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上)
因为千位举人上案的事,本来会试早就结束了,现在却等到这日才开始,大批举子议论纷纷,中了举子更是欣喜满面
孙宝雅在街道上茫然的走着,腿都是软的。
他出身于士宦家庭,是地方望族出身,祖父作到知县,父亲也考取举人。
年轻时曾经出游,吸取了不少新的思想和政治观点,由于才学兼优,因此乡试之后,渐渐有了名声,到了会试时,他积极和各省举人联系,并且演讲,交谈。
渐渐的,他的身边集起数百个举子,核心有十六人,一时间风光无限,所以才有千人上书言变法之事。
可是想不到朝廷一道旨意下来,自己功名尽被革去,而且上面还有“永不录用”四字,这代表着,不但当不了官,而且以后任何一个有官方机构都不可能录用他
当日兴奋考虑变法的李雅、郑涛怡、卫佩、杨亚、姜雨轩等等,见了他的面,就像见了鬼一样,客气点的还尴尬一笑,拱手为礼,不客气的只当没有看见
事态炎凉,莫过于此啊
可是,自己又如何回去,向族里家里交代?
这时已经是初夏,在街道上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孙宝雅才发觉到了中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子,里头还有三张十银圆的银票,以及两个银圆
这点钱,在乡下,可用上半年,但是在帝都,只怕住不了十天。
孙宝雅饥肠辘辘,随便找了家面店,就叫了一碗面。
片刻之后,一个姑娘捧着一大碗鸡蛋面上来了,孙宝雅看去,只见她大概十六七岁,穿一件月白裙,浆洗得干干净净,面容还算清丽。
上了面,孙宝雅大口大口吃着,就听见外面喊着:“卖报哦,卖报哦,今天会试贡士出来了哦!”
其实中国早就有报纸,这是邸报
它创办于2000多年前的西汉初期。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传达下去,这就是《邸报》产生的背景。
最初是由朝廷内部传抄,后遂张贴于宫门,公诸传抄,故又称“宫门抄”“辕门抄”,到了宋代,出现了专门抄录邸报,并且印刷,以售卖的牟利商人。官员们为求省事,都乐于花些钱去购买。
早在长治皇帝时期,普遍使用活铅字印刷,出版和派送京报
但是真正的新闻报纸,还是这几年新皇登基后才出现的,倒也不是皇帝办的,只是设了一个新闻局,专门管理报纸,由私下转为半官方背景
有了公开允许,这几年,新闻报纸就蓬勃发展起来,一下子出现五份报纸相互竞争
孙宝雅听了这话,心中绞痛,却还是喊着:“来一张!”
“好,这位先生,二文钱一张哦!”卖报的人连忙上前,孙宝雅身上摸出二个铜板,丢了上去,拿出来细细看着,翻来翻去,就找到了。
报纸上刊登着这次上书的前后,并且包括了处置的意见,自己大名赫然就登陆在上。
看了,一片茫然,现在人人都知道,人人都避而远之,以后怎么办呢?
吃完了面,收起了报纸,给了钱,他就目光有些呆滞的在街上踱着步,外表看来还从容,但是自己知道,已经失了方寸。
等几点雨落下来,他才回过神来,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阴了天,上面乌云滚滚,天色黯淡,一片晦暗,街道上的人已经纷纷逃避。
他也连忙避到一处屋檐下,才过去,就见得雨点落下来。
远远听见店家吆呼:“雨下大了,快关窗户,快快,别打湿了!”
孙宝雅无声透了一口气,屋檐下到底避不了大雨,风带着雨吹到身上,一时间竟然打了颤栗,半片衣服都湿了
就在这时,对面突地“咦”的一声:“孙公子,你何在这里?”
转眼一望,却是一个青年,正撑着油伞,却是以前认识的杨宏凌,这人不是举人,却也中了秀才,据说转为商途
对待上京的举子很是热情,请了几次宴,也能说些文,对些诗,以前孙宝雅虽然表面客气,实际上还是有些看不起,但是现在……
孙宝雅嚅动着嘴唇似乎想说着什么,但是读书人的自尊止住了他,只是心里一片空白,带上着一些尴尬。
杨宏凌却上前,把油伞撑开,挡住风雨,表情有些黯然,喟然说着:“孙公子的事,我已经在报纸上看了……孙公子您的确有点错,朝廷大事,本应该按照规矩来……其实仅仅是您自己上书,也没有啥,怎么能集千人上书呢?这是上奏皇上,还是逼迫皇上呢?再说,皇上才十七,正是年轻气盛时……”
听了这话,孙宝雅就如被针刺了一下,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心中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他浑身微微发着抖,对着雨出神,半刻,才说着:“的确如此,我是失了分寸了!”
可是事已至此,就悔之也不及,才怔着,就听见杨宏凌说着:“事已至此,不知孙公子有何打算?”
稍怔了一下,他就诚恳的说着:“孙公子大才,我们都是知道的,若没有这事,一个进士及第肯定有的,晚生不才,有二个儿子,正是启蒙时,孙公子一时没有去处,不如就来我家,我让儿子拜师敬酒,等些时候再作打算?”
一般启蒙老师,其实不算真正的老师,是雇佣着教书的,算是家庭教师,但是拜师敬酒,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真正当成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和主家是平起平坐,不算有辱斯文。
这个时候,还有人照顾,孙宝雅心中一热,勉强笑的说着:“想不到这时候还有杨兄……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既然如此,孙先生,请一起进吧!”说着,他指了指一处马车。
雨蒙蒙中,两人上了马车,转眼消失在街道中。
帝都一场雨一下,似乎本来初夏的热气都消了,只是带来了凉爽
大范首相,就是一品
大范的工作时间,是七点上班,中午朝廷有一餐,至于内阁,是有专门的厨房伺候,到了下午时分,秦浩中就不必呆在内阁。
秦浩中回到府中,门前甲兵行礼,门房上,正巧有个张管事在,见大轿落下,忙过来替秦浩中掀开轿帘,扶着秦浩中出轿。
秦浩中随口问着:“今天有谁来过吗?”
“没什么重要人,只是上午时分,许书语许小伯爷来过!”张管事伺候着说着:“他没说什么事,我们自然也不敢多问。”
说话之间,就到了二门,张管事的父亲,管家老张迎接出来,这是从小和秦浩中一起长大的府里老人,虽然份属家仆,到底情分不一样,他对他笑的说着:“你也是七十岁的人了,不必如此,以后你可以多把工作交给你儿子!”
“是!这是老爷的恩典!”管家老张鞠躬说着:“老爷,许小伯爷为你六十六岁寿,送来一份礼,您应该看了看。”
秦浩中一怔,他当相爷,既不算是至清,水至清无渔,也不算是贪婪,贪婪容易出事,再说,他的地位和力量,也不必靠“收礼”来发家
一般礼品都是由管家老张来处理,要他来看,就是礼重了,要他决定回不回。
到了书房,这管家就取出礼单来,就这一看,秦浩中就略皱眉
白狐皮、白貂皮、紫貂皮、如意、宣纸、玉带、苏绸、东珠、鹿茸、人参,还有着完整的一大套金银器皿酒具,以及贺金
秦浩中见了这单子,突地灵光一闪,陷入了沉吟。
管家有些奇怪,这单子虽然大了些,但是也不至于让相爷如此凝重呀!
许久,秦浩中才惊醒过来,问着:“这单子总有多少钱?”
“回老爷的话,大概是十万银圆。”
“十万银圆!”秦浩中心中一动,一下子明亮起来,随口问着:“那这许家有多少钱?”
这问的就荒唐失礼了,管家怔了一下说着:“老奴不知,不过许家位居伯爵,立爵已有一百年,开有多家生意,总有上千万银圆罢!”
秦浩中听了,把单子一放,说着:“你给我把那本皇上赐的论语拿来。”
“是,老爷!”
等那本薄薄的论语拿来,秦浩中一拿过,就找到了一页,读着:“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
心中顿时完完全全明白了。
这里“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并不是什么忧愁社会贫富差距,而是朝廷和贵族之间的实力分布越来越不平衡
区区一个许家,不过是位居伯爵,传家也只有一百年,一出手就是十万银圆,家财至少有着上千万银圆,何况其它贵族世家呢?
要知道,朝廷虽然收入九千五百万银圆,那是必须养兵,养官,养士
真正皇帝自己每年支配的,也只有一百万银圆左右,其它都有定数了
这种差距,难怪皇帝心中忧虑,这和土地兼并,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秦浩中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脸色凝重,在书房上度步而走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下)
下午,太阳而照,从玻璃内进来
方信刚刚批完一叠奏折,打了个哈欠
大范实行内阁票拟制,也就是说,对于来自各地或者中枢的奏章,先送到内阁,由内阁学士阅读后,把对此奏章要点和建议写在纸上,并贴在各奏疏的对面上以进呈。
对于皇帝来说,正的精通政事,一扫眼就可知道,省了无数力气
所以工作四小时,今天的奏章就批阅完成了,方信起身更衣,换了衣服,才到了一处亭子上坐坐,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皇上,首相大人求见!”
“哦,快传,就叫他到这里来见朕!”方信心中一动,说着。
秦浩中进来,见了方信,伏身叩头,说着:“臣拜见万岁!”
“罢了,先生请坐,不必多礼!”方信随意摆了摆手,在石亭子上坐了下来,笑的说着:“先生好几日没有进宫见朕了,身体安和?”
“回禀皇上,老臣的身体还好!”这时,有宫女上了茶,上了茶后,方信就挥手说着:“你们都下去吧,不经听宣,不许入内。”
秦浩中甚有大臣气度,一躬身说着:“谢皇上赏茶……上次皇上赏臣一本论语,老臣还不以为然,然仔细揣摩,圣人之言,真真是洞鉴千古之言!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这说到了千古点子上,土地兼并如此,这商行钱庄也是如此。”
话说,除了少数特权者,一般来说,现在官府上下都认识到土地兼并的错误,所以有一个词叫分家析产
也就是说,任何一个县官、知府,在领下,如果有上万亩的家族,都要想办法进行分拆,以免祸端,这在地球上明清官府已经认识到,在大范当然也认识到,所以大部分郡县里,千亩以上家族甚少
“老臣这些日子,仔细思量,调查情况,大范开国三百家贵爵,世袭不替,虽然沿途折了一些,但是历代也有封赏,这加起来,现在足有六百家贵爵——这六百家,足足掌了全天下八成财富,实是让人胆战心惊。”说到这里,秦浩中脸色已有阴沉:“而且,贵爵跋扈不法,欺凛百姓,这也时时闻之,已激起民愤,若非如此,当年贼子造反,岂会杀尽所地贵爵?”
大范开国以来,在太祖的授意下,这贵族和士大夫就尖锐对立,而且无法融合
为什么无法融合?原因很简单,就是世袭爵位太难得了,特权也只有爵位者自己所有,其它子孙不得获得,所以哪怕通婚,也无法真正分享
秦浩中作为士大夫的代表,是早知贵爵制的弊端,但是时至今日,已经尾大不掉,势力已经有超越士大夫阶级的趋势,这次皇帝提出这个,其实也正对着他们的心思,要不,他会如此积极?
“先生说的,正是朕忧,不过,事已成之,卿有何法之有?”
“是,老臣这里有一份折子,请皇上过目。”方信接过,展开看时,几行字赫然入目,令人触目惊心。
“……今有报纸能传天下,实是利器也,应遣有司,检举贵爵不法,日积月累,天下都恶也,此是剥其根基,得人心者得天下……欲择民怨沸腾者,皇上务使严令,杀之以谢天下,又对怀有爱仁之贵爵旧臣,厚加体恤,此是摈弃小人,奖拔君子,如此数年,必可得天下之望,既时可行……”
方信看着,不由眸光幽黑,他起身度步而行,心潮翻滚
谎言重复千遍就是真理!谁掌握了舆论。谁控制了话语权。谁就掌握了真理!一份报纸,厚厚一叠才二文钱。是影响天下的利器。
方信也不过建了五家报纸,派的人全部是帝国内务府(情报机构)的人员来掌控,就是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想不到这报纸新出来二年,就被内阁盯住了
但是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内,士大夫文人阶级,为什么可以历朝不变,永享荣耀,就是因为掌控舆论及话语权。
凡是侵害到士大夫文人阶级的,按照等级,分别是小人、奸臣、暴君,连皇帝也在打击和控制范围内
这就叫“孔子著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正因为这是命脉,所以报纸一出现,就挑战了士大夫文人阶级这种根深蒂固的话语权,当然第一时间,会密切注意,并且企图掌控在手中。
想到这里,方信先是失笑,本来是对付贵族阶级,现在却第一时间敏锐的查觉到这点,这也算是政治敏锐度吧!
这先不说,具体方法,也甚可观
也就是软刀子杀人,切香肠,温水煮青蛙,先在舆论上搞臭这群人,使天下人渐渐厌恶和反对,如此,就算有千万家财,又怎么样?
皇帝震臂一呼,万人上前立刻可以抄家灭族,就算贵族起家造反也应者寥寥
过程中,又不能单打击,毕竟凝聚起来的贵族力量也甚可观,一旦有乱,就是祸端了,所以要先抓民怨沸腾的典型来正典明法,既可以打击贵族又可以培养威望,而且半途还可以加赏一些贵族,分化他们。
这种手段,地球上某个组织是最会使用了,想不到这个世界也照样有这套
可不可行?
完全可行,方信如果配合的话,十年下来,贵族阶级基本上可以通过这个“分化团结消灭”的方法消除掉,可是这对历史,对社会,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毕竟现在贵族和工商业是一体的,要打击一方,必会连根铲除,这又回到了儒家重农轻商的农业集权社会了。
而且这样一来,就算成功,皇帝就再无退路了,反而成为了士大夫阶级的傀儡。
方信心中想的明白,暗中冷笑,手中却把这个奏章塞进袖子里,这可是大杀器,证明一切都是首相起头,不是我皇帝要作的,在万一的时候也有政治上的余地,必须留好,不能再给人了。
过了半晌,方信才说着:“先生说的甚是,这事重大,容朕考虑一二!”
言谈之间,他有些迟疑,又有些忧心,却正是少年皇帝应有的模样。
“皇上,今贵爵势大,尾大不掉,再等一些时日,不削亦反,今削之,虽有反亟,其祸还小,不削之,其时长,祸也大,望皇上明查。”
这时虽然是方信暗示开头的,但是现在却是首相督促了。
方信心中冷笑,表面却迟疑的说着:“只是社稷贵静不贵重,朕怕出乱子啊,朕读书,也想到一法,先生听听可之?”
“愿闻陛下明言。”
“古之藩王为祸,曾用推恩令,今朕看来,也可用之,先生觉得如何?”说完,方信用眼看着首相
秦浩中听到这个推恩令,就是心中大惊,思考翻滚,口中却说着:“古之藩王推恩,是减其土,今贵爵土地尚是不多。”
“土地不多,而财货多矣,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理在如此,今诸侯各有产业,岁进百万,其中岂是无人矣,如朝廷加法于上,事急见破,则集其强,以逆朝廷,朕思之甚惊!”方信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说着:“今诸侯家,子孙也有数十,然只把产业留给嗣长,其它虽骨肉,无产业可得,这有违仁孝之道。”
皇帝迟疑,秦浩中也无可奈何,但是转念一向,这也是办法,他低头攒眉凝神想了想,说着:“贵爵能盛业者,太祖赐之特权,虽不免税,却也减之,又不受官府私查禁封,今推恩令下,可有特权乎?”
意思就是,贵族为什么能强盛?到了今天更是富可敌国,是因为太祖曾经给了减税的特权,以及不受官府侵犯的权利,那现在推恩令下,又给不给这权呢?
方信这时一笑,显出胸有成竹的模样,徐徐说着:“太祖之法不可废,废者只怕立刻要清君侧,连朕也难以幸免,但是既是推恩,自然不可与太祖钦定爵位相比,不但爵位不可世袭,而且这减税之权就去掉了,这产业不受官府私查禁封,却还可维持着——毕竟他们产业,原本就是贵族之家,非是外业也!”
也就是说,他们分的,原本就是官府管不到的产业,既然这样,怎么样分朝廷也不会吃亏啊!
这一说,秦浩中想了想,竟然没有发觉破绽,就问着:“这理明浅,贵爵之人也心里明白,只是如何执行推恩令呢?难道靠朝廷强制?而且,不怕明分产业,暗中不分,骗取朝廷爵位?”
“这又何难,先生,这推恩令下,虽然继爵的嫡子反对,但是除了嫡子外,其它儿孙哪个反对?群意不可违,嫡长子又能怎么样?不足为患,至于假分产,这事也可处理,以财定爵就可。”
“以财定爵?”
“正是如此,一家贵族子弟,若是向官府出示十万银圆,就可定爵为士,若是三十万,就可定爵为男,若是六十万,可定爵为子,百万可定爵为伯,年年按此例交税……若是假分产,自然无法交税,这就是欺君之罪,不但可没收家财,也可论罪——先生你看这策如何?”
秦浩中听了,暗中打了个寒颤,倒抽一口凉气,想了想,说着:“皇上说的甚好,不过这是最要紧的事,还容臣来考虑数日!”
方信看了看首相,笑的说:“这个当然,国之大事,本应如此,而且,和先生的办法,可配合来看——先生可考虑成熟了,上个条程给朕!”
第二百五十三章 推恩令(上)
七月十七日,秦浩中上“宜宏仁孝广普其恩奏折”
这奏折转眼之间,就传遍朝野。
方信批阅“朕知道了”,将其奏折还于内阁
七月二十日,秦浩中再上,方信再退
秦浩中第三次没有立刻上,沉思了数日,终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发动朝野,联名内阁,卷天下千余官,一起上折
几乎同时,五大新闻报纸,开始连绵刊登,版面激烈,一时间,似乎天下百万读书人,全都鼎力支持一样,与朝中官员呼应
一时间,洛阳纸贵,话说,既得利益者都是受到仇恨,贵族也是一样,特别是原本高高在上的士大夫阶级,对此耿耿于怀
七月底,全国有三百多秀才、举人,发文在报纸上刊登,支持首相变法
八月十一日,举人施云利著“论贵爵无道”,矛头直接指向贵族,把贵族视为千古罪人,要求皇帝尽废贵族特权
八月二十一日,新闻连连刊登贵族不法之事,几使舆论一面倒,大批商人、地主、甚至还弄了一些平民发出声音
贵族在短暂沉默后,立刻雇佣枪手进行反击,报纸也一一刊登,使两大阵营的关系迅速恶化和表面化
八月二十九日,举人施云利被暴徒袭击,幸有人救之,他怒而上报官府,并且在新闻中暗示这是贵族派人进行生命威胁,大批举人和秀才兔死狐悲,怒而联合起来,笔诛口伐,舆论和形式,顿时进入极热化,几如炸药桶
九月一日,万名举人秀才联名上书
九月四日,方信下达上喻,说要作出裁决,非得允许,不得再论
九月五日,方信召见内阁
九月六日,方信私下召见首相秦浩中
“秦相,您请进!”太监恭谨的说着。
秦浩中素不与太监搭讪,他只是略点头,跟着这太监进了内殿。
却见殿外太监、宫女、侍卫站着屏息待命,禁卫森严,才进了去,秦浩中一眼便瞧见方信专心致志的在案上批阅奏章。
秦浩中就要跪下行礼,方信就放下一本奏章,摆手说着:“起来吧,不必行礼,先生请坐,容朕批完这些再和卿说话。”
秦浩中就谢了恩,坐下了,这次心情又是不同。
现在情况,已经如火如荼,整个士大夫阶级都卷了进去了。
这时,再推行“推恩令”,就水到渠成了,因为贵族面临着整个士大夫阶级的压力了
贵族如是因此造反,只有身死族灭的下场,毕竟军队还在皇帝掌握中,虽然二百年来,贵族和士大夫,都有着盘根错节的渗透,到底在这个时候不成气候
思之,甚是心惊,这就是帝王心术了
不知不觉,方信就批完了今天的奏章,舒了一口气说着:“方才户部上奏统一货币之事,卿怎么看?”
秦浩中想不到皇帝问这个,但是这也是国之大事,他略是思考了一下,说着:“皇上,回皇上,由于采取了铸造机,因此铜币和银圆都已标准化,只是各省皆自行开模铸造,各行其是。宜是统一收归朝廷户部才是。”
方信默默的点头,又问着:“现今煤炭、钢铁、铜银矿产多少?”
“回皇上,各地都已经开得煤矿,以供应天下之用,只是南北不平衡,南方却是少煤,各作坊工厂,蒸汽机所用甚多,都不得不运输,有水路可通的地区,尚可,无水路可通,却也难也!”
特别要指出的是,现在能源运输,已经极大束缚了各省发展
“钢铁产量,仅户部统计,年产生铁15万吨,钢3万吨。”秦浩中回禀的说着:“至于铜,户部已建立十七家矿厂,年出铜币六十亿枚,已经能满足百姓需要。”
“那民间化钱为铜之事,还有多少?”
古代一向是,铜钱的质量差了,百姓抵制,铜钱质量好了,又被百姓改铸铜器来谋利,这本是历代朝廷的难题。
“回皇上,现历年铜产甚多,铜在市场上流通,价格已经降低,化钱铸造铜器之事,现在天下已经少了,这是我大范能完历代不能之事!”
“金银呢?”方信问着
“皇上,历年来,金银产量虽比前朝大有增长,民间却已经出现银荒金荒,银圆铸造每年只有二百万,远远不足所用。”
“恩,朕知道了!”方信沉吟的说着,随着一系列技术的改进,铜和铁还可满足需要,但是金银如果作为硬货币的话,越来越出现贫乏的现象
如果在前朝的环境还可,毕竟民间铜钱已经能满足需要,但是随着资本的发展,大量金钱来往,用铜钱绝对不足,金银需求日益增长
其实纸币已经在民间出现,这就是各个钱庄的银票,就是为了应对这事,方信仔细想了想,知道这事不能现在推行,就说着:“这事重大,却不是一时一日的事,再议罢——你的折子,内阁已经讨论过了,先生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回皇上,折子是老臣上的,又经过内阁讨论,臣要说的话,都已经完备,还请皇上明见之!”秦浩中回答的说着。
“那就好……这件事重大,朕独力都撑不住,必须先生和内阁合力才行,朕寄厚望于你!”方信说完这个,许久不作声,目光幽幽。
片刻之后,才又说着:“先生你可知道,七月十七日到现在,朕才批了?”
“皇上,这事重大,本应该多议议!”秦浩中说着。
“你这是体惜朕,但是你为首相,总理阴阳,朕却不能不告诉你,这些日子来,朕对各地军将进行了一次调查,什么人应该进,什么人应该退,都心里有数了,明日就会一批批下旨而下,别的不说,侍卫十二卫朕就要调整一下,朕刚才就下旨,任高世明为三品侍卫大臣统领——你说,九门提督和三大营主事人选,还需要动吗?”
这段话一出,秦浩中立刻冷汗渗出,皇帝既然防备到了这种地步,一步步调整帝都军事,他不由字字斟酌的说着:“九门提督蔡彤翠,一向忠于皇上,与诸侯家并无多少来往,还是可以信任。”
“至于三大营田凌、方雁、房锦雨,依老臣看,观望有之,但是要是密谋造反,万万不敢,毕竟皇上并无失德之处,帝三大营又是朝廷主力,都是历代军户,不会跟着。”
“嗯……先生把事说得明白。那朕就放心了!”方信虽然有着打算,但是却也不会完全说出,见他如此说,就一笑,取出了那个折子,取出朱笔,上批:“准奏!”
就这二个字,顿时定了乾坤,方信说着:“把折子拿下,内阁立刻拟旨上来,朕阅后无误,就颁圣旨,以示天下!”
“吾皇万岁!”秦浩中匍伏跪下:“老臣遵旨!”
秦浩中拿着折子快速而下,方信起步,凝神思考着,这次为什么拖到现在,当然是军事上未雨绸缪,但是实际上,也是逼着士大夫表态
如果在士大夫没有和贵族划清界限时,就出此诏,实是愚不可及,那是方信一人承担,现在这种情况,反而是士大夫跳出来,皇帝反而转暗了。
贵族阶级在经济上很强大,但是一直被限制着不能直接控制军队和行政
因此只要皇帝和士大夫真正联手,彼此并无退路,那贵族还是不能反抗大势的,若有,也是螳臂当车了
但是方信的意思,却不是单纯的削弱贵族阶级
事实上,他考虑的是能量迁移
六百家的产业,变成六千家产业,别的不说,就单是收税,朝廷就能获利多少?稍过几年,起码也有上亿银圆吧,这还罢了,这产业分割,制造了六千家中型产业公司,就终于和普通小作坊小工厂连接了,能量就发生迁移了,这迁移才是真正的社会晋升之道,不知可多容纳多少普通工人来工作?
以及无形中,使多少产业、技术、人员、资金,开始流向社会中下层
不单是贵族子弟,社会上,凡是有产业的人,都要享受这待遇才行,这多了,爵位也就不值钱了,何必拼命想办法削之呢?
不过这时机,还要把握好,必须等六百家变成六千家,分割成功,再也无法扭转时,再出平民按产授爵令才可。
议事殿中,空旷寂静,只有方信一人度步思考
望向玻璃,又下得秋雨,打在了玻璃上,水珠流下,真是高处不胜寒……方信略有一丝失神,怔了一会,才哑然失笑。
圣旨草拟在内阁(方信自己当然也可亲笔手喻),这圣旨怎么样写,其实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皇帝批准了,因此稍过片刻,就听见了脚步声
“皇上,臣等奉上。”不但是秦浩中,内阁诸大臣,都来了。
一卷圣旨贡上,方信拿来,仔细读过,点了点头,就在最后写上二个字:钦此!
这表示皇帝同意了,又令的说:“取玉玺来!”
这事重大,必须用传国玉玺,有专门的掌印太监上前,请出玉玺,方信取来,上了印,端端正正的盖了上去
继元二年九月六日,方信下达推恩令,颁布天下
第二百五十三章 推恩令(下)
次日,方信又召见内阁
宫中设一处丘陵,花树成林,溪水纵横,石板小路相通,布局错落有致。
亭子向南,碧幽深暗,菊花、海棠、茉莉,数百株粉苞初放,鲜丽不可方物,映在溪流边,光色相接,暗香浮动
几个内阁大臣,步行而来,留连观景,花香伴着微风阵阵送来,清幽爽心,秋来,仅仅还有的小虫低唱,更显静寂。
这此处,似乎不是九重宫殿,而是世外桃源
秦浩中、吴建容、沈鑫东、姜宝馨、窦容五人都被这安宁出尘的世景洗得纤尘皆无,片刻,吴建容才说着:“极美,可惜太清静了,非人主所宜。”
他是儒学大家,当然知道出世和入世的区别,若是清贵王爷或者士大夫,有此景极是,可是皇帝有这心,却不好了。
轻者懈怠国政,重者求仙求丹,历朝历代,多少英明神武之君,都企图求仙求丹,结果反而折了功业。
“吴公,君逸臣劳嘛,皇上深明此理。”沈鑫东却笑的说着,这三年来,方信少有直接干涉内阁的事,政事井井有条,他非常满意
吴建容“哼”的一声,也不说话,继续上前。
到了里面,见了皇帝,行了礼,赐了座,上了茶,方信就问着:“闻上月风雨大,三潞府发洪水,是不?”
“是,已经上了折子,淹了六个县。”这事是窦容管着,闻言,放下茶杯说着。
“当时洪水猛激,乌云雷鸣电闪,暴雨倾盆如注,七坝情况越来越危急,如是大溃,将淹没下游数省几十个郡县,治河大臣李沙德下令在上游决口,以缓压力,淹了六个县,事后上折请罪。”
“内阁的意见呢?”虽然折子上有,但是方信还是问着。
“治河大臣李沙德有罪二,一就是治河不利,他受命治河,长七年,动用三省民工三万人,银圆五千万,还是出了这开坝泄洪之事,单是这条,就是有罪。”
“第二条,上游决口泄洪,虽是大局,但是致使一百二十万亩农田受淹,村庄被冲,房屋倒塌不计其数,这也是他的罪——还请皇上裁决!”
方信没有先说话,凝视着亭子下面开放的菊花,眸子幽幽放光
片刻之后,方信才说着:“他的确有罪!但是朕却可别有想法。”
“治河难,朕知道,不但是太祖时、世宗、顺宗,都曾治理,但是还是数年一发洪水,李沙德治水七年,年年在河上,这些事情,朕多方面调查,都是真的,论得勤俭,朕都是爱惜的,修建河道多是疾苦,朕知道,而且也甚有成效,今年洪水巨大,数十年内罕见,只淹了六个县,所以第一条,朕不论罪——不但不论罪,还要嘉奖!”
“洪水巨大,数十年罕见,下游诸坝压力太大,他下令开坝泄洪,这也是决断之事,保得了下游几十个郡县,所以单是这条,朕也不加罪——你们知道朕要加罪在何处?”
说到这里,皇帝口气越发平和,却越发尖锐:“大河水涨,日日不休,他为治河大臣,岂不知事急难保,为什么却不提前疏散泄洪处百姓?他是钦命治河大臣,有王命旗牌,为何不对那处郡县下令?这是他因有之题!”
“大洪泄下,六县淹没,二万人淹死,房屋农田毁之不计其数,他为什么不通知郡县早作准备,哪怕凑集基本的房屋粮粥都可,为什么直到事后才重重报上?还导致乱民骚乱,几酿成大祸!”
“治国要用道,治人要用仁,这人读了几十年圣贤书,懂得这个道理嘛?!”说到最后一句,方信声色兼厉!
在场的人都坐不住,一起跪下,说着:“臣等无能,还请皇上休怒!”
方信发泄过了,却平和起来,摆了摆手,让内阁大臣起来,缓缓移着步子,在亭子下面一片菊花丛中倘徉。
虽是秋来,但是多种菊花郁郁蕴蕴,映着日光,精神抖擞。
“朕读圣贤书,治国要用道,治人要用仁,却是朕的心悟,李沙德前面二条,都没有失道,但是他失了仁,洪水滔天,不得不泄,朕也知道良药还有三分毒,但是朕读圣贤书,读列祖列宗的圣诲,这个仁是万万不可放的,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德失多了,就失了道,立意是善,却作了恶事,这种事古今不要太多,朕这次叫先生们来,就是要论这条!”
“皇上高居九重,垂裳治天下,却是明鉴万里洞若观火!治国要用道,治人要用仁,却是真正得了道德二个字!”姜宝馨听了这话,顿时磕头说着:“洪水过后,百里断垣残壁不见烟火,这是李沙德的罪,也是我们内阁的罪!”
吴建容这时也说着:“如今之题,就是赶快下旨,拨运粮食,发下来年种子粮,以安这六县百姓。”
“说的甚好,内阁上一个条程来,朕看无误,立刻就批了。”
“至于这李沙德,发旨下去,就说他治水有功,泄洪也并非违道,却不提前疏散百姓,又不通知郡县早早安排,这是有罪,削去一切官职,以示天下。”顿了一顿,他又说着:“他有几个儿子?”
“回皇上,他的大儿子已经病故,二儿子当知县,三儿子还是举人!”
“钦差传旨时,传朕口喻,就说治水七年风霜艰难,朕都知道,这是他的功,但是他的过,也不得不罚——今削官为民,一贬到底,是罚其过,至于他的功,朕会记得赏给他的儿子!”
听了这话,秦浩中轻咳一声说着:“皇上明鉴万里,李沙德听了这话,当真对不住圣上眷隆之恩……不过,这还是小事,眼前一件大事,却还是如此!”
说到这里,秦浩中端言说着:“这河上有洪水,国中也有洪水,推恩令就是泄洪减压之举,这是国的大道,是万万动摇不得。”
听到这里,方信的脸上的颜色,顿时霁和下来,周围大臣立刻明白过来,知道皇帝这次召见的真正意思,不由暗中佩服——不愧为宰相!
“推恩令是国之大道,道已立,还需德辅之,评估钱财时,到底有何标准,如何才能尽量减得弊端,多得仁德?皇上把财产定为不动产和半不动产,实是英明,但是具体防微杜渐,多得实干,少得弊端,还需未雨绸缪。”
“皇上和秦相说的很是,自古以来,上欲施恩,加之于道,却疏于仁德,反使官吏趁而加之,浑水摸鱼,使之不见好,只见恶,好事变成了坏事——这多的是,这些事小,却如星火在原,不可懈怠,务必力加整顿,雷雳风行,哪怕是能行几年就可,不能在推恩令实行时出了乱子!”吴建容沉思有顷,说着:“皇上放心,皇上既定了这个国策,定了这个道,臣等自然会处处预备,尽量彰得大道,又安抚百姓,减得弊端,把这良药的三分毒,尽量化去,这也是我等内阁与诸臣工的责任。”
“说的好,朕登极来,常思之,虽说大道之下,不论草木;大浪之下,不论鱼虾,浩浩荡荡,不见首尾,只是,百姓又有何辜,主道臣德,朕既定下大道,你等臣子就要以德辅之,尽量消除弊端,多一分耐心,多一分准备,多一分仁德,就可恩泽万民,救得百万甚至千万苦,这岂不是宏大功德?”
“治河治水,是李沙德的责任,治理亿万黎民,是朕的责任,若是有万一,为了社稷亿万黎民,朕也可开坝泄洪,这事朕作来,毫不犹豫。然而,就算开坝放水是必然,事先多准备,多疏散,多引导,在李沙德而言,就可少死二万人,减百万人痛苦,在朕而言,在诸卿来说,这上亿百姓,祸福实在一念之间,能多一分,就是一分,安能以道论之,就天地不仁?”
方信这话出口,内阁诸大臣顿时都眼睛红了。
秦浩中本来就已经深深触动,只是他为宰相,要有体面,这时听了方信这话,顿时眼泪飞溅,长涕而出:“先帝爷,列祖列宗,你听见今日皇上说的话了嘛?”
说着,竞是热泪长流。
华夏历代都有仁人义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其道,多少人,为了这个愿望,白了少年头,费尽心血,舍了性命,到头来却可能是一场空忙!
历朝历代,不知有多少君王,将他们的那份心血,轻轻易易的踩在了脚下,没有半点怜惜,而还是如此,一代代仁人义士却无悔的前仆后继地要“致君尧舜上”!
这就是历代真儒者的道统,也是他们的风骨!
就算时世而移,犬儒日多,还是持之而行——秦浩中就是持此道者
三十年来,他由少年变成老者,眼见长治皇帝带着愤懑和沮丧,带着疲累和失望而去,而国家还是官场败坏,大局日益恶化,虽然早就下了决心,虽千万人吾往矣,亦予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主道臣德”,今日闻得此开天辟地之言,他就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心血,没有白费,一时间不能自己,涕泪而出,他磕头说着:“皇上放心,臣就是粉身碎骨,也必完成皇上的大道,不使外人败坏。”
其它四位大臣,也自跪下。
“秦先生,诸位先生快快请进,这社稷江山,还需你我君臣共谋之!”方信连忙扶起。
方信顿了顿,眉头一皱,正色说着:“内阁总理阴阳,是为掌天下大德之中枢,当以天下为重!卿等办事,只要持此心,朕必托之心腹——先生们放心,朕一直未雨绸缪,这天下兵事,还在朕的手中,不使贼子乱之!”
真儒有之,小人更多,贪污腐败野心勃勃,满山满野,社稷之事,岂是如此轻易,只是皇帝心中有着定数,诸臣都是心中沉甸甸,跪谢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变迁(上)
继元七年四月二十三日
帝都当初建时,就完全有规划,由外城、官城、内城三别
外城可以理解,就是百姓居住的地方,官城就是中央政府的机构所在地,内城是皇帝内宫所在地
首建时,就用格子划好,自高空上看,就如整齐的棋局,各坊又如整齐菜田
三朝定都在此,都不断修建扩充,使之更为宏伟壮丽。
大范定鼎在此,更是修建绿化带,修整街道,用街将城市划分出坊,每坊一万人到三千人左右,有一个街坊令辅助管理,从九品官。
每个坊实际上四面临街,各种行业的店铺临街而设,到了现在,更是取消了夜禁,各种商业通宵营业。
最大的改进,还是各街各坊全部有排水沟和下水道,污水不见于地面,再加上这处于皇朝时代的延续,人权哪比得上号令,因此整个城市就显的很是干净
四月春来,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鲫。
三朝帝都,历史有六百年,自然文物古玩无数,积蓄了历史的遗迹
临泽坊,里面有一条河蔓延而去,长堤边种满了柳树,现在正是观赏春柳的时候了。
坊中,论得名胜,东迎楼、万柏阁、春薰堂、乐业寺,都是有着名人留记的地点……勾得一些文人到此留连忘返。
孙宝雅在街上漫步,慢慢踱着,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又上得了一处石桥,向下看去,下面河流,有着小船而过
孙宝雅出身于士宦家庭,是地方望族出身,祖父作到知县,父亲也考取举人,在兴华府,也是有名的神童和才子,童试、府试、省试都连战连捷,可惜的是,因为千人上书之事,结果削去了功名,一折到底
怅然下望,他的清癯脸上,泛上一丝苦笑。想起五年前自己义气奋发指点江山,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不过,其实现在他过的还不错,杨宏凌自己又打通了门路,办了一张报纸,取名为新京日报,就请他作了主编,还有一成股份在内,年年可分红。
这论工资,一月五百银圆,一年就是六千,分红一年就有八千银圆,再加上一些润笔,因此年收入却也有二万银圆,就算在帝都,也是相对富裕的人家了。
“孙宝雅先生?”突然有人说着。
回头一看,却是本报的一个股东项落言,这人三十岁,穿着青袍,很少见面的一个,孙宝雅笑着:“原来是项老板,幸会幸会,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项落言笑了,说着:“别叫我老板,我也是为人伙计,这次陪着我家老板过来办事,想不到就见到了先生了——先生大名,我家老板也是知道,请您过去一谈呢!”
孙宝雅经过五年,也已经结婚生子,心中傲气少了许多,当下就点头应去,顺了过去,到了一处楼下,见得了一个青年
这年轻穿着丝绸,戴着一颗东珠银冠,显是哪家有爵位的人,只是年纪上实在不好估量,单看肌肤容貌,说是十七八岁都可以,但是见这气度,却有三十以上。
这青年见了,微微一笑,说着:“是孙先生吧,我姓方,名信,先生主持新京日报,文笔锋利,立场公正,真真是久仰大名了!”
孙宝雅倒也不奇怪,他本是进士的材料,主持这家报纸当然绰绰有余,这些年来,发表文章,指点江山,批评时弊,虽然受官府派人监督,不能太出格,但是也声名而起,这人知道也不为奇,当下略一躬身,说着:“不敢,只是一点虚名罢了。”
方信这个明确的确是真的,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谁知道,所以方信带着上了楼,到了一个雅间,坐了下来,才从容说着:“先生,我不是虚逢迎你。当年你为举人时,一折千人变法奏,真是倾动京华,虽然有所违制,有所贬削,但是五年来,你主持日报,文笔精练犀利,已经每日发行万份,极受欢迎,当真是了不得!”
项落言也笑的说着:“是啊,我有三成股,倒也年年坐收二万五千银圆,要知道,这当年我可只投了三千银圆,真真是赚了,全靠先生之功!”
孙宝雅听了,淡淡一笑,有些落寞的说着:“两位太夸奖了,我当年气盛,被削去功名,还亏朝廷宽大,不给予追究,让我能在这帝都内安身立命,二十年读书,作些这些文章,也算是有些回报了……”
说着,叹了一下。
项落言见孙宝雅感慨,他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点了菜,没有一会,就上了菜,然后就举杯相敬
此刻,正是中午,春光照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号外,号外,济渡伯的远房子孙张戈海,以厂产折价一百二十万银圆,申请定爵为伯成功,于二十二日受爵,济渡伯府并无人到场!”
“号外,号外,桑德伯家,诸子争产,大打出手。”
“号外,号外,镇阳公家分产微薄吝啬,其末子只得八万银圆产业,还需母亲和舅舅家以私房钱补贴,才得授士爵,宣称出门永不回族。”
听着这些楼下新闻报纸的叫卖声,孙宝雅不由摇头:“世风日下,这些贵爵脸皮威严都被扫光了。”
方信却若有所思,就叫了一份上来,拿来一翻,说着:“亲兄弟,明算帐,无论贵家子弟,还是市井小民,都莫能在外!先生何必为这个伤感?”
“我也只是感慨,自皇上退恩令下,数年之内就形势大变啊,让人目不暇接。”几杯上好的酒入肚,吃着菜,受着这四月春光,使人不自觉有些熏熏然,孙宝雅就笑的说着,他是文人,立刻谈兴而起。
“哦,还请先生指点一二,说来听听。”方信笑了
“你看这条,济渡伯的远房子孙张戈海,以厂产折价一百二十万银圆,申请定爵为伯成功,于二十二日受爵,济渡伯府并无人到场——这就是了,退恩令最狠的地方,就是只要祖上曾经有过爵位,就可以产授爵,而且官府甚至不会分辨真假,弄得民间有产的人,都托个名号,就以产定爵了,个个是伯爵、子爵、男爵,士爵更是多如牛羊了。”
“贵爵之所以贵,就在于士爵等七品,男爵等六品,子爵等五品,伯爵等四品,侯爵等三品,公爵等二品、郡王等一品,见官不拜,不受官府抄问,现在贵爵一多,这尊贵也就薄了,原本六百家,现在起码有三千家,这长久下去……嘿嘿!”到底以前吃了亏,说到这里,孙宝雅笑笑,就不多说,一口饮下一杯酒。
方信心中暗暗得意,这本是他要的效果,只是见他喝酒猛烈,又微皱眉,这人自削去功名,就常喜沉于酒色,长久下去,怕是寿命不长,这倒不是方信的本意……
“还有,你看,桑德伯家,诸子争产,大打出手。”
“以及镇阳公家分产微薄吝啬,其末子只得八万银圆产业,还需母亲和舅舅家以私房钱补贴,才得授士爵,宣称出门永不回族。”
“这些都说明什么?若是分家析产,这主家就薄了,如是不分,那出去的儿孙,岂有不怨之的道理?这长久下去,还是……嘿嘿!”
项落言暗中看了方信一眼,就说着:“到底是一家人,总会相互提携!”
“嘿嘿,我作主编五年,采访查问的事情见多了,悟得了一条,这官府和产业之事,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言啊!”
“哦,原闻其祥。”方信亲自倒上一杯酒,问着。
“官府之事,结党营私,族里乡里相互照应,是一个互利的事,可是这商事,都是各为鸡头的事,如是挖官家的财,还可,如是自己相互竞争的,哪可能真正合作?长远上说,都是对手啊!”孙宝雅有些感慨的说着:“这几年来,靠着原本的威严,这族里分散的现象还不严重,但是也层出不穷,若是再等十年,二十年后,这些人真能一条心?朝廷和皇上真正算的好!”
说到这里,孙宝雅有些奇怪,自己第一次见此人,为什么就相见如故?有了这心思,他就闭口不说,心中激荡,只是歌着举箸击杯轻轻唱着:
“铿鸣钟,考朗鼓。歌白鸠,引拂舞。白鸠之白谁与邻,霜衣雪襟诚可珍。含哺七子能平均。食不噎,性安驯。
首农政,鸣阳春。天子刻玉杖,镂形赐耆人。白鹭之白非纯真,外洁其色心匪仁。阙五德,无司晨,胡为啄我葭下之紫鳞。
鹰鹯雕鹗,贪而好杀。凤凰虽大圣,不愿以为臣。”
这首诗,还是当年方信盗版的李白的诗呢,这时见得此人轻轻唱来,婉转低吟,说不出洒脱,真真文风而溢,又带着那形骸放浪的失意
眼中,一丝丝白发隐隐而见,孙宝雅二十四岁中举,现在才三十一吧,头上,就已经染了白发——何以自苦如斯!
方信暗暗叹息,当年他一声令下,削去了他的功名,使他为天下不容,且终生无望再入仕途,虽然不会后悔,毕竟自己有章程,他当年的思想,还激进些,但是假如时光倒流,却也不必如此——削去功名,许之再考就是了
方信起身,手拿着酒杯,只见下面人来人往,却问着:“今年还有难民上京嘛?”
“也有,不过少了,产业多设,新办了好些厂子,这些难民在乡下活不下去,到城里也有条活路,虽然工钱微薄,但是总算还有口饭吃!”
方信点头微笑,这是最大的喜事,其实按照社会进阶论,然后农村改革都是无本之源,只是治标不治本
而只有大量工业化产业诞生,吸取流民人口,才是王道
如今,已见稚形,岂不快哉?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变迁(下)
方信这个不动产或者半不动产授爵令,实是神来之笔
因为单是有钱对社会晋升没有作用,唯有建立产业才有促进作用,深远的意义不说,单是一个吸取流民,就足够了
在地球上,华夏帝国在宋明时,商品经济都飞快发展,宋不必多说,明呢?
虽然朱元璋贬低工商业,但是实际上到了明末,已经是全官经商了。
也就是说,任何一家上点规模的商业机构,背后都有一位或者多位官场上的大人,所以爆发了二个典型性事件
万历开矿事件——万历二十四年,万历派太监到不少省份去监督开矿,并收矿税。当万历帝想开矿收矿税时,所有的帝国官员,不管是中央、地方、南北,不管是哪一派的,都一律反对。
为什么?无非是当时矿产,全部是官员的产业罢了
其次就是收税事件
明代万历二十九年,朝廷派驻苏州税监孙隆增加机户税赋,苏州全城纺纱、丝织、染色、踹布工匠二千余人在葛成领导下聚集玄妙观抗税罢工,孙隆被迫出逃杭州。葛成被捕入狱,万历四十一年释放。死后葬虎丘。
方信想到这事,只能冷笑,明朝商税高不高?三十取一当然不高,每年商税只有几十万两,而正常情况下,一千万都有,那为什么还要抗税?里面的钱,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当然是到了官员手中了。
至于日后五人墓碑事件,地球上还曾经列为学校教科书上的文章,其实也就是官商结合抵抗朝廷正常收税的事件罢了
不过,虽然看不惯,也无可否定,明朝工商业受到了官僚的保护,蓬勃发展起来,如果没有满清,那晋升到资本主义社会并不成问题
对现在大范位面来说,资本获得贵族的保护,已经度过了“婴孩阶段”,方信的推动,只是希望把这资本更加普及和分拆罢了
方信没有半点改革农村的意思,因为对他来说,地球上某国的农村问题只是暴力之道,不是发展之道
在地球上,15世纪的英国,资本发展,大批有钱的贵族开始投资工商业。
为了养羊,为了获得劳动力,产生了圈地运动,这使大批赤贫的农民不得不进入城市打工,并且一无所有
由于工人一无所有,并且一下子涌入许多人,因此工人的工资十分低,而每天则要工作十几个小时,正是受到这个误导,曾经有二个人才把这个阶级认为是无产阶级
地球上20世纪华夏,也曾发生这事,大量洋货涌入,农村纷纷破产,大批农民成为民工,相对于当时的工厂数目来说,工人远高于所需,所以工资也是极低,工作时间也是极长,也有着无产阶级的影子,著名文章就是“包身工”
但是对于方信的大范位面来说,资本晋升的道路容易多了
很简单,现在大范位面已经深入到草原,纺织业的羊毛可以从草原上获得,其次就是没有外来洋货冲击,本世界产业升级有自己循序渐进的规律——不会一下子使农村破产
所以,农村中,由于农村的规模远比英国大上几十倍,每年多余的农民就可基本上满足工商业发展,所以不需要通过圈地运动来强迫农民进产打工,当然同理,没有外来干扰,循序渐进的发展,也使城市和工商业,不需要一下子应付无数破产农民
每年因为灾害或者自然多余的农民进城,正好符合进化之道,既满足了工商业对工人的发展需要,又使工资不至于因为民工过多而过低
特别是这几年来,由于推恩令,增加了许多产业,这导致对民工的需要增大,农村中,自然富余而转到城市的民工,甚至满足不了需要,出现了工资增加的现象
农村不破产,又能支持城市和工商业发展,这几乎就是完美的进化之路,比西方的资本主义进化还完美数倍
最完美的是,不取消科举制,使儒家士大夫阶级承担着资本社会文官(公务员)的责任,相互平衡,相互监督
说实际的,方信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取消科举制——西方行政的文官考试制度,难道不是科举制?
相反,发展的道路,是进一步细化,使下面的“吏”,也进行科举制,当然,考试的科目就不一样了
毕竟发展资本是一回事,如果行政单位都资本化了,那就失去了国家公共责任和道德,那社会腐败将成为一种瘟疫蔓延全国——地球上21世纪的华夏,处于的无信仰状态,还不使方信触目心惊?
谁说华夏儒家社会不能进化到资本主义社会?
这是比西方资本进化更完美,更和谐,更强大的道路
方信到了此时,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胜利,正在出神中,就听见有人说着:“哎呀,这不是孙先生嘛,久仰了!”
“原来是何校长,久仰了。”
方信听了一怔,转过去一看,就看见了一个中年人,正带着人上来吃宴
“主上,这是何馨志,帝都新办的二十家技工学校之一的校长,正九品官。”项落言低声说着。
这时,饭已经吃完了,方信说着:“孙先生,我还有事,先告退一步了。今日一会实在投机,以后有缘再见罢!”
孙宝雅微笑点头,也不多留。
方信就下了楼,到了下面,几个人就跟了上来,警惕四顾
“何馨志此人怎么样?”
“回皇上,这人学问还是有的,去年开办,招揽了一些老工匠,又作出标准课本来,教导的技工,很受各作坊各工厂的欢迎……”项落言态度大变,谨慎的说着。
方信笑了笑,说着:“罢了,朕知道了!”
说完,踱着方步沉吟不语。
方信根本不搞什么义务教育,虽然现在朝廷经过了推恩令,获得了大批新的赋税来源,结果使国家财政一下子增加三千万银圆,还在连续增加中,真的要搞义务教育,也有着这笔资本
但是方信不搞,至少现在不搞
原因很简单,现在这个历史阶段,愚昧的人对社会进晋有利
知识分子和工人一样,都有一个就业率的问题,一旦失业多了,就会导致社会动荡不安
所以现在方信顺应大道,建立的是技工学校,专门培养技术人员
和地球上不一样,没有任何政治课社会课,甚至连语文课都没有,只要他们能识字写文就可以了
而且,事实上民间的教育已经足够了
随着印刷术的发展,大批人员在民间开办书院,大范私学非常兴盛,随着时代的发展,书院讲学已经开始发展,涉及到了音乐、地理、数学、天文、历法、水利,这些都是时代的发展
对此,方信是静而观之,不喜不怒
对现在历史阶段来说,民间知识分子已经足够了,唯一就是引导其发展方向罢了
也许,再等三五十年,宪法、议会、义务教育,就可以进行了,那时才适宜,方信如此想着,他放开心思,转眼四看,周围是人来人往,满街都是。
方信顺着河,一面走一面观着景致。
“陛下,时日不早了,是不是应该回宫了?”项落言再等了半个小时,问着:“皇后娘娘来时就吩咐小臣,提醒皇上。”
“朕知道了。”方信说着,继元三年,方信就娶了皇后,虽然考虑到了在位时间的问题,方信并没有立刻要孩子,但是内宫也有了一后二妃,算了合了这个时代的传统
说到这个,方信突然之间想起了一个问题,就是推恩令的影响
由于要分家析产,贵族会不会谨慎考虑娶妾的问题呢?毕竟现在还没有有效避孕的方法,但是儿子多了,分的家产也多了。
当然,这只是偶然一想罢了,方信转过身去,示意回去
片刻之后,一部早已经好的马车停了过来,门打开,让皇帝回去
皇家专门的车夫,赶着马车,稳稳当当的前进着,马鞭在空中一甩,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批侍卫暗中跟随
方信绝对不是微服私访的主,他出去也不是白龙鱼服,周围都是大批侍卫和内务府的暗探,可以说,基本上固如金汤
以方信可动用的力量来说,不必如此,没有谁能刺杀了他
但是这是规矩,身为皇帝应该有的规矩
合道,就是这样从一举一动中体现出来
马车行到半路,就有人快速前来报告,方信不由皱眉,他已经回程中,还有人报告,想必是大事了
“有什么事?”马车一停,让他进去,方信问着,来人是二等侍卫
内宫侍卫有1500人,都是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之辈,其中分为五等,五等侍卫九品,享受九品待遇,四等侍卫八品,三等侍卫七品,二等侍卫六品,一等侍卫五品——侍卫领班大臣是正四品
“皇上,皇家内务府舰队,在海外岛屿发现银山,这是初步资料。”
“哦?”方信拿过一观,渐渐的,脸色稍变
由于大陆的观念,再加上这个世界没有其它大陆,因此海洋不受重视,就算有许多穿越者引导也没有用
毕竟无利可图,就不会兴盛,只是沿海岛屿作为点缀,或者补给港口开发罢了
只有方信,还派着一支舰队在四周巡游,扩大绘制的海图,想不到就发现一个有着银山的岛屿
这岛屿面积不过上百平方公里,但是据报告,其中一座山峰,里面有大批银矿,而且几是露天银矿
见到这里,方信心中一动,一种奇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大幕拉开(上)
主世界.萧园
从整个城市上看,上百年环境改造,河流清彻,鱼类在繁殖生息
而在这时,萧家园上,清光照耀,一亩清光照耀小楼之上,不过因是月夜,月明如雪,到也不引人注意
只有蝉虫卿卿,起伏如潮,萤火明灭,衬得夜月。
小楼云床之上,方信闭目沉思,冥想推演,清光毫不顾忌的放了出来
安雅世界.天国
如今,天空之上,清清朗朗,日月循环而照,永无真正的黑暗
天国之中,到处充满着湖泊,从里面可以看见各种水生鱼群,到处是森林,山坡平坦,山谷繁茂,溪流湍急,金黄色的光辉洒满万物。
有的山坡之上,还覆满了积雪。温暖的溪流清澈见底。
而诸神的核心,光辉金字塔上,一轮日一轮月,在主神金字塔上照耀,神圣的力量凝聚着,宛然天柱
在金字塔前巨型广场,大批武士都日夜不休,给予看管着,几个圣灵用威严的目光扫过了四周
大范位面.祈天坛上
方信凝视四周,夜色苍茫,星辰点点。
茫茫天际,却和主世界的星斗不一样,这里虽然也是星斗密布,但是数目有限,总数大概在三千左右,有的闪烁,有的悬凝,有的晦暗,有的灼灼。
就在这时,突见满天星斗,猛的一震,然后纷纷落了下来。
一时间,似是银河倒悬,三千星辰全部落了下来,首先是一批蓝色的星辰落下,其次是带着明亮黄色的流星群,带着长长的火焰
紧接着,大批颜色呈黄色或绿色的流星落了下来
最后,似是一下子达到高峰,上千星辰一下子全部落下,把整个世界都渲染的炫丽多彩,有白、黄、蓝、红、绿各色
这些星辰落了下来,本来代表着方信帝星,那一颗紫星,被综合而来的光彩掩盖了光辉,甚至有的星辰还带着恶意,落下来时,还对着紫星射来光华,轮流冲击,使代表着紫星的光辉猛烈摇晃
方信冷笑一声,凝神望去,就见得紫星所在天上一块区域,还有数十星辰似在动摇,其中十六颗发出各色光辉,都带有一丝紫气
方信闭目默祈,片刻之后,这一片星辰稳定下来,并没有下降于世
群星而来,落于大地四方,方信似是迷惑,又似是思考
稍等片刻,他突然之间哈哈而笑:“朕明白了。”
几乎同时,主世界的方信,安雅世界的方信,都浮现出一丝笑意
主世界的方信,一亩清光大放光明,缓缓流转,继续闭目
安雅世界的方信,却站了起来,就这一站起来,整个世界光明气息,宛然从虚空涌现,都落到了方信身上,他也不说话,就向着整个天国发出了神喻
接着,方信以手支颌,似是又陷入了沉思,他的这个神躯,虽然已经凝聚到极点,是透明一样的水晶,但是这些年来,形态还是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有三十米高
这时,整个金字塔,已经完全转化成水晶状的结晶,这是纯净神力凝聚的结果,而在大殿之下,三十个黄金色的武士,手持着黄金色的武器,个个身上散发出三尺金光,却无比恭谨的低着头。
片刻之后,整个金字塔亮起了数个太阳
每个太阳的光色不同,但是都隐隐有一个身影浮现,不过,到了金字塔内,所有的光辉都收敛下来
农业女神埃莉妮
火焰之神乌尔里克
野地之神贝特里
爱情和繁衍伊克弗
风和降雨之神埃普达
家庭和保护女神塔尔琳
战争之神洛特伯
军神维西
智慧和预言之神穆尔
死亡之神罗维亚,照例没有出场
乌尔里克首先说话,它说着:“至高无上的神王陛下,您召唤我们有什么吩咐?”
时到现在,这个世界已经经过了五百年,对神祇来说,这段时间也不算短暂了,主神的权威已经深入人心,新的神系秩序已经确立了
“等一下,我来召唤梅克皮斯。”方信说着
这时,殿外走来一位圣灵,透明的身体内却有一丝黄金色的神性,这正是人类曾经的真王梅克皮斯
梅克皮斯恭谨之极垂着头,向着诸位神祇跪拜行礼
当年他封神失败,总算保留了一丝神性,又在当真王时,积累了大量功德,因此以圣灵的形态存在到今日
真王是一种临时性职业,经过了三百年以上,位面的眷顾早已经失去,只保留着一点余荫,与诸神散发着威严和光辉的巨大神躯相比,它就像皓月下的一只萤火虫!
五百年来,神祇们的实力,已经恢复到了一个程度,真正属于神祇的威严和力量,已经回到了它们的身上。
虽然梅克皮斯跪拜,但是诸神都无动于衷,连它的父亲军神维西也只是略点了点头。
神祇的岁月和力量一旦拉开距离,就算是神子也只是渺小之物
方信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着深深跪拜在地上梅克皮斯,却缓缓的对着诸神说着:“诸位殿下,这次召见各位,是与诸位商量一件事情。”
五百年来,方信对神格和神力已经进入一种无与伦比的境界,日月神格的烙印和意志,已经渐渐消除,只差了一点,就彻底成为方信所得。
“陛下,还请你吩咐。”智慧和预言之神穆尔说着,它虽然成神的世界稍晚,但是在世界上拥有非常好的声誉,而且斩杀了黑暗之神帕克里,夺取了魔镜,自然获得了非常大的好处,所以它的力量已经非常强大。
但是正因为它掌握着预言,却格外清楚主神的恐怖
“我得了一个预言,就是古老的众神,会在不久后复活,带着地狱的火焰,来焚烧我们的天国。”这句话方信说来,非常平淡,却顿时使在场的神祇震惊。
但是出于方信这五百年来的权威和力量,没有谁公开提出异议,只是低声的讨论着
虽然是低声讨论,但是实际上每个神祇,每一句话,都带着力量,在金字塔内盘旋着,又化为一丝丝力量,随之被分解,化解,又转化成为主神的力量
这是方信镇压诸神稳固的地位的体现之一
“神王陛下,我并不是怀疑,只是您的意思是,以前的神祇会复活?”农业女神埃莉妮说着,她是第一个相信方信的女神
“是的,大家已经感觉到了吧,我们的世界在骚动,在向着更高的层次攀登,我已经预见到了,在这个不久的未来,地狱和冥府所有束缚和枷锁都会破开,以前古老神祇都会复活,它们带着地狱火焰,和不甘的意志。”方信简短的说着
就在大范世界,看见流星雨下降时,突然之间触类旁通,领悟了奥妙
当世界晋升时,将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这样的话,过去一切历史中遗留的力量,在此都会作一个了结,这在佛家称之业力,消灭或者解脱,一切都在自己选择,而胜利者,将获得战利品,掌握新时代的秩序
在大范位面,那就是过去一切星辰,都会降临,在这个晋升的时刻里,争夺各自的地位和气数
在这个安雅位面,就是以前的古老神祇复活
“那,它们还是神祇吗?”家庭和保护女神塔尔琳问着
“带着神的性质,又带着毁灭和复活的渴望,你觉得它们是不是神祇呢?”方信笑了笑,问着:“神廷容纳不下太多的神祇,秩序只有一个。”
“这倒也是!”塔尔琳沉吟着,她回头望着穆尔:“您是智慧和预言之神,您预见了什么?”
穆尔平静的说着:“伟大的塔尔琳,在主神说之前,我没有丝毫感应,但是在主神说破了之后,神镜已经显示出了结果。”
说着,它伸手一指,一面镜子凭空浮现而出。
这本是黑暗之神的魔镜,可预知历史和人心,现在是它的神器了。
神镜上亮起神秘莫测的符号,一片光辉闪过之后,首先出来的,就是一片黑暗,在黑暗之中,又渐渐浮现出一片红色,随之,出现了一部清晰的电影。
大地裂开了缝隙,地狱的火焰冲起,喷发着岩浆,无数恐怖的怪物从里面喷发而出
在场的神祇顿时变色,它们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些怪物的恐怖,以及那隐含在里面的神性气息,最重要的,却是它们的暴虐
世界在它们攻击下,顿时一片狼藉,在后面,是一个神祇,它的力量笼罩着世界——死亡之神罗维亚
这终于使众神再也保持不了平静,发出大声议论
预言散去,神镜恢复平静,穆尔淡淡的说着:“我已经清晰感觉到了,陛下的话是对的,所以,愿奉您的旨意!”
这是鲜明的表示了立场,跟随主神的意志。
农业女神埃莉妮鞠躬说着:“愿奉您的旨意,陛下!”
火焰之神乌尔里克、野地之神贝特里、爱情和繁衍伊克弗、风和降雨之神埃普达、家庭和保护女神塔尔琳、战争之神洛特伯、军神维西,这时都不再犹豫,也都说着:“愿奉您的旨意,神王陛下!”
方信站了起来,身上突然浮现出日月标记,涌出浓烈的光辉,它立在空中,只是手一挥,整个光辉金字塔,立刻就凭空飞起
这金字塔庞大无比,高千米,却和玩具一样漂浮起来,然后就见得方信伸出手来,这隐含着不可思议神力,由结晶组成的金字塔,渐渐缩小,落到了方信的手中
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的神祇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就听见方信下达命令:“如此,诸神远征地府,将祸根连根拔起!”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大幕拉开(下)
梅克皮斯由于曾经入过地府,特别授命参与战事
数以万计,身上带着金色光辉的神祇战士,静静的凝立在空中,神的光辉照样,数个光球漂浮在天空之上——那是神祇!
“神王陛下,这就是冥界第一重。”梅克皮斯低声说着
方信凝视这个世界,突然之间笑了
这一层的天空,是一片灰蒙蒙,就如上面阳世的雨天,又如阴暗的黄昏,而且天空之上,又有着灰色云雾在不停的翻滚着。
就凭着神祇的感觉,就知道,这里没有昼夜
这个世界有着森林,但是看样子就腐朽着,河流中带着阴冷的气息,时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这一界的空间起了一阵如水的波动,随后就是一个若阴若现的影子出现了。
虽然才一个影子,但是就淡淡的神祇气息,就已经显示了足够的力量
所有神祇战士都向后退了一步,向着这个影子鞠躬行礼。
这个影子扫看了四周,向方信行礼:“见过神王陛下,各位殿下。”
方信高高在上的身体,也是微微点头还礼,众神也自还礼。
行礼之后,这个影子立了起来,随之,一阵无法言喻的气息笼罩了这一层整个冥界空间。在这一刻,整个这一层冥界空间,都似苏醒过来
什么叫天人合一?
在这个空间里,这个淡淡的影子,就是整个空间
“伟大的神王陛下,您来此有何吩咐?”影子这时,毫不客气的问着。
随着这个质问,整个空间在微微震动,似乎是排斥
方信淡漠的回答的说着:“伟大的死亡之神罗维亚,我这次来,是带着所有神祇和我的意志前来——请您交出所有过去已经陨落的神祇尸体来。”
“这不可能,冥界的法则,就是死亡不可被打搅,更不可亵渎,就算您是神王,就是是众生的决定,也不可以。”死亡之神罗维亚同样淡漠的回答的说着。
“我前来,并非是打破死亡秩序,而是为了死亡的安眠法则不受打搅,我愿让它们永远安息。”方信也回答的说着:“哪怕是世界尽头,或者世界新生也是一样,让诸神和世界见证,必是如此!”
这种交锋,实际上是死亡力量的较量,死亡之神罗维亚一阵沉默——这位主神,并没有立在死亡力量和秩序的对立面
如果方信跑来,大言不惭,要毁灭和净化死亡,那将激起所有冥界的反抗
神的影子动了一下,死亡之神罗维亚才说着:“这是死亡世界的事情,您是神王,不应该直接插手在其中。”
在此世界,冥界并不一定是地狱或是惩罚性质的场所,而是所有人和神死亡以后一定会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人们会因为生前的作为而得到相对应的待遇与地位,神也依然是神,只是无法回到人间。
“以月亮之名,我有权插手死亡世界!”方信毫不迟疑的吐出这句!
这句话一出口,死亡之神罗维亚猛的震动了一下。
神祇之间,无需狡辩,它沉默了片刻,才说着:“原来您已经知道了,但是就算如此,我才是死亡之神,死亡世界的秩序,由我主宰。”
方信笑了,慢慢的说着:“只要您把古老诸神全部净化,我不会插手您的统治!”
死亡之神罗维亚摇着头,叹息的说着:“本应该是秘密,谁告诉你这个消息呢?不过,您也应该知道,七层的冥府,那是第一代太阳神,都不得不交出七种本原的地方,您能付出这个代价嘛?”
顿了一顿,它扫看诸神,说着:“难道您想用诸位殿下代替七种本原?”
第一代太阳神,得天独厚,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它掌握了天地之间最强大的力量
可是,在黑暗之神的煽动下,它起了统一世界的心思
天上和大地,已经掌握,那剩余的,只有地府了
第一代太阳神,就带着它的力量下降冥界,但是每过一层冥界,它都不得不留下一件本原镇压着这层
最后,太阳神见到死亡之神时,它已经失去了外力,一场战争,两败皆伤,太阳神最后勉强身退,出了冥界,但是不久,因为力量损失太大,而陨落
听了这话,诸神微微变色
方信不屑的笑了:“它没有月亮,我有,何需诸神作为祭品?”
“既然如此,那我在王座等着您,伟大的陛下!”死亡之神的影子也笑了,它的身体变的模糊起来,但是它的最后声音,还在回荡:“我希望见到您时,您在天地之中的秩序,没有任何的改变。”
说完,它就消失了,整个空间顿时弥漫着乌云,这是空间的敌意,随之,地下累累尸骨,一个个爬了起来
在沸腾咆哮的空间之前,在骷髅、僵尸组织的尸海之上,方信冷笑一声,说着:“我知天地之理,是太阴主冥,同为生生之主。”
话一落,天空之上,突然亮起了一点光辉。
这点光辉转眼之间,就破开灰蒙蒙的空间,照亮了整个第一层冥界!
那是一轮月芽,虽然只有一丝,却带来了光明和希望
方信的光辉金字塔,从中落下
宏伟的金字塔落下,触接着地面时,地面自动化成大理石的地基
落下的一瞬间,整个空间,突然震动起来
一个空灵婉转的歌声,突地在金字塔四周响起,这是一个女声,口音清柔纯净,一尘不染,又似是最虔诚的信徒在乞求,隐隐之中,众生都相合相应
诸神和这个世界,一切鬼神存在,它们听见的是赞美方信的歌颂
但是方信自己听来,却是后土往生经
“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于后土。然而,汝无需痛苦和哀伤,死亡是生命的循环,并无丝毫掩盖,虚伪,黑暗。
吾身化六道,就是为了使汝等不至于消散,不至于堕落。道从不蔑视,是为混元,从高而向下看,更不需蔑视,高不是为了舍弃低而存在,而仅仅是为了守护和引导而来,是让汝等知道,汝等是永恒地种子,吾却是汝等的父母,引导汝等走上真义之道。
在这之前,吾愿生生世世,守护于汝等。这心愿,就是吾之大行,也是吾之根本法门。”
这声音带着大愿大悲,远远的,就是希望的乐土。
方信淡然一笑,曾几何时,自己已经达到了这个高度,与后土一起见证道的至高至爱,分享同质,交流不同
一切圣贤,皆有本质相同之处,又都有不同之处
随着月芽和金字塔的出现,整个空间,乌云疯狂一样积聚而来,翻滚着,积蓄着,那无形的威压,那无数的痛苦呻吟,那邪恶的灵气,都在这一刻达到颠峰
方信的身影渐渐扩大,在月光下,变成了琉璃一样的颜色,月光与它,几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透明的月光,洒了下去,与空间丝丝缕缕的结合,就连下面无知无畏的骷髅和僵尸,也不得不敬畏的看着天地间的异象。
在金字塔周围千米之处,月光空前照耀,范围内,迅速改变一切
腐朽如泥潭一样发出恶臭的大地,迅速恢复成散发出泥土清香原野
在原野上,一条河流凭空而现,河水清清如许,清可见底,水流却不甚急,涨将齐岸。随之,原野上,又抽出枝叶,片刻之后,一些树木快速生长而出
片刻之后,在大片的原野平地上,草满步于地,各种各样的花开放而出,灿若云锦
最多的,是白色而柔软的花,散发出空灵的气息
一种无与伦比的清香与美好的感觉,充满其中,使人不知不觉,欲是在这幸福之地长眠
诸神都是目瞪口呆
神国之内,小规模的改变是诸神的力量所在,但是这里可是敌对性质的冥土
一轮新月照耀,千亩之地净土,这已经超出了一般神祇的力量范围
萧红琴低头折下一朵花,枝叶断处清晰,液体散发出清香,她是植物之神,清楚的感觉到这不是幻景
方信扫看诸神,说着:“若我有数百年上千年时间,就这样已经可以徐徐净化冥土,但是现在,还需要你们协助!”
“愿听陛下旨意!”
“将此界,不服从的存在抹杀吧!”方信发出叹息:“时间急迫,就没有办法救赎了。”
“是,陛下!”诸神回答的说着。
“那就好!”方信端坐在此中,静了片刻,说着
“愿我大道大愿,净化此安雅世间,冥界无黑暗,月光照尽土。原野无沼泽,花草枝叶茂,清香随风吹,半点无腥臭,死者得永眠,不受万种苦。”
“愿我大神大力,净化此安雅世间,一切怒、哀、惧、恶,都归大地,一切爱、乐、欲,都为枝叶,恩恩怨怨,尽为枝上果,生生不休,点点不染!”
“若有不愿长眠者,跋涉能见我,才可得轮回。”
以方信目前的力量,话一出口,就成未来的法则,周围一叠叠骷髅,在诸神眼中,就在迅速化为尘土
尘土又转化成沃土,在沃土之上,这些骷髅上黑气,迅速转化成清光,与月光不分彼此,一根新苗迅速冒出,吐出绿嫩的枝叶,片刻之后,开出花来,结出小小的果实,在空中摇摆
震惊之后,诸神突地呐喊,杀向万种恶鬼
唯金字塔、方信、新月,不动!
第二百五十六章 道的灯塔(上)
转眼,就是三年
冥界第一层
月亮还是月芽,它的月光洒满了这世界,水一样的新月的光辉,到处倾泻起来,倾泻到山峰上、石岩上、树林上,甚至池塘水面上
金字塔四周,就算是神祇,不用神力的话,也看不见草地和花丛的尽头,可见现在已经扩大到何等程度
萧红琴缓步而来,她脚下的绿茵和花草也淋浴在月光下,有层淡淡的雾气,在空中流动,但是却是清香,一阵使人安心、惬意的感觉流淌在其中
万里月光,覆盖着整个辽阔的冥界,在透明的月光中,世界一片宁静,这宁静充满着死亡后带给灵魂的一种安宁。
三年来,方信在金字塔的保护下,闭目冥想
萧红琴可以感觉到,除了一开始,方信输出一点力量外,其它的,都是整个冥界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输入到了金字塔内,或者说月亮也可以,而转化出反射的月光
至少在视野内,看不见骷髅、僵尸、妖魔了,只有安宁的气息流动
但是并非没有鬼魂,三年来,阳世死亡者的灵魂,仍旧源源不断的落到此世界
萧红琴就亲自看见,一个鬼魂落在冥土上,茫然四顾,不知道自己在何处
冥土的安宁和美丽,超越它的想象,空气中始终带着一缕令他精神振奋的清香,它有些呆呆的四处走着,时而闻着香气
天空虽然不亮,但是清明,四面平地,似乎铺垫着无边的绿色毯子,草木的线条是那么柔美,翠色欲流
“陛下,这也可以嘛?”萧红琴说话,在她的眼中,丝丝黑气从这个灵魂上冒出来,又被无处不在的月光消除。
“当然可以,如果说死亡世界是昏暗的,还可以说是法则,但是邪恶和暴虐,却并非必需了,那只是积累罢了。”方信现在神体高六十米,身体宛然琉璃。
“若不修炼,哪来的灵魂长久?除非有功德,但是功德耗尽,也会魂飞魄散!”方信淡然说着,他的眸子看见了灵魂上的黑气:“普通人类灵魂,若不得到神国的塑形,先是由肉体产生最近一层灵魂消亡,这在道家称之七魄,你知道吧!”
“我知道,肉体最初产生的灵质,混淆着人类欲望。”
“恩,喜、怒、哀、乐、恨,都在其中,正因为亿万年来,这些欲望或者心灵,按照自然法则,散于地府,才塑造了阴森恐怖的地府或者地狱罢了。”
“佛家曾说六道。”萧红琴想了想,说着。
“佛家本意轮回,是指一油燃尽前,点着另外一只灯,这就是轮回因果,并无真正可实存的灵魂,特别是对普通人来说。”
“七魄散尽,再散灵质相对层次的真魂,魂质中清清的部分上升,魂质中浑浊的部分下降,唯有中间部分还可留在人间或者浅一些的地府中,但是这三魂,应该再无完整的人格意识了。”
“天地人三魂,我似乎听说这个说法。”萧红琴感慨的说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真理就是如此残酷,普通人根本没有转世再来的机会,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于虚无!”方信平静的说着:“后土大德,是以为灵魂开辟一线生机,得以轮回再世,可是这样一来,其实还是剥夺了胎儿完全自主的发展过程。”
“有得有失,世界没有完美,所以我的道,是顺应天道,只留一线生机。”方信指着那个摇摆的灵魂说着:“先是他的七情六欲,按照正常的情况,散于冥界,等七魄散尽,再散三魂。”
“如果它自己不强大,将在跋涉的过程中,化为此世界一尘一土一树一木,并且结出记忆之果,如果它足够强大,将可以度过七重,见得我,以获得真正转世的机会,而过程中散去的,也会等它封神或者至少成为圣灵后,重来摘取记忆之果,或者说业力之果——一切都是天道罢了。”
“佛教和一神教,都曾经对无信者进行恐吓,设了无数地狱来显示其恐怖,其实这又何必,无信者,就是把命运交给自己,强大者,成神成圣,不强者,自己魂飞魄散,倒是信仰者,可以获得长生——获得神国塑形的机会。”
“神灵设教,能拯灵魂,这才是为什么神灵会壮大的根本原因,而不是单纯的信仰力量,但是这些神灵,谁能拯救无数众生?不是不愿,实不能,毕竟一个灵魂需求再少,永恒的岁月也将消耗无限资源。”
“佛教设以业力和福德,以沉浮众生,有之者进,无之者堕,说穿了,所谓的六道轮回,本质上,也不过是它的神国罢了,与世而言,与无数神国相比,只是沧海一粟!”
“一神教的神国,最后也只承诺,十万八千人获得永生神的大印,印在额上,与神同在,可是这茫茫众生,又何其多也,这十万八千,连沧海一粟也算不上。”
方信淡淡的说着,心中无喜无忧,前世曾经有国推行无神论,这其实也不违背大道,但是失去信仰,普通人死后,就只有魂飞魄散的结果了
甚至祭祖,许多人都不以为然,其实这有实际意义,就是施以食物给先人的灵魂,延缓其衰亡的过程,可是前世许多人也不知道
如果在主世界的程度,人人修行,个个阴神不灭,自食其力,这无神论倒也无妨,现在嘛,就是提前一步的恶果了,至于这业力,不需要多说,自然有人会承担
如果在以前,方信会气愤填膺,但是现在,只是淡漠一片:“虽然天道之下,任何形体都会消亡,灵魂也不例外,但是获得安稳的环境,以及能量补充,也会延缓生机。”
“第一就是冥土月照,返回生机,其实所谓喜怒哀乐之类业力,很容易消除,至少我就办得到,没有这些化成业报来伤害灵魂的话,灵魂的安全性和消耗将大幅度的减少。”
“第二,就是广施食物,现在还没有办法,以后统一冥土,就会冥土满布果实和清水,这是其二,食之可减焦渴。”
“其三,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授人以鱼只救一时之急,授人以渔则可解一生之需,这是以前圣贤的道,就是传教传法,教导灵魂醒悟真相,凝聚真灵,这我们以后也可以作。”
“至于具体的方法,在外是功德,这就是资源。”说到这里,方信随手一弹,远处那个在冥土徘徊的灵魂,突然之间,头上降下一点七彩光辉,瞬间,它如中雷霆,灵质迅速提高,燃烧起透明的光
片刻之后,灵质也成琉璃状
“这是三十万功德,就可证圣灵位了。”方信平静的说着:“一切都是平衡的,因为我的冥土去掉了业力,至少是表面业力的骚扰,那就不再允许有别的法门了,这会破坏平衡,非是道德。”
“再说,先圣先贤度人,有一个大问题,就是度人无尽。”
萧红琴点了点头,说着:“世界繁衍,度一批人,又有一批人,是以度人无尽。”
说到这里,她皱眉:“这又如何是好?”
“恩,除非世界毁灭,万物不生,不然的话,度人只是杯水车薪,度一批又有一批,所以,要尽度,不能度人,应该度世。”方信笑了笑,说着:“主世界,已经证明了度世的成功,所以,才得无量功德。”
萧红琴一听,突然之间恍然大悟,这才清楚主世界的伟大。
科技的进步,使人类消灭了沉重的体力劳动,第一次由人类内部压迫中开始解放出来
没有了劳动的压迫,人类才能获得自由,专注于自我的存在和进化
穷文富武,何况修行?
必是衣食无忧的人才可以沿这条路真正走下去,为五斗米躬腰,那有精神和体力修行?
说到这里,方信露出一丝冷笑:“有人害怕诸神,觉得诸神奴役人类,叫嚣人类自由,推行无神论,这也由他们去,只要不怕魂飞魄散的结果。”
“有人要限制天人通道,让人归人,神归神,立下天条,自觉功德无量,这也由他们去,只要不怕封闭交流反而背负天道因果——阻碍进化之路,可是无边罪孽。”
“真正的道路,实际上很明显,当人类超越了单纯的体力劳动,第一次由人类内部压迫中开始解放出来,这才真正道法大兴的时代,就如我们主世界,人人修行,三成以上都结了阴神,都可以获得长生之路,这个时代,什么神佛,能操纵控制亿万真灵?”
“末法时代?什么人的末日?什么人的结束?我只看见未来是道法大兴的时代,是空前的辉煌,是黄金时代漫步圣道时代的开端,是人类真正强大起来,与诸神并坐的时代,现在我们主世界的穿越者,拯救诸多位面,对那些位面来说,像不像度世的天人?如果再进一步,晋升到圣道世界,是不是传说中的彼岸?”
“度世度人,都在其中。”
萧红琴默然无语,这些话,就是未来引路的灯塔,当照耀万千世界,是这个时代的最辉煌的荣耀。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之间知道,对方信来说,八阶之道,已经敞开大门,就等着他漫步而入,向诸世界传播他的真理和光辉。
七阶能救一世界,八阶圆融完美,能救一切世界。
就在这时,方信却哑然失笑,说着:“不过现在,我们还需要战争和杀戮!”
整个第一层冥土,世外桃源并没有延伸到所有区域,在界线处,天上暗红,乌云疯狂翻涌,诸神和神圣战士,在誓死拼杀着
第二百五十六章 道的灯塔(下)
本来按照死亡之神罗维亚的办法,是层层消耗,毕竟冥土越到深处,对外来神祇的限制越来越大,而本土冥土鬼神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当年第一代太阳神,带着创世的恩泽和无与伦比的力量,也在这个进攻过程中损失巨大的力量,不得不退出冥土,甚至陨落
方信虽然总揽日月,但是论强度,还不及第一代
但是,月照冥土,改天换地,却动摇了根基,使它不得不将兵力拉了上来,进行厮杀
方信的金字塔,其实是一种神格凝聚的产品,号称所到之处,都是神国,而且,与地面上三百座金字塔连接
可以说,阳世日月照耀,灌输在三百个金字塔内,又丝丝传输到了方信的金字塔内,而金字塔配合月亮,又改变着冥土
边缘厮杀着,不时涌出神圣光辉。照亮了这个极为惨烈的战场!
冥土鬼神,单这个世界历史,也起码有上万年,因此积蓄着数之不清的奇异种族,他们有的是上古种族的遗体,有的是受到冥土力量而变种,各执着武器,向着诸神厮杀着——起码有五十万计
面对的,是诸神和神祇战士,规模只有五万左右
战争之神洛特伯曾经站错队,现在却勇猛上前,带着自己的军队进行厮杀
军神维西更在于严密组织化,它指挥着神军将敌人分割,包围,歼灭
冥土的大地上,没有转化的,多是腐朽阴湿的烂泥,现在,却被重叠的尸体和及鲜血所覆盖!
神祇战士个个身披金色的重甲,手上的武器也带着神圣的光辉
所到之处,一个又一个冥土鬼神被撕碎,血肉飞溅
当然,冥土鬼神的刀锋或者锐爪,也会伤害着神祇战士,伤口处渲染着黑气,这些对神祇忠心耿耿的战士,会继续作战
但是一旦伤重影响到战斗和生存,它们也会迅速撤退,一旦退入到肥沃原野冥土上,它们朝着远处金字塔跪拜,低声祈祷,一丝丝伤口处的黑气就会徐徐被月光牵引而出,并且消散,而伤口也渐渐愈合
撤退之后,如果神军不多,自然有神祇亲自填上去,虽然说方信不出手,农业女神萧红琴也帮助冥土改造成世外桃源,出手不多,但是其它也有八位神祇,这八位神祇在第一层冥土,受到的限制不多,特别是随着冥土的改造,渐渐取得了神国效应
正是如此,神军才折损不多,并且越战越强
突然之间,一声愤怒的咆哮,整个空间,顿时有一种无形的威压充满着整个天地,瞬间在冥土中,引起了一场猛烈的风暴,这风暴化成了乌云,遮掩住了月亮,并且吹过,使无数树木连根拔起,一片狼藉
诸神都是凝重,而方信也睁开了黄金色的眸子
但是,随之,却没有进一步动作,整个冥土一下子黯淡下来,似乎黑暗笼罩整个世界。
方信冷笑一声,又闭上眸子,月光大盛,划破乌云,与黑暗进行交战,光辉和黑暗之处,简直是不住翻滚。
光明越来越扩大,撕开黑暗,但是等黑暗消散,这一层还有的五十万军冥土鬼神军队,却一下子消失不见
整个战场寂静了片刻,旋即,数万神祇战士的欢呼充满了这一层的冥土
“胜利了?”战争之神洛特伯回顾四周
“是的,洛特伯殿下,它放弃了第一层,撤退了。”智慧和预言之神穆尔手捧着魔镜,说着:“我们在这一层,胜利了,命令战士修整吧!”
就算有着神力补充,折损不多,但是三年战争,也使神祇战士个个筋疲力尽
就在这时,月光大亮,照下的能量甚至强烈到引起道道涟漪,淡淡月光在此时空前凝聚,直照在其它冥土空间上。
首先就是战死在此处的神祇战士,破碎的灵魂碎片在月光中凝聚,化为一团,回归着金字塔,其次就是那些战死的冥土鬼神,它们的灵魂在月光下呻吟着,上面黑气在月光中徐徐消散
坚硬胜过钢铁的怪物鳞甲和爪子,都在月光下融化,融和到了地面
沼泽一样恶臭的地面,也渐渐转化,在诸神的眼中,一颗颗新苗,从地下钻了出来,在月光下摇摆着生长着
越是强大的怪物,其成长的树木也越大,开的花越是美丽
再等一段时间,整个冥土已经全部笼罩在月光下,而战场上,五十万尸体处,开出一片奇异的花来,这些花嫣红如火,绚烂鲜红,铺满着平原,而且有花无叶,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那带着的香气,弥漫着四周
家庭和保护女神塔尔琳上面,摘了一朵,闻了闻,皱眉
“怎么了?”
“这花似是有着使灵魂遗忘记忆的功能。”
“哦,灵魂漫步在此处,本应该忘却生前的种种,使曾经的一切因果都留在了这片原野之上。”智慧和预言之神穆尔有着魔镜,对主神的意图有所理解
这其实是方信偶然想起一种传说,所以就用在了这里了。
“主神的力量真是高深莫测!”家庭和保护女神塔尔琳说着。
智慧和预言之神穆尔默默地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突然之间,冥土大亮,中心一处飞起一团光辉
这光辉一出现,诸神就立刻向着它望去!
这团光辉,宛然冉冉升起了一轮太阳,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
几乎同时,魔镜发出一道闪光,与太阳发出共鸣
智慧和预言之神穆尔是魔镜的主宰,突然之间,不知从何而来的信息,使它一下子明白了,它失声说着:“这是创世九神器之一,第一代太阳神曾经持有的本原!”
就在这一刻,本来强烈的光辉,突然黯淡下去,光辉转清,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主人,向着金字塔落了下来
“光辉角号!”方信睁开眸子,伸出手来,这光辉没有丝毫反抗,徐徐落下,变成了一个黄金角号
等手和黄金角号一接触,一种带着无上威严,又带着苍茫气息的号角声,贯穿天地,甚至在安雅的阳世上响起
几乎同时,阳世的太阳,和冥土的月亮,都猛的亮了一下
方信的身躯,猛的放出了强烈的光辉,圣光如潮水一样,在地平线上涌现,直贯穿整个冥土,所到之处,纷纷发生变化,甚至战士身上的伤口,都瞬间愈合
等这次圣辉散去,整个冥土中,本来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转化,现在一下子已经完全改造完毕
“怎么了?”萧红琴问着
“是权限,世界的权限。”方信答非所问的说着
这时,冥土全部平静下来,山水钟灵毓秀,幽静而安宁,山林葱翠浓郁,池塘波光粼粼,月光悠悠萦绕在空气之中,甚至还有着云雾缭绕。
此时此刻,只有诸神和战士身上,还带着着杀气,才见证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场大战。
埋葬了五十万冥土鬼神,夺取了这层控制权的大战。
“神王陛下!”诸神纷纷赶到,带着各种各样复杂的眼神望着方信
方信三年来,第一次站了起来,它伸出手来,数千米高的宏伟金字塔,自动缩小,落到它的手上
它的人形也在缩小,但是缩小到了三十米高,也再也不可能缩小了
月光照耀,在诸神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诸神清晰的感觉到,冥土与它在呼应着,心中大是震惊
方信一眼扫过,就笑的说着:“诸位,托着第一代太阳神遗留神器的福,这层冥土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中,而不需要长期的消化完善过程。”
“陛下,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立刻进攻第二层了?”军神维西问着
方信意味深长的看了它一眼,说着:“的确如此,至少原本十年的修整时间可以省了,不过,我还是决定,三年后再进攻,以消化一下。”
顿了一顿,他又说着:“毕竟战士需要修整,各位殿下也需要休息,而地上,也需要净化了。”
顿了一顿,他望向智慧和预言之神穆尔:“这由你来主持进行,如何?”
智慧和预言之神穆尔摸了摸自己的魔镜,躬身说着:“是,我明白,既然第一层冥土落到我们手中,完全可以履行着对死亡的义务,有地方安排着死者的灵魂,那就可以清洗死亡之神的信徒了。”
方信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就说:“去吧!”
有一条,两位神祇心知肚明,却没有说明,那就是创世神器
一共有九件,黑暗之神的魔镜落到了智慧和预言之神穆尔手中,还有七件归于第一代太阳神,虽然镇压在冥土上,但是只要一日死亡之神不掌握世界,成为主宰,就无法消化镇压地府的七件创世神器,这是在开天辟地时,就留下深刻烙印给太阳神,或者主神的神器
但是还有一件应该就是死亡之神掌握了,既然如此,在阳世清洗,最适宜的,就是方信和智慧和预言之神穆尔
方信不去,那就是智慧和预言之神穆尔了。
望着它瞬间消失,方信渐渐浮现出笑意,他转身对着梅克皮斯说着:“梅克皮斯!”
“在,陛下有何吩咐。”
“你曾为真王,就先在此层冥土,建立冥府,管理鬼魂吧!”
“是!”梅克皮斯大喜,恭谨的跪下,能得到这个机会,说明以后他有机会获得死亡的神职,毕竟光辉之主不可能长驻冥土之中。
第二百五十七章 绝地天通(上)
真王建立的第一帝国,在延续了四百年后自然崩溃,属于旧日太阳神的余辉彻底熄灭
现在是第二帝国的时代,到现在差不多建立一百五十年
现在的神殿,除了原本金字塔的保养外,不再新修建沉重的金字塔,要建也是改进的殿堂型的神殿
安雅文明发展到现在,自然不是方信当年降临时的落后文明了,如果不是因为世界太虚弱了,必须靠着更多沉淀才能晋升一个层次,只怕已经比大范位面更快的晋升了
时代到了现在,光辉之主的信仰比例,从一开始恐怖的百分之九十,下降到了百分之五十五,并且稳定在这里
其它各神都有专属信徒,瓜分其它的百分之四十五
由于农业的限制,大陆维持在2000万左右,能够有近200万信徒,可见智慧和预言之神的信徒数,已经相当强大了,仅次于农业女神,与战争之神相当
智慧和预言之神神殿
现在圣职基本上统一,分别是见习修士、祭司、大祭司、神官、大神官、主祭长
眼前这位,就是智慧和预言之神的大神官,这在一百八十万信徒预言之神的教会内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白色为主,镶着金丝黑边制服,看上去,年纪大概四十左右,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但是面容英俊,表情是一片淡漠,他正在阅读着报告
现在这个世界,造纸术也发明了出来,将一份报告看完,他默然思考片刻,然后拉了拉铃铛
“丹尼尔阁下,您有何吩咐!”进来一个年轻人,恭谨的问着。
“甘特,你去接一个人,光辉之主的大祭司卡纳尔。”
甘特是大神官的侍从,但是他也是大祭司级了,心中有些疑惑,丹尼尔是智慧之神教会的三个大神官之一,主祭长的继承人,日理万机,难有空暇。
特别是现在,由于围剿死亡之神的信徒,更是忙的连喘息时间也没有
死亡之神的信徒本是诸神之中最低,全部数目也只有五十万,经过残酷的围剿、改信、血祭,短短一年,锐减到了只有数万,可是现在这批人分散在大陆,难以查知了,不得不依靠预言性的神术耐心一一探察
如此关键时,却要甘特去接一个人,哪怕是光辉之主的大祭司,也没有这个分量啊
就是这一怔,丹尼尔就淡然说着:“他甚受光辉之主的宠爱,而且唤醒了圣血。”
甘特听了,觉得还算是个理由,应了一声:“是!”
由于诸神不再随意下界,特别是不再诞生新的神裔,以前的诸神血脉经过这五百年的消磨,早已经渐渐消去,现在除了神职人员内部,已经二百年没有听说世俗界有着完整的圣血觉醒了
而且,就算是处于高位的各个神官,也很难再和以前一样,个个开发出潜在血脉了
虽然这个理由还不充分,但是甘特素来知道自己的上司高深莫测,因此也不多问,默默地退出房间,自行回去做准备去了。
就在这时,在百里之外,十名骑士,护卫着一辆马车不急不徐的前进。
马车中,年轻的卡纳尔,正闭目养神,心潮汹涌。
他是主世界安雅人的后裔,正是在游戏中,渐渐习得安雅文明的精神
游戏是随着安雅世界的变化而变化,所以对历史和现在都不陌生
在游戏中,他信仰了光辉之主,意外的获得了神力加持,对于现在的主世界来说,神力加持并不算意外,只是局于主世界的层次,而很少能作用在物质上
安雅位面,主世界高层已经知道是方信和萧家主持了,但是位面坐标密码虽然泄露出去,可惜的是,不久就因为开始进入晋升准备阶段而发生迁移
位面坐标那可是标准的差之毫厘,失之亿万里,而主世界其实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年时间,因此竟然没有找到
对于方信,主世界的人也心情复杂,这个卡纳尔虽然不知道,但是却是第一批获得机会,通过信仰转移到这个世界的存在
能够亲自降临并且接触安雅文明,这卡纳尔是感慨万千
神国之上,两个神祇收回了目光
王座明净如玉,方信的王座雕刻着日月,萧红琴的王座爬着青藤,都是通体完整,上下浑成,全无缝隙。
倒上茶水,咝咝之声,清气带着异香,喝上一口,使人芳香满颊,通体舒畅。
喝完,萧红琴就笑的说着:“如今你怎么开放了界域了?”
“只是想明白了一个问题罢了。”方信放下茶,说着,这茶是神力培养,于天国生长,大是不凡
“哦,什么问题?”
“华夏版的绝地天通,你知道吧!”方信问着
“知道,传说,颛顼是黄帝的孙子,号高阳氏,居于帝丘。”
“上古神人混居,人皇与天帝是一人,或者父子,颛顼算起来,也是天帝呢!”方信随口说着。
神祇之所以是神祇,基本的标记就是能知道自己,一切记忆都不会忘记,萧红琴想了想,说着:“是的,很大能的一位天帝呢!”
《史记.五帝本纪》载:“颛顼北至于幽灵,南至于交趾,西至于流沙,东至于于蹯木,动静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砥属。”
这是一位泽被宇内,功德盖世的帝王,能安排日月星辰之位次。
“你知道它的最大神迹是什么吧!”
“自然就是绝地天通了。”萧红琴回答的说着。
上古之时,神人共居,神可以自由的上天下地,而人(其实是神子)也可以通过天梯往来于天地之间。颛顼因此对天地间的秩序进行一次大整顿!他命令,除了昆仑天梯,天地间的通道都被隔断,并且日后,连昆仑也严密看守,这就是绝地天通,就是断绝了神界与凡界的通道。
“绝地天通,凡人从人类政治经济角度上分析,说是上古社会秩序的第一次整顿,又说是巫觋之间的较量,还说到了祝宗卜史,或者说神权和王权的较量。”方信笑了笑,说着:“孔子说——尧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时之官,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是谓绝地天通。言天神无有降地,地祇不至於天,明不相干。”
“也就是说,如不是前面有句话,那就连孔子也停留在表面的意义上,以为绝地天通,就是封闭天人,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但是现在,你我都已经是神祇,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们不经常下界了吧!”
萧红琴微微一惊,却立刻明白了,低声说着:“颛顼有智,乃命重黎,绝地天通,罔有降格。”
“罔有降格!”方信浮现着笑意,反复读了一遍。
两位神祇相视而笑,自然明白
天地各得其所,人和神分开,神祇自动让出世间,让人类建立固定的纲纪秩序,这种堂皇的教义只有说给凡人听听
世间是如此旷达的牧场,有哪个神祇愿意放弃?
打个比喻吧,这就是地球上中国,突然之间,宣布把浙江、江苏、福建、广东省、台湾、海南等省,禁止人类进入,全部留给猴子或者其它动物——理由是人归人,猴子归猴子,为了培养猴子的进化,这以后就是猴子的地盘了,哪个人类私下进入就要杀
宇宙中,有这样脑残的法律能推行出来嘛?
哪个主席皇帝能推行?不被立刻推翻才怪!
一叶知秋,就单是世界上,都有类似神话历史,都有这次类似的绝地天通的过程——希腊神、埃及神、印度神,都有类似神人混居的时代,又都有脱离世间的过程
不能脱离的,就灭亡了
那为什么有这种现象呢?
当然不是猴子(人类)很牛,这点比上面还荒唐,就算猴子(人类)进化后会很牛,但是现在没有进化成功啊,假如地球上,某种生命可以短时间进化出人类的智慧,人类不把它灭亡了才怪
自然有绝大的理由和利益,才使所有神祇都不得不服从
而不是什么天条或者道德,或者动物(人类)保护法,想让上位者自动限制自己,幻想一下不错,当真了就是脑残了——能限制神的,也只有道,或者更大的力量和利益
现在都是神祇,方信和萧红琴当然都明白,萧红琴就说着:“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世界晋升时,发生的迹象,我们根本掩盖不了?”
“是的,既然这样,不如邀请一些盟友,不过,这也是多准备一些罢了,既然我明白了关键,那问题就不大,平定冥土,最多还有五十年时间,内患就去除了。”方信说着。
萧红琴点头,晋升时,内患去除,只要专心对付外敌了。
“而且,神祇都是相对的,位面晋升后,你我能干涉的事情就更少了!”方信有些感慨的说着:“所以,在晋升前,有什么要作的,就快作,晋升了就难了。”
“不是神力大幅度减少,而是世界强大了。”萧红琴也叹息的说着:“不过,这也是相对而言,我们的安全,也更能保证了。”
想了想,她笑的说着:“不管怎么样,总比大范世界好,那个世界再晋升,连神术都会消亡吧?”
“是,晋升后,世界浓度可能达到五阶唯物质的程度,神术很难直接干涉物质了。”方信有点遗憾的说着,吐出一口气:“但是,神祇还是神祇,只是干涉必须跨越二阶以上,并且还花费巨大力量罢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绝地天通(下)
这是一个无可比拟的世界。
总体空间,是漆黑世界,但是并非全黑,空间之内,色彩缤纷,令人目眩神迷。
空间之中,能量时浮时隐,却被一个个星辰所占领,但是若是仔细看来,个个形体各异,大小不同,光辉都有千奇百怪的颜色。
萧红琴和方信手拉着手,在一处光团中,观看着世界
从虚空上看,在这个层次,就有着无数的星斗
其中,一颗星辰,光华灼灼,大如斗许,直向上浮去,渐渐的,已经靠近了临界点
在它之上,又是新的层次,新的空间
上面空间,神念而去,只感觉到无数奇怪的光,在上面发出,这些光随著光谱变化着,无论怎么样形容,都不足描写这不可思议的世界
相对于这个空间,上面空间更是充满着生机,强大的能量流动着。
“这就是我们要去的新的空间层次。”方信说着
萧红琴拉着方信的一只手,维持着彼此的稳定,目瞪口呆的看着上空(只能这样描写)的庞大空间,在它的面前,直感到渺小如尘土一样。
空间之间有屏障,但是并非完全隔离,自上而下,产生点点奇异色光,从上面流了下来,使下面充满了光辉,只是这些光辉在不断变换着颜色,没有一刻是相同的,总有点细微上的差异。
“只有在这里说话,才是安全。”方信笑的说着,顿了一顿,又说着:“世界随时都可能突破到新的层次,在那里,强大的能量,将会灌输下来。”
“多强大?”
“不清楚,但是至少可以使整个世界提高数十倍以上的浓度,由于几乎是同步灌输,凡人是无法明白这个过程,它们什么也不知道,照样生活、睡觉、斗争。”
“但是神祇却可以观察这个过程,那是规则的复杂化和能量,怎么说呢?就好比是单细胞生物变成多细胞生物一样,我希望你能趁这个机会,能尽量理解这些——那是世界本原露出的时候,然后利用这些法则和瞬间几乎无限的能量,塑造真正的神体,以摆脱信仰的束缚。”方信说着。
萧红琴不是傻瓜,点了点头:“理解神格代表的本源?自然之心,或者我的植物之心?”
“是!”
“那你呢?”
“我也同样趁这个机会观看,并且还会利用这个机会,使我的日月神格,彻底凝聚出光明之心,以后同样可以不受信仰束缚,并且为我的世界珠灌输强大的世界本源。”
萧红琴也知道方信的世界珠,那是它独有的神国,不由问着:“会不会影响晋升?”
“不会,晋升时,会产生对流现象,事实上,一般情况下,瞬间灌输的能量往往大于世界承受力,会在世界上产生天崩地裂大灾变的结果,所以我如果取掉部分,反而有利世界平稳晋升,不至于产生太大的灾难。”方信笑了笑,说着:“那时,我会让冰冰也来观看,这有利她的提升——安宁就算了,她太小了,还不足于承担这种开天辟地的晋升过程,反而影响她的发展。”
萧红琴默然点头。
“世界晋升完成后,这个世界浓度将提高很多倍,这样的话,神祇的神力将难以干涉世界,这就不是前一次我说的绝地天通罔有降格,相反,是神祇的能力相对于新的世界,将很难有所作为了。”
这个萧红琴当然理解,以现在的世界浓度,相对于神祇来说,就和水一样,可以呼风唤雨,改变天地,但是一旦成功晋升,浓度就和泥土一样了
虽然花费力气,还可以开垦荒地,挖个坑什么的,但是这耗费的神力就海量去了。
“而且,世界浓度提高,渐渐固定化,可调动的漂浮能量,将大幅度的降低,神术和魔法的力量,将相对削弱,对此,你也要未雨绸缪——当然,把要办的事情,先办成,也就是了,当然,这我已经提前发布了神喻!”
“我明白了,这就办吧!”萧红琴说着。
空中一片光闪过,二位神祇消失在空中。
神圣的日子来了。
整个大陆的人,几乎都涌现到了各个神殿之中。
各个神殿是按照五百人一神殿的原则来建,但是这次还是围着水泄不通。
神职人员都率领着信徒,向着神像或者金字塔跪下,已经开始默默的祈祷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中午,太阳最高位时
突地,整个大陆静默了下来,这是来自最高位神祇的力量
“太阳和月亮同时升起来了!”所有大陆的人,都同一时间望向东方,在地平线上,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同时升起。
在所有人不可思议,和目瞪口呆之中,一日一月带来的圣光,如洪水一样涌现出来,沿着地平线迁移着
圣潮所到之处,数以十万计的暗黑的气息,疯狂的逃亡,或者反过来向圣潮冲锋,但是无一例外,都瞬间被淹没
日月运转的速度,并不慢,基本上半小时就当成半天来运转
半小时后,一日一月,与真实的太阳结合,悬挂在天空之上
大陆2000万人,几乎在同一时刻感觉到,神已经降临了
“吾主,你是光辉的主宰,你是万民的父亲!”已经准备好的祭司,突地领导着信徒歌颂着,醒悟过来的信徒,立刻跟随着歌颂,没有多少时间,整个大陆,都被赞美光辉之主的诗歌所环绕!
片刻之后,空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巨大的人形,这个神体,笼罩在浓烈的圣光中,凡人根本看不清楚它的轮廓,但是它的躯体,能被大陆所有人看见,起码有上万公里长
在如此神威面前,所有凡人都内心颤栗而跪倒在地
至于光辉之主的信徒,更是泪流满面,口中颂读着对神的赞美
“我应你们的虔诚而来,当改变天地,以标记我的荣耀和威严。”空中传来了神的旨意,然后,就浮现出大地的立体图象
瞬间之后,一道极光洒了下去
圣光所到之处,山峰崩解,大地裂开,天地应着神的意志而改变,其它地点的人只是感觉到大地震动,但是所在之处的百姓,却眼睁睁的看见不远处的山峰和大地裂开
这其实提前已经发布神喻,让路线上的人们迁移,至于不知死活留在原地的人,自然就是牺牲品了
片刻之后,工程就完成,万里之躯的神体渐渐消失,太阳和月亮又继续快速滑过,半小时后,才完整结束
“吾主,你是光辉的主宰,你是万民的父亲!”这时,同一声的呼唤,几乎响彻天空,无数人因为恐惧和敬畏而拜伏在地,至于心脏病发作而死亡,或者受不了这现象而发疯的也不在少数
“我说,这大地必有大树,以证明我的荣耀!”空中再传来神的声音,这次是女神,一颗长在高山上的树,在神力的刺激下,疯狂的生长,直到变成数百米高的参天大树
信徒们都敬畏的不敢抬起头来
而方信和萧红琴,立在天空上,凝视着下面。
安雅大陆的面积,大概在五百万平方公里,海洋不算。
高原居中,有着连绵的山脉,其实南方大部分是雨林,东方是地势平坦的平原,西部渐渐减少,竟然有着沙漠地带,也许是被山脉隔离了雨水的缘故
现在天翻地覆,硬是用圣光,将西南山脉打开缺口,一条神造的河流贯穿大陆,这将使气候发生巨大的变化
“你消耗了多少神力?”萧红琴看着其它神祇显示力量,笑的说着,其它神祇虽然显示力量,但是都很爱惜,没有作这种大耗神力的事情
方信环顾着下面,说着:“除了神体和金字塔外的所有积累神力,都消耗了,不过,这根本无所谓,在晋升的时刻,所有消耗都可以获得补充,直到吃不下撑住,这时消耗只会使我在那时吸取更多的本源力量——但是到了那时,谁也没有办法再创造这种影响世界的伟大的神迹了。”
这条河流,是打开大陆两端分野,类似于中国南北大运河工程,将留下不可磨灭的历史痕迹。
诸神都显圣后,整个大陆风雨变化,倾盆大雨连绵不绝,天空被闪电划破,大地时而发生地震,这些都是后遗症
大雨连下了七天,却丝毫没有影响着方信的计划
神国的军队,宛如金光川流,横亘夜空,破入地府之中
这一次,准备一次性,连绵攻下所有地府,毕竟地府之中,死神的军队,首战已经损失五十万,而且大地上的信仰死神的信徒,先经过宗教清洗,又经过圣光清洗——刚才清洗非常霸道,不管是邪恶还是善良,是无辜还是有罪,凡是有黑暗力量,特别是死亡力量的人,全部格杀勿论
因此,死神的信徒,都已经被铲除,就算留下几个也无济于事
虽然死神失去了信仰力量,也不会立刻陨落,再说,它掌握着一项创世神器,这项神器就可以使它就算完全失去信仰力量,也不会陨落
不过,至少它的力量会降低到最低
而且,就算有着神尸这些最后王牌,但是没有经过位面晋升而获得力量复活,强行唤醒的神尸,只有全盛时十分之一都不到
彼此消长,现在死神的总体力量,已经降低到最低,是彻底解决的时候了
附:“绝地天通”,不是因为世界晋升而产生的,世界晋升导致神明力量,相对性的下降,但是本质上,和绝地天通本身无关,是更本源更深刻的原理,其实这个原理,我已经说了,不理解的我也不会多解释,嘿嘿嘿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净化(上)
冥界第二层
同样是阴沉的天空,比第一层更加暗些
但是此时,同样比第一层更加明亮
第一层月亮,是只露出一丝纤细银钩的月,现在这丝增厚,变成了六分之一左右,月光洒了下去
这次,方信和金字塔,并没有下降,金字塔飞在空中,诸神都在金字塔上,居高临下而望着
金字塔周围,燃烧着火光,这些火光焚烧着冥土第二层的死亡云团
这次战争尤其惨烈
无数鬼神都在拼命战斗着,死亡之神的力量弥漫在空中
金字塔上,二个神祇在观看
一个神祇高上百米,全身都笼罩在火焰中,只能隐约看出人形。他观看着,对一个高度只有三十米的琉璃一样的神灵开口了,声音如雷鸣一般,语气却极为恭谨:“主神,看来死亡之神罗维亚,是要和我们决战了。”
“是啊,到底是神祇,基本的判断力量还是有的,知道不能寄希望于层层消耗,自然不会被我们层层削弱了。”
方信开口说着,声音传播到这个世界上
本来按照死亡之神罗维亚的办法,是层层消耗,毕竟冥土越到深处,对外来神祇的限制越来越大,而本土冥土鬼神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但是现在,方信能改造冥土,就完全不一样了,这等于是占领一地,死神的力量就削去几成,而方信的力量就增加几成
更加不要说创世神器了
方信获得这一个创世神器,就已经改变了局面,其它几个更是不能落到它手中,所以死亡之神罗维亚,索性集中所有力量,与众神决战
在离神最近之处,一条黑色恐龙一样怪物,正在拼死战斗着,向着神杀来,在它的身上,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黑翼张开足有数丈宽
突地,一道死亡火焰划过,在火焰中,数个圣战士一声惨叫,化为灰烬,连返回金字塔修养的机会也没有
但是几乎同时,圣战士们,将闪烁着神圣光辉的武器,一个个打击到这怪物身上,每打中一下,都会在它身上破开一处缝隙,黑色的鲜血带着火焰落了下来。
这怪物发出惨烈的鸣叫,却不后退逃窜,它拼死杀戮着,同时承受着数以百计的打击
“半神怪物,不知道是哪位早已经陨落的神祇了。”方信说着。
“主神,的确如此,它的身上带着神性,的确是一位早已陨落的神祇,就这点,罗维亚就该死,死者的秩序是安眠,连凡人都应该享有这权利,更加不要说陨落的神祇了。”火焰之神乌尔里克用着雷霆一样的声音说着,说到这里,它愤怒的,猛的对着黑色恐龙一样的怪物一指。
神祇的力量,顿时改变了战局,这怪物突地猛烈惨叫,全身都被凭空产生的火焰所包围,在空中再也飞不起来,向下坠落。
落到地上,火焰还在继续,怪物在火中嘶叫着,一点神性在火焰中渐渐融化,等神性燃烧完毕,突地,这个怪物就立刻变成了灰烬。
火焰之神乌尔里克得意的笑声,如巨雷一样,震撼着这片世界
方信浮现出微笑,向下望去
在第二层冥土,由于死亡之神罗维亚意图决战,因此这个空间,已经充满了无处不在的死亡能量,浓郁的几如实质
不断有着骷髅,被这股死亡能量,强行从长眠中唤醒,加入临时的不死生命军队之中。
虽然是炮灰,但是意图是消耗诸神的力量
这怪物的死,似乎刺激了一个鬼神,只见一个一片红光扫过,一个战车出现,这战车是以四匹黑色火马拉着,不时会有血色的火焰凭空在战车周围浮现
战车上,是一个男人,一身暗金色的铠甲,身上浮现出暗金色的光泽
“卑鄙的新神们,让你们知道荣耀是属于我们!”这个男人咆哮着说着,声音同样如雷霆一样,震得周围一片不死生命,都差点飘散了。
冥土的生命,都是以灵活和死亡力量支持,强大的力量,会狠狠摇晃着弱者的灵魂。
“又一个半神冲过来了嘛?这位可真是强大啊!”方信感慨的说着:“这生前,必是一个真正的神祇,死后还有这样强的力量。”
“的确是真正神祇,恩恩,似乎是上一代的某个战神?”火焰之神乌尔里克仔细观察着,露出惊色,但是转眼,又露出不屑的神色:“但是毕竟它已经陨落了,就算保留了部分力量,又能怎么样?终究不是真正的神祇了!”
话是可以如此说,但是如果在世界晋升时,有着源源不断的原力注入,只怕这个神就可以恢复以前的荣光和力量,带着真正神祇的力量杀出来了。
这时,战车在空中快速冲过来,强大的威严,甚至压迫着神圣战士,这人不时拔出带着火焰的长矛,投了出去,每次,必彻底杀灭一个神圣战士
“主神,让我杀掉它吧!”火焰之神乌尔里克说着。
“不必,这次就我来动手,你再休息一下,就去轮战。”方信说着,由于死亡之神罗维亚把本体意志放在这层,它也不能轻易就开始冥土转化
所以,只是把金字塔当成补给基地,各神都轮战,除了方信镇压全局外,这次就是轮到了火焰之神乌尔里克在金字塔上休息
既然主神要动手,火焰之神乌尔里克也很愿意见识主神的力量
“我说,要有光!”方信说着
这一说,顿时冥土空间之中,充满了光辉,这光辉虽然有些幽幽,但是却是真正充满了空间,因此总体上说,还是满是辉煌。
但是就在这时,整个空间发出一声怒吼,天空之上,乌云卷席万里,宛然奔马一样而来,这是死亡之神罗维亚发觉不对,施展的反扑
可是,这光并不是有着太阳和月亮,而似乎是淡淡的,充满着万物之间,那重重乌云,也难以掩盖
火焰之神乌尔里克不由睁大了眼睛,它当然知道,这意味着方信真正从太阳和月亮这个源头中开始超越,掌握着光的奥意
“我说,神是不朽,岂可和死亡同腐,那属于神性的,必会获得荣耀,那属于死亡的,必会迎接腐朽!”方信指着那个战车说着
这时,一片金光突然亮了起来,这片金光并非是方信身上,而是在那个神尸身上,残余的神性,本来处于枯竭的边缘,突然之间获得了大量补充
这是纯粹的原力,甚至带着信仰力量,神性本能的欢呼着,迎接着这些力量,神性力量在迅速壮大
这光辉就是神性的光辉
但是这并非是好事,顿时,这个已经陨落的战神,一半是黑暗,一半是金光,二者顿时相互争斗起来
这个战神长声悲嘶,一瞬间,它看见自己那无限的荣光
美丽的天庭,辉煌的宫殿,万民的崇拜,绝色的女子,不朽的荣光
但是转眼之间,又陨落到黑暗的冥土之中
自生而死,又由死而复生,无数的记忆使它嘶声而叫
嘶叫中,火焰升起,一半是神圣的火焰,一半是地狱的火焰,它们彼此交战着,嘶裂着它的身体
这二团火焰越来越猛烈,而这个战神在战车上翻滚,痛苦的号叫着。
翻滚得越来越大,突地,这个战神从空中跌了下来,而那四匹战匹哀鸣一声,停在空中,向下看着如流星一样陨落下去的主人
战神并没有落到地上,在半空中,它就越来越小,终于化为一片淡淡的金光,如萤火虫一样洒在地上
方信既然能提供给原力,自然能控制其程度,神性火焰才把死亡力量驱逐出去,正想进一步凝聚神躯时,就失去了补充
失去补充的神性,又失去了身体,自然在空中散去
这次,是彻底的陨落,一时间,注意到这里的诸神,都是震惊
如此轻描淡写的,就抹去了一个还保持着相当力量的鬼神,实在让神震惊
这样的旧神,在冥土之内,也不会有很多,最多也只有三十左右的数字罢了,少一个,就无法补充
一时间,冥土大震,死亡之神的怒吼充满空间
只是,这对方信来说,当然半点伤害也没有
凝视而下,方信注意到黑气笼罩的地区,不时有着淡绿色光团闪过,一眼看上去,有着上千之多,这些,都是可以吸引神祇的强者,但是对于开始时三千之数,已经消灭了六成以上
看来,这次,是赢了,方信如此想着,而且这一战后,死亡之神就再无反抗力量,只有陨落的下场
它回头,对着火焰之神乌尔里克说着:“乌尔里克,出动吧,把余下的神孽,全部消灭掉,给这片冥土,一个干净的世界!”
火焰之神乌尔里克微微躬身,说着:“如您所愿,我的主神陛下。”
才说完,它的身上,就燃烧起火焰,这火焰带着黄金色,不断从它的身体上喷射出来,整时照亮了附近百里之地!
百里之内的不死生命,躲避不及,立刻化成了缕缕轻烟。
接着,它穿过了天空,带着一道巨大的火柱,降临到黑暗的冥土地面上去
一眼望去,无穷无尽的僵尸骷髅怪物的海洋,正在燃烧着,弱者立刻化为灰烬,强者也只可以多存在几秒时间
这就是神祇的威严和力量了
方信低低叹息,在它的眼中,这一刻,就是死亡之神罗维亚陨落倒计时的开始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净化(下)
神只的战争,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
方信方面的诸神,身上的光辉也暗淡了很多,但是对于冥土来说,损失更是巨大,冥土上虽然还有密密麻麻的僵尸、骷髅、骨怪
但是,能够入得神只眼中的旧神怪物,却已经所剩不多了
整个冥土,还有数十点淡绿色光团存在着,这是冥土所剩的最后一点精华了
受到了主神的命令,诸神围困着,并不给予最后搏杀
十万神圣战士,现在也折损到只有三万,这还是不断重生的结果
一时间,整个冥土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这座山峰上,突然之间,一个旋涡开始形成了,这旋涡一旦形成,就极快速的速度,不断的强大起来。
这个旋涡,在片刻之后,几笼罩整个山峰,旋涡之中,无数死亡气息,疯狂的向着旋涡涌了过去,整个冥土僵尸、骷髅、骨怪,在这种力量面前,都没有丝毫抵抗的余地,它们的灵魂和力量,瞬间就被吸了过去,熄灭了。
无数的灵魂被吸取,诸神都是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灵魂投入旋涡中,无尽的绝望、憎恨、毁灭的情绪,产生中,这是如此浓厚,以至于凝聚成实体
片刻之后,整个冥土,一片寂寞,只有几十个半神才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存在。
“陛下,它显示出来了。”
“自取灭亡啊!”方信轻轻的叹息的说着,在它的目光之中,一个暗金色的巨大神躯,显示了出来。
在完全显示的这一刻,整个冥土空间就暗了下来,死亡、黑暗、痛苦,慢慢侵染着整个世界,只有几秒时间,整个冥土,除了月亮的光辉外,就只有诸神的光辉了,其它也有,那是残余的数十个半神的神光,只是相对于诸神来说,宛然就是一点烛火。
“我说,要有光,这月光是好的,好的就应该存在!”方信的眸子徐徐睁开,面对着充斥整个空间的黑暗,淡淡的说着。
刹那,空间中月光洒了下来,透过重重空间,整个空间就是无边无际的月光之海!
再下个瞬间,诸神一起围攻上去
方信凝聚不动,它其实是月光来牵制对方的死亡领域,因此至少承担了四成的压力,而其它诸神联手,也只分担了六成
交锋之处,突然之间,放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在这股神和神的力量交锋面前,整个冥土都在微微发抖!
更远处,还存在的半神,都立刻缩成一团,以抵御这种风暴。
四周的山峰和大地,都在崩解,只有一次次的神力互爆的冲击波,如海啸一样源源不断的传出来
方信闭上了眼,将一切隔离在外,这是神力赤裸裸的较量。
唯有月光永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斗终于平息了
方信睁开了眸子,这时,整个空间的黑暗已经消失
整个世界,已经洒着液态极光一样的无尽月光,月光带着最大的宁静,所有邪恶和黑暗,都在月中减弱,直到化去
月光将整个世界,溶入银色柔光之中。
只有一处地点,还保留着黑暗,但是这黑暗也在慢慢缩小,方信知道,这意味着死亡之神的力量,正在逐渐流失。
黑暗散了又聚,聚了又散,直到终于散去。
地上露出一个神体,死亡之神罗维亚第一次露出了真面目,罗维亚看起来,像一个穿着黑袍的少年,神的盔甲已经支离破碎,暗金色的血液不断流出,它虽然没有彻底陨落,却也再也没有战斗的力量
一顶骷髅的王冠,漂浮在它的上空,虽然光辉黯淡,但是却也没有破损。
所有神都不由自主的观看这个王冠,这就是创世九件神器之一的死亡王冠了,就算到了这个地步,这死亡王冠背后还是浩瀚如海的原力
不过,诸神牵制之下,谁也不敢动手,只等望上主神
方信体会着灵魂和世界深处,那一丝若有若无感觉,叹息一声,说着:“死亡有必要有一个引路者,你们都同意不?”
诸神面面相觑,但是都明白了方信的意思——就是要多个冥土引路者的神只,以部分分裂冥土的神权
考虑了一下,所有神只都说:“并无意见。”
“那好!”方信只是一招,在第一层的梅克皮斯就突然之间转移到这个空间
“梅克皮斯,你愿意担任死亡引渡、葬礼、坟墓的神只嘛?”方信开口问着。
梅克皮斯突然之间转移到这里,不由一惊,听到这话,又惊又喜,虽然不是死亡之神,但是也算是分裂了部分死亡权限的神只了,它连忙说着:“愿意!”
“既然如此,我以神王和诸神决意之名,予你封神。”方信说着,这声如雷鸣一样。
话才落下,顿时一道光辉落到了它的身上,梅克皮斯的神性顿时猛烈扩大起来,越扩越大,片刻之后,轰的一声,神火点燃
神火点燃后,它的身体就变成了十米高的神躯,一道道淡淡的金色光辉,正不断自它的身上发散。
只是片刻,就提拔出了一个神只,这还没有完成,死亡的原力,和它连接着,渐渐的,无数符咒包围着它,形成了一个光茧。
方信也不理会,望向诸神,又看着战争之神洛特伯和军神维西
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说话:“战争之神洛特伯和军神维西殿下,你们的神职相近,彼此斗争,却是不利神廷稳定,你们两人之中,谁愿意继承冥土,成为死亡之神呢?”
两位神只顿时面面相觑
论到原力,军神维西其实远不如战争之神洛特伯,它以前崛起是靠着真王的余荫,现在这力量已经减退到了差不多了。
再说,虽然死亡之神的权柄有所分裂,但是还是保留了大部分,而且,还有死亡王冠可拿,更何况,梅克皮斯也是维西的儿子
稍加犹豫,军神维西就说着:“我愿意放弃军神的神职,成为死亡之神。”
这话一出口,就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气息
方信冰冷的说着:“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决定。”
维西再一犹豫,就伸手,从心脏部分一抓,露出了撕裂和痛苦的神色,渐渐的,这手似从虚空中抓出一颗1米大小的水晶一样的东西,这就是神格了,它一把神格拿出去,神躯就黯淡了许多了,手一松,神格就自动漂浮到了战争之神洛特伯面前
战争之神洛特伯点了点头,说着:“如此甚好,你我恩怨一笔勾销。”
说完,就接了过来,拿过了军神神格,洛特伯是古老的战争之神,这本质如一的神格,只是一口,就吞了下去,顿时,神圣的光辉大作,它的神躯瞬间又扩大了许多
维西这时,拔出剑来,走了上去,终于走到了死亡之神罗维亚的身边
凝视着片刻,它猛的把剑刺下,顿时,整个世界都震动了一下,死亡之神罗维亚的神躯在消散,化成一团暗金色的光,这光辉宛然太阳一样
等光辉蜕去,化成了一个十米大小的神格,带着无数复杂的暗金色符号,每个符号,都代表着死亡世界的一种力量
维西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神格就是一招,神格并无多少反抗,徐徐而来,进入了它的神躯之内
一进入,它的光辉就转变了,变成了暗金色的光辉,而那个死亡王冠,也自动迁移到它的顶上旋转,表示了神权的转移
死亡之神维西,也出现了一个茧,进行着短时间的蜕化
对着这一切,方信都无动于衷,因为这时,余下的六层冥土,都在震动
几乎同时,所有冥土都出现了月亮,每个月亮从缺到圆,越到深处越是明亮
在月亮的照耀之下,所有冥土都在发生着变化,水一样的月光,到处倾泻,死亡世界的黑暗和黑气,都在月光中徐徐消去
和第一层一样,月光照耀范围内,迅速改变一切
腐朽如泥潭一样发出恶臭的大地,迅速恢复成散发出泥土清香原野
在原野上,一条条河流凭空而现,河水清清如许,清可见底,水流却不甚急,涨将齐岸。随之,原野上,又抽出枝叶,片刻之后,一些树木快速生长而出
片刻之后,在大片的原野平地上,草满步于地,各种各样的花开放而出,灿若云锦
最多的,是白色而柔软的花,散发出空灵的气息
一种无与伦比的清香与美好的感觉,充满其中,使人不知不觉,欲是在这幸福之地长眠
当冥土全部转化完毕时,空间又是大震
六个太阳冉冉升起,各带着属于自己的威严
魔镜、死亡王冠、黄金角号,都发出一道闪光,与这六个太阳发出共鸣
片刻之后,六个太阳都向着方信落下来
方信睁开眸子,伸出手来,这六个太阳没有丝毫反抗,徐徐落下
光明护身符、黄金之盾、生命之瓶、藤状权杖、审判天平、翼状翅膀
方信也不打话,将光明护身符一收,神的身躯,猛的放出了强烈的光辉,这光辉一闪而过,就此结束
然后就说着:“农业女神埃莉妮!”
“在!”
“你拿去丰收权杖。”
“火焰之神乌尔里克!”
“在!”
“你拿去审判天平。”
“爱情和繁衍伊克弗!”
“在!”
“你拿去生命之瓶。”
“风和降雨之神埃普达!”
“在!”
“你拿去飞翔之翼!”
“家庭和保护女神塔尔琳!”
“在!”
“你拿去生命之瓶。”
“战争之神洛特伯!”
“在!”
“你拿去黄金角号!”
顿时,所有正神,都具有神器,智慧和预言之神穆尔不由若有所思
方信闭上眼睛,此时,一切都已经预备好了
当众神从冥土返回时,经过人间,这时,正好是黄昏。
浓浓的金色阳光洒落在大地上,无数的众生在上面繁衍生息,在夕阳下劳动的人们,也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似是淋浴在幸福之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晋升(一)
大范世界,继元十八年春
夜中,除了几点星光外,整个天空一片黑暗,虽然风不算大,但是海面浊浪汹涌,拍打在船只上
大范位面,一向不重视海洋,毕竟远航的船只,基本上没有回来,但是随着大陆贸易的兴起,以及蒸汽机的出现,联系大陆的最大运输线就是近海水运
随着时代的进步,虽然现在船只,还是木制,但是最大规模的船只,已经有5000吨
皇家海军控制了规模,将5000顿到3000吨,分成三级,分别是巡海舰、战列舰、平成舰,余下吨数不计,其中平成舰的规模,是民间允许的最大规模的船
这艘船,就是3000吨,可容纳千人乘客,并且风帆和蒸汽机并用,当然,现在都是明轮推进,不用风帆的话,每小时船速二十公里
原本帆船,顺风时,最快能达到25公里每小时,但船不可能次次都顺风,而且在这类暴风雨天气不能航行,现在,就可保持稳定的速度航行了
虽然外面风浪比较大,船身有节奏的摇摆着,但是作为3000吨的大船,又在近海,却也并无多少危险
方信此时,正在上等仓的某处
此方信就是姓方名信,和那个大范皇帝并不是一人
其实从继元十年开始,整个大陆就经常有着地震和风暴,这就是世界晋升的开始
但是这当然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却被当地贵族认为是“上苍以灾谴君”,与继元十四年春,一次宫廷政变涉及到许多贵族,这件事情,并没有大肆宣传,但是作为惩罚,有二十七家贵族被削去世爵,并且世袭贵族阶级在这次,失去了减税的特权
这次事变后稍过一年,整个世界就加快了晋升的过程,可以说,整个世界晋升已经成为了定局,无需任何再多指令
在帝宫的方信皇帝,也只是一个晋升象征物罢了,真正要他决策的事,已经基本上不存在了,不是说皇帝成为傀儡,是指在晋升的角度,应该作的,已经作的差不多了,而且,世界晋升时,可获得无限的好处,但是人皇却获得不了
因为人皇的改变,影响太大,被法则排斥
在这样的情况下,方信又投入一个影子,夺舍,并且亲身观察着世界,只要不到帝都,两个化身在一个世界上,就没有多少关系
上等仓的地上,铺着地毯,玻璃灯具之内,有着蜡烛,点上,房间虽小,但是装饰无一不是精品,淡淡的香气充满在其中。
信手拿起一只薄瓷金花杯,底座上刻有六阳的字样,显然,这瓷杯是大陆上最顶尖的三个瓷场出品,就这一套,也价值上千银圆
时至今日,二十年不到,旧贵族已经基本瓦解,新贵族已经基本建立,一切都如此迅速
这个方信,爵位就是伯爵,因为方家有着六百万银圆的财富,爵位已经和血统脱离,士大夫阶级为代表的官府,深刻的明白推恩令的本质,所以就根本不论血统,平民之中有富裕者,也可授爵,一下子就分化了新贵族阶级,渗沙渗水
方信对着镜子梳下黑发,银冠束起,镜子之中,棱角分明,虽然不算太英俊,却也是英气逼人。
看了看,方信就拉了传唤侍者的铃。
片刻之后,就有敲门。
“进来!”方信头也不回,说着。
“方先生,请问我能帮您什么?”一个穿着整洁一丝不苟的青年,鞠躬行礼,笑的问着。
方信问着:“现在我们到了那里了?”
“方先生,由于我们的船是日夜行驶,将在明天早晨到达兰林市,后天就可抵达帝都。”这个青年立刻回答的说着。
方信点了点头,起身出来,说着:“领我去餐厅吧!”
“如您所愿!”
穿过了走廊,来到一处餐厅上,这餐厅是上流社会的专用,稍开窗口,玻璃灯具明亮,里面还有着演奏者
前世,方信曾经看到西洋贵族游轮上的演奏,但是这对于华夏来说,只是微不足道
曾经是以歌、酒、舞为日常的士大夫和贵族阶级,对演奏者的要求更高
找了一个空的位置,方信才坐下,就有侍女上前。
方信随手点了几只
“好的,先生,请问您要哪种酒呢?”
“离山枝,要23年!”方信微微点头说着。
“请您稍等!”侍女行礼,倒退三步,才转身离去。
方信选的座位是临着窗边,秋风清爽,在中间,有人正在演奏
大范世界,早就是七音,因此二百八十年来,音乐继承了古老文明的深刻底蕴,又千变万化,具备现代音乐的特点,其音乐宝库,足以凌驾前世地球的中国和西方所有音乐之上
片刻之后,侍女送来了简单夜点,虽然量不是很大,却相当精致、色香味都极佳。
按照最新的礼节,给了1个银圆小费,当然,不是真正的银圆,只是一张小钞。
这也是水到渠成的事,继元七年,岛屿上发觉银山,皇帝就充为皇家产业,以后由于开矿技术的发展,这个被取名为桐木岛的银矿规模极其宏大,有关方面探测超过千吨白银
有着这个资本,皇帝才不动声色,进行皇室和国仓分离
这其实也是大势必然,由于采取了爵位定爵制,许多人对财富就非常敏感,这里面就有一个皇族的问题——如果国家和皇室不分的话,怎么样定爵定产?
因此从继元八年开始,就开始划分皇室和国库,以前的皇庄,分配给皇族作为私产的,就分配,保留下来,就挂在皇帝和皇后名下
到继元十五年,这分离才基本上完成,完成后,皇帝就建立第一家皇族私有银行,名称就是“大范皇家银行”,董事长就是皇帝
银行就以桐木银矿为货币保证金,一下子拿出三千万实打实的银圆,以后每年都可以开采一千万银圆注入
有着皇帝和银矿的保证,大量贵族、商人、甚至百姓,都愿意存款入内,在这个基础上,皇帝发行纸币,并且大量贷款赚取利益
瞠目结舌的朝廷和内阁,也迅速反应过来,以国库存银为抵押,建立“大范中央银行”,也给予发行纸币
大范十八年,就是今年,眼红的多家贵族联合起来,办起“紫金山银行”,但是他们的货币发行,必须以存银为保证
这些都大大刺激着商业的发展,使各地工商业蓬勃发展起来
而火车的出现,更是连接着陆地交通要道
这些都不必多说,方信品位着,无论酒和菜,都香气喷鼻,优雅迷人,入口甘美
等菜吃完,令撤了下去,方信也没有回去,继续喝着酒,并且取出钢笔来,在一封信上写字,边喝边写,写完了,吹干墨迹,装进信封,火漆封上,盖上印章,一件事就办成了。
轻松的方信,走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这时,却有二人,一个度步的中年人,两鬓有些花白,但是举手投足之间,不怒而威,自有一种气度
周围一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面容俊秀,穿着传统的儒服,气质高华出尘。
这船上,自然非贵就富,等闲下等仓不是没有,但是却连上甲板也不许。
方信也没有在意,找到了一张甲板上的椅子,默默静,由于这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海上风大,船上乘客多半避入船舱内参与活动,或者回房休息,而只有寥寥几人,观海景,因此一片安静
方信这时,打开神目,向着帝都望去,虽然有浮云,也掩盖不了观察。
果然,天上星辰,虽然星斗密布,闪烁明亮,但是在方信看来,却都空有其表,只有数十颗悬凝不动,灼灼耀射。
这数十颗中,一颗星辰散发着紫光。
方信微微一笑,当日他下令让大范各星不必入世,如今就会在晋升时,凝聚成星神。
再隐隐一看,若隐若无之间,出现了无数星辰满天斗数,这就是晋升之像,当大范世界,达到新的世界,就是物质化的宇宙,那里有无数的星河,星辰不再直接代表着人类。
看完星象,又看着帝都,帝都上空,代表着社稷的天柱,虽然逐渐强大,但是里面隐含的紫气,却变得若隐若现,方信见了,似喜似忧
所谓的人皇紫气,实是万民有主,而凝聚而成
一旦民智渐开,人们更加相信法律、秩序、自己,而非人君,那人皇紫气,自然渐渐散去,这是人道的法则,不是任何力量所能扭转出来。
人智渐开,就无人皇,若是顺道,还可分享恩泽,如是不顺,就要彻底灭亡
在方信的神目下,这一切都一目了然
当然,最主要的是,却是万里之外,遥远的海洋那边,隐隐浮现的大陆
原来如此,在晋升时,性质相近的几个世界,就会合并,如果是安雅世界,还属于非物质化的世界,也许是天圆地方
但是这次大范晋升,却是混成珠子,是以成星球,如果按照修行的比喻,就是世界结成金丹,从此天人合一,物质不坏,金丹不灭
此时,整个空间中,那丝丝世界本源之气,虚空之中降下,潜移默化的的改变着一切,这是给所有人,世界全部所用,非有特殊缘由,不能截流
但是方信睁开了眼,笑了,随着人皇紫气渐渐散去,与本世界的因果渐渐消去,世界珠本是挂在虚空之上,经过丝丝世界本原之气,却截不了分毫,而现在,却有一些,落到世界珠里,与功德混合一体……
原来功德之气,与世界本原,是同一性质,只是表达不同罢了,方信眼见如此,心中一片彻明
他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当下抽出一根萧来,凑口而吹
海风凛凛,波浪如雷,一缕箫声却缓缓流淌,汩汩奔流,曲调空灵,回旋往复,似是深情、似是淡薄、似是婉转
在甲板上的诸人,立刻停住了口,侧耳听来,却觉得这箫声虽然低柔,但是海洋咆哮也难以掩盖于它,直有着人生深情,纯真不忘的共鸣,但是若是仔细听来,却连绵不绝,观之若明,探之若虚,仰之弥高……
圣人之道,随世而移,有情不累,应器生心
斯是此言,幼子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