丽的山影,灰蒙蒙的山脚下依稀传来溪流的叮咚声。
进入梦中的张叫花今天任务繁重,老道士的任务越来越难了,昨天晚上只抄了一个道术的本经,今天晚上则要抄写好几条。而且先要一字不差地背下来,然后一笔不落地写上去。每个字都有讲究。
张叫花觉得老道士的戒尺根本就是铁打的,打了这么多回竟然没有打断。这老道士肯定是阎罗化身,下手真是那个贼狠。心里骂几句老不死的都无法消除张叫花手上的痛。
开刀接骨止痛水的第二组咒语:奉请华佗**主,身披金甲,手提金刀,降魔救主显威灵,虚空大力显神通。常在玉皇山硐府,母亲张氏降生身;庚戍年,庚戍月,戊申日,辰时生下华佗身。善男善女来相请,开刀接骨显威灵。开刀接骨,用清凉水一碗,显神通。吾奉太上华佗,急急如律令。
第三组:奉请真武祖师住在此,神通广大显威灵。甲戍年丙子月戊申日,酉时生下祖师身。运行金木水火土,手提宝剑斩邪精。就把神水来洒下,喷水一口,实时入痛。喷水二口,皮相连,骨相接,祖师流下一点血。吾奉北方真武祖师,急急如律令。
第四组:奉请金断仙师、银断仙师、铜断仙师、铁断仙师、皮断仙师,皮断皮相连,骨断骨相接,若还不相接,祖师亲口说,若还不相连,祖师亲口传。弟子止住骨内痛,止住筋内痛,止住肉内痛,止住皮内痛,若还不住痛,祖师亲口传令。吾奉太上华佗,急急如律令。
虽然同是开刀接骨止痛水,但是与第一组咒语的作用却并不完全相同。第一组的作用是消肿退热止痛。而第二组则是开刀接骨显神通。第三组则是止住各种痛,利于疗伤接骨。第四组则是接骨止痛。
第18章 哑炮
抄完了开刀接骨止痛水的本经之后,接下来又有铁牛水、雪霜水、止血水、消脘煞水、反返水、收猖水、止痛水、化骨水……
一晚上怎么就这么久呢?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叫花这一回竟然还记得自己是在做梦,心里盼望着快点醒来算了,免得又挨打。手都已经被打肿了。但是这个梦却好像一直做不完一样。一晚上抄了十几个咒语,竟然还没醒过来。
“醒醒,醒醒,宝崽,天亮了,要放牛去了。”张有平直接将崽崽抱起来,走到门外,感受一些清晨的清爽。早晨,这个季节虽然没有露水,但是空气略微有些湿润。昨天的炎热已经彻底地消解。
张叫花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爹啊,老道士昨天晚上打了我好多回。”
“哈哈,又挨打了啊?我看看,是不是被打坏了。”张有平将崽崽地小裤衩给扒下来,在屁屁上轻轻打了两下,“还好还好,没打坏。”
“又不是打了我屁屁,老道士专门拿板子打我手心哩。好用力的。”张叫花伸开手掌,手掌嫩嫩的红红的,却不似被打过。
“告诉爹,老道士教你什么?”张有平笑道。
“前半夜抄本经,后半夜炼水。昨天晚上抄了好多咒语,有开刀接骨止痛水、铁牛水……”张叫花跑到厨房里拿来了一只碗,在从水缸里舀了半碗水,像模像样地踏着罡步,嘴里念着咒语,手则不停地在碗沿上挥转。等咒语念完,张叫花才停了下来,将碗端到爹面前,“爹,这是铁牛水,师父说喝了会防身抗打。”
张有平既觉得很怪异,也觉得很好笑,接过崽崽手中的碗,一口喝了下去,“那爹就试试看。是不是变大力士了。”
将碗里的水喝下去之后,张有平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化。帮婆娘将苞谷棒棒晒好,又将豆子全部摊开。就准备去张前龙家干活了。早上要干一两个小时,才吃早饭。去太晚,张有平怕别人说闲话。虽然是帮工,没有一分钱的工钱。但是干活是不能偷斤短两的。至少张有平是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这两天打地基,张有平帮张前龙家抬石头,很大一块的石头,从山里扛回来。
梅子山有一片石山,村里用的石头都是从石山里搬回来的,打地基用的都是大块头的石头,没有什么好工具搬运,只好靠肩膀一块一块地扛。
石头是用炸#药在石山上放炮炸开一大块的石头。
放炮之前,会有人敲着铜锣,大声喊:放炮了!放炮了!
听到喊声,村里人会找地方躲起来,跑到石头砸不到的地方。
张有平听到喊声,就走到一块巨石后面藏了起来。等听到轰隆隆的放炮声响过之后,才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
“有平,刚才响了几下?”同村的村民张世才大声问道。
“响了五炮吧。我没太听清楚。”张有平不太确定,因为有几炮是一起响的。
“我放了七炮,只听到五响,怕是有哑炮了,你们先躲一下,我上去看看。”张世才摇摇头,哑炮最麻烦,很容易出事。
张前龙从家里赶了过来,看到张有平还没去搬石头,脸上有些不悦,“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响过了么?”这是有些埋怨张有平等人怠工了。
张有平有些恼怒,张前龙给别人家帮忙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偷懒,现在他家里请人了,连包好烟都不舍得买,就买了一点烟丝,一点卷烟纸。村里人现在谁还抽手卷烟?
“哑炮了。世才去看去了,怕出事。让大伙先躲一下。”张有平没好气地说道。
“我就是随口问一下嘛。其实哑炮没什么的。”张前龙嘴里是这么说,自己却不敢向前。张有平自然也不会那么傻,这个时候冒着危险过去给张前龙家扛石头。
就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响,张有平转头看去,只看见满天的石块飞舞,一块拳头到的石头正呼啸着响他砸来。
“完了!”张有平下意识中,往旁边一避,石头狠狠地砸在张有平的肩膀上。发出一声脆响。鲜血瞬间染红了张有平的肩膀。张有平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张前龙听到响声之后,慌忙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运气好,没有被石头砸中,只是被砸到张有平身上的那块石头,弹起来砸到了脚尖。
“哎哟。”张前龙看了看脚趾头,没事,只是擦破了皮而已。
回头一看张有平,整个肩膀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但是那边村民张恩中在大声喊,“不好了,张世才出事了!”
张前龙心中咯噔一下,出事了!
张世才去看哑炮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炮竟然延迟了这么久。正好张世才伸脑袋去看的时候爆炸了,张世才一个脑袋炸得血肉模糊。张恩中背着张世才就往山下跑。
“快快,去喊拖拉机。要赶紧送医院,再晚人就没了。”张恩中大声喊道。
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张恩中吸引过去了,就连张前龙竟然也没再去注意张有平。
来的晚的帮工的还没来得及进山,就看见张恩中背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奔跑了出来。众人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将手上的家伙扔掉,跑过去帮忙。
张前龙则跑前面去喊拖拉机了。
刘荞叶听说石山出事的时候正在家里晒苞谷。结果老远听到石山放炮过后没多久又突兀地响了一下,当时就觉不对劲,放炮没有这么响的。当时心里还祈祷了一句:千万别出什么事。
当时也没多想,过了没多久,就听到石山那边有人高声喊:出事了!
刘荞叶什么都顾不上,打着赤脚就往外跑,心里不停地祈祷自己男人千万不要有事。
“看到我家有平没有?看到我家有平没有?”刘荞叶飞快地往石山那边跑。碰到一个,立即跑过去问。
“没看到。”
“就看到恩中背着世才出来了。”
“可能还在山里没出来。”
……
听到的消息让刘荞叶心里发凉。
第19章 张前龙跑掉了
“娘,娘,你要去哪里啊?”张叫花从家里追了出来。
“你别来,回家去。”刘荞叶回头冲着崽崽喊了一句,依然飞快地向石山奔跑。
张叫花也追了上去,他看到娘的那个样子彻底慌了。
刘荞叶回头看了一眼,见崽崽又追了上来,回头说了一句,“崽崽,你自己小心一点,别摔倒。”
“娘,等等我。”张叫花心里有些慌。
刘荞叶顾不上等崽崽了,她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村里人一个个从石山跑回,却依然不减男人的踪影。不由得刘荞叶不往坏处想。心里又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跟男人的对话,两个人的对话内容兆头有些不大好啊。
刘荞叶跑得飞快,在弯弯曲曲的田埂上,她一刻都没有停。
张叫花追得飞快,一不小心脚下就踩了空,踩到了水田里,一只裤腿湿到了膝盖,好在他是赤脚,不用担心鞋子陷入田里的泥浆里。
张叫花哇哇哭了起来,“娘啊,等等我。”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娘这么不在乎他。摔倒了没来扶一把,哭起来,没来哄一句。他也倔强地追上去,但是娘的身影却是越来越远。
刘荞叶何尝不想停下来将崽崽扶起来,耐心地安慰几句。但是现在不能啊。男人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刘荞叶的泪水涌了出来,迷糊了自己的双眼,远处的石山开始变得模糊。
双脚已经有些不听使唤,就是本能地往前跑。
张叫花远远地看着娘的背影,一边抽泣,一边飞快地向前跑。
村里人所有的注意力都为满脸鲜血生死不知的张世才所吸引,拖拉机轰隆隆开到了村里的晒谷坪上。
“快快,把棉絮铺在下面,让世才躺上面。前旺,你赶紧开车!”村支书张德春闻讯赶来,立即在现场展开指挥。
拖拉机驾驶员刘前旺连忙加足油门,准备送病人去医院。
“前龙呢?带钱了没有?现在医院不交钱,可不给看病!”张德春猛然想起一事,左看右看,却不见张前龙的踪影。
“没看到啊。刚刚还在这里。”
“这混球,肯定是怕出医药费,躲起来了。真不是人,别人帮他们家建房子采石受了伤,竟然不负责任躲起来了。这还是人吗?”
……
村里人七嘴八舌地数落起张前龙来。
“别吵吵。赶紧找人,把张前龙给找出来。”张德春连忙怒吼一声。张支书的威性摆在这里,他的话还是很管用的。七嘴八舌的村里人立即安静了下来。
“对,对,赶紧找人。谁看到张前龙了没有?”
“我看到他往树林走了。刚走没一会。”
“那还愣着干什么,都去树林里找!就算把村子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找到!”张德春也是来火了,这个张前龙干的太不是人事了。但是不管找不找得到张前龙,伤者的治疗不能耽误。
“快快,去叫张恩中家的过来,看他们家里有现钱没有,要是有赶紧拿出来,村里各家各户也都凑一点,先把人给救过来。大家放心,这比笔钱,迟早要让张德春来出。他要是不出,他这房子我保准他建不成。还有他们家听说还养了一头肥猪。到时候村里强行卖了他们家的猪,还钱给大伙。
村里人分头行动,一边去找张前龙,一边则去村里凑钱。还好村里像张前龙这样的人毕竟不多。不一会儿,各家,你十块,我五块,两块一块五角一角的都有。最后好不容易凑了一百多块钱。连忙坐上拖拉机向镇里赶去。这一耽搁,又延迟了不止半个小时。
此时,刘荞叶已经跑到了石山里,四处呼喊,“有平!有平!你在哪里?”
刘荞叶飞快地往炸石头的地方跑去,她怀疑男人也许会在炸石头的地方出了事。她的心里此时非常的矛盾。一方面想尽快找到了男人,一方面又不想男人出事。在爆破点找了一会,看到了满地的鲜血,还好没哟看到男人的身影。刘荞叶心中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
“但是,有平没在这里,又会去哪呢?”刘荞叶四处看了看,也没有找到张有平的踪影。
张叫花终于追到了石山里,看到娘茫然地站在前面,欢喜地冲了过去,谁知道脚上绊倒了一样东西,一个狗吃屎,栽倒在浓密地灌木中,还好都是一些矮小的茅草。只是在张叫花脸上割了几个小口子,对于小屁孩来说,这种受伤司空见惯。张叫花从灌木丛中爬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绊倒他的东西。这一看不得了,那不是爹么?只见爹的身上满是鲜血,眼睛紧闭,跟电视里的死人好像啊。
“娘!爹死了!”
张叫花傻傻地站在那里大声喊了起来。
刘荞叶本来还在四处寻找男人,听到崽崽这么一声喊,心彻底碎了,回头一看,果然看到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的男人,双脚一软,差点没直接坐到了地上。不过她依然坚强地跑了过来。一边向前冲,一边喊着男人的名字。
“有平,有平,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哇?以后我跟崽崽怎么活啊?……”
张叫花推了推爹的身体,张有平的身体略微晃动了一下。
刘荞叶冲了过来,直接扑在了丈夫身上,“我不活了啊!”
“哎哟。”躺在地上已经“死掉”的张有平发出一声痛呼。
“爹活了!爹活了!”张叫花跳着拍起手来。
刘荞叶满面泪花地抬头看着男人,果然发现张有平睁开了眼睛。
刘荞叶双手在张有平胸膛上连拍了几下,“你吓死我了,你可吓死我了!”
“哎哟。别打别打,到时候我没被石头砸死,倒是被你拍死了。”张有平的伤口牵动,痛得龇牙咧嘴。
“你哪里受伤了?”刘荞叶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看着张有平满身的鲜血,也不知道他的伤口究竟在那个部位。
“肩膀这里背一快拳头打的石头砸到了。出了不少血,准备回村的时候,在这里昏迷了。”原来张有平当场被砸晕在地上,过了一会便恢复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一个人都不见了。自己肩膀上红了一大片,准备往村里走,走了没多远,就支持不住,昏迷在这里。
“你忍着点,我看看你的伤口。”刘荞叶小心翼翼地扯开张有平的领子。
上面果然有一个很大的口子,现在鲜血已经止住了,看上去伤口依然非常狰狞。
第20章 灵符法水的效果
张有平伤口口子不小,血已经止住。虽然稍微用力,就会扯动伤口,让张有平这个壮汉,忍不住叫痛。但是问题并不严重,只是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伤到骨头。
“要不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刘荞叶有些担心。
“别担心。现在这个情况,一路走过去,只怕还会加重伤口。”张有平摇摇头。
“爹啊,我师父教了我开刀接骨止痛水,回家我给你化水喝,肯定能够好的。”张叫花稚声稚气地说道。
“好啊。回去崽崽给爹化水喝,喝了就不痛了。”张有平自然不认为崽崽梦中学的东西真的会有用,只是很欣慰。
“傻孩子,化水怎么会有用呢?”刘荞叶摇摇头。
“师父说有用的。”张叫花的嘴巴翘了起来,很是生气的样子。
“说不定有用。一个拳头大的石头砸到我身上,速度不慢,我身上虽然受了伤,感觉并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失血比较多而已。我一直很奇怪,伤势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刚才崽崽一说,我才想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崽崽给我化了一碗铁牛水,说是能够防身抗打。也许正是因为那碗水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呢。”张有平猛然想起了早上的事情。
张叫花这才露出了笑脸,“我就说我师父教的这化水可厉害了。”
“这,这样迷信的事情,怎么能信呢?”刘荞叶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不是迷信!”张叫花很生气,娘今天怎么回事嘛,总是跟宝宝作对呢?
张有平现在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有婆娘崽崽陪伴,精神状态相当不错,“我们先回去,让崽崽试试,也不会少了什么。前龙那混球,刚刚明明跟我在一块的,竟然把我扔到这里,管也不管了。他就这么一个一毛不拔的人,想从他手里拿到一个子都难。要是崽崽能够治好我的伤,这钱就省下了。对了你们从村里来,知道世才的情况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听说哑炮炸了,就四处找你,没看到你人,我都急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去问啊。不过看起来世才的情况不好,张支书都在张罗着喊拖拉机,准备送到医院去。我也没有过去看,直接到石山这里找你过来了。这家伙,我要他在家里等着的,一句话都听不进去,非要跟我过来。哼!”刘荞叶不怀好意地看着张叫花。
张叫花可不怕,直接躲到爹的身后,理直气壮地说道,“要不是我跟过来了,你还找不到爹呢。”
张有平忍不住嘿嘿一笑,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脸上立即露出痛苦的神色。
“怎么了?是不是牵动伤口了?臭崽崽,还不松开爹?回头我再收拾你。”刘荞叶瞪了躲在张有平身后的崽崽。
张叫花冲着刘荞叶伸出舌头不停地摇动,做了个鬼脸,根本没有一个怕字。
“算了算了。崽崽也没干什么坏事,他不是也帮着你找我了么?”张有平成为了崽崽的保护伞。
“你就惯着他吧。将来等他闯了祸,你后悔都来不及。”刘荞叶这一次瞪着眼睛看着自家男人。
张有平将张叫花从身后提了出来,“臭小子,还不赶紧跟娘道歉,否则爹不保你了。”
“娘。”张叫花将这个娘字喊得嗲了几个转,那种娇气也只有童声稚气喊出来,才是那么动听。这可是屁孩们的必杀技,这一招施展出来,任凭是虎爹虎娘都无法抵挡。
刘荞叶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一笑出来,之前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威严,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张叫花跑过去拉着娘的手,转了好几转,就彻底让刘荞叶没脾气了。
“别来烦娘,反正有你爹宠着你哩。”刘荞叶假装生气地说道。这语气里也带着浓浓的醋意。
到了家中,张叫花迫不及待的去厨房里拿了一个碗,在水缸里舀了半碗水,然后在堂屋里开始化水。
别看张叫花只是一个小孩子,平时也没个正行,但是化水的时候的那个认真让刘荞叶与张有平都感觉有些奇怪。化水的讲究可不少,一是声音节拍要丝毫不差,而是步法与咒语要完全契合。差一丝一毫,化出来的水,没有任何效果。步法是步天歌里面的路子,要与星象相对应。咒语则要与声调节拍相契合,然后还需要这两套路子契合到一起。不可谓不难。但是张叫花在梦里练习了不知道多少回,被罚了不知道多少次,都已经将这种行动变成了一种本能。他不需要去刻意做什么,只需要自然而然地将所有的动作做完。自然而然地契合了。
张叫花甚至能够感觉到一种玄妙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进入到手中青花瓷碗中的水中。这水仿佛瞬间充满了活力。
张叫花停了下来,将水端到爹面前,“爹,一口喝下去。”
张有平接过崽崽端过来的水,一口喝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刘荞叶急切地问道。她一方面难以接受崽崽化的水真的会起作用,另一方面她又盼望能够起作用。家里跟村里所有农户差不多,把家当全部拿出来,也没多少钱。如果去一次医院,家里又得去借债了。亲戚朋友或许能够帮撑一下,但是她不想去看别人的脸色。
“那会有这么快啊?”张有平呵呵一笑,不过很快脸色一变,出现一丝惊喜,“我好像感觉不怎么痛了。”
“真的假的?”刘荞叶怀疑男人是骗自己开心的。
“真的!没骗你。我真的感觉不痛了。”张有平站起身来,做了几个动作,竟然只是感觉到伤口隐隐作痛。刚才崽崽化的那碗水还真的有作用!
“我就说了我化的水是有用的。师父跟我说过的。”张叫花得意地说道。
刘荞叶欣喜地说道,“没想到真的有用。”
“是啊,看来我们不用去医院浪费钱了。先等两天再说,反正我也没怎么感觉痛了。”张有平也舍不得浪费钱。这两年好不容易才把建房子借的钱还清,又要去借钱,张有平还真拉不下这张脸。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样也放心一些。”刘荞叶还是觉得去医院更靠谱一点。
“不用不用。我相信我们崽崽的本事哩。”张有平将崽崽抱起来,亲了一口。
“快,快放下来,可别弄到了伤口。”刘荞叶慌忙说道。
第21章 绝望的张世才
张世才就没张有平那么幸运了,在医院里摘了一只眼睛,脸上还有很多伤痕,完全破相了。村里人凑了几百块钱,很快用光,但是张前龙一直没有露面。这混球干脆直接去外面躲了起来。张前龙婆娘也带着孩子去了娘家。估计张前龙也过去了。房子还没打基脚就半途而废。村里人跑到李玉菊娘家问的时候,张前龙两口子干脆直接将孩子放在李玉菊娘家,一起去广东打工去了。
李玉菊娘家人的话倒是说得好听,说什么张前龙根本没钱,有点钱都买了材料了,现在出了这事,房子也没法建了。但是事情他们会负责,所以去广东赚钱,就是为了能够负得起责。
村支书张德春也不可能跑到广东去把人家两口子抓回来。他也没有那个权力。就算有那个权力,广东那么大,他又能够跑哪里去把人找出来呢?
张前龙家里确实养了一头猪,但那时准备用来杀过年肉的。现在还只有一百多斤的毛重。根本卖不了几个钱,对于张世才巨额医疗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在医院做完手术没两天,张世才家便哭哭啼啼地出院回家了。村支书能够做的就是喊拖拉机把张世才拖回来。
因为伤口没痊愈,头上的纱布都没拆,医院开了一些药,让带回来自己吃。实际上就是让张世才自生自灭了。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张世才的造化了。
张有平与婆娘用竹篮子装了十几个鸡蛋,又用红纸包了几块钱,就一起去了张世才家。走的时候,叮嘱张叫花在家里守家,哪都不要去。村里人不待见张叫花,张叫花去别人家里,弄不好会让别人给脸色看。
但是张叫花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呢?他偷偷地跟在背后,也去了张世才家。
“有平、荞叶来了啊。”张世才娘罗细妹一看到张有平两口子提着东西过来,就很热情地迎了上来。
“本来呢世才住了院,我应该去医院看望的。但是这一次我也受了伤,走这么远的路怕伤口裂开。听说世才出院了,特地过来看看。”张有平连忙解释一番。村里很多人去医院看望张世才,张有平确实是因为担心伤口才没去。
“没事没事,婶子知道你有这份心。不像前龙那个狼心狗肺的。要大伙帮忙的时候,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大伙都一分钱的工钱都不要,给他帮忙,出了事情,他连个影子都没有了。有平,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你命大福大啊,不像我家世才……”罗细妹这几天只要有人来探望,都会将这话说一遍,然后哭泣很久。
“婶子,你别担心,世才会好起来的。”张有平庆幸自己那天往旁边一避,否则自己只怕比张世才的情况好不了多少。
“唉,怎么好?一只眼睛都没了。银秀娘家人都来挑拨银秀跟世才离婚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罗细妹不知道已经哭了多少回。
张有平两口子走进屋子,看到张世才躺在床上,那只没有受伤的眼睛无神地看着顶上被烟熏得乌黑的瓦片。在他的眼里已经看不到对生活的希望,他的世界已经被绝望保卫。张世才婆娘马银秀没在屋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打算离开张世才了。
“世才。”张有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世才似乎没有听见,眼睛依然盯着顶上。
“世才,你不要太伤心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能够捡回来一条命,就要好好地活下去。”张有平说道。
“有平哥。你来干什么啊?我是倒了霉的人了,你离我远一点,不要沾上了我的霉运。”张世才用一种空洞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对生活真的已经绝望了,那一声爆炸,彻底炸碎了他对于生活的追求。
“世才,你怎么能够说这话呢?我那天也差点丢了性命。虽然你受伤比我更严重,但是不也活了下来么?你还有一只正常的眼睛,四肢也健全,除了以后行动有些不方便以外,你比别人差在哪里了?振作一点!”张有平对张世才的这种萎靡非常的担心。
“有平哥,你就别管我了。我反正也没有什么牵挂。你知道么?我婆娘跑回娘家了,她要跟我离婚。我瞎了,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累赘。”张世才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世才,你说你没有牵挂?那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婶子怎么办?婶子一个人讲你拉扯大,让你结了婚,容易么?你要是怎么样了,婶子怎么活?”你要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想给你两巴掌,把你彻底打醒。”张有平吼道。
“对,我还有娘。我对不起任何人,不能对不起娘。哥啊,我瞎了,以后连我自己都保不住,怎么养活我娘啊?”张世才坐了起来。很是伤心泪水不住的流出。
“世才,你别伤心,你现在的情况很可千万不能丧气啊!”张有平连忙劝慰道。
“有平,你好好跟世才说。他现在这个情况,情绪不能激动。”刘荞叶见张世才这个样子,很是担心,唯恐因为夫妻二人的到来引发张世才病情的恶化。
“嫂子,我不是个眼睛里没水的人。有平哥是为我好,我分辨得出来。有平哥说得对,我不能够自暴自弃。我要振作起来,就算为了我娘,我也得好好地活下去。银秀要是不愿意过了,我也不会勉强她。”张世才一下子大彻大悟。
这个时候,外面的罗细妹突然说道,“你是有平崽吧。我认识你,你叫叫花。怎么不进来呢?奶奶给你去拿好吃。”
张叫花偷偷地跟了过来,也不敢进张世才家的房子,就在张世才家房子后门偷听里面的情况,没想到给到屋后面摘菜的罗细妹给发现了。
“我不是跟我爹娘来的,我是到这里来摘刺藤芽芽(野蔷薇)吃哩。”张叫花小声说道,他是怕父母知道他偷偷跟过来,会挨骂。对罗细妹说的好吃的虽然有些心动,却还是态度坚决地拒绝了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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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煮饭煮肉法咒
张有平两口子听到了崽崽的声音,连忙安慰了张世才几句,便准备告辞离去,唯恐别人对崽崽不待见。
“世才,那你好好休息。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拿的,家里喂的鸡,攒了一点鸡蛋,你好好补充一下营养,恢复更快一点。有些事情别多想。活着比什么都强。”张有平将鸡蛋、钱放到张世才床边的柜子上。
“有平哥,你自己也受了伤,这些东西你拿回去,自己好好补补。最近亲戚朋友给我送了不少东西来。吃都吃不完。”张世才不肯收张有平的东西。
“这是我跟你嫂子的一份心意。你别嫌弃。我的伤势不严重,恢复得很快。你小心一点,别感染了伤口。把身体养好了,以后照样过好日子。”张有平自然不可能真的把东西拿回去。
罗细妹从房间角落里的缸子里拿出一包糖果。用牛皮纸包好的,揭开绳子,从里面抓了几颗糖出来,感觉少了一点,又加了两颗,然后将糖重新包好。这年头包糖果都是用这种牛皮纸来包装,供销社的售货员都有一手用牛皮纸包东西的绝技,包得跟手工工艺品一样。盐、白糖、糖果、饼干……所有散装的商品都会用牛皮纸来包起来。
等罗细妹抓了糖果追出去,张叫花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他可不敢要罗细妹的东西,要是让父母知道自己偷偷跟着过来,只怕又要挨骂。所以,被罗细妹发现之后,张叫花匆忙跑开。
张叫花跑到远处的松树林里不停地喘气。
张有平两口子从张世才家告辞出来,罗细妹将那一把准备给张叫花的糖果塞到张有才的手中,让他们带回去给张叫花。张有平是不太愿意接受的。
“有平。这些糖果我是给叫花的。只是让你带一下而已。你要是不肯给我带,我就跑你家去一趟,将这些糖果送到叫花的手中。你们两个队叫花别太严厉了。叫花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们别去信有些这样的事情。好好带孩子,别人怎么说,你们别去理会就是了。”罗细妹将糖果放进刘荞叶口袋里。
罗细妹的话让张有平两口子很是感动,“婶子,那我们就多谢了。这就回家去了。”
张有平两口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张叫花正在屋檐下看蚂蚁在泥巴地面的缝隙里进进出出,好不繁忙。
“臭小子,不是让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的么?怎么又偷偷跟过去了?”刘荞叶努力地板着脸。
张叫花不回答,只是傻傻地冲着娘嘿嘿笑。
“我不跟你嘿嘿笑。告诉娘,以后还不听话么?”刘荞叶嘟着嘴巴问道。
“以后听话了。”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反正张叫花已经记不清楚。
“算了,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九奶奶给了抓了好多糖果,你拿去吃吧。”刘荞叶将糖果从口袋里取出来。
张叫花欢欢喜喜地跑过去,却只从刘荞叶手里拿了一颗糖,“剩下地我要存起来,等我嘴馋的时候再吃。”
张叫花这一阵每天做梦的时候,都会跟着老道士学道术。各种咒语。有些咒语好奇怪。比如昨天晚上张叫花就学了一个烤酒法咒,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家里也不烤酒。还学了一个煮饭煮肉法咒,又有豆腐推浆法术。
豆腐推浆法术的咒语也是很有意思:奉一二三四五祖师、金木水火土福神。弟子心中默念咒语,煮豆烧豆箕,豆在腐中类,本是同根生,相欺何过甚,不清就不清,不成就不行,把浆化为清水一盆,弟子把令号,千灵灵万灵灵,当时就灵,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张叫花心道,“哑巴家里天天打豆腐,要不哪天假装去打豆腐的时候,试试这个符咒究竟有啥子用?”
马上,这个想法又被张叫花否决,“我要施展法术,必须走罡步,念动咒语,除非哑巴家一家人都是瞎子,不然地话,他们肯定是能够看到我的动作的。到时候,他们的豆腐出了事,第一个肯定怀疑我。不行不行,爹娘要是知道了,我屁股又得开花了。”
“对了,每天都要煮饭的。可惜没有肉,不然可以试一试煮饭煮肉法咒。”张叫花学到了这么多的咒语,自然是非常想每个法术都试一试。
张有平的伤口恢复得很快,没有去缝合,竟然自行愈合了。现在还不敢说干重活,怕伤口崩开了。但是他也不好意思看着婆娘一个女人把农活全部包下来,每次出去干活,也总是会跟着一起去,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要不就在一旁给婆娘唱唱小曲解解乏。
村里人都打趣张有平恨不得把婆娘拴在裤子上,整天守着。张有平毫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说什么要是能够拴在裤子上才好哩。
刘荞叶出门的时候,淘好了米,叮嘱张叫花等太阳晒到门槛的时候,记得烧火煮饭。整个梅子坳也没几块上海牌机械表,村里人看时间主要还是靠经验。农村里的人不需要太精确的时间,他们没有强烈的时间观念,只需要一个大概的时间区分,他们就能够将每日的劳动安排得井井有条。
煮饭的时候,虽然没肉,张叫花还是实验了一下煮饭煮肉法咒,将灶膛里的火烧燃之后,便在那里念起了法咒:天浩荡、地浩浩,弟子把令号、雄鸡不开口,母鸡不能叫、肉在锅中跳、饭在甑中泡、霎时火尽灭,冷冷静静似水浇,叫你不行就不成,如若有人来碰见、头昏眼花不现形,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个特殊的指法对准正在灶膛上受热的铁锅子。也不知道法咒有没有什么用。张叫花没有揭开锅盖去看,这个时候揭锅盖,很容易导致米饭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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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米饭肉香
【22章出现了一个小bug,金虎几个应该还在铃铛了,这里与前面有矛盾,22章该情节已经做删除处理。感谢书友在书评中提醒。金虎几个出现的时间还要在后面。实在抱歉。出现了如此重大的错误。】
听到锅子里咕嘟咕嘟响的时候,张叫花将灶膛里的火用柴灰堆起来,火小了很多,锅子里的响声也变小了不少。张叫花去拿了一双筷子,将锅盖揭开,用筷子在锅子里插了几下。热腾腾的白雾冲上来,张叫花很喜欢这种米饭的香味。
但是今天的香味格外的惹人食欲大振,这米饭里竟然有一股肉香。真是奇怪了,没有加肉,怎么米饭里会出现一股肉香味呢?
煮饭煮肉法咒,难道能够使得米饭里充满肉香的法术?这种可能性很大,否则谁会吃了饭没事干,去弄这么一个咒语呢?
哎呀,真香啊,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起来。张叫花很想装一碗饭尝一尝。但是这个时候饭还没熟透,夹生的。只好将锅盖盖好。饭快煮好的时候,爹娘也回来了,张叫花倒是忘记了去吃锅子里的米饭。
“咦,今天的饭好香啊。”张有平一进门就问到了一股久违的香味。这年头闻一回肉味真不容易啊。
“嗯,哪里来的一股肉味?”刘荞叶也觉得奇怪。
张叫花假装不知,“难道我煮饭还煮出肉味来了?”
“哎呀,看来是好久没吃肉了,这都嘴馋得不行了。”张有平嘿嘿一笑。
刘荞叶却还有点将信将疑,“我刚才是问道了一股肉味。真是奇怪。吃肉吃肉,钱从哪里来啊?”
张有平无话可说了,“等我伤好利落了,我去广东打工去。听在那边上班,一个月有两三百呢。”
“那么远,一年才能回来一次。崽崽一年都见不到爹。有什么好?家里虽然困难,也没到揭不开锅的时候。还是想办法在家里干点什么事业。”刘荞叶不是很赞成丈夫的想法。
想一想,到了广东,一年到头才能够跟婆娘崽崽一起生活几天,张有拼不由得也开始打起退堂鼓。那个年头,大家一起受穷,也没有感觉家里穷有什么抬不起头。虽然没钱,家家户户的日子过得并不痛苦。那个时候,刚刚实现了吃饱饭,所以,大多数人不仅没有感觉到痛苦,反而有种淡淡的幸福感。
刘荞叶做了一个丝瓜汤,又炒了一个冬瓜,给崽崽单独弄了一个荷包蛋。也算是有两菜一汤了。再从坛子里弄了一点剁辣椒下饭。丝瓜汤里还加了一点豆鼓,味道又上了一个台阶。
张有平给崽崽拿了一个搪瓷碗,这碗上面已经脱了好几处漆了。都是张叫花吃饭地时候给摔的。
张有平一打开锅盖,一个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咦,这锅子里还真是有一股肉香味。崽崽,怎么回事,你哪里弄了肉来了?”
“没有啊。我到哪里弄肉去?我总不能到我家的猪身上割肉下来煮得吃吧?今天也真奇怪,饭煮熟了,竟然出了肉香味了。”张叫花故意装糊涂。
刘荞叶也看了过来,“你装点饭出来看看里面有没有肉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但是饭装了出来,依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里面根本找不到一丝肉,但是香味却跟肉香完全一样。
“真是奇怪,还真的没肉,怎么闻到一股肉香味呢?这饭不吃菜都能吃几大碗。”张有平端着碗直接吃了一碗光饭。
“那你就天天吃光饭,反正现在粮食够吃。”刘荞叶笑道。
这一顿饭,饭不够吃,就连刘荞叶平时吃不了多少的,今天也加倍了。张有平本来每餐要吃两大碗,今天干脆吃了三大碗。张叫花就算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受本能控制比平时多吃了一倍。最后三个人把锅子里的饭吃光了,喂鸡都没米饭了。
张叫花终于明白煮饭煮肉法咒的作用,竟然可以让米饭带着肉香,自然能够提高食欲。解解馋。这法术也不知道是谁创造出来的,想来是那个梅山道士好久没吃肉,馋得慌,才创造出这样一道法术。
做午饭的时候,刘荞叶在家里做饭,张叫花自然没有机会施展煮饭煮肉法术,结果,刘荞叶煮出来的饭自然跟以前的气味一样,哪里来的肉味?
刘荞叶直接捏着崽崽的耳朵来到厨房,“老实跟娘说,你煮饭煮出来肉味是怎么回事?你今天不老实招待,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叫花赶紧招,“我师父教了我一个煮饭煮肉的法术,我做饭的时候用了这个法术,里面就有肉香了。”
“那你赶紧施展法术。”刘荞叶很是回味那种香味。
张叫花却摇摇头,“不行啊。那个法术只有在做饭的时候才有用的,你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我还怎么施展法术啊?”
“不早说。”刘荞叶很是懊恼地说道。
吃过午饭,一家人在院子里的杨梅树下纳凉,就听到张世才家有人哭得厉害。
“好像是九婶在哭,难道是世才出了什么事情?我过去看看啊。”张有才的眉头紧蹙,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去吧。崽崽,你跟娘在家里。”刘荞叶首先就想着将崽崽看住。
“娘,我去院里玩一会好不好?”张叫花自然想过去看热闹。
“不好!”刘荞叶很干脆地下了决定。
“娘……”张叫花再次发大招,用了连续几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嗲声,都快把刘荞叶的心喊酥了。
“不行!”刘荞叶眼睛一瞪,不发威,你忘记了我是母老虎。
张叫花跟母老虎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认识到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屋子。
张世才情况不妙,伤口发炎了。虽然从医院里出院之后,在家里一直打消炎针,但是农家的环境与医院比起来,自然是差了太多,又没有很好的护理,回来没两天,伤口就感染了。现在全身像火烧一般,躺在床上说胡话。
“银秀,银秀回来了啊?你这样做,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要跟我离婚……”
“前龙你这个畜生,你真缺德啊。老子给你帮忙,差点命都丢了,你就这样跑掉,你还是人么?”
……
张世才一直都在反复说这些事情。他的意识已经越来越不清楚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婶子,得送医院。”张有平一看到这种情形,立即说道。
第24章 难道真的有用?
“我刚才去喊了刘医师,结果刘医师去县城去了。要过两天才回来他是坐刘师傅的车去的。我想喊拖拉机也喊不到。这就是命啊。没有救星啊。”罗细妹哽咽着含糊不清地说道,她的面部已经被泪水掩盖。
“要不村里喊人抬到医院去吧?”张有平不甘地说道。
“这么远的路,没有几个小时根本到不了,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情,那可咋办呢?温度这么高,只怕还会加重世才的病情。唉,老嫂子,你没喊马五郎来看看么?说不定他有办法。”张德春也过来了。
“喊了,怎么没喊。他以看是咱们村的人连忙躲起来了,他已经放出话来了,以后张家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不会管。也不知道张家人谁得罪他了。”一旁的张恩中说道。当时就是他陪着罗细妹过去的。
一听张德春说起马五郎,张有平自然知道马五郎为什么不肯来。他在张家这边丢大了面子,哪里还敢来?张有平心中也是一动,家里崽崽每天说在梦里跟老道士学梅山法术,这种是事情说不定他有办法。当然,张有平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说出来。村里人对梅山法术还是很敬畏的,甚至有些忌讳。张有平担心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以后村里人对自家崽崽更加排斥了。
张有平宽慰了罗细妹几句就连忙回了家,到了家里就四处在找崽崽。
“宝崽呢?”张有平一进门左右看了一下,就随口问道。
“刚刚还在这里呢。你去屋后看一下。他一个人在家里也够闷的,村里的孩子都不跟他玩,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刘荞叶很是心酸地说道。
“唉,这有什么办法?最近好像没听宝崽说金虎他们了。”张有平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对啊。最近就老是说被老道士师父打了,也不知道他那是个什么样的师父。怎么总是打咱们家宝崽啊?”刘荞叶每次听崽崽说被老道士打了,就算是在梦里,也觉得很心疼。自己是连根手指都舍不得碰啊。
张有平噗嗤一笑,“做梦的事情也作数啊?”
张有平推开后门,朝外面喊了一声,“宝崽,在哪呢?”
“我在这里坐射水枪哩。”张叫花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节竹筒,向张有平挥了挥手。
“你先回来,待会爹给你做一个更好的。”张有平招了招手。
张叫花立即跑了回来,“爹,你可不许骗我。”
“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张有平笑了笑,然后问道,“宝崽,你师父就没有教你化能够消炎止痛的水?”
“有啊。开刀接骨止痛水就是可以啊。爹你不是喝过么?”张叫花想都没想随口说了出来,这些符咒张叫花记下来的时候不知道吃过多少板子,早已经是刻骨铭心了。这种棍棒教育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处的。
“那你给我再化一碗开刀接骨止痛水,你世才叔伤口发炎了,现在发了高烧。又没办法送到医院去,就只能看你化的水管不管用了。”张有平如果是实在不忍心看着平时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张世才就这样受苦,也不想让自己儿子化水。这样的事情,迟早是纸包不住火的。一旦让村里人知道自家崽入梅山,以后会怎么样,张有平想也想得到。
张叫花没有大人那么多的心思,化水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每次做梦的时候,也是被动的去学这些东西。有个时候觉得有趣,有个时候被打得想骂老道士的娘。
张叫花轻车熟路地从碗柜里拿了一个青花小瓷碗出来,装了半碗水,就在堂屋里化起水来。
刘荞叶轻轻地拉了张有平一下,“你怎么让崽崽化水啊?这种事情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以后家里有安然日子啊?”
“世才也可怜,瞎子一只眼睛,好不容易心里转过弯来了,伤口又感染了。九婶就这么一个崽,现在也没法去医院,我实在看不过眼,才想让宝崽化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宝崽多做善事,将来一定有好报。”张有平有些矛盾。
“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刘荞叶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之色。
“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别去想那么多。”张有平在婆娘肩膀上拍了拍。
“爹,娘,水化好了。”张叫花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
张有平连忙接住,“宝崽真棒。爹回头给你做水枪。”
“骗人是小狗。”张叫花可不想收白条。
张有平呵呵一笑,“骗你是小狗。”
张有平端着一碗水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平时几分钟的路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张世才家。
“有平,你这是干嘛?难道这是什么药?”张德春还在张世才家里。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急得团团转。梅子坳连个电话都没有。他已经让人去了乡政府。乡政府有台用手摇的电话。看能不能让医院派救护车过来。但是张德春知道这种可能性比较小,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乡里能够联系一台拖拉机进来。
“前两天才了个讨饭的,我给他散了一升米,他是给我化了几碗水。说是开刀接骨止痛水。我喝了一碗,这伤口还真好得挺快,没有做恶(恶化),直接就愈合了。后面这两碗水就没喝,我端碗过来,给世才试试,看有没有什么效果。”张有平一路上就在编借口,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勉强也说得过去,这关头谁还会去考虑那么多的细节?
“试试就试试吧。唉,但愿有用吧。”张德春也不想打击张有平的积极性。
“难为你一片心。”罗细妹虽然有些不太相信,但还是千恩万谢。接过张有平手中的水慢慢地给张世才喂了下去。
张世才这个时候已经昏迷了,一开始,水在他嘴唇打转,怎么也进不了他的口,慢慢地浸入了一丁点水。这一丁点水,好像给了张世才一个激灵一般,张世才似乎恢复了一丝清醒,觉得很干。嘴巴一巴一巴的将溢在嘴唇上的水全部吸了进去。
罗细妹一喜,连忙再往崽口中喂水。这个时候,张世才竟然能够很好的配合了。
张德春等人也在旁边看着,脸上露出狐疑之色,“难道真的有用?”
第25章 最美味的食物
“真的有用?”
屋子里所有的人包括张有平也都在盯着张世才身上的变化。张有平虽然喝过崽崽化的水,但是说心里话,他有怎么能够轻易相信,随随便便化出来的水,跟过家家一样,真的就会那么有效。这一次拿过来给张世才喝,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
咕咚!
张世才竟然一口将碗中的水喝干了,还发出咕咚一声响。
众人都是惊奇地对视了一会。
“真的有用。这也太神奇了!”张德春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大惑不解。
这时候,张恩中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蠢,蠢书记。”因为喘息,把“春”字都喊成“蠢”字了。
“怎么样?医院派救护车来么?”张德春没好气地瞪了张恩中一眼,见张恩中像个革命英雄一样,也就没跟他一般计较了。
“医,医院他娘#的不肯来,说我们村级路太烂了,车进不来。”张恩中喘了几口气才说道。
“我就知道医院靠不住。我不是跟你说了,医院要是不肯派车过来,不是让你在乡政府那边叫台拖拉机进来么?”张德春知道张恩中是跑回来的,肯定是没叫车。
“那些混球不肯进来,说我们村里平时不让外村的拖拉机拉货,都不肯进来。都怪刘前旺那个球日的。一个人霸着整个村子,村里叫外村的车不让进来。现在倒好,叫个车都叫不到。多少钱别人都不肯来。”张恩中甚至出高价钱,别人也不肯进来。想来也是被刘前旺给得罪死了。
“以后这事不能由着前旺乱来。”张德春很是懊恼。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旁,罗细妹激动的叫喊声,让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世才,世才!”
众人眼睛看向张世才的时候,张世才唯一的一只眼睛已经睁开了,“娘,家来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
“崽啊!你总算是活过来了啊!”罗细妹担心了一整天,心中的忧伤总算是释放了出来。
“娘啊,你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张世才还是没弄明白什么情况。
“今天真是多亏了有平,要不是他,你只怕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你的伤口做恶了,身上烧得燃起(形容严重高烧),有平帮你化了一碗水,喝下去,你就醒过来了。”罗细妹感激地看着张有平。
“是啊,今天多亏了有平了。”
“有平啊,你这水真的是叫花子给你化的?”
“那个叫花子只怕是梅山水师。不然不会有这么厉害。”
“对对,一开始我还不敢相信呢。没想到这水真的这么神奇。”
“真正的梅山水师是有这么厉害的。马五郎只能算是三脚猫的功夫,他化的水自然没有什么用,但是真正的梅山水师化的水,那可是比特效药还要特效药啊。”
……
村里人七嘴八舌,都在说张有平的好话。
张有平连忙说道,“先别说这些了,先检查一下,看世才的烧退了没有?”
“这个不用看了,看世才这气色,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烧肯定退下来了。”张德春看了一眼,非常自信地说道。
“有平哥,今天多亏你了。我现在感觉舒服多了。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多亏大伙挂念,我今天算是死过两回了,大难不死,以后无论如何,我也要好好活着。”张世才想开了,心里也豁达了。
“对对,这世上没有迈步过去的坎,只要你想开了,伤好了,再去寻个赚钱的门路。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张有平鼓励道。
“有平哥,你放心吧。我不会胡思乱想了。”张世才向张有平笑了笑。
张有平见张世才没事了,变要告辞离去,现在张世才家里困难得很,他总不能留在他们家里吃饭。拿着那个青花陶瓷碗,便要回家。
“有平哥,吃了饭再走。”张世才连忙喊道。
“不了不了,你们也忙不过来,我们也没帮什么,吃什么饭啊?世才好好样身体。我先回去了。”张有平知道张世才家里是什么情况,怎么可能会在他们家里吃饭?
罗细妹连忙到房间里抓了一罐玻璃装的柑橘罐头,这东西在农村绝对是稀罕货,只有在看望病人的时候,才会去镇上的百货商店买上几罐。上一次张世才住院的时候,一些亲戚去医院看望的时候,买了一些罐头。
“拿回去给叫花喝。”罗细妹硬塞到张有平手中。
张有平本想婉拒,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收了下来,“那我就替叫花谢谢了。”
“谢什么。让叫花多到我们家来玩,满架葡萄快熟了,他想吃,随时过来摘。”罗细妹笑道。无论张叫花端过来的水是怎么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有平救了她崽的命,也等于救了她的命,救了她的家。她知道他崽要是没了,她也活不下去。从当年她男人撒手人寰开始,崽就是她活下去的理由。一个女人守着寡,将孩子拉扯大,有多么不容易,需要付出多少心酸,需要吞下多少泪水,只有她自己知道。
生活哟,就像如同村里井口边的几棵弯弯曲曲的柏树,哪怕是被压弯了身躯,也要留世间一片墨绿。那是生活唯一的希冀。
张叫花现在开始感觉生活的美好,橘子是他喜欢吃的,糖水也是他喜欢吃的,现在两样他喜欢吃的东西混合到了一起,这滋味有多么好,听听他喝得吱吱响,就可以知道。
“好吃吧?给娘一口好不好?”刘荞叶看着崽崽吃得那么津津有味,凑过去试探了一下。
“好。”张叫花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用调羹舀了一瓣橘子,送到娘的嘴边。
见崽崽这么爽快,刘荞叶心里比吃了蜜还要更加甜蜜,脸上露出的笑容比田野的花还要明艳,“乖崽崽,娘不吃,崽崽多吃一点。”
“娘吃嘛。”张叫花却很坚持,他想让娘分享他的甜蜜。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娘也要尝尝。
刘荞叶真地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这个一口也许够她回味一辈子。
张叫花喂了娘之后,又给正在门槛上给他做射水枪的爹送了一块橘子。爹很爽快地吃了下去,哈哈一笑,“真好吃!”
幸福无须家财万贯,快乐也许粗茶淡饭。生活中的滋味,只有慢慢品味,才能够明白其中的大道。
【ps:因为单章在渠道看不到,老鱼在这里发一下。敬请谅解】
【ps:在写《我的修道人生》的时候,老鱼有很多的矛盾。总是纠结在如何将内容写得更受更多的人喜欢。怎么往作品里面添加更多人喜欢的元素。结果是,所有的东西糅杂在一起,不仅大家不喜欢看,老鱼自己也没办法往下写。也许老鱼的小说注定了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我的修道人生》留给老鱼太多的遗憾,开篇的时候,写得很舒服,很顺畅,我现在都有些回味写那个开篇的那种舒服。结果也是大家比较喜欢的。所以我喜欢找回来那种舒服。所以有了这本《八零后修道记》。一开始我本来取名就叫《张叫花修道记》。我希望从书名就表明我写的是非常淳朴的东西。我开始找回写《我的修道人生》开篇的那种味道。不管大家喜欢还是不喜欢。老鱼知道总会有人喜欢老鱼的这种风格的。也许不会很多人。但是有人喜欢看,就是老鱼的动力。
这本书写得很慢,因为老鱼担心写快了,也许最后又会跟上一本书一样。慢慢地写,可以去挖掘很多细节。所以喜欢大家有耐心,让老鱼能够将这种气息写得更生动。也请大家谅解,老鱼每天的更新不会太多。但是老鱼会用心去写。尽量把质量提高。
对于那些既要老鱼质量好,又要更新快的朋友,老鱼只能抱歉的说一句:臣妾实在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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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老鱼感谢一直支持老鱼的道友们!感谢喜欢老鱼作品的道友们!有你们的支持,老鱼才能够在无论多么困难的情况坚持下去。】
第26章 开学
张世才真的好了,喝下那碗水之后,当时就退了烧,伤口也痊愈得非常快。没有再出现任何恶化。除了失去了一只眼睛,张世才几乎恢复到正常人水平。不知道是那碗水的法力强大,还是张世才的求生意识强烈的缘故。
张有平两口子倒是开始担心起崽崽来。他们并不希望崽崽拥有强大的法术,相反,他们更希望崽崽是个正常人。过普普通通的日子。梅山水师是让人敬畏的,但是让人敬畏并不都是好事。人世间的偏见非常可怕。别看普通人害怕梅山水师。实际上他们也因为敬畏而无形去孤立这些让他们畏惧的人。
梅子坳小学马上就要开学了,张叫花就要成为一名小学生。但是张有平夫妇却担心,背上书包并不能够让崽崽像普通人一样的上学。
张叫花也对梅子坳的校园生活充满担忧。他倒是不担心在校园里会被别的小孩子排挤孤立。而是担心遇上的老师跟梦中的师父一样,成天拿着一把戒尺,想尽一切办法,在自己手掌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张叫花一路上拉了五泡尿,追了十次蝴蝶,在梅子坳小学门口打了三次转,最后被娘揪着耳朵来到小学一年级老师龚子元面前。
“叫什么名字?”龚子元带着有几分僵硬的笑容问张叫花。
张叫花嘟着嘴巴,没有做声。这个老师虽然没有老道士老,但是跟老道士太像了,一脸虚伪的笑容,让你误以为他很和蔼可亲。等板子打到手心中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厉害。
见老师文化,刘荞叶连忙替崽崽回答,“叫张叫花。”
“他会说话么?”龚老师很是不高兴地问道。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要父母代劳,肯定是娇生惯养。这种小孩子让龚子元非常反感。
“会会,崽崽,老师问你话呢!”刘荞叶推了张叫花一把。
“我叫张叫花。”张叫花很是不情愿地说道。
郭老师眼睛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你叫什么?叫花?什么叫花?”
“叫花子的叫花。”张叫花没好气地说道。
龚子元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应该是小名吧?大名叫什么?”
“大名也叫张叫花。张德春那球日的都登到户口本上去了。”张叫花忍不住骂了一声。
“哎,不许骂粗口。以后在学校里学习就要注意了,必须讲文明。不许粗口。”龚子元正色道。
“臭小子,皮痒了是吧。竟然敢在老师面前骂粗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刘荞叶瞪了崽崽一眼。
“行了,你名字都已经登到户口本上去了,也不好改了,要改要到派出所去。不然的话,以后都只能叫张叫花了。”龚子元可能觉得收个叫张叫花的学生,有损他的形象。
“张叫花挺好,贱名好养活。”刘荞叶毫不在意地说道。
张叫花苦着脸,根本没法反抗,只能默默的认倒霉。
自从搞计划生育之后,适龄儿童就越来越少。以前一个年级可以开两个班,现在一个年级开一个班人数太多,开两个班人数又有点少。梅子坳小学的校长马立松直接拍板,六十多个小屁孩挤到一个班里面。
教室没多大一间,安排六十多个小孩,也只能见缝插针。教室里几乎将所有的空地全部利用了起来。
张叫花因为不讨龚子元的喜欢,直接被龚子元安排到最后一排。这倒挺如张叫花的意。老师想打他手掌,得越过千山万水。
张九斤比张叫花大一岁,但是今年才来上学。被龚子元安排和张叫花坐一凳。
“我不跟叫花坐一凳。我爹娘说了,要离叫花远一点。”张九斤哭着喊着不肯跟张叫花坐一凳。
龚子元有些不明白,“不许闹,位置是老师安排的。不听话的,以后站起来上课。”
“我爹娘说了,不能跟叫花离得太近,你就是让我站着上课,我也要离张叫花远一点。”张九斤脾性也很倔。
龚子元有些烦了,只能暂时给张九斤另外安排一个位置。虽然也是最后一排,但张九斤也是屁颠屁颠地坐到了自己的新位子,坐下之后,还给了张叫花一个鄙视的眼神。
龚子元想安排别的孩子去跟张叫花一凳,谁知道班上的孩子一个个死活不肯跟张叫花一凳。
“有问题啊!”龚子元再傻也明白事情不对了。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七岁的小屁孩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待遇。按道理,这么大的屁孩不应该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来啊。
“谁能够告诉我,为什么没人愿意跟张叫花同学坐一凳么?”龚子元高声问道。
“我知道。”张九斤吧嗒吧嗒嘴巴,把口中的半块纸包糖吞进肚子里。
“张九斤,以后不许在课堂上吃东西。嗯,你说说,为什么你们都不肯跟张叫花同学坐一凳吧。”龚子元看了张叫花一眼,却发现张叫花平静得很,拿着一只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这个教室里就他一个人一般。确实很奇怪啊。
“叫花是个扫把星!谁跟他走得太近谁就会倒霉。”张九斤将之前张叫花放牛的时候,六个孩子一起去放牛,结果另外五个孩子全部溺亡,而张叫花唯一幸存的事情说了说。
龚子元虽然这个学期才调到梅子坳来教一年级,但是梅子坳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没想到,这个幸存者就在自己班上。
“这样说来,这件事情跟张叫花同学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你们为什么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呢?以后张叫花同学是你们的同学,你们不能够歧视他。也不能够孤立他。”龚子元有些感叹农村里的封建迷信还是太严重。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孩子竟然就成为了封建迷信的受害者。
“老师,叫花能够看得见鬼。村里人都知道,金虎他们几个虽然死了,却还一直缠着叫花。不信,你问叫花自己。”张九斤嬉笑着。
龚子元有些将信将疑,作为一个人民教师,怎么能够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呢?龚子元看向张叫花,“张叫花同学。”
张叫花没想到会有人喊自己,所以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张叫花同学。”龚子元继续喊道。
张九斤站起身,走到张叫花跟前在他桌子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叫花,老师喊你呢!”
张叫花惊异地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龚子元。
“张叫花同学,张九斤同学说你能够看见金虎、富贵等几个小伙伴,是吗?你现在还能够看得见么?”龚子元问道。
“以前看得见,前一段时间,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张叫花同学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竟然有这么久看不见金虎他们了。
第27章 惊魂
“老师,你看,我没骗你吧。叫花能够看见鬼。”张九斤得意洋洋地说道。
“乱说,这是封建迷信,以后大家都是九十年代的学生了,不能搞封建迷信。爸爸妈妈搞封建迷信,你们还要进行斗争。”龚子元很严肃地说道。
“老师,不行的。我爹说了,三句好话不如一马棒棒,我们要是跟爹娘斗争,是要挨打的。”赤脚医生刘宗太的崽刘金鱼连忙说道。
“我爹从来不拿东西打,直接脱了裤子,打屁屁。拿棍子打只有一个指头,我爹一只手长了六个指头。”马大方很是悲愤地说道。
屁孩们一个个轮流诉苦,将梅子坳的屁孩们的各种花样挨打列举了出来。
张叫花听得头皮发麻,没想到别人家的孩子日子过得如此悲惨,想一想,自己反倒是最幸运的。虽然不是从来没有挨过打,但是自家爹娘下起手来,比老道士温柔多了。没想到班上的同学们,家家有个老道士啊。想想自己每天晚上被老道士收拾得欲生欲死,现在听听梅子坳屁孩们的悲惨世界,感觉世界变得美妙多了。
龚子元突然觉得跟小屁孩们去纠结愿不愿意跟张叫花同学坐同桌的问题,简直非常的不明智。所以他决定停止这个问题。看了张叫花一眼,那个家伙依然在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放学回家,张叫花也是一个人回去的,同路的小孩子没有一个愿意跟他走一路。出学校的时候,老师要通路的小孩子排成队,一队一队回家。张叫花也与一路的小屁孩们排了队,走了没多远,刚刚背过学校。这些小屁孩们就一个个跑开来,将张叫花一个人丢在后面。张叫花也知道他们的心思,压根就不想与他们同路。便一个人走了回去。
张叫花第一天上学,刘荞叶心里很是担心,因为张叫花是不情愿去学校的。所以心里特别担心张叫花在学校里会受冷落。但是张叫花回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她才放心了下来。
“宝崽,今天上学学什么东西了?”刘荞叶问道。
“学了写字,还学了数数。”张叫花觉得这些自己都会,学起来一点都不起劲。
“是么?学了什么字?写给娘看看。”刘荞叶笑了笑,见儿子能够正常学习,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哑巴娘马金秀来到张叫花家院子里,大声喊道,“荞叶,荞叶,在家吗?”
“在哩,在哩。”刘荞叶走了出去,看到马金秀就问道,“金秀,有什么是事么?”
“我家的鸭子有没有到你们家来了。昨天晚上我家的鸭子回来的时候,我没数,今天放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只。那只鸭子我认得,脖子上有一个白圈子。今天,你们家鸭子回来的时候,你注意看一下。”马金秀说道。
“行。到时候你自己过来看一下。我家的鸭子头顶、背上都剪掉一片毛的,左脚脚掌也剪开了,很容易分清楚。”刘荞叶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傍晚鸭子回来的时候,马金秀还真的来了。两家的鸭子是一起到集市上买的。长到现在个头都查不了多少。两家各买了十五只鸭子,不过张叫花家的中途夭折了三只。马金秀家的是一只没少。两家的鸭子混起来过,就是那一次张叫花家折了三只。所以从那一次开始,刘荞叶就留了一个心眼,在头顶,鸭背上各剪掉了一片毛发,还剪开了左脚的脚掌。三重防伪。所以,刘荞叶这一次并不担心马金秀再来拐带他喂养的鸭子。
“金秀,你家的鸭子做了什么记号没有?我家也有一只鸭子脖子上有个白圈子的。到时候别混淆了。”刘荞叶知道这个马金秀不太讲道理,所以她提前打了一个预防针。
“我家的鸭子什么记号都没做。你放心,我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我不会要你们家的鸭子。”马金秀还真有这样的打算,就算没找到自家的鸭子,也要从张叫花家里赖一只鸭子回去。但是他没有想到刘荞叶这么精明。
傍晚的时候,鸭子就会成群结队地往家里走。一两只笨鸭背拐带了回来,也并不稀奇。鸭子没有鸡聪明,鸡到了天黑会回自己的窝。但是鸭子必须跟着队伍。里面总有一两只聪明的,就把队伍带回来了。看着鸭子摇摇摆摆,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家里走,很有意思。
“一双,两双……六双。金秀,看来你们家的鸭子没到我家来,我们家鸭子是对数的。”刘荞叶数了数,见数字正好对上,便说道。
“也不一定。你怎么就肯定这里面的就都是你们家的鸭子?”马金秀不肯就此放弃。
“你仔细看啊。我们家的鸭子头和背上是剪过了,一眼就看得出来。你自己看,这十二只鸭子里面,头上是不是都有记号?”刘荞叶虽然心中不悦,却还是耐心跟马金秀讲道理。
“那我家的鸭子准是给那个短命鬼吃了!吃了我家的鸭子全家死绝!吃了我家的鸭子断子绝孙……”马金秀还没走出张叫花家院子就开骂了。
刘荞叶不高兴了,“金秀,你这个人太没道理了。你家的鸭子丢了,你想怎么骂,谁都管不了你。但是你在我家院子里骂人,你是什么意思?”
“谁吃了我家的鸭子心里有数。我不点名不点姓,谁来应我,就是做贼心虚!”马金秀反而更加嚣张。
张叫花从房子里冲了出来,猛地一声暴喝,“滚啊!”
马金秀猛然色变,仓皇从张叫花逃了出去,一路上慌慌张张,别说骂人,生怕被人追上,一路上一步高一步低,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头发散乱,像个疯子一般。别人问她,她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马金秀从这一天之后,看到张叫花就吓得东躲西藏。张叫花在怒喝她那一声的时候,正是用了道术,威慑了马金秀的魂魄,让马金秀从灵魂深处畏惧。
第28章 出师
“娘,以后她再不讲道理,你不要再让着她了,每次让着她,她还以为你好欺负。上一次我们家少了三只鸭子,明明就是她蛮不讲理。我听哑巴跟别人说,他们家的鸭子是被他踩死的。他娘故意到我们家里来闹,就是为了从我们家霸蛮赖走几只鸭子。”张叫花对娘的退让很不满意。
“崽崽,左邻右舍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些道理,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刘荞叶在张叫花头上抚摸了一下。
“娘,我知道了。”张叫花其实依然不知道。
白天去学校上学,就没法像平常一样补觉了,到了晚上,张叫花就犯困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作业倒是做完了。
刘荞叶将崽崽抱起来,心疼地说道,“崽崽今天第一天上学,好像很累啊。”
“坐在教室里,不用肩挑不用手提,累什么累?我崽这么聪明,难道也是在农村摸锄头把把的命?”张有平觉得自己婆娘太娇惯孩子了。有些不悦。
“我又没说不让崽崽用功读书。崽崽平时瞌睡多,到了学校里上学,不能睡觉了,肯定有些犯困。”刘荞叶嘟着嘴巴,很是不高兴。
张叫花睡着了之后,老道士立即出现在他的梦中。
“我的本事你学了个九成九了。现在终于可以出师了。”张叫花听到了这句话,心头宛如放下了一颗大石。总算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以后晚上再也不用挨打了。
“不过。”老道士马上又给了张叫花当头一棒,“在出师之前,为师要考较一下你的本事。”
解出师卦,徒弟要在师父面前表演法术。老道士拿来一根筷子,切成三段,每段都是尖利的,竹筷子的锋利程度足可以当得上尖刀。
“你把这几节筷子全部吃进肚子,功夫才算练成,才可以出师行香火。”
张叫花如同五雷轰顶,这真的是出师,而不是出殡?一根筷子虽然切成了三段,但是每段的长度想吞下去,只怕也是死路一条吧?
张叫花想大骂老道士一顿,但是这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想骂骂不出来,想逃跑不动。这身体在别人的控制之下,竟然还真的老老实实地拿起一节竹筷子往口里送去。
“球日的!我还是等早点醒过来吧。”张叫花只想等一切闹剧结束,快点从梦中醒过来。
但是让张叫花奇怪的是,那一节竹筷到了口中之后,竟然变得软软的,像一根比较粗的粉条一样,顺着喉咙一下子溜进了肚子。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刺破了喉咙的一幕。
第二节入口,在口里嚼了一下,用舌头一卷,也变软了,又如同一节粉条一样吃了下去,吃进了肚子,竟然还有一种饱饱的感觉哩。这嚼劲还挺不错。嗯,再来一根。
最后一节竹筷也吃进了口中,像美味一样,在口中嚼了几下,也吞了下去。
这一下,周围的师兄弟都投来赞许的目光,老道士也满意地点点头。
“徒儿,出事后行香火,一要德字当先。不能随便议论同行,妒忌同行,不能争强好胜,欺压同行。给病人看病,钱多钱少都要治,没钱的也要治。给人治病不能留一手,更不能害人。二要为人忠诚。对师父要忠,对朋友要忠。诚心诚意给患者治病,不能欺骗敲诈。三要诚恳,每逢初一、十五要虔心苦炼。病人来求水的时候,不能偷懒。出师后,每年要给师父拜年送年节,看望师父要勤快。将来为师百年了,你要来给为师披麻戴孝。来来来,为师给你解出师卦。”
这解卦的仪式,跟请神炼水一样,事先预备好了三牲酒体、香茶贡果,钱纸马粮等各种祭祀物品,同样要布置各种摆设,相当讲究。除此之外,还增加了若干方箱。这些方箱放在桌子下。
张叫花炼完了三遍水之后,老道士又请起各位祖师,然后打了一阴一阳两个卦,这一次运气不错,一次性打好了。张叫花心中暗喜,看来祖师爷也看不过去了。这师父打人太狠了。
老道士打完卦之后杀了一只公鸡,将鸡血洒在方箱钱纸还有张叫花这一段时间抄的本经上。
老道士用右手食指与中指沾了鸡血涂在张叫花的印堂穴、太阳穴、地阔、两手心、两脚心,“日后徒儿行香火,晚上不怕邪,上山采药不怕五毒蛇虫。”
等老道士解完卦,张叫花又是身体不由自主地跪到老道士面前,双手呈上一个红包包。里面装了三十三枚大钱。
老道士接过了红包,哈哈大笑,“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为师帮不了你什么。这个摄魂铃跟随为师多年,今日交到你手中。”
老道士刚才明明张了张嘴喊了徒儿名字,但是张叫花却怎么也听不清楚这个名字。老道士说别的话的时候,分明听得清楚。
老道士将张叫花叫到房内,私下告诉张叫花这摄魂铃的用法。这是他给徒儿护身的法器,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摄魂铃的法门。
这摄魂铃的主要用途竟然是养鬼。摄魂铃上五个铃铛,每个铃铛可以收鬼魂一只,藏于铃铛内蕴养。据说梅山祖师曾经将五只鬼养成鬼王,随身带着五只鬼王充当到手,那境界是何等酣畅。
不过老道长随即给了张叫花当头一棒,这摄魂铃可不是祖师的那个可以称为仙器的法器,而仅仅是一个复制品。最多也就是将普通鬼魂养成鬼兵。
见张叫花似乎有些失望,老道长笑道,“已经不错了。如果真能够养成五只鬼兵,只要不去闯那些险地,天下可以任你闯了。”
老道士又给张叫花传授了一些养鬼的方法,“按照这种方法去养鬼,五年之后,鬼兵可成。就算,没有养成鬼兵,这一般的鬼魂养在摄魂铃中,也可以随时召唤出来护身。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这一点,张叫花倒是很赞成,上一次他们几个可是将那个人贩子打得屁滚尿流。
第29章 水牛事件
早上刘荞叶将张叫花喊了起来。张叫花上学之前,还要去放牛,所以必须六点钟就要起床。然后放一个多小时的牛,再去上学。农村里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张叫花睡眼朦胧地向娘说道,“娘,我出师了。”
“瞎说。一大早起来,不许说乱说话。”刘荞叶听成“出事了”。
“什么乱说话?老道士说我已经把他的功夫都学到家了,所以可以出师了。以后就不用挨老道士的打了。老道士还送了我这个。”张叫花拿着铃铛摇了摇。
刘荞叶感觉声音有些刺耳,却笑道,“这个铃铛不是你早就有的么?”
张叫花呆了一下,抓了抓后脑勺,“老道士也太小气了,拿我自己的东西送给我哩。不过他告诉我怎么用这个铃铛啊。他还说这个铃铛是法器。”
“他怎么不给你两个风火轮呢?那你不是直接变成挪吒三太子了么?”刘荞叶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也难怪,谁让崽崽口中的话实在太有趣了么?
张叫花抓了抓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穿起衣服,洗漱之后,就去放牛去了。
因为要放学,放牛的时间不可能像平时那么久,牛就牵在田埂上。田埂上因为沾了稻田里的肥料,草长得很旺盛,牛自然能够很快吃饱。只是牵着牛在田埂上要特别警惕,随时要防备牛偷吃咫尺之遥的禾苗。禾苗可比田埂上不知道被吃过多少茬的野草要爽口得多。
张叫花家的牛是一头大水牛,力大无穷,真要是霸蛮要偷吃禾苗,张叫花一个小屁孩根本牵不住。要不然,上一回张叫花大伯也不会那么着急。毕竟这大水牛也有他家一份。
张本瑞早上出来看田里的水,一看到张山海正在他家田埂上放牛,远远地就嚷了起来,“叫花,叫花,别到我们田埂上放牛。”
张叫花不高兴了,“你家田埂上不能放牛,那你还牵着牛到我家田埂上去呢?合着你们家的田埂就是金子,别人踩都踩不得啊?”
张叫花一句话就把张本瑞噎回去了,气得张本瑞吹胡子瞪眼,“你家也太没有家教了。你家的水牛爱偷吃。要是吃了我家的禾苗怎么办。现在补都补不了。”
“那你放牛的时候还吃了我家的禾呢?我爹回来说了,你那天放牛,吃了我家井边的那块田的禾,吃了一大片。怎么没见你赔我家的禾呢?”张叫花立即跟张本瑞摆事实。
张本瑞说不过张叫花,就快步走了过去,看看自家的禾究竟有没有被张叫花家的牛吃了,要是没吃了还好,要是被吃了话,他自然是要去张叫花家里闹的。非要让张叫花这小子屁股开花不可。
张本瑞走到天边到的时候,却发现禾确实没有被牛吃掉。那牛也奇怪得很,张叫花牵的绳子根本没有绷直,一点都没有受力,它要是想偷吃的话,只要稍微一扭头就可以吃到田里嫩绿的禾苗,但是它就是不去吃。甚至它还伸头去吃非常靠近子田埂上面更为嫩绿的草。那些草几乎与禾苗混合在一起。但是牛吃这些草的时候,竟然动都没动田里的禾苗。
“吃了你们家一根禾没有?哼,你们家天天在田埂上放牛,吃了别人家好多禾。别人就在你们家田埂上放不得牛。哪天我要是看到你在我家田埂上放牛,看我怎么对付你。”张叫花一点都不怕张本瑞这个大人。
张本瑞也拿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屁孩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张叫花根本没说错。他为了让他们家的牛每天吃得饱饱的,几乎天天牵着牛在村子里的天边地边吃草。谁家的庄稼没被他们家的牛偷吃过?有个时候,他还故意放任他家的牛打点“野食”。别人都是不好说他,有些则是奈何不了他。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小屁孩当着面说了出来,让他有些羞恼成怒。
张本瑞一下子恶成心起,走到张叫花家牛的背后,用手中的锄头柄在牛背上重重地敲了两下。这两下,确实是用心狠毒,因为一般情况下,牛被打受了惊,肯定是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张叫花只是一个孩子,牛真要是不顾一切冲过去,只怕跑都跑不掉,最后结果只怕是非死即伤。
张本瑞用锄头敲牛背的时候,,完全是因为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等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闯了祸,不过已经为时已晚。心中一冷,以为马上就会看到一幕惨剧。
张叫花看到张本瑞走过来,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见他在牛背上用力敲了两下,立即明白这家伙不安好心,连忙扔掉牛绳子拔腿就跑。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牛被打之后,却没有往前跑,而是猛然一个转身,头转了过来。平常一头牛在田埂上是很难调头的,但是这大水牛却轻松地跳转头来。
张本瑞没有看到他想象的一幕,反而看到牛调转身体对着自己。很是诧异,却也并不害怕,他手中拿着锄头,并不怕一头水牛的攻击。
张本瑞并不认为大水牛敢攻击他,因为平时就算是一个小屁孩,手中拿着一根竹条,就足以驱赶一头大水牛。更何况他手中还有一柄锄头呢?
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这头水牛跟普通的水牛完全不一样,它看到了这个攻击它的罪魁祸首之祸,牛眼睛立即发红。身体猛的一躬,身体猛然往前一蹬,立即如同猛兽一般向张本瑞冲撞了上去。
一瞬间,水牛的气势一下子变成了凶兽。这股气势一下子镇住了张本瑞,原本想要举起锄头攻击的双手一下子绵软无力。他毕竟只是一个乡村凡夫俗子,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一下子变成了懦夫。反应倒是很快,将手中的锄头一扔,立即撒腿便跑。
大水牛刚才背上吃痛,可没准备如此轻易放过他。飞快地追了上去。张本瑞虽然跑得快,但是大水牛也是跑步健将,在山里撒丫子跑起来,小屁孩根本难及项背。所以三两下就快要追上张本瑞。张本瑞见大水牛追得紧,一路哭嚎,“杀人了!救命啊!”
张叫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刚才张本瑞那么对付他,这一幕让他看得非常解气。活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