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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家成     媚公卿txt下载     媚公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少年将军

    第四十六章少年将军

    洛阳城陷了

    不久前,它还是晋人的都城,是天下士族最向往的繁华所在,是所有的汉族人,于异乡身死时,免不了要下跪朝拜的地方

    它,居然沦陷了

    一时之间,满城悲声

    伴随着哭泣声的,是人人自危。一时之间,冉闵成了抢手货,几乎是每个大家族都举行夜宴,请他为座上宾。

    可偏偏这个时候,他却失踪了。

    众人大惊,纷纷派人前去询问南阳王,就连准备与他联姻的陈家,也成了众人询问的对象。

    可是,没有半个人知道答案。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那恐慌的情绪已到了一个临界点。已有一些家族在准备搬家,好再次向建康方向逃遁。

    就在这种情况下,一匹匹铁骑打破了平静,直冲入每个府第中,“禀郎主——城外来了一个二千士卒,是冉将军派来守护南阳王的。”

    “冉将军?他自己在哪?”

    “不知,领兵前来的xiao将说了,冉将军的卒,一人可抵胡卒十人。有他们在,南阳无恙。”

    “当真如此说来?”

    “不敢有欺。”

    “好,好好。”

    欢呼声很快便传到了南阳街道中,渐渐的,这欢呼声被扩大,被渲染成狂喜。

    听着外面chao水一般的狂呼,陈容忍不住对平妪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是。”

    因为不打算走远,两人也没有坐马车,便这般跑出了院落。陈容跑到大门口时,才现陈微陈茜等女郎都在。不过她们都戴着纱帽,着香囊yù佩,修饰整洁,都是一副就要出门地打扮。

    这时刻,街道两侧人山人海,大伙都在朝着北方城门处张望着。

    陈容好奇地问道:“大伙在看啥?”

    一个仆人恭敬地回道:“是冉将军派来的士卒们。本来他们是想扎营在城外的,可郎主们不放心,把他们请了进来。”

    另一个中年士人笑道:“听说冉将军的士卒,悍勇天下无双,每次出征,遇到最强的敌手,最多人的围攻,他只需要几千人便可以大胜而归。今天竟然可以在南阳城中,看到他的二千士卒,大伙都好奇呢。”

    正说话音,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蹬蹬蹬’地传来,那脚步声是如此有力,如此齐整,每一步跨出,地面都在震动。

    不知不觉中,众人肃穆起来。

    不过,这些与陈容无关。冉闵的士卒,她前世见得多了。

    就在陈容不感兴趣地转过头,准备回房时,远远的,一个有点熟悉,清脆中透着明亮的声音传来,“谨记,不可胡为”

    “是”两千个声音同时应答,引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陈容脚步一顿,想道:怪了,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又这么陌生?

    这时,平妪在旁边说道:“女郎,要不要再去看看?”

    陈容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她大步返回院落。

    这一天,整个南阳城中都是欢呼声,当欢呼声渐渐止息时,已到了傍晚时。

    太阳刚刚落山,静坐在房中的陈容,便听到外面传来一个青年清亮的声音传来,“陈氏阿容可在?”

    陈容一怔,她与平妪相互看了一眼,站起来应道:“在。”

    “出来吧,我家xiao将军有找。”

    xiao将军?

    陈容更惊愕了,她用手理了理头,提步便走,平妪连忙追上,道:“女郎,还是梳洗后再见过吧。”

    陈容摇了摇头,道:“当将军的人,行事喜欢痛快,不耐烦久等的。”

    说罢,她推开了院落门。

    院落外,陈微姐妹和十几个仆人都在,陈容的目光略过她们,向左右寻去。

    这一寻,她便看到了站在柳树下,那人里面是金色盔甲,外面披着一件白色长袍,背负双手,金色的阳光映照下,一张白嫩的脸俊美得近乎妖娆这是一个少年

    一见是他,陈容张大了xiao嘴。

    少年对上她惊愕的脸,满意地1ù齿一笑,他挥了挥手,喝道:“都退下”声音清利。

    “是。”站在他身侧的几十个士卒应声退后。

    少年转过头,锐利的目光盯向陈微等女。饶是他如此年少,可这目光,已带着一种见过血的死气,众女一惊,连忙低头急急离开。

    不一会功夫,偌大的地方,只有陈容了。

    少年转过头来盯着陈容,脚步一提,‘蹬蹬蹬’地向她走来。

    他走到离陈容只有三步远的地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歪着头,少年朝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嘴一咧,哼道:“只过了这么久,就听说你hún不下去了?都到了向王七郎献媚弹凤求凰的地步?”语气愤愤然,双眼中有怒火在燃烧。

    陈容瞪了他一眼,嘴一扁,也是一哼,“不过几个月,你一个xiao屁孩就成了什么xiao将军,不会是冉闵可怜你,才给你这个位置的吧?”

    “屁我乃江东孙仲谋的嫡系子孙,骨子里便流着能征善战的血”

    少年显然是真恼火了,一张白净俊美的脸涨得通红。

    陈容见到他这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笑,他伸手牵着他的手,眼bo一横,嗔道:“好啦,我知道你英勇无匹,这不是jī你吗,还真生气,哼”

    她这么一笑一恼,少年的怒火也是烟消云散。他右手一伸,重重握着她的手腕,便朝她的院落里跨去。

    走了几步,他再次朝着陈容睨了一眼,道:“陈氏阿容,我说你怎么不消停一下?现在的南阳城中,一提到你,那故事便是一大堆”

    话是说得刻薄,可少年握着她的手,却是温柔有力,似乎借由这个动作,他那火热的气息,在驱去她满身冰凉。

    陈容侧过头,望着少年。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时,金光的阳光照在他金色的盔甲上,光芒灼灼bī人双眼。属于金属的冷硬,配上他那俊美白嫩的脸,实有一种别致的美,仿佛极刚,仿佛极柔。

    在陈容向他打量时,少年头也不回便是咧嘴一笑,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这样子,是不是俊美不凡,宛若天神?”顿了顿,他又得意地说道:“我的声音变了,听到没?现在这声音是不是很好听很让你喜欢?”

    望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陈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哧地笑出声来。

第四十七章 俗礼

    第四十七章俗礼

    听到她的笑声,少年摇头晃脑起来,“其实不用你说,我这一路来啊,整个南阳城的xiao姑都看痴了去。我一开口,有的xiao姑还尖叫出声呢。”

    陈容正乐着,少年猛然转过头来盯着她,怒道:“难道不是这样?”

    陈容一怔,马上收起笑容,大点其头,道:“自然,自然,孙xiao将军俊美不凡,实有子龙之姿,吕布之勇,诸葛之亮。”

    少年正听得津津有味,她最后几个字一出,顿时大恼。当下他把她的双手朝背后一剪,大声道:“好你个xiao姑子,敢戏nong于我?”

    陈容动弹不得,连忙叫道:“放开我。”

    “不放,你现在是俘虏,当向本将军求饶。”

    陈容忍不住格格一笑,道:“孙将军饶了我吧。”

    “再叫,大声点。”

    “孙将军手下留情,饶了妾吧。”

    陈容这话一出,少年大乐,他呵呵一笑,松开了她的手,“算你这xiaofù人识相。”

    他们两人在这里打打闹闹,隔壁一直竖着耳朵倾听的陈微,不由朝地上重重一跺脚,恨恨地说道:“我就不明白,一个长相俗yan,又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姑子,怎么勾得那些男人一个两个的都失魂落魄?”

    在这个时代,世人最喜欢的容貌,第一要白,第二要清澈,第三最好是显得文弱阴柔。陈容的长相yan丽,身材又极窈窕,这种xìng感的美,在这个时代,不免被冠上一个‘俗’字。

    院落里,平妪已在院落里摆好了塌几,几上摆满了酒rou。

    少年牵着陈容的手,大大咧咧的在塌几上坐下,他拿起酒杯,给自己喝了一口后,顺手递给陈容,道:“今晚一醉方休。”

    陈容只是一笑,还没有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平妪轻笑道:“那可不行,我家女郎还没有许人呢。”

    孙衍朝陈容盯了一眼,道:“她要是许了人,我便可以与她一醉方休?”

    平妪一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不由转头看向陈容。

    苦笑着想道:我要真与你来个一醉方休,不说别人,陈元定是欢喜的。他会把我直接送到南阳王的后院,对着世人便说我本是个下溅胚子。上一次我对王七郎弹凤求凰所创造出来的大好优势,便前功尽弃。

    陈容想到这里,不由抬头看向孙衍。

    她对上的,是阳光下,少年那明澈明澈的双眼。

    望着这样的双眼,陈容嘴一张,便想向他倾诉。

    就在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孙xiao将军可在?我家郎主知道孙xiao将军驾临,不胜欢喜,已备薄酒,特令我等前来迎请将军。”

    孙衍一怔,皱起了眉头,嘀咕道:“最恨这些俗礼。”

    他刚要开口反驳,手上一暖,却是陈容轻轻按住了他。

    陈容望着他,双眸乌黑而沉静,“xiao郎,不能拒的。”见孙衍有点不明白,她抿net一笑,却是调皮地说道:“难道这次你来,冉将军便没有下过命令,说什么这些大家族多的是钱粮,你可以利用利用他们的恐慌,压榨一些出去以充军粮?”

    她这话一说,孙衍便是哈哈一笑。才笑了两声,他便把嘴一捂,压低声音,“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

    说罢,他站了起来。

    就在他应承的时候,陈容已拿起一旁的纱帽戴在头上,向后退出几步,敛襟垂袖。

    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踏入门中的,是两个士人和陈元。陈元一进门,他的眼睛便瞟向陈容,又瞟向孙衍。

    直打量了一阵,他才呵呵一笑,转向孙衍拱手道:“孙xiao将军,请”

    孙衍回了他一个标准的士族礼,笑道:“请。”

    陈元见状,呵呵笑道:“xiao将军姓孙?那你的祖上是?”

    孙衍淡淡地回道:“我是江东孙仲谋的嫡系血脉。”

    只是一句话,陈元已是瞪大了眼,也收起了那不经意的表情。他惊叹道:“江东孙家嫡系?xiao将军这样的身份,怎么做这种刀口tian血的事?哎,想来你江东孙家的各大支系得知后,会不胜惶恐的。”

    孙衍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道:“胡人杀我,我便去杀胡人,大丈夫便当以血还血,这有什么好惶恐的?”

    陈元哈哈一笑,再次拱手,赞叹道:“xiao将军真是堂堂男儿,血xìng丈夫。请。”

    这一次,孙衍点了点头。

    他大步跨出两步后,转过头看向陈容。

    在对上陈容纱帽后,那显得格外矜持的脸时,他朝她悄悄地挤了挤眼,竟是回过头来,朝她慎而重之一揖,朗声道:“南迁路上,阿容以饭饭我,以衣衣我,再生之恩,衍铭记于心。”

    陈容一怔,紧接着,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侧身避过,福了福,“xiao将军客气了。”她红着脸,讷讷地说道:“那是我该做的。”

    孙衍见到她装出的这模样,忍不住双眼弯成了一线,他轻咳一声,勉强收起脸上的笑容,道:“不管如何,女郎的恩情,孙衍没齿难忘。我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是。”

    孙衍长袖一甩,转身大步走出。跟在他身后的陈元,在走出院门的那一刻,回过头来,朝陈容认认真真地盯了几眼。

    直到他们走出老远,陈容才回过神来。

    这时,平妪xiao碎步地跑到她身边,欢喜地说道:“女郎,女郎,这下好了,孙xiao将军也来到南阳了,有他在,女郎的日子应该好过些了。”

    想了想,平妪嘀咕道:“可惜xiao将军非要去杀什么胡人,不然,趁他还没有回到族中,赶紧把女郎给娶了,可有多好?哎。”

    她在一旁嘀嘀咕咕,陈容则慢慢地摘下纱帽,暗暗想道:孙衍再怎么了得,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两个月中,便成为冉闵部下的什么将军。是了,定是冉闵知道了他的身份,想保全他,便把他放到南阳这种安全所在。

第四十八章 说明白

    第四十八章说明白

    平妪嘀咕了一阵后,又转向陈容,道:“女郎,你说孙xiao郎年纪也不xiao了,应该没有娶妻吧,要不,让妪去探探他口气?”

    陈容摇了摇头。

    她目望着远方,淡淡地说道:“有些事,是不能cao之过急的。一急,便什么也没有了。”

    平妪嘟囔道:“我不懂。”

    陈容垂下双眸,伸手在琴弦上一拔,在出一连串悠扬的乐音后,说道:“如今,整个南阳的人都以为我爱慕的是王七郎。这一转眼便又向别的丈夫求娶,岂不是虚情假意了?妪,你当知道,虚情假意四个字,是能损去一个人的名声的。”

    平妪急道:“那,那怎么办?难不成女郎这一生,除了王七便谁也不嫁了?”

    陈容右手一拔,出一连串清脆如流泉的琴声。

    平妪呆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叫道:“女郎,女郎?”

    陈容手下一松,流泉般的琴声戛然而止,她垂下双眸,徐徐说道:“妪,既然孙衍回来了,那么我也可以放松一阵了。”

    她慢慢抬起头来。

    这时刻,陈容的目光有点奇怪,带着点笑容,又带着一点遥远。

    她盯着平妪,突然问道:“妪可知,王七郎在哪里?”

    平妪没有想到她突然提到了王七郎,不由一怔,摇了摇头,道:“我不知。”

    “令尚叟去查查,看他在哪里。”

    平妪瞪大双眼,有点xiao心,也有点紧张地问道:“女郎,你,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陈容抬起xiao下巴,转头看向主院的方向,道:“孙xiao郎回来了,他的手里,有二千士卒,便是整个南阳城,都在他地保护之下。妪,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安全了,没人会轻易动我了?”

    平妪傻傻地点了点头。

    陈容瞟了她一眼,“那么,令尚叟去nong清楚王七郎在哪里吧,我要见他一见。我想,他其实也在等着我见他,等着我把话说明白的。”说明白了,自己见到他便可不再愧疚,而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故意拖延而印象变坏。

    要知道,对于名士们来说,做错事不要紧,做错了事却不坦承,还巧言以饰,那才是要紧的。

    现在见他,一切还来得及。

    平妪再次傻傻地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飞快,当太阳完全沉入西边,浩瀚天宇中,浮现了无数繁星时,陈容的马车,已出现在街道上。

    这时刻的南阳街中,还是处处都有哭声。

    街道中,行人很少,举眼望去,户户关门闭户,仿佛每一个人,都用这样的方式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一会,陈容的马车便来到了桓府外面。

    做为南阳城第三大世家,桓府此时正在举行宴会,处处灯火通明,丝竹飘空。

    尚叟向门卫靠了一声罪,拿出代表陈府的竹牌后,顺利地进入了府中。

    当那马车驶到桓府的九曲回廊外时,陈容停了下来,对尚叟说道:“叟,你去那里侯着,如果王七郎出来了,便告诉我。他这人其实不喜应酬的,肯定会中途出来,叟你多加留意。”

    “是。”

    尚叟一走,陈容便双手扶着栏杆,低着头,静静地望着回廊下面,那里湖水dang漾,碧bo千顷,星光倒映在湖面上,直是华光潋滟。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xiao跑声过来,不一会,尚叟便来到她身后,低声说道:“女郎,果如你所料,王七郎到南桥那边去了。”

    “好,你退下吧。”

    尚叟没有退下,他走了几步,迟疑地回过头来看向陈容,道:“女郎,你为什么要这般匆匆忙忙的?便不能约个好时间到王府求见么?”

    陈容抬起头来,星光下,她的双眸幽黑幽黑,“叟,你不知道的,名士们总以为,为人便当任xìng行事,既然我想要见他,便当随心而动。若真忍下xìng子,约好时日,便已落了刻意两字。”

    尚叟怔怔地看着她,一脸糊涂。

    陈容摇了摇头,举步便向前方走去。

    木制的回廓,穿着木履行走时,声音会显得特别的清空,听起来仿佛音乐。

    阿容走着走着,脚下已如翩跹起舞。也许是因为心里放松,她的脚步,还特别的轻盈美妙。

    在这种舞步中,她踩着星光,迤逦而来。

    在一个回身旋转后,她脚步一错,看到了那个靠着栏杆,正侧着头,似笑非笑瞅着她的俊美男人。

    正是王弘。

    陈容突然见到王弘,双眼不由一亮。

    她连忙停下舞步,向后略略一退,朝着他盈盈一福,脆声道:“七郎出来了?陈氏阿容侯君久矣。”

    月光下,王弘的双眼,与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他负着双手,静静地打量着陈容,低笑道:“你特意为见我而来?”

    “是。”

    “也不经桓府人的同意,便这般不约而来,自顾自地相侯?”

    “是。”

    王弘哈哈一笑,他扬起net角,道:“阿容,这不似是你的作为。”

    陈容一笑,她眉目微敛,轻快地说道:“许是,今日的阿容,可以放开一些东西吧。”

    “哦,放开了什么东西?”

    王弘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陈容抬起头来。

    她静静地望着他,黑暗中,她的双眼很明亮很明亮。

    望着这个站在繁星下,却依然飘然若仙的男人,陈容向前走出一步,慎而重之地朝他深深一揖,朗声道:“阿容此刻前来见过七郎,是有话说。”

    这一次,王弘没有询问她,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目光深邃难知。

    陈容低着头,一揖不起,继续说道:“阿容一到南阳,便在无意中得知,我那族伯陈元,准备在那晚宴请南阳王时,把我送他为妾。”她咬了咬上net,原本清朗的声音,转为怯弱,“阿容自知,我一父兄不在的孤女,无人可依,无人可求。若族伯真地把我送出,我除了死,便再无他法。”

    “于是,你想到了我,想借我摆脱那个南阳王,你便当着众人,对我弹了那凤求凰?”

    不知为什么,王弘的声音有点冷漠。

第四十九章 那一吻

    第四十九章那一ěn

    陈容摇了摇头。

    王弘一怔,皱起了眉头。

    阿容没有看他,只是低低地说道:“七郎乃是世间谪仙,风神群。阿容初次见君,便心跳难以自抑。仰慕之心,实属至诚。”

    她说到这里,苦笑起来,“然,若不是有了南阳王那件事,也许阿容这一辈子,也不会跟君说上那段话,弹上那曲。也许,便是进了棺木,便是魂归他乡,便是白苍苍,子孙满堂,郎君也不会知道,陈氏阿容这么一个俗yan的女郎,也曾对七郎如此倾慕心许。”

    她慢慢地拜下来,颤声道:“陈容位份既卑下,xìng情又庸俗不堪。知道七郎雅量宽宏,便以此作赌,便当众表明心曲,以求摆脱家族地安排。”她顿了顿,声音更怯弱颤抖了,“不管阿容对郎君的情意是真是假,可当时当刻,阿容动机不纯,真是为了摆脱他人而来。后来郎君问起,阿容还再三推拖。为了这事,阿容一直耿耿于怀,今晚特意前来,便是求得七郎宽恕。”

    这时的她,已是伏地不起。

    满天的繁星,远处的灯火,共同散出的淡淡光芒,照在她婀娜的,曲线起伏的身段上。照在她那一头乌黑的秀,那翘起的yùtún上,给她染上一层令人口干舌躁的媚huo,不知不觉中,王弘别开了视线。

    不过转眼,他又回头盯向她。

    他的目光有点幽深。

    盯着盯着,王弘低低地说道:“你所说的话,我早心知。”

    “阿容惭愧。”

    王弘慢慢走近她。

    他来到她身前,低着头,望着月光下美妙如此的佳人,他慢慢的,慢慢地低出手,他抚向她的秀。

    “阿容。”

    他的手很温柔,很温柔。

    “是。”

    “你今天,为何又愿意前来,向我说明这一切?”

    陈容噎了一下,才喃喃说道:“孙衍,孙xiao郎回来了。我想,他在的时候,我不用怕南阳王了。心下一放松,便想起了七郎,便,心下难安。”

    “是么?”

    “不敢有欺。”

    这四个字刚刚吐出,王弘突然扳住她的肩膀,把她重重向上一提。

    这个举动,大出陈容的意外,她在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向前一倒,结结实实地扑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搂着她的,正是王弘。

    陈容这下真的傻了,她瞪着他的襟领,微张着红yanyan的xiao嘴,身子僵直一动不敢动。

    王弘把她搂在怀中,微微侧头,嘴凑近她的耳际,吐出的温热气息喷入她的耳dong中。在jī得她一阵阵无法自抑的战栗后,他低低说道:“然后呢?你是不是想我向世人说明,说你那日所为,都是情势所迫?说你虽然恋我,却着实配不上我?最好让世人都觉得,你恋慕王七郎的事,已是过去式,你还是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的?”

    他的声音,低低而来,丝丝而入,很温柔,也很冷。如水那般优雅的音线中,夹着一缕冰般的冷。

    陈容一动不敢动。

    王弘慢慢地扳转她的脸,他双手捧着她的双颊,墨眸微弯,却没有笑意,“是不是我王七郎一贯的表现,太过宽宏脱,使你想用则用,想离则离?”

    陈容终于回过神来,她红net颤动,急急辩道:“不,不是。”

    两个字才出口,王弘捧着她脸的动作突然一紧,他紧紧地锢住了她的脸,然后,他头一低,锁上了她的xiao嘴。

    两netbsp;陈容瞪大眼,木呆呆地任他shǔn着自己的net,挤入自己的yù齿,深深地探入她的口腔深处。

    陈容的双眼眨动了一下。

    几乎是突然的,ěn得火热的王七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把netbsp;他喘息了一下。

    然后,他把陈容一推,转过身,便这般二话不说地长袖一甩,大步离去。

    直到他走出老远,陈容才‘啊啊’地叫了两声,她的声音不大,也不知是想叫停他,还是想质问他。

    转眼间,王弘那白衣翩翩,纤尘不染的身影,完全地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尚叟跑到她身边,他一把把她拉住,急急地叫道:“女郎,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

    陈容呆呆地抬起头,她眼神空dong地望着尚叟,轻声道:“他,生气了。”说着,她伸手抚向自己的net,抚着抚着,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转眼,她脸红至颈,恨恨地把net蛋,他竟敢轻薄……”

    刚骂到这里,陈容对上尚叟好奇又mí糊的表情,不由闭紧了嘴,她扶着尚叟站好,一边活动着麻木不仁的双膝,一边喃喃说道:“走吧,我们走吧。”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点哭音,“叟,我们快走”

    这时的尚叟,见她又怒又羞又哭的,已完全给nong糊涂了,连忙扶着她,一边走一边应道:“是,是,快走快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容的声音平稳下来,“叟,刚才,可有外人在旁?”

    尚叟想了想,应道:“没呢。”他转向陈容,不解地问道:“女郎,怎么啦?”

    陈容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她总不能跟他说,王弘轻薄了她吧?她这话说出,不说是尚叟,便是她自己也不会相信。

    于是,她咬了咬牙,吐出的声音软弱无力,“没事,没事。”她又恨恨地擦了擦自己的红net,“没事。”

第五十章 粮食

    第五十章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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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坐上马车,陈容还是手脚无力。

    马车慢慢地驶出桓府,驶向街道。

    走在安静中的街道中,尚叟不时回过头来,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家女郎傻呆呆的模样,这模样,他还真没有见过。

    一晚在陈容的辗转反侧中过去了。

    第二天,天气开始转凉了,习习寒风吹来,卷得人遍身生寒。

    陈容坐在院落时,有一下没一下地拔nong着琴弦,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唤道:“尚叟。”

    尚叟xiao碎步跑过来,应道:“女郎有何吩咐?”

    “外面怎么这般热闹?”

    “是孙xiao将军,他呀,便在南街正中摆好空马车,等各大家族送粮呢。呵呵,这位xiao将军也是个不管不顾的,他就不能悄悄地上门商量吗?摆出这么大的架式,那是bī着各大家族给粮啊。”

    是这样啊

    陈容一笑,她双眼弯弯地说道:“他确实是做这种事的人。”突然之间,陈容佩服起冉闵来了。他定是知道了孙衍的这个xìng格,也知道了他江东孙家嫡系的身份,便令他来到南阳城,名为保护,实际上也是筹措军粮。只有他那样身世的人,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各大家族才不敢怨恨,不但不怨恨,有人说起,还得赞他一声‘我行我素,实有名士风度’。

    陈容正想得有趣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有点陌生,显得杂1uan和声势bī人,她不由回过头去。

    她的眼角瞟到了陈元和几个管事大步而来的身影。

    他们到我这里来干嘛?

    陈容眉头一皱,几乎是突然的,她心神一动。

    她静静地瞟着门坎处,就在他们的身影来到院门处时,陈容声音一提,对着尚叟叫道:“叟。”

    “在。”

    “如今洛阳城破,胡人猖獗,若不是孙xiao将军领军驻守南阳,我们也无法有今日的安宁。”

    尚叟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起这种大话套话了。

    突然的,陈容冲他一笑,这一笑颇为狡黠。只见她清脆有力地说道:“叟,你去领着众护卫,把我们仓库里的粮装上十车,送给孙xiao将军”

    这句话落地的同时,陈元和几个管事踏入了院门

    其中一个管事一脚跨入院门,张口正要说话,便听到陈容这般侃侃而谈,顿时一怔。嗖嗖嗖,几个管事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陈元。

    陈元也是一怔。

    他呆了一会,才咳嗽一声,跨入院落,向着陈容唤道:“阿容。”

    陈容一惊,连忙从塌上转出,向他恭敬地福了福,清声唤道:“伯父来了。”

    陈元点了点头,又是咳嗽一声,“阿容啊,伯父来了,刚才你说什么……”

    他刚说到这里,陈容便打断他的话,如xiao孩子向大人博取赞美一样的兴冲冲地说道:“啊,伯父听到了?这一次要不是孙xiao将军领军守护南阳城,我这fù人也不会享受到这份安宁。伯父伯父,嘻嘻,我刚跟尚叟说了,要把自己的存粮送出一半给他们,孙xiao将军见了,定当欢喜。”

    陈容转过头去,瞪了一眼尚叟,喝道:“愣着干嘛?还不去装粮记得,要大张旗鼓地送过去,要让世人都知道,这是我陈府送出来的粮”

    这其间,她一句接一句,竟是没有给陈元netbsp;尚叟领命离去后,陈容转头看向陈元,再次一福,清脆地问道:“啊,光顾着说我自己的事了,伯父勿怪。不知您这次前来,对阿容有何吩咐?”

    陈元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他这次来,是想用孙xiao将军征粮的名义向陈容要粮的。他原本打算要个十**车的,然后再以自己的名义送给孙衍五车粮,剩下的粮便留在手中。要知道现在的南阳城中,粮草一天比一天稀少,握在手中,实比什么金银珍宝还重要。

    为了这个,他连管事都带来四个,所有的借口和说辞都在心中想好了。想来陈容归他所管,他要粮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谁也不能说半个不字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陈容这个xiao姑子,不知了什么神经,竟在自己来不及开口的时候,擅自宣布拿出粮栗送给孙xiao将军,还一送便是十车,还以她自己的名义

    这时刻,他心中大为恼火,可怎么办呢?已没有了索粮的借口了啊。

    陈容转过头来,她眨巴着大眼,好奇地望着瞪口结舌的陈元,唤道:“伯父?伯父?”

    她连唤了几声,陈元才清醒过来。他再次咳了咳,想要开口,朝着左右,正一脸佩服地望着陈容的管事们看了一眼,便又住了嘴。直过了半晌,他才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不错,很不错。阿容你虽然是个年幼的xiao姑子,却在大事上知道进退,这一点很不错。”

    他再次咳嗽一声,“伯父前来,只是看看你。现在看到了,你很好,很好。”

    陈容xiao脸一红,她欣喜地朝他一福,快乐地说道:“谢伯父夸赞。”

    陈元又咳了一声,朝左右喝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陈容连忙恭恭敬敬地送道:“伯父慢走。”

    直把陈元送出老远,平妪才诧异地说道:“女郎,郎主这是什么意思?”

    陈容嘴角扯了扯,冷冷一笑,想道:什么意思?不就是把算盘打到我身上吗?

    平妪见她不答,叹了一声,嘀咕道:“女郎也太大方了,这一送便是十车,十车粮啊,便是整个陈府,也拿不出这么多啊。”

    陈容垂下双眸,暗暗想道:我要是不拿出这个数字,陈元会放过我吗?

    她自是不会向平妪解释,只是吩咐道:“告诉尚叟,送粮的时候,要满脸笑容,若有人问起,马上大声告诉他们,送粮的,是陈氏阿容,是陈府不满十五岁的xiao姑子。若他们感兴趣,不妨多说说我在平城时仗义疏财,在路上料事如神的事。”

    平妪傻傻地应道:“是。”

    “去吧。”

    “是。”

    目送着平妪离去的背影,陈容慢慢坐下,再次弹起了七弦琴。

第五十一章 送粮

    琴声悠然中,十辆马车的粮栗已经全部装上。直到装上,尚叟和众仆役还在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些粮食,还在眼巴巴地望着陈容,等着她反悔。

    陈容却是不理,她垂着双眸,轻声问道:“尚叟,你平素多多留意,看看南阳城,有什么家族想搬到建康去的。如果有,问问他们的田地可有出售。你把上次族叔所送的十车布帛锦锻,拿出九车,另外,我再给你十片金叶子,记住,便是这一个月,你把这些全部换成田地。对了,便记在孙xiao将军的名下。”

    洛阳已陷,南阳城便直接面对众族胡人,又没有长江天险可依,几乎所有的家族都会想要离开。不过,因为南阳王地阻止,只有一部份家族能有离开的自由。

    置办田地,两人倒是喜欢的。平妪迟疑了一下,问道:“女郎,你说记在孙xiao将军的名下?”

    陈容点了点头,道:“是,便是那些卖地的家族问起,你们也尽可说是孙xiao将军想要置地。”

    尚叟不满地劝道:“可是,这田契地契的,记在他的名下,万一有变?”平妪也说道:“女郎,为什么不记在你的名下?”

    陈容挑了挑眉,淡淡地说道:“我的,便是家族的。”

    两人马上明白过来。

    这时,陈容却显得迟疑了,半晌后,她轻轻说道:“那就记在冉将军名下。”

    “这,女郎,这不妥吧?”

    这一下,陈容笑得十分自信,她摇了摇头,道:“不会有变的,他这点,倒是完全可以相信。”说到最后,陈容苦笑着,声音变得低微。

    尚叟见她态度坚决,呆了呆,好一会才问道:“那,此事要不要跟孙xiao将军提一提?我们这次要送这么多粮给他,正是开口的好时机。”一直以来,各地都有把自己的田地记在朝庭当大官的亲朋好友名下,以逃避征税的。可以说,陈容地做法并不新鲜。只是她与冉将军也只初识,怎么就这般相信他了?

    陈容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果他现了再提吧。”

    “是。”

    尚叟和众仆组成的送粮车队,刚一出陈府便引起了广泛地关注。

    要知道,孙衍这般当街摆着空马车,等着各大家族送粮,那架式太过咄咄bī人,再加上各大家族也是粮食短少,一时之间,竟是各自张望,却无一一户主动送粮。

    在这种凝固的气氛中,陈容的车队出现了。

    她的车队,用的是她平城陈府时,涂了黄漆的马车,仆人的着装,也与陈府完全不一样。一众看热闹的庶民士族见了,不免私下询问。

    尚叟听着四周不时传来地议论声,当下哈哈一笑,以一种极为自豪的口吻大声说道:“这是我家女郎以一人之力赠给壮士们的栗呢。我家女郎听过没?她便是陈氏阿容,是那个在平城时便仗义疏财,南迁路上三料三中的陈氏阿容”

    尚叟老迈的声音一传出,他旁边的一众仆役便是大声附合。十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把陈容的事迹从路头传到路尾。

    喧哗声四起。

    一老人惊叫道:“陈氏阿容?她不是一个庶出的xiao姑子吗?怎么拿出得这么多粮来?”

    “是啊是啊,这个xiao姑子好大的手笔一人送出的粮,足抵得上一个家族。当真慷慨,当真了得”

    听到路人地询问声,尚叟的声音更加响亮了,当下,他把陈容所做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又一遍。

    当车队来到街道正中,孙衍所在时,尚叟正说得口沫横飞,咽干口燥的。他一眼瞟到金色盔甲下,忍着笑意的孙衍,连忙跳了下来,朝着他深深一礼,朗声道:“奴奉我家女郎陈氏阿容之令,为xiao将军送上十车栗粮。”

    孙衍双手一拱,朗声道:“多谢了。”

    “不敢。我家xiao姑子说了,正因为有了你们在,她才能在南阳城中安享太平,送上这些粮,份属应当。”

    孙衍哈哈大笑,道:“陈氏阿容,虽是一个妇人,其慷慨豪迈,却令得我辈丈夫也为之惭秽啊。”

    他的声音响当当地传出时,路人中,有不少人悄悄地退下脚步,向回赶去。

    孙衍把这变化收入眼底,他再次一笑,这一笑,引得四周又是一阵xiao姑子的惊叫声和欢呼声。

    孙衍显然已习惯了女郎们地追捧,他上前一步,扶起行礼的尚叟,就在尚叟起身的那一瞬间,他低低笑道:“是阿容那xiao姑子令你们这般传扬她的?”

    尚叟低应道:“是。”

    “哈哈,她呀,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顿了顿,他又说道:“今日之事,我确实做得有点鲁莽了。你回去后替我谢谢阿容,若不是她解围,难免又生事端。”

    这个尚叟却是不太明白,他只是糊涂地应道:“是。”

    “还有,顺便告诉她。我今日站在这街头,一身戎装,俊逸群,引得众女围堵观看。你去问问她,如此盛景,她为什么不来凑一凑热闹?”孙衍说到这里,自己便是哈哈一笑。

    尚叟老老实实地应道:“是,我一定转告。”

    孙衍大乐,他又是大笑。片刻后,他收起笑容,退后两步,朝着尚叟拱了拱手,道:“我替冉将军谢谢你家女郎了。叟,请回吧。”

    “将军客气了。”

    孙衍坐回摆在街道中心的塌几上,望着上了马车的尚叟,又开始向四周吹捧陈容,不由再次哈哈一笑。

第五十二章 暗流

    尚叟回到府中后,把事情的经过跟陈容细细地讲了一遍,说完后,他的唇动了动,yù言又止。

    陈容瞟了他一眼,问道:“叟心中不安?”

    “是,”尚叟跟她多年,与陈容相处时已像亲人般放松,“我们这般赞美女郎,会不会有士大夫反感?”

    陈容一笑,她站了起来,眺望着远方的天空,淡淡地说道:“不会。孙xiao将军这般当街bī粮,各大家族难堪之际,只能闭门不出。此时的南阳街道中,没多少士大夫,只有庶民和女郎们。”

    她的唇边露出一个冷笑来,“在这个世间成就不朽名声的,要么出身极好,一举一动备受世人关注,要么,便这般通过他人之口来传扬事迹。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便是口碑。”

    她说到这里,朝身后的平妪说道:“把我的纱帽拿来。”她双眼一弯,“便去看看孙xiao将军罢。”

    “是。”

    陈容刚刚跨出院落,一侧的院落门打了开来,陈微等几个女郎,筹拥着陈茜等嫡女朝外走去。

    见是她们,陈容放慢了脚步。

    饶是如此,陈微也注意到她了。当下,陈微笑了笑,唤道:“阿容?”

    嗖嗖嗖,众女停下脚步,同时回头向陈容看来。

    她们的表情有点奇怪,半晌,站在陈微旁边的一个女郎唤道:“陈氏阿容,你可是去会孙xiao将军。“

    在说到‘会’字时,她咬重了语音。

    陈容福了福,道:“只是随便走走。“

    陈微笑了起来,“阿容倾慕的可是王七郎,与孙xiao将军可无干素呢。是么?”

    面对她的询问,陈容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微微侧头,对着身后的平妪唤道:“妪,走罢。”

    “啊,是是。”

    陈容转过身来,朝着众女一福,道:“各位姐姐妹妹,阿容先走一步了。”说罢,她自顾自地起身,朝外走去。

    直到她走出好一会,一个女郎才摇了摇头,道:“这个陈氏阿容,不过xiaoxiao的支族庶女,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傲气,敢对我们如此无礼?”

    陈茜闻言,也是哼了一声。

    这些人中,只有与陈容相处久了的陈微,隐隐有点明白:陈容这人,根本是不会与女郎们相处。也难怪了,她生得那般模样,便是个天生只会与男人打jiao道的。

    南阳街道中,这时已热闹了不少,举目一看,竟有两三支xiao车队装着粮栗,向城中心赶去。

    看来,自己开了一个好头啊。

    平妪见到街道中人流涌涌,竟有不少是华服女郎,不由好奇地问道:“噫,今天是节日么?”刚说到这里,她自己反应过来,笑道:“是了,是孙xiao将军。女郎,还别说呢,在路上时,孙xiao将军虽然俊俏,却还没有这般容光。我直到现在才知道,男人穿了盔甲,竟也可显得华美bī人。”

    陈容抿唇一笑,“妪,你这话要对着孙xiao将军的面说,他爱听着呢。”

    主仆两人说说笑笑间,来到了孙衍所在的街道。

    这个地方,已是人流众多。

    除了挤在一起,对着孙衍嘻笑着的众女郎,还有一辆辆装满粮食的马车,在士卒们地安排下,装的装车。

    也不知是谁想出的,每有一户人家送来粮食,文案xiao吏但放声郎唱,“洛阳虞氏送上等栗五车。”

    “江城吴氏送上等栗七车。”

    一声一声响亮地叫唤声中,陈容望着那些管事或青或白的表情,有点忍俊不禁:孙衍这一手很妙啊。这样一来,那些把面子看得比什么还重的家族,哪里还敢敷衍了事?

    她歪着头,望着被女郎们围在中间的孙衍。透过人chao,可以看到金色盔甲下,他那白嫩俊俏得近乎妖娆的脸,只是这个时刻,那脸上尽是不耐烦。

    就在这时,孙衍头一侧,眼角一瞟,竟是与陈容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几乎是突然的,他咧嘴一笑,眼睛一眨

    陈容没有想到这样都给他认出来了,生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她连忙右手食指朝唇前一竖,瞪大眼警告地盯着他。

    孙衍放声大笑起来。众女郎一阵惊呼,一个少女急急地问道:“xiao郎,xiao郎,你因何事开怀?”

    另一个圆圆脸,长得娃娃般可爱的少女正是快乐地yín唱道:“孙郎容光殊绝,这一笑更是无可比拟,啊,请接下我这株松枝吧。”

    说着,她捧着一根松枝送到了孙衍面前,大眼巴巴地眨动着,眸中甚至有点湿润。

    孙衍的大笑声不由一哑。

    就在他呆怔时,陈容却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生怕孙衍见到自己在笑,又恼羞成怒,她迅地背转身去,以袖捂嘴。

    正当xiao儿女们嘻闹得开怀时,两个士人从陈容的面前经过,其中一人低声道:“南阳城保不住了”

    另外一人长叹一声,恨恨地说道:“可恨,可恨啊那南阳王极力封锁前方的消息,还不许各家族迁走。哎,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人瞟了一眼孙衍和陈容等少女,讥嘲地说道:“可笑的是,整个南阳城中还一派歌舞升平。他们总以为,有了冉闵地承诺,南阳城便无人敢犯。他们竟是忘记了,冉闵可是姓石哼,那石虎已然下令,叫他取了南阳城。我都不敢想象,到得那时,外有大军,内有接应,不知何人可逃出生天?”

    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平妪担忧地说道:“女郎,这两人说的是真是假?”

    陈容没有回答,她低头寻思了一会,道:“我们先回去。“

    “是。“

    因为心中有事,两人回来的动作十分快。就在陈容踏入院门时,一个陈府的管事大步走来,他一见到陈容,便是一阵埋怨,“女郎哪里去了?南阳王府派人来了,说有要事要接女郎过去。已等候多时了。”

第五十三章 入府

    管事一句话说出,见到陈容和平妪都是脸色一变,不由皱眉喝道:“怎么啦?”

    两人都没有说话,平妪只是担忧地望着陈容。

    陈容一张xiao脸时青时白,一直以来,很多事情地展,与前世无异,也一直在她的把握当中。

    可眼前这件事,明显已偏离了前世的轨道了。

    她压下有点慌1uan的心跳,轻声问道:“不知是何要事?”

    “这我怎么知道?”管事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他催促道:“女郎还是快点走吧,别让南阳王府的人等久了。”

    他右手朝广场方向一摆,“请。”

    陈容没有动,她朝着管事一福,道:“稍侯,事出仓促,阿容还有准备一二。”

    “不必准备了。”

    管事大皱眉头,语气强硬,“南阳王府的人说了,他们已为女郎准备了一切。”

    他再次要求道:“走吧”

    陈容低头想了想,朝身侧的平妪xiao声说道:“你暂时留下,把这件事,以及一切情由禀知孙xiao将军。”

    “是。”

    陈容点了点头,举步向广场走去。

    广场上,南阳王府的人显然已等得不耐烦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婢女见到陈容,马上脸一板,很不耐烦地喝道:“你这xiao姑子倒叫人好等”

    陈容低下头来,也没有反驳,只是安安静静地爬上了马车。

    马车是从侧门驶出的。

    马车里面,陈容的身侧,各坐着一个婢女。这时刻,两个婢女都在盯着她,对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目光既直接也无礼。

    陈容依然低眉敛目。

    宽宽的衣袖下,她的双手相互绞动着,这转眼间,她已寻思来寻思去,最终只能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了。

    南阳王府,位于南阳城的南侧,占地极广,房屋层层叠叠,颇见绮丽。

    马车驶过正门后,从处于巷道中的一个xiao侧门进入,

    一进门,入目便是一个xiao花园,四周婢女来往穿梭,这些婢女,一个个穿绫罗,佩香囊yù佩的,那打扮,竟是比她这个女郎还要奢华二分。

    陈容注意了下,整个花园中,没有看到护卫的身影。

    一个婢女见到陈容自进了王府,便目不转睛的四下打量,不由哧地一笑,道:“女郎是没有见过这般繁华所在吧?”

    陈容没有答她。

    这时,位于她右侧的那三十来岁的婢女叹了一口气,道:“早听人说,你是个不懂礼节的,果然如此。哎。”最后一声叹息,颇为语重声长。

    陈容不由转过头,朝她望了一眼,微微低头,以示谢意。

    纵使是这个谢礼,在陈容做来,亦有几分骄傲,哪里像别的支族xiao姑子那般?当下,那年青的婢女再次不屑地哧笑起来。

    马车穿过xiao花园后,进入了一条林荫道,又转过一处湖中的走廊,陈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广场。

    马车在广场中停了下来。

    这时,两个婢女都安静了,她们一左一右,扶持着陈容下了马车。三人朝着南方走了几十步后,出现了一个院落。

    陈容还没有走近,便听到院落里传来一阵女子的嘻笑打闹声。

    这时,她脚步一顿,徐徐说道:“不是说有要事找我么?怎地却带我进了这妇人后院?”

    她的话音一落,两个婢女同时笑出声来。

    那年青的捂着嘴格格直笑,道:“王爷是说了有要事,可这要事啊,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总之,得等王爷有了空闲才唤你啊。难不成,你一个xiaoxiao女郎,还得让王爷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务,慎重迎你?”

    陈容转过头,

    这时刻,她的目光有点锐利。她目光森森地盯了一眼两女,这种含着煞气的眼神,两个婢女哪曾见识过?当下同时一惊,齐刷刷地向后退出一步。

    “是么?”

    陈容冷笑起来,她长袖一甩,转身便走,“看来你家王爷忘记了,这人与人相处之道,贵乎至诚。他说有要事召我,召了我来,却又置之不理,这是待客之道么?置之不理也就罢了,还把我放到他的后院中,如此羞辱,陈容不敢领受”

    说罢,她嗖地一声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右手一反,那锋利的叉尖便对着自己的咽喉处

    这个动作,她做来宛如行云流水,竟是果断之极,利落之至

    两个婢女先是一惊,继尔想笑,可对上陈容那含着煞气的眼神时,却又笑不出来了。这时刻,她们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xiao姑子,真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婢女们僵住了。

    陈容用金钗指着自己的咽喉,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们,也没有说话。

    一阵静默。

    这时,陈容的身后,一个干哑略尖的声音从拱门处传来,“哈哈,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一个瘦削的,五十来岁,做文士打扮的老头出现在陈容身侧。

    这人,陈容却是识得的,他就是南阳王身侧的那许姓幕僚,前一世,便是这个老头对她虎视眈眈,用尽手段也要得到手。

    许姓幕僚一出现,那双浑浊的老鼠眼便直直地盯着陈容鼓鼓的胸脯,挺翘的yùtún。在双眼几乎是粘在她身上的时候,他嘴里继续说着,“果然如那陈术所说,是个有脾气的女郎。呵呵,阿容啊,怎么生这么大的火呢?她们不过是跟你开开玩笑罢了,你一个士族女郎,竟与这些下人置气,也太**份了吧?”

    他说到这里,双手一拍,喝道:“马车呢?王爷还在等着见过陈容呢。”

第五十四章 南阳王

    被这么一双老鼠眼粘在身上,着实难受得紧。陈容右手一扬,把在马车中摘下的纱帽戴上,大步向驶出来的马车走去。

    直到陈容上了马车,许姓幕僚的眼睛才遗撼地移开,他向车夫喝道:“走吧。”

    “是。”

    南阳王府果然很大,马车在里面弯弯绕绕,足过了大半个时辰,外面才传来一声呼喝,“到了。”

    车帘一晃,那年青的婢女伸出手来扶陈容。

    陈容一下马车,便四下张望着。这是一幢独xiao的xiao楼,与后面的房屋完全地隔离开来。看着来来往往的士人,陈容暗暗松了一口气。

    许姓幕僚的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见状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看来,陈氏阿容对王爷不怎么信任啊。”语调极为阴阳怪气。

    陈容举步向前方走去,头也不回,“若要他人相信,需得自己无欺。”

    语气很硬,直硬得那许姓幕僚吃了一惊,他原以为,陈容会因为得罪了自己和南阳王而显慌1uan的。哪里知道,这个女郎压根就不怕得罪?

    果然脾气呛人。

    陈容刚刚走出十步,前方便是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转眼,陈元和几个陈氏士人的身影从主殿中走出,出现在陈容面前。

    望着他们,陈容停下了脚步。

    陈元笑着笑着,眼睛一转看到了陈容,他上前一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阿容来了?”

    “是。”陈容应了一声后,抬头看着他,“伯父这是要往何处去?”

    她抿着唇,面纱后的眼睛泪光盈盈,语气却咄咄bī人,“难不成,伯父要把我一个末嫁的xiao姑子放在南阳府中,自行离去?”

    陈元一僵。

    转眼,他皱起了眉头,呵斥道:“阿容这是什么鬼话?王爷是听说你在南迁路上三料三中,见解不凡,便有意唤你前来询问战事。这是何等荣耀?你这xiao姑子太不懂事。”

    陈容闻言,朝他福了福,却固执地说道:“阿容只知道,我是一个末嫁的xiao姑子。这般置身王府,置身于男人堆中,大是不妥。”

    “不妥?”陈元冷笑一笑,想说什么,却又连忙闭着嘴。

    他长袖一甩,不耐烦地喝道:“好了好了,王爷定是等得不耐烦了,快进去吧。”

    说罢,也不等陈容再次开口,已脚步一停,急匆匆地大步离去。

    陈容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这时,两个婢女靠上了陈容。不等她们开口,陈容已低着头,继续向前走去。

    许姓幕僚带着她们东拐西拐,从一个xiao池塘旁的侧门进入殿中。

    走过几道偏殿,陈容的眼前出现了一间正殿。还没有靠近,一阵浓郁的香味但扑鼻而来,伴随着香味的,还有一个低浊的上了年纪的男人的笑声。

    许姓幕僚这时已满脸堆笑,粘在陈容身上的目光也收回了,“进去吧,王爷在里面呢。”

    陈容侧过身,朝着那许姓幕僚一福,清声说道:“王爷有问,请许我置身帏帘后。”

    许姓幕僚皱起了眉头,他瞪着陈容,喝道:“你这xiao姑子,怎地这么多事?”他转向左右两婢喝道:“带她进去。哼”

    两婢闻言,一左一右站到陈容身侧,朝她一福后,便盯着她。

    陈容这时已沉着脸,她不快地说道:“南阳王府,便这么不知礼数么?”

    那许姓幕僚很是不耐烦,他冷冷地说道:“如此兵荒马1uan的,王爷便不知礼数了,便荒唐糊涂了,你一个女郎又敢如何?”

    他一句话说出,便满意地看到陈容怔在当场,xiao脸也吓得苍白。

    当下,他嘿嘿一笑,竟是伸手过来,在她挺翘的yùtún上悄悄摸了一把,嘎声说道:“进去吧,xiao姑子老这么固执可不好,会bī得男人动粗的。”说罢,又伸手在陈容的背上一推,把她bī入了殿中。

    大殿中,四层薄纱般的帏帐随风飘dang,殿角处的香炉中,龙涎香冉冉升起。

    陈容抬头向主塌方向望去。

    果然,一个五十来岁的féi胖老者大赖赖的张开双腿摊坐在塌上,在他的身边,各倚着一个华服美人。

    陈容朝左右望了望,终于在右侧的角落处,看到一个伏案写着什么的xiao吏。

    她想了想,也不用婢女们再催促,上前走出几步,福了福,唤道:“陈氏阿容见过王爷。”

    “陈氏阿容?呵呵,过来吧过来吧。”

    南阳王一手推开身边的两个美人,转过头,那丝隐藏在féirou后的xiao眼睛,迫不及待地看向陈容。

    袖底下,陈容的双手相互绞动着,她抿紧唇,向前踏出了一步。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从殿门跨入。

    却是两个抱着厚厚书简的士人。这两人长袍大袖,脸孔严肃之极。

    陈容心头一松。

    两个士人大步越过陈容,来到南阳王前面的塌上坐下。左侧那人指着几上的书简,朗声道:“王爷,这是诸位郎君对胡的策略。”

    “放下吧。”

    另一个士人翻开一卷帛书,把mao笔在硕池中描了描,转向陈容望来,“可是陈氏xiao姑子?”

    “是。”

    陈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来人,给女郎搬来塌几和屏风。”

    “是。”

    那士人面无表情地瞟了陈容一眼,道:“女郎请坐。”

    “是。”

    陈容提步,便隔着一层帏帘和屏风,坐在了塌几上。

    她直到坐下,心中还在暗暗纳罕:难道,南阳王真是为了抗胡之事令自己前来?

第五十四章 咄咄逼人的陈容

    这时,一个士人开口问道:“女郎给孙xiao将军送了十车粮?”

    陈容轻声应道:“是。”

    那士人点了点头,又问道:“女郎与孙xiao将军在路上便是相识?听闻他一在南阳城安顿下来,第一件事便是求见于你,真否?”

    陈容应道:“是。”

    这时刻,她的心中已在暗暗忖道:怎么一开口便围着孙衍说事?莫非,他们还真相信了那传言,以为冉闵要进攻南阳城?

    在她沉呤之际,南阳王浑沉的声音传来,“那女郎以为,孙xiao将军为人如何?”

    到正题了。

    陈容抬起头来,她声音清澈而坚定地说道:“孙xiao将军年纪虽xiao,实大丈夫也。”

    这话一出,一个士人哧笑一声,道:“莫非女郎见他俊美,便如此评价?”

    这人的话音一落,陈容呼地站了起来,她掀开帘帏,冷着一张精致的脸,愤怒地喝道:“孙xiao将军乃江东孙仲谋的后代,为人亦是光明磊落,在南迁路上,他的家人尽被胡人害死,他与胡人之间,实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此男儿,郎君为何出言讥讽?”

    她说到这里,长袖一甩,恨恨地骂道:“哼,我不想与你们这种人说话了。”

    竟是身子一转,大步朝外冲去。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大的脾气,同时一怔。转眼,那开口哧笑的士人连忙站了起来,朝着她深深一揖,道:“惭愧,惭愧,是某失言,女郎息怒,息怒。”

    言词无比诚挚。

    陈容却还是板着一张脸,她一句话也不回,大步生风,继续朝外直冲。

    就在这时,南阳王喝道:“拦住她”

    嗖嗖嗖。

    几个护卫应声而出,挡在了房门口。

    陈容一个急刹,她显得气极,整张xiao脸涨得通红。只是这个时候,她望着那只有数步之遥的殿门,心中却暗暗遗撼。

    在她的身后,南阳王在一个美人地扶持下站了起来,他瞪着陈容,冷冷说道:“不过是陈氏一个xiaoxiao的支族庶女,居然也学那些名士行事?也想要粪土王侯?哼哼,陈氏阿容,你的骨气可用错地方了,我可不喜欢这种脾气的女人。”

    陈容在心中暗唾一声,想道:我巴不得你不喜欢。

    不过她表面上,只是冷哼一声,慢慢地转过头去。

    便这般侧着头,陈容用白眼斜睨着南阳王,傲慢地说道:“既如此,王爷何不把我这xiaoxiao妇人推出去杀了砍了?”她说到这里,头一昂,声音沉沉地回他一个哧笑,“洛阳城破,胡人对南阳城虎视眈眈之时,王爷却怀疑倚为臂助的冉将军和孙xiao将军,难道就不怕中了敌人的反间之计,自断臂膀?”

    她这番话,气势昂昂,有理有据。不由自主的,南阳王转头看向两个士人。

    两士人沉呤了一会,其中一人点了点头,道:“真看不出你这女郎xiaoxiao年纪,还有些见识。”

    前一世跟着冉闵在前线混了这么多年,能没有见识吗?再说,冉闵被质疑的事,前世也生过。

    另一个士人朝陈容说道:“女郎,请回坐。”

    陈容没有动,她依然以一种傲慢的,白眼相加的态度盯着几人。

    南阳王显然有点恼羞成怒了,他喘了一声,沉喝道:“来人”

    这喝声刚刚吐出,一士人便叫道:“王爷,不可动怒。”另一士人也是张口yù言,他们知道,眼前这个陈氏阿容,虽是一个xiaoxiao的支族庶女,可她这阵子,还真是名噪南阳,可轻易动不得。

    南阳王压下怒火,喝道:“来人,把陈氏阿容请下去,好好安置了。”

    “是。”

    一直侯在外面的两个婢女应声入内,向陈容走来。

    陈容哼了一声,长袖一甩,道:“我自己会走。”说罢,她大步向外走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南阳王头痛地坐回塌上,道:“这女郎生得这般you人,怎地是这种xìng格?”一边说,他一边连连摇头。

    见他寻思,一个士人xiao心地凑近一步,低声劝道:“王爷,这女郎可不寻常啊,不说别的,便是她刚才那番话,一旦传出去,冉将军和孙xiao将军便会视她如知已。”

    南阳王闻言,右手一挥,喝道:“传令,谁也不许把刚才的事说出去。”

    “是。”众人凛然应承。

    顿了顿,南阳王扶着额头,右手连挥,嘀咕道:“晦气晦气,如此妖媚的一个女郎,居然学那些什么名士行事,说起话来字字刺耳,还有那表情,当真让人看了就恼火。哎,本王现在一点兴致也没有了。”

    见他没有色yù冲头,两个士人松了一口气。

    陈容在两个婢女一左一右地扶持,也是胁持下,来到了院落外,上了马车,向西院驶去。

    坐在马车中的陈容,闭着双眼,一脸沉静中带着冷漠,还有不屑。

    两个婢女看了一眼她,又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作声。直到这个时候,她们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郎,竟是连王爷也不放在眼中。这时的她们,哪里还敢像刚才一样出言不逊?

    两女都没有注意到,脸色沉静如水的陈容,此时双手紧紧绞成一团:怎么办?孙衍自己也被怀疑了,多半连出入都有人盯着,哪里还能救我?早知道,当时应该令平妪求助于王弘的。哼,那xiao子占了我的便宜,怎么着也得救我一救吧?

第五十五章 孔明灯

    西院位于主院与后院之间,院中树木林立,假山流溪,布置得甚是精致。

    两婢女把陈容迎下马车时,一幢幢xiao楼间,不时伸出一个脑袋来。那些都是一些年少美丽的少女,她们看到陈容时,目光齐刷刷流露出一抹同情之色。

    不一会,三人来到一幢xiao楼间,两婢女朝她一福,道:“女郎,这里便是你的居处了,我两人也供你使唤。”

    陈容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去一个上陈府,把我的衣物和仆人带来。”

    年青的婢女闻言掩嘴一笑,道:“不用了,我等已为女郎备好了一切。”

    她转过身,从房中拿出一套裳裙,笑盈盈地说道:“女郎一路风尘,且换上新裳吧。”

    陈容眼眸一抬。

    只是一眼,她的嘴角便狠狠地一扯,这婢女手中拿着的裳裙,鹅黄中镶着淡紫,不管是式样还是颜色,与陈府为她置的那件华服极为相似。

    看到陈容怔住了,年青的婢女掩嘴直笑,道:“这里还有呢。”

    她领着陈容来到侧殿,指着三个木箱,这些木箱中堆得满满的,竟然都是新制的裳服。而且,每一件不是鹅黄中镶着淡紫,便是淡黄,深黄中镶着淡紫。整整三箱,竟都是一般式样和颜色的华服。

    陈容的脸僵了僵,半晌才问道:“这,这是何时所制?”

    年青的婢女笑得很欢,“已有一些时日了。女郎尽管放心,这些新裳,都是根椐你的身材所制,便是这些颜色,也是适合女郎你的。”

    她下巴微抬,以一种劝告的口吻说道:“不说南阳城,便是建康,如我家王爷这般富贵的也没有几个。”

    陈容眯着双眼,笑了笑。

    这个时候,她的心跳得又急又1uan,她一直知道,南阳王是对自己有兴趣的,可万万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的兴趣如此之大定是那一晚他见过自己后,便令人开始制做这些裳服

    整整三箱啊,难道说,他真对自己誓在必得?

    想着想着,陈容再也笑不下去了,她精美的xiao脸又青又白,长袖中的xiao手,更是掐得自己掌心刺痛无比。

    两婢似是知道她心里挣扎,都低下头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片刻后,陈容终于恢复了平静,她轻轻说道:“收起吧。”

    “是。”

    两婢把箱子一合上,陈容命令道:“把这件也收起。”她说的,是那年青婢女拿在手中的。

    那婢女笑了,她恭敬地问道:“那女郎穿什么?”

    陈容沉着脸,“你们回我府中去取。”

    ‘哧——’年青的婢女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盯着陈容,好声好气地说道:“女郎可是忘了,奴刚才说过,女郎要穿衣裳,这里有的是,女郎要使唤人,奴也在这里。至于回陈府的话,以后就不要提了。”

    “以后?”

    陈容也是冷冷一笑,她抬起下巴,徐徐说道:“你们王爷,还打算就此把我囚禁在王府不成?”

    她说这话时,目光锐利,几乎是突然间,整个人气质一变,变得狠煞可怕。

    年青的婢女一惊,她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出一步,低下头讷讷地说道:“女郎何必对我们这些下人动火?只要王爷答应,女郎随时可以离开。”

    陈容收回目光。

    早在来府时,她便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刚才见到南阳王时,她见那两个士人,明显以南阳王马是瞻,已无半点士大夫才有的傲气和个xìng,知道提也没用,便没有开口说离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了要冷静后,举步便向房中走去:至少,今天晚上自己应该是安全的。不对,应该说,这两天都会安全。

    两婢望着陈容的背影,片刻后,那年青的婢女‘呸——’地一声,吐了一口痰,恨恨地说道:“就没有见过这种女郎难不成,她以为自己还是名门嫡女,以为自己还能如丈夫们一样,讲究个什么风骨不成?”

    那年长的婢女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陈容按下怒火,以最快的度洗了个澡,并换上南阳王提供的那鹅黄中镶着淡紫的华服后,便坐在院落里。

    这时刻,正是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她的面前,摆着一个做工精美的七弦琴,光看这琴,陈容便知道价值不菲。看来,南阳王在自己身上花的心思,着实不少啊。

    她低着头,盯着那琴半晌,突然唤道:“拿些竹子和纱,蜡烛来,我想做些孔明灯玩。”

    年长的婢女应道:“是。”

    她走出几步后,年青的婢女叫道:“给她多拿些。这般夜晚,别让美人太寂寞。”声音中带着嘲讽。

    陈容头也没抬。

    不一会,她的面前便摆了一摊的物事。

    陈容蹲下来,就着灯笼光,开始把裁好的竹子捆绑。

    她做得很慢,很专注。

    两婢先是盯了她一阵,见她笨手笨脚地nong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有nong好一个,便各自忙活去了。

    她们一走,陈容地动作便快了。

    不一会功夫,陈容便nong好了三盏孔明灯。只是她的灯很奇怪,每个纱面上,都用mao笔简单的勾出一张脸来。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年青的婢女走到她身后,歪着头盯了一眼,突然说道:“这是谁呀?”

    陈容没有理会。

    她在两面画上这张脸,另外两面,则用冉闵所在的胡族,石氏众人喜欢用的符号,像缠花一样缠出几个字来,“王弘,阿容。”

    nong完后,她把灯中的xiao蜡烛点上,随着手一松,那做工粗疏简单的孔明灯,开始冉冉升起,转眼间,便飞过了房屋。

    年青的婢女与她一样,仰着头看着那三个孔明灯飞到天空上。她见到陈容又开始做起孔明灯,不由好奇地问道:“那是你的意中人?你在许愿与他厮守?”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低了点,语气中带着抹同情。

第五十六章 名士吟

    陈容没有理会两婢女越来越同情的目光,她只是专注地扎着孔明灯,并一盏又一盏地把它放到天空上。

    整整一个晚上,时辰都在陈容做灯,放灯中渡过。

    一直做到子时,当她倦极入睡时,那年青的婢女推了推打着眈的同伴,低声说道:“这个阿容,也是一个可怜人。”声音中,隐隐有着属于青netbsp;第二天转眼便到了。

    一大早,一阵笙乐声便透窗而入,在树林中婉转飘扬。陈容慢慢睁开眼,望向纱窗外。

    纱窗外的天空,很暗,阴沉沉的似要下雨。

    她撑着腰坐直,拥着被子望着外面的天空出神。

    这时,那年青的婢女唤道:“女郎,可要洗漱?”她的声音,明显比昨天要温和,看向陈容的目光,也隐隐有着同情。

    陈容摇了摇头,没有看她。

    年青的婢女盯着怔忡中的陈容看了一阵,突然说道:“女郎,王爷虽喜新厌旧,又有把旧人送给属下的喜好,可终究能锦衣yù食,能活着的。”她说到这里,突然一哑,突然记起,眼前这个阿容,可不是穷人的女儿,她是大家族里的,早就享有这种庇护。

    阿容抬起头来。

    清晨中,她那张没有梳洗的xiao脸,也是白净清爽得惊人,她望着那婢女,低低说道:“多谢。”

    年青的婢女低下头来,她讷讷地说道:“不用。”说罢,匆匆退了出去。

    渐渐的,那飘转的笙乐中,添了箫音,箫音空远缠绵,与笙音相互缠绕,带着一种netbsp;陈容低下双眼,嘀咕道:“一大早的,便有这笙乐,这南阳王府中,还真是一派歌舞升平。”

    她穿上木履,哒哒哒地走到纱窗处。

    ‘吱呀’一声,她把纱窗推了开来。这窗门一开,二个美人的脑袋便与陈容对了个正着。

    六双眼睛一遇,那二个美人急急转身。当她们转过一片光秃秃的桃树林时,陈容听到一美人说道:“新进了美人,王爷竟不来相伴?怪哉。”

    另一个美人说道:“刚问了,说是这美人还是个客卿呢。嘻嘻,美人客卿,多少年了,王爷这招也只用过五次呢。”

    陈容吸了一口气,命令道:“拿水来。”

    “是。”

    两婢同时应了一声,迤逦而入,她们的手中捧着水盆,mao巾,还有洗漱用的青盐等。

    在两女安静地给她洗漱,梳理头时,陈容问道:“王府中,哪里是我不能去的?”

    年长的婢女一边帮她把头梳了个流云髻,一边说道:“除主院外,后院和东西出两院,女郎都可以去。”

    陈容应了一声。她注意到,这婢女梳的技术极为高明,那流云髻摇摇晃晃的,透着一种慵懒的美,上面没有半个钗子等饰物,还颇见风流之态。

    陈容紧了紧袖中,她早料到这一点,已把自己的钗子收好了。

    这时,两女工作完毕,陈容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那年青的婢女望着她长裙大袖,腰身细细的背影,歪着头喃喃说道:“这女郎,身段太妖,怪不得王爷怎么也要nong她到手。”

    陈容走到院落里时,举目望去,xiao路上,庭院前,处处都有华服少女。

    可是,这时刻,她的脚步却是一顿。

    在陈容站着的时候,好十几双目光都在向她看来。对上这些目光,陈容突然想道:“我在南阳王府住得越久,越是有损清白。我若与这些女人打jiao道,纵是可以知道一些什么事,可是,人最怕的便是流言,要是她们把我无意中说出的某句话添点增点,那可如何是好?算了,还是回去吧。”

    想到这里,她举步迈回。

    一回房,陈容便命令道:“把院门关上。”

    两婢不解地看向她。

    陈容盯着她们,再次命令道:“关上院门,不管谁来,需经过我的同意才可开门。听到没?”

    两婢相互看了一眼,应道:“是。”

    院门一关,陈容便命令两女把琴搬到院落里。然后,她弹了起来。

    她弹奏的,是前世时,她嫁给冉闵后,无意中听到一个名士奏的曲,那曲名叫“名士yín”。

    这“名士yín”,曲音清高悠远,颇为傲岸自许。因琴音曲折婉转中见华丽,合了陈容心意,她便一直记得。

    娓娓而来的琴声,慢慢地混在笙音箫音中,慢慢的,染在阴沉的乌云中。

    这里的美人,不管哪一个,就算不会弹琴,听都是听惯了的。陈容这‘名士yín’一出,正好奇地对着她那紧闭的门户指指点点的少女们,渐渐安静下来。

    她们初初一听,马上现这曲子竟是一从来没有听过的新曲,而且颇为雅致动听。

    渐渐的,随着琴音渐高,笙音和箫音给停了下来。

    渐渐的,整个西院,只有这清高的,孤独傲岸的琴音,在阴云下飘dang。

    一个华服少女闭着眼睛,静静地倾听了一会,喃喃说道:“竟是如此清高。”

    另一个长相温婉如水的少女垂下眉眼,轻声说道:“却是一个耿介的,这样的女郎,王爷也给nong进来?看来她命不久矣。”

    站在她们身后,一个三十来岁,妖媚的华服妇人冷笑道:“清高又如何?耿介又如何?那是王爷还没有睡她,等她上过王爷的床后,她就不会弹这种琴音了。”

    她们却不知道,陈容弹这样的曲子,便是想让每个人都知道,她还是王府的客卿,还不曾被南阳王亲近。

    议论声中,琴声飘dang中,夜色渐渐降临。

    就在用晚餐时,外面狂风大作,卷得树叶翻飞,枝条拍打,屋顶呜呜作响。

    陈容放下筷子,望着外面的天空,低低说道:“今晚会下雨罢?”

    那年青的婢女见她语带失望,不由笑道:“女郎可是还想放灯?”

    陈容点了点头,“恩。”

    难得见她这么和善,那年青的婢女叹了一声,劝道:“女郎,你就不要想他了。”

    陈容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外面的狂风渐渐止息。陈容放下碗筷,走到院落中,仰望着乌云渐散的天空,喜道:“星星出来了。”

    她转过头,双眼明亮,“去准备吧,今晚我要放它十几盏。”

第五十八章 射下那灯

    两婢同情地望着她,应道:“是。”

    不一会,一大堆竹条蜡烛之物,便摆在了陈容面前。

    陈容没有一点形像地坐在塌上,开始专心地扎着孔明灯。

    夜色,越来越深了。

    天空中,繁星点点,银河璀璨,随着时间流逝,一只又一只的孔明灯飘上天空。

    陈容松开手,望着手心的孔明灯冉冉升起,暗红的蜡烛光中,纱纸上,男人淡淡微笑的脸,带着一种让她不敢注目的遥远。

    城墙上。

    看着那个缓缓走近的中年将领,众士卒同时低头行礼,“见过将军。”

    中年将领点了点头。

    他望着前方黑暗的荒野,纵使只有点点星光,都可以看到荒野上黑黑的一片。那些印痕,是焚烧树林所致。

    这是洛阳城破后,中年将领所做的第一件事。

    他静静地站在城头,对着天边望了一阵后,突然说道:“想当年,孙仲谋诸葛孔明,也是这般遥望天际,静等对方来攻吧?”

    声音中,带着一种怡然自得。

    他身后的士卒们没有回应,眼前这位将军本是文士,随时随刻都会出一串他们听也听不懂地感慨。

    这时,中年将领叹了一口气,他回头看向木头一般的士卒们,摇了摇头,喃喃说道:“智者多寂寞”

    说罢,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他眼睛瞟到一物,清喝出声,“那是什么?”

    众士卒连忙转头看去,一人笑应道:“是孔明灯呢,昨晚上,这天空中便飘了不少,没有想到今晚还要多。”

    中年将领眉头大皱。

    这时,一阵风吹来,随着那风,一盏孔明灯向中年将领飞来。

    中年将领盯了它一眼,突然脸色大变,急喝道:“射下它”

    见到众士卒傻呼呼地站在那里,一脸mí糊地望着自己,中年将领沉声喝道:“那上面的字,是胡人的文字”

    胡人的文字?

    这可不是xiao事。

    众士卒一凛,几乎是同时的,两个年青的士卒取出背负的弓,对着天空弯弓搭箭。

    ‘嗖——’

    箭去如流星

    转眼间,一盏孔明灯射落在地。

    可是,它刚落到地上,那蜡烛一歪,糊灯的纱便开始燃烧,不等士卒跑下城墙,它已只剩下几张黑黑的竹条。

    中年将领这时已暴喝道:“射下,全部射下”

    “是”

    整齐的应诺声响起,十几个士卒弯弓搭箭,射向天空。

    那中年将领望着一支支射空的长箭,大喝一声,“拿我的弓箭来”

    “是”

    不一会功夫,他的亲兵已把一只漆成黑色的华丽巨弓和三支箭送到了他的手中。

    中年将领弯弓搭箭。

    这时刻,因孔明灯飞得太高,众士卒射之不及,他们停下动作,回头看向领。

    ‘嗖——’‘嗖——’‘嗖——’

    三箭接连射出,宛如流星在夜空中划过。

    第一支箭嗖地一声,打那孔明灯射了个对穿。

    就在灯中的蜡烛一歪时,第二支箭已经射到,‘滋——’地一声,把那燃烧的蜡烛芯射灭。

    紧接着,第三支箭射到,这支箭射向另外一支孔明灯,只是一箭,便把那灯芯射灭,转眼间,两只孔明灯飘向地面。

    看到这一幕,众士卒同时出一声欢呼,他们回过头来,一脸敬佩地望着自家领。

    中年将领挺了挺胸脯,沉喝道:“捡上来”

    “是”“是”

    两个士卒跑下城墙,朝落在地上的孔明灯冲去。

    不一会功夫,两只孔明灯便摆到了中年将领面前。

    中年将领把两只摆在一起,皱眉说道:“是一样的。”

    他捡起一只,朝着那人像盯了又盯,喃喃说道:“这是何人?”

    自是没有人回答。

    他把那孔明灯转过来,看向写着字的那一副。盯着那缠花一样的胡文,中年将领站了起来,喝道:“把所有的孔明灯都射下来”

    “是。”

    “询问四周,看看它最初是从何处飘出”

    “是”

    “去请来虞公,他精通胡文,定得识得这些字。”

    “是。”

    在他一个接一个的命令出时,几乎是突然的,一个士卒指着南阳王府的上空,叫道:“是那,孔明灯是从那里飞出来的。”

    中年将领转过头去。

    他望着那层层叠叠的屋梁飞檐,低低说道:“南阳王府?”

    他手一摆,喝道:“密切注意。”

    “是”

    这时的陈容,并不知道她的孔明灯已被人射下,她还在不知疲惫地做着孔明灯,一只又一只。

    年青婢女走到她身后,低声说道:“女郎,可累了?休息一会吧。”

    陈容抬头看向她。

    她对上了年青婢女那满是同情的目光。陈容一笑,她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不累。”声音已有点沙哑。

    她,确实是急了,这已是第二晚了。

    她那一天的表现,或许只能保得她今晚无事。可明晚呢?后晚呢?

    这时,那年青婢女说道:“女郎,我们来帮你做吧。”

    陈容双眼一亮,大点其头,“好,好。多谢。”

    年青婢女摇了摇头,“女郎客气了。”她看向那年长的婢女。

    可那婢女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愿。年青的婢女便自个蹲下来。

    见有人帮手,陈容晃了晃酸胀不已的手臂,向后坐倒。

    这时,天空中飘来一缕极幽怨极缠绵的箫音。伴随着箫音的,还有美人的歌声,那年青的婢女见到陈容望着前方灯火通明的xiao楼,眨也不眨,不由说道:“听说今天晚上,河东崔氏送来了一个美人,王爷正在宠幸呢。”

    她盯着陈容,见她脸色有点苍白,不由安慰道:“若是那美人得了王爷心思,也许王爷会忘记女郎你的。”她的声音有点虚,而且,她还有话没有说出:凡是王爷忘记的美人,他的属下们都会掂记着。

第五十九章 赴宴

    虞公已经请到。

    他瞪着那孔明灯上的胡文良久,没有吱声。

    中年将领皱起了眉头,问道:“虞公,这字,写的是什么?”

    虞公抬头看向他,指着上面的字,道:“这是王字,这是弘字。”

    中年将领失声叫道:“王弘?竟是王弘?”

    虞公点了点头,道:“后面这两字,是阿容。也是一个人的名字。文将军,这上面合起来是四个字,王弘,阿容。两个都是名字。”

    文将军呆了呆,他喃喃说道:“王七郎?居然牵扯到了王七郎?”

    他的脸色变了变,半晌后,他朝着虞公深深一揖,问道:“公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虞公翻了一个白眼,道:“这有何难?把这孔明灯jiao给王七郎便是。”

    他见到文将军有点迟疑,不由晒道:“又王七郎的为人,必会坦然处之。”顿了顿,他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王七郎并不在南阳城中。将军需过个两日才能见到他。”

    文将军点了点头,哈哈一笑,道:“既然这孔明灯上提到了王七郎,必与胡人无关。那就等两日再说吧。”他笑得爽郎,语气中终有两分不确定。

    虞公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朝他一揖,便告辞离去。

    南阳府中。

    又是一晚过去了。

    这一晚,陈容放了一夜的孔明灯,最后倦极入睡时,梦中除了孔明灯,便是她UU小说那张男人的脸在闪耀。

    一大早,陈容是在一阵鸟鸣声中醒来的。

    在两婢地服侍下,陈容梳洗后,便开始她白日的例行工作,弹奏《名士yín》。幸好琴声最是耐听,不然她一日一日地这般弹奏,她受得了,两婢和四周的美人们已受不了。

    转眼到了下午了。

    陈容弹琴弹得累了,回到塌上xiao寝了一会,就在这时,年青婢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女郎可醒了?王爷派人来了,说请女郎赴宴”

    腾地一声,梦睡中的陈容被惊醒过来,她坐了个笔直,盯着房门,她沉声问道:“赴宴?”

    年青婢女应道:“是,说是要女郎梳洗好,一个半时辰后,赴府中之宴。”

    陈容慢慢的,慢慢地伸袖,在拭去流到了眼睛上的汗水后,她眨了眨眼,低声应道:“准备汤水吧。”

    那婢女迟疑一会,应道:“是。”

    便是在南阳王府,也不是处处都有浴殿,再说,以陈容的身份,也享受不到。

    当下,两婢便忙着烧水,然后把热水装满大木桶。

    纱幔之后,桶中的热水雾气腾腾中,陈容就着那dang漾的水波,望着自己破碎的面容。

    两婢站在她左右,见她迟疑,也没有催促。

    直过了一会,陈容张开双臂,轻声道:“宽衣。”

    “是。”

    洗沐,梳,随便拿上一套华服穿上,陈容做完这一切后,一个半时辰也差不多过去了。

    主院处,笙乐伴随着美人的歌声飘dang而来,隔得这么远,她甚至可以闻到随风飘来的脂粉香。

    陈容脚步一提,道:“走罢。”

    两婢相互看了一眼,那年青的婢女低下头,朝着她福了福,道:“女郎,请放下钗子吧。”

    陈容盯了她们一眼,冷冷一笑,也不回答,只是喝道:“走罢。”

    说罢,她大袖一甩,转身走出。

    两婢看着她的背影,呆了呆后,那年青的婢女低声问道:“怎办是好?”

    年长地摇了摇头,道:“装作不知,我们跟上去吧。”

    “好。”

    这时,已到了傍晚了。

    西边的天边红灿灿的,一缕又一缕的棉花云给染得红透鲜yan。陈容望着那天空,脚步已由一开始的僵硬,变得从容。

    这时刻,赴宴的美人儿还真不少。可是每一个美人在看到陈容时,都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朝着她张望。

    这时的陈容,已被两婢刻意打扮过,她本来身材极好,衣裳又显肤色又合身,整个人可以说是yan光四射,把周围的人都给比了下去。

    面对着众女惊yan的目光,陈容大袖中的手,握得更紧了,直紧得掌心中那根钗子,刺得皮肤生痛。

    陈容踏出了西院。

    走在通往主院的林荫道上,胭脂粉混合着丝竹音,飘dang着一种盛世才有的繁华。陈容望着一个又一个,川流不息的美人,突然涌出一种思绪:这样的南阳王,真值得冉闵他们拼命保护么?

    这念头只是一瞬,转眼间她便想到了一旦南阳城破,这城中所有人的下场,便连忙把心中的厌恶挥去。

    从西院到主院,也不过是几百步的距离,饶是陈容不坐车,饶是她的步履再慢,在半个时辰后,她已到了。

    站在院落外,望着那明明阳光灿烂,便已灯火通明的主殿,陈容吸了一口气,大步踏入。

    南阳王府与别的府第不同,在这里,每一个美人,不管她有没有身份,只要入宴,便是从正门而入。

    陈容踏入殿中时,她的前面,是迤逦而前,宛如百花齐放的各色美人,在她的身后,亦是胭脂飘香,云髻呈姿的各色美人。

    而在殿前,南阳王和他的十几个属下,正坐在主塌上,一边品着酒,一边眯着眼睛。就着音乐,欣赏着这种美人翩跹而来的胜景。

第六十章 注目

    陈容走了几步,见自己处于群花当中,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心神一动。

    她脚步稍慢,若无其事地向后退出几步。

    这时,群芳荟萃,真没有人注意到她地退出,再加上她此时刚刚入殿,不过五步便来到了殿门口。

    陈容退了出去。

    一直侯在殿外的两婢同时一惊,她们急急地跑到她身后,伸手便要扯她的衣袖。

    这时,陈容低喝道:“把我的琴抱来。”

    说这话时,她没有回头,脸上含笑。

    两婢相互看了一眼,那年青年的婢女皱眉喝道:“女郎,休得胡闹”语气中已有不耐烦。

    那年长的婢女也冷着脸,厌烦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女郎用得着琴么?”

    陈容慢慢回头。

    她盯了两婢一眼。

    两婢对上她的目光,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退。

    这时,陈容却是提起脚步,cha入众美人当中,再次摇曳生姿的向前走去。

    两婢见状,齐齐松了一口气。

    陈容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可容千人的大殿中,除了大批的乐师乐伎,便是她们这些各色美人。而坐在主塌方向的男人,只有十几个,看那样子,都是平素很得南阳王喜欢的下属。

    陈容细细地观察着,袖底下的双手,绞动得很厉害。

    这时,排在陈容前面的美人们,已各自找好位置坐下。

    美人们的位置,与众男人完全不同。它是一块块形如凳子的yù石。这些晶莹剔透的yù石,每一块都价值不菲,可它硬是雕琢成凳子,树在那里,容美人们安坐。

    这种安坐,是不可能完全坐实的。于是,为了保全这些yù石,也为了彰显自己的美丽,每一个美人都只是半边tún部靠在yù石上,挺直腰身。

    陈容也坐上了一块这样的yù石。

    她刚刚坐下,便听到南阳王喝道:“打开大门。”

    “是”

    四个朗应声同时传出,只见四个美少年走了出来,他们来到殿门处,‘吱呀——’声中,把东西两侧的殿门同时打开。

    瞬时,一阵过堂风卷着寒流,呼呼而来。这风在卷得殿中的蜡烛光飘摇闪耀时,也掀起了美人们长长的裙摆,令得它们如荷叶一样飘散而来。一时之间,几十上百个各色美人,几十上百种各色衣裙,在风中摇曳而开,胭脂香飘,此景如画

    南阳王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双手,向左右乐道:“诸位,此间之乐,便是神仙也不换也。”

    众男人跟着他哄笑起来。

    哄笑声中,那许姓幕僚眯着一双色眼,朝着这些美人从头看到尾,从尾看到头,不一会,他朝殿中指了几下,道:“王爷,纵使佳人如云,也有五个美人,便如那群星拱卫下的明月,绿叶中的红花,一眼望去,便无法移眼。”

    南阳王也眯起肿泡眼,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所指的方向,不一会,他的目光落到了陈容身上。

    望着这个微微低头,却胸rǔ高耸,坐在yù石上的美tún,圆翘饱满,腰细不盈一握,身段最为妖治的美人,南阳王tian了tianféi厚的嘴唇,哑着嗓子说道:“不错,真是不错。”

    他朝着陈容一指,道:“美人儿,过来一下。”

    嗖嗖嗖,数十双目光同时看向陈容。

    陈容慢慢地抬起头来。

    她迎上南阳王的双眼。

    南阳王显然没有想到是她,他先是瞪大双眼,转而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你这xiao姑子?卿卿今晚容光甚美,甚得本王欢喜。过来,过来。”

    语气轻慢,笑容猥琐,已是把陈容当成了他后院诸女。

    陈容慢慢的,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慢慢的,慢慢地挺直腰身,向着南阳王走来。

    大开的殿堂中,凉风嗖嗖吹过,吹得她的衣裙如莲花般盛开,越衬得她的腰细得一折可断。

    南阳王的双眼,已粘在她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了。

    陈容眉目间,带着一种宁静,大袖底下,她的右手动了动,转眼,那根金钗已落回了掌心中

    南阳王眯着双眼,欣赏着她摇曳而来的身姿,向左右笑道:“这xiao姑子,当真如凌波而步,罗袜生尘。”

    他双眼转向陈容的足下,伸手抚着下颌的花白短须,眯着双眼说道:“下一次,本王便叫她赤着足行走在碎yù铺就的xiao路上,定然是左右摇曳,如风中月季。”

    他这话一出,坐在左右的下属齐刷刷赞道:“王爷文采不凡,出口便是华章。”

    “左右摇曳,如风中月季,此句一出,便是左思的《三都赋》也有不如。”

    “正是正是,如此华美的辞藻,便是曹子建的《洛阳赋》也是黯然失色矣。”

    一大堆的赞美歌颂中,南阳王显得很享受,他昂起头,陶醉地抚着短须,摇头晃脑着。

    喧嚣笑闹声中,‘蹬蹬蹬’,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护卫走到殿前十步处,双手一拱,朗声道:“王爷,文将军求见。”

    南阳王眉头大皱,他右手一挥,喝道:“不见,不见。真是的,这个当口他来求见什么?晦气”

    那护卫朗声应道:“是。”转身便走。

    护卫一走,那许姓幕僚转向停步不前的阿容,道:“咦,你这xiao姑子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快近前。”

    南阳王也转过头看向她,眯着双眼笑道:“美人儿不必害怕,本王平生有二好,其中第一好,便是凡是美人,必珍之重之,如待美yù。哈哈。”他的笑声一起,众人也跟着大笑出声。

    笑声中,陈容慢慢地抬起头来,她脚步一提,竟是向乐伎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陈容堪堪跨出一步,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护卫朗声叫道:“禀,孙衍孙将军求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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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介绍:
她执意要嫁给他,最终自焚而死。
重生后,在这个讲究门第风骨的魏晋时代,她起于卑暗,胸怀机谋。。。。。。媚公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媚公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媚公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