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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家成     媚公卿txt下载     媚公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冉闵的梦(2)

    他走到她面前,盯着睡眼惺忪,仓惶从岩石上爬下的陈容。盯着她那仓惶的表情,因相见的喜悦和渴望在消去,他低沉冷硬地问道:“不敢看我?”

    这个令得他魂梦都不曾安宁的妇人,突然露出一抹笑,她反问道:“陈微呢?将军前来,怎地不曾带上她?”

    “陈微?”

    冉闵简直觉得不可理喻,这个陈氏阿容,她这么在意陈微做什么?不过是个妾而已。

    他忍着不解,也忍着被毫无羞愧的陈氏阿容的羞辱,问道:“你为什么出家?”

    这么一个寻常之极的问话,她却是吃吃笑了起来。她笑得那么欢,眼神中带着嘲冷,带着愚弄。

    在他无法压抑自己暴怒的火焰时,陈容重重用衣袖拭着泪水,说道:“积了两世。。。。。。终于舒服了。”

    他没有在意她这句话,他只是问道:“你笑什么?”他问这话时,郁火在胸口燃烧。

    再一次,她答非所问,“我恨陈微。”

    她说,她与陈微,不可戴天!他纳了陈微为妾,所以,她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再与他有任何纠葛!

    与上次一样,这一次,冉闵依然被陈容激怒了,有那么片刻,他真想亲手扼死这个不知死活,不知感动的女人。

    最后,望着她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冉闵放声狂笑。这个女人令得他从洛阳赶到建康,这个女人,令得他堂堂大将军小意相求,这个女人,明明许了婚约的是他,她却为了那王七郎,在自己面前百般掩饰,百般维护。

    什么时候,他这么可笑了?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丢尽了颜面,尝尽了羞辱!

    冉闵是一个人回去的。来到这道观时,他是带了陈微的。

    回到孙衍拔给他的院落,冉闵足足练了五个时辰的枪。他心中有一团火,一团无法发泄,一团恨不得焚尽一切的怒火。

    一次又一次的汗如雨下中,他忘了时间流逝,忘了陈微回到房中,忘了时间已到深夜,进入凌晨。

    直到累极,他才无力地坐倒在台阶上,拄着枪休息一下。

    也许是太累了,他坐下不久,便再次沉入了梦乡。

    梦中,他在大婚。

    他一袭新郎袍服,对面坐着一个新娘袍服的女人,女人正含情脉脉,楚楚动人地瞅着他。

    这个女人与以往梦中出现时一样,面目模糊,他看不清切。只是从她的一举一动中,他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两人喝过交杯酒后,女人轻倚在他怀中,她搂着他的颈,娇柔地说道:“奴家有了今天,死也无撼了。”

    她含着泪望着他,那眼中尽是满足,尽是幸福。

    女人咬着唇,含着笑泪,又说道:“夫主,阿容虽然狠毒了些,可她还是很可怜的。她父兄都不在了,夫主你又休了她,这让她无处可去啊。要不,你还是把她当一个妾吧,就放在我的院落里,这样我们两姐妹,也有个照顾?”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语气无比体贴温厚。是的,温厚,他依稀记得,这个新娶的妻子是个十分厚道的人。便是那陈氏阿容对她做尽了过份的事,她也从无一字恶语,还总是在自己面前为她宽解。

    现在也是,那样的恶妇,死了都是活该,她还在同情她。

    梦中的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谈她做什么?睡吧。”

    这个睡字一出,面前的女人飞快地变得娇羞动人起来。饶是晕生双颊,她还是怯生生地站起来,给他宽衣解带。

    她的手刚放在他的腰带上,突然的,纱窗外红光大作,无数吵攘声中,一个仆人急急大叫道:“将军,不好了,夫人,不,那陈氏阿容纵火自焚了。”

    自焚?

    他大吃一惊,猛地转身朝外走去。刚走出一步,他新娶的娇妻急急追来,握着他的手。

    两人一起向那火光燃起的地方跑去。

    他看到了那在烈火中疯狂而笑的妇人。

    那是陈容,那就是陈容!

    接下来的梦境,清楚无比,分明是他前面做过好几次的那场大火。

    猛然的,冉闵从那真实无比的梦境中惊醒过来。一睁开双眼,他便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便用衣袖拭了拭。

    此时,正是凌晨,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阵阵鸡鸣声。

    刚拭了两把汗,冉闵的动作便僵住了。

    明明只是一场梦,可那梦中经历的一切,直到现在还是清清楚楚。

    他站了起来。

    呆站着,冉闵一动不动。

    那陈氏阿容被自己休了?自己曾经娶了她,却毫不留情的休了她?不顾她父兄无依,不顾她无路可去?

    她那般站在烈火中,那般流着泪痴望着自己,分明是他朝思暮想都渴望拥有的深情啊!

    还有那个新娶的妻子,梦中的自己居然被她的话感动了。真是可笑,这天下间,哪有一个当惯妻子的人,愿意回过去做妾的?而且,还得与夺了她妻位的人朝夕相处?

    那新娶的妻子说这话,明明就是想把陈氏阿容放在身边,羞辱折磨于她。而自己,居然听不出?居然还以为她是厚道?

    自己怎么可能愚蠢至斯?

    不,这一切不会是真的!

    他怎么可能娶了陈容,又不珍惜她?这样的女人,一旦爱上谁,必是全力以赴,在这荒淫的世间,他能遇到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不会珍惜她?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摇了摇头,再也安静不下来的冉闵,提步朝外走去。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后,天空渐渐明亮起来。

    这时,他被一阵梵唱声惊动了。

    回过头,望着那个在晨雾中的光头,冉闵皱起了眉头,他早就听说过,近十几年,有一些远从天竺来的光头,宣传着他们信任的‘佛’,还别说,他们的经义,在短短的时间内,已博得不少人的关注。

    在冉闵看去时,那光头也发现了他。

    他叫了一声,“阿弥佗佛,”问道:“施主可是有所思?”

    冉闵盯了他一眼,徐徐问道:“若是一人,梦中反复出现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场景,还十分逼真,那是怎么回事?”

    “阿弥佗佛,”和尚双手合什,道:“生有轮回,人有前世今生。施主看来是梦到了前世事了!”

    梦到了前世事了!

    梦到了前世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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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闵的梦(3)

    冉闵一震,额头汗珠涔涔而下,刺痛了他的双眼,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他与陈容初见时,那妇人对他表现出来的愤怒和恨。还有,他曾经把她掳上马,笑着反复问她,“我们可曾见过?”“小姑子,我可是得罪过你?”

    这两句已经淹没在他记忆中的话,不知怎么的,这时刻如晨钟暮鼓一阵,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口!

    还有,今天在西山道观时,她说了一句,“积了两世了”!

    积了两世了!

    简单的五个字,令得他眼前一黑!

    冉闵剧震之下,向后猛然倒退一步。

    那光头同情地看着他,双手合什,念了一声,“阿弥佗佛”后,朗声诵道:“前世因,今世果,今世因,后世果。。。。。。。”

    在他的禅唱声中,冉闵转过身,跌跌撞撞地朝回走去。

    直到他走出好远,那“前世因,今世果”的禅唱还在耳边萦绕。

    这事太荒唐了,哪有什么前世今生的?他堂堂将军,平生杀人无数,难不成那些被杀之人,都是前世欠了他,今世送上门来的?

    想到这里,冉闵仰头狂笑起来。

    他的笑声,惊动了里面的人,陈微急急跑出来,她扶着门,怯怯地瞅着冉闵,秀丽的脸上全是担忧和关切。

    现在的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云髻欲坠不坠,望向他的眼波中,更是温柔无限。

    看到兀自大笑不休的冉闵,陈微咬着唇,怯生生的,无比关切地唤道:“夫主,你,你怎么了?”

    几乎是她的叫声一出,冉闵的笑声便是戛然而止!

    他侧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阿微。

    他盯得太认真,那阴烈的眼神极具威迫性。陈微的脸白了白,强笑道:“夫主看我做甚?”

    盯着她不放的冉闵,突然开口了,“你可愿与陈氏阿容共侍一夫?”

    啊?

    陈微张着小嘴,糊涂地看着他。

    冉闵不等她细思,便是命令道:“回答我!”

    “愿意,自是愿意。”陈微急急地笑道:“夫主是大丈夫,若能娶得阿容为妻,妾愿如奴婢一般的侍侯着夫主和主母。”她回答得很迅速,只是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

    冉闵也不停顿,马上问道:“若是你为妻,阿容为妾呢?”

    陈微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盯着冉闵,不过在冉闵的威逼之下,她哪有心情寻思什么?当下想也不想地说道:“那,那,阿微太是欢喜了。”她含着泪,哽咽出声,重复道:“阿微很欢喜。”说出最后五个字时,她有点恍惚,那总是文静怯弱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狰狞来。

    迅速的,她收起表情,含着泪期待的,渴望地望着冉闵。眼神中尽是巴巴地期待。

    刚一对上冉闵的脸,她便向后退出一步,小心翼翼地唤道:“夫主,你怎么啦?”

    冉闵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的眼神很奇怪,仿佛她是陌生人一样,也仿佛他从来没有认清过她一样。他正认认真真地看着她。那可以刺穿人心的眼神,令得陈微没来由的大慌。

    可是,她刚才没有说错什么话啊?

    冉闵还在盯着她。

    他问这些话时,完全是下意识的。他下意识地感觉到,也许能从陈微的回答中,得到一个答案。

    于是,就在陈微说出“阿微很欢喜,”又露出那抹狰狞时,他的眼前一晃。

    几乎是突然间,那原本出现在梦境中的,原本不存在的那个新嫁娘的脸,与眼前这张脸重合了!

    真是荒谬,那光头一通胡话,自己居然相信了,还向陈微问出这样的话来。

    冉闵摇了摇头,冷着脸向里面走去。

    直到他跨入院落,陈微还靠在门旁,一动不敢动。

    不知为什么,刚才冉闵看向她眼神的那种陌生和探究,让她的心跳得慌。

    这便是自己千方百计也要嫁的良人吗?

    自己本来是可以做他的妻的,可他的心被那无耻的贱人勾起了,他不愿意娶自己了,父亲说,忘了他吧。

    她怎么忘得了?渡河时相遇,只一眼她便爱慕他了。他是她平生看过的最俊美最有男子气魄的人。他一挥手,无数士卒凛然应诺,便是那些不可一世的士族,也得赖他保护。

    她爱慕他这么久,才不要这么放弃呢。

    陈琪跟她说,冉闵不愿意娶你为妻,你要跟他,就得做妾。做妾可是没保障的,说不定哪天主母就要了你的命。

    听到那话,陈微脸上怯生生的,恭敬地应着,心下却在冷笑。

    主母会要了她的命?

    谁是主母?陈容吗?她那种心思都挂在脸上,一言一行都直接的女人,最狠辣又能怎么样?只需跟她说些软话,时不时地献些殷勤,她就算不喜欢也狠不下心来。

    不知为什么,陈微笃定,对付陈容,她有的把握。最重要的一条是,平时需要用软磨功夫,令得将军对她生厌。一旦出手,便要如毒蛇一样让她无法翻身。

    细细寻思了一阵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她要自奔为妾。

    一切如她所愿,冉闵纳了她。而她的族妹陈容,却失身于王弘。可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只是。。。。。。。

    站在门旁,她呆呆地望着院落中挥剑狂舞的冉闵。看着他,她的眼神中有着冷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回到建康吧。当她发现那么威风凛凛的冉闵,在建康却像一条狗一样东躲西藏着时,她的心变了。建康多好啊,建康的贵族们,熏着最浓的香,穿着最华丽的裳服。车骑雍容,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都是风流。

    相比起他们,眼前这个冉闵就粗鄙多了,简直就是个乡下来的贱民!

    而且,他对自己一点也不好。自己好在也是陈氏的女儿,若是为妾,若是肯用手段,便是嫁给司马氏的王也是可以的。想来那些谈吐风流,举止雍容的大贵族,一定不会像他这么粗暴,从不体谅自己。

    自进入建康城的第一天起,陈微便发现,自己悔了。

    以前的自己太不懂事了,看到一个冉闵便以为他是最好的。可事实上,这建康所有的贵族都比他优雅。

    她咬着唇,想到那个王七郎。阿容长得那个样,他都愿意许她为贵妾呢。若是自己,怎么说都可以在王谢子弟中找到一个比王七郎还出色的男人。自己虽然出身也不是很好,可自己懂男人啊,只要给机会,她一定可以让男人再也离不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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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闵的梦(4)

    想是这样想,陈微咬着唇,还是向院中走去。

    不管如何,她已是他的妾了,事实已铸成。她现在能做的,还是用最大的能力来讨好他,得到他的欢喜。除非,有什么变故发生。

    陈微一动,冉闵也动了,他用力地抛开兵器,大声喝道:“准备热汤。”

    “是。”

    回答他的,不是婢女,而是陈微那含情讨媚的声音。可她的小意讨好,仍然没有让他回头望上哪怕一眼。

    热汤一会便准备好了,冉闵大步跨入浴殿,三两下便解去衣袍。

    望着他那腰细腿长,完美无畴的阳刚躯体,陈微发现自己那变得冷漠的心,又有点激动了。

    她含羞带怯地向他走去。

    小手刚刚拿过毛巾,刚刚跨出一步,冉闵的喝声传来,“出去!”

    他的声音很冷,是一种坚硬的冰冷。

    陈微一凛,她听得出那话中的杀气,那一点遐想转眼烟散,她连忙低头退出。

    夜有点凉,陈微在院落里转动着。今天不止是冉闵心情不好,她也是心情不好。今天见到了阿容,明明她都被逼得出了家,成了道姑了,为什么她还是那么光鲜艳丽,那么飞扬自在?

    她笑得那么得意,她还跟自己说,冉闵要娶她,便是她失了身,冉闵也愿意娶她为妻。

    刚刚想到这里,陈微那白净的脸上,肌肉便跳动起来。她咬牙切齿起来。

    对陈容的恨,她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那一次冉闵来到陈府,她们姐妹同时遇到他开始吧。也许,是家族有意把自己许给冉闵,冉闵却问起了阿容。

    她都想不清了,她只知道,她厌恶阿容,她恨不得让那个女人以最悲惨最残酷的方式死去!

    那样一个骚媚低下的贱女人,怎么就让冉闵和王七郎都这样沉迷呢?她那样的女人,本来便应该什么都得不到。为什么她失了贞洁,冉闵还可以不在意?

    咬着牙,陈微又想道:气什么?便是她嫁给了冉闵,她也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陈微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直到一个婢女过来,轻声问道:“将军他,怎地洗了这么久?”

    陈微一怔,她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沙漏,她惊叫一声,道:“有一个半时辰了?”

    她连忙转身,来到浴殿外,小心地叩击了一下,轻轻的,温柔如水地唤道:“夫主,夫主?”

    她连唤几声,都没有人回答,陈微轻轻把浴殿的门推开。

    这一看,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将军睡着了,不行,这样会着风寒的。”一边说,她一边朝里面走去。

    冉闵睡得很沉,他的眉峰紧紧锁着,时不时的,那眉头还跳几下,脸上的神色,更是转换着痛苦,悲伤,无力,还有咬牙切齿的恼怒。

    陈微呆了呆,她轻轻唤道:“夫主?夫主?”

    刚唤到这里,睡梦中的冉闵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突然的,他大声唤道:“不,不要——”

    这简直是在吼叫,陈微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望着重新平静下来的冉闵,她诧异地想道:他梦见了什么?

    就在陈微寻思时,冉闵突然睁开了眼。

    他这眼睁得十分突然,陈微吓了一跳,不由向后又退出几步。

    不过,冉闵瞪着她的眼神有着茫然,隐隐的还有着悲伤。他空洞地望着她身后,低低说道:“前世因,今世果。那是前世吗?为何仿若是今世事?”

    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陈微小心地走到他面前,低低唤道:“夫主?”

    冉闵震了一下。

    他慢慢抬头。

    以一种洞察的目光看着她,冉闵低声问道:“阿微,你家族是准备把你许给我的,可我却中意了阿容,你恨她吗?”

    陈微怯怯的,温柔的一笑,说道:“她是我妹妹啊,我怎么会恨她?”顿了顿,她低下头,柔弱可怜地说道:“只是有时思量起,会不免有点怨。可我不恨她,真的,我一点也不恨她。她很可怜的,我还有父兄,她连父兄都没有。”她急急说着,声音认真而诚挚,那眼神中的软弱和悲伤,却让人没来由地替她疼惜:看,她都被害成这个样子了,还一点也不恨。

    冉闵盯着她,慢慢一笑,他重新闭上双眼,喃喃说道:“我真是愚不可及!”

    见他突然骂起自己来,陈微又呆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冉闵听了自己这样的话,不感动,反而骂起他自己来?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滴泪水,顺着冉闵的眼角流下。

    冉闵这人杀人无数,刚勇无双,这世上,谁曾想过他也会流泪?这一下,陈微呆若木鸡了。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眨了好几次眼,才相信他是真地流泪了。

    冉闵闭着眼,声音沙哑,“陈氏是准备把你许我,可彼时婚约末定。阿容她狡黠,趁着我酒醉,用言辞激得我改而娶她。刚刚新婚,我便奉军令外面。归来时,你拦着我的马,求我纳你。

    那半个月,你曲意奉迎,百般温柔,甚得我的欢心。你言辞里外,处处都是说阿容的好,可处处都在指她恶毒。恰好这时,我在府门口看到阿容对一个婢女甩了几鞭子。

    。。。。。我在府中时,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在说阿容的不是,只有你处处维护她。可每一次你说过她的好后,我就更厌恶她了。同样是陈氏的女儿,她行事刚硬,你则行事小意,不管是婢女还是亲卫,都说你的好。那次我朝一个女人多看了一眼,你甚至千方百计地劝她给我做妾。”

    陈微莫名其妙地瞪着冉闵,听着他梦呓般的声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冉闵沉默了。

    直过了许久,他再睁开眼。

    静静地盯着陈微,冉闵的眼神空洞而苍凉,“为何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只有她是恋我入骨?除她之外,你也罢,别的女人也罢,不过是精于算计,不过是想从我的身上谋得利益罢了。”

    陈微听到这莫名其妙的指控,不由轻轻叫道:“夫主?”她的声音中掺杂了委屈和伤心。

冉闵的梦(完)

    冉闵没有理她,他自顾自地站了起来。见到他赤裸精壮,完美得仿佛雕刻出来的躯体,陈微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来。

    冉闵湿淋淋地走出浴池,他拿过毛巾,给自己擦拭着身体,一边茫茫然地说道:“明知不曾发生,可一切历历在目。真是可笑,我竟是相信了!”是的,他相信了。不止是他,连陈容也相信了吧?只有眼前这个陈微一无所知,依然在他的面前,伪装成楚楚可怜的模样。

    曾经,他的阿容,用一把火焚烧在他的眼前!

    而他,却只是不管不顾,还牵着这个陈微的手转身离去。

    那烈火中,她笑得那么狂,她的心中藏了多少苦?

    自己毕生在刀山血海里打滚,最是渴望温柔和真心。可唯一一个痴情痴意对待自己的人,却给自己逼得自焚了。

    这人世间沧海桑田,转瞬生死,好不容易有个人把你看得比她的性命还要重,可自己却被糊花了眼。

    他知道,若不是陈微用尽心机地诋毁陈容,他末必不会给陈容证明自己的机会。

    可那又怎么样?做错事的始终是他!

    是他毁了她,是他令得她无处容身,是他逼得她没有退路。是他逼着她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她的性命,以及,她对他的痴恋。

    。。。。。原来,不是不曾遇到他的虞姬,而是那性格刚烈的虞姬,早在他周围妇人们的阴谋算计中,给挤兑得没有活路了!

    他明明一直都渴望能遇到,一个刚烈痴情,如火一样的虞姬啊,可他怎么就给有些人的眼泪迷糊了心呢?

    随意套上外袍,冉闵大步走出浴殿。不一会,陈微听到他低沉的命令声传来,“准备一下,明日起程。”

    明日起程?

    陈微大惊:这建康城多好啊,又富贵又安定,她才不要这么快就回到那蛮荒地方呢。

    她急急走出,来到冉闵身后唤道:“夫主?”她的声音温柔而小意,“夫主不是还有很多事吗?何必着急呢?”

    这时的她,对白日里陈容要他们速速离去的警告,已置于脑后。事实上,冉闵有危险,与她的干系真有那么大吗?

    冉闵慢慢回头。

    夜色中,他盯着陈微的眼神冷漠之极,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也仿佛,她在想什么,他心中洞明。

    在这样的眼神中,陈微心中大慌,她的头都低到胸口了。

    冉闵盯着她,冷冷说道:“你不必同去。”

    说罢,他衣袖一振,大步朝前走去。

    陈微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连忙追出几步,急急唤道:“夫主,夫主,”才唤了两声,她停下了脚步,心跳飞快:不管冉闵刚才胡乱说的话有什么含义,他分明已是厌憎了我。身为一个妾室,被夫主厌憎,那是难以挽回的事啊。

    想到这里,她明明应该恐慌的,可她就是很平静。不但平静,她甚至还松了一口气:便是强跟着他,说不定他便把我丢在哪个蛮荒所在,再也不理不问了。我留在建康,这里有父兄,这里还有很多很多的贵族。

    第二天,冉闵走了。

    陈微没有跟上去。

    她回到了父兄身边,在发现父兄被家族驱逐了后,她连忙回到家族里。不管如何,她毕竟是陈氏的女儿,再说,家族又不知道冉闵已经厌憎了她,对她还是客气的。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后来,陈容被陛下厚爱,赐给了官职。后来,陈容被王弘带着去了南阳,落入了胡人手中。

    后来,冉闵和王弘联手,救出了陈容。

    这一切,陈微都有关注。令她痛恨的是,陈容那个硬脾气的贱女人,她是越活越风光,而她呢,她是越活越不被重视。

    家族与冉闵联系后,得知冉闵已经不要她时,便把她也驱逐了。

    她回到了父兄身边。

    可父兄这时,求官处处受阻,余财又被用得精光。后来,父兄居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他们商量着,要把她卖给一个五十来岁的商人做妾。

    偷听到这个消息,陈微大惊。这时,她知道王弘失去了他的王氏继承人之位,他落魄了。

    太好了,王弘落魄了,那做过他人妾室的自己,便有接近他的机会了。

    她相信,王弘连阿容那样的骚货都要,她只要有了阿容同样的机会,也可以得到他的眷顾的。

    于是,她找到了阿容,找到了王弘。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阿容会那么粗暴,她竟然不怕王弘知道她是个粗鲁无礼又低下的贱民,竟然重重踢了她一脚,还令人把她扔出了府门。

    接下来的事,便如噩梦一般。

    她回到父兄那里,父兄却如她是瘟疫一般。甚至,她愿意嫁给那商人为妾时,她父兄都连连摇手,只求她离开。随既,他们二话不说便把她推出了那个破败的小院。便是她站在外面淋风淋雨,一连数天也不理不睬。

    这其中,她的父兄每每看到她,都是远远避开。她如果想靠近,他们便是拳打脚踢,还对着外人说她是败坏家风的娼妇,害得她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被邻居们驱赶着,连个遮雨的屋檐也没有了。

    死了心的陈微,用话拿住父兄,得到一些银两和衣服后,她便出城了。

    她要寻找冉闵。

    与冉闵相处了那么久,她知道,那个男人会同情她,会给她一碗饭吃的。她用上水磨功夫的话,他说不定会重新喜欢上她,甚至,对她像以前一样珍视,出行都会有派护卫保护脆弱让人怜惜的她。

    她知道他会的,他的性格她一眼就知道。

    她没有寻到冉闵,因为,没有一个车队愿意载她去北方。。。。。。直到很久后,她才知道,早就有人放言,她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娼妇,冉将军恨她入骨,谁若助她,便是与冉将军过不去。

    在荒野中等候了四十又五天,钱财被抢,又被流浪汉凌辱个遍后,绝望的陈微,跟在一个黄牙丑汉身后,入了一家私娼院,成了一个下等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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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弘:犹记当年初相见

    王弘:犹记当年初相见

    初见陈容时,王弘在是平城陈府,听闻这里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女郎,就舍得放弃家财,他当时便想着:看来是个爽利的女中丈夫。

    这平城之地太xiao,他闲极无聊,便过来瞅上一瞅。

    他见到她的。

    在他的琴声中,这个xiao姑子步履悠闲,木履每一次响动,恰好敲打在他的琴声节律转折时,令得那琴声几次差点中断。

    这xiao姑子在显示她的才华。

    这点对王弘并不稀罕,让他诧异的只是,这个年仅十四五岁,本应稚嫩得很的xiao姑子,居然有着极妖娆极you人的成熟味道。这是很奇怪的事,这个xiao姑子身上,集中了少女和**的美。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美人他见得多了。他想,这世间最不少的便是美人,何况,以他的身世地位而言,美得不够的女人,甚至不敢出现在他眼前。

    接下来,这xiao姑子展现了她过人的聪慧,这种与她美yan外表完全不同的聪慧,令得他也罢,满路的大丈夫也罢,都暗中点头不已。

    真正令他上心的,是那个晚上,那一曲凤求凰。

    席中,他听到了陈元有意把她许给南阳王的事。

    就在这时,院落中传来了一阵琴声和喧哗声。

    他走了出去。

    他见到了那一轮明月,和那明月下抚琴的美人。

    美人弹奏的,正是凤求凰

    她当着族人,无数丈夫的面,弹奏凤求凰

    她是为他弹奏的。在看到他走来时,她抬眸望来,那一瞬间,她的眼眸中闪动着羞涩,害怕,还有卑微和乞求。

    只是一眼,她便红着脸低下了头。

    她说,“琴是俗曲,人是俗人,只有拳拳心意。”这是假话,他听得出来,她在利用他这个绝顶聪慧的xiao姑子,肯定是知道了家族要把她送人的消息,借自己的势来脱身吧。

    可他刚这么想,这xiao姑子竟是说道:“千古以来,从来没有弹奏凤求凰者,是想做妾的”

    难不成,她还想当他的妻?

    这话一出,当下笑声四起。

    哄笑声中,喧嚣声中,他看到她低垂的美丽脸孔上,浮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看到她假装羞涩地朝他瞅了一眼,低头退去。

    他看到了她在众人的哄笑中,那孤独而腰背tǐng直的身影。

    月明如水,net如斯,狡黠如斯

    可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宽宏君子么?还是,一个正直善良,不识人间烟火的谪仙?

    他望着她那窈窕美好的身段,暗暗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说起来,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xiao姑子了。

    一切如他所料,在他的等候中,xiao姑子忍耐不住来找他了。她坚持说,她喜欢他,可是她配不上他。她说了又说,只是想要他主动替她解围。

    利用自己摆脱了家族的安排,这一转眼,便想甩开他,便想再找一个好夫郎么?

    这可不行惹了他,jī起了他的兴趣,那这个游戏,便由不得她说终止就终止了。

    他望着月色下,她那妖娆得让人心跳加快的身影,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搂着她,ěn了她

    这ěn太过香甜,令得他收手时有点狼狈。

    离去时,他想:看来,自己的身边要新添一个妾室了。

    接下来,一切顺理成章,他用几个美人,从南阳王手中救出了她,……

    他把她完全放在心上,并誓再也不放手,是他身陷莫阳城,她赶来相救时。

    惯经沧桑的他,深深知道,这个世上,人心永远是凉薄的,谁也不会把谁真正的放在心上,更不用说为对方付出生命。

    至少,他从来不知道,世上有一个女人,会为他甘冒生命之险

    他不敢相信,无法相信

    可她做到了

    明知必死,明知四面围城。晋人的丈夫,哪个听到胡人,不会胆战心惊?她倒好,居然自投罗网了。

    也许,她不完全是为了他,她还在意孙衍。

    但对他来说,这够了,足够了。他想,这个女人,他就算死也不会放手了。他要把她收在身边,让她享受一世尊荣。

    以她卑微的身份,当妻自是绝不可能。不过当一个在他的庇护下的贵妾,过上与她之前完全不同的富贵体面的生活,那是必然的。

    只要他不死,他一定让她富贵一生

    可她拒绝了

    由王氏长辈出面,向她提出纳为贵妾一事,居然被她拒绝了

    听到这fù人毫不犹豫的拒绝,王弘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他挥手打断族叔要说的话,笑了笑,想道:看来这fù人还没有爱上我啊。真是失败,我都不准备放手的女人,居然还没有爱上我。这可怎么行?

    机会很快就来了。那一次,她被人以自己的名义骗出城,一夜不归。

    他带着护卫们,半夜出了城。

    他要救到她。

    这还是其次,机会难得,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得到这个女人的心。

    果然。

    她感动了。

    是啊,想来以她的身份,谁能为她做到半夜相救?天下间的fù人,都会对救她的英雄感jī涕零。她也不会例外。

    不,像这种刚烈的,把自己保护得很好的xiao姑子,她最难拒绝的,便是别人的情义。别人有一份真心,她永远想以两分来还报。

    她爱上他了。

    他清楚地从她的泪眼中,看到了这个孤寂无依的xiao姑子,那如chao水涌来,无法阻止的感动和爱意。

    他想,他得到她了

    这样固执的fù人,一旦爱上必是难以忘怀的。从此后,她会用生命来爱他吧?

    这样想着时,静静地看着她,微笑时,王弘的心里,却平生第一次,生出一缕不自信:爱便是爱了,为什么现自己爱上我,这个fù人会表现得这般孤凄?这么美好纯粹的事,她为什么会流着泪?还说出要他从背后给她一剑的话。甚至还说出,只有这一刻,她才是圆满的,只要一出去,一切又会回复到以往。

    一个xiao姑子,怎么能在这么心动的时刻,表现得这般孤凄?冷静?

    他想,他有点nong不懂得她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想起这一刻,他才现,在通过计算,令得她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的同时,他也沦陷了。

    他的心,已1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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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不少读者问新书的事,新书会在月底开出,参加下个月的Pk。呵呵,还是魏晋题材,只是书名还没有想好。

王弘:那一刻,发现爱

    生活还在继续,慕容恪兵临城下,他再次被困南阳城。

    这次被围十分突然。当得知消息时,他还有几日时间可以准备离开。可是他不能离开,他是琅琊王七,临阵脱逃,不是他所为。

    可留在这里呢?无兵无卒无人可用,要击败胡人,还真不容易啊。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冉闵的影子。

    在冉闵的身边,有那个陈氏阿容,他已经视作囊中物的美人。

    她言笑晏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侧,表情神态,有着做作的温驯和干练。

    望着冉闵和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王弘慢慢一笑,眯起了双眼。

    当天晚上,冉闵再次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南阳城,并出现在他面前。

    他是来谈判的,用他的势力,换取他日自己的相助。

    谈判是好事,不过,一切得由他主导!

    还有那个妇人也是,她怎么能对自己想近则近,想离则离?她明明爱上了自己,明明让自己乱了心,怎么可以还这么若无其事的跟着别的男人?

    当晚,他堵去了冉闵的退路,令得他不得不重新跟自己谈判。

    谈判成功后,冉闵走了,留下了那个妇人。

    他派去的人回来说,妇人也不知听到了什么,有点失魂落魄,于是,熟悉他行事作风的仆人,把她请回了庄子。

    这一晚,桓九郎来了,他们一起服了些五石散。

    服了这药,会使人性欲亢奋。他当下喝了几盅酒后,在外面转了一圈。

    微熏的他,来到了一处阁楼。

    他见到了一个美得让人血脉喷张的身影。

    是他的妇人,是那陈氏阿容。她的脸孔有点红,双眼亮得惊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水汪汪的,分明不似往常。

    这样的她,真是美啊,直是让人魂魄荡漾的美。

    看,她现在还在那里说,她要嫁给冉闵!

    怒火席卷而来,他紧紧地搂着了她,在越来越干渴中,他的手和唇,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这毫无一丝赘肉,完美得让圣人也会魂消的娇躯。

    他克制不住了。

    喘息着,他不停地问她,是否爱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以他的地位性格,既然动了情,便直接上了就是,何必在乎她是怎么想的?

    可他就是想问,这么个时刻,他就是想知道,她爱他,他是她的唯一!

    迷迷糊糊中,他恍惚着觉得,这么一个让他期待太久的时刻,如果她的心中不是绝对地爱着他,那将是多么可笑?

    她说了,她说她爱他。

    可她同样说了,她要嫁给冉闵,她在挣扎,她想为冉闵保持着清白身。

    这时,他浑浑噩噩的脑子,明显变得清醒了。可越是清醒,他便越是愤怒。

    他的妇人,他平生最中意最在乎的妇人,怎么能喜欢别的男人?

    是,他是给不起她要的。可他此刻如果放了手,就会永远失去她,他不能空许这样的事发生。

    再说,天下的女人,哪个不是失了身,便死心塌地地跟着那男人的?何况她这么爱他。

    他相信,她对他的爱,会让她甩开那些不知所云的胡思乱想,安安心心地当他的贵妾,宠妾。

    于是,他在她的身下垫上白缎,留下她清白的凭证。然后,他进入了她。

    如此消魂,从所末有!

    那一刻,太美好太美好,美好得让他直累到极点,才含着笑睡去。

    第二天,她醒来了。

    他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半点笑容。

    有的,只是震惊,痛苦,茫然,绝望。。。。。。。然后,这所有的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她的脸上只有麻木和平静。

    她平静地问他,将如何处置她。

    对上她的表情,他强抑着愤怒和失望,告诉她说,她“仍可做他的贵妾”。他内心知道,也许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温存软语相对的,可他就是被她的绝望伤到了,就是用这种漫不在意的口吻,告诉了她他的决定。

    听完他的话,她笑了。

    笑得那么妖娆,那么冷绝。

    这笑容,让他的心慌乱起来。

    她转向两个婢女,问起了昨晚的事,她含着笑,雍容的,优雅之极地询问她们,昨晚,是不是给她下了药。

    两婢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她再次笑了。

    这一次的她,让他不由自主地按向胸口!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已妖娆地笑着,拿起了挂在墙上的佩剑,然后,施施然的,优雅之极的这么回手一刺!

    “卟”“卟”两声长剑入肉的声音传来!

    极干脆,极优美的两下动作,那侍侯了他多年的两婢,便瞪大双眼倒毙在他面前!

    她提着那血淋淋的士剑,优雅地朝外走去。

    从来没有一刻,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妇人,如此高不可攀!

    这哪里还是卑微的她?

    不,不,这还只是其次,他的心好慌,他好惶恐,他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去,看着她绝决地离去,看着她笑得那般妖娆,那白裳飘然似雪!

    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碎了,碎成了一片一片。

    他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痛苦狠狠地揪着他的心,令得他惊惶万分。

    他追上了她。

    他无法控制的,惶恐不安地向她问出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什么,他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当时,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站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苦苦地求着她,不去死命地搂着她,不去流着泪,体面全无地苦苦相求。

    这些,都是得益于他多年所受的教育。

    可是,下一刻,他疯狂了!

    那妇人,她一袭白裳,居然在两军对垒时,这般冲向了胡人阵营!

    她在寻死!

    因他得了她的清白,所以她要寻死!

    王弘嘶吼一声,“不——”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明明爱我的,明明是爱我的!

    不!你不能死,我喜欢你啊,我是真心地喜欢你,我能给你富贵体面啊,你为什么不像别的女人那样稀罕?

    不!你若死了,我可如何是好!

    看着那一袭白影冲向万军当中时,他在嘶叫中软到在地,久久久久,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这才发现,他离不开她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只知道,如果失去她,他的人生将会残破不堪!他就算功成名就,也没有意义了。

    一切,都会没有意义了!

    他软倒在地,泪流满面中咬牙发誓:只要她不死,他在,她必在!他爱,她也必须爱!他不放手,她就永远永远不要想离开!

    就算奔赴黄泉,他也会牵着她的手!

    从此后,他不允许她的字眼中出现逃离!绝不允许!

VIP卷 孩子

    VIP卷孩子

    这是南山,素来以风景幽丽,奇秀着称。

    难得一个net和日丽的日子,十数个穿着华服的少年子弟,带着歌伎,姬妾和仆人们,浩浩dangdang地走下了马车。

    望着眼前幽深不知处的山林,一个白净秀丽的少年说道:“人与山俱静,好地方”

    他转向走在右侧的一个华服美少年,笑嘻嘻地说道:“苏竟,听说你执意来此,便是因此地有你的心上人?”

    苏竟温柔一笑,他仰望着那层层山林,低声说道:“心上人?”念到这里,他慢慢一笑,神色颇为复杂。

    就在这时,一俊美少年低沉喝道:“走罢。”

    他显然是这些人的领,一开口,众人马上安静下来,跟在他的后面,顺着山道向上爬去。

    一边爬山,少年们一边谈诗论道,倒也颇为风雅。偶尔有一句佳词出口,随行的歌伎们便举起箫笛,把它吹奏出来。悠扬的乐声在山林中飘dang着。

    乐声悠然,笑声不绝时,一个少年高声yín道:“举目湖山皆yan色。”他准备了个十足,却只yín了这么一句诗。念出后,他昂着头,支吾半天,长叹一声,转头问道:“诸位,下句当是如何?”

    他这么一问,几个笑声同时传出。

    而这些笑声中,一个nai声nai气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众少年一怔,齐刷刷侧过头去。只见左侧的山道中,于层层叠叠的树叶中,隐约走来一个骑马的身影。

    yín诗的少年双眼一瞪,喝道:“哪个xiao儿在此笑?”

    喝声一落,一个nai声nai气的高唱声传来,“苍天不识英雄意,我辈蓬蒿自天真。”

    幼嫩的高唱声飘然而来时,一匹白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本来,众少年对这个无端笑的人很是不满,都带着些许怒意。此刻一看到这xiao儿,却是齐刷刷双眼大亮。那些歌伎姬妾们,更是低低的欢呼出声。要不是主人没动,她们只怕一哄而上了。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三四岁的xiao儿。这xiao儿皮肤白嫩,眼神明澈,轩眉水net,长得极美极可爱。

    最令人惊yan的是,他有一双斜长凤眼,转盼之际bo光潋滟,颇具风流妖娆之态。

    这么xiao的孩子,竟已具有绝代妖娆的美色。最难得的是,美到了极致也就罢了,偏偏这孩子一举一动,一顾一盼,都极其高贵从容,而且,任何人见了,这绝对不是一种女xìng的美,没有人会怀疑他的xìng别。

    竟然在这里遇到一个这么美丽的孩童。仿佛这满山葱绿,都因他的到来,惹上了几分瑰丽的色彩。

    众人看得痴呆之际,那xiao儿不满地瞟了一个白眼过来。可他实在太可爱了,这白眼抛得众女忍不住低笑起来。

    就在这时,那yín诗的少年嘿嘿笑道:“原来是个xiao儿。你又不识诗,拿你大人的诗出来唬我算什么事?”

    那xiao儿昂起下巴,nai声nai气地说道:“谁说我不识诗?刚才那两句,本是我自己所作。”

    在一片惊呼声中,xiao儿却懊恼起来。他mo了mo自个儿的后脑壳,嘀咕道:“父亲说,需要张扬的厉害算不得厉害,我怎么又忘记谦虚了?”

    他的声音可不xiao,众人先是一怔,转眼哄堂大笑起来。

    苏竟一直在盯着这xiao儿,依稀中,他在这xiao儿的身上,看到了某个熟悉的影子。

    在众人的哄笑中,他上前一步,关切地望着孩子,温柔地说道:“这荒山野岭的,你一xiao儿怎地独自骑马到此?快回去吧,让你家大人担心了可不好。”顿了顿,他忍不住问道:“你母亲是谁?”

    孩子歪过头,水汪汪的凤眼滴溜溜转动着。他朝着苏竟一笑,1ù出一口雪白的xiao牙,“恩,是应该回去了。我说了要等父亲归家的。”

    说罢,他也不回答苏竟的话,驾驾两声,策着马向来路返回。

    望着xiao人儿越去越远的身影,众fù人这时才此起彼伏地低叫出声,“好美的xiao儿”“也不知是谁家的?”笑声中,只有苏竟怔怔地看着那xiaoxiao的人影,好一会,他摇了摇头,自失地一笑。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几个护卫筹拥着马车中下来的王弘,从另一条山道向上走去。

    “郎君?”

    见到王弘突然止步,一护卫不解地开了口,同时,他顺着王弘的目光朝前面看去。

    这一瞟,护卫马上笑逐颜开,他欢喜地说道:“是xiao郎。”

    一边说,他一边控制不住脚步,朝着前方那xiaoxiao的人影跑去。

    xiao人儿正蹲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煞有介事地捅来捅去。

    护卫蹲在他前面,细声细气地问道:“轩xiao郎在做什么呢?”

    xiao人儿抬头了。对上xiao人儿这双bo光潋滟的凤眼,那护卫不由笑得双眼都成一条线了,满满都是慈爱。

    xiao人儿却没有回话,他朝护卫身后的王弘看来。

    王弘见状,慢条斯理地走到孩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淡淡说道:“怎地不回他话?”

    xiao人儿瞟了王弘一眼,脆生生地说道:“你急什么?”

    一句话噎住王弘后,他严肃地看向那护卫,nai声nai气地说道:“我在想事。”

    这么xiao的人说自己在想事,那护卫有点忍俊不禁。他还在想笑,一侧的王弘已开口问道:“想什么?”

    xiao人儿扁着嘴回道:“不想说。”他瞪着王弘,眼圈有点红,“你又去玩了?”

    他粉嘟嘟的脸双颊鼓起,那瞪着王弘的眼中晶光闪动。王弘知道,这xiao子其实是在怪自己没有带他也去玩。可这xiao子从会说话起,便有话也只说半句。

    王弘忍着笑,他弯下腰来,一把把儿子搂在怀中。

    抱着儿子,王弘严肃地说道:“你是男子汉,这么点xiao事红什么眼睛?”

    xiao人儿白藕一样的手臂搂着他的颈,他板着一张白嫩的脸,nai声nai气地说道:“你一走便是半月,丢下我与母亲自个儿玩,我不开心。我问母亲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母亲说,你怪我长得不好,丢你的脸,可有此事?”

    xiao人儿问得煞有介事,只是他的话一落地,几个护卫齐刷刷地瞪向王弘。

    王弘一噎,半天没有吭声。

    xiao人儿看着他,大力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我对母亲说,绝无此事。父亲你是嫌众名士都说,我比父亲你长得好,比你少时更有才,你妒忌了,才不肯带我去的。”

    王弘说不出话了。倒是他的身后,众护卫都是忍俊不禁。

    王弘瞪着儿子,好一会哑然失笑道:“你这xiao儿。”xiao人儿这么板着脸,煞有介事的模样,实在可爱透了,他忍不住在xiao脸上亲了一下,解释道:“也是也不是。轩儿长得太招人,父亲既已归隐,便不想我儿引来太多人关注。”

    xiao人儿低着头想了想,大点其头,nai声nai气地说道:“是这个道理。母亲最笨了,她那么好看,总说自己长得不好。我比她还好看,她就说我也长得不好。母亲真不会说话。”

    王弘哈哈一笑,抱着他向前面走去,“是,你母亲最笨了。”

番外 孩子(2)

    正是春花最好时,处处行人处处景。一字排开的大船上,处处衣香鬓影,莺声燕语。

    众船三前三后,如环星一样拱卫着中间那只最为华丽的船。

    “吱呀”一声舱门打开,两个俏丽的婢女,扶着一个面目掩饰在轻纱下的美人出了船。

    这美人面目不可见,可光是那一双艳光流转的眸,那挺直纤细,白细如玉的颈,便可看出她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看到这美人走出,一个长相秀丽高雅的少女缓步走来。她长长的裙套在河风中飘扬中,四个婢女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提起那裙套。

    美人看到少女向她走来,微微躬身,含笑唤道:“阿块。”

    少女阿块笑了笑,朝着她上下打量一遍,轻声问道:“可有不适?”

    美人点了点头,她转过头,望着渐渐浮现在视野中的绵绵起伏的南山,呢喃说道:“是累。不过马上就要过去了。”

    少女阿块瞅着她的神色,嘴角一扬,轻笑道:“是啊,马上就到了。”她走到美人的身侧,与她一样地望着那南山,眉眼一弯,愉快地说道:“七叔在这鬼地方已呆了十二年了。十二年远离建康,不见繁华,他一定很高兴看到我们。”

    阿块盯向那美人,声音含笑中带上了戏谑,“谢宛,你是当真倾慕我七叔,还是想为你的十四姑出一口气,故意说喜欢他来着?”

    美人谢宛闻言,艳色流转的眸中透过一抹怒意。她瞅向阿块,缓声说道:“阿块,这玩笑不好笑。”

    这谢宛只是谢氏的远房分支,虽是嫡女,其身份比起陈郡谢氏的众女郎,那是低了一大截,更比眼前这个琅琊王氏的阿块低了一大截。可是她此次玉颈高昂,艳光流转的眼眸中怒意隐隐,整个人既高傲又优雅如仙,哪里看得出半分位卑?便是王块一怔之下,也连忙陪笑道:“好吧好啊,知道你是认真的。别生气。”

    见谢宛还有点不高兴,王块连忙转头盯着南山,道:“想我七叔何等风流人物?为了那个什么也没有的陈氏阿容,这一隐南山便是十二载。。。。。。。好在,他现在终于厌烦了那妇人。阿宛啊,你这一次要是让七叔动了心,我琅琊王氏必不会计较你的出身,立你为琅琊王七的正妻的。”

    她说得好听,谢宛羞涩的,艳光逼人的眼眸中,却闪过一抹讥嘲:琅琊王七连陈氏阿容都娶为正妻,自己的身份怎么说也比她高贵得多,当他一个续弦的妻室,那是合情合理!

    想是这样想,谢宛还是轻声细语地说道:“阿块的意思,我明白的。”

    王块闻言,轻轻一笑。谢宛见她笑了,也是嫣然一笑。

    两女交谈际,舟船如箭般飞驰,这一转眼功夫,已靠了岸。

    马车迤逦驶出,转眼间,浩浩荡荡,足有二十辆马车的队伍便驶上了官道。

    来到南山时,正是夕阳西下时。

    一行人来到山脚下,马车已是行不通了。阿块仰着头,望着前方浓密的树林,抱怨道:“七叔也是的,隐就隐呗,非要像那些贱民一样,半山而居。”

    她一边抱怨,一边在婢女们地扶持下,顺着山道走去。

    一行上百人,这般倚着山道而行,倒也热闹。

    就在人声喧哗时,突然的,只听得“嘀——”地一声尖锐的脆响!众护卫还来不及反应,一支寒光森森的长箭已稳稳地插在了众人身前!

    紧接着,一个奶声奶气的尖喝声传来,“来者何人?且报上名来!”

    喝声传出,众人怔愣间,只见眼前一花,空中似有一物闪过,那速度真是快极,众护卫急喝一声,齐齐抽出了长剑。

    仿佛是看到众人的手忙脚乱有点好笑,只听得空中传来一阵笑声。众人定神一看,只见前方十米处的树巅上,稳稳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男孩一袭黑衣,右手扶着一根黑索,再一定神,众人才发现,那黑索一直从百步开外的大树上延伸过来。

    原来,这孩子之所以身手如鬼如魅,却是用了悬索的缘故。

    在众人呆呆地看着那孩子时,几个女声同时传来,“好漂亮的孩子。”“当真琅琊似玉!”“好生华美啊!”

    这孩子明明一身黑衣,可他眉目如画,眼神清澈之极,整个人如玉雕琢而出,完美得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仙童。

    越是定神看,众人便越是欢喜。就在他们放下防备,笑盈盈地望着那孩子时,只听得百步外的树顶上又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弟弟,这些是什么人?”

    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看去。转眼,又是一阵欢叫声传来。

    阿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得双眼都弯了,她欢乐地叫道:“好漂亮的孩子,是双胎吧?”

    “必是双胎,一模一样呢。”

    “恩恩,是双胎。”

    那站在百步开外的树枝上的男孩,也着一袭黑裳,一样的眉目如画,如玉雕琢。与站在众人之前的男孩,赫然长得一模一样。

    王块笑着笑着,突然瞪大了眼,她盯着这两孩子,声音一提,清叫道:“你们可是王凌王夙?我是你们的十九姐姐,从建康来的。”

    喧嚣声大作。谢宛的声音有点颤抖,“这是七郎的孩子?”

    王块站在她旁边,听到了她语气中的不安。当下转头看去,盯了她一眼,王块淡淡说道:“是啊,他们是我七叔的嫡子。”

    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那个‘嫡’字,却隐含警告。它是在表明这两个孩子的身份,也是在表明琅琊王氏对这两孩子的重视。更是告诉谢宛,就算她真得了七叔的欢心,这两个孩子的地位也是牢不可破的,她不能枉想。

    谢宛垂眸轻道:“阿块多心了。”

    说罢,她再次细细地盯向那两个孩子。

    见到众人嘻笑着提步上前,十步处的孩子大叫一声,“站住!通通给我站住!”

    他喝叫时虽然中气十足,奈何人太小,大伙又知道了他的身份,当下都是一笑,然后继续提步向前。

    男孩大恼,他回过头急急叫道:“哥哥,快发响箭叫大兄过来。”

    百步开外的男孩连忙应道:“大兄出外了。”

    “那怎办是好?”

    “杀一警百?”

    十步开外的男孩歪着小脑袋寻思了一会,大摇其头,叫道:“不行不行,父亲说了,敌多我寡,敌强我弱,敌狠我软时,这招不可用。”

    这一下,百步开外的孩子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他也歪着头寻思起来。

    这两个男孩,都站在树枝上,都长得如同粉玉,此次都一本正经地摆出这一模一样的寻思姿势,煞是可笑。

    忍不住,众女都格格笑出声来。

    王块忍着笑,她大声叫道:“阿凌阿夙,你们休得胡闹。我说了,我是你们的十九姐姐!”

    她叫了一遍后,还跨出几步,抬着头看向两个孩子,表情很严肃认真。

    这一下,两孩子同时低头,向她看来。

    盯着王块,两孩子相互看了一眼后,又低下头朝众人细细看来。

    他们看得很认真,那歪着头皱着小眉头寻思的模样,认真得可爱。

    因此,人群中再次暴发出一阵小小的笑声。

    好一会,十步开外的男孩望着王块,奶声奶气地质问道:“你因何来此?”

    王块蹙起眉头,耐心地说道:“我是你们的姐姐,你们说话当恭敬些。”

    男孩似乎为她岔开话题颇为不满,他再次叫道:“你因何来此?”说出这五个字,他还挥了挥手中的小弓,威胁性的把箭搭上,做出射击的姿势。

    王块有点恼火了,她尖声叫道:“你们可是王凌王夙?”

    两孩子还没有回答,山坡的一侧小路上,传来一个少年清利的声音,“他们正是王凌王夙。”

    这声音一出,两男孩同时欢叫一声,“大兄来了!”

    叫声中,只听得嗖嗖两道风声传来。只见两孩子同时吊上绳索,同时一用力,两具小身躯如箭一冲向对方撞去。

    眼看就要撞到时,两人一弹一跃,极其优美敏捷地从绳索上翻身跳下,准确地落到了一个少年左右,各自抱住了他一条大腿。

    不过这时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呆若木鸡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是何等敏捷漂亮。

    站在山坎上的少年,实是看不出年龄,仿佛只有十二岁不到,仿佛有了十四五岁。他身量修长,五官俊美到了极点,一双凤眼波光流转,似含情,似含煞,偏他的气质又高贵到了极点。

    饶是王块这样的,大了他好几岁的适嫁女郎,一对上他那眼神,脸孔也是一红,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三个美丽的孩子站在一起,众人只觉得眼前大亮,竟是光芒满眼。谢宛自视美貌,这一刻,也颇为自形惭秽。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叫道:“大兄,你不是出外了吗?怎地在此刻回来?”“大兄,我拦不住他们。”“大兄,敌众我寡,该当如何?”

    少年伸手拍了拍两个弟弟的头,令得他们安静后,一双凤眼含着笑,慢悠悠地扫过王块,然后,扫向谢宛时,略顿了顿。

    把众人打量个遍后,少年一笑,清声说道:“诸位来得不巧,我父母外出了。”

    王块闻言,眉头一蹙刚想反击,那少年转头盯向她旁边的谢宛,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位姐姐看我兄弟时,目光灼灼隐带煞狠,敢问何许人也?”他眉头微挑,凤眼微眯地续道:“莫非,你也是为了勾引我父,攀附荣华而来?”

    这两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而那谢宛,一张脸更是煞白如雪,面纱下,她的樱唇都颤抖得说不出话来了。

    ¥¥

    这阵子跑了几个城市,人实在累坏了。参加年会时,更是兴奋得四五点都没有睡,耽误了更新请大伙见谅。

    新文明天会开出,下月PK,预约大伙的PK票粉红票哦。

孩子(3)

    让谢宛心中发寒的,倒不是这少年话中的那句‘勾引他父’而是他所说的‘这位姐姐看我兄弟时,目光灼灼隐带煞狠’,这指控太过狠毒,她不用回头,都可以感觉到,旁边王块等人看她的眼神中,带上了不喜和猜疑。

    想她区区一介旁支,走到今日与琅琊王氏嫡女同起同落,不知经过了多少风雨,也不知明的暗地使用了多少阴暗伎俩。她自信不管面对任何人,自己的眼神也罢,表情也罢,笑容也罢,都可以做到真诚无伪。这少年才见自己一面,怎么可能看到自己隐藏的心思?他那指控,分明是莫须有。

    可就算是莫须有,自己也是百口莫辩!

    一时之间,谢宛气得脸色煞白,却不知如何开口。

    山坡上的绝美少年,似笑非笑地瞟过谢宛,转向王块等人。他淡淡一挥手,道:“远来是客,十九姐,请!”动作优雅高贵。

    这三个孩子,无论哪个都是人中龙凤,站在一起如珠玉满宝,实让人眼花缭乱,很难让人不产生好感。王块欣喜地打量着他们,也无意去计较两童的无礼,笑眯眯地问道:“七叔可在?”

    少年雍容有礼地答道:“劳十九姐问,我父与我母已然外出,”他看了看日头,道:“已有二个时辰了,料来他们也应归来。”

    王块点着头,她加快脚步,笑眯眯地走到三兄弟身后,一边与他们同行,一边有意无意地问道:“你父母这是干嘛去了?”

    这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少年有点恼羞,他蹙着眉,闭紧了嘴。倒是一侧的粉雕玉琢的童子,也不知是叫王夙还是王凌地脆生生地回道:“父亲说,我们三个人人如粉如玉,分明是母亲平素看多了水,看少了巍巍山峰所致。他们这是去看山,准备再生一个英武的弟弟。”

    他刚说到这里,少年瞪了他一眼,轻喝道:“闭嘴!”

    童子被大兄喝骂,吓得小嘴一抿,死死地闭紧了唇。

    王块初听之下,有点好笑,转眼她心中一惊,不由问道:“你父母想再生一个弟弟?”不是说他们不合吗?不是说,七叔已对那个出身卑微的妻室不满吗?

    童子水汪汪的大眼滴溜溜地转了转,朝着王块瞅了好一会,又看向自家大兄,却是双唇紧闭,什么话也不敢说了。站在另一侧的童子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在王块看去时,他头一垂,做出一副极乖巧的模样。

    谢宛走在队伍中间,一直尖着耳朵倾听,听到这里,她的心比王块更不安。可惜她心里虽然着急,却不方便开口。

    走了几步,王块等人开始气喘吁吁,三个孩子却个个精神奕奕,步履轻飘。望着他们,人群中传来一个婢女的嘀咕声,“康健至此,哪有半分贵族慵懒之姿?琅琊王七也不过如此。”

    这时节,建康特别流行病态美。那种弱不胜风,走一步喘三步的弱质白皙少年少女,很受时人追捧。所以这婢女的话里话外,却是怪这三个孩子身体太好了。

    她的话虽然低而细,却轻巧地传入众人耳中。

    不过,没有人理会。那绝美的少年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后,头也不回。

    走不了一刻钟,众人已是气喘吁吁,王块等人更是坐上了护卫们早就准备好的山轿,让他们抬着前进。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后,众人的眼前,依然是郁郁葱葱的山林。一棵棵数人环抱在巨树冲天而起,浓密的树叶把阳光挡了个结实,也挡住了山风。使得林中有点闷热。

    不知不觉中,这些娇生惯养的客人们,开始汗如雨下,狼狈不堪。

    王块忍不住问道:“你们平素,真居在这山林中?”

    绝色少年回过头来。他白净的肌肤哪有半点汗意?那狭长的凤眼一瞟一转,在令得众女不由齐刷刷心跳加速时,少年扬起薄唇,轻声笑道:“是啊。”他指着看不到尽头的树林深处,笑吟吟地说道:“我家在那里。父亲和母亲身体康健,每日都会带着我们顺着山道上下来回。快的时候走三四个时辰,慢时,都要走五个时辰。”

    他瞟向王块,“十九姐姐久居建康,到了这山林,百事不便,怕是难得习惯。”

    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瞟过谢宛,果不其然,在这个面纱都给汗湿,再无半点凌风美人芳仪的少女脸上,看到了一丝怯意。

    少年冷笑一声,他嘴角噙笑,收回了目光。

    就在这时,前方的山林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那琴声极飘渺自在,随着山风,在若有若无间飘荡。

    王块等人对琴技都是熟知的,一听这琴声,同时露出一抹惊艳之色。王块刚想询问时,一阵瑟音飘荡而来。琴声高昂,琴声低沉,琴声悠扬,瑟声清远。起落之间,这一琴一瑟,竟是配合得完美无畴,哪里还似人间之乐?

    直到一曲终了,谢宛才从怅然中清醒,她低叫道:“这琴,是七郎弹的么?他在与知己酬唱?当真风雅。”

    她直到这个时候,才找到开口而不被攻击的机会。

    这琴瑟之音,实在配合得太完美,演奏得太高绝。一时之间,众人的心中,不由想起了伯牙子期之会。想到那位于山林深处的高人知己,不管是谢宛还是王块,一时疲惫尽去,艳羡向往之情悄然生出。

    可就在这时,一个童子脆生生地叫道:“才不是呢。奏琴的是我母亲,鼓瑟的是我父。”

    。。。。。

    谢宛僵在当地。

    她的唇抖动着。

    王块也给僵在当地,饶是这一路上,她听过再多的流言,这时刻,也只能吃吃地说道:“这,这是你父你母共奏而出的?”

    这样和谐美好的乐音,分明是两个相知已深,彼此的感情已超脱生死世俗之外的人才能演奏出的。这样的两人,怎么可能感情出现问题?

    若说,刚才童子的话让谢宛心中不安,这一下,她却是绝望了。她无神地看向王块,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这一次,她一个未婚女郎,不管不顾地跟着王块前来求见人家长辈。不用想,她都明白自己回到建康后,会招来多少的质疑,多少的耻笑。

    若她本是陈郡谢氏的嫡女,也许无人敢耻笑。可她身份也不过如此,从来规矩礼仪都是为没有身份的人所设,她,可如何是好?

    在谢宛的恍惚失落中,眼前一片开阔,只见树林环抱,山峰起伏间,一涨碧绿的湖水流淌其间。而那湖中有一叶轻舟,轻舟之上,一白衣青年和一红裳少妇并肩而起,他们正对着远方的云霞指指点点着,说了几句,两人回过头来相视一笑。那一笑是如此华美,便如漫天云霞倾泄其身,真真如姑射仙人!

    不知不觉中,王块低低的呢喃声传入谢宛的耳中,“原来是一对神仙眷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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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王弘也瞟到了他们。

    他一撑杆,轻舟如箭一般疾驰而来。

    轻舟这一走,湖风疾驰,吹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

    山坡上的众人,这时都看傻了去。这两人越近看,越是让人移不开眼。白裳的男子整个人仿若姑射真人,说不出的俊雅,说不出的容光照人,也说不出的高贵遥远。明明知道他已了这么大的儿子了,可看他那模样,仿佛还只二十出头。那被yù冠高高束住的墨披泄在肩膀上,怎么看都让人砰然心动。

    谢宛本来心意已冷,这时面对着他,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她握紧湿滑的手心,哪里还移得开目光?

    至于站在他旁边的红裳**,虽然yan丽夺目。可那算什么?长得这般媚俗这般妖娆,哪里配得上谪仙般的王家七郎?如果是自己站在他的旁边,当更受世人yan羡。

    王弘含笑看向众人。

    他的目光,在扫过三个儿子时,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转眼,他看向王块,淡淡笑道:“原来族中来人了?”

    直到他开口,王块才从他的容光中惊醒过来,她连忙一福,唤道:“阿块见过七叔。”

    王块的动作优雅得体,颇有天下第一大世家嫡女的风范。

    她仰慕地望着王弘,等着他雍容地接见自己。

    王弘没有提步。

    他依然站在舟上,微笑地盯着王块,轻声问道:“阿块因何而来?”

    啊?她们千里迢迢而来,怎么连家门都没有入,七叔便质问起来了?虽然这种质问,让人生不出半点不喜之心。

    王块呆了呆,清声回道:“阿块听人说南山景美,又听到七叔在此,便想求见。”

    不等她说完,王弘淡淡打断,“说重点。”

    重点?她有什么重点?这些年来不管是皇室势力,还是各大家族的势力,都有膨胀,族长有点镇不住了,便想要他出山。

    可是这事,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末嫁xiao姑来管。她这次来,还真是因为好奇了,想要看看七叔,顺便,要是能通过谢宛把他带回族中,也算是立了一功。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好奇。

    王弘盯着王块,见她支吾半天也没有话出来,眉头不经意地蹙了蹙,他目光转向了谢宛。

    在他转眸看来的那一刻,谢宛的心跳飞快,她是在他的传说中长大的,早在懂得情事时,便对琅琊王七,产生了爱慕之心。她想见他,她想与他在一起,她想与他一道享受这世人的崇敬与荣光。

    也正因为如此,在王弘靠岸时,她已悄悄取下了面纱。

    此刻的她,1ù出的是自己绝美的真容。

    在王弘的目光中,谢宛盈盈一福,含羞唤道:“谢氏阿宛见过七郎。”她不想与王块一样唤他七叔,又不想唤他的字,那样太显生疏,便这般亲近而自然地唤了他一声七郎。

    听着这娇糯中透着温柔从容的声音,看着美人情意绵绵的双眸,王弘一笑。

    他这一笑极为灿烂。

    向着陈容的身侧靠了靠,王弘压低声音,软软地说道:“卿卿,又有一fùmí上为夫了,当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软绵绵,有点得意有点撒娇。

    陈容瞟了他一眼,也是一笑,低低回道:“无妨,只要一句话,轩儿便能处理了。”

    一听到王轩这个长子,王弘脸上的盈盈笑意便是一僵。他磨了磨牙,道:“休提这浑xiao子。”

    陈容从善如流,他不要她提,她就当真闭嘴不语。

    可王弘却奈不住了,他扁着嘴,闷闷地说道:“阿容,你这个儿子真是妖孽,对付起父亲来也是手段繁多……我敢打赌,这次你失宠于我的消息便是他放出的,他就是想把水搅浑,从中寻到我的弱点,好使你与他一起联手对付我。”

    王弘头痛之极,忍不住伸手rou搓着额心,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定是从肚子里便记恨于我。”

    陈容自是知道,他所说的,是怀了王轩时,自己被王弘设计中的那一剑。

    提到这两父子,陈容也有点头痛,她无力地说道:“他的狡诈也是你教出来的。你不是经常说,世人智慧者千千万,你自己只能排上个第一百,轩儿如果智胜了你,才能勉强挤入一百之内吗?”

    他夫妻俩在这里喁喁低语,浑然把远方来的客人抛到了一旁。虽然这两人都长得爽心悦目,可这样也是不对的。

    王块蹙着眉,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她的咳嗽声刚落,一侧的绝色少年已是懒洋洋地说道:“十九姐何必心急?我父母向来如此,他们自成世界,自得其乐,我们还是侯着吧。”

    谢宛听到这番话,心下一net,轻轻说道:“琅琊王七何等风流之人,怎么隐居山林才这些年,已浑然忘了人事世礼?”

    她这话一出,那绝色少年回过头来,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话错了。凭你们,用不着他拾起人事世礼来招待。”

    这话够狠够毒,一时之间,不管是王块还是谢宛,都涨红了脸。

    就在这时,只听得舟中传来王弘温柔的声音,“轩儿。”

    他的声音一来,王块两女便敏感地现,绝色少年警惕起来了,他紧盯着自己的父亲,那表情如一只准备作战的猫。

    少年的这种警惕,王弘也感觉到了。他眉头蹙了蹙,忍不住冷声说道:“大丈夫行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五日后,你下山吧,到那红馆酒楼多看看,什么时候能处变不惊,什么时候再回来。”

    他这是训子。

    王块众人低头不语时,绝色少年恭谨中透着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是。”

    王弘点了点头,道:“这两日,你便好好招待一下建康来的贵客。”jiao待到这里,他也不二话,手中竹杆一撑,那轻舟已是远远dang开。

    望着那两人相伴而去的身影,一个粉雕yù琢的童子头一伸,清脆脆地大叫道:“王七郎,陈氏阿容,你们不能只管生不管教。又自顾去玩儿,夙儿恼了。”

    这古里古怪的话,毫无礼貌的口ěn,令得dang着舟的王弘不由向前一仆,差点跌倒在舟中。陈容连忙伸手扶住,她回头瞪着王夙,恼道:“夙儿,怎么说话的。”顿了顿,她对着大做鬼脸的王夙头痛地说道:“王家诗礼相传,你不可这般顽皮。”

    她的声音是响,可随着轻舟越dang越远,那声音也是越来越遥远。

    另一个童子从一旁伸出头来,他朝着兄弟大大的一点头,赞道:“做得好,不能让他们太逍遥。”

VIP卷 煞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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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块等人,足足在山道上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建于半山腰上的府第。

    这一个时辰,虽然不需要两个女郎走路,可光是这林中的闷热,便使得她们汗流浃背。

    望着前方精致的二层木质xiao楼,谢宛两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想道:都说隐士生活如何舒服,这哪里算是舒服了?也不知王弘那谪仙般的人,是不是也这样日日汗流浃背的上山下山?

    这楼外表看起来古仆,便那么依山崖而建,一颗巨大的,十人环抱的古树,便从那庭中穿瓦而过,颇为别致。

    一踏入,两女便闹着要沐浴,而当她们浸泡在浴殿时,才现那水竟然是天然的温池水,活水从石板底下汩汩流水,源源不绝。

    沐浴更衣后,女郎们坐在建在巨树树丫的一个平台上,望着远处的山峰,吹着习习凉风,眺望着湖泊中悠然来去的船只,几乎是突然的,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

    王块喝了一口建康才产的神仙浆,赞道:“真真是神仙所在。”

    谢宛也轻声说道:“是啊,若是晚间,天空明月相照,七郎着白裳抚琴而歌,那情景,当真醉杀人。”

    这里只有她们几个女子在,她可以放纵自己对王弘的爱慕,一脸陶醉地想象那种种美景。

    一阵清越的笛声传来。

    这笛声飘dang在林间,婉转低回,动听得很。

    “七郎回来了?”谢宛低低唤道,头一伸,顺声望去。

    王块等人也在顺声望去。

    笛声是从前方的树林中传来的。她们仔细一看才现,穿着一袭浅蓝偏绿外袍的王轩,正站在高大的樟树树杈上。少年还没有长成的,颀长的身躯,正随着林风轻摆,那广袖博带,长长的墨,在风中轻舞。

    这般看去,少年的侧面如山棱河岳,说不出的灵气bī人,说不出的让人心动。

    一时之间,众人几乎觉得,眼前的树林都变得明亮起来。

    望着他,王块喃喃说道:“当真快活似神仙。”

    她转向谢宛,见她眉头微蹙,奇道:“你在想什么?”

    连她都给看呆了去,谢宛怎么这般冷静?还不高兴地蹙起了眉?

    谢宛一惊,她连忙道:“没什么。”见王块盯着自己不放,她低下头,轻叹道:“陈氏阿容,甚是有福。”

    她是不想承认的。

    便是来到山脚下时,她也以为,不过是个出身卑微,还得罪了皇室的yan俗女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王七郎选择她,只是一时晕了头,他如果见到自己,一定会转而爱上自己。

    可是,她连王七郎的影子还没有看到,便见到了陈氏阿容与他生的三个儿子。

    这三个儿子,都很不同,很扎手。她几乎是警醒地现,陈氏阿容虽然不值一提,可她会生儿子,她生的儿子,便是自己前进的最大阻力

    想到这里,她有点恼,真是在山野中养大的孩子,连父母的事也要管,还管得这么宽

    她相信,如果这些孩子是在琅琊王氏,或任何一个深宅大院中养大,他们必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也不会这么嚣张地阻挠父亲的喜好。

    就在谢宛思前想后是,几乎是突然的,前方山林间,传来一阵清啸声。

    那清啸声,绵延起伏,婉转时如低语,高亢时如军鼓,hún合在林风中,远远飘dang开来。

    “是七郎,他回来了”

    谢宛刚刚惊醒地抬头,便听到一阵箫声传来。那低沉的箫声,在为清啸声伴奏。它起时如在云霄,落时如流水飞溅,实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实是动听到了极点。

    不知不觉中,王块等人听得呆了。

    谢宛轻哼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只见前方的山道上,缓步走来两个人。

    那白袍飘然,仰头长啸的,自是王弘。

    可站在王弘身边,红裳似火,细腰不堪一握,红net不可方物的**,赫然正是陈容。

    望着悠扬而来,妖娆得令人移不开眼的陈容,望着她那一袭火红的袍服,在夕阳下,在绿树重重掩映中,那般绝美的风姿,几乎是突然的,谢宛觉得有一样什么东西,在xiong口重重一击

    她晃了几晃,就在她极力稳住时,王块惊yan的叫声从一侧传来,“她,竟然这么美。”

    王块呆呆嘀咕,“今日方知,七郎为何mí恋她。”

    谢宛听到这里,冷笑道:“陈氏阿容自是美。这种妖娆的fù人,古有妲已,褒姒,近有阴丽华。这种女人连皇帝都可以míhuo,自然姿色不凡。”她重重一哼,“可惜,现在的人不喜欢这种女人。”

    王块回道:“可我七叔喜欢。”

    一言吐出,谢宛脸色一白。

    王块没有注意到好友的不喜,她还在呆呆地看着缓慢而来,妖娆得让人心中痒的陈容,说道:“阿宛,你虽好,可比起她来还有不如。你是看着美,她是看着让人心痒。”

    她无法形容那种勾魂的妖冶,想了半天只说出心痒两字。

    谢宛想要反驳,一时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就在两人,一个白裳如仙,一个红裳如妖的这般并肩而来,把众人都倾倒了时。几乎是突然的,从他们的上方,同时传来两个稚童的尖叫,“让开”“快快让开。”

    尖叫声起得太突然,而且就在两人的头顶上一人高处传来。一惊之下,王弘的长啸声戛然而止,陈容的箫也落到了地上。他们同时抬头。

    那头才抬到一半,只见两道黑影如巨石一样直tǐngtǐng的从树顶上落下

    他们落下的方向,正是王弘和陈容的所在。

    他们落得极快,极快。

    王弘没有武技,只能睁大眼傻傻地看着两儿子落下,陈容可以闪开,可她不能闪。

    于是,只听得“扑通”两声巨响,两个xiao家伙已一前一后,重重地跌落下来。在撞得两人向前一倒,脸朝下仆落在地时,两个xiao家伙撅着屁股叠在了他们的背上

    王块和谢宛嗖地站起,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还宛如神仙的两人,这般一脸一身泥地滚落在地,两人背上,还各压着一个童子

孩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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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说到这里便应该可以了的。但是由于前几次PK,都是我一说这话,那PK票粉红票便嗖嗖地涨,一直涨得我欲哭无泪。所以我今天再加一句,如果你们再投了票,把我顶到了第五,那就继续多扔几张,干脆到前三去。

    ##

    呆怔良久,王弘嗖地把叠在背上的小子掀翻,一手捞边,顺手把孩子下服一扯,“叭叭叭”地在他屁股上甩了几个巴掌。

    这巴掌声又清又脆,浑厚无比。

    压在陈容身上的另一个小子先是一呆,转眼他尖叫一声,从陈容的身上一弹而起,嗖地一声弹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

    几个巴掌挥出,王弘手中的小子的屁股是又青又红,他睁大泪汪汪的眼,羡慕地看着远逃的兄弟,嘴一咧,啕啕大哭起来。

    王弘冷冷说道:“你还有脸哭?”

    王夙一边抽噎,一边手背擦着眼泪分辩道:“君子不患寡而患不公。”

    他是说,挨了打不要紧,可不能只打他一个。

    王弘冷笑道:“你们不一直是患难兄弟吗?这个时候倒攀咬起来了?”

    王夙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陈容,哽咽道:“父亲教训得是,是儿不聪明,儿应该抢阿凌的位置,摔在母亲身上的。”

    看着这小子粉嫩的脸上可怜的表情,听着他从善如流的辩解,陈容有点想笑。她连忙侧过头去,不看这小子。

    王弘重重一哼,喝道:“这一顿打,那混小子也逃不过!”

    王夙闻言,大眼眨了眨,那水汪汪的眼中一阵犹豫,显然是拿不定主意该幸灾乐祸,还是继续哭下去。

    王弘见他这模样,又是重重一哼,他胡乱把孩子下服扯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真悔不该生出你们三个混蛋小子!”

    王夙迅速地回过头看向父亲,他泪痕俨然的脸上,大眼眨巴眨巴,奶声奶气地问道:“父亲,是你生的我们?”

    声音刚落,从树林后钻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粉嫩小脸,他扁着嘴脆生生地叫道:“别听父亲的,明明生我们的是母亲,他这是贪天之功!”

    见王弘气得噎住,陈容在一侧连声说道:“生你们的是父亲和母亲两人。”

    她不想孩子再纠缠这个问题,便转向树后的小脑袋,招了招手,温柔地说道:“凌儿快过来领罚。”顿了顿,她慢吞吞地说道:“现在领罚,只是挨打。再过会你父不恼了,那可就。。。。。。。”

    不等她把话说完,树后的小子嗖地一声如兔子一般窜了过来。他跑到王弘面前,把自己下服一扯,撅着光屁股扶着树,奶声奶气地叫道:“凌儿冒犯父亲,前来领罚!”

    他对上的,是王弘的冷笑。

    见到父亲似乎平静下来了,王凌大惊,他光着屁股转过身来,向前一扑抱着王弘的大腿,脆生生地叫道:“父亲父亲,孩儿真错了。刚才孩儿见到父亲白衣甚洁,又笑得风骚,便对阿夙说,摔父亲一个大马趴如何?”

    王弘听到这里,一口气朝上一冲,差点晕倒在地。他一咬牙,一手提过这浑小子,“叭叭叭”一连十掌下去,直是打得手也疼了,人也喘不过气来了,这才住手。

    松手把眼泪巴巴的小子一推,王弘牙齿磨得格格作响,最后却只是喘着粗气,急急走向府门。

    这一下,两小子松了一口气,王夙率先跑到陈容面前,他抱着陈容的左侧大腿,兴冲冲地叫道:“母亲母亲,你回来了,儿好想你。”

    王凌挨的打重些,他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仰起头看向陈容,他眼泪巴巴地伸出双手,抽噎道:“凌儿痛,要抱。”

    陈容无力地摇了摇头,伸手把王凌抱了起来。

    便这样,她一条大腿上拖一个,手里抱一个,艰难地向家里走去。

    一进房,王夙便脆生生地说道:“母亲,揉屁屁。”

    陈容暗叹一声,一手一个,温柔揉搓起来。

    她一边揉,一边说道:“你们太顽劣了。”

    两小子被她按得直哼哼,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交谈起来,“大兄说,那女的不喜欢我们。”

    “今晚去?”

    “好。怎么做?”

    另一个想了好久,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问大兄去。”

    他们自顾自地讨论,完全把陈容当成了隐形人。陈容又好气又好笑,却无意阻止。随着自己与王弘成亲日久,这两年来,以各种名目想要接过王弘的年轻女子也多了起来。她自己是防不胜防,由这几个小子代为出头也好。

    一小家伙的声音刚落,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头也不回,两小子同时大叫,“大兄。”

    王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噎道:“大兄,父亲打我了,甚痛。”

    不等王轩回话,王夙从陈容胁下头一伸,好奇地问道:“大兄可有被父亲这般打过?”

    王凌顾不得哭,含着泪意哇哇争道:“肯定打过。父亲老说,大兄最是顽劣。”

    敢情王凌这小家伙向自己哭诉,不是诉苦,而是攀比来着?

    缓步走来的绝色少年脸色一青,他轻哼一声,走到陈容身侧。

    侧过身,斜斜倚在陈容身上,王轩白了两个弟弟一眼,向陈容说道:“母亲,父亲要我五日后下山。”

    他伸手环着陈容的颈项,脑袋枕在她的颈窝里,懒洋洋地说道:“十九姐带来的姑子目的不纯,我会逼着她们与我一道下山。”

    这个大儿子,自生下来便对陈容万般贴心。在她身边时,从来不哭不闹,饿了,要拉撒了也只是哼哼几声。对王弘那就不一样了,至少尿过他十次不止。害得王弘从来不敢在有客人的时候抱他。

    此刻,感觉到儿子对自己的不放心,陈容的嘴角一扬,温柔地笑道:“一切由轩儿做主。”

    王轩懒洋洋应了一声,几乎是突然的,他说道:“母亲,父亲只怕快要出山了。”

    出山?

    陈容大惊,她嗖地看向儿子,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这样的日子很舒服,她过惯了,要换一个环境,要回到当年的地方,重新在鬼门关徘徊,她害怕。

    王轩见到陈容紧张,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揉搓起来,他认真地说道:“这几个月来求见父亲的名士多了起来。我还听他们交谈时在说,胡人灭我之心不死,还有,琅琊王氏这几年声望不如从前。”

    说到这里,他轻轻安慰道:“不过,据儿想来,真要父亲下山,怕是一二年后。”

    陈容这才吁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道:“还有那么久,那我不想了。”

孩子(5)

    入夜了。

    这已是下半月,月亮要到下半夜才出来。此刻的山林中,只有这么一间府第,府中通明的灯火,成了点缀山林的一轮地下明月。

    坐在那平台上,谢宛和王块一直在等着月亮也来。她们想着,清风明月,山深林密,有美一人,白衣皎兮,琴声飘兮,那真真是人间至景。

    可惜,她们一直等啊等,那一轮明月怎么也不肯出来,而那个着白裳的美男,更是不曾与她们见过面,仿佛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家的府中来了客人。

    幸好,现在是春天,林虽密,树虽巨,却无蚊蝇相扰。偶尔传来几声虎啸猿啼,看着不远处高大的护卫,还有身后灯火通明的华屋,也无畏惧了。

    王块看向谢宛,见她神色郁郁,想了想,向她凑近少许,小声劝道:“阿宛,我七叔虽好,可那陈氏阿容真不是易处的。我看他们失和的传言定然有虚。”顿了顿,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还是放弃吧。”

    这一次谢宛随她来到此地,虽然是她主动的,自愿的。可王块一直没有阻止过,不过不阻止,她还是赞同的。现在人也到了,风声已放出了,她却劝谢宛打消主意,实在有点不地道。

    谢宛低着头,在温泉中沐浴更衣后,她着的便是一袭白裳,仔细看,这白裳虽是女服,却与王弘的白裳样式颇为相似。

    。。。。。这便是含蓄。她一个小姑子,不可能,也断不能去主动跟一个有妇之夫说,我喜欢你,你休了你妻子娶了我吧。于是,她便着上与他相似的裳服,通过这裳服告诉他,自己对他是何等倾心。

    然后,她的地位摆在那,虽然比起琅琊王七远远不如,可比那陈氏阿容,总是高贵些吧?这样高贵的她,总不至于当一个不起眼的小妾吧?

    让她失望的是,王弘根本就没有来,她的这俏媚眼纯粹使给瞎子看了。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她清楚地知道,王块说的话很有道理。当此之时,她最好的选择是抽身退步,便当这次真是来游山玩水。

    可倾慕数年,一夕尽弃,怎能甘心?

    垂着眸,谢宛的声音轻而自信,“他,不曾看清过我。”

    她相信,他如果看清了她的面容,见识了她的绝美,态度会有不同。

    王块闻言,暗叹一声,她想了想,还是叹道:“可七叔有那三个混小子。”只说到这里,不管是她还是谢宛,都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时,角落处伸出一个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的,望着谢宛和王块,他脆生生地叫道:“十九姐,你叫我们吗?”

    王块大惊,她骇然回头看去,张着嘴,差点脱口而出:我的声音这么小,你这小祖宗怎么可能听到的?

    在她们的强笑中,那孩子已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他装模作样的负手背后,昂着头,一边走,一边双眼骨碌碌地转动。

    走到王块的面前,孩子扇动着长长的睫毛,一脸好奇和天真,“十九姐,你为什么叫我们是混小子?你不喜欢我们吗?”

    “不,不是,当然不是。”王块连连陪笑。

    孩子却不理她了,他转过头看向谢宛。

    围着谢宛转了一圈,孩子仰起小脸,眨动着好奇的大眼,奶声奶气地说道:“这位姐姐,我刚才听你的婢女说,你比我母亲漂亮,也比她高贵,她们为什么要拿你与我母亲比呢?”

    在谢宛有点僵硬的笑容中,孩子扁着嘴,大眼中迅速地浮出一圈水花,他含着泪意地说道:“我不喜欢她们那样说话。”

    谢宛连忙说道:“她们是胡说的,小郎万勿在意。”

    就在她忙着解释的同时,孩子自顾自地含着泪说道:“我刚才问了我父亲呢。”

    啊?

    两女相互看了一眼,谢宛的脸色白得发晃,她小心的,紧张的,吞吞吐吐地问道:“你问了你父亲什么?”

    孩子眨巴眨巴着眼,一派天真地说道:“我问父亲,你的婢女为什么要把你与我母亲相比?还老说我母亲不好?”

    在谢宛的脸色白得变青时,孩子歪着头,咧着小嘴说道:“父亲说,总有一些世间愚妇,不知自丑地出来蹦哒,那等人不理她就是了。”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好不天真地望着谢宛,问道:“这位姐姐,我父亲说的是不是你啊?他不喜欢你呢。”

    谢宛的身子晃了晃。

    见到好友撑不下去了,王块在一旁边忙喝道:“王夙,不对,王凌,休得无礼!”

    孩子回头瞪了她一眼,大叫道:“我不是阿凌,你叫错了。”不等王块开口,他伸出手指指着王块的鼻子,尖叫道:“老家来了那么多人,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哼,我们都讨厌你!”

    一句话说完,不等王块反应过来,他嘴一张,哇哇大哭着冲了出去。

    转眼,王夙的小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王块呆怔良久,突然低声说道:“阿宛,我们还是回去吧。最多呆三天,我就回去。”

    她回头看向谢宛,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我是琅琊王氏的嫡女,实是受不了稚子这么一喝!”不止是这样,还是那王轩明里暗里的讥讽,还有她的七叔,不屑一顾的态度。

    她也是天之骄女,何必受这闲气?

    谢宛白着脸,她低着头,咬着唇一言不发,直过了许久,她才嘶哑地说道:“三天,三天内我见他一面。若依然如此,我们回去。”

    王块点头。

    话说王夙冲出不到三十步,便急急刹住。在他前方的黑暗处,另一个童子蹦了出来,问道:“如何?”

    王夙负着手装模作样地踱出两步,道:“一切如大兄所言。”

    才说到这里,他小脸一塌,失望地问道:“我们今晚还要不要装狼去吓她们?”

    王凌想了想,点头道:“要。”

    王夙歪着头,认真地说道:“休让父亲知晓。”

    堪堪说出这几字,一个清润中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什么事不让我知晓?”却是一袭白裳的王弘,踩着晚风,带着婢仆而来。

    他低下头,盯着两个孩子缩着脑袋鬼鬼崇崇的模样,眉头微蹙,挥手召来一仆问道:“两位小郎刚才去了哪里?”

    那仆人恭敬地回道:“去了两位娇客那里。”

    王弘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盯着两个缩着身子,努力把自己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小家伙,徐徐说道:“带上他们。”他缓步向平台方向走去。

VIP卷 相见

    VIP卷相见

    王弘大步走到了平台处。

    众人正在喁喁低语,一看到踏风而来的王弘,先是一怔,转眼欢喜的,齐刷刷地一礼,“见过郎君。”

    见过郎君?

    王块和谢宛一听这话,同时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转身望去。

    果然是他。

    这个白衣翩翩,饶是行走在黑暗中,也宛如清风朗月环绕的美男子,果然是王弘。

    谢宛的美目dang着涟漪,绝望的心,在这一刻得到苏醒。

    她与王块同时行了一礼,娇唤一声。

    王弘缓步走到两女之前,他的身侧,是两个鬼头鬼脑的xiao家伙。

    在他站定时,仆人们快步上前,在平台四周点挂起十来个灯笼,把这方寸之地,变得灯火通明。

    谢宛的娇颜,清楚的,比平日更完美的呈现在王弘眼前。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定然甚美,因此,她含着明亮的笑,转动着明媚的秋bo,白裳下的身影,弱不胜风的轻颤着,绝美的脸,娇羞无限地望向王弘。

    她相信,这一刻的眸光相接,定然会永远铭刻在彼此的记忆中

    果然,王弘看过来了。

    他看到了谢宛。

    他的目光明亮,明澈,高远,淡而静……居然是这样的眼光

    谢宛想过无数次,午夜梦回时,也梦过无数次。从来没有一次的目光是这般样的。

    这目光,很明澈,很高远,很淡雅。

    她知道,他对上高山流水,对上夕阳晚霞,对上明月长天,必是这样的眼神。那时刻,拥在这眼神的王七郎,必然是神仙中人。

    可是,他不应该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是一个罕见的大美人啊,整个建康,若论姿色胜过她的,怕是没有几个。他怎么能看到自己这样的绝色美人,目光也明澈如水,仿佛看的只是青山绿水?

    谢宛向后退出一步。

    无边的苦涩和彻底的失落,占据了她的心神。如果他从来没有向她看一眼,她会想,他只是忙,他只是没有看到而已。

    可他明明看到了,明明认真看过了,还是这种眼神,那说明他眼中的她,平常之极,如粪土无异啊

    她怎么可能是粪土?她怎么能是粪土?

    是,琅琊王七必是见过无数美人的,可连陈氏阿容那样的yan媚之fù都能让他倾心,凭什么自己就不可以?

    凭什么他看了自己,却像看到了一个路人一般无动于衷?她不是绝色美人吗?她不应该得到所有男人的目光垂注吗?

    王弘似是不知道谢宛的心思起伏,他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转向王块道:“族长可有话?陛下可有话?”

    他懒得跟两个xiao辈废话,一上来便直接问了重点。

    王块福了福,清脆地说道:“回七叔叔,族长说,我王氏北上抗胡,已失利两次,若再有失利,恐家族不振矣,请七叔叔回去。族长还说,七叔叔如果回去了,倾王氏一族之力相扶。”

    王弘不以为然地说道:“说陛下的话。”

    王块见他这神态,心下暗叹一口气。她只是一个女郎,没有立场也没有那口才强劝。便应声说道:“陛下说,七叔叔你劫走了他的光禄大夫,还假惺惺地编出她的死迅。他很不高兴,他要七叔叔你赔他的光禄大夫。如若不然,他叫人绑了她去。”

    果然是陛下说的话。

    王弘冷冷一笑,道:“绑我的fù人?他是无聊了,想与阿容聊天了吧?”

    这话王块不能回答。

    王弘想了想,命令道:“过两日轩儿便会下山,你们随他一道回去吧。”

    王块闻言,反射xìng地看向谢宛。见到谢宛盯着王弘,神色痴痴呆呆有点傻,不由摇了摇头。

    她转头看向王弘,撅net道:“七叔叔不好。”

    她瞪了一眼缩在王弘身后的两xiao子,道:“阿块千里迢迢而来,七叔叔不但不理,还任由儿子们欺负阿块。哼”

    她的语气直接任xìng,她知道,对王弘这些名士,便应该直接了断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们可是不耐烦捉mí藏的。

    听到王块的告状,王弘眉心跳了跳,他低头看向两xiao子。

    嗖嗖两声,两xiao子同时退到了他身后的黑暗处,在王弘看去时,一人躲在一个护卫身后,初初望去,哪里有他们的身影?

    王弘有点想笑。

    他收回目光,朝着王块瞟了一眼,淡淡说道:“若不是你们举止间让他们感到敌意,何至于此?”

    他竟是二话不说便护短,在王块瞪大的双眼中,王弘衣袖一拂,懒懒地说道:“回去吧,以后不要来了。”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王块大为伤心,她冲上一步,大声叫道:“七叔叔,”chou噎着,王块以袖掩脸,滔滔不绝地说道:“阿块还在建康时,便久仰七叔叔大名。为了前来,阿块得罪了父母。七叔叔,你怎么能这样,你太让阿块伤心了”

    王弘没有回头,他提步向前,淡淡说道:“你仰慕我,那是你的事。”

    他扬长而去。

    王块呆了呆后,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着哭着,听到身边也有哽咽声传出。

    王块chouchou嗒嗒地抹去泪水,朝身边看了一眼,她问道:“阿宛,你死心了吧?”

    谢宛哭得极美,泪水如串珠一样从眼中流下,偏偏眼眸睁得大大的。

    闻言,她泪流得更欢了,嘶哑的说道:“我们明天就走,阿块,我们明天就走。”

    顿了顿,她哽咽道:“我再也不要喜欢你家七叔了。”

    “我也是。再也不仰慕他了。”王块大大地点着头。她瞪了一眼黑暗中,鬼头鬼脑探来的两个xiao身影,嗓子一扯,朝着仆人们大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收拾东西啊。没有听到吗?人家主人都赶人了。”

    在众仆连连应是中,王块回头瞪向两个xiao身影,咬牙切齿地叫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好不容易赶走了我们,快去跟陈氏阿容报喜啊”

    她这声音一落,一个童子大摇其头,脆生生地回道:“此言差矣,母亲杀过胡人,当过朝官,她的见识多着呢,赶走你们这种xiao事,她才不喜呢。”

    另一个童子也nai声nai气地说道:“母亲强着呢,你们也只一张脸中看,细细审之,不过木偶杂草做成的假人蠢物而已,她哪里会在意?”

    这两童子的话一出口,王块气得一仰,差点晕厥过去。谢宛也是一阵摇晃,捂着xiong口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见到这情景,两个童子相互看了一眼,嗖嗖两声,如两只兔子一弹而开。远远的,一童子不安地问道:“好似说重了。”

    “父亲说过,人突然疯癫时,可以掌击得解。要不,我们回去一人给她们一巴掌?”

VIP卷 传言

    VIP卷传言

    两人商量到这里,双眼同时大亮,齐刷刷地头一转,大有摩拳擦掌之势。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传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正是王轩的声音。

    两童大喜,他们三蹦两跳地冲到少年身边,一人偎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大兄,刚才我们按你说的做了。”“气得那两个女人差点晕倒了。”“父亲也没有骂我们。”

    细细地听清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时说出的得意话儿后,王轩点头道:“不错。”

    难得听大兄说一句不错,两童兴奋得跳了起来。

    这时,王夙脆脆地说道:“大兄,她们气得那么厉害,我们正准备赶回去,一人给她们一巴掌,让她们回回神呢。”

    “对呀对呀,大兄你要是慢一步,我们就去了。”

    在两童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中,王轩却是摇了摇头,他皱眉说道:“兵法上云,穷寇勿追,她们既然准备离开,就不必理会了。”

    两童对他向来信服,闻言大点其头。

    王轩一手一个,道:“走吧。”

    “不要,我们要回去看母亲。”

    “就是就是,母亲听了肯定开心。”

    两童这么提到母亲,黑暗中,王轩的嘴一扁,闷闷地说道:“不必了,父亲在那。”

    两童对他太过熟悉,一听他这口ěn,便同时说道:“我们可以赶走父亲啊。”“可以等父亲走了再说。”

    “他不会走。”

    王轩冷笑道:“他妻子怀孕了,这胎多半是个英武的xiao子,他才不走呢。”

    两童用了好大一会功夫,才反应过来王轩口中的‘父亲的妻子’,便是自己的母亲。

    他们瞪着满脸不快的王轩,突然的,一童子xiao声说道:“大兄心狭。”

    “然,想当初母亲生我们时,他肯定也不欢喜。”

    这两家伙手还牵着王轩,却当着他的面这么窃窃sī语。王轩眉头一挑,正要作,两童子已迅地甩开他的手,像一只兔子一样蹿了出去,转眼便逃之夭夭。

    两女没有机会知道陈容又怀孕了,一大早,她们便打点好行装,带着婢仆们走出了南山。

    来到山脚下,她们不约而同地望着那青翠的山峰。

    王块望了望山峰,又回头看了一眼谢宛,这时的她,哪里不明白自己之所以不受欢迎,却是带了这个好友前来的缘故?

    她轻叹一声,道:“看七叔那模样,当真应了世人间那可笑地传言。”

    传言?谢宛却是不曾听过,她压住心中的难过,问道:“什么传言?”一边问,她还在一边看着那层层山峰,显得心神不定。

    王块却是闭紧了net,她笑了笑,道:“没什么啦。”她不能说,在传言中,她这个七叔可是当众说过,这一生只要陈氏阿容一个人的。虽说宠爱妻子不愿纳妾,这样的事和人在士族中并不罕见。可这么当众说出,还敢誓的,还真没有听过。

    光是想想,王块都觉得七叔这行为,丢了他们琅琊王氏的脸。那个陈氏阿容若是谢家瘐氏的女儿,他说那样的话还情有可原,偏她什么也不是,还长成那样,还一副刚烈莽撞,不知天高地厚的xìng子。

    那样的女人,做妾都是抬举她了,七叔还说这一生只要她一人。这话太离谱,太没面子。这种传言真不可信。

    见到王块支支唔唔,一直神不守舍的谢宛倒是提起神来。她看向王块,好奇地追问道:“到底什么传说?你说啊。”

    王块勉强笑道:“也不是什么啦,就是有人说,当年我七叔好不容易才把陈氏阿容从陛下和慕容恪,还有冉闵的手中抢来,自是视若珍宝。”

    她临时谄出这么一段话,倒还合情合理。谢宛不疑有他,冷笑道:“这种传言确实离谱。”

    转眼,她又气不过,补充一句,“以陈氏阿容那长相,这天下间只有你七叔会喜欢。”

    她对王弘生出怨恨,对他的称呼,也由七郎变成了你七叔。

    王块也有点恼王弘,便没有分辩,只是叹道:“走罢走罢。这地方真没意思。”

    马车摇晃中,烟尘滚滚延向天际。

    坐在马车中,目睹着青翠连绵的南山越去越远,想到自己初初来时的欢喜和憧憬,想到自己数载的相思,想到这几日中看到的白眼和听到的侮辱,一时之间,谢宛直觉得悲从中来。

    泪水滚滚而下中,她掏出手帕,一边擦拭,一边哽咽地说道:“他们太过份了。”

    她这话,不只是骂的王弘,还是骂他那三个儿子。

    王块对南山的一切,已经完全抛开了,她不想再记起,再说起,便闭着嘴没有吭声。

    谢宛狠狠地把手帕在脸上擦了几把,擦得一张精致的脸转红后,她咬着银牙恨恨地说道:“我真希望边关出现战事,你那七叔被bī出山我就不相信他出了山,那陈氏阿容还敢如此嚣张,她生的儿子还敢阻着别人送姬妾给他父亲”

    她恨恨地说道:“到了那时,他们肯定会气是哭都哭不出来”

    听着谢宛的话,本不打算开口的王块,倒是歪着头寻思起来。

    她出来时,是见过族长和陛下的,这些年来,对于家族和天下间的风声,她也是清楚的。

    她知道,她那七叔别说,还真是负天下厚望。便是荒唐的陛下也有说过,胡人来了不怕,王七可挡

    如果家国真有危难,七叔他出山,那是肯定的。就算他不肯出,天下人和名士们,也会bī着他出

    想了一阵,王块说道:“他们也是该受一些教训。”

    这话却是同意了谢宛的说法。

    谢宛心情平了些。她胡思1uan想一阵,突然问道:“对了,你刚才提到冉闵,难道他也喜欢那陈氏阿容?他可是刚刚称帝了的人。”

    冷笑一声,谢宛不甘地说道:“就凭她那德xìng,能得到两个帝王,两个无敌统帅的喜欢?”

    在谢宛地盯视中,王块叹了一口气,道:“传言或许有虚,不过那冉闵,听说是许过娶她为妻的。”

    在谢宛的倒chou气中,王块蹙着眉头不满地说道:“一个xiaoxiao的两姓胡奴,就算称了帝也是滑稽可笑之事,你怎么能把他与陛下相提并论?”

    听出她语气中的厌恶,谢宛应声说道:“是,我说错了。”一边认错,她一边想着,传言中,那冉闵长相俊美,其风采与七郎,慕容恪不相上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中陈氏阿容?这些传言真是太离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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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介绍:
她执意要嫁给他,最终自焚而死。
重生后,在这个讲究门第风骨的魏晋时代,她起于卑暗,胸怀机谋。。。。。。媚公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媚公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媚公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