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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柯守     人道天堂txt下载     人道天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四章 县令(下)

    次日一早,方信就起来了

    驿站处于县城西面,门前有条河,过了桥,便是官道,就是城西门了,那里有着酒楼和药店,购买一些用品十分方便。

    驿站,面积不算很大,只有十余栋屋舍,分成三重,却有着厚墙,四周还种植了一圈枣树,其实,这防些小贼,还真管用。

    小贼爬围墙轻而易举,但是这枣林,有着许多又尖又硬又多的尖刺,扎在肉里特别痛,连猫也不愿在里面钻。

    当然,对武林高手是无效

    一夜休息,伤口已经愈合大半了,本来伤不重,又加上一些特殊的方法,这速度当然不是普通人能及

    “方先生,您用些早点。”驿站的驿丞已过来。

    这些早点很是简单,方信漫不经心的用了,说了几句,见得雨还在下着,方信就吩咐一声:“你给我办几桌,县令和巡检等大人应该会来。”

    说着,取出了一张银票,驿丞一见,就是五十两的大票,顿时喜浮脸上,说:“方先生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当时,银子一两就相当人民币五百元左右,五十两就是二万五千,在古代县城,二万五千办上几桌,算是相当奢侈了,招待县太爷也绰绰有余

    才又说了几句,驿丞拿着银票,答应着出去。

    片刻之后,突地大门一阵喧闹,就有着驿卒气喘吁吁的前来:“知县大人和巡检大人来了,快去迎接!”

    一时间,驿站的人,都被惊动了。

    驿丞、驿卒、巡捕,以及方信的四个剑手,都出了房,站在门口廊下迎接,唯有方信的女儿是女眷,可不出来。

    入乡随俗,方信也只得出门

    只见入门的,首先是六个衙兵开道,轿子落下,后面跟着一个小轿

    就见得后面轿子先落下,一个中年人出来,然后就对着前面轿子恭谨说着:“大人,已经到了。”

    这时,就见得一个官员摇着步子出来。

    而场上的人,都不得不行礼:“拜见知县大人!”

    连公府剑手也不例外,廖成是公府三等侍卫,按照官制,他也不入流,还不算官员,也只得拜下

    只有方信稍稍一拱手,就算了。

    这官员看了一眼方信,方信青衫飘飘,像个文人,温文从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着:“你就是报案的方信?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方信平淡的说着:“我见小公爷都不跪。”

    “大胆,你既无功名,又无爵位,还敢见本县不跪,来人啊,把他拿下!”知县顿时变了脸说着。

    方信顿时大怒,浮现出冷笑,手就光明正大的摸上了剑柄。

    诸人都见得不好

    上等客卿见得主家不跪,这是礼遇,如果真的说到了朝廷法度,却没有这个明文,这知县拿出这条来,却是朝廷正法

    可是看这样子,方信却是不跪,这事情闹出来,在场的人,都知道方信的武功,如是血溅三尺,那就……

    就在这时,廖成站了出来,说着:“慢!”

    “你又有何话对本县说?”

    “我家先生,奉公府行事,领有公府银牌,按照法度,公爵正一品,嫡世子等同正二品,人员外出,金牌等同于五品,银牌等于七品,铜牌等同于九品,先生有着银牌,等同七品,见得大人,只需拱手,不需下跪。”廖成取出一个虎牌龙纹的银牌出来。

    按照爵位,子男爵位是豹牌,伯侯是虎牌,公和郡王都是虎牌龙纹,这是朝廷法度

    这知县一怔,朝廷法度很是细致,官员也未必一一清楚,这时一个小吏上前,低声说了一句,显是告诉的确有此法令

    这知县听了,哼的一声,说着:“既是如此,那就免你跪礼。”

    知县沉着脸,又对着中年人说着:“你为巡检,这事就由你来处理,务必要办的水落石出,如此,我就不进这个驿站了,即回衙门去罢了。”

    知县心中恼怒,就又上了轿,回去了。

    方信却是冷笑,这知县明显不知死活,被人当了枪使。

    既然拿了银牌当令箭,方信也就索性摆谱了,他相当于七品,而这个巡检才九品,也就爱理不理,一挥手对着廖成说着:“这案情,就由你来处理了。”

    说着,他就挥手回去了,弄得后面的人面面相觑

    到了里面,方信好整余暇的取出几卷书来读书,等过了一个时辰,廖成才进来

    “事情已经问完了?”

    “是的,已经问完了,只是这巡检要求我们不许出城,等候调查处理,先生你看如何?”廖成恭谨的问着。

    “我奉公府之命行事,那有时间呆在这里,你去告诉着这县爷,我要居住三日养伤,三日之后就启程。”方信不屑的说着:“区区一个知县,也敢于对我如此,真要拦我,我让他见不得三日后的太阳!”

    这句话一出口,廖成顿时大惊

    方信的武功,如果真的要刺杀,这知县却万万无法逃命,除非他逃到巡检兵营中。

    但是这事就闹大了,想到这里,他的脑门上就渗出点点冷汗来

    方信这时,还悠闲的说着:“你也不要怕,我要杀他,不会有什么痕迹,你觉得一个急病而死,怎么样?虽然有人也可检查出,但是对外就有个交代了,也不算抹了朝廷的脸面了吧!”

    武功手段中,当然有一些不落痕迹的方法。

    廖成冷汗而下,他久在公府中,熟悉的是官府人员的思想,这才真正知道江湖上那些高手和宗师的可怕。

    一言不和,就敢杀官,许多通常手段,对此根本无效,因为人家根本不玩这套,以力破巧,杀人横行。

    抹了冷汗,廖成苦笑的说着:“先生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办好了,三日之后,必可通行无阻。”

    再说话,驿站的驿丞弯着腰,苦笑的进来:“大人,您的菜席办成了。”

    之所以喊着大人,是因为位比七品的银牌,他这个驿丞也只有九品,之所以苦笑,就是你方信可拍拍屁股跑路,他必须留在本县

    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大事,但是只要知县有着一丝迁怒,以后作事就要穿一些小鞋了,毕竟在县里生活,许多事都必须周转碰面

    “二桌端进来,其它的都赏给你们罢!”方信漫不经心的说着,他并不在意这些。

    “是,大人!”驿丞勉强有些安慰,他办了五桌,余下三桌也可以使驿站上下都吃上一顿丰盛的宴席,而且他还弄到了十两银子。

    这驿丞也能办事,须臾之间,一张桌子搬到了方信的外厅,萧安宁和六竹就过来

    还有一桌,是给四个剑手

    他们伤都不算很重,吃这宴还是可以

    桌子进来,青椒宫爆牛肉丝、清蒸鱼、卤得烂熟的猪肘子等等菜肴端了上来

    现在是春天,其实还有些寒意,特别是阴雨天

    因此中间是一个陶砂火锅,沸水翻滚,四周放着清洗和准备好的牛肉、羊肉、鸡舌、鲜虾、鸡脯、鱼肚、海参、香菇、银耳等等

    六竹休息了一天,虽然多处包扎着,但是却还是动手,将清酱、蒜黄、韭黄等一应调料调好,又请了方信坐了,再请小姐坐。

    这时,房间内香气四溢,让人馋涎欲滴,方信就说着:“你也不必忙,一起吃罢,昨天你作的不错,我等会,就传你一篇武功。”

    四季剑法是不行了,毕竟这是剑园的武功,她学了日后反而有祸,但是除此之外,其它的武功,方信知道多了。

    六竹顿时大喜,行礼说着:“谢先生!”

    武功不是万能,但是没有武功万万不能,这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最高暴力之一。

    萧安宁举杯随意小酌,明眸波光闪动,穿了一袭月白衣裙,披着珠串坎肩,清丽淑女的气息引人激赏。

    她昨日杀人,今日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知子莫如父,反过来,有时也可成立,她冰雪聪明,却是知道父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次传授武功,就是了断一些因果,说不定没有多少时间,父亲就会抓个机会离开公府,从此快意江湖

    萧安宁也不说话,她浅饮小酌,品尝着味道,发觉这席菜,还是相当不错。

    一顿,三人能吃了四分之一就不错了,这席自然到了晚上再吃,方信和萧安宁虽然奢侈,却不会浪费

    那种点上许多菜,只吃一口的作风,已经被视为野蛮和粗鲁

    吃完了,起身离席,来到内房,就吩咐着拿来笔墨

    “你不必回避,我写完了就给你!”方信一笑说着

    六竹沏茶,磨墨,心中充满了期待。

    方信默写着一些剑法和心法心得,虽然简单,但是却阶梯清楚,关键处点的明明白,当然,只达到了一流就行,再多也不是这个女子能承受了

    写完,随手就给了六竹,然后方信打个哈欠,说着:“你退下吧!”

    这时,已经是下午二点左右,六竹恭谨的接过,虽然外表还是保持平静,但是其实她的手都在颤抖

    像六竹这样的女人,可以获得一些公府传授,但是大多是一种残缺不全,没有发展前途的武功,毕竟公府要的是薄有武功的侍从而不是其它

    虽然不知道方信给她一套什么,但是只要成系统,就可传家下去,日后子孙,就有机会光大门户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文香教(上)

    曾明府

    曾明府是重要的经济城市,市街繁荣,繁华似锦,这一带道路如蛛网,四通八达,延伸到了交通要道。

    当然,这等商业和交通要地,控制也很严格

    一般来说,一县只设一个巡检司,府城再多设一个,但是曾明府,总有府城、三渠坡、上罗寨、东丰乡、什川寺五处巡检司,设于关卡要道。

    每司巡检,都可统领100—150名巡丁,其中包括弓兵,负责稽查往来行人,打击走私,缉捕盗贼,其中也有不少练武之人加入,实力也不可小看。

    方信虽然没有入城,也经过了三渠坡巡检司检查,他的地点是在曾明府西郊

    这处于官道一侧,又有一个庄园

    住宅有三进院落,有花园,还有着小楼和半楼。

    所谓半楼,就是没有屋檐的平顶房,可作为了望、警戒,活动的处所,监看四周

    方信出示了令牌和公文,就有人迎接出来

    稍微休息了一下,夜中,内厅灯火通明。

    不论仆人或使女,未经允许,不许踏入内院,内厅外,十数个剑手警备。

    主人燕信,是曾明府分馆的馆主,明面是叶记商行,暗中掌控着公府在曾明府的全部生意,他有着天生的经商才能,经营多种可以举足轻重的行业,上自银楼钱庄,下至旅店酒楼,都有他的插手。

    公府收入,分成官田、私田、商行,据说此人掌控公府三分之一的商行,对公府的运转也是举足轻重。

    这等人,当然不是泛泛之辈,不必等到方信来了才调查,都大体上有谱了。

    内厅之中,方信面无表情的坐在最高椅子上

    左侧,就坐着燕信,还有数人,一一分坐在下,报告时站起禀告

    一开始,是日常的报告,叶记商行日常事务繁杂,内外酬酢交流极多,若非内行人,甚难的一一料理清楚,再说,这些也不是方信此行的正事,因此报告完毕后,方信就点了点头,说着:“甚好……大家对于程嘉的事,有什么章程?”

    这时,连萧安宁都不能入内,六竹当然也是,只有廖成伺候着,廖成自已经准备好的小几上,端过来一碗参汤,恭恭教教的双手捧在方信面前。

    方信端起来,喝了一口,这就是直入主题了。

    半刻沉默,就有着右侧副会长陶绪站起来说话:“……回禀特使,我们去年商会所得,总共有银票一万九千两,珍珠、丝绸、药材、玉石等等,又价值一万一千两,折合三万一千六百五十两。”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见得方信点头,才继续说着:“程管事押解回府,银票自然随身,其它货物占的地方也不多,就四车东西,沿途有十八位剑手随行。”

    “我们已经调查出了,程管事是在七里坞失踪,连同随行剑手,又锁定了一家叫临济店,纳入了调查。”

    “银票呢?”方信直接了当的问着。

    在场的人,都是脸色微动,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就听见燕信稍稍咳嗽一下,这副会长就不再多说,躬身行礼之后坐下。

    “回特使的话,我们用的是厚丰钱庄的票子,如数包兑,信誉第一,所以我等知道消息不妙,只有三天,立刻追到了厚封各个钱庄,却被告之,已经被取了。”

    银票其实是钱庄发的汇兑凭证,见票即兑,当然,用银票是要付汇兑费,如果遗失,可通知废除。

    燕信又继续说着:“我们调查了一下,一万九千两银票,是在三天之内,在十一家钱庄分别兑换,分别横跨三个府县,动作很快,也可见得有相对雄厚的实力。”

    钱庄,把银票兑换成真金白银,也有个时间,一般大额超过三千两,都必须等待一天甚至三天,现在这情况,就很明显就是有人组织。

    目光闲闲,再喝一口参茶,方信安详的说着:“说吧,调查出,到底是哪个堂口有这个可能?谁这样大胆,敢于动公府的货!”

    这事,肯定不是剑园作的,最多利用罢了,侯府敢于直接动公府的货,这是撕破了脸皮要开战了,绝对不可能

    十八名剑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周围黑绿两道,有这个本事的,都应该知道这是公府的货,绝对不敢动手,除非是野组合或者流寇

    略一迟疑,燕信说着:“特使,您还记得,裴咏德么?”

    裴咏德?方信扫描过记忆,记得是一个有点名气的黑道人,才颔首说着:“还听说过,有什么不对,他竟然敢动公府的货色?”

    苦笑了一下,燕信说着:“单个,当然不可能,只是他加入了一个组合。”

    说到这里,他脸色沉重:“先生,您听说过文香教嘛?”

    方信微微动容,他问着:“是教派?”

    “是,是教派。”燕信严肃的回答说着。

    天下武林组合不计其数,小到二三人,大到上万人,多如牛毛,但是论到可怕,还是那些教派——这教派是指宗教性质的教派

    久而久之,一般的帮会和教派,就区别出来了。

    方信若有所思

    这个世界严格限制着神力,但是并不是说,就没有神祇的存在

    就如地球上一样,就算不公开显示神迹和神术,也有着大把的教会,里面当然有许多是没有神祇的邪教,这些邪教其实无所谓,多半风行一时,然后就自动消亡

    但是有的,却有神祇,有着神祇,就很难断绝了,比如地球上的白莲教,经元、明、清、民国,甚至到21世纪都陆续不绝,就是因为有神祇插手,它们虽然无法直接在世上显示力量,也无法赐予大规模神术,但是作为思想和传教的力量,就无法切断。

    毕竟哪怕一个时间点上,凡世的种子被断绝了,只要时机成熟,找到一个几个信徒,又可以影响凡世,重新传播。

    方信失去了许多力量,但是核心却没有动,自然有着灵感,一说到这个,他就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波动。

    燕信继续说着:“特使,我们追查下去,这文香教,建立只有十年左右,已经吸取了许多信徒,根据属下的判断,文香教正紧锣密鼓,向南方发,暗中如火如茶。”

    “这,你敢担保不?”

    “不,属下不敢,所以才报于特使知晓。”

    “是吗?既然你不敢担保,那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一事归一事,先解决了这三万两再说,这是公府给我们的正事。”方信一皱眉,说着。

    “是,特使!”

    “你怀疑是裴咏德作的?先别管整个文香教,单是此人,在本地的力量有多少?这关系到我们能采取的手段。”

    “是,单是裴咏德,据我们在道上调查,加盟的武林人士,到底有多少,具体上难以分辨,但是总体上,却可估计——大概有上千人左右。”燕信胸有成竹的说着。

    “哦,你怎么判断?”

    “一般信徒愚夫愚妇,姑且不论,但是要有战斗力的武者,就必须消费巨大,如果超出一千人,就会极大的影响黑白两道的生态平衡,这是隐瞒不了。”

    “就具体来说,我家行业分成五等,经营小型钱庄,一年利润三千两问题不大,而车行,利润不过五百两银子,至于一般酒楼,利润不过三百两银子,而要养活上千武人,每年必花费五万两左右,零碎各行,维持支出,勉强还能不改变周围三百里内格局,如是超过了,那绝对会影响。”

    “当然,上千人,真正算得上战力,可能在三百人左右,特使,这就是我的估计。”

    方信点了点头,说着:“不错,竟然如此,那我们再商议一下,怎么样开刀,不管什么文香教还是武香教,敢动公府的钱,就要付出代价来。”

    初步商议,到这里就可以了,再仔细讨论一下,渐渐的,就结束了。

    特使当然有自己的房间,回到了房间,就见得了六竹上前:“先生,要煮茶不?”

    “嗯!”方信漫应一声,在院子走廊下,慢慢踱着步,绕着院子兜了一圈,这时,天下着雨丝,凉凉的。

    舒展了一下身子,感受着这凉意,良久,他才起身返回房内,这时,茶香沸腾。

    女儿萧安宁已经来了,正坐着喝茶

    六竹递上毛巾,揩干了一些潮气,方信坐下,挥手让她退下。

    见六竹离开,萧安宁亲自为父亲倒了茶,问着:“爸爸,怎么了?又有花腻?”

    “恩,是的,上位者和天机,有时对下位者的确是高深莫问。”方信淡淡笑的说。

    “其实文香教本身不算什么,可是,早十五年,这个世界,有红花教造反,前后五载,卷席半个天下,死者数百万人。迄今为止,各地元气未复,满目疮疾。”

    “父亲,您怀疑文香教,就是红花教,或者是其附庸分支?”

    “恩,据说当年围剿,没有尽全功,这次我们一来,就遇到这事,有许多东西,真的难说的很。”

    “公府知道不?”

    “如果说全部知道,也不可能,但是发觉一些蛛丝马迹,借这事派我,前去试探一下,当个马前卒,问个水深水浅,却极有可能。”方信平淡的说着:“我找回银子,杀掉裴咏德,这事不难,难就难在,假如猜测的对,对方的反应是什么!”

    “……”虽然萧安宁年纪还小,但是也读过正经资料,不是洗脑的那种,当然知道,上位者发觉了一些痕迹,派人试水是很正常的事

    就如下棋一样,出一子一兵,激发对方的回应来判断,也是寻常,只是作为这过河兵,结果就多半很惨了

    如果真是这类教派,里面高手如云,那反击也雷霆万钧,上位者可从容判断,下位者就必须以生命作为试探的代价了

    想到这里,萧安宁心中暗暗叹息

    本天更新完毕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文香教(下)

    权术,什么叫权术,这就是权术

    如果是心腹之流,自然会事先隐隐透露,办事的人就心中有数了

    对宗师来说,这原本仅仅是平淡的一件任务,无论是谁,都欣然应是,但是一旦真的上去,就可能和背后的庞然大物发生冲突,由一点变成全面,有溪流变成大江,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抽身也难,生死就凭着运气了

    当然,从这个角度上看,公府也没有故意要他送死的意思,燕信调查也得力,隐隐说明了关键,告诉给方信知道

    如果要方信送死,公府一道令喻,叫燕信不说,方信就真正变成瞎子闯入胡蜂窝了

    所以说,站在组织和公府的立场上,这种考验还不算严酷,是属于正常范围,而且新人真正站住脚跟,也必须数件大功——并且这种事情,多作几件,就无法抽身,与公府荣辱与共,利益相通

    考验对新人来说,是必须的,一是忠诚,二是功绩,三是融合,事后也必获得相当的前途和赏赐

    可是对方信来说,却腻味了

    这腻味并不是公府作为上位者有什么不对,只是方信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凡人,什么前途和赏赐,对他都是无用

    本来付出获得收获,是某种程度上对等,谈不上腻不腻味,不过现在方信对公府,实际上根本没有可求的,自然会觉得腻味了

    虽然腻味,作事还是要作

    七日之后,方信带着一批数目在五十左右剑手,来到了一处据点,当然,唯有他带上了马匹

    这是一座山脚下的小村,看样子,只有三十户人家,农舍零零落落,分布在平地上,毫不引人注意。

    随行的,就有燕信

    在村西的小丘上,居高临下察看良久,方信浮现一丝冷笑,说着:“燕信!”

    这是以特使的身份发号施令了

    “在!”燕信沉声说着

    “下面这个村子,你给我全部围剿掉。一个也不必留了。”方信没有表情的说着。

    这道命令,顿时使燕信一惊,这是屠村令啊!

    他不由迟疑了一下,说着:“特使大人,这……”

    “哦,你是不是觉得有些残酷了?”方信也不生气,问着。

    “是,就算这村容纳贼窝,又何必一举剿灭呢?事后处理也难。”燕信其实才是这里的主事者,他躬身说着。

    “哼,无知之见,你等刚才观看,都白看了,一个如此的村子,其它不说,你说,男丁有多少,妇女有多少,小孩有多少?你等观看这样多时间,可曾见得一个小孩?”方信扫了一眼,说着:“而且,这时应该是农忙时光,你又见得多少男人下田耕作?”

    这一提点,顿时使在场的人醒悟过来。

    三十户的农舍,按照正常情况,男丁估计在五十左右,而女人小孩也同样,可是观看了这样多时间,是见得一些女子,但是却没有见得小孩。

    这明显,就是彻头彻尾的贼窝了

    “小人愚昧,小人这就奉令!”燕信心悦诚服的说着。

    一批人缓缓而下,方信就取出一张弓来,这弓有着二石之力,中等长度。

    萧安宁也跟了上来,衣裙飘飘,手中捧着箭袋,每袋十箭,后面又有个剑手,牵着马匹,马匹上,也有着二个箭袋

    既已经下令,抽调出的人当然是杀人见血的精锐,燕信举步领先便走。

    到了门口,燕信低声号令:“上盾!”

    四十人立刻端上皮盾,虽是皮盾,也是牛皮所制,可抵御箭与暗器

    小村设计,很是曲曲折折,散落的房舍杂乱,仓房、牲口栏、鸡舍、猪圈等等角落,皆可能有暗箭暗器射出,所以以军令而处之

    才靠近,猛犬就狂吠起来

    一般情况,这狂吠只会使村子骚动,这时却反而使村子一下子沉默下来

    就这点,也知道这村子不简单

    三十人上前,突地听见“噗”的声音

    顿时,一人钉死在一处角落上

    诸人看了上去,见得一支利箭,直中一人,从前面穿入,长箭的翎尾深入面目之间,从脑后冒出,探出的箭尖半尺。

    二石硬弓,用上钢箭尖,二十米内射穿重甲。

    方信手中弓弦嗡嗡作响

    就算是武侠世界,弓和弩,也是第一等杀人利器,远非所谓的暗器可及

    燕信深吸了口气,派人上前检查着,那人小心翼翼的上前,仔细一看,脸色大变。

    “特使,会长,是追魂手鲁安!”虽然面目中箭,还可分辨,而且他手中,还拈着数个暗器,这是一种镖,上面还有蓝光,显是巨毒

    方信不屑的一笑,暗器全靠人力发出,就算有内家高手,在十米内,劲道和杀伤最为猛烈,防不胜防,但是超过这个距离,就没有丝毫作用了。

    说白了,武功就是空间之道

    “里面的人听着,我既然找到这里来,就不会认错人,是光棍的就出来决战!”方信徐徐吐声,声震四野:“这里离巡检司有三十里,又是山区,赶过来也需要一个半时辰,你们再不出来,我就放火了!”

    自古,放火实是第一利器,纵横不败

    见没有人答应,方信露出一丝狞笑:“放火!”

    这声令下,数个武者拿出火折子,就开始点了起来

    这个时代农舍,多半是草、木、砖结构,特别是房上房下到处是稻草之类,点上火烧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天杀的,你们竟然放火,还是道上的人嘛?”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就在这时,几处门处,流光出现,噗噗之声不绝

    方信瞬间开弓,刹那间连射出三箭,扎入三人的要害,这三人,立刻应声而倒

    几乎同时,点火的人都连忙避下,数支暗器贯穿,也有一人中了一下

    “继续放火,逼他们出来决战!”方信下达命令,然后就笑的说:“我们当然可以放火,放火是官府的特权,哈哈!”

    黑白两道,都只能杀人不能放火,因为他们放火影响大,会受到严厉打击

    归根到底,他们就是贼,不能见多少光

    可官府,可公开杀人、放火、纵掠,这点都不明白,就不明白彼此的本质

    “混蛋!”火势已起,人影忽隐忽现,杀声渐起

    方信宛然闲庭信步,一旦发觉硬角,就射杀当场

    方信顺着火势,缓缓向上,绕过一处角落时,突地,地下一个薄草丛,猛的冲出一人,自下而上,冲天而起。

    身如飞鹰,攻如惊雷,可是方信只是右手一抽,一拔,一刺。

    这剑光一闪,这人就怒吼一声,跌了下来。

    萧安宁在背后,看的清清楚楚

    武功修炼到这种程度,一出手就把握那胜机,断得了生死,只要差上一线,就是天地之别了,可从容杀之

    这人跌在地上,一时还不死,口中咯咯作响。

    转过,平地上已经集了上百人,他们一声令下,冲杀而来

    几乎同时,三十皮盾后面,剑手将长剑拔出

    杀戮顿时展开,如火如荼。

    方信从容取箭,每射一箭,必有一人跌下,而且射杀的,全部是后面的人

    就算在鲜血横飞,惨号不绝的战场上,这种情况也大是惊人

    连杀十人,对方顿时有些退意

    一人突地向后退去,就在这时,只噗的一声,这人背中一箭,顿时穿出,直钉在三米外一颗大树上

    “是时候了!”方信翻身上马,开始追击

    燕信看了上去,只见战马策而扬蹄,纵横全场,想着逃亡的人,立刻被一一射杀。

    也有人集起数人,想围攻方信,但是长弓一滚,长枪抽出,所到之处,所有围困,全部当作纸糊的一般,立刻杀之

    无论遇到谁,方信冲势丝毫不减,凡是拦在他面前,就中枪,溅血,飞起,倒地,有的只有一点伤口,也立刻身死

    “剑气竟然可以用在这方面,一人敌百的猛将啊!”燕信如此想着。

    就在这时,一人猛烈的扑了上来,剑上风雷乍起,方信“铮”一声清鸣,从马匹上扑了下来,手中剑光飞旋,瞬间交锋

    那人跌下,身上连中三剑,口鼻耳中,鲜血飞溅而出

    强大的剑气,在内部爆炸,瞬间就夺取了他的性命

    死的人,是裴咏德!

    方信落了下来,正落在马匹上,箭袋已空,但是这时,大局已定

    一人杀得三十七人,几乎占了全部数目的三分之一以上

    片刻之后,杀声已平,三十个剑手也折损了九个,余人都在检查战场,并且补上一剑

    “特使大人,货物找到了!”突地一声惊喜,方信翻身,下得马匹,入得一处厅院,目光一扫,就见得几个箱子,里面黄金珠宝,闪花了眼,又岂止区区三万两?

    “你确定货物找到了?”

    “没有错,这块玉就是小人贡给府上的,独一无二,货物全在这里!”燕信随手取出一件,说着。

    虽然不是专业,也可以明确,这里财富至少有十万两,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说着:“把它们清点,要快点,在半个时辰之内撤出。”

    说完,方信淡淡的扫看了一眼,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这事就算完成了。

    毫不犹豫,转身出门。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再论选择(上)

    小村一役,方信下令灭村,杀得劫货者裴咏德

    抄得银货无数,折价十六万三千两

    事后,方信功成身退,回府应命,这次总算亲向嫡长孙回命,嫡长孙刘秋宏大喜,引见了嫡长子刘棣,又引见了祖父新襄公

    新襄公赐银五千两,如意一对,又赐正式公府银牌,说着:“先生来吾家客,甚喜!”

    其它的也算了,这赐公府虎形龙纹的银牌,就是公府正式编制了

    方信心中皱眉,还是收下了

    以后日程排得满满。不是东家宴请,便是西家集会,却是认识了公府一些人员,直到一个月,才算停消。

    方信依旧回到自己的园子,这已经是七月时光

    这一下午,雨点密密麻麻而下,往远处看去,好象一片灰色的天幕,这种狂暴的雨流,使人只能感觉到黑压压一片,似乎四周尽是茫茫暗黑。

    蓦地电光一闪,惊雷紧随,照亮了整个小楼

    六竹低头,细细的磨着墨,小楼之上的蜡烛,点上数支,甚是明亮

    片刻,墨已磨成,她手持卷轴,缓缓展开,纸质亮洁,正是专用的“竹宣纸”

    方信闻得了幽幽的墨香,静了片刻,这才轻提一支笔来。

    点上墨来,一笔挥洒而就

    黑云翻墨未遮山,

    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

    望湖楼下水如天。

    这本是宋朝苏轼之作《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五绝》,此时,写就,外面乌云翻滚如墨,雨点跳动宛然珍珠,虽然无船,却也有小楼,用在此时正是恰好。

    一笔写就,方信自己而看,也觉得墨迹淋漓流动,连绵渊巧,上下贯通,通篇四句,一气呵成,再无一丝一毫可更改。

    萧安宁上前,仔细看着,反复观摩,赞叹连声:“父亲,书法一道,您已经得其要旨,可一阅万卷要,一览众山小了。”

    这些时日来,她的身体渐渐成熟,而气质也渐渐转化

    这些日子来,她经过诸事,当然会有所得

    放下笔,方信沉吟许久,这才缓缓的说:“世界上有二种道法总纲,第一就是全神贯注,除了自己的道外,忘却全部世界。”

    “第二就是包容万有,容纳不可思议的境界。”

    顿了一顿,方信就对女儿传授道法:“对于穿越者来说,既要时刻离于世界,保持着自己的本心,又要融和到这个世界之中,你只要领悟这点,就已经领悟了我全部道法的奥妙之要——你知道心理年龄和实际年龄的区别吧!”

    “爸爸,是的,我已经知道。”萧安宁说着。

    “心灵年龄与实际年龄有关,但是并不等于,一个活了1000岁的猩猩,也还是猩猩,比不上活了二十岁的人类。”

    “同时,一个在复杂信息和环境下生活,比如说权力和战争领域,30岁的人都可以比在和平和千篇一律的环境下生活50岁的人还强上数倍甚至数十倍。”

    社会地位、知识多寡、社会环境的影响,这使实际年龄和心理年龄本来就不能等同,再加上穿越这个大杀器,更使这个心灵实际年龄,超越了肉体的限制。

    “说的好,随着位面一个个显示,宇宙中,任何人任何种族交往,将由层次和能量决定一切,而这些重要依据,就在于表现出来的心灵年龄。”方信淡淡的看了女儿一眼,说着:“我发觉你已经有了足够的种子,我已经放心多了,你的早熟超越我的预料。”

    听了这话,萧安宁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有着怎样的一种情绪,她垂下长长睫毛,她本想隐瞒自己的进步,毕竟进步是无法控制的,但是眼前这个父亲,一眼就看穿了。

    “爸爸,你要离开了吗?”

    “当然不会,但是许多事,可以由你来作了,不需要我事事亲为,这个世界,总体来说,还是相当中庸,你可以学到许多东西,成为下一步的资粮。”方信笑了,问的说:“不过时间也不要太长,第一次穿越位面,就算再保持本心,也不宜太长,以免回到自己的身体内,产生时空误差,使自我有着混淆感。”

    “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譬如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木,不可摇其根,妥在安养生息之……唐太祖说的话,我记得。”萧安宁说着。

    听了这句话,方信难得浮现一丝古怪的神态,这本是地球上朱元璋说的,在这个位面世界,却是唐太祖说的。

    不过,有自己穿越,也不能禁止别人穿越

    特别是到了现在,穿越已经是家常便饭,同样是穿越者,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拉的越来越大了。

    就如地球上,比方信生活还早上几十年的时代,那时,中学毕业就是知识分子,可受到重用,但是到了方信的时代,大学生也不值钱了。

    扣除了资质和阅历上的问题,那还是一个“物以稀为贵”的规律罢了。

    正是这点,方信已经洞察了人道的奥妙,只剩下实践了。

    一番交谈后,萧安宁似是一点都不记得,说着:“爸爸,那个赵公子,又送来了一方玉石呢!”

    说着取来,这是一块冰玉,凝聚冰种,方寸之间,方信见了,也是啧啧称赞,端详了片刻,又问萧安宁说着:“他的心意你也知道,你有何打算?”

    萧安宁只是一笑,眼波泊然流转,静静的看了这玉一眼,此时的她,还远远没有母亲那种彻骨的丽色,尚属青涩,但是风华已经初露端倪,她说着:“这块玉又算得什么?能打动我的心?再说,他想娶的是妾,而不是妻,就这点,已经不可能了。”

    方信不由失笑,点头应是。

    作为一个新崛起的宗师,只要能考究其忠诚,那就算是公府,也愿意付出一定代价,而数次行动,也证明了方信的能力和意愿

    方信只有一女,这时如娶之,当联系紧密起来

    可是,这刘秋宏再怎么样英资天生,也无法超越时代和时间的束缚。

    妾,是中国传统一夫一妻多妾制

    结发嫡妻称为元配,正妻迎娶,从正门进入,死后入得族谱,孩子也是继承者。

    妾的地位,与正妻有云泥之隔

    比如说,萧安宁若是嫁到公府为刘秋宏妾,那她见了夫君要跪,见了正妻要跪,甚至还要伺候着夫君的孩子、甚至自己的所生的孩子。

    假如萧安宁有了孩子,举一例,她的孩子坐着吃饭,她就要侍立在一边伺候

    死后,她们也不能够和丈夫合葬,牌位不能入宗庙,甚至妾,还可以送人,可见妾的社会地位之低贱,竟与车马器物无异。

    最重要的是,甚至生杀予夺都在别人身上,正妻对妾的叱责管教,是理所当然,甚至可以惩罚、跪击,杀死,按照法度,丈夫也很难干涉,更加不要说国家了

    穿越者只要心里清楚,没有毛病的,都不会去作妾,除非她想找死,或者有被虐待狂的心理烙印

    当然,爱一个人,宁可失去自我,也在其中,或者日后成就已高,位居神格,化身万千,对自己处境无所谓,特意体会,那也另说

    但是萧安宁此时,既没有这个高度,也没有爱到发狂,更没有被虐待狂,再说,她是萧家继承者,富贵多了,所以她当然对此付之一笑,带着不屑

    方信听了,就点点头说着:“其次甚好,不过这块冰玉,剔透如冻,玉性凉润,也算是上品了,我雕个印给你。”

    萧安宁听了,连忙出去,片刻后,取出一个袋来,里面就是雕刻用具。

    方信随手取出一件,拿过放在掌心,片刻之后,就对这玉了然,然后就好整余暇的雕刻了起来

    萧安宁望了过去,就见得凝成一片,父亲在这一刻,心神完完全全地沉浸到了琢玉的过程中——外界世界,宛然不存

    没有什么比言传身教更使她明白了,这就是刚才方信说的道法

    片刻之后,最后一刀就雕成,就变成一块完整的玉印

    萧安宁拿来,取出一看,就见得四个这个世界的古文“知行合一”

    这时,远处雷雨继续,烛光照耀在玉上,熠熠生辉。

    见此情景,她心下一动,暗想着:“这玉本是一块天然美玉,有着自然洒脱之意。现在父亲一雕,虽然失了天真,却也凝聚了新的天性,一得一失,道理就在里面了。”

    凝神而思,又想起了指导整个世界的“选择论”,这是主世界的根基之一

    主世界四百年前,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这本“选择论”应运而生,震惊世界,指导着帝国和世界走向鼎盛,也造就了这个天堂一样的世界。

    “决定人类社会在历史长河中,决定人类个体在社会大海中的地位,根本法则就是选择权。”

    “一切权利的本质就是能够自己选择人生。”

    “社会的进步,根本在于生产力和科技的进步,但是判断社会和个人所处层次的标准,唯一就是选择权,选择权越多,这个社会,这个个人,越是有前途。而选择权的扩大,是科技层次和政治结构的双重进化。”

    “任何权力的本质就在于选择,没有选择的天堂,也是地狱。”

    这些对主世界的人来说,已经是老生常谈,几乎耳朵生茧,但是此时,她却真正若有所悟,摸到了它代表的智慧和力量。

    时到现在,它也没有过时,并且更是盛行。

    若不是她是穿越者,有着这个世界无法切断的选择,她现在能好整余暇,从容不迫嘛?

    古人白日飞升,尸解蜕化,苦苦追寻,还不是为了生死之外,那一丝选择的机会?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再论选择(下)

    “其实气数和选择论是可以相通本质,那就你自己来说,你转来的是灵魂,哪怕是西面楚歌,生死存亡时,也有一个选择——可抽身而走,那这个世界上,就等闲断绝不了你的气数。”知道了她的想法后,方信就如此说着:“这就是气数和选择论相通,无论何法何门,与个人来说,灵魂凝聚不散,就获得了大气数,只要存在,就有希望,所以,不朽之道,最忌的是玉石俱焚。”

    听了父亲的话,萧安宁虽然出于阅历和经验,不能从本心上来深刻理解,但是穿越者的立场,却能加快其领悟

    她若有所思,理论上却是明白了

    方信继续说着:“你也知道,人世间,只要十年时间,夫妻父子也会生疏,何况朋友呢?十年变故人心,这就已经把握不了。”

    地球上,方信所在之国,50年削平天下建国,何等意气奋发,到了60年,就已渐渐生出新的弊端,到了80年,这区区三十年,人事兼非,世事都起了变化

    “一旦时间靠近百载,这国这民,都风云变幻,要是千载悠悠,那只有沧海桑田四个字,就连以前你生活的痕迹,都未必能找出丝毫来。这无论寄托的是什么,都仅仅只是腐朽之物。”

    “唯修者,应世取道,借假修真,真有不朽者,这国家民族,渐渐也是身外之物罢了,我立大范皇朝,号太祖,子息延续,代代为帝,何等尊荣,如今已有二百三十年,我又何尝真正在意了。”

    方信眸子平淡而清亮:“万物洪流而下,就算是千古一帝秦始皇,真的修炼成功,能夺舍再生,也不得不抛弃原本的大秦和赢氏,就算它转世为人,顺应新的潮流,再建皇朝,也不是关中老秦的天下了,或汉或楚或唐或宋,不但名号变了,血脉、法度、地理、人事,都全数变了,也就是一点想念罢了,若是坚持要守着原本的大秦和赢氏,道行再高,功德再厚,也只有折尽陨落的下场——世上哪有万世不朽的皇朝?”

    方信最后平淡的说着:“心若不平,不能修道,这平不是无情,实是有情而不累,我能不朽,不是我负国家,而是国家已经跟不上我的脚步了,别说无恩于我的国度,就算是自己亲手建立的,又有如何?那跟不上步伐,应该灭亡的,就让它灭亡吧,又有何足言之!”

    萧安宁心中大动,默默念着:“心若不平,不能修道!”

    一时间,外面雨点满满,楼上蜡烛点点,凝神思考,遥想一人举步,举国万世都不能跟随,只有渐渐远去,竟然痴了。

    道理归道理,生活还是生活,次日,方信继续和萧安宁过着生活

    方信这个身体,已是宗师,看起来,不过三十,只穿件宽袖黑袍,一双千层布鞋,看似简单,却清清萦绕,纤尘不染。

    萧安宁一袭淡紫色衣裙,娇颜如雪,举止投足间流露出一股从容高贵的气息。

    两人却应着同样是府中上等客卿周真的邀请,还在万胜府“小安居”三楼雅座上会客,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以前他去办事了

    到了门口,才见这个上等客卿周真,他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瞳仁黑幽,风度翩然,周家在公府里,已经安身四代一百年了,身份待遇,自然与众不同

    周真微微一笑,上前见礼,说着:“见过方先生,方小姐!”

    一面说,目光不经意的,就打量。

    方信拱手还礼,笑着说:“周先生!”

    周真再一拱手,又将手一让说:“实在是久仰你的大名了!我等上楼再说,如何?”

    方信点头,跟了上去,周真边走边从容说着:“方先生,你那安然居的文章,真是让我倾倒。”

    “忘情于自然,与世无用方能久,此庄子与物化也,然颜渊死,孔子恸之,此身尚在,何忘于怀,以情从理,可忘情乎?”

    “吾不能去自然之性,是以人在天地,其身出性情,圣人以自然运,贤人以性情用,及其身,有情而不累,亦当曰自然。”

    “这写的何等淋漓近道,后来,方先生几次出差,都干脆利落,薛昱珍、张清南、离州十三盟、裴咏德,这些都是一等一的豪强高手,在先生的手下,却立刻土崩瓦解,真是让我深为佩服。”

    说话之间,就到了雅居,方信淡淡一笑,说着:“这是周先生厚爱,竟记得这些,不过这些只是小术,不足挂齿。”

    说话之间,就有伙计迎接出来,连忙上前行礼,说着:“哎呀,方先生,您又来了,快快请进!”

    周真随手就一块银子丢了上去,说着:“今日我来请客!”

    那伙计也是识货人,拿来一看,这是十两银宝,正经是官炉中出的九八折色的官银,顿时笑来着打躬:“这位公子,您要什么菜?”

    十两银子,办上一桌上等菜肴绰绰有余了

    “我们就三人,上一些上等菜,你看的办,多的都赏你!”周真随口说着。

    伙计笑的和猫眼一样,深深行礼:“谢公子的赏,请公子入座,楼这就上来!”

    片刻之后,酒菜都上来了,三人举杯同饮,举筷用菜

    萧安宁多吃少说,只是听着两人交谈,两人都算是风雅之士,又是同僚,渐渐说的入趣,这周真原本觉得,方信还有些虚名,现在见得他,飘逸潇洒,言辞之间,英气风流,不禁大起敬慕之心,对方信又是重新认识。

    几杯饮过,周真突地脸色一红,说着:“抱歉,容我用药!”

    说着,他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一倒,出来二颗蜡丸,拍开,就酒仰首一口气服下,片刻之后,才缓了过来

    萧安宁见了,诧异的问着:“你这是受了伤?”

    “是啊,我受了点伤,上次斩杀华书凌时,内脏受了一些伤,正在调养。”周真趁此机会,注视着她。

    萧安宁在这个世界,也不算太幼小了,可以结婚了。

    天真与丽质,还有那种狡黠,同时出现在她身上,极是动人,难怪公子都起了心思。

    方信自然会看病,但是他却不会如此,当下安慰几句,又把话题转移,说笑一阵,周真又问方信说:“方先生,你那园子,秋叶落时,附近士绅人家,都要集会论文论武,不知今年,可举行?”

    方信淡然一笑说着:“这是雅事,不过,举办这种秋宴,按照规模,前后三日,起码必须数千金,我现在却是不足。”

    像方信这样的园林住宅,单是每年的维修维持,就要三百两银子,更加不要说丫鬟侍女之类的开支了。

    附近田地,只能供应基本维持,有什么额外消费,都必须方信来赚钱,既然如此,就不必打肿了脸充胖子。

    周真听了,不由微笑,说着:“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不过,方先生如是有意,我可捐助一些,相信公子也会赏一些,这费用就有了。”

    “一年举行,靠捐助赏赐也罢了,年年如此可不行,这事不可为之,不过,如是周先生等府中同僚,以及一些亲近之人前来,设几个小宴赏叶观雪,还是有的。”方信淡淡的一笑,说着。

    “如此甚好!”周真听了点头应是。

    这个世界也不是空想世界,原本这园子属于公府,一年花三千两举办个秋宴,那是雅事,但是现在方信是主人,再举办这种规格的宴会,本身就不适宜了,更加不要说经济问题,就如方信所说,偶然举办一二次无所谓,多了谁也受不了。

    酒菜之后,不上饭,却上了饺子

    用一种非常纤细的面皮包裹着虾仁而制,非常美味。

    小安居雅房中送上这个,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就算已经酒足菜饱,但是一小碗奉上,馅香而滑,皮薄而嫩,汤又极香美,在场的人都吃上一碗了,周真也很是欣赏

    吃完后,伙计收掉了碗筷,扫清了桌子,又上了香茶

    周真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衷诚说着:“这里不错,以后我也天天来吃了!”

    方信笑笑,这个世界再有武功,也是有生活有经济的,公府上等客卿,年俸300两银子,奉到节气还有赏赐,算下来大概有500两银子

    但是这样收入,要天天来吃这雅居,却还是不足了,因此说着:“只怕钱还不够啊!”

    “所以我们才要出任务呀!”周真似乎就等着这句,他立刻回答的说着:“方先生,我有一次任务,你愿意与我一起共事不?”

    客卿,既然有“客”字,那就自然不一样,和帮会的“供奉”一样,平时是不干活,有事再请着出动,当然,不能和压榨部下一样随意差遣,一年一般只会派遣几件,既然这样,有额外工作,也必然会有额外薪水了——名义是“赏赐”

    所以这次方信出动,斩杀了劫货者裴咏德,抄得银货十六万三千两,结果就有赏赐下来——5000两,这实际上是公府或者许多大户的规矩,而且还是年例中的事,赏赐比例不大的情况

    江湖客,这点本薪又算得什么,练得一身上好武功,难不成就是作人护院?

    不过,若不想直接变成盗贼或者黑道分子,又不想作公门差役,或者当兵从军,那走所谓的“先生”之路,那就是最好的途径了

    “哦?”方信听了,就笑了,说着:“有这事,也不错,不过我有几个要求。”

    “方先生请说!”周真一怔,笑的问着

    “第一,任务情况必须告诉我,别让我什么都不知道。”方信提出这点

    “这个当然。”最忌讳的就是不知根底,不知深浅,一脚踏入,万劫不复,这点周真很是明白

    “第二点,就是我只管一事,不管首尾。”

    这点周真一琢磨,明白了,原来这人是怕麻烦的那种,只管杀人或者中间一点事,其它的事情不管的那种——这恰巧是公府最喜欢,也是他最喜欢的人

    不管首尾,就是不要权,这种人如果又有本事的话,绝对受到欢迎,周真浮现笑意:“这点也可以答应。”

    方信说着:“第三点嘛,我喜欢快银,事后要去旅行消遣,你觉得呢?”

    “这更是应该!”周真大喜,说着。

    “那就没有什么要求了。”方信说着,周真应该就是府内来安排试探的人员了。

    只是,如此无端心情,世界似乎变成黑白

    楼外有风,有花开,有花落……窗帘深垂,黑白分明,举世寂寞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世界晋升(上)

    安雅世界

    方信和萧红琴立在虚空,凝视着下面。

    这是一个宽广的世界

    依着方信的目光来看,总体大陆的面积,大概在五百万平方公里,海洋不算。

    高原居中,有着连绵的山脉,其实南方大部分是雨林,东方是地势平坦的平原,西部渐渐减少,竟然有着沙漠地带,也许是被山脉隔离了雨水的缘故

    主要河流有三条,基本上除了西部外,其它都流到了,虽然帝国统一,实际上控制面积也只有一半左右

    山川、洞穴、水潭、河流、平原、雨林、大海。

    整个大地之上,一丝丝光明浮现

    两位神祇落了下来,正巧降落在一处水潭前的上空,周围都是一些树木,泥士传来一种清香,没有腐败的气昧。

    萧红琴站在一片云上,凝视四周星罗棋布的小潭,和沿岸而生的植物,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太阳——阳光把一切都净化了。

    温暖的风轻轻拂动着叶子,带来了充盈的生命

    只是,二位神祇,还是可以感觉到,天空和大地,看似已经恢复生机,却还有些虚弱的感觉。

    “四百年了,还没有彻底恢复啊?”萧红琴有些感慨的说着。

    方信环顾着下面延绵无尽的雨林,一个又一个的水潭,又徐徐飞着,感受着,说着:“整个世界,还在吸取力量,就算是神祇,也要受到部分影响。”

    萧红琴点头说着:“恩,我越是融和到这个世界,越是明显感觉到了,其实原本诸神的堕落,和这个原因也有关。”

    方信感受着这个世界形成的力场,说着:“不过,现在已经开始恢复了,我们可以说是被困在这里,不过世界的吸取力已经减弱,估计再过一百年就彻底恢复,还有一百年积蓄力量,就可真正升级了,我还是第一次经历世界的升级呢!”

    萧红琴微笑的说着:“大范世界呢?又有一次升级吧,那就差不多同时是二个世界的升级了!”

    方信一怔,仔细一想,哈哈笑的说着:“的确如此,大范世界,我的皇朝,已经有着二百四十年左右,看情况,差不多已经到了临界点,再有六十年左右就差不多了,那个世界积蓄的力量很足,只要条件达到就可升级,不像我们这个世界,还需要一段时间补充,折合时间上,要这个世界的180年左右,正是差不多了!”

    说着,猛的增速,飞到了中心最高的山脉上去。

    高原山脉,最高山峰海拔5800米,山顶之上天寒地冻,被长年不融的冰雪覆盖,阳光一照,冰雪闪烁着着皎洁夺目的光辉,而溪流,漫下峡谷,蜿蜒流下。

    这里晶莹剔透,寒光熠熠,千百年的处女地,千奇百怪,令人目眩神迷。

    两人相视一笑,在最高山峰降了下去。

    寒风刮过,呼啸作响,当然这对神祇是无效。

    萧红琴身上带着淡淡光辉,凝视着冰雪塑造的峭险奇山体,说着:“世界的晋升,又会是怎么样呢?”

    方信目光亮起,缓缓说着:“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有一点就是——浓度!”

    “你有没有注意到主世界的能量浓度?

    萧红琴接口说着:“至少是我们世界的数倍左右,甚至更高!”

    方信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说着:“的确如此,我现在虽然还不明白世界晋升的细节,更不明白能量从何而来,但是至少是浓度提高,并且还使世界的本源增加,以及法则上的一系列的调整。”

    方信吁出一口气,认真的说着:“这个时间点上,是关键,虽然理论上,世界晋升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也绝不容许受到骚扰或破坏。”

    萧红琴听了这话,不由一惊,说着:“这倒是问题,那如何办呢?”

    方信带着一丝苦笑说着:“首先,当然是封闭世界,任何力量不允许我们许可都不许进来,其次,就是动员神祇,进行防备,问题是,神国和神祇经过了多次浩劫,到现在只有区区四百年,到了晋升时也只有区区六百年,这样短的世界,神祇集团,难以回复到最巅峰的状态——无论是神祇本身,还是神国的充实!”

    萧红琴听了,一凛,断然说着:“虽然说如此,但是能作一分,就作一分,先把联系切断,其次就是动员神祇,并且要对整个世界进行一次清洗!”

    作为神祇,她当然知道,到达一个世界,不但要有坐标,更要有入口牵引力。

    入口牵引力越大,来的越是迅速,这牵引力,就是种子。

    所以,清洗世界,就是清除掉可能吸引来犯者的种子,减少着达到世界上能量数目。

    方信浮现一丝冷笑,说着:“这个当然,我还会使用神王的力量,使我们世界发生部分迁移,将坐标改变!”

    萧红琴听了,露出一丝喜色:“这样最好,晋升时间有多长?”

    方信摇头说着:“不清楚,但是应该不是很长,不过也不会太短暂。”

    方信和萧红琴卓立在世界高峰上,方信眸子金光闪烁,说着:“而且,主要针对的是我,世界晋升,是谁也改变不了,没有存在能毁灭,但是,在世界变故中,我的神王地位是最受攻击的中枢,因为世界动荡,本质浮动,只要杀死我,就可以获得这个机会,但是,我也已经预知了,所以我会动员最强大的力量进行防备。”

    方信眸子闪烁着金黄光辉,淡然的说着:“而且,我还有几张王牌呢!”

    说到这里,那淡然从容,又无情森然的感觉,弥漫在四周。

    萧红琴当然不会问底牌是什么,她只是说着:“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多了。”

    顿了一顿,又问着:“不是两个世界都要晋升嘛,那你的大范位面呢?”

    “那个世界反而从容了许多,数千年积累的力量,又有着华夏文明的庇护,应该是有惊无险了。不像我们世界,根本是孤立无援!”方信平静的说着,顿了一顿,他又露出了微笑:“安安已经又回来了,这次去了七年左右,相当于主世界七个月,不长不短,第一次最是适宜。”

    “她的情况怎么样?”萧红琴还是相当关注着。

    “很不错,三阶稳固,四阶启蒙,以后随着时间,会成长到足够的程度。”方信带着微笑说着:“等世界晋升了,安全了,我可以带着她前来,让你看看。”

    “这很好!”萧红琴说着。

    她身为神祇,目前局限于六阶,却是无法超越这个世界——化身理论上可以游到其它世界,但是却无法轻易进入主世界。

    “主世界能容纳几阶存在?”她略显遗憾的问着。

    “一般是六阶,我有些特殊,可容纳七阶。”方信回答的说。

    “那你本体,现在是几阶?”这是她一直有些迷惑的问题。

    “半步六阶,半神半人,但是这其实是我故意压制着,许多力量就注入了别处,为了是要求圆满。估计二次位面晋升后,可真正达成七阶圆满了。”方信有些感慨的说着:“就算有着特殊的方法,这也是主世界容纳的极限,除非我们的主世界,再次晋升。”

    说到这个,萧红琴顿时眸子亮了起来,说着:“主世界的晋升,是靠着什么条件?”

    “如你所见,原始奴隶主义转到典型农业社会,是一个飞跃,而典型农业社会转到工业信息社会,又是一次飞跃——这二次,就是我主持的二次晋升,由于有着过去的经验,所以相当容易和成熟,毕竟前人开辟了道路。”

    “至于工业信息化社会,转到我们主世界的程度,又是一次飞跃。”

    “海洋农业解决了粮食,星际矿产解决了物质,智能机械化使人类消灭了沉重的体力劳动,民权和选择论的发展,使人类解决了政治和经济上的权利,这些都是必要条件,可以说,只要任何文明,出现了代替人类劳动的智能机械化,或者魔法魔偶化,然后再配上合适的思想软件,都可以晋升到这个境界。”

    方信说到这里,不由感慨,在地球上,对未来并无清晰的蓝图,但是有着主世界的参照,才知道智能机械化和网络化,才能使人类彻底从体力劳动中解脱,而海洋农业,星际工业,以及宇宙能源化,使社会生产极为丰富,才使新的时代来临

    这说来简单,但是地球上却是无数人的迷团,就好比工业社会之后,人人都知道标志性发明就是蒸汽机,可是之前,谁也不知道。

    21世纪的地球,也不会有人,能真正明白电脑和网络背后代表着智能机械化洪流的力量——这是推动时代的力量,真正任劳任怨,支持着庞大产业的无产阶级诞生了,人类一下子全部变成了股东

    整个社会的股东

    但是要成为整个社会的股东,一个人权的选择论,少不了

    有二个人,他研究了一辈子,也没有明白谁是真正的力量,现在却一目了然,这就是时代的差异,站在历史的洪流上的高度

    方信一时间,有些恍惚,片刻之后,才记得了萧红琴的询问,他继续说着:“再次晋升,就是神话时代了,也是圣道的开端,至于具体过程,我心里有数,但是还不完善!”

    大范世界快要晋升了,马上就要进入地球19世纪到21世纪的状态

    可是继续写这个社会的晋升,触及到民主人权和社会本质上,会不会被和谐啊

    我在考虑这个问题

    又在开新书,所以写的慢点

    大家发言让我参考一下,如果会和谐,就不多写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世界晋升(下)

    才说到这话时,突地方信心中一动,目光遥看远方

    萧红琴一怔,她也感觉下,却什么也没有发觉

    看她有些疑问,方信说着:“大范世界发出了波动召唤了,由本体去处理罢,我们继续讨论着怎么样防御!”

    萧安宁听了,她点了点头。

    遥远的大范世界,一处空间,光明照耀

    立定而看,繁华如火,宫殿数以千数,现出楼台亭树,到处长廊曲槛,画栋雕甍,与树木花草一现,显得幽雅清丽,令人眼旷神怡。

    而在大殿之上,最高帝座之前,一鼎放出光辉,种种波纹自上传播

    在最高座位之下,又有人坐着,一见之下,已经有十五位穿着帝袍的皇帝,再下面,数以千计的大臣,都站着

    “明宗陛下,这社稷之鼎,自动召唤已有三日,太祖龙驾何时而来啊?”后面有个皇帝,却是安宗皇帝,说着。

    大范历代皇帝,当然是以太祖第一,其次就是第三代皇帝明宗功德龙气最浓,这当然就以他为尊了。

    巨大的大殿,大理石所修建,屋顶是碧琉璃瓦,走廊是大片汉白玉石铺砌,平滑若镜,点尘不染。

    自高台而望下看,千人只是点点,真是高处不胜寒

    高宗正要说话,突地,天花自生,天乐自奏,黄钟大吕无风自动,而萧、笙、簧、笛、琴、筝等等,自然和声,编钟铜磬相伴,真是声彻九重。

    诸人顿时大惊,抬眼上望,只见最高阶上高高的云床,一人在鼎后浮现

    一浮现,殿内异香喷薄,龙气凝聚,自动集于身上,顿时金龙盘旋,化为帝袍

    “太祖万岁,万岁,万万岁!”不假思考,无论是皇帝,还是臣子,都跪伏在地,高喊万岁。

    方信默然,顶上一亩清光冲出,却没有立刻上座,感受着大鼎散发的天地大力,心中浮现出诧异

    本来按照计划,方信并不认为自己还有机会直接干涉大范世界,毕竟谁也不允许屡次干涉世运运转,所以原本计划,只是抽个时间下降,选个合适的人,把最后一份龙气还于这个世界

    无论这人胜负成败,都算了断因果

    现在却想不到,二百四十年中,这个世界竟然发出原力召唤,这显然大出预料,闭目感应,方信心中了然

    这时,殿中静可听针,无人敢于抬头,方信才安然上位,悠然说着:“二百四十年不见,众位皇帝众爱卿安和?”

    “万岁,万岁,万万岁!”诸人再拜而下

    方信因此说着:“诸皇帝坐,诸卿平身罢!”

    “谢太祖天恩!”谢恩之后,各人才分坐分立。

    方信坐在太祖宝座之上,天地人的力量凝聚不散,一亩清光照耀,金龙浮现顶上,扫看而下,发觉十五代皇帝,个个穿着龙袍,但是龙气和功德,却有弱有强,强的,也隐隐可见蛟龙盘旋,弱者,只有一丝龙气,相比如萤火比喻明月一样——这弱的,可能就是在世时间不长,或者懈怠平庸之君。

    当然,方信扫视而下,诸人也实际上暗暗观察这二百年不见的太祖

    清光照耀,龙气盘旋,凝聚不散,天地人共迎,时至今日二百余年,还不见丝毫减弱

    天子气,实是天地人共运结合,诸皇帝现在都清楚,这天子气,就代表着气数,若是朝廷灭亡,历代天子就失了这位格,最多只有一丝,却无法增多

    而太祖到现在,还如此浓烈,实是可赞

    “太祖陛下,今您圣驾降临,可容史官禀告社稷子孙,为帝时历代功过是非。”有一人转出,行礼说着。

    “准!”方信说着

    当下,就有一史官站出,以平板的声音当众颂读历代皇帝在位的功过得失,这时,所有皇帝,除了以前获得允许的,都一一站起,听着

    方信这时,也就是略略听了,却是发觉,这大范历代皇帝,平庸也有,荒淫也有,但是真正论得上倒行逆施,还是没有,这也是运气了。

    所谓盖棺定论,还需方信认可,因此,每说一个皇帝,方信都会简单评论一下,这话一出口,就是总结功过,就有功过落下。

    一般来说,六成落在当事皇帝身上,一成延推到上面皇帝身上,还有二成落到方信本身身上,最后一成落于殿下诸臣

    总体来说,越到后面,功德越少,只有基本守成之功了。

    有二个皇帝,在位只有三年,更是少少得之

    十五代皇帝都说完,诸人身上都或明或暗,各有功德龙气,当下按照层次,赏下座来

    太祖开龙脉,以后得失,自然分担一部分,方信也得了一千万之多,随手放到手中,方信这才说着:“这次朕来,却是为了应天意。”

    历代皇帝,明宗第一,还有一个宣宗,却是中兴之主,两位皇帝都行礼请命:“愿闻太祖陛下旨意。”

    方信淡淡笑了,说着:“自有龙脉来,总共有三十九脉,三百八十三帝,短者三帝,长者二十八帝,时间却以三百年为限,这次朕来,自然为此事。”

    这话一说,诸皇帝和诸臣,都是严肃

    明宗和宣宗相看了一眼,宣宗上前说话:“太祖皇帝,臣也觉得,三十九脉,三百八十三帝,谁也没有根治衰亡局面这一条,大范社稷,已经算稳固了,但是却也日消月减,不堪当年气像了。”

    方信就说着:“你为中兴明君,也挽回不少气数,不过说的的确如此,你不要有顾忌,看看本朝气数如何?”

    宣宗中兴,刚毅有为,听了太祖旨意,也拜的说着:“太祖陛下,依臣来看,本朝当可跨越三百之数,或在到着四百之间。”

    方信听了,点头说着:“说的不错,与朕估计也是类似,本来,天意人事,却也是挽回不得,只得顺应,但是这次,却有不同。”

    见群臣和诸皇帝闭息倾听,他又说着:“社稷之鼎,是天地人共成,发出召唤,召朕而来,却有一丝机会。”

    这话一说,众皇帝和大臣,都不禁都悚然动容,面露喜色!

    明宗立刻起座,跪请:“还请太祖明示!”

    “也就是说,本朝十五帝中,可有一人下世转生,还为皇帝,这是天地特恩于本朝,才有此生机一线。”方信说出了刚才的感悟,问着:“诸皇帝有谁能去的?”

    这句话一出,诸皇帝和大臣面面相觑,露出了喜色

    明宗皇帝听了,也不起身,说着:“这是社稷大事,儿孙臣等安敢妄为,臣大胆,愿请太祖下世,再建我大范社稷,臣愿奉上本身龙气,以助太祖。”

    这话一说,诸皇帝都跪下,说着:“愿请太祖下世,再建我大范社稷,臣愿奉上本身龙气,以助太祖。”

    而所有大臣也跪下,说着:“愿请太祖下世,再建我大范社稷!”

    三呼之后,千人跪拜,全殿静可听针。

    方信沉吟,说着:“诸皇帝诸卿心意可嘉,朕却是许了,然而,龙气却是不可。”

    说着,他起步度走,说着:“社稷兴衰,是天意,也是人事,没有谁是世上永恒主宰,上天给朕这次机会,固是大德,但是如是携带诸皇帝龙气下世,却是不可。”

    明宗皇帝磕头问着:“太祖陛下,儿孙皇帝,享国二百四十年,集而龙气,也是浓烈,为何不可?”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原因就在这里了,延长气运也有法子,却最忌强加以外力,改变其气运,这将是一场浩劫。”方信并不愿多解释,只是沉声说着:“朕本身龙气,却已经足够了,大功德也是大因果啊!”

    对于方信,这个世界可所谓恩典有加,可是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比如这次,它给了机会让方信再次下世,延续王朝——这是无上恩典,历龙脉,只有一朝,有过这个恩典,除此,再大的基业,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可是,这负面代价也很大,方信若是集得数百年的龙气下世,直接改变气运,虽可让他事事顺利,短时间内再建皇朝,无人可及,但是也会改变世界大势,世界抵消力,会使方信这数百年的辛苦和功德全部流失,以后必在短短的几十年间就衰败下去,最终反而得不偿失。

    最后结果,反而大范历代皇帝功德龙气尽折,分崩离析,连类似于华夏三皇退隐火云洞(实际上是退隐天庭)的机会也没有了

    对此,方信如今的程度,已经一眼看穿

    方信老实下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算不能延续大范社稷,但是诸皇帝和他自己,也是无损,并且事后可了断那股龙气的因果,最后彻底圆满

    哪能为了一点权力,而倾覆和抵消世界晋升的庞大功德呢?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诸皇帝和诸人都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跪伏在地:“奉太祖皇帝旨!”

    “既是如此,无需吉日,今日朕就下世。”方信说着,这话一说,金钟玉鼓如斯响应,无人自奏!

    亩许清光之中,金龙冲天而起,就在殿前盘旋,龙吟之声响起。

    “臣等敬旨送驾!”皇帝和群臣磕头说着,片刻之后,御辇进来,而随着方信帝驾而上,空中吉光祥气垂下,连绵天地,空中响起细细的鼓乐声,一道金光,徐徐落下,落入帝都之中。

    奇景白日显形,贯穿天地。

    抱歉,经过二日思考,思路已定,不准备写原本准备的类似民国情况,准备提前五十年左右,避开可能和谐的内容,但是这样也可以说明我要说的内容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王府记事(上)

    大范二百五十三年.长治二十一年.春

    成田府,说起来也算是名城大郡了,城外白江而流,坐望山林,以梅花而绝艳天下,沃田千里,稻米一岁三熟,又濒临海疆,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其它大陆,但是海运也是极方便,一些沿海岛屿也给予开发。

    中午时分,方信在一处楼阁上,下面是霏霏细雨,就见得一条船,带着冒出浓浓黑烟的烟囱,靠上了岸来。

    码头上一个船员,长长一声:“搭岸啰!”

    船速减慢,铁锚放下,几个商人出来,在甲板上,各色货物垛堆如小山,压的水面很沉,到了码头,有一个中年人迎接,稍说了几句,一指挥,码头上的工人,就吆喝着在货堆上

    下忙碌卸货。

    “蒸汽机都出现了。”方信感慨的想着。

    蒸汽机的出现,必会引起工业革命,这点已经用在了纺织、船只、矿业上,可以说,这三十年,生产的煤和铁比过去二百年生产的还多。

    唯有铁路和火车,尚没有出现,蒸汽机船,但是已经大规模应用于水上运输。

    电报还没有发明,但是看这情况,随时出现都不稀罕

    这时代变迁,对大范皇朝来说,并不是好事

    的确,由于产业的发展,朝廷收入,据说已经膨胀到一亿两白银的规模,但是这些钱,却没有带来好运气

    长治皇帝登基时,年二十九岁,距今已有二十一年,水旱蝗风灾年递连绵,各种各样的教派,各种各样的土匪层出不穷,累累迭起,这还罢了,却有着二场相当有影响的起义

    第一场,是相对传统的农民起义,陈永贵造反,与长治四年起义,大战连打了八年,造成两千万人丧生,花费了朝廷二亿两白银才围剿了下去

    这还罢了,一场短暂而激烈的叛乱,更是使皇帝心中充满了忧愁——长治二十年,一夜之间,二千名叛逆,攻进了皇宫,竟然攻打到了皇帝寝宫附近。

    长治皇帝一夜无眠,凌晨时看罢汇报,泪流满面,当日一病不起,这是有组织的叛逆还罢了,竟然是“长工”(就是工人)临时组织,而帝宫防卫竟然如此松懈,实在是不可思议,充分显示了帝国腐朽的气息

    皇帝病重,方信却也没有好感慨的,对他来说,这些很是明了

    第一场起义,是资本主义发展,与贵族结合,势力发展越来越大,特别是蒸汽机和纺织机的配合,使强烈的资本商品经济冲击农村。

    全帝国范围内的农民纷纷破产,沦为农村的雇佣劳动者,或者转为工人,这是历史的阵痛,一些破产农民走投无路,被逼揭竿起义。

    而由于一开始,方信就建立的是贵族商业制,因此经过二百年的发展,贵族阶级已经掌握了庞大的经济实力,奉行专制主义和高压政策,可简单概括为垄断,负作用,渐渐充分暴露出来

    这种资本和权力的结合,使工人受到了严酷的压迫,因此工人一夜起义,与帝都内进攻皇宫,虽然出于预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在这样前所未有的复杂局面下,帝国政府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而穿越者,虽然都已经明白,必须顺应本世界的潮流,但是也暗中加以推波助澜,在他们的暗示下,一些关于自由和人权的思想,由帝国人发明出来,并且暗中传播

    方信降临在这世界上,已经十三年,虚岁十四,对这些情况却已经摸的相对清楚了

    不过,这毕竟是长远的事,眼下,就是一件关系国本的大事——帝国太子

    长治皇帝,有四子三女

    长子李卓熙本是太子,却自小不甚聪明,最重要的是,体质蠃弱,不但不能练武,而且还不能长久读书,自然使皇帝大为失望。

    次子就是方信的父亲李纲了,就封世袭昌图郡王,但是早早去世,留下李维元(方信)和弟弟李东德

    三子李阳庆,仅仅活了十四年,未成年就死了,皇帝追封平园郡王

    四子兴台郡王,年二十一,却是相对英才,立太子呼声最高

    面对这样的情况,本来和方信无关,李纲已经世袭昌图郡王,出去到了这成田府就藩,虽然有着王府和田地,但是一旦出京,那就再难回来了。

    而且李纲去世,年十三李维元(方信)世袭昌图郡王,成为了第十七个铁帽子郡王,只能参与田宅买卖,并且经商,不能参与政权

    但是方信却敏锐感觉到一些东西,这不是他的人为,或者能称之天意,不过,这心意自然不必说

    就在这船货物卸下来,一个中年人上得了楼上,见了方信,“啪”的一声行跪礼:“王爷,小人赵雪若拜见!”

    “新出的书带上来了没有?”方信喝着查,问着。

    “回王爷的话,带上来了,整个三箱。”

    “恩,起来吧,货物怎么样?”方信这才说着,这个赵雪若一笑,起了身,说着:“回王爷的话,若是利润的话,八千块银圆肯定有的。”

    银圆也是社会发展的产物,由蒸汽机压制机所制,现在是社会的标准货币。

    “八千银圆一船利润!”方信起身,站在窗口沉吟着,用略带迷惘的眼神眺望着下面的世界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也是陌生,雨雾浓重,整个城市带着袅袅暗暗的雾气,隐隐之间,见得大批烟囱滚滚浓烟而上……真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片刻,方信回过头来,盯着这个男人说着:“很好,按例,你送一半到王府,你自己抽一成,本王再多赏给二百,凑足了一千银圆,还有的是归入成本,不过,若是你犯了规矩,孤也不吝啬家法!”

    “回王爷的话,小人怎敢,小人本是街上混着小商贩,王爷提拔出来,授我权管这商行,那敢怠慢了,更不敢捞手坏了规矩。”这赵雪若一笑,没有直对着这个少年王爷冷峻的眼神,垂下眼,拱手说着。

    方信一声冷笑,这人内心的狡黠已经洞察在眼,不过这也是例行的敲打——方信当然识人,知道他命数格局还可以,一个百万银圆家财少不了

    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到地步,这回答虽然还算恭谨,却也嫌淡了些,时至今日,王爷的威严却也不复以前了,想当年大范开国时,别说眼前区区一个商人,就是官员也要在王爷前战战栗栗

    这种区别,既是时代进步,也使他淡然产生一种惆怅,他摆了摆手说着:“这船货色是什么?”

    “回王爷,都是北货,人参、貂皮、鹿茸角,还有一些岛屿上采集的珍珠。”赵雪若向前跨一步回答的说着:“要禀告王爷,小人早已经和苏记行联系,就是今日送货……”

    方信还没有未及答话,后面一个中年带刀侍从就怒呵说着:“大胆,王爷叫你回话,你竟然还敢借故推迟,苏记行再大,大的过王爷嘛?”

    赵雪若一怔,心中一惊,他退后一步,说着:“不敢,全由王爷吩咐。”

    “罢了,商业信誉还是要的。”方信不咸不淡的说着:“你就下去交货罢!”

    “谢王爷,小人这就下去了。”赵雪若再行礼说着

    等他下去,在窗口中就见得他吆喝着伙计,一批批货运了出去,沿途,到处是各色各样的货店,弯弯曲曲形成长街。

    方信起身,下楼,不理会店伙计的吆喝,就在街道上缓缓踱着,感受着街道上淡淡的雾气,心中泛出一种淡淡的苦涩

    走了下去,跟在后面的高世明说着:“王爷,这赵雪若,是不是太桀骜了一些?”

    方信扫过一眼,发觉一处新修的住宅,已经有了一些现代别墅的味道,这不要说,就是穿越者潜移默化的影响,他想了想,发出叹息一声,说着:“这个赵雪若,才干是有,用了他才一年,就打开了局面,进贡给府内三万银圆,你也知道,有这钱,府内就宽裕了许多了。”

    时到今日,太平二百年,天下哪有多少田地可分,昌图郡王铁帽子王,就藩时,也只得了一千亩地,其它的由朝廷宗人府补足——法定俸禄也只有三万银圆,打些例行的折扣,只有二万三千到手,这点钱,还是看在铁帽子王的份上,却也只有养得王府罢了

    昌图郡王世袭铁帽子郡王,按例可有六百侍卫,如今只养了二班六十人,高世明就是侍卫统领,按照道理来说,也是正六品武将,现在就管着这六十人,甚至是落魄,当然,好处也有,那就是朝廷对宗室管制放松了许多

    早上百年,铁帽子郡王那能如此随意出入,那是要出门也要通知当地知府

    “就算如此,也由不得他这样猖狂,王爷,若是他起了异心!”高世明有些担心的说着,但是方信知道,商行办起,多有红火,府内老人就开始眼红了,他只是想安插自己的侄子去商会。

    “异心?孤提拔他于街头商贩,拿出白花花的一万银圆给他,而且还许他分得一成,总管大事,这事满城上下,谁不知道?真要起异心,你不能取他人头?”方信冷笑一声,盯着高世明就是一眼:“孤有王命令牌,就算当场斩了他,也是合情合法合理,你说谁能说本王半个不对?”

    缓了一口气,方信说着:“你的侄子,若是能进商学毕业,孤也不吝啬一个商行管事。”

    高世明顿时心中一凛,说着:“王爷说的是!”

第二百四十八章 王府记事(下)

    这时才是中午,两人在街上走着,就见得是一排大排档。

    吃饭的人不少,都是短衣裤褂,有的还剪了头发,一望可知是码头扛夫,这是因为大批工人的出现,为了劳动的方便,不得不穿着短衣,甚至剪了短发

    虽然大批儒家学者痛心疾首,说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是也无法阻挡着这种趋势的进行

    这些人吵吵攘攘,喝着薄酒,这时雨丝小些,但是风还是很寒,这些人就躲在了粗油布下,似乎不觉得冷

    码头是一回事,城中的河流又是一回事

    河中,一条条敞口木船,船上装载的是各种各样货物,把船身压得很低,当然也有一些船是空的,这时都不划了——这种船还用不起“高贵”的蒸汽机

    船主多半是汉子,沽着一点酒,坐在船头,几只碗放着——咸菜、豆腐、一点点肉,有时也有从河里打上来的鱼,女人在煮饭。

    河里的水也不清了,大批泡沫,里面混杂着各种各样垃圾

    方信已经用完了中餐,就走到了一家店中,这店一见就知道是带着穿越者风格

    店在这条街上非常显眼,大块玻璃制的窗户,虽然现在玻璃已经不算稀罕,价格降低了许多,但是许多人还是习惯性用窗纸糊着。

    里面就一个小女人,容貌美丽,大概十七八岁,青色衣裙,透着女人味的曲线,云鬟雾鬓,用着银钗簪起,隔了玻璃,外面的声音少上许多,店中还烧着土暖气。

    也就是后面煤烧着开水,经过散热的管道到店中,在散热的管道下面,一只肥猫懒洋洋的睡着,见人进来也不理会。

    店中,还焚着淡香,店其实分成三片

    一是书架,上面是一排排书籍,桌子上供应着茶和糕点,第二是放着各种各样的茶,但是只有一罐来表示着货色——紫笋、东泉、秋露、香口、九井,都是名茶,除此之外,中等的江木、红阳、碧井也都尽备,下等的茶就不放在上面了

    店堂洁净,方信知道,其实这店还收,或者卖那些价值昂贵的玉石翡翠之类,但是一般人就见不到了,是在内室

    见了方信进来,这小女人迎接上去:“李公子!”

    这个世界有一种人,叫穿越者后代或者亲戚,她们既不是穿越者,但是又总染上几分特殊的知识和秉性,这个小女人也是

    方信查出来,这个小女人的父亲,就是一个穿越者,后来他无声消失了

    估计还是不死心,参与七八年的起义,结果当然消失了

    话说,人染了病,就有抗体,这穿越者多了,世界抗体也敏锐了,这也是一个相互影响的事情——就不知道这人的灵魂能安全回去不

    但是这对方信无所谓,不管怎么样讲,这个小女人十二岁在父亲消失后,被卖到“千花楼”里,这是城中一个青楼,里面的姑娘,容貌都算一时之选。

    安老板,本身才艺出众,性情风雅,调教出来的姑娘自然吹拉弹唱、吟诗对联、甚至还有读书说史,使得千花楼很吸引有钱的文。

    这小女人,在千花楼中生活了四年,就算在千花楼中也是一等一的货色,却给这个女孩子自己赎了身,出了阁。

    本来这种事,基本上不可能,这种美色,就算破了身,也是摇钱树,一般来说,这些女人出门,就有打手跟着,严阵以待,可见严密

    但是她就能出了身,并且还通过十四岁到十六岁结的恩客,开了这家店,并且自己取名叫——伊绿!

    方信却是知道,伊绿这女人一身武功,估计有着二阶,应该是他父亲留下的,估计这还不足,有着其它的特殊方法。

    伊绿见方信安了座,一双小手连忙回去,制上新茶,并且捧来给他斟茶,说着:“李公子,这味茶新来,滋润养身,您品着……”

    方信喝了一口,示意高世明随意,高世明也就随手取了一本书,在别处坐了,方信就问着:“落叶君的书还没有到嘛?”

    落叶君,本名张寿,父亲曾任过八品主薄,从小随着父亲宦游,17岁时父亲去世,家道中落。19岁时就开始写白话小说,这时,武侠怪志小说,十分流行,其文才天纵,想象瑰丽,小说因此受到欢迎

    这人写书,每月一小册,书局印刷,方信读来也觉得甚有乐趣了。

    “来了,李公子你品着。”她取来一本,薄薄的,带着油墨的味道,这个时代,铅活字印刷机械已成,书籍的价格大幅度降低,因此书局的生意得以普及化。

    她取来时,露出一截手臂,肌肤细腻,雪白一片,上面还有一只翡翠手鐲,通体翠绿,宛然水滴,其是精品,淡雅可人。

    人如其人啊,方信感慨的想着,也不枉费他曾出手,暗中助了她一把——话说,一个女孩子开这店,自然有些麻烦,有时以前恩客也无法杜绝,方信就暗中出手了。

    伊绿见方信低头看去,也自喝茶,抚摩着睡猫,低垂的眼眸映着他的模样,半年前一见到他,她就是竦然一惊

    少少年纪,剑眉宇轩也就罢了,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相,按照她学的密术,却是上等富贵之像,因此她实是屈意迎奉,这些日子来也得了不少照应,这照应无声无息,但是对于她来说,她算出自己几次劫数,都平淡而过,显示了一种神秘力量的关照

    只是他的眸子让她看不透,深邃,又明如星辰。目光柔和,又似一望,就能望入人心里去,小小年纪,深不可测。

    李公子,李公子,又是何家公子呢?

    她不敢问,也不能问,更不能打听去,就在凝思中,为自己倒的一盏女儿红慢慢品下去,微苦回甘,她心中浮现出一些恍惚。

    渐渐的,雨停了,阳光照了进来,转眼就是下午,时间真的过的很快

    果然,那个姓高的带刀侍从上前,低声说着:“公子,时间不早了。”

    方信才看到一半,听了这话,浓浓眉头微微皱起,不过没有说什么,他用手一折,折了一角,说着:“好书,落叶君现在情况如何?”

    “公子,据说现在已经不错,每一册书,稿费一角银子,总也出得一万册,扣除了税款,每月也有五百银圆入手,生活上却是无忧了。”伊绿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又说着:“据说,已经为了青竹姑娘赎了身,但是却不能娶之为妾了,毕竟家族压力很大。”

    一丝丝阳光,自玻璃而下,斑斑斓斓散下来,照在她的裙裾之上,她是感同身受。

    方信点头,有些悯然,说着:“听说他现在的妻,甚是相敬如宾,也就是了。”

    落叶君早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两小无猜,渐渐产生了感情,形影不离,日后家境落魄,不得不离开,结果数年后,再见已是百年身——青竹姑娘已经落入烟花。

    虽是有钱了赎身,这段人生,也已经错过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造化如此,也是无法,现在能过的好就已经不错了——伊绿姑娘,明儿我再来看罢!”方信站起身来说着,随手放下四个银圆。

    店中规矩,一壶茶,一个银圆,方信是算上了双倍。

    目送方信二人出去,伊绿姑娘怅怅地透一口气,片刻之后,关上门,返回自己的座位,看看店中,一些学子文客茶客也差不多消遣完毕了,有的还在读着,或者小声议论着,渐渐的,她露出了微笑。

    自己能有这个际遇,已经非常,又能如何奢求?

    方信在黄昏前,赶回了王府,已经是下午四点,门厅里,有六个领班,都还依着规矩,穿着禁衣,佩带着长刀,他们正在说笑,远远见得方信过来,个个立刻端立,不加言语。

    世袭郡王王府,本有规格制度,但是由于时代变迁,轮到了方信,这个昌图郡王其实也大不如前

    王府占地面积一百亩,对于大部分人家来说,已经宏伟了,但是对于世袭王府,那就是差得远了。

    王府,以严格的中轴对称构成三落六进,环山衔水,园林精巧

    分成正门、二门、三门

    里面有王庙,以后这一脉牌位和神位都在里面

    又有正殿,是王府举行重大仪式和庆典的场所,王爷在此召见官员,或者款待贵宾

    还有就是书楼、库藏、存放古玩的小楼等等,以及内宅会客厅,这些都不是住人,后面一大片院子,才是住人的地点

    进了自家的小厅,现在窗户都是用玻璃镶嵌起来,与普通人家不同,就是幕以淡黄色的垂纱,空间大,又用着檀香木屏风横挡,可开可合。

    才进去,就有一个丫鬟上来,行礼,沏茶,然后站着。

    方信拿过,也不喝,打了哈欠,问着:“陆香,府中没有什么事吧!”

    陆香就是这个丫鬟,这丫鬟名分上是大丫鬟,每月四个银圆,话说,这府大了,任何一项都有规矩

    比如说,先王有一王妃,二侧妃

    这王妃当然就是方信这个身体的母亲,房里有十六个丫鬟媳妇伺候着,王太妃本身每月例银是一百银圆,十六个丫鬟,有三个是大丫鬟,每月有四个银圆例钱,一个是领事,每月有十个银圆

    方信本来这个丫鬟陆香每月四个,但是去年袭了王爵,这陆香又领着一个领事的身份,是以每月有十四个银圆

    这已经非常丰厚了,话说,其它二个侧妃,李东德的母亲钱氏,因为生男,例钱是四十银圆,李东德由于年幼,本身这一百银圆由他母亲管着

    还有一侧妃曾氏,生了个女儿李晴,例钱是二十银圆,李晴例钱是三十银圆

    家大业大,规矩也大,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陆香回答:“王爷,没什么事,太妃设了小宴,派了蓝丫鬟来,问问你去不去。”

    “那就是去罢,正好也请个安,告诉我的厨房,不必作了。”方信说着,立起身出来,到了走廊上,这陆香自然立刻跟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迷茫(上)

    方信在走廊上走着,突地,想起了当年大范社稷更替、革鼎立新的时候,那时,真是万物伊始,如日初升,现在,朝廷已经老幕了,老羽凋零,新羽未丰,权威日削月减,真是“斯川已逝”,这种百感交集的怅惘……

    一丝冷风落到了脸上,方信精神一爽,把这些感慨化去。

    进了内门,沿途见得几个丫鬟,都上前行礼,方信摆了摆手,示意罢了,再到了里面,就是太妃的院子,一个媳妇正在滴水檐下,扇着炉子煎茶,见他过来,起身行礼:“奴婢秋菊,见过王爷!”

    这媳妇也是领班的大丫鬟,去年许了府内的一人,现在还是旧职,方信就笑着:“太妃今天情况怎么样?”

    “太妃老今儿高兴,正叫着侧太妃她们过来,还有郡主都在,正在说话!”她说着话,挑起厚帘,请方信进来。

    方信进去,见得太妃和几个女眷观赏一副字。

    方信上前一看,只见这书如腾龙夭矫,劲遒森严,里面神韵充足,方信见了,不由赞的说着:“好书法!”

    众人一齐转脸,见是方信,妹妹,甚至两个侧太妃,都要行礼,方信摆了摆手,说着:“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

    说着,拿过细看,见这卷轴保养的甚好,空间押着十余图章,再见题跋,就是一笑,说着:“原来是张承道的书法,果是名家。”

    太妃摘下了老花眼镜,说着:“王爷来了,这是你的那个赵雪若送来,据说花了一千个银圆,说是给我上寿,你给瞧瞧。”

    “是!看这样子,想必是真迹,他倒是有心了!”方信只是仔细一看,口中就说着:“张承道的书法是一代名家,到现在年数少些,才百年,不然还会更值钱些!”

    说完,收回了目光。

    “既然是王爷说真的,相必就是真的了,来啊,把它收起来,存到楼阁里去。”太妃吩咐的说着。

    实际上太妃,也只有四十岁左右,这还是第一代郡王三十才生子的缘故。

    自有人收下,太妃就笑着,望着儿子,用着商量的口气说着:“王爷还没有用膳吧,今天我们就共进吧!”

    这儿子自小就显示不凡,年岁稍长,就有一种威仪,连作母亲的也感觉到难以随意呵斥。

    方信听了,一笑,说着:“这个当然!”

    说着,就见得后面几个丫鬟媳妇,抬过食盒,布席上菜。

    菜并不算多,但是很是精美,一味火锅放在中处,宫爆鸡丁、笋鸡、豆腐……热腾腾泛着香味,放着四周上面,各人就坐了下来

    太妃当然居中,方信陪坐,两个侧太妃,以及一个郡主,一个二公子,都坐在上面,天还算冷,吃着吃着,气氛渐渐热闹,太妃就说着:“今年就过的不错,府里也宽裕了些了,这商行还赚钱嘛?”

    “这天下工商业,有油水的,大半由贵族把持,这赵雪若一年能赚四倍利,也是人才,我也是很欣赏,不过帐还要查实了。前天已经派人去了!”方信淡淡的说着:“他作的好,我也不吝啬赏赐,王府里自上而下,有三十一处官,虽然仅仅品级,不掌实权,但是也是出身,抽出来赏个也是应该,若是不好,敲打都没用,那就杀了算了。”

    方信口气淡然,可要说要杀人,里面半点迟疑也听不见,房里的人,都被这话噤住,一股寒意涌了上来。

    要说杀人,在百年前,王爷杀个人算什么,但是现在,却少见了。

    片刻,太妃才说着:“你是王爷,自然由你掌控,只是这杀人还是持重些,杀了,这人头可长不回去。”

    “母亲训诲得是!”方信一笑,没有多说。

    太妃也就不说这事,转过脸来,细语问着:“齐氏妹子,今年府内宽余了许多,许多事都可以作了,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齐氏早就知道,这是说给方信听的,咽了一口唾沫,说着:“府内照应得还好,这都是托了您和王爷的福庇,只是我家二儿……”

    “哦,东德今年也是十四,明年就十五了,宗人府有什么说法没有?”太妃问着,满十五了,就不能住在府内了,要迁移出王府。

    “按照朝廷体制,可减二等封个侯爵,也有一份俸禄,可是……”齐氏低眉说着。

    “这事我知道,现在哪有不打点的。”太妃叹了一声,转过来对儿子说着:“你是王爷,你有什么章程没有?”

    方信听了不禁一怔,然后就失笑说着:“这个当然。”

    他眸子幽黑,想了想,说着:“李东德今年也是十四,明年就十五,也应该打算了,还有妹妹十三岁,这事也要办了,我派任志去办,他是当年随着父亲从宫里出来的公公,最是明白这些,也有些人认识,他去办自然方便——我是铁帽子郡王,能直接上奏天听,那些宗人府的人,不敢太放肆,我让他带上六千银圆,这事就可以一起办下来了。”

    顿时,两侧太妃,连同妹妹都立刻行礼:“谢王爷。”

    “这事是应该的,谈不上什么谢不谢,不过,现在郡王也只有三万银圆,国公才一万银圆,侯爵才五千,郡主更是相当于伯爵,才三千,这细致点可以持家了,但是要过的好些还不够。”方信安稳的说着:“而且减等二级处理,下一代弟弟的儿子,就只有子爵,拿一千银圆了,妹妹的儿子更是只有五百银圆,这是一年的俸禄,就有些低了,所以我计算着,等商会生意好些,各人取些作股份,以后就有了来处。”

    方信开商行,一是靠着铁帽子王的牌子,一是靠着能识人用人,虽然大家看着红眼,但是谁也没有想着分着,只希望在里面接着一些下手的生意,也就成了,听见这话,不由又惊又喜,连忙又谢。

    “至于出府设家的事,等朝廷名分确定,俸禄拿了下来,就可以办了。”方信想了想,就说着。

    自家这妹妹,现在才十三岁,虽然容貌甚是清丽,但是身子还没有长成,却也沉默着,从不发言,让人难以留下深刻印象。

    自家能垫上六千银圆,又能分些股份,已经足够了,这府邸的钱,倒不必自己出了。

    吃完,说了几句,方信就告辞了出去。

    到了外面,就见得一个中年人上前:“给王爷请安。”

    方信一见,不由一笑,说着:“江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江忠正容说着:“回王爷,已经办成了,属下门下,有些鸡鸣狗盗,作其它事不行,这个安插到商行,查些事情,都是顺当的。”

    这江忠,也不是等闲人物,算是武林中人,在道上也有些名气,手下养着数百人,后来因罪被缉拿,方信暗中收到门下,算是保了下来,自然在方信门下作事。

    “恩,水至清者无渔,这道理我明白,所以你只要把他的事情报上来,如果有什么差错,除了万不得己,有什么处置,报了上来,我自然会作,你们不需多管。”方信淡淡的说着,现在贵族之间也竞争激烈,如是赵雪若显了才干,卷了钱,又投靠别的贵族,他这个新任的郡王,倒也未必能压的住,未必能找回场子,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

    政治上日益腐朽散漫,而经济上的厉害就显示出来了——什么都要用钱,这话极是不错,在无法用暴力来杀戮决断时,那经济和文化的厉害就越来越重要。

    有些老牌贵族,二百年的基业,快变成庞然大物了,不但压的工人喘息不了,就是朝廷也觉得沉重不堪。

    幸亏当年自己还定下了爵位贵族不许入军,又定下了士大夫科举考员的国策,现在军队和官僚部分,还马马虎虎,不然就真是贵族垄断一切了。

    三百年前,方信可凭儒家文章,推出这李氏六书,名动天下,时代发展到现在,只怕这文章,连敲门砖都不够!

    方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想到这点,失笑了一下,说着:“你办的不错,进来罢!”

    说着,方信随手取出五封银圆,这是淡青色的桑皮纸卷成,一卷二十个银圆,用着红蜡封口,说着:“这是你应该的赏,拿下吧!”

    等他出去,外面又下着雨来,方信打开了窗子,就在一边坐了下去。

    雨慢慢变大,凉雨洒满天地,带着寒意。打得天地中一片白茫茫,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雨水中淹没,方信深深呼吸了一声,感觉到这种茫然

    对这个世界来说,发展到现在,退回去是万万不能了,但是要前进,又不知道前途是什么,就如现在雨中一样苍茫

    陈永贵造反,大战连打了八年,造成两千万人丧生,花费了朝廷二亿两白银才围剿了下去,这可以说是传统农民起义的最后一场

    这陈永贵其实也算是应运而生,是传统帝王的最后一批,有帝气在,不然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声势,据他所知,也曾集了很大一批人才

    但是此人杀贵族,杀贪官,所到之处捣毁工厂,焚烧店铺,却使既得利益者贵族资本阶级联合起来,尽力绞杀,所以八年就被平了

    当然,所到十六省,贵族阶级也受到严重打击,短时间内也恢复不过来,这本来,就是机会了,可惜这时朝廷却根本没有头绪

    总而论之,方信虽然心中有数,也感觉到这迷茫——前途在何方?

    这是现在国家有识之士的迷惑

    至于人权和民主,在这个传统根深蒂固的国家,又没有类似地球上,外国入侵中国,打破天朝上国的神话,再怎么宣传,也是无济于事,不登上雅之台。

    历史沉浮,兴衰迷茫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迷茫(下)

    这十三年来,方信若是有什么作为,未必

    没有积蓄精兵骨干,没有积蓄治政骨干

    若说什么也没有作,那也未必

    读书、写字、锻炼,都是少不了,并且陆续传出点名气来

    府里也养着上百人,有几个算得上心腹,还开了一家小商行,利用郡王的帽子和人家专业的人才外出赚钱

    不过,也仅仅如此罢

    过上数日,却是舅舅谢云川过来

    若是论贵,谢云川只是父亲出了二任知府,自然远不能与郡王家比,但是论富,这谢家有二百顷(2万亩),又有着六家商行,家财估计在三百万银圆左右

    当年父亲建此王府,由朝廷赐予,父亲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一次赏了二十万银圆,但是还经过了舅舅家投资十万银圆,才建成

    舅舅谢云川年三十五左右,见了面,稍行礼,方信也就与他一起散步

    王府花园,走廊用木制,内隔有矮墙,使之一览无余,眼下梅花开尽,又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了

    梅花香自苦寒来,取的是那种冬去春来的生机

    而桃花,却是吸吮着满慢的春意,才会以俏争春,争齐斗艳,远远望去,好像一片火红的朝霞

    方信先是和舅舅闲聊,不住含笑点头,这谢云川就笑的说:“我到过许多地方,这样多年来,见过的园林不计其数,但是你家还是别具一格……”

    “家学罢了,话说当年太祖也是醉心园林之艺,我父亲也是极沉迷这个……”方信说着,他没有穿着王袍,就一袭青袍,腰里系着淡黄腰带,面如润玉眸如幽星,年才十四,让人一见难忘。

    看着,谢云川心中赞叹,到底是太祖的子孙,朝廷的郡王,那种充充满满的大气,温温润润的气质,是常人花一辈子养气功夫也未必获得

    今天,天气晴朗,一丝云也没有,太阳洒落下来,却也不觉得热,只是树木、草丛、爬藤,都对着太阳吐出了绿意,一丝丝清寒的花香袭来,涤洗得浊气全无,心旷神怡,两人都很享受。

    “听说你现在搞的商行,生意还行?”谢云川终于说到了这个。

    “嗯,这还行,这赵雪若还算是个人才。”方信应了一声说着。

    “既然要办商行,何不和舅舅打招呼,请什么外人呢?”谢云川有些埋怨的说着。

    方信抿了抿嘴说着:“我是郡王家,总要自己立得根基,靠舅舅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若是适当的合伙作些事,却也是应该的,我总不会去找别人。”

    这二段意思,毫不掩饰,说的是谢云川是一惊。

    第一段意思很明确,我郡王家立业,总不可能靠你谢家,再是至亲,也要自己立足立鼎,以后才可长久

    第二段意思更是明确,我知道舅舅想借我郡王家的朝廷许的一些权利,这我肯定会和舅舅家合作,不会流给外人

    二段话说的平淡,但是那语气之间,当真是神采过人。

    谢云川凝视着外甥,心中不知道何等感觉,但是这也达到了这次来的目的了,就说着:“如此甚好……哎,若是我家亦书能有你一半就好了。”

    方信这十几年来,又趁着时光对笔墨文字的功夫下了点时间,文章中反朴归真,流露出去的文章,那是朴实又不泛精彩,仔细读来越来越有味道——不惊人,不妄言,不绚烂

    郡王不需要也不可能科举,但是那些周围郡府学官老儒评价:“这郡王,气静神闲,思沉力厚,考一个举人绰绰有余!”

    这当然是方信要获得的效果

    要知道,这“气静神闲,思沉力厚”的评语,实是罕见之语,外人觉得不稀罕,但是久读书的人,才知道唯有明了圣贤微妙大义,心中安定,不妄不浮,才能得此文气

    方信听了只是一笑,说着:“亦书表哥已经是秀才了,再进一步也是可以,只是读书这事贵细,当从防微杜渐处着其心,又至诚心实意之处见工夫,过上几年就可以成的。”

    说完,谢云川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说着:“的确如此,你如不是郡王,这进士是逃不了——只是现在世道多变,就算考上了举人,也不知前途怎么样啊!”

    科举考试,以圣贤经书为纲,以六书为目,这考了二百年了,可是随着蒸汽机的发明,工商业发达,贵族势力越来越膨胀,整个社会已经超越农业社会的范围,因此出现了无数的新情况

    这朝廷这世界,日新月异,有识之士早已经意识到,原本的学术,就算强调了世上法——利者仁之大矣,也很难追上复杂的情况

    这科举,似是越来越衰退了,并非是朝廷的问题,而是学术跟不上时代,自然出现沉幕的气息了

    比如说百年前,方信当这郡王,那舅舅见了要磕头,还要回禀,那容得现在这样有失尊卑的气氛,可是现在,这也成了某种常态了

    天下总有着有识之士,这谢云川也算一个,方信对他的担忧只能哑然失笑,说着:“舅舅,你太担心了,谢家有着万亩良田,商行也开了六家,亦书表哥已经是秀才了,再进一步也是可以,就算不中举不当官,当个太平学者也是不错,难不成就养不活了?”

    “哈哈,说的也是,亦书是我儿子,我看的明白,他就算不能发展,也守的住家业,既然守的住,那我谢家就算坐吃五辈子都吃不光……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惜的是你才对了,哎,堂堂一个郡王,年俸才三万银圆,而且拿到手还要打个折扣。”谢云川惋惜的说着。

    身为郡王,勉强能让府内开商行,科举、当官、出将,都是不行,在谢云川看来,这个聪慧的外甥就这样浪费了,实在可惜——如果他是我的儿子就好了,他这样想着。

    方信淡然一笑:“天下享国二百六十年,这太祖传下的子孙就有三百万之多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虽然有着一代只有一代铁帽子王的制度,又有着嫡子减一等,其它减二等的袭爵制度,但是朝廷负担也很重,有这三万银圆拿,已经不错了,以后总要我们自立才是了,有着世袭郡王的帽子和权利,富甲一方难说,但是满足府邸需要还是有的。”

    “说的也是!”谢云川感慨的说着,看了看天色,发觉又快上午十点了,不禁失笑说着:“一转眼就聊了一个时辰了,我就先回去了!”

    “那我送你到二门。”方信说着

    谢云川也不推辞,这郡王府,现在也就这样了

    闲适散步,花园里开了小湖,柳树垂丝如雨,绿色新嫩。

    但是才走了几步,突地外面一阵喧闹,方信才一皱眉,突见一人匆忙而进,说着:“王爷,王爷,有天使到!”

    方信一惊,一喜,心中浮现出一丝丝又苦又甘的味道

    谢云川却是变色,这天使前来,本应该早早通知,如此行事,不知何意

    方信就吩咐说着:“请天使在二门稍等,等孤换了正服摆了香案再出来受旨!”

    说着,就转身而里,自然连忙有人伺候着

    方信匆忙换过了蛟龙袍,戴上郡王的三颗东珠,到了二门,就见得外面甲兵一批,而且还持着火枪,想必是朝廷新换上的火枪兵了

    中门上已经摆了香案,府邸里的人都跪了一片,正常旨意,都有预告,这种突然其来的旨意,按照惯例,要不就是大凶,要不就是大吉,可是自家的王爷已经是郡王,还有什么可加恩的?

    而且还有大批皇帝侍卫军前来,莫非是抄家的?就这一想,所以跪着一地的人,个个脸色大变,冷汗淋漓,全身颤抖

    片刻,二门大开,方信穿着王袍,到香案前跪下,这太监就正中面南站定,口称:“圣旨下,昌图郡王接旨!”

    众人急忙山呼万岁,三呼之后,闭住了呼吸,就听这个太监读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昌图郡王李维元,谨法祖德,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封为皇太孙,受旨之日立为国之储君,立日上京——钦此!”

    这道旨意一出,所有人顿时傻眼了,个个呆如木鸡

    这公公却不理会,放下代表天子的旨意,他连忙上前,向着方信笑着:“太孙,您请起,哎呀,小臣内监八品冯峰拜见太孙。”

    说着,手一挥,后面一对对侍卫、侍女上前

    奏着细乐之中,捧着紫炉焚着御香,拥戴着黄金御伞过来,又捧着太孙的御冠玉袍上来,后面值事太监也捧着各式仪仗,一队队过来拜见,最后面,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黄御舆,这正是太子的礼舆。

    方信瞟了一眼谢云川,再是怎么样聪惠从容,这时他也怔怔的跪在那里,似乎如在梦中,方信也不理他,回去扶起了自己母亲

    一扶上去,母亲死死抓住他的手,说着:“我不是在作梦罢!”

    “母后,这是事实,不过您还是先去回去休息一下。”方信幸亏母亲年轻力壮,现在才三十,不然一时激动出了事也可能

    方信从容的回过来说着:“圣旨说立刻起程回京,不知可容我一些时光?”

    “太孙,圣旨要当日起程,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太孙在日落前起程,哪怕上了船上就可,我等恭侯就是。”冯峰恭谨的回答的说着。

    方信点了点头,跟着回去,到了里面,先命人上了茶,也不说话

    太妃喝了茶,才渐渐的定下神来,她不时望着儿子,似乎在确认是不是事实,等了片刻,才叹的说着:“当年我生你时,就感觉日月投怀,金龙在体,你父亲叫我不要多说,也免不测之祸,想不到今日应了。”

    方信安慰了半小说,等母亲平静下来,也说了些话,才说着:“母亲,时间不多,容孩儿先把府第安排好。”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太妃终于镇静下来

    方信就一一安排下来,等安排好了之后,外面传来声音:“太孙,时间不早了。”

    方信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母后,孩儿去了。”

    太妃突地流下泪来,说着:“去吧!”

    方信再磕一个头,起身,才出门,外面奏起大乐来

第二百五十章 夜宫(上)

    现在有了蒸汽机船

    自港口而起,沿海绕行,到帝都,只需要十日

    皇帝对方信还是很重视,特地派了水师总共舰队十二,兵六千护送回京

    此时,虽是沿海,浪涛翻卷,奔腾咆哮,使人惊心动魄。

    方信一身太孙冕袍,眼如点漆,此刻在甲板上卓立远望,意态自若,一派大家气度,教人心折。

    这种风度如果是没有登位太孙时,那是被人嗤笑,但是是太孙时,就是必须的,若不是这样,被人暗中说来:“此人没有人君之像!”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内监八品冯峰作陪,而方信当然也带上了高世明,那六十个府兵就是嫡系了

    侍女陆香也跟着伺候,成为了太孙的女官

    除此之外,周围无人,方信就终于皱眉说着:“冯公公,孤只是昌图郡王,上面还有太子和兴台郡王,不知为何,让孤当太孙呢?”

    “太孙,这是皇上的旨意,也是您天生的福份。”认识了九天了,这主子终于问了,如果始终不问,这城府就太深了……内监八品冯峰恭谨的回着话,想了想,这位主子日后可登基为帝,不如卖个好,反正也不算太秘密的事了,又说着:“太子已经去了,据说牵连到了兴台郡王。”

    这句话一说,方信立刻明白了

    长治皇帝,有四子,但是三子未成年就去世,二子就是方信的父亲李纲,就封世袭昌图郡王,也早早去世

    长子李卓熙本是太子,却自小不甚聪明,最重要的是,体质蠃弱,不但不能练武,而且还不能长久读书,自然使皇帝大为失望,虽说如此,但是太子之位还是坐的相对稳固

    皇帝病重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估计一旦驾崩,太子就理所当然继位,这四叔兴台郡王,就忍耐不住,发难了

    但是偏偏又被老皇帝抓住把柄,露了痕迹

    太子已死,太子虽然也有儿子,却只有三岁,若是太平盛世,这太孙由太子儿子继承,也是理所当然,但是经过屡次大变,朝廷根基动摇,这时若是三岁小儿登基,只怕立刻就有倾覆之祸

    若皇帝身体不错,还可等上十年,可是现在病重,自知时日不多,当然要选择一个相对年长,又是自己儿孙的人继承了——所以方信受旨为太孙,看似出人预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了。

    方信只是“啊”的一声

    每日早晚,他都祷告上香,遥拜祖父皇帝,祝其安康,别觉得这手太肉麻了,但是老皇帝身经儿子之间大变,最重视的就是这个情分,所以这回报到皇帝耳中,大事就成了。

    而且,也是处于他现在地位和年纪,最好的方法了

    等了片刻,方信又问着:“那今日可靠岸帝都了?”

    “是的,太孙殿下,我们自上鲁口靠岸,这属直隶六府的九定府云和县,且在官府衙门住上一晚,明早一起程,当夜就可赶到帝京。”内监八品冯峰回答的说着。

    方信点了点头,就什么也没有说了

    等了片刻,内监八品冯峰又说着:“太孙殿下,外面风大,您还是入内吧!”

    方信点了点头,就转身入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昏渐渐降临,这时,却有着大片浓云聚拢上来,将落日遮掩住,给这暮夜平添了几分不祥与恐怖。

    不过,船也已经靠拢着码头,不必担心风暴了

    但是才到了码头上,就有一人尖声叫着:“圣上手喻,太孙前来听旨。”

    在场的人又是一惊

    方信连忙上前,行礼跪下:“恭聆圣谕!”

    “圣上手喻:太孙立刻进京,不得延误,直入宫来见朕,沿途官兵不得阻挡,钦此!”这人尖叫着。

    在场的人顿时脸色大变,这种情况,基本上只有皇帝病危时才会出现,方信剑眉一挑,说着:“臣恭领圣谕!”

    才说着话,猛听得一声春雷,虽不是很响,却震得人心里一撼。接着,点点雨丝就落了下来,内监八品冯峰见了见天色,不由说着:“这个,如何现在就赶路?”

    来传圣旨的太监,也见得云雨重叠,天色晦暗,暮色中乌云中闪电时隐时现,雷声虽然不响,雨丝就不断而下,也不敢催促。

    毕竟对象是太孙,不是等闲官员,春雨寒冷,夜里奔驰,如果出了事怎么办?

    “冯峰!”方信突地用清亮的声音说着,带着一种威仪。

    “内臣等在!”冯峰不由自主的应着

    “立刻把一封太孙衣冕用重重油布包好,带上你的钦差关防和兵符,立刻去准备。”方信立刻吩咐的说着:“还有,立刻吩咐,准备一些干粮分下去。”

    “内臣奉太孙令旨!”冯峰怔了一怔,突地明白过来了,说着。

    “张成桂!”

    “末将在!”张成桂是随军的禁军统领,也不敢怠慢,应着。

    “立刻调集附近能找到的战马,火枪兵不必跟随,挑着侍卫武士,立刻应命,半个时辰内准备妥当,其它人员明日出发!”

    张成桂凛然应命,行礼后,立刻挑选精锐士兵,他明白太孙的意思,火枪兵在这个天气,没有用,要用就用传统精锐武士

    “高世明!”

    “末将在!”

    “你去快快调集府内人手,准备出发!”

    “末将明白!”高世明应着,他明白,这六十人是太孙的嫡系,是关键时扭转局面的最重要的核心,必须全部带去

    “这位公公是?”方信对着刚才传旨的太监说着。

    “不敢,奴才杨燕拜见太孙!”一系列雷霆命令,使这个太监顿时见识了太孙,口气立刻温和恭谨起来。

    “你带着圣旨,可夜开城门回京,还请一起夜路了。”

    “这是奴才的本分!”这杨公公说着。

    没等他说完,乌云漫天,突地一道闪电,照得天地通天彻地大亮,几乎同时,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

    附近本是大站,一召集下,竟然有着二百匹马,方信就立刻下令,挑选二百人,连夜赶回去,但是这时,雨点打下,里面隐含着冰屑,虽然不是冰雹,但是打在脖子和脸上,隐隐作痛,如是在马匹上,速度快速,迎面扑来,直打着满脸刺疼。

    “太孙,这雨实在太大了,您是不是息了一夜再走?”见此情况,安排好的冯峰也不由变色,这种天气打下去,一夜奔驰,明日必有一半人病倒,其它人也罢了,太孙却是万万不可有事。

    “胡说,孤奉圣旨立刻回京,就是刀山火海也闯了,何况区区雨水!”方信冷冷的说了一句,就直接翻身上马,这姿势立刻使后面的诸人心中一动——很熟练的马术。

    连太孙都上了马,其它人也无话可说,纷纷上马,只见一声令下,二百人就奔驰出去,向着远处而行

    当然,幸亏这是官道,一直到京,甚是宽敞,所以倒也不怕迷路

    奔马急行

    片刻之间,又是一声惊雷,雨点迎面砸了下来,打得生疼,方信在前面第一个奔驰着,但是速度还是控制着——太快了马匹绝对受不了

    雨下了一阵,终于缓了缓,但是还是淅淅沥沥不绝,打在叶子上沙沙的出声,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人生境遇不同,听雨的感受也就各异。

    然而现在,在雨中奔驰,个个浑身透湿,再被风一吹,透心刺骨的冷。方信自己身有武功,也冻得嘴唇乌青,想必其它人都是一样。

    武士倒还罢了,到底身强力壮,一时半刻还不要紧,那几个太监就……

    那二个太监是钦差,直入帝京证明身份,就全靠他们了,因此就算是绑,也要绑在马匹上,熬到帝都

    果然,到了半夜,这二个太监就四肢僵硬,活动不开。五脏六腑翻滚冲腾,开始发烧呕吐起来,方信只得令人绑在马匹上,继续前行

    一夜奔驰,到了丑末寅处时分,就是夜里3点半左右,终于赶到了城门下

    按照规矩,城门必须是卯时才开,但是当然有巡兵,方信以圣旨叫门,这门将不敢怠慢,检查了圣旨,却还是不给予开门

    方信想不到遇到这事,大怒,望了一眼,记住了姓名相貌,也就立刻转到其它门,幸亏帝都有二十四道门,彼此相隔不远,第二道门却开了

    “走,我们立刻去皇宫!”方信嘶哑着声音发出命令,一行人高举御旗,直向皇宫扑了过去!

    此时,是夜最深的时刻,天黑如墨,寒风横扫而过

    突听前头有人大声喝问:“什么人?此地非奉特旨不得乘轿骑马!”

    恍然间,方信知道已经到了帝宫范围的御道上,那个杨太监挣扎着喊着:“奉皇上手喻,令太孙连夜进京进宫,特许赐马入宫快行!”

    这时,远远宫门也望见了,方信也不罗嗦,把圣旨从油布解开,又取出了一道令符。

    这时,巡夜的内监和侍卫也迎了上来,拿着玻璃灯

    这时,雨倒反而大了,天上的雷连绵响着,令人恐怖,闪电一道道划过,在宫檐下验了圣旨,这个侍卫班头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放行

    方信暗中松了一口气,放下握着剑柄的手,带人直策而入,马蹄踏在宫廷青砖上,与哗哗的雨声混合,又有着轰轰作响的雷声,当真是一个好夜!

第二百五十章 夜宫(下)

    大范长治二十一年五月十日夜

    春雨贵如油,这本是好事,附近人人欢喜,但是帝宫中,却是一片静寂和惶恐。

    50岁的皇帝,病情加重,内阁已经以“上疾大渐”来发布病危通知书,这时,内阁成员,连同各部尚书,都得以入得宫内一处偏房中伺候

    至于皇后、妃子、太监宫女都在门外伺候着,个个目无表情,特别是太监和宫女,连呼吸也不敢用重,已经有三个太监,因为稍微小错,就被打死了

    内阁首相秦浩中端坐在外房侧殿,不远的内殿里,就是当今皇帝的病体了,他脸色发黄,眸中含着泪水。

    长治皇帝,论才干来说,其实也不算平庸之辈,但是即位后,他就面临内忧外患的统治危机。

    水旱蝗风灾年递连绵,各种各样的教派,各种各样的土匪层出不穷,累累迭起,长治四年,陈永贵起义,卷兵百万,一时天下震动

    就是长治皇帝,一日日与内阁商议,除弊求治。任贤去邪,企图重振纲纪。

    八年战争,终于扫平了叛乱,当时皇帝大喜,拜见祖宗,一时间意气风发

    可是,以后,治政比平乱还难,天下事繁乱,吏治腐败,贵族势力不断扩大,渐渐压迫着朝廷喘不过息来。

    长治皇帝颇想有一番作为,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他当皇帝,这二十年来,无一日不勤政,事必躬亲,这大臣都看在眼中。

    而且皇帝素以俭德著称,宫廷开支一减又减,可惜还是无法挽回天下大事

    想到当年皇帝提拔自己,从礼部尚书直到内阁,又到首相,这二十年,皇帝对他信任有加,而他也不负所望,扫平了起义,只是还是无法扭转大势,天下事越发崩乱力不从心,秦浩中就心中悲来

    长治皇帝去了,又有谁能把持神器,安稳江山呢?

    太子已去,兴台郡王被废,入宗人府囚禁,原本太孙更是只有三岁,想来想去,如此危局,在皇上子孙中,只有那个远在成田府昌图郡王还可一用

    可是,此子也只是读书勤勉点,没有听说有多大举措,帝国内务府调查是清清楚楚

    这样的十四岁的少年,真的能承担起现在的江山嘛?

    从本心上说,秦浩中其实是倾向兴台郡王,毕竟兴台郡王年已经二十一,又素来明干,可是他竟然谋害了太子——这真是太年轻了,太冲动了,其实皇帝已经考虑立他太子了,现在是前功尽弃

    想到这里,秦浩中心中一痛——这就是气数啊!

    但是皇帝知遇之恩,提拔之恩,难以为报!皇上若有不测,自己就拼了老命,也要让皇帝最后旨意执行下去

    可是内阁其它人,未必这样想——太孙现在又在何处?

    如是皇帝驾崩,久久不到京都,那事情就复杂了,就难以控制了

    思潮翻滚,房中死一样寂静。

    就在这时,突地一阵人声鼎沸,几乎同时,一道闪电划下,照亮了整个空间

    “难道是皇上驾崩了?”秦浩中猛的立起,推门就看,厉声喝着:“什么事?”

    “回首相,是太孙来了!”

    “啊!”五个内阁大臣顿时一惊,各人脸色在蜡烛下阴晴不定,秦浩中就说着:“来人啊,快请太孙进来。”

    片刻之后,一队武士直闯而入,让内阁之一魏熙琳微微变色,说着:“怎么回事,这些武士哪里来的?”

    “回大人,是太孙带来的,里面是禁军侍卫。”

    这时,一人在拥戴中进来,却正是一个少年,虽然全身湿淋淋,脸色冻的铁青,却抿着嘴,显的有几分刚毅,到了里面,两个太监先站出来:“各位大人,太孙到!”

    秦浩中一见,就知道的确是当初派出的太监头目,当下就跪下:“臣秦浩中,拜见太孙!”

    他是首相,这一拜,其它人都犹豫了下,也拜了下去。

    方信拱手还礼,说着:“众位先生辛苦,孤奉皇爷爷的旨意,连夜进京进宫,特许赐马入宫快行,不知皇爷爷的情况怎么样了?”

    秦浩中点了点头,说着:“太孙,您快换衣,不能这样见皇上。”

    “大人,太孙早已经准备好了。”太监冯峰说着,取出几层油布包好的衣服,一层层解开,里面是太孙的冕服,还有七颗东珠的玉冠,虽然有些潮气,的确没有湿

    方信也就入内,稍以屏风阻挡,当场脱下衣服,内衣就马虎了,外衣就换上干净的太孙的冕服,头戴七颗东珠

    这时,内宫执事太监匆匆前来宣旨:“圣上宣太孙,内阁诸大人紧急晋见!”

    诸人不敢怠慢,匆忙而进,才一进殿,秦浩中就知道不好,因为此时,长治皇帝竟然能半坐着,躺在御榻上,脸色红润——这是明显的回光返照

    皇后和贵妃坐在床边,个个不动。

    一行人进去,才跪下,长治皇帝就眼一亮,说着:“太孙终于来了,朕快等不了,你快快过来。”

    说着,颤颤的伸出一只手来,方信连忙上前两步,抓住了长治皇帝的手,长治皇帝握紧了手:“真像……朕……把天下给你了……”

    说到这里,语气已经哽咽,稍缓了缓,又对着在场的人说着:“朕传位给太孙,你们知道了吧!”

    皇帝亲口说出,内阁大臣,只得点头。

    长治皇帝又说着:“太孙也有十五,已可亲政,不必设顾命大臣,你等要辅助于他!”

    秦浩中流泪上奏:“臣等奉命,太孙既位,没有人敢违抗的,祖宗法度还在,臣必竭尽忠力辅佐,望皇上勿以后事为忧……”

    长治皇帝点了点头,又示意,于是就当场拟诏,又当场让皇后把玉玺盖上,并且朗诵了一遍遗诏,等遗诏读完,长治皇帝握着太孙的手,终于垂了下来。

    皇后上前一步,摸了摸,顿时哽咽起来

    然后,殿内哀声大起。

    这时,却显的秦浩中的忠诚和权威了,他厉声说着:“皇上已经驾崩,天下不可一日无君,此时正是社稷安危关头。第一要务是遵先帝遗命,与凌晨时,就在大殿上,让太孙登上新君,稍迟,恐有不侧之祸!”

    这合于礼法,谁也无话可说,当下皇后就吩咐下去,内宫穿上白麻

    皇帝尸体被运到大殿,这就是灵前登基了

    这一阵忙乱,转眼之间,天就明了,本来就是上朝的时分了

    等诸大臣一进皇城,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一排排甲兵林立,个个持刀

    等有资格的,一进内殿,见到皇上灵床,就立刻明白了,顿时哀哭一片,秦浩中大怒,说着:“肃静,谁再敢喧哗,必治抗旨不法之罪!”

    顿时人人收声,等人员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方信穿着太孙的衣冕出来

    皇后也亲临在场

    等着皇后打开玉盒,取出,又将圣旨给了宣旨太监,宣旨太监接过皇后诏书,便说着:“皇上遗诏!”

    “万岁!”在场的人都没有机会反抗和串连,个个跪了下来,连皇后也不例外

    太监就颂读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太孙李维元龙日天表,资品贵重,堪为人君。即由李维元嗣承帝位,以继大范正统,既日登基亲政——钦此!”

    秦浩中首先上去,俯身叩头称着:“臣谨遵先帝遗命!”

    这时,其它人也只得一起俯身叩头称着:“臣谨遵先帝遗命!”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御体尚未入梓奉安,即请太孙李维元即位,主持大政。”说罢,就亲自上前,扶起恸哭太孙李维元。

    方信就坐到帝座上,就见得下面,人人跪拜,山喊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传出,外面的不够品级的官员,也自三喊万岁

    “诸卿平身!”方信平淡的说着。

    “谢恩!”

    这一拜一谢,方信的皇帝位就算坐实了,以后再难直接动摇了

    “皇上,大行皇帝御宇内二十有一年,平息乱事,明处政治,躬勤爱民,夙夜劳旰,臣以为,当遵祖宗家法,加封庙号,奉安龙穴,这是此时最要之务!”秦浩中又首先出来,对着皇帝说着。

    “先生所说甚是,今日在朝,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要首先定下来。朕的年号也要定下,然后就是宣旨于天下,至于丧仪诸事,可稍等再议不迟!”方信毫不犹豫的说着。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心中一凛,确定先帝谥号庙号,确定现在皇帝的年号,这实际上是一回事,就是正式继元改元,是最后一步确定登基合法性的事,这少年皇帝一下子抓住要害,却是了得。

    “皇上圣明!”不少大臣立刻应着

    大范谥号素来简单,至于庙号,已经结合了,结果一番议论下,就定为“昭”,也就是说,长治皇帝就是昭宗,也算是比较好的评价了

    而方信更是简单,他开始时一言不发,等着谥号确定,就说着:“朕继先帝遗志,继往开来,就定继元!”

    谥号已定,新君年号改元已定,就是新的天下了

    方信重重点了点头,就说着:“如此,就立刻拟旨,公布天下!”

    刹那间,人人都俯首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长治朝去,继元朝立,历史翻过新的一页

第二百五十一章 观气(上)

    光明照耀,空间若隐若现。

    一条金光上升,冲入殿前,隐隐有着龙吟。

    “臣等前来迎驾!”数千臣子迎接而出,果见御辇缓缓,在一处广场上落下,而随着帝驾降下,也有一些吉祥之气垂下。

    细细的鼓乐丝竹之声,自有礼官吟唱:“大范立于天地,寿祝垂延,绵长元万千,龙驾回天,祥云丽照,宝鼎袅香烟,彩仪导丹骈,入殿承欢太祖膝下,是以永年……十六代皇帝长治回天!”

    长治皇帝深深吸了口气,出得了御辇

    在这个空间,似是下午,斜阳的光,从天空照向世界。

    广场四周,满是桂、梅、桃、李的花林,不分季节,趁着斜阳,娇艳异常,却少见帝王富贵之气

    “陛下,您请进!”臣子跪说,引着入内

    一路上,花林蔓延,路边还见得一条小溪,溪底尽石,水流潺潺,一清到底。又经过着一片竹林。

    沿途都是各色人等,见了恭谨行礼,青林白石,不染纤尘。只是人却不多,静得没有多少声息。

    再进数处,就显出各色宫殿,一层又一层,不知有多少,沿途楼台亭树,到处长廊曲槛,画栋雕甍,显得幽雅清丽。

    直到一处大殿的道路上,周围都是金甲武士,持戈而立,身上泛出点点金光,见了长治皇帝,半跪而下。

    大殿更是巨大,以大理石所修建,高数百米,屋顶是碧琉璃瓦,走廊是大片汉白玉石铺砌,平滑若镜,点尘不染。

    行到台下,诸人止步,这时,一群人奏着歌颂,分开迎接。

    “陛下,列祖列宗都在上面,请陛下上前拜见。”侍臣恭谨的说着。

    长治皇帝深吸口气,举步上前,才上前,就感觉到龙气盘旋

    到了大殿石阶上,就不一样了,个个金甲武士,铠甲精良,层层叠叠,见他打量,侍臣就说着:“陛下,这是忠诚于社稷的将士,死后英灵不灭,得以转生在此。”

    “社稷二百六十年,何以只有这点?”长治皇帝举步而上,问着。

    “陛下,社稷二百六十年,战死者虽有数百万之众,然真的忠诚于社稷,有功于社稷不多,还扣除转生它处的,留在这里全是心腹忠贞之士,轮流值班,每班有三千人!”

    长治皇帝点了点头,继续上前,石阶宏伟,兵将威严,一股庄重肃穆的气氛,显示了皇家的威严

    只是默默又行了片刻,豁然开朗,真正的大殿就见到了

    “陛下,请容小臣通传一声!”侍臣说着。

    “这是当然!”虽然长治是皇帝,但是他也是历代皇帝的儿臣孙臣。

    侍臣点头,进入

    过得片刻,突然一声响过,随之,侍臣出来,行礼,说着:“陛下请进!”

    才进去,就突然听见:“恭迎陛下龙御回天。”

    只见大殿之上,中心云床空着,左右各坐着十数位穿着龙袍的人,而跪拜的全部是殿上的臣子,一眼望去,首先是太宗、明宗、宣宗、理宗等等……

    长治皇帝见了,只是一眼,就感觉到历代皇帝身上的龙气和功德,虽然有个别的不如他,但是总体来说,却一半以上都远比他自己浓厚,特别是有几股,龙气浓烈而宽阔,盘旋在上,蛟龙隐隐,其中任何一股,都远在他之上,列祖列宗坐高台,他不敢继续查探。连忙下拜说着:“儿孙拜见列祖列宗!”

    明宗皇帝起身说着:“汝受社稷之位,统摄天下,御宇二十一年,也辛苦了。”

    长治皇帝垂泪说着:“儿孙岂敢,儿孙受大位,本是惶恐,只是吾德行浅薄,自登基后,力有不逮,江山屡出大乱,还请列祖列宗责罚!”

    社稷森严,特别是现在在朝堂之上,长治皇帝也不敢稍有懈怠,只得请罪。

    明宗皇帝扫了一眼他,淡然说着:“汝之辛苦,朕和诸皇帝都看在眼中,江山有乱,这是气数缘故,非你之罪,起来上座吧!”

    长治皇帝听了这话,才抬起头来,又磕头说着:“不知太祖在何处,莫非太祖不喜儿孙?如此,儿孙也要拜见太祖,向太祖领罪!”

    这句话一出,诸皇帝都是笑出声来,宣宗皇帝就说着:“汝已经见到了太祖了!”

    长治皇帝大胆四望,还是发觉大殿上空云床空空,周围更是不可能有太祖,正迷惑间,就见太宗发话了:“起来吧,坐下说话。”

    太宗龙气虽然不多,但是却是太祖亲儿子,列祖列宗的祖先,这一说,长治皇帝就起身,谢了之后,在最后一张御座上坐下。

    太宗就温和的说着:“太祖是神人,应运而临,你的列祖列宗,也很少见到他,但是你的确见到了。”

    见他还有迷惑之色,理宗是他的父亲,就说:“儿啊,太祖已经下界了,你说你见到的是谁?”

    这一说,长治皇帝先一想,然后灵光一闪,他有些迟疑的说着:“难道?”

    “对,就是现任皇帝。”

    “啊!”长治皇帝听了,第一个感觉不是其它,却是当日方信向他行礼的过程:“这……儿孙岂担当得起!”

    “不必担心,太祖应运下世,却是为了江山社稷。”太宗说着:“你算有福之人,太祖下世,再建社稷,你也获福不少!”

    说着,只是一指,顿时,整个大地就在眼下。

    “这是你以前龙气!”太宗说着

    长治皇帝立定,用眼观望,就见得大地之上,星星点点,都有虎蛇之像盘踞,而帝都方面,一股龙气冲出,但是片刻之后,西南之处,又股黑色龙气就冲上,有蛟龙腾空之状,现了王者之相。

    “这是?”长治皇帝脸色大变

    “这就是陈永贵造反,却被你平定了!”

    果然,二股龙气搅扰而上,盘旋争夺,相互厮杀,交锋处产生黑烟滚滚,直冲天际,里面自然是怨魄和杀气,就见得这黑龙四处杀得虎蛇,使盘踞各地的虎蛇纷纷逃亡或者被消灭,然后蜂拥投靠帝都龙气,帝都龙气受此援助,气柱大增,终于剿灭了黑色龙气

    “想不到这逆贼,还有龙气,幸亏还是被平定了。”长治皇帝看着,不由渗出几分寒意来,眼睁睁的见得,那一小股龙气灭亡。

    天下平定,但是各地虎蛇又回去盘踞,各自舔着伤口,虽然以龙气为主,但是龙气却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了,可所谓遍地虎蛇,这种隐隐割据的气像,很是明了。

    “这是贵族藩镇,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看,这是以前的龙气!”太宗又说着,放出几个片段,龙气都很猛烈,特别是太祖时代,龙柱冲天彻地,粗大猛烈,几是现在是十倍

    “这是现在!”

    又回到刚才的情况,这股龙气,并没有立刻增加,但是大家都可以隐隐看见,中心一条金龙在盘踞,处于龙柱中心,似是不动!

    这就是太祖降世了。

    长治皇帝若有所悟,明白这是列祖列宗观看世界的角度,一切都是气数。

    “太祖已经成功降世并且为帝,这你有功,以后就看太祖怎么样扭转乾坤了。”太宗满意又带着期待的说着。

    见得长治皇帝又拜谢,太宗就又说着:“你初来,见得这个也足了,先回去你的宫殿,那里自然有你的老臣,以后每半年一朝,都可来此观看社稷气运。”

    虽然有许多疑问,但是长治皇帝见如此说,也只得应命,当下出了门,又登上御车,赶车的人一声鞭响,吉光隐隐,一路往去,片刻之后,就来到一处宫殿中。

    才进门,就见得一批人跪上前:“臣等拜见皇上!”

    虽然心中记着太祖的事,但是长治皇帝下来,一眼扫过,突地眼泪就下来了

    已故的皇后、二个儿子,还有珍妃都在,再扫看四周,自己心腹老臣,也在其中,虽然少了许多熟悉面孔,但是留在这里的人,也很多,顿时神情恍惚,不知身在何处,时光宛然倒流。

    “陛下,我们终于又团聚了,陛下快快请进!”皇后亲自上前扶着。

    长治皇帝一路上前,沿途就见得一个个熟悉的人儿,都已经恢复了青春,沿途美景甚多,水木清华,石林幽美,道路也很长,只是此时,都是身轻力健,走来毫不费力气,耳闻水声潺潺,一条碧流横亘路侧,绿波粼粼,清澈见底。

    但是这些,也吸引不了目光,只是一个个望去,那些已经忘记的记忆,就鲜活的浮现出来了,似乎时光还在那时。

    一路看来,到了一处殿中,这殿规模比较小,但是大体上还是按照地上宫殿形态。

    到了殿前,一个侍女正在煮炉,上面有一个茶壶。这时水已经开了,冒白气,她倒了出来,正好倒上茶杯,说着:“陛下,请到里面用茶!”

    容貌一如二十年前

    长治皇帝这时,反而心定了下来

    斜阳的光,照向窗内,进得了大殿,还是一个熟悉的帝座,上了去,安坐在上面

    下面,皇后、儿子、还有群臣,都跪拜下来,三喊万岁。

    长治皇帝见了,不禁恍然若失。

第二百五十一章 观气(下)

    大范继元二年六月七日

    按照传统,长治二十一年,方信登基,虽然早定元,但是要等到明年一月一日才正式开始,因此这大范继元二年六月七日,实际上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春雨降临,人人欢喜,登基三年,并无大事,前不久,长治皇帝的三年国丧就结束了,想到此,正在散步的方信就轻轻一笑,转身问着:“安慈皇太后,与嘉喜皇太后,情况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二位太后娘娘,正在净阳宫中。”

    方信即位后,尊生母为安慈皇太后,原本长治的皇后为嘉喜皇太后。两宫太后相处,还算和睦,至于方信的弟弟李东德,也因此封仁亭郡王,但是却非是世袭,世袭位置由原太子的长子继承,是为文园郡王

    这处置合情合理,甚是让朝廷朝野满意

    “启禀皇上,内阁首相秦大人应旨求见。”就在这时,一个太监上前,说着。

    这三年来,方信并没有大动内阁,秦浩中仍旧为首相

    说实际的,十四岁的皇帝,就算是皇帝,只要内外勾结,一道太后的懿旨就可以废掉他,所以三年来,方信稳居帝座,学习着楚庄王的故事——“楚庄王莅政三年,无令发,无政为也!”

    方信少年即位,面临朝野朝政错综复杂,为了稳住事态,把持神器,三年来,默默的看着,默默的听着,表面无为而治,实则暗地里在等待时机。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也不作,事实上,几种最根本的筹谋,再已经稳固下来。

    别的不说,就说高世明,高世明,原本是方信王府统领,六品官,现在也只晋了一品,为正五品武节将军,掌御营一卫

    按照皇帝亲军编制,除了帝京外三大营,内宫禁军是总共十二卫,每卫1500人,高世明还算干的不错,把这营牢固掌握住

    为什么不索性提拔为禁军统领呢?那是正三品的大员,一次提拔不好,再说,方信其实并不认为,高世明在这个位置就比别人忠心,现在这个位置正好

    而禁军之内,又有大内侍卫,这人数就不多了,也有1500人左右,也由方信府邸内老人掌控,现在差不多安全就获得了保证了

    楚庄王在位22年,知人善任,广揽人才,招揽到了一大批忠臣良将,为朝廷所用。整顿朝纲,兴修水利,重农务商。国家日渐强盛,先后灭庸、伐宋、攻陈、围郑,陈兵于周郊,问鼎周王朝,使楚国成为春秋五霸之一。

    既然要效法楚庄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其它方面当然未雨绸缪,只是现在不必多说,只见传令下去,不久,秦浩中就上来了

    严格的说,根据观察,秦浩中还算忠臣,这从什么地方看出来呢?

    那就是为首相多年,掌握了内阁实权,但是用人方面,多懂得节制,特别是不染指军权和皇帝内宫兵权

    要见首相,方信回到了御书房

    秦浩中就上前见礼,笑的说着:“皇上,不知有何旨意。”

    三年来,皇帝一直对内阁很是客气,但是见得皇帝的脸色,他突然之间有些不安,把笑意收敛了

    果然,皇帝坐在龙椅上,赐秦浩中平身后,端杯喝茶,他突然之间发话说着:“秦先生,历代国寿多不过三百,大范现今已有二百六十年,你说,还有几多国寿啊?”

    受到这个一问,秦浩中心中猛的一震,直觉的跪在地上,冷汗一下子渗出:“皇上何出此言?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一举皆关气数,老臣惶恐,请皇上收回此言。”

    方信不言,只是喝茶

    御书房中,静可听针,只有那细微的茶水声音

    跪在地上的秦浩中,额上都渗出一丝冷汗来,三年来,虽然他恭谨有加,但是心中实是有些居高临下,把皇帝当成小儿的,但是此时,就这个动作,跪在地上的他,就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压力

    片刻之后,方信才说着:“起来罢,今天朕召秦先生到来,就是希望秦先生能与朕,来未雨绸缪,度过三百年之大关!”

    秦浩中打了一个冷颤:“是,皇上,老臣蒙长治皇帝简拔,又受陛下厚恩,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愿效驽马之力,为大范死而后已。”

    方信微笑,说着:“秦先生是朕大范的栋梁,卿就说说我大范的忧患罢!”

    说着,他放下茶杯,闭目养神

    “老臣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

    秦浩中有些犹豫,见方信闭目不动,一咬牙,说着:“若说大范的忧患,首件当然是吏治,皇上无法管理地方,必须假手于他们,所以说,国家的兴衰,一半就在这官吏身上,陛下,大范到了这时,吏治的确要整顿一下了。”

    方信似笑非笑,说着:“千里做官,利大权重,光宗耀祖,先生要如何整顿吏治呢?”

    秦浩中心中一动,他掌政多年,深知其中的弊病,静默了片刻:“老臣准备进行一场天下考成——查黄册,明权责,考政绩,严赏罚。”

    “哦,这本是内阁的责任,那先生既然有心,就去作罢!”方信不咸不淡的说着,顿了一顿,又问着:“这是政事,除此之外,先生还有其它嘛?”

    秦浩中听着,品着,觉得皇帝口气不对,他迟疑的说着:“除此之外,天下已平,各地虽有些小骚动,却不成气候。”

    一场大规模起义失败,失败的人,死者千万,天下当然要安康几年了

    “财政上呢?”方信终于开口问着

    “回皇上,土地赋税2500万银圆,历年来增加不多。”

    方信当年,下达了“摊丁入亩,官民爵一体纳粮制”,经过了屠杀才执行下去,所以有这个规模。

    “朝廷盐铁专营1500万银圆!”

    “每年收入商税收入5500万银圆!”

    “以上年终,官员俸禄,包括养廉银,支出3500万银圆,军费开支1500万银圆,每年户部总要拨下宗室养爵银500万银圆,以及大小工程和治河水利的款子,还有各地仓库必要的积累,如此,户部还余2000万银圆,每年奉皇家内库1000万银圆!”

    说到这里,秦浩中渐渐有了底气,说着:“皇上,朝廷年年赢利,地方上又有积蓄,社稷安稳,皇上不必担忧,依老臣看,百年之内毫无问题!”

    的确,各项开支,是年年赢利,就算是宗室,也不是问题

    太祖定天下,分封诸王,赠其爵位,给其俸禄,但是规定每代只有一个铁帽子王,其它皇子,都以郡王开始,嫡子(皇后所生),那是一代减一等,非皇后所生的皇子,一代减二等,子爵以下,就可进仕

    因此,虽然宗室人口繁衍,但是都各立门户,经商的经商,种田的种田,进仕的进仕,真正吃朝廷俸禄的,也没有多少,铁帽子郡王到现在只有十七家

    和明朝末年,全国2000个王,上百万人要国家抚养,那是完全不同。

    以上种种,按照传统的官员来看,社稷虽然有许多麻烦,但是还没有枯竭之像,也难怪秦浩中不以为然

    闻弦歌而知雅意,方信却是一笑

    在地球上,康熙年间,清朝收入是3000万两,可是经过了洋务运动,清朝在1911年,财政收入3亿两白银,而开支只有2亿白银,年赢利1亿两白银

    要知道,银圆虽然对外是相当于一两银子,但是实际上用银只有八分,也就是说,营利起码有1亿2千万银圆,可是就是这样,清朝还是完了

    这社会到了变革的时候,可不是单看财政收入来决定的,而要看社会力量的对比,因此他就说着:“秦先生说的不错,果是老诚谋国,来人啊,赏先生一卷论语。”

    秦浩中是一传统士子出身,原本家里有二百亩地,自幼聪慧,有神童之称。

    14岁考中秀才,15岁中举,21岁考取了进士,被选为庶吉士。以后任国子监司业、侍讲学士,翰林学士,又任礼部右侍郎、礼部尚书,最后入阁,为内阁大学士(阁员的职称),对于四书五经,自然是熟透了

    皇帝突然其来,赏一本论语,又有何意?

    当时不及思考,只得跪下谢恩:“谢皇上赏!”

    方信又随口说着:“那些举子处置怎么样了?”

    方信说的事,就是今年,孙宝雅率上千名上京赶考的举人,联名上书皇帝,提出了“论时政变法疏”,据方信的调查,这是有着时代背景的人

    这些人已经或多或少,接受了一些穿越者潜移默化的进步思想

    这和地球上当年康有为,又何其相似

    不过,方信的决断,也是雷霆,上书之后,方信立刻召见内阁,凡是上书的人,全部派员呵斥,若是再结党,必削除当年会试的资格云云,并且要内阁作进一步的处置

    这时,秦浩中回答的说着:“回皇上,孙宝雅串连结党,妄议朝政,革其功名,其它为首的十六人,也同以此罪。”

    “孙宝雅其罪不赦,以后永不录用,其它十六人嘛,念其读书不易,功名不易,呵斥一下,六年不许再进考,也就是了。”方信平淡的说着。

    如果把这核心全部贬下去,他们反而结了党,但是只问罪孙宝雅,其它十六人都免了,就可使这个核心夭折在萌芽中了

    “是,这是皇上的仁德,他们必会铭记在心,以后就不敢如此大胆。”这是小事,秦浩中就随口应着。

    见皇上没有什么要说的,秦浩中取了这本薄薄的印刷品论语,大概只值半个银圆,他怀着满腹的疑问,说着:“老臣告退!”

    秦浩中缓缓退出御书房,从那一刻起,他再也不敢把皇帝当小孩看了,皇帝赏下这本书,里面肯定有皇帝要说的话,这就需要他仔细揣摩了。

    方信目送秦浩中离去,看着他的身影,浮现出一丝笑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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