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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柯守     人道天堂txt下载     人道天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七章 洗礼(下)

    等二个女人再次找到方信时,婴孩自然已经有专人来看顾了。

    方信的独立小楼,距此不远,自竹林向后,转过了一处小门进入,便是了。一道浅浅的湖水引着入内,中心集了一个一米深的小池,里面放着鹅卵石,长着一些青碧水草。

    小池再近些,就是爬在楼上的藤类了,冬去春来,风透着凉意轻轻掠过,藤类上密密的爬着一些异花,同一种类,却表现不同,黄如黄金、白者显银,红者嫣然,散发着特有的淡淡香气,一串串的花朵满满点点,爬满了楼,可谓繁花似锦。

    娇艳的花朵,却透出了无比的幽静。

    伊爱思还是第一次来,但是踏入这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冰冰,我怎么感觉这里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

    “领域,你没有听说过嘛?”萧冰毫不犹豫的回答,似是骄傲,又似失落:“帝国方面每个月,会来检查一次,你没有发觉这里的气候很异常嘛?”

    原来是领域,伊爱思倒吸一口气,实际上,帝国科技,扭曲力场,制造一个相对封闭的半封闭空间,已经可以办到,但是就靠一个人,能达成这个效果,实在是不可思议,她学到的知识当然知道这隐含着多强的力量以及高妙的技巧。

    “方信真是越来越强大了,冰冰,你有什么打算不?”伊爱思有些认真的说着。

    萧冰眸光转暗,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是他的妻子,你提出来,他没有不答应的,你不去争,谁去争,你真的想让他渐行渐远不成?”伊爱思瞥了她一眼,眸子神采凝炼,出现一个奇异的符号。

    “他在那个世界,已经有了正妻了,我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冰冰,话不是这样说,一些资料我也已经看了,的确那个世界他已经有了妻子,但是毕竟不是他的世界,心中定位就不一样,但是你如果迟迟不动的话,那就会不一样——所谓千里之行,必行一步而始……”伊爱思白了萧冰一眼,对她那种因爱而迟疑,又混杂着一些嫉妒和不满的心情有点无可奈何,将鬓边一缕长发掠到耳后,不经意间的风情万种:“冰冰,我不是说你,两次社会变革,已经导致了男女情爱原则的变化,只有你这种世家规矩出来的,还有这些古老心情呢!”

    萧冰听了,露出一丝苦笑,伊爱思说的意思,她这个熟读历史发展的高才生,当然知道。

    人类社会无家而始,又至于无家。

    人类在原始社会,只有部落,没有家庭,虽然说起来有点恶俗,但是的确是共衣共食共妻共子,这段历史甚至超过万年以上。

    在文明发展,生产力扩大后,本质上,人类不需要以部落为最小单位,而浓缩到以家族为单位,这就是私有制的出现。

    可以说,整个社会道德,无论是夫妻制度,孩子血脉制度,以及伦理,都是为这个阶段而服务着。

    当人类进一步发展,家族甚至瓦解到家庭,这在历史脉搏上清晰可见。

    而到了现在,人类的科技,使人类的脚步,已经踏满了整个太阳系(注,这里太阳系是指以一个恒星为核心的最小星系单位)

    虽然对人类来说,太阳系外的广袤无匹宇宙,仍是个没有止境的谜团。

    但是,内部科技已经使星球内公民福利自出生开始直到死亡,都毫无断层——最本质的说法就是,人类的物质水平,已经到了不需要家庭的程度。

    在理论上,科学家和社会学家,都毫不掩饰这点——社会的每次蜕变,都是一种自然的进化,所谓有诸内,则必形于外。

    虽然由于强大的,超过万年以上家庭伦理道德惯性,使现在家庭制度还在实行,但是这实际上是心理依懒,而非社会发展的必须。

    社会上,单亲父母的大批出现,许多孩子的抚养和教育,被委托于社会,不得不使帝国颁布法令,在孩子满六岁前,必须共同组成家庭,以满足孩子在父母方面的需要。

    这时,社会上,已经有超过三成比例的男女,都一辈子不正式结婚,与中意的对象交往,性爱不分,有者共之,无者离之,如果在五百年前来看,这简直是无可救药的堕落和下贱——但是原本道德观念的确在无声,却不可挽回的崩解中。

    这种道德崩溃,从人道的角度,却不是堕落,而进一步改变了人类的整体精神,人类一步步,从国家、部落、家族、家庭中解放出来,形成了相当独立自主的人格,才是人类在精神方面大规模修行普及的必需。

    当然,并不是说,家庭完全不需要,希望有家庭温暖,以及父母教育和爱的,自然可以组成家庭,并且在神和帝国的祝福下,显得格外神圣和隆重。

    至于现在新发明的位面跳跃技术,使大把的人轮回在各个世界,庄子梦蝶,谁是自己?因此对一些伦理上的道德和责任,更是已经名存实亡了。

    虽说如此,也明白的清清楚楚,但是继数千年家学的萧冰,却总有一些抗拒。

    见她这种不屈的神色,伊爱思只得有些无奈,她继之于佛家,对无常理解甚透,悲欢离合,男女情爱,无非梦幻泡影,无尘无净,应作如此观。

    两女说话之间,就已经进入了小楼,这里面摆设比较简单,但是甚是清洁,纤尘不染,不过这当然没有什么稀罕。

    但是让伊爱思注意的,却是客厅上,新挂上去的一篇文,上面只有十个字:“竹影摇曳影,清风徐来凉!”

    笔墨淋漓,气韵生动,笔墨变化,浓淡交融,淡雅出尘。

    伊爱思虽然不专于书道,但是自然有些见识,见了了方信这卷书法,甚能体会出其中化笔用神,独成风骨的精彩之处,仔细看了,不由叹息——这书法,也可出神入化,进入了大师五阶之流,如是普通人,非数十年工夫不可,但是对于方信来说,却触类旁通,一通百通,让人赞叹不己。

    此时,衣食住行,无一不精,无一不化,两女就坐,方信亲自制茶,取过茶杯来,倾入了清绿的茶汤,伊爱思轻缀一口,只觉淡淡的茶香萦绕齿间。

    喝完了茶,伊爱思就上前观看着一座模型,那里,几处已经非常精致,山水惟妙惟肖,但是大部分还是空白。

    “这是你的世界的模型吧?”伊爱思眸子发亮,问着。

    方信看着她陡然期待的面颊,斟酌着,一点沉吟之后,才说着:“是啊,就是这个世界,我在考虑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是非纯物理原则的世界。”

    伊爱思点头,她上前仔细观看,一缕青丝垂下,她将它绕在指端,一边看着,一边把玩着,风情顿时浮现。

    方信却见得萧冰有着迟疑之色,心中一动,实际上萧冰也已经到达了四阶,所缺的,就是通达无窒的道,就上前抱住她。

    萧冰靠上了丈夫的胸,沉默不言,许久,一动不动的她,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法则,在古代,纵然倾心相恋,也跨越不了当时的束缚,在现在,纵然倾心相恋,也束缚不了身边人的升华。

    隐隐之间,她也略有所悟,自己的时代,就如破碎的蛋壳一样,听见不断的碎裂声,而在里面出来的,却是自由洒脱的新时代。

    就如在地球上,曾经有过茜茜公主和施特劳斯,风中飘散着鲜奶油咖啡、李子蛋糕和匈牙利红焖牛肉香味,耳边萦绕着圆舞曲和波尔卡天籁的时代,但是这些美好的时代,还是一去不回,这就是人道的法则了。

    感觉到她的心情,方信突然之间,想起了一首歌,这本是某个叫周杰伦的男子唱的《爱在西元前》,不过,方信却以为,原本的曲调和唱者,都根本无法表达出这诗中那种跨越千百年的沧桑感

    因此在此时,方信却以另外一种曲调唱出来,这有些清清的歌声,一下子充满了客厅之中,也许有些寂寞,或许有些沧桑,但是这歌一唱出,方信就几乎听到内心微微绽放的喜悦花朵,以及那略有进益的心灵。

    他唱着——

    古巴比伦王颁布了汉摩拉比法典

    刻在黑色的玄武岩距今已经三千七百多年

    妳在橱窗前凝视碑文的字眼

    我却在旁静静欣赏妳那张我深爱的脸

    祭司神殿征战弓箭是谁的从前

    喜欢在人潮中妳只属于我的那画面

    经过苏美女神身边我以女神之名许愿

    思念像底格里斯河般的漫延当古文明只剩下难解的语言

    传说就成了永垂不朽的诗篇我给妳的爱写在公元前

    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几十个世纪后出土发现

    泥板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我给妳的爱写在公元前

    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用楔形文字刻下了永远

    这歌声连绵而出,萧冰就感觉到无数思潮,从她心中浮现,忽尔之间,她想起了种种少年时的方信,青梅竹马,协手共戏,胸臆间却升起了无限温柔。

    转眼之间,世事飞流,方信渐渐转变,纵有那许多温柔和满足,可是总觉得与心中所想要得到的那个他已经越来越远。

    刹那间,十数年中,或喜或忧,全在胸臆,回忆而出,混杂一片,种种莫以名之的情绪,浮现心头,这究竟是怎么一番滋味,几是再世为人。

    等这短短的一曲完毕,歌声悠然而止,萧冰这时,猛的抬起头来,眸中一片沉静,却已经摆脱了种种束缚,下了决心。

    “阿信,我想与你共行,无论何地何时。”她如此说着,直望向方信的眸。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太空(一)

    方信转过了花园,出得门去,不疾不徐

    虽说萧冰已经决意去了那个世界,但是孩子实在太小,虽然有萧红琴亲自放养,方父方母也随之,萧冰也起码必须等到孩子满三个月才可。

    此时,春寒已去,五月花开,整个城市就是一个花园,处处见得花坛树木,把人隐藏在其中,也有不少人悠闲的散步,相见时各自点头,而方信还以淡淡的微笑。

    萧园甚大,里面甚至有着公共街道穿过,因此到了对面,就是萧红琴的所在地。

    穿过大门,又进了一处大厅,天花板上,悬挂着密密的珠圆玉润的钟乳石,这是真实的钟乳石,通过某种办法镶嵌上去,的确浑然天成,美不胜收。

    大厅环境稍嫌幽暗,却配着这个气氛,展现出自然的一种风韵来。

    萧红琴正在修炼,方信静而观之

    五十平方米的大厅,她端坐闭目,入眼处,是一片肉眼都可见的白光,这些白光组成了一朵朵天花,通体剔透,纷纷如雪,散发出洁白无瑕的光。

    方信不语,这种气息带着一丝沧桑的气息,显是异道同归,在参悟着六阶时间识。

    千年万年,这些天花,都在虚空中静静的绽放,就如深谷幽兰,无人欣赏,此时,才召唤出来,与她同在。

    方信不由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

    不修不动,自成世界,一颗世界珠,映出三尺清光,厚重包容,一切外来力量,凡是入得这处空间,都立刻被同化。

    浓烈气,又入得五脏六腑,并且通过它们来改善着身体,虽然不大,但是却在进行中,不知不觉,就是几个循环。

    等睁开眼睛,对面萧红琴,也睁开了眼,四眸对看。

    萧红琴不由叹息,这个少年,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与她并行了

    两人坐下,萧红琴亲自制茶,这茶是她种的药膳。

    虽然品种普通,但是混合着,就产生一种奇怪的效果,长期服用,能有益于身体。

    “唔,的确非常不错。”方信赞美的说着。

    桌上有一个白玉小镇,拿来把玩,触手温润,让人一见心喜,方信又说着:“母亲大人,这次叫我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微叹口气,萧红琴双眼有些茫然,说着:“也没有什么,只是问问你在那个世界的进度怎么样。”

    “已经差不多了,金沙省已经占领,钟鸣省九郡,我占其七,拥兵二十万。”方信微微一笑说着:“在这一年中,其它的各省都已经独立成功,各拥重兵,流民数百支,通过彼此吞并,或被围剿,锐减到数十支。”

    “局面很不错,再等上二年,就差不多是解决西江省的裴许昼,然后就以五省之力,卷席全国,统一天下。”方信平淡的说着,前后十年成为人皇,不急也不徐,很正常。

    “那冰儿下去后,你准备怎么样安排?”萧红琴问着。

    对着萧红琴,许多事情无需掩盖,眸子微合,方信说着:“皇后无过,又有嫡子,是不可能废了,四妃之位,还有一个,冰冰如果愿意,可得之,这种程度上的命运改变,我还可以作主,唯皇后之位不可动之。”

    “如果冰冰不愿意,也无所谓,寻个理由,让李母遇见,封个郡主,也勉强在位面容纳的范围内,可以说的过去,我登基为人皇,大概还可以坐三十余年天下,冰冰可与我一起,然后突破去其它世界。”

    其它的话,都不出萧红琴的预料之外,唯有最后一句话,使她若有所悟,问着:“你已经找到了其它世界了?”

    “恩!”方信说着,他伸出手,手上也有一朵天花,天花上带着神秘的气息。

    萧红琴只是稍微感应一下,就知道这的确是一个世界的信息和作标,衡量着气息的质量和强度,她想了想,问着:“冰儿去那个世界合适吗?”

    “应该不成问题。”方信坦白的说着,在这个大厅内,他不用担心着任何泄露,两个领域叠加,并不是1+1这样简单,而出现难以估量的复杂变化。

    这让方信不禁感叹,科技如果太过发达,对有些事情,也很不方便。

    化身在下面奋斗,方信的修行也在继续,提取不可测的能源,以道来指引,方信的实力,已经是初入五阶时一倍有余,渠道和过程,自然更加凝实。

    领域缓缓的起伏,它们也有自己的法则,但是只有真正经过者,才能明白其中隐含着庞大的力量。

    萧红琴看见他答应着,就露出微笑,他的保证,她还是相信的,想了想,她又问着:“本来约好三年之约,你准备怎么样?”

    “没有什么,还有二年,本体还是去,不必担心就是了。”方信说着,这二年,是这个世界的二年,在其它世界,就是二十年——这个时间,方信化身早就已经登基为人皇了。

    成为了五阶,对功德的要求没有以前迫切,但是并不是说不需要了,成为人皇,引导一个位面进行蜕化,虽然还没有彻底完成,但是其获得的功德和力量,已经足够方信更上一层楼,对新形成的世界珠,也是一次完善。

    有这个资本,方信隐然自持,不逊色于当世任何五阶存在,就算数个围攻也有脱身之力。

    闭目冥想,当年罗瑟斯的模样就浮现他的眼前。

    三十岁左右的欧洲男子,长得非常英俊,唇上还留着小胡子,穿着深黑礼服,身上的气息,和最深的夜一样深不见底,直如深渊——黑暗,强大,邪恶。

    如果自己已经是六阶,就单凭这个影象,就可追查其人的过去现在将来,因此自然就占了上风。

    还有那个贝卡迪尔,伟大的黑巫术女王,以及命运的预见者,就不知道她能不能预知自己的存在和命运呢?

    想到这里,方信浮现出一丝冷笑。

    “既然你有足够的信心,那我就放心了,恩,还有,你对帝国方面怎么样回应?”萧红琴想了想,问着。

    “循序渐进罢,位面自然有规矩,这点不必我说,帝国莽然进入的话,不用我动手,也会受到抹杀,特别是现在。”方信无所谓的说着。

    随着人皇之争的开始,方信也越来越领悟,以前他曾经以为,乱世是好插手的时间点,实际上错误了。

    如果在相对平缓的时代,外来者还可勉强容忍。

    但是在几个关键的转折点上,比如说这次人皇之争,方信越来越感觉到那强大贯穿天地的世界原力越来越高涨,浓度越来越强,在此大势之中,再有人插手,立刻就被消灭——至于自己,实是机缘凑巧,有一难有第二,几乎成为绝响了。

    “虽说如此,但是有些妥协,还是必须的。”萧红琴淡淡的点上一句。

    “这个当然,如果我预料的没有错的话,实际上我们的世界,也会因此获得不可思议的好处呢!”方信神秘的一笑,也点上了一句。

    萧红琴点了点头,没有追说下去,只是又说了一句:“孩子满三个月了,又是女孩,登记户籍时,可否用萧姓?”

    “可以!”方信对此并无多少意见,不管怎么样,她的确是他的女儿,这点抹杀不了。

    孩子的事情,并非单纯的基因问题,按照古法所说,精气神为种,基因只是表面,这孩子继承了他的某些气息烙印和某些传承,才是最主要的,才是被称之“女儿”的凭借。

    不然的话,难不成就是一些基因排列的组合不成?这样的话,夺舍或者转世,肉体不是自己的,凭什么认证是自己的孩子呢?

    想了想,方信又说着:“冰冰下周就去那个世界,有许多事情,就拜托您了。”

    “既然是我萧家的继承人,这当然不要你说。”萧红琴说着。

    谈话到了现在,兼大欢喜,没有必要继续说明,方信喝完了茶,就准备离开,突的想起一事,又说着:“恩,我最近想乘宇宙船,到太空一次,您给我安排一下吧!”

    “这容易,宇航班每周都有。”萧红琴对此,一思之下,就明白了,说着。

    已知的这个太阳系,是银河系中1000亿恒星中的普通一员,还包括着一些星际介质和星云,甚至不可见的存在。

    自天空而上看,能够看到的是一条横贯夜空的银河。这是一条朦胧的光带,每一点都代表着一个世界。

    银河系主体有若一个扁形的旋涡状巨盘。以一种规律在旋转着,存在着。

    宇宙以何为存在,而遥远的宇宙那头,又有着什么?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物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变定基——这种古老的语言,这种宇宙的浩瀚,影响着无数人,特别是修行者。

    当人类能进入太空后,修行者就不断乘坐宇宙船,脱离星球来到了太空中,在那里,世界也不过渺小一物。

    这种悬殊感,却正是洞察天地之间奥妙,提升自己灵性的最好瞬间。

    到了现在,几乎每个修行者都去过太空,立在虚空之上,凝视着诸多世界——可惜的是,只有第一次冲击最大,影响最大。

    像方信这等,还没有上得宇宙船,就领悟五阶的人,基本上没有。

    现在方信提了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萧红琴对此毫不惊讶。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太空(二)

    数日后,方信乘上了一艘飞船,名字很普通,就叫了望号

    了望号飞船,有着重力系统,使如在星球内一样,方信踏入了一处淋浴室,就自然有温润的水流细细的流过肌肤,在预设控制下,围着他细细打磨,水中有着最充沛的氧气,以及富含许多有益健康的元素。

    当然这对方信来说,已经不重要,但是还是滋润着他的身体。

    踏了出来,穿上衣服,他现在的容貌基本上稳定在十八岁左右的形态,可预见,在一百年内基本上不会有变化,这是五阶的基本能力之一。

    如此年轻,不知名的人就会把他当成一个富裕家庭的孩子——乘宇航船的船票,起码一个普通人三年薪水,一般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旅行。

    通过宽阔的廊道,方信随身走着,所到之处,一道道门自动打开,就算不炫耀,他现在的身份也已经非同小可,这飞船上,除了驾驶仓、能源仓、武装仓三部分,其它的地点,都可通行无阻。

    了望号是全星系内,一百二十条宇航飞船之一,是民国旅行船,它将从太阳系第一颗行星开始,直到太阳系内最后一站,然后再返回,全程总共一个月。

    视野舷窗的过滤系统,能把宇宙中,对人体有害的光线滤去,让人可以直接用肉眼观察到宇宙,没有了大气层的保护,人们可以看到星空中密密麻麻的幽幽的星辰。

    不过,没有多少普通人,愿意靠近透明的舷窗观看无限的海洋,这会普通人有着一种跌到无限深渊的感觉。

    长达一月的太空旅行,满载三千人的飞船,自然不缺乏着消遣。

    整个分成游戏、棋牌区、茶社区,表演区,甚至还有着虚拟投影的格斗区,其实在自己的房间,也可以享受到一切服务,但是大家都愿意在公共会场一起活动。

    方信找到了一处,这是飞船内景点之一。

    黑夜,星光似乎直直从宇宙中照了进来,整个草坪足有上千平方米,又有少许丛林,一条泉水成了小小的溪流,竟然形成出了美丽的田野风光,里面每隔一些距离,在丛林包围之下,各有桌椅,就放在草坪上,可以在星夜之光下坐着休息。

    方信随便就找了一张,坐下,才坐下,桌前屏幕就“嘟”的一声亮起,方信便取出卡来一划而过,顿时,所有权限开通。

    方信又点了一些饮料和食物,片刻之后,圆滚滚如圆桶一样机械人,就前来,打开,取出了一些餐具。

    科技发展到了现在,合生食物已经研究到一定程度,合成食物单从营养价值上说,已经超过了天然食物,绝对无毒素无副作用——但是口味上,却远远不及天然食物。

    虽说如此,但是素食,甚至合成食物的流派思想,也叫嚣不己,意思是说,当人类已经能合成食物时,就已经脱离了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不应该杀死生命来满足口欲——当然这些流派并不普及就是,毕竟口味上难以和天然食物相比。

    而且在星球上,合成食物和天然食物的价格,实际上是合成食物昂贵数倍,毕竟合成食物,要涉及到分子结构的合成,这也是帝国,或者说现代时代,合成食物没有普及的主要原因——能源再丰富,现在也不必如此浪费。

    在宇航飞船上,天然食物取材不易,与合成食物价格差不多,不过考虑到口味的问题,人人还是选择天然食物——飞船内一个月的天然食物储备还是有的。

    才吃上一口鲜美的肉块,这时,公共广播已经通知,说是第一站是水星,将在十一小时二十三分左右到达水星的轨道上。

    方信若有所思,随手点开了屏幕,让屏幕显示资料。

    顿时,一颗行星在屏幕上漂浮,各种各样的信息就传递而来——水星是最小的行星,同时也是最靠近太阳的行星。

    观看上去,放大了面积,这行星和月球一样,表面有着许多陨石坑,并且十分古老。

    “嘟,水星上大气层难以建构,这是因为太过靠近太阳系,太阳风时刻破坏着大气层的结构,使之频繁被补充更换,而使星球温度变化非常激烈,日照地区温度可达到400摄氏度,而夜落地区温度,最低可达到零下175摄氏度。”

    “嘟,因此水星,只建立有限的矿藏基地,以及能量块储备基地,生活区水分主要由可由陨石坑内部冰动水而提供,紧急时,也可利用飞船带去的液氢来合成氧气、甲烷和水,甚至由完全合成来完成。”

    一些资料显示,水星上的金属开发主要是铁、白金、黄金,高度钢被飞船拉着,前后数公里,直接运输到各个星球,反正铁在太空中基本上无重力,几百万吨钢也可在太空中轻易拉走。

    至于白金和黄金,这大量出产,导致白金和黄金退出了等价交换物的行列。

    能量块,这是帝国最近的一种能量储备形式,实际上本质和蓄电池差不多,但是积蓄的能量远非一般蓄电池所能比喻,不过不是所谓的纯能量方块,纯能量方块的科技还不是现在能达到——这种能量块吸取了强烈的太阳光而储备而运输到各个行星。

    “……嘟,愿意亲自去火星基地的人员可报名,嘟,愿意亲自去火星基地的人员可报名……”系统传来了信息。

    远望着满布着环形山、大平原、盆地、辐射纹、断崖,可所谓星罗棋布的世界,方信暗中沉思,片刻之后,他又连接上卡,利用自己的权限,发出了一道特殊的请求——裸身暴露在太空和火星上的实验。

    这道请求很明显出人预料之外,过了十数分钟,也没有信息答复。

    方信也不以为意,继续查看着太阳系的资料。

    第二颗是金星,也是离“地球”(也叫地球)最近的行星。并且也是古代所说的启明星,是除太阳和月亮外最亮的星。

    金星和地球有不少相似之处,问题是,金星本身磁场不足,导致太阳风就可以毫无缓冲地撞击金星上层大气。

    因此帝国和各国,评估改善金星大气层是无法治本的行为。

    而火星,距太阳第四远,据说调查局曾在火星上调查到一些生命痕迹,并且证明在过去,火星表面存在过大湖和海洋。

    火星上的主要问题是过于稀薄的大气层,但是这对于现在科技来说,已经不成问题,帝国和各国,各占基地而努力改善和增强大气层,制造温室效应。

    随着大气层的改善和增厚,无需人为合成,火星二极冰冠包含大量的冰就已经开始融化,形成了浩荡的水流,至于更厚的地下冰层也在释放中。

    由于改造计划,才进行了五十年,因此现在效果还不明显,预料起码在二百年后,火星大气层,以及气候才得以相对稳定。

    火星上,有两个月亮,这应该使这个星球产生一些特殊的力量。

    至于木星、土星、望仙星、地府星这四个太阳系中的行星,非人类所适宜,也只是稍微参观一下就是。

    生命的起源、生存和发展都要有一定的条件和适当的环境,

    对方信这样一个五阶的存在来说,其肉体已经开始产生一些变化,他人体产生一米左右的光场(或者说力场),就可适应一些激烈变化环境,并且吸取有害的能量而转化成可利用的能量。

    理论上说,方信已经可以不呼吸,一段时间靠着能量来维持生命(注:不可以脱离物质食物太远,毕竟有些人体结构必须依附在营养物质上),在非常恶劣的情况下生存。

    但是五阶并非神灵,他本质上说,还是人类的范围,所以如果直接把方信抛到太空中,也许可以短暂活着,长久是维持不了——不过可以破开时空转移到其它世界去,如果运气好的话,就可转移成功,不成功的话直接在时空之间消亡。

    方信望向了四周,无数的星辰,在上方夜空上发出了迷人的光晕,它们都在生存着,循环着,运转着。

    方信的目光,感受着这无限的星体,感受着它们数十亿年的运动、发展、变化、衰亡的过程,顿时,人类一百年生命所带来的局限和缺陷被打开了,他深刻感受到了长久常存虚空上演化着无数的历史。

    而生命,既是其中的点缀,又是不朽的奇迹。

    就是这时,电脑中“嘟”的一声,一个略带恭谨的声音说着:“方先生,我是本舰的舰长,很荣幸能和你交流。”

    方信收回了冥想,才发觉自己身体不自觉散发出肉眼可见的三尺光场,这使对面两个同样是乘客的少女目瞪口呆。

    方信没有在意,切换了指令,开始和舰长交流起来。

    “……方先生,出于对乘客的保护,您的要求我希望能在监督下进行,时刻注意着您的情况。”舰长说了一大遍事情,实际上就是这个——监督方信在太空中的状态。

    “我对此并无意见。”方信知道刚才的迟延,就是请示帝国有关方面,于是就答应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太空(三)

    方信闭目休息,庞大的能量凝聚着。

    一种奇异的感觉掠过他的神经,使他本能的,就知道飞船,已经达到了水星轨道之上。

    “嘟,方信,已经到达轨道,已经到达轨道,请您作出准备,请您作出准备。”立刻通知就发了过来。

    方信起身,并没有穿着宇航服,所到之处,监视器自动打开。

    “嘟,加密频道已经连接成功,嘟,信号清晰。”这道信息,已经直接通过光速,传播到了帝国有关方面,在那里,办公室内的人员都凝神观看和记录着。

    方信特写的,毫无防护的身体,以及那平静自若的眼神,使三分钟后,六千万公里外,看见直播的现场观众都留有深刻的印象。

    五阶在太空的生存力和数据,这是最顶尖的实验数据。

    飞船外围,注入能量,形成了由物质和能量形成的护罩,它无声无息的,在稀薄的大气层内穿过,并且滑翔着,在预定的范围内落了下来。

    方信没有在意,他来到一处巨大的,由透明材料制成的大厅,这大厅分成了几个隔间,以防备着一些事故。

    屏幕之上,显示着飞船降落的数据。

    太阳,每秒把千亿吨的计的氢原子转化为氦,释放出大量的光、热、尘屑和辐射线,而稀薄的大气层根本无法防御,阳光区域,现在温度高达380度。

    飞船另外一侧,不知道的旅客正在观赏着外面景色,参与外出的旅客,在重重保护下,由太空车驾驶着参观着火星基地。

    这个基地的附近,就是一个环形山。

    火星表面,密密麻麻的布满大大小小圆形凹坑,坑的周围环绕着环形山——环形山酷似地球上的火山口,中央有一块圆形的平地,外围是一圈隆起的山环,内壁陡峭,外坡平缓,却正是直接避开太阳风的地点。

    “方先生,您可以发出指令了,这次完全由您作主。”信息传达来舰长的话。

    方信合上了眼,点了点头,一层透明的光场,从他身上浮现,一浮现,整个附近的监察数字就在直接飙升上去,显示其能量度数和结构。

    顿时,所有观看的人,都严肃起来,记录和处理着他的数据。

    能得到五阶的人配合,虽然只是外围监查,也算是难得机会。

    “二级防护罩!”方信来到一处,下达了指令。

    顿时,其它厚厚的舱门打开,最余二层透明的门,将大部分对人体有害的光线滤去,但是就算如此,炽热的阳光,已经直接倾泻入这个区域——方信闭着眼睛,思感会告诉他一切,直接睁着眼睛,也许会损害,反正他不用眼去看,亦可知道附近区域所有的情况,以及相应的变化。

    只等了片刻,这块区域的空气就炙热起来,温度开始由合适的24度,不断上升,直到高达80度以上,这等于是在沸水中了。

    全身皮肤所有毛孔,全部紧闭起来,不让维生的水份泄出去,阳光的光子,撞到了这小小的力场上,却被力场所吸取,转化成可利用的能量——所有热毒和射线都不能侵入体内,当然,这种程度,原子弹的核辐射,也对此无效。

    “哦,神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五阶,真是太强大了,我想,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色,就和我第一次在太空中看见宇宙的感受一样……这真是生命的奇迹。”在船长仓,有资格观看这情况的只有几人,船长不由发出了感慨。

    周围数人全神贯注,对他的感慨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

    “一级防护罩!”方信又下达了指令,一层透明的门徐徐升起,顿时,太阳的光,强度又增加了许多,区域内的温度在迅速提升——直到高达185度!

    没有丝毫变化,强烈的阳光冲入,在这区区三尺力场上,就会迅速分解、吸取、转化。

    虽然不是专修太阳的五阶,但是有着世界珠的存在,太阳发射出的大量光子、紫外线、各种各样高能射线,都对他并没有直接伤害,方信甚至感觉到飞船外太阳风的运转。

    “取消保护罩!”方信最后下达了命令,最后透明的门徐徐升起。

    水星上微弱的大气层还不能直接制造所谓的“风”,除非是太阳微粒流造成的太阳风,庞大的能量瞬间卷入,温度再次提升。

    480度,地狱一样的世界,太阳风带着热浪一波波地涌过大地,没有一块石,没有一粒沙,不在放射着高热。

    方信踏出了船仓,直面于水星的世界。

    五月的天气,此时某地,正在下着雨,培养的树上,在雨中吐出了叶叶青碧,舒展着叶姿,微微漂动。

    但是,观看着画面的人,都没有丝毫欣赏的意思,虽然现在凉爽的季节,但是观看的人,还是渗出了汗珠。

    能在480度的高温行走,而且防御着本来可以迅速摧毁人体的高能辐射,这对现在来说,靠着科技设备,本是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如果是单靠肉体就达到这点,就非常可怕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能量强度,现在还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如果能量具备了自我意识,那产生各个领域的力量就不可思议——五阶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向着智慧能量转化了,而且它们还更掌握着一些法则。

    在古代,这些五阶存在就是神,能改变一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命运。

    在现代,这些五阶存在,还是天之骄子,向整个帝国科技界,预示着人类本身的力量,以及背后深不可测宇宙法则。

    正是这种法则,使在场的人都为之战栗。

    方信继续前进,水星的重力只有地球的三分之一,人可以一跳数米高,对于方信来说,他更是可以飞在空中。

    这也是一个世界,一个如此沧桑又单纯的世界。

    数十亿年中,它并无变化,一日日重复着如此。

    只是感受这种时间,就使漂浮在半空的方信,生出自古到今都存在于此处的错觉,并且使之不得不感受到人类的渺小。

    这不是心魔,而是浩瀚亿万年,与百年之间的对比,就算没有丝毫力量,如果深入骨髓的话,也足以让人的意识消散。

    此处的表层,是凹陷的大坑,充满了风化的岩石。

    地表耸峙数以千万计的着以千万计的环形山,凹地之内,又隐藏着生命的种子,是的,生命的种子,方信能清楚的感觉到这点。

    可惜的是,这个星球,却没有生命发展的空间,所以,种子永远不能变成真正的生命而繁衍出来。

    上升的太阳,如此炽热,而远处的星辰,又照耀在此,一处烈火,一处寒冰,形成了地球上难见的奇景。

    方信踏步而上,瞬间,他的思感掠过数十公里的边缘,将一切荒凉到多姿的世界收入了感知之内。

    就在这时,火光爆闪,远处一个陨石落下,在地上,顿时引起了冲击和爆炸。

    “轰”的一声,微薄的大气层也传来了震撼,虽然非常遥远,但是也传来了强大的冲击波,方信身上力场闪烁着光,抵受着那传递而来的能量。

    三分钟后,冲击波就消失了,看似从容的方信,却有一种无奈而袭上心头。

    在宇宙中,这只是小小的冲击波,但是也使他的储备力量,下降了一成,远望着荒凉凹凸的地面上,再昂望星空——相比火星,方信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微生物,而火星本身在太阳系,也只是一个小点,甚至整个太阳系,在星河结集的宇宙中,也是无关重要的一点尘土。

    方信既感到自己的微不足道,又感觉到自己的强大——顶上的世界珠,在微微震动着,这并非本世界的频率。

    收回了思感神觉,方信转身回去。

    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与宇宙相比喻,道路是一步步走的。

    入得了仓门,一道道门落下,将外面的世界,与飞船内的空间隔离出来。

    方信缓步而走,受到能量保护的衣服,竟然没有丝毫损坏,这特别表现了方信的控制力,不过在此时,衣服自动消去,露出男性完美的身体。

    整个小空间,淋浴而下的是水,里面有着带着消除辐射和灰尘的作用。

    这是宇航的必然,这些空间和水也要按例检查,虽然这对方信来说,似乎没有意义,但是这就是必须经过的程序。

    等了二十分钟,显示出安全的信号,最后的大门才打开,方信就这样走了出去,大门自动在身后关上,不远处,是一套衣服。

    穿上衣服,方信第一时间,不是注意着船长的庆贺,而是在这空间中,那无论在培养的林木之间、还是人工小湖之中,均充盈着各式各样的生命。

    出行不过半小时,但是却已经恍然隔世一样。

    无生命的世界,那是风,火,亿万年的死寂感,使人如在地狱和深渊中行走。

    而在飞船内,就算是人造的生物循环圈,也充满了生命,那是各种各样动植物发出来的气味,以及大量微生物的存在。

    生命是宇宙的奇迹,智慧生命更是奇迹中的神迹。

    方信空前感受到了生命和自我的存在,所谓的“空”,顿时不再具备更多迷惑之力。

    在世界中的人,仰望星空

    在星空中的伟大存在,仰望世界里的神迹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太空(四)

    在世界中的人,仰望星空

    在星空中的伟大存在,仰望世界里的神迹

    在那个世界的方信,对这句话也深有所悟,并且产生了一些效应,这姑且不说

    沈轩已经六十岁了,虽说现在已经占有四省,统一天下在望,但是到底年老体弱,不经意之间,张琢的职权就渐渐增大

    这日,虽然方信没有准备大修宫殿,还是居住在总督府,只是到底不一样,经过几次修整,曲廊环榭,广袤竹廊,碎石小径,幽折其中,特别是在此夏季,就着湖泊,更有几分凉意在内。

    张琢和沈轩都是端坐,张琢却正是四十五岁左右,经过十数年磨练,他为人处事,养气居体,自有一种收敛和淡然,显出大臣的格局来。

    茶炉上紫泥小壶,水气蒸腾,绿色茶汤倾倒在了茶杯之中。

    “主上,诸事都足了。”沈轩喝了一口茶,沉吟了半响,才说着。

    “哦?”方信也喝茶。

    “张大人,你给主上仔细说说罢!”六十岁不饶人,他还想着统一天下后当五年宰相以名爵而列社稷之侧,现在养生还是相当注意,当然最主要的意思是,主上倾向性已经很明显了,对一个明智的臣子来说,怎么样摆正位置实际上是非常有政治智慧的事情——揽权要揽到了主上身上,惹得主上大怒,这就危险了,毕竟这位可是开国君主,不是长于深宫的天子。

    “是,主上,幕府现在人才充实,新来有些人,一时间都还不好安排。”张琢如此说来,虽然说起来还有些苦恼,却露出笑意,意尤未尽的说着。

    方信稍稍点头,讲武堂和东岩书院,文武储备的人才基地,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来,大批的学士蜂拥而入,在学了三年后分配到各个部门。

    到了现在,单是幕府中,各种各样的职司和幕僚,就足有八百人之多,这些是出于储备人才的考虑,只要认真学习,有点才华,工作上稍有表现,就可以获得衣食无忧的待遇,以及出任外职的机会。

    幕府经学一二年,如果无法在幕府中出类拔萃,那就可以外放,虽然外放的,大部分是连品级也没有的小吏,或者是从九品巡检、学正之类小官,但是贵在提拔快。

    当上数年,熟悉了工作,就有着提拔的机会,数年之内连跳数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舆论呢?”方信简单明了的问着。

    “主上,六书已经细辩,整理出一稿,以付学子之用,上下同声,也在继续,现在天下虽大,有此大义者寥寥。”这个还是沈轩来回答,实际上就是培养和传播李氏政权的合法性——当然比造个符,传个谣更是实在和完善。

    “主上,屯田去年就结束了,今年已经大收万顷之粮,不但民心安定,也可提供大军一年所需之粮。”张琢继续说着:“兵员虽非我管,大体数字也知道,三十万兵已经练成,其中一半是虎狼之士,器具军械也准备充足,足够用事了。”

    对这些,方信只是点头,又问着:“中原情况如何?”

    “主上,三家称帝之藩王,已去其二,只有赵王还存,实力也大不如以前,而高明统,虽现兵力强大,但是其下众将各拥重兵,高明统已老朽,一旦去了,其子安能坐稳了江山?所以虽占三分,却不足为患。”

    “其它各省,起事都晚了数步,虽各拥数万十万军,却根基难以深扎,至于贼军,攻城掠地,已成三支,各称南王、秦王、还有称大罗皇帝,各拥十数万兵,所到之处,肆虐数年,中原大户已经深为贼苦。”

    时机的确已经成熟了,话说方信也不是为了时机成熟才出兵的人,他深知在天下之争中,快一步,抢一手,就可能是步步胜,半点犹豫也不得——半生不熟抢过去,等抢到也差不多熟了。

    方信点了点头,说着:“秋来就与裴许昼决战!”

    裴许昼不愧是有气数之人,一省对四省,还是给他练出了一支堪战的精兵,并且涌现出不少的人才,可是毕竟大势已去,时间才是最厉害的因素——特别是蛮司龙气渐被方信所得,那增到二万五千的骑军实在叫人胆战心惊。

    “主上英明!”两人都是大喜,现在兵强马壮,粮食也足,正是用兵之时,西江省一破,占有五省,几是天下四分之一,北上可夺中原,南下可夺南方,任何一地占之都差不多已经定鼎了。

    方信摆了摆手,又问着:“凝文在金沙还好不?”

    “主上,甚好,有着岳将军的辅助,镇压蛮人还是相当得力,用政上也不错,安抚了二十万流民,也屯于省城,是为近兵。”

    方信听了,露出微笑,说着:“恩,还算不错。”

    顿了一顿,就说到别的:“粮草军械之事,商务厅下面,居功不小啊,我想提拔为正七品阶,两位以为如何?”

    “主上,臣无异意,只是下面还发放空白官身文诰不?”面面相觑,张琢试探的问着。

    最初的商务厅,只是正九品,发放的是不入流的公差使的位置,其后,又立为正八品,发放的就有着从八品到从九品三级的正式官身了。

    如果滥发的名誉职称,还罢了,关键是这些官身还可降一级转到县里任官,这就不可小看了,现在已经有三十余家商人,有着品级官身,并且转到地方任职。

    “如果商人能完成交付的任务,有大功于我,这些官位还是舍得。”方信喝口茶,淡然的说着:“他们之功,你们也知道罢!”

    当然知道,到安昌后,这些商人的作用就一直延续到现在,几乎三成的货物和粮草,都是这些商人不惜代价运输而来,使人不得不诧异其中关系,说起来,这些官位也是给的适当,可是,这无疑使一些学子不满。

    张琢本想劝说,但是想了想“仁者,利之大矣”这句话,口水就咽了下去,倒不是他深刻的赞同,而是他知道一朝有一朝新气象,得罪了主上,那宰相前途可就……

    方信见他们默许了,也就一笑,招呼换上新的茶点,喝了几口茶,气氛就随意的多了。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远远过来,却笑着说:“主上,何时传宴?”

    行走之时,细细的裙带声,这个少女穿着云罗轻纱,极是清丽,明眸流盼,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但是却偏偏有着一种隐然的凛然。

    两个大臣见了,都不由一惊,眸子对看,就是交流,所谓人老成精,他们识人久矣,就这一眼,那少女身上凛然的气质,实非良家女子所益,当下就起了警惕之心。

    将一切神色收入眼中,方信微微一笑,笑的说着:“今天议事就到这里,我回去拜见一下老太太。”

    说着,便走出了此房间来。

    两臣无奈,立刻退了出去,方信才笑的说:“冰儿,你的新身体还习惯不?”

    这时,又有阵雨,一片苍茫,打在地上叮咚作响,出了房间,凉风凉雨迎面扑来,方信顿时精神一爽,慢慢踱着远去。

    萧冰有些无奈的一笑,说着:“还好,只是这里的规矩太多了。”

    “这也没有办法,每个世界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规矩。”方信说着,摆手让跟随的人退出了几步,才说着:“你随我母姓,就说是我母家出来的,这样的话,如你愿意,可与我为妃,如不愿意,也可以母族之恩特封个郡主,出入自然方便了许多。”

    又苦笑的说着:“位面世界的束缚力很大,我都不得自由,不过你努力锻炼,应该可以恢复到四阶,以后就方便了许多。”

    萧冰,哦,是何冰,听着方信言谈,体贴入微,但是又不得不守着规矩,不由想起了许多事来,她叹了一口气,说着:“也没有什么,今儿还被你正妻召去了,很是客气,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就明白了。”

    有人抢着她的老公,还是温和体贴,萧冰顿时知道正妻,或者说日后的皇后,极是不好当的,偏偏萧冰才是方信妻子,也不是滋味,这两者一混合,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好。

    到了门后,方信在前,她跟在其后,见得了母亲何氏在内,也就上前问候了,何氏这时也有五十六岁,她是十八岁生李睿,见儿子进来问安,顿时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说:“好,没有什么,日常都好!”

    屋中,正妻何瑶还在,她现在已经三十六岁,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是不修武功,人毕竟已经不年轻了,也上来见礼。

    萧冰也上前见礼,先给老太太见礼,又给着何瑶见礼。

    “好,好,一起用餐罢!”老太太何氏说着,才说完,外面伺候的侍女就上前,顿时一样又一样布了上来。

    萧冰是以老太太何氏侄女的身份来的,但是众人都看的见方信对她的态度极是不同。

    对老太太何氏来说,这是大好事。

    儿子李睿娶了一正妻,三平妻,又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这本来对一个家族,一官宦人家来说,也已经足够,因此他平时对妾对侍女并不多染,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这些年来,李睿的事业日益膨胀,明眼人都知道王图霸业就在眼前,这点妻妾和子女,就完全不足了,为此,府中多挑选了一批美丽的少女,近着伺候,也没有见得几个能与之亲近。

    这已经引起了一些臣子的劝告,老太太也有所闻,所以,这次方信亲上来暗说之,老太太也爽快的认了她作为何氏侄女,以增加后宫之数,增加子嗣。

    就此一念,她就另眼相看这个何冰了。

第一百八十章 道论(上)

    等宴会完毕,夜幕已缓缓降临,方信想了想,就对着萧冰眼色示意。

    内院之内,自是相通,方信出去,在数个侍卫陪同下,沿着园中小道缓步前行,穿过一处竹林,进入了一处亭阁。

    方信上了台阶,侍卫先进去检查,片刻后退出,分布在外面。

    片刻之后,萧冰就进了殿,打量着这个日后是自己居住的房子,这房子规格虽然比不上老太太,以及四位妻子,但是也是一座两层小楼,周围厢房是侍女所住。

    侍女乖巧的上前奉茶,又退了下去,殿里立时沉寂下来,萧冰看了上去,入得眼中的,是一个模样只是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肤白如雪,剑眉浓密,坐在那里,就自有一种非凡的压迫力。

    但是这人显的如此陌生,寻了过来,只有在眸光中还看见熟悉的神色。

    方信看了过去,见她有些迷茫,也暗中叹息了一口气。

    方信上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一手搂了她腰肢,萧冰虽没有抗拒,但是身子立刻僵硬了起来,显是相当不习惯。

    “怎么,不习惯?”

    “恩,很不习惯,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家族,陌生的身体!”萧冰苦笑的说着,说着“嗤”的一笑,闻了闻,说着:“只有身上的气息还算是熟悉。”

    别说五阶了,就是四阶,也无论转世何处,只要灵识不灭,气息自是相同。

    方信听了,若有所思,说着:“哎!”

    起身想了想,就说着:“冰冰,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进步如此神速,为什么能在这个位面,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萧冰对这个早有疑问,现在一听,却是凝神望了过来。

    “嗯,我简单分一下,凡是位面世界,都有自己的循环、稳定、变化之道,如果把位面世界看成一个人的话,那我们人类,或者其它生命,只是寄生在这人之中的微生物。有的世界对微生物控制严格,有的世界对微生物控制相对松些,但是无论怎么样,外来的微生物,既然到了新的位面世界,在没有同化前,就会受到吞噬细胞的注意,如果隐藏起来,只在细节上局部上稍微修改,那还可勉强容忍,如果是快速膨胀,就好比外来病菌迅速蔓延的话,那就自然会引起整个排斥系统,这无疑自寻死路。”方信先总体上说一下。

    这二点一说,萧冰顿时点头,位面探索仪发明了五十年,已经深刻的证明了这点,她沉吟了一下,又问着:“那怎么样避免排斥呢?”

    “这还是以人体来比喻,冰冰,你也知道的,人体之中,有些细菌是良性的,对消化、运转、合成、吸收等等,都必不可少,而且良性细菌还能抑制有害细菌的生长——实际上,位面之道,就是当良性细菌,换句话说,就是赚得功德,以渐渐获得位面的承认。”方信对她并没有什么隐瞒的,直接说着:“我们许多药物,本质上说,也就是良性细菌,人体对此并不排斥,这就是其中的道理了。”

    “这就是功德了,不但能在本世界使用,甚至其它世界也本质如一。”方信说到这里,甚至直接显示出他的根本:“我凭此而迅速进益,里面有什么好处,你以后自知。”

    萧冰眸子看了上去,只见眼前一颗明珠,开在空中,足足有五尺方圆的一团紫气,围绕旋转,自上而下,又垂下无数细细彩光,有着七彩五行之气,真是霞光潋滟,彩气缤纷,顿时使她目不暇接。

    “啊!”有着此景,虽然简单,立刻使萧冰恍然大悟,再想起自己丈夫在这个世界的过程,更是清清楚楚了。

    道路虽然简单,但是不点破的话,就无法清楚的把握脉搏,这就是所谓的真传一句话了。

    “这是个人之道,至于改革之道,冰冰,假如有种病菌,能使你的身体提高数倍功能,但是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你的独立思想,你可愿意?”

    “当然不愿意了。”萧冰回答的说着。

    “既然如此,改革也是一样,各个位面,都有自己千万年来形成的独立思想,或许你可称为天意,而且位面进化都是按照一定的轨仪来,假如你直接把我们世界的思想和科技传播,那会怎么样呢?”方信严肃的说着:“结果非常明显,就是这个位面原本文明消亡,外来文明夺舍,终使这个位面失去了自身的独立性,而事实上消亡,变成了身体强大的僵尸——谁会愿意消亡呢?”

    “所以,直接把科技和文明灌输的话,就会遭到位面意志的拼死反噬,只怕不但形体要灭亡,甚至连灵魂也要杀之后快,所以就算要引导位面进步,也必须在原来的文明基础上引申,切不可太过超前。”

    “我著李氏六书,实是为了这个位面开了药方,但是里面,实际上就是这个位面原本存在的文明和思想的强化,并非是独具一格,更没有直接的制度和科技改革,所以才会受到位面的承认,有着这一次成为人皇的机会——就算如此,我也只是引导者,而不是传授者,我的任务是在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创造条件,以为万世开道。”说到这里,方信身上的气息渐渐飘渺,又似无处不在,与这方天地相合。

    方信取出笔来,取过上好的卷轴,展开到桌上。

    萧冰自动上前,取来砚来细细磨着。

    时带现在,这一纸一砚一笔自是精品,磨完墨,方信一笑,饱蘸浓墨,就此写下:“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萧冰见得这十个字,心中思潮翻滚,方信能有今日之地位和力量,当然基础离不开许多东西,但是根本原因,却在于深明其道,而能转得生死。

    纸张自是极好,这十个字,转折之间,神意婉然,方信微微一笑,继续写就:“非以其无私耶,是以成其私。”

    “圣人恒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

    最后方信想了想,又写了八个字:“圣贤之道,随世而移!”

    写完了,方信说着:“我不知道当年圣贤是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的确是我现在领悟的道法之一,以及位面探索、改造、提升,全在这几行字中。”

    “儒家言人道之要,在仁在礼,仁者爱人,礼者制度,极其善哉,能持这心,当是人皇的治理天下的总纲,能成真人皇。”

    “人进乎于道,却有上面所言,这就是人道圆满而上应天道了。”

    方信望着萧冰,徐徐而说,并无隐瞒,如果她要追上他,那就必须获得通达无阻的道,心中却浮现出悲哀。

    儒家,如果有人真的能仁者爱人,礼者为制,自然“利者,仁之大矣”就在其中,无需方信再重点提出来,而地球上,数千年之间,这真意,无不降格使用,最后变成了君君臣臣,三纲五常,礼制杀人的工具。

    至于道德经,不站在觉悟者的高度上,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真意,就算理解一二,也变成了一种似是而非的解释。

    道者,若非必需,不增一毫,不减一丝——世人把它当成凡世道德和治国,虽不是不可以,却已经相差甚远了。

    如此浩瀚深远,洞察宇宙真理的道,却被华夏后裔所抛弃,这不是道来弃人,是人自弃道而已!

    当然,先圣贤或有不足,后世自当补之,有此心,才为求道者。

    “冰冰,你现在选择呆在我的宫殿里受封四妃之一,还是准备封个郡主而外出呢?”说完了这个,方信就问着。

    “我选择外出,这样才会获得位面的承认。”萧冰并不是傻瓜,立刻知道了方信的意思,受庇于方信,虽可相拌而行,却成为了纯粹的附庸。

    只有出得天地,才可按照这个原则,自己来获得位面的承认,以积蓄着力量。

    “恩,很好,实际上,我还真有一件事来交给你作呢!”说到这里,方信最后又提笔写着:“道者,通达也!”

    见萧冰有些迷惑,他又解释的说着:“现在商务厅,集中了许多外来的商人,正需要一个足够分量,又懂得两方面情况的人来主持,冰冰你最适当不过了,而且,你凭此可获得大量功德呢!”

    “道者,通达也,实际上到了我这个地步,一切都没有障碍了,本世界的文明,无论是科技,还是识字率,都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现在欠缺的,只是打通工商业的道路。”方信好整余暇的说着:“打通道路,说难不难,说容易也容易,无非是就是两个字——利益!”

    见得萧冰还有些迷惑,他不得不再解释:“你别说士大夫不言利益,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才狠呢!控制兼并,摊丁入亩激起的反抗,你应该清楚的很——控制他们兼并,收税收到他们头上,他们就已经要笔诛口诛,杀之后快,何况其它呢?”

    “所以,打通工商业的通道,永不退转,说起来,也很容易,由商而仕,由工而爵,应人而成——由商而仕很简单,你的商务厅,建立功劳,我授于官职,虽然这个缝隙很小,但是就打开了这条道路。”

    “由工而爵更是简单,日后谁有发明,能使工农业改善,我授爵就可以了。”

    “应人而成更是简单,无非就是先建造一个官僚资本罢了,让士大夫和官僚阶级,能知道工商业的好处,自然他们就成为了拥戴者,保护者了。”方信简单的说着:“当然,这里面有个分寸的问题,现在基本上是正仕不商,商仕不正。”

    萧冰听了,默默的点头,问着:“具体情况怎么样分布?”

第一百八十章 道论(下)

    方信先没有说话,仔细想了想。

    “摊丁入亩”,是明朝“一条鞭法”的深化。

    一条鞭法,主要是总括一县之赋役,悉并为一条,即先将赋和役分别合并,再通将一省丁银均一省徭役,合并征收,使差徭主要落在土地所有者身上,已初步具有摊丁入地的性质,这严重损失了地主官僚的利益,结果万历初,首铺张居正执政时期,虽然执行下去,拯朱明王朝将倾之厦,以孤焰照亮王朝复苏之通途,使万历时期成为明王朝最为富庶的时代。但死后,即遭人非议,张居正逝世后的第四天,御史雷士帧等七名言官弹劾潘晟,潘晟乃居正生前所荐

    不久,言宫把矛头指向张居正。神宗于是下令抄居正家,并削尽其宫秩,迫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还差点刻棺戮尸。他的家属饿死的饿死,自杀的自杀,流放的流放,逃亡的逃亡,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场。

    人亡而政息,张居正在位时所用一批官员有的削职,有的弃市。而朝廷所施之政,也一一恢复以前弊端丛生的旧观。致使刚刚中兴的明朝,又走开下坡路。整个神宗一朝,没有人为居正呼冤,这就是得罪了广大地主知识分子的下场!

    至于“摊丁入亩”,可以说,这策真正挽回了满清气数,打破了“胡人之运不满百”的铁矩,相比于张居正,摊丁入亩对地主官僚的损失更是巨大,因此虽然雍正以皇帝之尊而推行,但是还是遇到难以想象的压力和非议,以及数十年连绵斗争——就算如此,那个“苛政”的名字,还是落到雍正身上。

    虽然方信对胡人为帝向来不满,但是对雍正还是有佩服之心的。

    日后自己为帝,以开国太祖之力,就可推行摊丁入亩,但是想来也必是障碍重重,不过在这方面,他愿意学明太祖,以杀戮以镇天下。

    而且,这不是根本之策,而关键是体现了一点:就是并非地主阶级官僚阶级不言利,相反,他们是中国最重视自己的利益的集团,也是保护自己利益毫不犹豫出手的集团。

    由商进仕,不可长久,也只能局限于低层,关键只是改变舆论,让官僚地主不能进仕的余子次子经商而已,如此,当他们明白其中利益,并且掌握着这些利益时,那工商业的发展,就再也推翻不了。

    就算后世皇帝,一些所谓的清流要废之,也无济于事。

    至于正仕不商,商仕不正,实是对传统道德的保护,在方信看来,开发工商业是好的,但是民族的传统和道德不能丢,怎么样平衡,共同发展才是王道。

    所以制度上,就是正规科举考试,以及因功而仕者,是正仕,那些靠商业影响授官的人,永远只停留在八品以下的层次,如此使原本完整的士大夫集团和政治,不至于受到太多的影响。

    虽然方信在地球上,作为普通人,对官僚资本深恶痛绝,但是矫枉必须过正,在早期,工商业离不开官僚阶级的保护——没有当时统治阶级的保护和允许,又没有海洋经济或者国际经济的话,那永远也发展不出资本。

    在工商业发展后,那对技术的发明和保护,就理所当然了——哪家商业都希望自己技术能更先进,更能受到专利保护。

    这都是引导,使位面社会自动产生这些进化,所以时间可能很长,也许要三百年以上。

    整理完了思路,方信就对着萧冰仔细介绍着想法。

    烛光明亮,一点点如泪,萧冰仔细听着自己丈夫的想法,不时点头着,时光就在这里飞快而过去。

    “这样作的话,会培养出庞大的官僚资本,并且引发新的矛盾,也许国寿并不能长久保持下去。”萧冰明白了全部意思,于是说着。

    “无妨,国寿并不是问题。”方信淡然说着,他的确对国寿并不在意,只要能完成他在本位面的蜕化,突破位面极限就可。

    再说,三百年五百年国寿,已经非常长了,那能奢望千年不易的国度呢?

    再说,日后君主立宪,也不是不可能,就看这个世界上的李家本身的运数了,对这点上,他已经不想继续插手了。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不断发展工商业,控制着降临者的活动规则,然后就是尽量让官僚地主直接参与?”

    “恩,就是如此了,这不是一时一日的工夫。”方信说着:“控制着降临者的活动规则,是重中之重,如果出了格,要等位面之力排斥的话,那有损我们的功德。”

    虽然对功德的作用还没有彻底明白,但是看方信这种严肃的神色,就知道其重要性了,萧冰不由点了点头,心中浮现出喜悦来——能和丈夫一起作事,完成事业,使她产生一种同舟共济的感觉。

    方信想了想,又说着:“既然这样,那我日后登基,就请太后封为你郡主,可出入宫禁之处,我想你现在能把握其中的分寸。”

    “还有,既然在本世界,就要多读些本世界的书籍,大道渊深,不可以里程丈量,本世界还是很有大学问在里面,学了,总有些好处。”

    萧冰听了,笑了,说着:“这些经典之学,我家学就有些,不过毕竟时代不同了,学起来并没有多用心,现在再学,自然可以进步,你放心好了。”

    说到这里,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天亮了,方信和她商量完毕,就起来,白天还有政事呢!

    才出了门,此刻天已微亮,东方有彩霞扶摇而出,紫气就开始升腾,无需引导,自然世界珠一亮,采取这天地紫气,片刻之后,才停息下来。

    这时,早侯在外面,当日值班,记录起居注的正九品官张伦,静静的走上前,方信见了他,不由想起,自己和萧冰,一夜入内,彻夜不眠的事情,也许会被当成香艳事而重重写上一笔,顿时就有些心虚。

    不过,还是硬是压下想观看起居注的想法——自己可不是那种修改史记的人。

    方信随意开口问着:“几时了?”

    “主上,卯时一刻。”正九品官张伦欠个身,回答的说着。

    那就是五点半了,方信点了点头,就在一处小厅中,有人送上早点,方信随口吃过,直接前往书房。

    这书房,已经是最核心的地点,里面是他处理政事的地点。

    这书房,甚至是连扫地清理都必须监督之下,而且都有规定好的时辰,多半是在方信在的时候进行。

    其它世界,就算是正妻,甚至包括嫡长子,非经允许,也不可进入。

    入了里面,首先见到的,就是一张大大的书案,堆放着一些文件,方信不由打个哈欠,现在内阁还没有正式建立,事情就麻烦了许多。

    一边想着,就坐了下来,开始翻开文件进行批阅。

    先处理一些容易的,略扫了一眼,却是一份吏司的文件,几处县郡官员的调动和任命,这事已经商议过了,当下看看,就画了押,表示通过了。

    一连十数本,并无曾大事,无非是官员调动、案情政事,或者是正常的兵员训练之类。

    处理完一叠,揭开另一叠的一本,才略看了看,心中就是一惊一动,这是大局的情报,说的就是经过数年,现在郡县已经不复朝廷体制,许多官员太守之类,都训练士兵,如果可能的话,自然就是割地为王,如果大势已去,他们也会迅速投靠一方明主安享富贵,因此他们自称将军都督的都有,却很少称公称王——称公称王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与之相反的,是起义军,起义军由于经历了一系列战斗,相互吞并,从不识战事迅速成熟为一支军队,已经有十几支成了气候的起义军称王称帝,声势一时极盛……天下已经乱成一锅粥。

    连连翻下去,本本情况大体如此。

    起义军称王称帝,这就使他们断无后路,历史上,称王称帝的起义军,基本上没有可能再被新主收编了。

    相反,那些称号不高的,却可以投靠新主保得一方富贵。

    正思考着,翻开了一叠文件,方信皱起眉来——这又是一份请求方信称王甚至称帝的文件,向下翻着几本,一本本看过去,这叠全是如此……

    作为后世穿越者,“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策的重要和用处自然不必细说,特别是对根基浅薄的人来说。

    不过,时至于方信今日,又有不同。

    现在,方信已经差不多占领四省之地,下面有郡三十一,县有一百三十,百姓也有千万,已经占领了天下四分之一的地方,虽然地大人稀,只有中原和南方二省之地的人口和经济实力,但是为了统治如此大的区域,不得不有个合适的名分,现在总督和镇南侯,很明显已经不堪使用了。

    而且,要取得天下,也需要一个名分来建立完整的中央系统和地方机构,而招揽人心,安抚将士,收取士族,也需要一个新的名分。

    正因为这点,所以内部群臣,以及地方官员,都拜表进章,言李睿驱逐蛮司、统一四省,功泽千万民,又以天下大乱,非大德大能者不能保一方平安,故请李睿进得尊位,以安人心。

    方信推辞不可,众人仍进表不止,这已经是一件非常严重的政治事件了。

    方信也知道,虽然仍不必急于称帝,但如果还一直只以总督和镇南侯为号召,对内外都已然不甚合适。

    心思翻滚之下,称公现在已经多此一举,称王正是适宜,这时可立嫡长子为世子,正妻何瑶为王妃,建内阁,建百官,建郡县,立礼制……除了不开元,其它的和称帝没有区别了,正好以后为统治天下储备人才和经验。

    不过,裴许昼还没有灭,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称王还欠了一点,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令人召见沈轩。

    沈轩本在附近,片刻之后就到,才进去,就听见方信说着:“沈卿,我意击败裴许昼,占得五省,就称王建制,如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破城(上)

    西江省省城仁沙城

    投石机,撞破机,那喊杀声潮水传来,数十石块飞到天空,箭如雨一样铺天盖地,李军的士兵,以整齐和娴熟的动作,直扑了上去。

    但是守城军,丝毫不为所动,肃然整立,滚油炮石檑木象暴雨一样倾倒下去,淹没着城下的密密匝匝。血和火的味道,直传到了整个战场之上。

    李军各卫的百人将,亲率部属顶上撕杀上去,如蝼蚁一样,通过楼车和云梯,潮水一样涌过去,又被城墙上,枪刺锤抡刀劈斧砍,而激起无数血肉肢体又跌荡而下。

    古代冷兵器战斗,特别重视着勇士的武勇,千人以上都是真正指挥官了,因此专门挑选出一批精于武功的百人将充之,以破阵夺城——其奖赏也是极高,能破城者,立刻晋升二级一品。

    方信在高台上,看着这些精于武功的勇将,在滚水滚油中惨呼而下,落在地上交错无数的残尸断体之中。

    直到又一波海潮般的攻击被瓦解,退却了下去。

    “主上,已经发起了七波攻击,是否还要继续攻击?”说话的,是新提拔成一镇总兵的周冰斌,此人精于兵法,实是名将的料子。

    方信看了看,说着:“罢了,今天就此退兵吧!”

    “是!”

    军令传下,前方奋战的士兵如潮水一样的退下,入得了在城外二里之地外,整理队形清理兵器。

    而随军的工匠,抓紧时间,叮叮当当的修补或者新建攻城车和云梯。

    相对于前阵退下产生的喧嚣,中军和后阵的侍卫亲军,以及骑兵,都巍然不动,沉静淡漠,使人一见,就知道有着名将的味道。

    在余烬袅袅的烟火中,时间已经迎来傍晚的夕阳。

    虽然战争不利,但是入得了营帐中,方信还是表情轻松,入内,见得了沈轩正在批阅文件,就笑的说着:“沈卿辛苦了,不必太劳累。”

    “主上,情势还是极好,今天急报,又有三个县城而降之,现在除了二三个郡县外,全省基本上降了——主上的围城打援,吞食县城之策,还是相当了得。”

    所谓的围城打援,是指进攻的一方以部分兵力包围守城之敌,诱使敌人派兵援救,然后以主力部队歼灭敌人的援军,其要点就是对围敌作战是相当持久,但对援敌必须能够速战速决。

    这并非某人独创,古代早就有之,不过要求的条件也很苛刻。

    最主要的是,围城打援,一弄不好,就变成了内外反被包围,首尾受敌,自陷死路。

    第一点,就是必须围城军有着坚固的守方,不使城内突围

    第二点,就是攻击对方来援军的军队,必须有着强大的攻击力,能够迅速解决来援军——若是久战不下,就会自陷分兵两端的险地了。

    方信的条件,正好发动这个战策,他有着三十万军,此次动员二十万,骑兵三万,带足了粮草,可一月之用,然后大军不管附近的郡县,直逼着对方主力,逼着对方不得不收缩守城——出城野战的话,骑兵三万配合着四倍于敌方的步兵,战胜对方几乎没有悬念。

    在确定了敌人主力不得不向后收缩,方信先包围着郡城,果然这时还有几支不知死活的军队前来相助,自然被迅速吃下——万许骑兵一冲,就结束了。

    见得没有郡县敢于出兵了,这才攻城,二十万大军攻一个郡城,还是相当方便的,第一个郡县,只守了三天,就出降之。

    占领了一郡,方信主力直逼而上,然后才分兵,分出二支,由吴兴和带领一支,三万人,蒋文轩带领三万人,并且各带五千骑,对附近二郡攻城掠地。

    政策也是一样,先包围了郡城,看看有没有县愿意出兵的——基本上没有。

    然后再出骑兵五千,骑兵机动性好,在郡的范围内,基本上可以一日一夜来回一次,这大大减少了粮草的问题——他们围绕县城而恐吓,结果这方法还真的不错,大部分只有千许民兵的县里,被这一吓,就出城而降。

    如此彼消我长,产生骨牌效应,没有多少时间,这郡就大部分投降了,就算留着郡城,孤零零的也无济于事——然后就是令新降的郡县出兵,也加入围困之列,并且打出了旗号,而且还派降官在城下呼唤,以动摇军心。

    这样的话,这郡城也差不多投降了——再死硬不降的,两支分兵就合兵而攻,也有十万之众,当可拿下,如此循环,没有一个月,全省就差不多降完了。

    派两支军队守住省边疆之地,方信十五万大军,就围住了省城——事情就这样简单,没有轰轰烈烈的战斗,没有可歌可泣的奇谋。

    “主上,不过看情况,其守城的兵员和粮草,都相当充足,士气也很高,也许要围困上很长时间。”一个声音打断了方信的思考。

    “不急,所谓孤城不可守,一无粮草,二无来源,天下大势还有着是时间,不急!”方信慢慢说着:“现在五省供应,粮食上应该没有问题,困个一年半年都可以。”

    沈轩想了想,也点头笑了,的确,方信集安昌、鲁南、金沙、钟鸣四省之力而向前,几无可抵御者,其它各省都自顾,难以真正干涉,再加上天下虽变,而真正割据鼎立之势才初成,围困一些时日,也不会耽误了大势。

    就在城下,裴许昼观看着,只见二里之外,连营遍野,各色旗帜林立,虽有喧闹,但是难以掩印整齐精良的兵甲和蓄势待发的强悍。

    数日以来,对方投石机、弩弓、火油等等,发挥了巨大杀伤力,虽然李军伤亡也达到一万五左右,但是城内也有一万人伤亡。

    关键是下面伤而不死者,运输到后方治疗,在城上已经看见了大批这样的人了。而己方孤城一个,伤药治疗缺乏,这一抵消,就使守城优势被抵消了大半。

    至于粮草上,本来城市每年供粮都是乡下运输而来,现在五万人在城中,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去年蝗灾,今年虽然尽力收刮一些,却也只能撑上半年了。

    如果半年之内,没有变化的话,那就……裴许昼怔怔的想着,本来翩翩君子气度沉凝,现在却已经憔悴了许多,而头发之上,也有白发丝丝。

    正想着退下,突见远处一队骑兵快速策营而入,直闯入中军,他不由心中一动,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但是他不可能想得到的是,的确是发生大消息了。

    在营帐内,方信和沈轩听了,都是变色:“什么,高明统死了?”

    “是的,已经死了,其长子继位。”信使说着。

    默了片刻,方信再次端详着沙盘,又观看着地图,这时,沈轩一沉吟,就说着:“主上,高明统一死,虽然其子登基,但是其国不久了。”

    “恩,靠权谋上位,根基不稳,其父一死,那些将军大臣,就不必说了。”方信点了点头说着。

    就算是靠武力统一天下,那些开国功臣,也都富有才干,私下结党,党羽威望都具,对太祖也许还有几份忌惮,但后世难保不是心腹大患,因此太祖多愿为后世拔之。

    何况是高明统这种靠权谋上位,以篡其国,又没有统一天下,而且还威望不足的情况——他一死,实际上其国已经分崩离析,其子登基拿到的,只是一个空架子,说不定连帝京都未必能控制。

    “如此一来,中原必乱,而天下进入浓烈阶段。”沈轩再一沉吟,就说着:“主上,也许攻城,还要加快,以免中原为枭雄所得。”

    方信想了想,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无妨,还有一二年时间,先拔了西江,还有一段时间修整和建制,然后我们就倾力而上。”

    虽说如此,但是方信还是传令下去,再将后面预备役,带上所有的机石运输而来。

    既然有令,侍卫奉令而下,革甲叮当作响,大步奔踏而出,传达命令。

    调集所有器具,消耗当然很大,起码要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既然中原情况大变,那就等待不得了。

    虽然不至于急功近利,但是却也必须加快速度。

    调新锐五万军,再加器具,一个月后就可发动总攻,到那时,城中应该只余二万兵了吧……

    裴许昼啊,我三十万军劳师动众来对付你一个城,自然所谓是搏鸡也用鹰力,不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了,想到这里,方信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再想了想,就说着:“沈卿,内阁和官制改革之事,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已经发下去,诸官都已经明白,只等主上称王,就可进行。”说到这个,沈轩也来了精神,恭谨的回答着。

    称王虽不裂土封爵,但是也建立完备的朝廷体制了。

    内阁和七部分立,沈轩也自是第一个宰相,位居于百官之上,这是人臣的极点了,而李家也正式称王传宗。

    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了,两人坐着喝茶,就不由产生这种感慨。

第一百八十一章 破城(下)

    时间快速推移,转眼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中,方信军已经折损了四万,不过守城军,也只有万许,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如此大的城池,万许兵根本无法面面俱到,这不像棱堡。

    实际上棱堡的问题,用巨型投石机也可解决,而且,关键是人心。

    棱堡的优点在于没有死角,面积小,几百人就可守之,但是同时也在规模小这点上,如果攻方在外围挖建沟垒,长期围困,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棱堡人心不可守——在草原上,是有大仇,是可坚持。

    总之,一月之后,庞大的省城,万许兵根本无法周到守之,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

    这日,入夜,也点起了火把继续进攻

    方信知道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他高踞在高台上,与月光和火把下,眸子闪闪生辉,扫视敌我双方你死我活的惨烈攻防战。

    “轰!轰!轰!”

    刀光剑影,喊杀连天

    城内城外,已经有浓烟烈焰腾奔而起,照亮了城墙。

    楼车、檑木、撞车,不计代价的拼命而上,宁可付出沉重的代价也要破入,守城方的箭矢和滚石,已经消耗完毕,只有攻城方的箭雨,从箭车上飞蝗一样投射到城内。

    而一批批攻城军,如兵蚁一样,涌向敌阵,对摇摇欲坠的敌阵加上最后一点力量。

    “轰隆!”终于,一声震响,一处城墙,轰然而倒,飞起漫天沙尘碎石。

    攻城一方,也极是疲倦,见得这个,顿时士气大振,喊喝之声震天而起,一时间,把厮杀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完全掩盖。

    方信瞧去,下达命令了,顿时,五千骑策马而出,以防有人趁机突围,付出了四万人的代价,自然要全部收回。

    接着发布命令,后阵兵员向前压阵,而缺口之处,已经涌入了大批军队。

    顿时,城内杀声四起,浓烟火屑蔽空烛天,展开更激烈的近身肉搏战,方信闭上了眼,直到这时,他也并不命令洗城——倒不是仁慈,那些誓死反抗的军民官员,这时,已经没有机会投降了。

    修整一日,明日就是屠杀了——将抵抗的军队、官员、将领,一批批和杀鸡一样公开审判和屠杀,然后作成景观,才是大丈夫之所为。

    至于百姓,十抽一,抽到就杀,以惩帮助军民抵抗之意。

    而这些人的家产,全部充公,作为明日奖励将士之资本。

    军法无情,本如此哉!

    心中计意已定,就吩咐下去,自有人记录在案,发布下去,随身将士和官员,竟无一人相劝之。

    再等了一个小时,城内兵器交击声逐渐减少,李家军不断狂涌入城,一一肃清,同时,亲卫骑兵也入内,维持秩序,若有抢劫和强奸,立刻诛杀。

    公抢是王道,私掠是强寇,这本是夺天下的至理之一。

    “主上,城内大体已经肃情,裴许昼已经擒下。”就有人报告的说着。

    方信这才在一批亲卫簇拥下,并骑缓驰于街道,向着省城布政使府推进,不时有着骑兵报告着情况。

    就在这时,雷雨片刻瞬间就来。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天地之间如昼夜转化一样忽明忽暗,闷雷隆隆滚动,雨点噼啪而下来,方信抬头看了一眼,笑了。

    转眼之间,直行入内,入得了布政使府——到处是鲜血斑点。

    方信就下令说着:“半夜事多,我就先去休息,明日上午,一一处理事情,另令长吏也立刻去休息,年纪大了,不可连夜操劳。”

    怎么样处理事情,自然有一套成熟的规则来办,这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传了令后,方信就直入一处侧殿,就令人临时驾起了床,一月战争,他也已经非常疲倦了,又淋了雨,稍微吃了点东西,就沉沉睡去。

    一觉天亮,方信一时间不知道何地,片刻之后,初秋的吹来,扑到身上带着凉意,这才醒了过来。

    “几时了?”

    “主上,已经巳时一刻了。”

    “哦!”原来是已经九点半了,方信起身,开始清洁自己,自有人运来了木桶,等洗了干净又换新衣,一时清爽无比,又有人送上了一些点心,稍用了,这才发觉周围已经清理干净。

    这时,有人趋步过来,行礼:“主上,诸大人已经在外等候了。”

    “哦,快请。”方信坐好,才说着。

    一时间,文武大臣各挺进而入,使得这个侧殿充满了人,个个眼睛通红,只有沈轩稍微好些,但是也肯定是清晨就起来了。

    “先说城内情况!”方信赐着大家一起坐下说话。

    “是,主上,户司随同军士已经查封了仓库,仓库之中,已经囤积的粮草清点完毕,并且单是库银,就有一百二十万两。”

    “啊?”连方信都吃了一惊,有这样多?顿了一顿,他回过味来,果然裴许昼其志不小,家族实力也甚雄厚啊!

    张弘是法司辅政司,上前又说着:“连夜用事,已经将官员和其家属,所有士兵将官全部扣下,一一清点在册,请主上阅之,至于家财之事,一夜难以清点完毕,但是估计也有百万两银子。”

    “是么?”方信郑重的接过,随手翻了翻。

    这时,各人全部木然坐着,庞大的殿上,连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片刻之后,就听方信轻声叹息一声,放下文件,却问着:“裴许昼何在?”

    “回主上,昨夜已经擒拿了下去,就在殿外候着,只要主上召见,就立刻可以带上来。”就有亲卫上前说着。

    “那就带上来吧!”方信似笑非笑的说着。

    片刻之后,裴许昼就被士兵拉了进来,而在场的彭含志,心中一颤,原本这人,无论在何时见到,都是翩翩君子,谦恭有礼,卓立自若,渊停岳峙,教人心折——现在,身上沾染上血迹,脸色苍白,唯有一双眸子还幽黑明亮。

    挥退了士兵,方信凝视而看,而这人这时,也出奇的平静,默然良久,他突地开口问着:“我家老夫人,此刻如何?”

    方信看了下去,就有人:“已经安置好了,没有难为她!”

    裴许昼默然,然后说着:“事不必多言,老母无罪,能留着命不?”

    “恩,可以,但是你就不行了。”方信起步而出,口气缓和,度步而走,说着:“裴家根基深厚,我也不能留,凡是男丁,都要诛除,不过你等女眷,可留下,我会留个院子和一些田地,也算是同年之谊了。”

    裴许昼惨笑一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成王败寇,本是如此!”

    虽然惨笑,但是神色还是镇定,眸子也幽黑清明。

    方信倒起了几分佩服之心,凝神望去,见得一片紫气虽然摇摇欲坠,却偏是不折,心中一叹,立刻下令:“来人呀,将他拉下,等我亲自监斩后,斩首悬挂全城,裴门九族,凡是男丁,全数处斩,女眷可赐五百亩之地,择地安置。”

    这道命令一下,顿时将士将他拉了出去,诸人都是脸色一变。

    方信又问着:“被俘的残余将士,还有多少?”

    “主上,还有二千八百余人,其中多伤残者!”这些都是久战不降的勇士了。

    “全部处斩,积尸累土,以成景观,其校尉以上家属,也诛满门,以警天下!”方信神态平静,口气却毫不犹豫:“如非如此,以后怎可取得天下?”

    “所有城内有品级的官员,也都如是,诛满门,女眷都不必留,不过不必积尸累土,可事后入土。”方信又发表命令:“先前投降官员,安守原位,有功者加恩,但是这等抵抗之官,绝不留一条血脉。”

    “抚恤将士,奖励有功之士,我出百万两,今日议事完毕,就在数十万军面前,诛杀这些人,再提拔将士,授于官职,明于银两。”

    “至于抵抗的百姓,都驱赶而出,十抽一,抽中者杀其全家。”

    “主上英明!”群臣齐声而说,能进此殿者,都是核心,都深明生死存亡之机,并没有人说什么庸俗的道德。

    如果不诛那些抵抗激烈的官员和将士,甚至百姓,那以后怎么可能大军所到,郡县投降,甚至一徼而定之呢?

    默然片刻,方信说着:“如果无事,就行此法吧!”

    于是,一小时后,省城中还有的二十万百姓,被赶到了外面空地上,然后就是大屠杀。

    先是裴许昼九族被杀,男丁一一拉上去,然后就是老头和小孩,甚至还有着才出生的婴孩也在其中。

    其次就是各个品级官员的全家,一一诛之

    再次是将士,他们满身是血,身上伤痕累累,也一一斩之

    最后是军队控制着,十抽一,从百姓中抽出十分之一,全家都斩之

    人头滚滚落地,鲜血四溅,当少女和儿童上场时,人人都默然无声,只听见女人无助的抽咽声,和儿童惊恐的哭泣声

    帝国观看的人,都不禁呕吐,有的甚至想抗议,甚至拦截,但是立刻被诛杀,方信在这时,可不管到底是主世界那个家族的人,此时如是有违,全部杀之。

    是杀,总计三万六千八百五十六人,连帝国六十三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称王建制(上)

    七月战而取西江省

    经过长达五年的混战,整个天下的局势,都开始明朗化。

    中原地区,高明统建立的政权已经摇摇欲坠,骄兵悍将事实上已经各占其地进行割据,高明统长子高岩,虽然称帝,但是真正控制的,只有帝京附近几个郡县——这还是他老子死前,为他清理了在京祸端才有的结果。

    南方地区,只有一个宗室王还在称帝,拥有了半省之地。

    其它郡县各有割据,但是无法形成跨越数省的势力,唯一值得方信注意的是,反是起义军中一支

    刘永和,区区一个队正,六年前就起兵起义,次年大败官兵,占领一郡,三年又歼灭来犯官兵,旋乘胜进占半省,四年正月,建立大平政权,称平王,以示平定天下之意。

    五年,占领全省,扩军20万,虎视天下,经过多年作战,其军战斗力相当可观

    方信在此时,建国号“范”,称王建制,暂不出兵,完成整顿五省军政的任务。

    一时间,天下多数进入一种暂时的太平状态。

    当然,这种太平是实是一种假相,天下群雄,都在练兵屯粮,准备一决天下。

    虽然高岩占领着人口最多的北方,但是有识之士都知道,此根基不稳,不足以谋天下,因此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统一了五省的李睿。

    李睿称王后,建内阁,内阁分左右宰相,都是正一品,又设正二品参知政事,总领其要,先有沈轩为第一任宰相,而内阁之下,设六部

    六部为正三品,张琢任户部尚书,张弘任刑部尚书,风适任兵部尚书,纪度任吏部尚书,而袁程任工部尚书,礼部尚书由彭含志担任

    六部都充实了,不少官员就趁着这风飞黄腾达,一跃于高官之列。

    至于地方编制,还是延习大楚旧制,分省、郡、县三级,省是正三品级,郡是正五品级,而县是正七品级,都一一有序。

    虽然原本储备人才很多,但是许多新调上去的人才,还嫌经验不足,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得慢慢磨合才是。

    讲武堂正式编入制度,定为正五品军校。

    而东岩学院,也集体晋升为太学,也为正五品编制,太学是传统上古代大学。名始于西周,汉代始设于京师,先定生员三千,听到这个消息,不但五省学子纷纷投靠,甚至远省的人也上前投靠,以为新朝之员。

    商务厅,也正式定以商务司的名称,提高到五正品的地位,先直接从属方信。

    称王之后,立何瑶为王后,嫡长子李昌君十七岁,为世子,何容为淑妃,其长女李馨十七岁,封为寿宁郡主,其子李翔,十四岁,封为安国公

    鲁舒兰进位德妃,四子李纪智,今十二岁,封为荣国公,其二女李晴依,也是十七岁,封为嘉平郡主。

    兰姬进位贤妃,庶长子李凝文,今已十九岁,封为卫国公,正式下令旨长镇金沙,其三女李宓,今十一岁,封静宁郡主

    封何氏为王太后,追封三代先王,以入宗庙。

    同时,有道不经意的令旨,就是何氏提请,封何冰为云梦县主。

    四妃的待遇,属于内廷,先不说来,封爵者,先授于爵位和土地,这方面按照大楚的制度来,稍加改善

    国公当然是公爵,等于二品,二百五十人,可授二十五个火长,五个队正,一个营正(宣节校尉,正八品),并且拥有一万亩世袭土地

    郡主位同侯爵,等于正三品,有许亲兵百人,可授十个火长,四个正副队正,并且拥有五千亩世袭土地

    县主位同伯爵,等于正四品,五十人,可授五个火长,正副各一人,并且拥有二千亩世袭土地

    而以下

    男爵等于六品,可拥有十人之军,五百亩世袭土地

    子爵等于五品,有三十人之兵,一千亩世袭土地

    这些虽然仅仅先封了李家人,但是却明令旨而下,说着:“爵者功臣之赏,以此类推,不分内外!”

    也就是说日后功臣封爵,也按照这个来,一时间,人人欢呼

    静悄悄之间,萧冰领到了二千亩土地,并且开了县主府,控制着商务司的行动

    其实最吸引人的,还是太学中的教学,第二版的李氏六书,经过许多人的修正充实,系统不断完善,已经由当初薄薄五万言,已经变成了厚厚的十五万言的系统书籍,并且正式成为了太学主要课程。

    这也标准着李氏六书,在强大王权支持下,开始登上了社会主流思想的竞争舞台。虽然天下纷乱,但是这还是使谁是儒学正统的争论迅速兴起,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而就在这时,方信终于能缓了一口气来,因为系统的官僚制度,已经使主君能脱得许多琐碎的事情了。

    转眼就是十一月中,姑且定都在西江仁沙城,改成王宫的布政使府

    方信这时起来,发觉着朝阳初生,方信心情很好,就在花园里散步,虽然十一月中,但是花园的落叶还没有完全落尽,就在一处庭院上,他看见了几个女儿

    寿宁郡主李馨、嘉平郡主李晴依,外表上去,两个少女都穿着华丽宫裙,但是又有着很明显区别

    嘉平郡主李晴依,虽然满脸典雅恬静的神情,露出的肌肤欺霜赛雪,不过还是相当正常的典雅少女,而寿宁郡主李馨坐在那里,虽然裙衣肌肤反射阳光细碎的光影,身姿也动人之极,但是这飘渺又凝聚的气息……实在让方信略一皱眉,她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奇才,隐隐有着突破到三阶的意思

    至于三女静宁郡主李宓,今年才十一岁,她正在奋力拉着一条狗在跑,注意一看,竟然是一条阉狗,不过血统实在不好,是乡下土狗,弄的全身汗汗。

    看见这等笑意,方信也露出了微笑,直接走了过去。

    “父王!”三个女儿都一起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方信淡然说着,在亭子中坐了下来,又让女儿们坐下,与之慢慢闲聊,由于方信一向对子女温和,那种称王的隔膜感很快就消去了。

    华夏历代帝王家族,对皇子待遇大同小异,不过从私心上说,对公主的教育,方信决定采取李唐和宋朝两家之长。

    宋朝公主知书达礼,温柔贤惠,是以第一,不过,李唐公主相对自由,只要不干政,也甚合方信之意——自家的公主,自然要尽量摆脱历史上许多命运悲惨的公主痕迹。

    而关键实际上是出宫,宗人法定制,皇子除了世子(太子)居于东宫外,其它儿子都要在十四岁时出宫建府,而女儿也不例外,十四岁以后就有独立的府邸、田地、仆人、甚至家兵,这无疑是掌握命运的开始。

    不过,儿女事情上,也甚不如方信之意,李晴依丽质天生,聪慧开朗、柔顺恭谦,甚得方信喜爱,只是她暗中心许的那个男人——鲁铭,实在是有些钻营,而且鲁侯一系,也是一个难题。

    至于寿宁郡主李馨,更是让方信有些介意,不过那个张奉,已经爬到了从八品宣节副尉的位置上了,离从六品昭武副将还有二品四级。

    庶长子李凝文,今已十九岁,封为卫国公,下令旨长镇金沙,已经结了婚,其妻是一个正五品的官员的女儿。

    而嫡长子李昌君十七岁,为世子,也要在今年或者明年就大婚才是——不少大臣,甚至包括太后何氏,都已经提点了几次了。

    想了想,方信突地决定,就此新年之际,召开一次大宴,请得群臣,以及子女参与,这是符合传统

    新年,开放夜禁,君王招待群臣,有着诰命品级的夫人都可参与,其子孙也可拜寿,也许里面有不少年轻俊才——从八品还不能拜见,那就特旨有功之臣也许拜见好了。

    这样多有才少年中,如果她们还是如此选择的话,作为父母的也没有办法,方信心中黯然的想着。

    又说了一些话,就有人上前跪下:“王上,内阁首相沈大人、户部尚书张琢,工部尚书袁程求见。”

    这三人求见的事情,方信已经知道了,就是钱法和盐法的事情。

    这实际上是法制的一部分,现在虽然称王,但是方信也没有时间修改法律,因此大部分法律都延续大楚法令,然后再在某些方面采取突破口,这钱法和盐法,就是其中大事,当下,对着女儿们说了几句,就起身离开,直到着御书房——内阁和六部主官才可在此议事。

    方信就沿着一池水假山而行,横穿一条活水绕廊,只见附近都是数十年的老树,粗可环抱,直到了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座正殿地板用上上好香木,整个轩敞开阔。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照得一片阳光,方信举步上阶,入得外殿,就令人说着:“着,召见入内。”

    片刻之后,三人进殿,进了门,三人立刻伏身跪了下来。

    只听见方信就说着:“诸卿请起,一起坐下议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称王建制(下)

    才坐下了,方信就说着:“孤称王建制,欲定人心,先制礼法,不过法典当尚简白,军法、民法、刑法、大律,都当有别。诸卿可闻孔子责子贡让金,又善子路受牛乎?”

    这两个典故,在场的人熟读经典,当然不会不知道

    鲁国之法,鲁人为人臣妾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其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来而让不取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又曰:“鲁人必拯溺者矣。”

    意思就是,鲁国有一条法律,鲁国人在国外沦为奴隶,有人能把他们赎出来的,可以到国库中报销赎金。有一次,孔子的弟子子贡在国外赎了一个鲁国人,回国后拒绝收下国家赔偿金。孔子说:“哎呀你采取的不是好办法。从今以后,鲁国人就不肯再替沦为奴隶的本国同胞赎身了。你如果收回国家的补偿金,并不会损害你的行为的价值;而你不肯拿回你抵付的钱,别人就不肯再赎人了。”

    子路救起一名落水者,那人感谢他,送了一头牛,子路收下了。孔子说:“这下子鲁国人一定会勇于救落水者了。”

    “子贡有金有义,赎人而不取于鲁,是以为善,然天下人几人能达?道德者,种子也,时时培养,才得成长,如天下人以为君子之道,在于天上,又几人愿而习之?”方信从容而说着:“因此孤之立法,就在于养德,而养德不能弃利,何也,万民多苦,日出而耕日落而息,所得仅仅养家糊口,如为善无所报,岂为能善?”

    说到这里,方信起身,背着手踱步,片刻之后,又用黑幽的眸子扫看了三个大臣,说着:“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为善者不以微薄之功为小,故能成其贤哉,望诸卿立法时,能记得孤之用心才是。”

    “是,王上洞察玄理,明见微毫,臣等自当悉心凛遵,以为新律之纲!”

    这段话的意思更是清楚,百姓本已艰难,上有父母要奉养,中有官府盘剥,下有孩子要抚养,生活都不够,还想着宣传“无条件奉献和牺牲”,举着子贡的典型要求人,那就已经失道——道德的目的,是为了创造更好的时候,而不是牺牲。

    把道德无限拔高,把个人的私德当作公德,这种做法只会得到一个结果——就是道德变成了上位者盘剥天下鱼肉百姓的工具

    有道德=脑残炮灰=其家衰亡=生活困难=百姓闻德色变=避而远之,那影响下来,结果会是怎么样,就是很清楚的事情。

    三个大臣闻旨,都是心有算计,沈轩起来说着:“王上圣心默运,已见大仁,制法非一日之功,臣等当领王上之仁,详参历代得失,仔细揣摩、小心删易,为王上圣裁而定,以谋立百世之良法。”

    制定法律,可不是一年二年的事情,就算有历代法律参考,也至少十年时间内,才能制出一套相对完备的法律来。

    此时,新国建立,大事众多,内外交集,新国的重点,还是战事,只是有许多事情,不能等到真正平定天下再作,必须未雨绸缪而已,下面议的制钱的事情,也是一样,方信见诸臣已经明白了意思,于是就说:“历代开国,开元必制钱,以宣天下,这事也要预备才是了。”

    “王上说的是,这事也极要紧,各省原本就有铸币局,只要定了新钱,就可铸之。”工部尚书袁程求见这时说着,这事本来就是他管辖的范围:“只是采铜,几万甚至十数万铜工,集于数地,实是可忧,王上,可等天下平定,再大举采集之!”

    古代采铜开矿,由于不但要砍伐大量树木,而且由于技术不先进,动不动就要集成千上万人,而且铜铁又可以直接制成武器,因此成为了隐患,历代无不慎重。

    见方信沉吟,户部尚书张琢又说着:“不如依前朝开国之时,定以纸钞?”

    “前朝定下纸钞,物价飞扬,百姓困苦,使太祖不得不在二十年后废之,王上,此夺民之财,不可用之。”工部尚书袁程听了,立刻反驳的说着。

    事实上,这个世界经济,现在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地球上宋明清的鼎盛时期,社会经济发展,已经达到了一定阶段,因此纸币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问题是,由于缺乏相应的知识和制衡,历代统治者无不利用它来剥削掠夺百姓之财,既无保证金,发行又无限量——引起物价飞涨。

    地球上,甚至出现“开河变钞祸根源”,可见滥发纸币导致的灭亡因素。

    几番用朝廷气数来作实验后,许多大臣已经有共识——排除纸币!

    方信对此非常清醒,他说着:“官钞发行之事,此时不可行之,这就不必议了,至于现有的交子,却可下旨承认,并且伪造交子等同于盗窃等量钱数论罪,而且,朝廷也要设一个交子司,专查欺诈之事。”

    发行纸币在货币史上虽是一个进步,但是在皇权专制制度下根本无法实行,原因很简单,朝廷和皇帝,都需要钱,又没有任何保证和制衡,所以,滥发纸币通货膨胀是无法避免的,这是根子上的问题,不是什么制度和英明能改变——在任何皇权为主的国家,想发行钞票而不通货膨胀,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皇权大于一切,控制在皇权手中的印刷机就决定了必然产生通货膨胀。

    相反,私钞的交子,倒是大可为之。

    这个世界当然也有交子,这是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也许各个世界的名称不一样,但是本身完全是一样。

    当经济发展了,大量货钱交易,导致钱两不便携带,也不安全,因此有信誉的钱庄,可发行交子——存款人把现金交付给钱庄,钱庄把存款人存放现金的数额临时填写在用楮纸制作的卷面上,再交还存款人,当存款人提取现金时,付3%的保管费。

    这实际上是以钱庄等量铜银金为保证,每张交子都有各自姓名、记号、亲笔押字、图章,直接追究到责任双方,他人难以伪造,所以交子赢得了很高的信誉。

    但是并非所有的钱庄都是守法经营,恪守信用,朝廷必须追究,但是这仅仅是收取1%的赋税,如是不法追究责任,而不介入其内务——历史证明,就算是地球宋朝,官府介入交子,形成“官交子”,还有着28%的准备金,也导致了通货膨胀,到南宋嘉定时期,贬值到十分之一。

    见大臣如有所思,方信又说着:“朝廷正法,还在于制钱,不过,孤不但制铜钱,还准备制银币和金币。”

    经济发展到现在,社会呼唤更高价值的货币,既然纸币不可行,那就只有银币和金币了。

    地球上,明时流通铜钱,白银也成为货币,虽然银量被铸为一定标准的银锭从元朝就已经开始,但是元宝并不通行。

    到了清朝,以银为主币,征税一两以上必须收银,完粮必须是足银。因中央不铸造统一流通银两,民间使用的银子未必是足银,各地银锭形式、成色、平码不同,因此每逢纳税前由银匠和银铺将民间散银熔铸成足银上当。一些银匠勾结吏役趁机在银两成色,分量上苛剥百姓,造成许多复杂的社会问题。

    既然知道这个问题,那造标准银币和金币,也是应着社会潮流而动。

    “王上,这铜钱,银币和金币,又有何法?”沈轩想了想,问着,铸钱之事,动不动就要动摇国本,非常严重,因此不得不问个清楚。

    “铜钱,铜六,锌四,铅一,重一钱一分,充一钱二分为计。银币,银八,铜二,重五克。”方信想了想,就说着:“孤有一法,就是铸钱交给私营,如何?”

    “王上,这怎么可以,铸钱是国本,安能交于商栗乎?”三个大臣,都是大惊失色,连忙说着。

    历代铸钱,多因为其中巨利,是朝廷一项相当重要的财政补充。

    “诸卿稍安,孤自有道理。”

    “还请王上明说。”三人面面相觑,开口说着,如是无理,当坚决不奉令。

    “铸钱之利,这不必细说,然正因为如此,所以不但君王为之,甚至官员也为之,铸钱局一手开矿、采集、炼化、成钱,孤曾读大楚之制,朝廷直辖铸钱局不计,地方上,少者仅省有一局,多者连郡里也设有铸钱局,上下名册,牵连甚广,当有百万人!”说到这里,方信也不由脸色转青:“开矿苦难,集众滋事不计其数,这些都要算到朝廷身上,长久多易生事端,而且铸钱虽然有利,然发放粮饷,又被层层盘剥,朝廷每年不过收益二千万钱——才二万两银子!”

    “不但如此,各省各局都以此谋利,无视朝廷法度,使铸钱成色越来越低,甚至出现大批劣钱,击地可碎,百姓怨声载道,可是法不责众,诸省诸郡如此,朝廷也难以全盘清理——就为了这数万两银子,造成如此局面,实是不值!”

    “当然,私铸也并非是允许民间铸钱,而恰是相反,孤要取消各省各郡之铸钱局,而收于朝廷直辖,由全国百家巨商代铸——这样的话,责任就全部是商人了,一可减少官员牵涉在内,二可坐收巨利,三可必要时处置银庄。”

    “铸钱之利,朝廷可取其六,商家可取其四,如有额外损耗,也是如此,如有粗铸取利之事,当处法事,如此,朝廷不加一工一钱,就可营利,这等百家巨商,也非永袭,而可三年或者五年改易一次!”

    说到这里,顿时三个大臣都反应过来了。

    历代以来,钱币铸造实是大问题,就如所说,虽然大凡开国,政治相对清明,铸造相对统一和精美,但是随着时代的推移,各省各郡,以及民间,都为了谋利而铸钱,渐渐钱币恶劣,大小轻重不一,朝廷虽然一再禁止和打击,但因为有利可图,而且铸钱者又有官吏参与配合,所以并不能制止大量劣钱混入市场,破坏社会的正常经济生活——甚至有的时候,为了解决财政问题,中央朝廷都也如此。

    而此时,方信的政策,本质上,就是取消了各个省郡铸钱的权利,由中央政府指定一些商人来铸钱。

    朝廷不参与具体铸钱,这就省了数十万编制,也省了许多关系,只是坐收巨利,并且把一切责任都可推到商人头上了。

    当然,铸钱利大,四成利润,也是一笔巨款,虽然商人情知里面风险极大,不但有经济风险,还有政治风险,但是也可让人铤而走险了。

    三人仔细想想,实际上虽说是商铸,本质上却加强了官方控制力,而且坐受巨利,当下,沈轩若有所思,然后慢慢的说着:“王上,此事甚大,还请宽得一些时日,容臣等仔细思量才是!”

    他实际上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商铸是为了谋利,在现在科技水平上定的利益分配,很明显不使人满足,既然如此,除了冒着杀头抄家之罪来伪劣,余下的,就是改进经营模型以及改进环节上的技术了。

    方信已经决定,如是有人能发明这些技艺,那就“上大喜,赏十年专利专营”,以使发明者获得巨大利益,并且以此改变一些风气。

    “盐的事,现在我方没有沿海省份,不能煮盐,内地盐井只堪堪可用,今天就不议了,诸卿还有何事?”

    “王上,臣等当铸金银铜三等钱,来奉上,以求圣裁,只是制钱必有年号,不知日后王上用何年号为上?”这等话,也只有这些内阁六部核心人员能议论,也只有宰相沈轩所能问出来。

    “我之心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如孤登基为帝,年号必以开平,取开道平天下,造万世太平之意,卿等觉得怎么样?”方信笑了笑。

    “开道平天下,造万世太平,主上之德,果可与日月相辉,臣等愿意为王上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三人听了,立刻跪伏在地。

    “甚善!”方信立了起来,凝视着外面庭院风景,心中浮现出难以描述的滋味。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新年贺(上)

    十二月二十日,下过几场大雪,屋顶堆上厚达数寸的积雪,树木更结满冰串,但是这些,都掩盖不了新年的气息。

    萧冰马车也上了街,此时雪已停止,数十道烟花飞了上天,缤纷灿烂,连绵不绝。

    直到了王宫之前,都必须停车轿而下车步行,萧冰也不另外,虽然这仅仅是改造的王宫,并非真正建的王宫,但是庭院深深,旗仗如林,兵甲森然,已经显出了王者气派。

    唱礼官声如洪钟,群臣一一上前,先予拜之,这是那个世界的传统,也就是新年宴,自此直到一月初十,有一个月时间休假。

    “拜见王上、太后、王后、世子、国公、郡主!”大礼,连太后、王后、世子、郡主等等,都要出来接受百官朝贺,萧冰也只得随着一批人,跪了下来,行礼。

    “云梦县主请起,赐座!”

    这种大殿,是新建,以巨木构建而成,殿内可容千人,一般来说,只有六品以上官员,才得以入内拜见,不过由于是称王第一年,领地才五省之地,真正有品级的官员还不至于太泛滥,因此方信下旨,从八品以上,本省之地,无论文武,都可入内拜见,当然,吃宴时,有些就不得不排到其它殿里了。

    萧冰一身朝衣,眸灿如星,在华贵绚彩之中,却是美丽不可方物,举步之间,裙诀飘然,其气纯然,让不少人都眸子一亮。

    萧冰的座位很是朝前,开的是传统的单席礼,只是有着小凳子,无需跪坐了。

    坐完,她打量上去,只见玉阶高台之上,方信戴着金冠,上面镶着八颗明珠。

    此时,大体上袭大楚的制度,男爵一珠,子爵两珠,伯爵三珠,侯爵四珠,公爵五珠,郡王六珠,亲王七珠,而太子八珠,皇帝可有九珠。

    现在方信称王立国,未来人皇,就用了八珠,这等细节虽小,却已经完全体现了方信统一天下的志向了。

    身上穿的,却是蛟龙衮冕袍,只是有点奇怪,上面角不大,也只有二爪。

    对她的目光,方信似是有觉,回来只是一笑。

    四眸对看,萧冰眸中一浮,却是见得一条龙气所化的蛟龙,正在方信顶上得意盘旋,那小小的二角,以及两爪,的确就是现在方信衮冕袍的蛟龙!

    两爪蛟龙,名副其实,看着面前又转脸,接受群臣朝贺方信,那种举手投足,一笑一言,都显露的那种自信、从容、安闲,使她不得不明白,自己的丈夫,已经成熟了。

    四品以上,在拜见之后,就可赐座,四品以下,只得在外面左右两殿用餐了,拜见是一批批上来的,三跪九拜之后,就纷纷入座。

    等了一个小时,终于要接待最后一批从八品的官员将领拜见了,这些虽然局限于本省,但是也有上千人,一起拜见当真是声势浩大。

    萧冰突地感受到了方信的目光,一丝声音在她心中响起:“你看!”

    她有些惊讶的凭着感应而看了上去,就见得寿宁郡主李馨正凝视而下,虽然表情尽量淡漠,却逃不过感应,再向下去,就见一个不起眼的地点,一个从八品武服的小军官吸引了她的目光。

    “稍后,你可和她说些话!”方信的声音又说着。

    萧冰抿嘴一笑,在心中应了。

    等最后一批人员拜见完毕,管弦丝竹之音一变,代表着会见结束。

    大殿明堂,方信左右四顾,却见众多官员,带着恭谨、谀奉、惶恐之色,范国已立,这些人都明眼,知道最是有希望夺取天下,因此在此新年贺之中,多表忠情,得意自满。

    人生如梦啊!

    方信就开始赐宴,说着:“开吧!”

    顿时,数百穿着美丽的侍女,从两侧端着菜肴出来,在悠扬的鼓乐声中,一一放满到桌子之上。

    等菜肴放好,群臣在首相的带领下,向方信祝酒三通,方信自然要说一些请各人不用拘礼、佳节尽欢的话后,殿内的气氛,就有些热烈起来。

    按照礼制,实际上座位分成几重,首先当然是太后、世子、王后等等,与方信一起,是为第一重。

    其次就是各郡主、国公,当然年纪太小者不许入内,国公中就安国公李翔,过了年就满十五岁,勉强入内,萧冰在其列之中。

    而第三重,就是内阁成员之座,携带妻儿前来。

    第四重就是六部官员了,也可携带其妻儿前来拜见。

    再下面,由内及外,围绕扩展开来的,就是一些四品以上官员和他们的妻儿了。

    “谢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金钟敲响,宴乐就正式开始了。

    萧冰也贺过酒,她坐在中间一层,不是妃子就是宗室,自然受到注目,贺完,她随意在案几边的小凳上坐定,取过小盏,满斟了果酒。

    到了下面,更是有着歌舞伎载歌载舞,个个年才十七八岁,裙裾翻滚,长袖飘舞,不时有着婉转动人的歌声,与舞曲伴奏,以促群臣之兴。

    按照习惯,半小时后,方信就起身离开,实际上,太后和诸妃之类,都是里面宴会,外面大宴只是露一下脸!

    只是足够年纪的国公和郡主,并没有离开,不过也只有过年就十八岁的世子,以及寿宁郡主李馨、安国公李翔、嘉平郡主李晴依,至于太小的二个儿女也退到里面

    方信离开,是让臣子放开手脚,能安享宴会,不然在大王眼下饮宴,又有礼官监督,总教人吃的不自在。

    更使群臣在意的是,那提前隐隐传出的风声。

    王上许子女婚姻自择,特别是郡主们,因此才让人带着家眷,以及合适年龄的子女参宴,现在见方信如此处置,顿时大家都明白了——这言不虚!

    世子日后就是太子,各郡主也是国色天香,日后更是公主之尊,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就是十八了,正是出嫁之时,顿时不少百官,眸子都发出绿光来。

    有些不明事理的,连萧冰也以为一同在里面,不少目光就虎视耽耽起来,不过,片刻之后,这些人都收回了目光,自然有人免得失仪而告之。

    当然,大宴,也是套近乎、拉关系、结朋纳党的时候,因此顿时殿内就喧声攘攘起来,不少人带着子女上前再次拜见郡主和国公,以及世子。

    世子李昌君过年就是十八岁了,他温和有礼,幸亏方信早有所令,贺酒的臣子,除了有限几个人外,只要点头回礼就可,不必喝酒回礼,虽说如此,也忙碌的不行。

    萧冰很有意思的打量着这情景,只可惜位面穿越,还带不上摄影机,不然的话,拍下来就非常不错了。

    不过,应付着这些,二个郡主和二个国公世子,都很吃力,没有多少时间,两个郡主就借口离开了——那种把她们当成奇货的目光实在让人吃不消。

    萧冰一笑,也过了一会跟上。

    所谓侯门深似海,这改造的王宫虽然先天不足,但是也甚可观,现在是冬天,也可见庭园之间,各样名花异草及嶙峋怪石点缀其间。

    循着道儿向西,在一处殿下,西下就有着一丛丛早梅,已经开了花,嗅着清芬寒冽的梅香,萧冰上前,俯身折了一枝梅,这梅枝权大概一尺,胭脂一样花朵,梅香就与雪一起。

    再举步而行,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处亭子已清晰在望,这就是感应之处的位置了,愈走愈近,果然,此时亭中正坐着寿宁郡主李馨。

    见得她坐在上面,亭中桌几上,依稀放着几幅卷轴和书籍,就凭着感觉,就有些心绪不佳和焦急。

    听见声音,她连忙望去,却见得是萧冰,眸子顿时就暗了下来。

    萧冰稍欠身:“寿宁郡主!”

    “云梦县主,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寿宁郡主李馨说着,这个何冰,来历不明,深受父王喜爱,奇怪的是,又不收为妃子——但是还是不可小看。

    萧冰看了上去,她眉宇间,那淡淡的郁郁之气,很是明显,心中就有定计了。

    萧冰抬头看了看,才又微笑说着:“适才酒有几分,就退了出来,想不到郡主也在这里,恩,这里风景不错。”

    “父王最有山水之德,以得林泉之心,是故请得妙手工匠而制,虽居小小亭子,然坐望四周,有壑泉之感,山光水色,一卷风情,滟滟在目!”寿宁郡主李馨淡然的说着,似是欣赏着眼前美景。

    萧冰抿嘴而笑,赞的说:“是!”

    又与她闲聊,过了一会,寿宁郡主李馨虽然尽量保持从容,但是就微微变色,看向萧冰的眼神,就有些焦急了。

    萧冰知道小女孩的心事,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当下说着:“啊,时日不早,我还要回去拜见太后。”

    寿宁郡主李馨顿时松了一口气,起步相送,连客气话也不多说。

    萧冰就下了亭子,缓缓漫步过小径,不必回头,就听见隐隐的脚步声——只是这庭园之中,又岂她一人,她只是耽误些时光,让这两人发之于情,守之于礼,真要有什么事,现在侍卫女官可不是摆设。

    不过就算如此,也肯定了她的心思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新年贺(下)

    只在片刻之后,一个穿着从八品官服的男子出现在花园里。

    这时,所有的侍女都被撵了出去,花园里静悄悄没有一个人,但是李馨却是知道,花园还是有着人,她已经接近三阶的修为,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这点。

    “……微臣张奉拜见寿宁郡主!”

    “……起来罢!”李馨平淡的说着,眸子却露出了深刻的感情。

    萧冰在远处看了一眼,这些实际上没有好看的,在这种场合也不可能有什么私情坏了体面的说法和可能。

    继续前行,就看见了一个头戴高冠八品内值杨值,见了萧冰,就笑了起来:“小臣见过云梦县主。”

    杨值现在是王宫简制官之一,专门负责内库之事。

    到了现在,方信才明白,太监制度实际上是必不可少的制度。

    女官当然也可以充任,可是问题是,一些参与宫内的事情,是不允许放出宫外泄露到民间的,除非女官永远不放到外面,并且不许结婚,不然的话,有父家夫家的女官,内外勾结几乎成了必然。

    所以用女官制必亡国有点夸张,但是祸比太监严重十倍却是当然。

    毕竟太监无子,永不外放,许多事情才可以运转下去。

    虽说如此,但是内宫宦官的人选和充实,非常麻烦,皇室宦官,有着严格挑选、审验、调教过程,因此只得慢慢来了。

    宫中的诸事杂役,不得不由一些新进的少女来充当,又任一些年纪大些的外臣临时担任着宫内职务,总算也开始运转了。

    时代不同,人权自然不同,萧冰有些感慨,向前走去,沿途一些人,见了纷纷做礼。

    多半是十五六岁的侍女,个个裙衣缤纷,轻舞轻扬的,见了萧冰都个个作礼,娇声呢语的,甚至是可爱。

    入得一处小殿门口,除了二个侍卫外,四周无人。

    不过,才进得养殿门,就见一个年轻官员刚辞出来,这个官员连忙行礼见过。

    萧冰入得内,就见方信坐在了一处卧寝之上,下面跪着一个六品官,正在聆听方信的旨意发下:“孤刚才说了,宗人府的事,还是五服之内的,按制论法,给予俸米就是了。”

    此人连连叩头,说着:“是,小臣受命!”

    等到诸人都退去了,方信才笑的说:“看了嘛,算不算良配?”

    “良配不良配,实是看心意的,她只要心许,过的开心就是了。”萧冰也就笑的说着:“据说家里也没有多少亲戚,她去了也是宽松,当然,最主要是她是公主。”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问着:“不过,你的宗人法是怎么样定的?”

    “公主附马如果干政,出了事,我以后怎么处理?不过如果学前朝,凡是附马都不许任官这也太苛求了,因此我的意思就是三品以下。”

    “附马之职不超过三品?”萧冰问着。

    “恩,差不多就是如此了,这以后就会在祖宗家法中。”三品是一条界限,三品以上,就是朝廷的核心了,三品以下,在地方上不能管一省之政,在中央不能管一部,自然就不能真正掌握朝廷命脉大权了。

    “恩,公主授爵呢?”

    “嫡皇子按例封王,除了一个世袭铁帽子王外,其它都减等世袭,王、郡王、公侯伯子男,总共七代,差不多可以享一百五十年以上,也算对得起子孙了。公主类比公爵,下一代也是减等世袭,侯伯子男,算是四代!”方信说着:“非嫡长子,减二等封爵,长者三代,短者二代,俸禄由宗人府计,由户部拨出,无爵就为平民,非铁帽子的子爵以下,就可自由科举,为商不受爵官相束之规!”

    “恩,附马子孙四代世袭爵位,享受朝廷俸禄,也算对得起了,我还是这话,天家嘛,富贵荣华,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又无需他们作什么,安心守之就是有福,所以,选夫君,只要自己看中就可。”在主世界的萧家,本来就是这样,萧冰对寿宁郡主李馨的选择,还是表示赞许。

    萧冰的意见,自然要重视,方信也就点了点头,说着:“那就如此决定罢,一旦有从六品,我就赐婚算了。”

    想了想,方信又说着:“最近细想了想,我有意将官僚和贵族分开了。”

    “哦,有什么新主意?”

    “天下贵族有着封地,有着尊贵的爵位,名分和基础都了,再给权柄是不行了。”方信略沉吟的说着:“所以世袭爵位家族,以有爵者为点而论,其三代之内不许为仕。”

    萧冰本身就是贵族世家,只是一想,就知道了其中用意。

    其实日后封爵,大部分功臣贵族都是世袭铁帽子,还有着世袭不动的封地,又有着社会认可的地位,这就的确是名分和基础都有了。

    如果再子孙作官,联合起来,不消多少时间,就可编织成一套严密的网络了。

    皇族每代铁帽子王一个,其它都减等封爵,但是子爵以下就可作官,为皇帝羽翼又不至于离皇帝太近而生出异心——子爵以下,都是几代外了,无法利用宗室权利来企望大位。

    “冰冰,宗室个个都铁帽子,封不起,但是又不能没有铁帽子,至于功臣贵族阶级的稳定性,还是必须的,这是日后与科举产生的官僚对抗的一分力量,就不至于产生皇权尽在科举之士手中的情况了,弄的断无退路!”

    到了现在方信这个见识,想起宋明时官僚,特别时明朝中后期,皇权就几被官僚或者本质的来说,被学说礼法派控制的事情,就知道科举考试发展到一个颠峰,那些科举地主阶级同样成为了严重束缚社会发展的僵化力量,与当年的门阀一个性质。

    这点萧冰也很明白,主世界对此有精辟的理论研究,所以贵族和官员的平衡,这是定下的国策,她沉吟的说着:“科举之士为官不为爵,不世袭,贵族虽然可以世袭,不过开国时就算封个三百家,如果不作官的话,也难以对抗呀!”

    “所以,科举之士为官不为爵不为商,而贵族世袭不替不可为官却可为商。”方信这句话一说出来,萧冰顿时眼睛一亮。

    世袭贵族,经商的话,就有着相当庞大的经济实力,而且官府也难以动之,自然就保护了商业经济的发展。

    但是同时,贵族毕竟不直接掌握国家机器,因此在许多方面也不得不受制于政府官员,或者说受制于朝廷。

    两者基础不一样,利益相冲突,就形成了对峙和平衡了,而这种对峙和平衡,正是打破位面发展束缚,螺旋上升的内部要点之一。

    萧冰想了想,就说着:“比上次考虑的还要好些,就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所以封爵授土世袭,实是资本发展的要点啊,我以前考虑的并没有错,资本形态在早期,特别是在这种大统一的国度中没有获得官方支持的话,根本就无法发展下去——但是如果交给士大夫的话,既当官又捞钱,虽然也可以发展出资本,却只怕国寿难延。”

    “夫为政者必清正,而受爵者必富贵,如此才能两方面都正本清源。”方信想了想,觉得虽然还有不完善处,但是发展资本的道路的确在这里建立了:“至于具体的贵族议会,这些制度,在上面根基实力的基础上,有没有都无关要紧了。”

    实力才是最后的筹码,这点大家都很清楚,萧冰见得方信皱眉思考,就扑哧一笑,说着:“看你样子,真是一心为公啊!”

    “啊,本来就这样嘛!”方信回过神来,想起一事,就笑的说着。

    “以前我曾读过一篇文章,讲的是为官之道,讲的很不错,但是上面有个回贴,以淡淡不屑的口气说着——这仅仅是中下级官员的本事。”

    “我一直觉得奇怪,这贴子亲近现实理辩分明,与权谋与本质也说的清楚,怎么就是一个中下级官员的本事呢,现在一想,不过是一张纸而已——一心为公就是他神秘不肯说的秘诀!”

    说到这里,方信哑然失笑,说着:“一心为公说来让人肃静,但是在我看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家中仓廪不实,就能知礼仪者有多少?清官也有,有无千分之一?而且那时权也小,想作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官小受钳制啊,谁敢为民当家作主了,既然这样,当然是尽量先满足财欲才是——这实际上是没有给中下级官员认真干事的空间,又给了他们揽财的权力,才造成这种情况。”

    “靠杀靠禁,是杀不了禁不了。”

    “到了中层还不行,要到了高层核心,在那个位置上,为子孙弄个几亿几十亿不过等闲,在财富上也差不多捞足了,于权力和地位上,也争无可争,仓廪实而知礼仪,这时身为人主,而要谋的不局限于一家一姓,而是体制长久太平,既得功业又遗盛产让子孙安享太平——所谓一心为公,无非如此罢了。”

    “孤为王上,日后为人皇,天下任由任取,如果从小的来说,天下就是咱家的天下,怎么可以不认真经营,这就是一心为公了。”

    “如果再说大些,朕要开万世之道,这家天下都不可惜,更要战战兢兢励精图治以得万世之功德了,这更是一心为公了。”

    “当然人是很复杂的,出现昏庸君主都非常正常,但是除了个别实在不堪的人主,谁不想治理天下得享太平功业照耀呢,只是许多时候,才能不足,是以心有余而力不足,又逢到朝廷本身气数已经坏,就如人之老朽一样无人回天罢了。”

    说到这里,方信突然之间想起了隋炀帝和崇祯:“人皇之道,实际上就是持着本心要安守自己的小园子,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后代子孙,只要一心为了百姓安康,为了体制延续,就算有了差错,我也不加罪,体制的腐朽和败坏非区区人主所能扭转,这就是气数了!”

    隋炀帝开运河连接南北交通使分裂了数百年的南北再次合一,三征高丽又何不是为了边疆安康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一心为公也就是这点真意罢了,脱离这点都是空话了。”方信见萧冰有些吃惊,这才觉得多说了些话,停了口来。

    萧冰凝视着他认真的神色,不由默然!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新朝鼎立(上)

    时光飞过,转眼又是四月

    萧冰作为云梦县主,开始一手掌管王庄王田之类的王家产业

    虽然一些人对此很不以为然,但是由于是商业,不是政治,许多大臣也就算了,就当是宗室女子打理自家产业好了。

    虽然掌权才四个月,但是毕竟潜入本世界的商会主事者,大半是萧冰的门下,掌控起来当然得心应手,五省之地,本身也算是物产丰富,在五省内的产业,就可以正常发展了,一部分已经赢利自给。

    要说这乱世之中,本来最要紧当然是粮食,不久前,外面商会也多走私粮食,现在有了五省,粮食问题就缓解了。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却是军械和钱。

    五省之地,大军扩军到四十万是,加紧训练,所需要的军械当然巨大。

    纸甲还好,经过数年的经营,现在的生产规模月产三万,目前全力开工,在战争前武装全部士兵还是不成问题。

    可是军械和钱的问题,就大伤脑筋了——这实际上就是铁和铜的问题,五省之地,要武装四十万军队,也嫌不足了!

    对于未来的矿山开发,基本上准备借鉴一些地球上的北宋的政策——北宋是私矿,现在矿山之类,还是属于朝廷,但是朝廷本身不经营,政府建立一套管理机构,只管收税——把矿山之类交给民间来经营就是了。

    可是问题是,这些东西可不是一年二年所能建成的,就算现在已经在工部建立矿产司,派人在安昌、金沙等省大力探索新矿,但是发现、修路、开采,产出,直到真正收益,起码还必须有十年以上……

    想了想,方信就下达了命令,将原本五省铸钱局,总计十三处,进行拍卖。

    降临者控制的商会,当然大知好处,所以蜂拥而来,本世界原本老牌商会大体上观望,也有一些参与。

    就这拍卖十一处铸钱局,获得五年的铸钱权,就拍卖到了55万贯银两,这大大补充了财政收入,至少一年的军费已经有了,连萧冰自己也购买了二处,成为了工矿主。

    一些关于位面科技和文明的条文,都已经通知了下去,虽然这些降临者不能直接将科技发下去,但是通过组织人员研究,让“自然改进”一些技术,这种擦边球还是可以打。

    自夺取了西江省,新征的十万军,自然抽调骨干老兵为什长队正之类,从去年十月就开始训练,直到现在,也差不多可作为二线部队参战了。

    整个天下,都密切注意着方信的举动,看他下一步的动向。

    五月,大将周冰斌、吴兴、蒋文轩出兵,这三人都是一镇之将,正兵五万,辅兵三万,加一万骑兵,总共领兵九万,号十五万军,以周冰斌为先锋帅,直攻向宋台省。

    而方信在其后,亲领骑兵二万,正兵十五万,号称三十万,徐徐跟进,总号称动员四十万大军。

    宋台省有九郡八十县,名属于高明统创建的大成,自高明统死后,实是私下割据之力。

    面对着如此庞大的军力,宋台省总督吕秋辉一方面连忙向帝都求援,一方面拼命想组织抵抗。

    但是屠杀令还不久,人人心存畏惧。

    大军一道,东阳郡太守周南波立刻率全郡八县投降,并且对周冰斌说着:“现在高明统一死,他本是篡位而得,根基几空,其子高真英虽然为皇帝,却困守帝都,而各省各郡都各拥其众,在这种形势下如果有人起来倡呼,取得中原易如反掌,将军大军压至,除了吕秋辉还有心抵抗外,其它官员豪杰,都必依附在前,小臣愿为将军前驱,劝说沿途郡县投靠义师。”

    周冰斌听了,虽然不太满意,毕竟无战事就无战功,不过,见得营帐内方信亲信都在,只得说:“善!”

    周南波于是就一一上前劝说郡县:“高明统篡夺皇权,是以无道,而使天下大乱,安能长久?现在范王起兵四十万,兵临城下,如果再不降,恐怕不但要有杀身之祸,而且要祸及九族了。不如顺应天意民心,投靠范王,不失官禄!”

    顿时附近郡县,纷纷投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全省就除了吕秋辉还有三万兵兵守在了省城乐德城,其它的全部降了。

    大将周冰斌、吴兴、蒋文轩带兵围住了乐德城,这时加上投降的兵马,已经真正高达十五万人,大军因此开始攻城。

    战了六天,城内折损八千,眼见大势已去,乐德城中的守将王卓和乐德太守陈书梓,恐惧日后破产抄家灭族,因此暗中联合起来,与夜中带兵一千,杀了吕秋辉,开城而降。

    方信闻信,非常高兴,先是下令将吕秋辉不许收殓,其尸悬于城上暴尸,其全家抄斩,不留一人。

    又立刻赏全军酒食,并且周冰斌、吴兴、蒋文轩三人都晋升一级,以示功赏,又下旨,提拔周南波为宋台省布政使,一下子从正五品提拔到正三品的高位,其它郡县降官也不给予追究,安守原位,但是私兵要全部改编上交。

    周南波泣而拜谢,他开仓赈饥,分派郡县,不消一个月,就把全省打理的井井有条,把军民之心稳定了下来。

    七月,方信赶到了宋台省,又命周冰斌、吴兴、蒋文轩三人出军,进逼河图省。

    由于有着相当的例子,沿途郡县甚至无需劝说就纷纷出城降之,河图省总督冯华翊恐惧落到裴许昼和吕秋辉的下场,亲领四万人降之。

    唯汉岗郡太守卫瑞哲,是高明统的嫡系,不肯投降,蒋文轩率领三万围剿,初战不利,被太守部将朱冰铭直冲本阵,折了五千人。

    周冰斌连忙起兵支援,围攻着此郡,战斗非常激烈,直到二十六天后,城才破了,按照命令,将诛抵抗者的全族,百姓十抽一杀之。

    周冰斌非常欣赏朱冰铭军事才能,毕竟能带领不满万人,面对十万大军,还能出击获胜,坚韧守城,实是不容易,是名将的种子,上报求情。

    但是方信还是下旨处死,不管是不是名将,坚决抵抗者不可留。

    河图省一落,帝都和直隶省,就暴露在锋锐之下,这时,孟舟省方锦智出兵六万,响应帝都号召。

    面对这样的形势,方信内部发生意见分歧,一方面认为这已经算是孤军深入了,而且老兵疲倦,应该缓而图之,一方面认为兵贵神速,应该直捣帝都,这样中原大局已定,切不可给中原诸省有着充分时间来纵横联合。

    方信断然下旨,吴兴留守河图省,留兵五万,而蒋文轩出兵四万,背靠河图省,抵方锦智军,而方信亲率大军,会同周冰斌军,直扑帝都。

    李家军直扑到了直隶,先派心腹大将扼守关卡,形成屏障,这时,直隶各郡县纷纷投降方信,形势已经分明了。

    十一月,方信率军20万,直达帝都,十一天后,京都就被攻克。

    起兵北上,不过五月,这等速度,连方信自己也大吃一惊,这实际上就是以凝聚之兵,攻分崩离析之敌的缘故了——大成虽有数十万军,却几无可抵御者。

    李睿到了帝都,杀高真英全族以献宗庙,又下令不许侵犯大楚宗庙,这获得了舆论的支持和拥护。

    这时,四十万军安守各处,新降的三十万军还没有消化,方信下旨缓缓,就算如此,夺取了帝都的方信,已经掌握了无人可比喻的大势,附近郡县纷纷投靠。

    三万骑兵虎视诸省,任何叛乱萌芽都以雷霆之势而消灭,时光飞快而过,到了第二年四月,整个占领地郡县私兵都已经改编完成,而官员调整也完成了。

    五月,蒋文轩获得增兵,一举破了方锦智,帝都附近三省平定了二个。

    同年五月,宰相沈轩上书

    “如今中原一地,转眼就平,此时王上拥有九省之地,天下已得一半,集兵八十万,兴师讨伐,必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南征之事也势在必行,以混元天下,然统一天下者,岂能仅仅于王号?臣以为,王上百万屯军,是欲救得万民于水火之中,然则大义名份未定,如是南下,南方还有前楚藩王称帝者,以王号讨伐帝者,必有谋反和逼宫之嫌,如是称帝定鼎,却是天命革新之举……此时不称帝登基,以定大义,更待何时?望王上称帝,应天景命,抚慰万民……”

    这道上书一上,方信就被他说服,的确,他以前毕竟是大楚的臣子,现在直接以王号来讨伐大楚的皇帝的话,就难免有着篡弑之嫌,称帝之后就无所谓了,是天命革新之举。

    而诸臣也是如此,请李睿登基建朝的奏章,如大雪一般飞来,并且在中央朝廷,沈轩率内阁,以及文武百官,正式上表劝进。

    表初上,方信以德望不足,谦退之。

    群臣不肯,二上之,再谦,下旨说着:“孤威望不足,当悬位于侯命海内圣贤,虚位以待之!”

    众臣上表曰:“天下圣贤无过大王者。”

    于是三上进表,李睿这才叹的说:“天授其命,不敢违之,勉受之!”

    于是传旨一周后举行登基典礼!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新朝鼎立(下)

    六月一日凌晨,方信实际上一夜没有睡

    忙碌的不是他一个,事实上,迁移出大楚的宗庙,就是一个大工程。

    鼎立皇朝,会追封三代祖先为皇帝,因此先迁入祖先的灵牌。

    三万侍卫亲军,身披铁甲,外罩锦袍,旌旗如云,三米一人,立在左右,自皇宫到天地二坛,并且又到社稷宗庙,排列连忙数里。

    方信换上了帝服,取的是古礼,有十二旒冕冠,丝带系颔,允耳低垂,身披冕服,白色镶黄上衣、朱色下裳,其上绘有各类古老的章纹,踏赤舄、着蔽膝、戴佩绶。

    方信入得了御舆之中,瞑目不言不动。

    他在仔细观察着自己的龙气,只见紫气冲天而起,亩许大小,内有一珠大放光明。

    “铛!”大钟之声响彻九霄之际,吉时已到,如斯响应,礼官高喝:“起驾!”

    君权天授,天子应大地。

    凡是登基为帝者,必先祭祀天地。

    五乐齐奏,配合着一声又一声,直入云霄的钟声,整个御舆稳步抬起。

    才出宫门,就扑面而来,是山喊万岁之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种铺天盖地而来的“万岁”,如果从虚空上看,就见得无数光点入内,直如银河。

    方信突然之间想起了李白的《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壮观的瀑布从高处急冲直流而下,真使人怀疑这是从天上倾泻下来的银河。这两句诗写出了庐山瀑布向下倾泻的磅礴的气势。

    现在,这情况却是倒过来,从大地之上,无数的光点飞上,汇成河流,注入天柱之中,倒灌而上

    天柱受此大力,迅速扩大,直冲天空。

    紫气化为一条蛟龙,自天柱上盘旋,方信一阵恍然,突地发觉自身已经化得蛟龙,一边盘旋而上,一边居高临下,俯视大地。

    顿时,为帝者的大悟,自然而然产生着。

    原来如此,在御舆中方信只是轻轻叹息,眸中空空如也,他已经触摸到了六阶的边缘。

    虽然先前早已经知道,但是真实看见每个光点,落得天柱内,转化成紫气,却也是百感交集。

    每个人,都有一点灵性,而先前所论蛇、蟒、蛟龙、真龙之分,本质上就是得众生之心,众生之气,所以才为山川河流亿万百姓之主。

    人道早期,是神族后裔的统治时代,无论中外国家,都复如此。

    中国夏商周,也都是神裔,其中不必多说。

    直到祖龙登基,他虽是神裔,本不复为大位,所以秦国不拜天不拜地,是拜国君,这就创立了真龙之道——是以才称祖龙!

    人道走到这个历史阶段,引导和牧养亿万百姓,百姓愚昧,是以将其气授于君父,而成其龙!

    真龙之道,有始必有终。

    如是人智渐开,日后万民必自养其气,不复于人,有朝一日,若此地再无真龙,就是人族大兴之始!

    一瞬间,方信对六阶和七阶,都洞察玄理,再无障碍。

    登基,以祭天最重,高九丈九尺,下面是黄土,上面是白色大理石所建,望之光滑如镜,而文武百官按官职爵位分列两侧,躬身迎驾。

    乘舆落地,方信负手而出,顿时,钟鸣不绝,礼官高声应和,群臣跪伏在地。

    天柱光照天地,龙吟不绝,方信缓步而上,到高台之上,亲念祭天之文:“皇天无亲,唯辅有德,是以人皇总理山川河流之共主……”

    当下祭文念完,由方信领头,向上天,三跪九叩礼。

    只听见“轰”的一声,天柱连接上天,星光顿时照耀而下,灿烂夺目。

    其次就是祭后土,后土坛前,更是无边无际的圣光早早已经夺目,方信上前,踏上重重玉阶,风吹着冕服,十二条冕旒互击作响,清脆响亮。

    对外界不闻不问,与后土之缘,过程瞬间闪过,到了高台上,方信并没有读着后土经,而是直读着:“尘归尘,土归土,身体归于后土,然而,汝无需痛苦和哀伤,死亡是生命的循环,并无丝毫掩盖,虚伪,黑暗。后土化六道,就是为了使汝等不至于消散,不至于堕落。道不是蔑视,从高向下,更不需蔑视,不是为了抛弃低而来,而是让汝等知道,汝等是永恒的种子,吾却是你等的父母,爱护和引导,使汝等走上真义之道,在这之前,吾愿生生世世,守护于汝等!”

    后土震动,天柱连接厚土,是以承载万物之功!

    方信静静祷告片刻,转过身来,再入社稷和宗庙,并且追封祖先三代。

    然后才入得大殿,设帝座,案上又设玉玺,内阁会率诸大臣、百官,跪奏:“诸礼成,请即皇帝位!”

    然后方信至帝座上坐,百官排班,奏乐。然后大臣三拜,平身,乐止。然后再三拜,平身,乐止。

    捧宝官开盒取玉玺授首相,首相捧宝上言:“皇帝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拜九磕之后,诸臣还没有起身,只见宰相受命,宣读诏书:“皇天之命不于常,惟归于德。故列朝各德,今楚崩乱,无以为主,当兴新统,咸谓神器,不可以久虚,是故朕虽德薄,不敢弗违天命,是故建大范于世,创统开年,定今年为开平元年,宜发大赦,共图惟新。”

    诏书很简单,所有人都听清楚了,齐声俯身叩头:“臣等恭贺皇帝登极!”

    方信坐在帝座上,稍等了片刻,待得天地人之柱稳定下来,才徐徐的说着:“诸臣工请起!”

    “臣等谢恩!”

    方信就不急不徐的说着开国宣言:“朕今日登极,当统一天下,安抚万民,朕敬天爱民,只要诸臣恭谨职事,使朕开国为太祖,江山一统,致大唐于极盛,朕岂能负尔等?朝廷也不吝爵禄之赐!”

    “然此尚是小道,朕常想着天地大恩,承载万物者,天地也,奉养朕者,众生也,是以天地是朕父母,万民也是朕之父母,朕之帝位,是为上报得天地大恩,中报得万民之奉,下不负尔等之功!”

    说到这里,方信直感觉到天地直与合一。

    造化万物的是天地,而人道居其中,神佛如星辰密布,可敬却不必主,人皇之心,就是如此罢了。

    “朕今日为皇,当祷告天地人,发宏誓大愿,朕为皇期内,以仁礼为法,施以造化,功业由天地而定,后人评说,而朕之心,必为至公,若不为公,当减朕寿,以削朕功!”

    大愿一出,天地如斯响应,晴天响雷,震的满殿百官失色,本来好好的登极宣言,最后一段却说的如此严重,刹那之间,在场的臣子,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那朝皇帝登基,发下如此大愿呢?

    片刻之后,才醒悟过来,忙俯首山呼:“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必鞠躬尽瘁,为圣上大业宏愿而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我受天地人,有进有返是为道,龙气由人而来,又必还于人,我三十年为帝,励精图治,是功德圆满,初进六阶,如是还不了,还必须以后还,还完才算是六阶大成!”到了一定地步,自然知道前程,方信这时却淡漠一片,笑着:“不必惶恐,诸位卿家,现在礼成,就各至国宴是宜。”

    “臣等领旨!”

    这时,迎宾之曲已经响起,丝竹之声,歌舞之声,已经充满其中。

    此时,已是天子

    是以开平元年始

    次日,诏告天下,立何瑶为皇后,尊何氏为皇太后,世子李昌君为皇太子,三妃正位于四正妃之列,众郡主皆进位为公主,云梦县主进位于郡主,国公进位于王。

    第三日,方信下诏,大赦天下,不但控制区内犯人赦免回家,日后统一天下,其它地区的人也按例赦免。

    第四日,定皇室宗人法,分国库和内库,确定列代皇帝只立一个铁帽子王,非谋反不夺其王,其它皇子封王,减等世袭,公主以公爵之礼而待之,其子授侯爵,也减等世袭,附马任官不得超过三品。

    第五日,定内阁和六部制,定律令、礼仪、雅乐,明授诸官

    第六日,公侯伯子男之外,建国士、郡士、县士三爵,废元士农工商四等,改为士民二等,秀才以上就属县士,县士见七品以下不跪,郡士见五品以下不跪,国士见三品以下不跪,是以永例

    第七日,发诏传徼于天下,是令臣服

    这些消息,震惊了天下,中原还没有臣服的地点一片纷乱,靠近方信的郡县都纷纷举旗响应,朝廷当然派员派军前去——靠近的南洛省,几有不战而下之势

    六月十五,方信还下旨,赏全军酒食,以示新朝之喜

    但是南方,大楚小朝廷,也传徼大骂,号召天下忠义之士讨伐伪范王朝。

    而刘永和闻到消息,也由平王登基为皇帝,建平朝,以示平定天下之意,并且登基数日之后,就领军出征,意图横扫南方,以两分于天下

    天下进入了最后之阶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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