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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行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耳雅     诡行天下txt下载     诡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 案情渐明

    刘协果然有一套,他出了门,安抚百姓,没说抓住了隐山妖怪,也没说没抓住,不过就是劝大家不要妨碍办案……他保证,这次的案子一定会彻底解决,给大家一个交代。

    凭着他多年建立起来的威信,百姓们都散去了,刘协长了个心眼,他派了几个机灵的衙役假扮成百姓出去探访,究竟是什么人在散布谣言,说衙门抓了隐山妖怪。

    不多久,那些衙役们都回来了,说是几个乡绅的家人。

    刘协皱眉,果然!

    而屋内,众人知道了鸿烈的身份,也能顺利交流了,可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处置他。

    如果当年案件属实,那么钱大有可谓是死有余辜,可是自有王法收拾他,私刑解决也是犯罪,而且鸿烈的话那也是一面之词,要等待证据证实。

    赵普让萧良跟他说了一下,叫他安安心心在府衙里等几天,他们会将事情都查明白,还许家一个公道!

    鸿烈很听话,赵普和开封府的大名,他在关外早就听到过了,很信任他们。就答应留在衙门里,不过有个要求。

    众人都纳闷,就见他对着窗外打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那只巨大的黑鹰飞了过来,落到枝头,看着鸿烈。

    鸿烈对它招了招手,那只鹰落到了窗台上面,转着脑袋看了看周围众人。

    “哇……”小四子一脸羡慕地往前凑,公孙怕他被啄到眼睛,赶紧拦住。

    “能帮我养几天么?他要吃生肉的,在山里怕被人打了,每天给它吃二两肉就行,我一般给他吃野兔子什么的。”

    众人欣然点头,赵普伸出手指头放在老鹰腿边。

    老鹰看了看他,抬起爪子踩到了他的手上,扇扇翅膀,赵普抬起来赞叹,“果然宠物就应该养这种威猛的!那种圆头圆脑的带着一点不威风!

    听得一旁石头和剪子颇郁闷。

    小四子拍手,羡慕地看猎鹰,“好神气!”

    那鹰扭脸看了看小四子,张嘴发出几声低鸣。

    鸿烈笑了,对小四子说,“它很喜欢你。”

    小四子脸红红,伸手过去,轻轻摸老鹰的毛,那鹰昂首挺胸由他摸,大概是因为刚刚袭击小四子的事情道歉。

    展昭对白玉堂眨眨眼——果然有灵性啊!不知道下不下崽?

    白玉堂望天翻了个白眼——猫才下崽,老鹰是生蛋的!

    鸿烈本来要被带去监牢,但那只鹰飞了起来站在他的肩头死活不肯走,赵普很欣赏鸿烈忠义,而且觉得让一只猎鹰关在黑暗潮湿的地牢里太别扭了,就让人所幸将房间周围都打上围栏,鸿烈和鹰一起暂住在里面,刘协并无异议。众人都心中存疑,这刘协若不是个白面书生而是个黑面书生……那铁定是包大人私生子啊,怎么那么像呢,会不会是抹了粉了?!

    鸿烈抓住之后,当年案件的脉络基本上就清晰了,关键是目前为止还疑团重重。

    公孙还是回去验尸,决定验完后再详细说。

    展昭和白玉堂出了门,刚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就见灰影从房檐上跳了下来,“展大人,五爷,有动静了!”

    “哈?”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歪过头,一脸不解,“什么动静啊?”

    灰影有些无奈,“你们不是让我们留在那尊很猥琐的神像那里,等情况吗?!”

    “!”展昭和白玉堂立马想起来了,异口同声问,“那具体什么情况?”

    灰影道,“前阵子一直没有动静,今天下午,有人开始往那个地方搬柴草,很多,还有一筐筐的毒虫毒物!”

    “要重新开始了么?!”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决定今晚行动,抓个现行!他们暗地里安排了衙役盯梢,但不能打草惊蛇。

    赵普一听有“好戏”看,就要带着公孙去观摩,不过众人还是很怕那毒烟的味道。

    公孙开了张单子,让影卫去抓了些药来,做了很多气味很难闻的香囊纷给大家,让众人都随身携带,可以避免吸入药物。

    当晚,众人趁着夜色来到了郊外那个聚会的场所……果然,就见火已经升起来,现在正在进行那种古怪的仪式。

    为了方便认人,刘协也被众人带来了,一看里头那些男男女女,刘协就傻眼了,连连摇头,差点叫出声来。被展昭他们及时捂住嘴巴,拉到了远处。

    展昭问,“怎么了?”

    “不可能的!”刘协眼都急红了,“那些……那些都是遵纪守法的年轻后生,好些还是善堂的俗家弟子呢。年轻女孩儿都是没嫁人的黄花闺女,男的是学堂书生,孝顺听话,怎么可能做这种伤风败德之事?!绝对不可能!”

    展昭和白玉堂一听,对视了一眼,也觉得奇怪,而且他俩知道,这次的人和上次的那些人,长相不同的。

    “刘大人,你先别急,我们再观察一下!”

    展昭刚刚劝服了刘协,公孙就被赵普带了过来,“那些人都中了****了!”

    “****?!”展昭等人都是一愣。

    “这些人眼神呆滞神情木讷,做出的也都不是正常人的举动。”公孙说“还有,那些迷烟是强烈的催情药物,含有迷幻的成分。一旦吸入,都会浑浑噩噩,到时候无论做出多放纵大胆的事情来,都不足为奇了!”

    “这么说,他们是被人骗来的,然后再被人下了药。”刘协一皱眉,“有这个可能么?”

    “有!”公孙点了点头,补充,“应该说,就是那么回事!”

    “混账啊!”刘协跺脚,“那些都是懵懂少年,黄花闺女,谁这么缺德,这以后让这些孩子如何做人?!”

    “王爷!”

    这时候,就见影卫们抓了几个男子过来……他们都穿着黑衣,神色惶恐,刘协一眼认出来,“你们是李家和王家的下人!”

    “就是他们堆放篝火,准备了材料,刚刚还想从林子里将那怪石雕像拉出来!”影卫们说,“我们问了,他们都是乡绅家里的人!”

    刘协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你们搞鬼!”

    这时候,就听那边经文差不多吟诵完了,展昭一皱眉,“糟了!”

    “没事!”公孙抓了几把草药交给影卫,“悄悄撒入火堆里头,人会立刻昏迷!”

    “是!”影卫照办,果然,那些衣衫不整的男女们都立刻晕了过去。

    众人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只听到林中有人说笑,众人屏气凝神躲到了树后。

    一个说话的声音粗声粗气,乃是李纲,“哈哈……今天的据说都是新鲜货色!”

    “好几天没开荤了,那几个官差抓到了那白脸鬼,这回破了案了,也该走了吧!”王贵友哈哈大笑,夸李纲儿子能干,“非常这招借刀杀人真妙啊,简直就是青出于蓝。”

    “哈哈,等那个什么开封府的官儿走了,咱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个碍事的刘协宰了!”

    几人越说越高兴,哈哈大笑。

    “对了,如今所谓的妖怪已经抓起来了,再有不听话的丫头,就不能杀了嫁祸给妖怪了。”

    “只好先忍耐一阵子了,等那些官差走了,刘协死了再说!“

    “唉……不痛快,什么包黑子的得意门生,这么多年,还不是被我们蒙在鼓里?”

    ……

    众人说得正高兴,就听身后有人冷笑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

    “什么人?”几个乡绅大惊失色,回头一看……瞬间血都凉了。

    只见从林中走出来的正是刘协,他身后带着一班衙役,各个都是脸带恨意,原来一切都是这些人在作怪,可怜那么多枉死的年轻人!

    几个乡绅一看大事不好,转身想跑,只可惜前方挡着的是展昭白玉堂他们。

    “这……”

    李纲等人一看这回是无路可退了,腿一软,全部摔倒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刚刚的春风得意是荡然无存。

    刘协气得脸都白了,命人将这几人都带回去,开堂审案。

    一听到隐山妖怪杀人一案要公审,兴化的百姓都轰动了,纷纷跑来观看。

    刘协升堂,特地摆放了两张座位在一旁,一边坐的赵普,一边坐的展昭。

    公孙在屏风后面做师爷的记录,白玉堂不是官府的人,带着萧良小四子,靠在公孙身后的过堂里,听着审案。

    刘协先将那几个帮乡绅们做事的下人带了上来,让他们将事情的经过讲一遍。

    原来,这一切都是李纲等一众乡绅为了私欲而做的孽!

    浣纱节选美人,这兴化偏偏美人也多,那些乡绅们看着羡慕,遂起了恶念。

    他们偶遇了一个过路的游方道士,专卖壮阳催情的药物。

    几个乡绅跟他攀谈,听说他有偏方可以促夫妻闺房之乐,就花重金买了他的方子,又问了他,有没有能让人乖乖听话或失去意识的药。于是,那倒是又卖给了他们******物。

    隐山妖物的传说古已有之,而且总也有进入山林的人,看到全身雪白之人,还有翅膀,疑是妖怪!其实,他们看到的就是白猿或者是鸿烈。因为鸿烈小时候就在山里,又和传说之中真正的隐山居民很像,重重巧合,再加上白猿,就构成了隐山之中有妖怪的假象。

    那些乡绅将隐山妖怪的谎言扩大化,好让人无法接近山林,方便他们为所欲为。

    他们派人搜山,无意间从一个山谷里,捡起了一座石像,据说那块石像所在之地,以前似乎是一个乱葬坑,里头有很多枯骨。他们就突发奇想,酝酿出了这样的一条计策来。

    首先,他们买通山顶的和尚道士,帮着在善男信女中找出样貌姣好的,给他们骷髅,说是可以凭借骷髅进山还原。

    这种带有标记的骷髅,那标记其实是用药物点上去的,一旦捧着那骷髅时间稍长就会中毒,整个人浑浑噩噩,这时候只要告诉他们怎么做,那些人就会照做。

    而每年浣纱节选美夺魁之人要去庙里还原,那已经是管理。

    于是,那些可怜的美人们,就在中毒后被告知——哪一天晚上,到这篝火堆的所在地来。

    等待她们的,及是灭顶之灾。

    美人们到了山上的时候,篝火已经燃起,药物烧起来,烟味熏得每个人都昏昏沉沉。这些人神志不清,跟着混进来的一个家人吟诵经文,搞得神神叨叨,最后在药物的作用下,乱了性。

    之所以做这些,是为了一旦被发现,好说是邪教妖教作祟,将责任推卸干净。

    而就在他们做那丧德之事的时候,这几个乡绅就来了,加入进来寻欢作乐。等到完事之后,他们会带走一部分特别好看的到家中,威胁她们帮着接客赚钱。

    其他的男男女女就算第二天醒来也是落荒而逃,为了清白名节,谁敢报官?!

    而被带回去的,或者平日满足乡绅们私欲,或者直接送给地方官员行贿。不答应或者寻死觅活的,就威胁将丑事说出去,或者害死家人。

    有几个特别刚烈的,他们就强行拘禁,找个丑些的换上衣服代替,或者直接弄死……他们在尸体脸上涂上蜜糖,让恶狗进来啃咬,毁容后叫武功高强的护院送回家中,制造成隐山妖怪吃人的假象。一来可以推卸责任,而来……也可以让人更不敢靠近那坐山林。

    刘协下令,将山上那些负责发送骷髅的真人半仙都抓来,一问,果然不假。

    再派人强行闯入乡绅郊外别院之中,果然救出了不少被□囚禁的少男少女,那景象简直天怒人怨。

    兴化百姓一听到此事皆暴怒不已。

    刘协一声令下,将这几个乡绅押入囚笼,游街示众,那几个乡绅可是受了罪了,被全城百姓唾弃,臭鸡蛋、石头、烂菜叶那是一身又一身,跟先前风光样子实在是没法比。

    此事刘协审理了一半,已觉得骇人听闻,就写信给包拯。包拯报入皇宫,朝野皆震惊。

    赵祯捶着胸口指着包拯道,“包卿,你这一个月连着来了两件惨绝人寰的案子,害得朕每天都心情糟糕!”

    包拯也无奈。

    赵祯摇头,下令刘协严查,那几个乡绅留着活口,用剐刑赐死,方消心头恨!

    刘协得令后,接着审理案件。

    将乡绅押入天牢后,刘协还没传,李非常就亲自到案了。

    刘协微微皱眉,让他上来。

    李非常很是坦然,说他是近期才发现父亲的罪恶勾当,实为不齿,但是碍于父亲淫威无法报官,也无证据。于是,他便有意将那块绸缎转给了白玉堂,好让众人顺藤摸瓜。

    赵普听了就暗骂放屁!

    小四子那么呆,都知道拽着白玉堂的袖子说,“白白,那个人,很很很狡猾!”

    白玉堂点头,“的确是狡猾!”

    刘协哪儿能上这档啊,但李非常精明异常,明哲保身,他一来算协助探案,二来不知者不怪,众人苦无证据,只能看着他逍遥法外。

    李非常还将李家财务尽数捐出,送给受害人,那样子,像是想要远走高飞了!

    “他想跑!”展昭着急,“总觉得他不会是个清白人!”

    白玉堂单手托着下巴,“我也觉得他不是好人,不过可惜没证据,要不然解决了他算了。”

    展昭瞄他,白玉堂一耸肩,“随便说说的。”

    “现在有几件事情还要查一查清楚!”展昭道,“就是当年许家的案子。”

    “乡绅家里查出了大量的财务!”刘协无奈,“基本是肯定脱不开关系了,但还需要让他们承认!我比较想知道当年的全部案情,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嗯……”赵普笑了笑,“其实也无所谓,管他呢,反正都是凌迟处死,也算给许老爷子一家报仇了。”

    “诶……”公孙突然一拍脑袋,“我们上次鬼吓人那招没用,如今也可以用啊!”

    众人都愣了愣……对啊!

    随后,展昭和白玉堂出门,决定跟鸿烈说吓唬那帮乡绅的事情,让他帮忙。

    “他们杀别人都承认了,但是惟独杀阿毛,李家灭门、还有李非凡的命案没承认,是吧?”展昭见白玉堂皱眉似乎很不解,就问了一句。

    “嗯……”白玉堂点了点头,总觉得这案子还有些蹊跷。

    “喂。”展昭轻轻戳戳他胳膊,“想什么呢?!”

    “……”白玉堂道,“对了,有一点我不明白,那个姑娘手里也有个骷髅,可如果说都是给漂亮美人的,怎么……”

    “王爷,王爷!”

    这时候,就见后院绯影跌跌撞撞跑过来,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展昭不解问她。

    “哎呀,说不明白,你们来看看来!”说着,她就带着展昭白玉堂往后院跑,小四子和萧良对视了一眼,也好奇跟过去。

    鸿烈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原本刘协还想治他滥用私刑杀人的罪过,可是一听到钱大有他们的恶行,他立马将他放了。只恨当时他怎么不将这帮人都杀了,也好早些就出些受害的少男少女们。

    鸿烈在后院陪着受伤的姑娘,她名字叫巧巧,醒来之后,看到鸿烈就安心了,经过几天修养,已经恢复,可以说话了。

    进了大门一看,众人都愣住了。

    就见巧巧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人皮面具,怯生生地看着众人,面具撕下来后……哪儿还是丑人啊,大美人!

    “喔!”小四子凑过去细看,“好漂亮!和庞姨姨有三分像!”

    “咳咳。”萧良小声补充了一句,“瑾儿,比庞妃年轻呀!”

    众人也都吃惊不已。

    “……原来是美人扮丑人。”赵普也走进来,赞叹地点点头,“难怪也有个骷髅。”

    “你是故意半丑的?”展昭问。

    姑娘犹豫了一会儿,抬头看鸿烈,“小烈哥,我是许巧儿。”

    鸿烈一愣,半晌后,嚯地蹦了起来,惊呼,“巧巧!”

    众人面面相觑——姓许?!莫非当年许家还有活口?!

20 冤家路窄

    经过一番介绍,还真是没猜错,徐巧儿也是当年许老爷收养的幼女,年纪很小,许家出事的时候,她才刚刚送来几天,这丫头从小就特别漂亮,许夫人拿她当掌上明珠。

    原来许巧儿那天有些腹胀不舒服,没吃饭,奶妈就抱着她出去逛逛,回来的时候见到熊熊烈焰,奶妈后来抱着她逃到了邻村生活。前不久奶妈过世了,之前奶妈一直不准她进兴化县,生怕招惹是非。当年巧巧和奶妈亲眼看见了那几个凶手从许家跑出来,手里拿着带血的刀,摘下面具后,脸面就是如今的这几个乡绅。他们总共有八个人,都是曾经的混混,如今已经飞黄腾达。

    “对了!”展昭不解,问巧儿,“为何你会在王家,还被用刑?”

    “那天,我原本是去庙中许愿的,的了骷髅,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浑浑噩噩。刚巧下山那会儿,我打了个绊摔进池子里头了,冷水一激我就明白了,就觉得不太对劲。我回到家时,邻居跟我说,隐山妖怪专吃美人,他是个捏面人的,会些手艺,给我弄了张皮子面具,贴上后,扮丑了好进城。”

    巧儿说着看白玉堂,她带着骷髅,白天悄悄进山看了看,就见那些乡绅的家将正在做火堆,中间一尊非常下流的石像,她吓坏了转身就跑,慌不择路,遇到了一只野狗。

    就在被野狗追的时候,让鸿烈救下了。巧巧当时第一眼看到鸿烈,觉得有些眼熟,见他是人不是鬼怪,就放下心来。后来鸿烈一说姓名,她有些吓傻了,以为鸿烈死而复生或者真是鬼,惊慌之余手足无措,就逃走了。

    在下山的时候,撞到了白玉堂,还挨了魏月娥一脚。

    巧巧回到家中后想了一夜,联想到最近的血案,就以为是鸿烈为了报仇做的,因此很担心。她入兴华查探,于是就有了在茶楼卖唱,被李非凡调戏的事儿。那日她离开后,就被乡绅的人抓走了。

    那些人打她,问她是不是官府的人,为什么官府的人会出手相助,管家现在在查什么案子。

    展昭等人听完后,心中明了……原来如此!

    ……

    当夜,众人依计行事,鸿烈假装逃脱,手持利刃闯入天牢要活剐了李纲等人。几个乡绅见他身后烟雾弥漫鬼影重重,吓得是魂不附体,纷纷老实交代了当年的恶行。原来当年真的是他们几人给许家下毒,闯入许家抢夺钱财后杀人满门。而之后的种种恶行也是他们所为。

    当年许家案件忠告结案。

    另外,众人还查出,打更的阿毛也是几个乡绅害死的。据说阿毛当日无意之中看到了到李家附近打探的鸿烈,就好奇追过去。正巧瞧见李纲等人抓了姑娘往家里送呢,于是他就仗着胆子敲诈威胁。

    李纲等同意给他银子,让他将事情都推到了鸿烈的身上,所以才会有看到隐山妖怪的传言,也正是那天开始,乡绅们开始怀疑,真的有人在盯着他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们最怕的,就是许家的后人来找他们报仇。

    第二天,众人就请阿毛喝茶,给他银子,并且在茶水中下毒,阿毛一命呜呼,只是他体质古怪,可能与鸿烈有相似之处,浑身褪色,最后变成了雪白样子。而这一点被很多人知道,乡绅们自然不例外。因为这毒药就是当年给许家人吃的,所以众人不禁怀疑,那个所谓的白人儿,是不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其他的案件,乡绅们都认投了,唯独这李非凡和李家满门,李纲坚决不认。他说虎毒都不食子啊,李非凡再不争气,他也不会害死他,更何况家中还有恩爱的妻妾。他真以为是鸿烈所为,所以才会决定快些下手,以免被斩草除根了!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这几个人已经是死罪了,没有理由不这一条,然而验尸也得出结论了,李家满门这是一伙人干的,不是一两个人干的!会是谁呢?

    正在众人纳闷没有头绪的时候,买酒的老头,原来个知情的仵作老肖头,来找刘协了了。

    老肖头跪在刘协书房门口,身后跟着那个文质彬彬的养子肖明。

    “大老爷,我们知道杀李家满门的人是谁!”老肖头叹了口气,“是一帮子想要找宝贝的!”

    “找宝贝?”刘协愣了,赶紧派人找来了展昭等,一起细问老肖头。

    老肖头伸手,将肖明拉过来,“这孩子不姓肖,姓许!”

    众人惊愕。

    鸿烈看着肖明良久,突然走过来一把拉开他袖子,就见他的手上有一个红色胎记。

    “小明子!”巧儿也快要哭了,原来肖明就是当年许夫人刚刚诞下不久的许家小公子!

    “老肖头。”展昭皱眉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老肖头将当年之事说了,肖明就是他隐姓埋名忍辱负重那么多年的,唯一理由!

    当年他在验尸的时候,发现那个襁褓之中满身鲜血的胎儿竟还没死,就悄悄地调了包,仗着胆子用枕头搪塞了一下。没想到那些人做贼心虚立马活化了尸体,没有发现。

    老肖头就此辞去仵作之职,回家安心培养肖明长大。

    肖明听得目瞪口呆,随后也是痛哭不止,他虽然早就猜想自己可能身世不幸,否则老头不会整天装疯卖傻的,可实在没想到竟然会是灭门惨案的苦主。

    刘协倒是挺高兴的,“给许家保存了血脉,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许家有后!”

    “老人家。”

    放着许家三个年轻的后人在一起哭诉衷肠不说,展昭问老肖头,“你刚刚说,什么宝贝?”

    老肖头叫肖明过来,“把传家宝拿出来。”

    肖明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一面很小的护心镜来,打开镜子后面的暗格,抽出了一张羊皮,就见羊皮上面画了一份图纸。

    “这是后山的地形图!”刘协一看,就皱眉,“通往深山的!”

    “这是什么图?”

    老肖头笑了笑,“看镜子!”

    众人都一愣,公孙拿过护心镜看了看,对着光亮一照……就见上面出现了一首诗:

    天地万物灵,神气聚隐山。

    藏于仙山中,白猿指路南。

    得宝能开国,入境亦长生。

    万载千秋缘,来到隐宫前。

    “隐宫?!”公孙略微提高了一些的声调,让众人都意识到,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据说当年隐山居民有众多宝物藏于隐宫之内,凡人若是能进入隐宫,乃是千秋万世积攒来的缘分,可以得到富能敌国的宝物!”公孙双眼有些闪亮,“这莫非是通往隐宫的地图?我还以为只是传言!”

    “相传许老爷子进过隐山,因此飞黄腾达,会不会就是因为这种机缘,所以得到了这份地图?”刘协想了想,“明白了,有人知道了这份地图在当年许老爷子手中,以为那些乡做了那起灭门惨案,是为了得到进入隐宫的地图,因此才会闯入李家寻找,最后制造了灭门惨案?假扮成鸿烈只是转移视线。”

    “有这个可能!”赵普点头,“的确影卫们说,李家被翻找过,看起来像是有人寻过东西。”

    “可这不是一个人干的。”展昭皱眉,“这么说,还有一伙人?”

    说到这里,白玉堂轻轻地“咦”了一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展昭问他。

    “呃……”白玉堂皱了皱眉头,“我想起一件事情!”

    众人都看他等着他说。

    “我初来的时候,在山林外面遇到过一群砍柴人,他们也都有骷髅,说法和魏月娥的一样,说是进山带骷髅是辟邪的,那群人身形怪异,现在想起来……”

    刘协一愣,问衙役,“魏家兄妹呢?”

    衙役赶去看,不久后回来禀报,“大人,魏少长今早带着魏月娥离开了,说大人忙,不用通禀,等大人问起了说一声就行。”

    “哎呀!”刘协猛地跺脚,“真没想到混进了奸细,难怪对方能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快!”

    刘协就想命人赶紧去追,白玉堂却是一摆手,“别冲动,我倒觉得杀人的应该不会是魏家兄妹,他俩充其量是有可能为了隐宫而来。”

    “对啊……”公孙也想起来了,“魏月娥不是说,魏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进过隐山,还说看到了白猿!

    “白兄。”展昭问白玉堂,“那帮砍柴人,样貌如何?”

    白玉堂想了想,“我记得几个,有一个老头,还有一个特别魁梧!”

    展昭点头。

    刘协叹了口气,“不如这样吧,肖明等人现在千万不能公开身份,暂时避居在府中,我派专人守卫!”

    众人同意。

    “赭影。”赵普派赭影去附近的厢军里面调来了一支人马,守卫衙门,严防有人进入。

    说来也巧了,第二天一大早,黑影白影把问山金人给拉来了。老头一眼认出当年送给许夫人的绸缎,捶胸顿足,实在没想到竟然成了许家翻案的证供了!

    刘协将那八个乡绅,除去已死的钱大有全部收押,等候行刑。

    忙碌了一日。

    案子虽然没了解,但是案情已经非常清楚,众人也松下口气来。

    赵普见公孙可歇下来了,就陪着他,在院中与小四子等玩一会儿,享受些“天伦之乐”。

    ……

    展昭拉着白玉堂出了门。

    “猫儿,查什么去?”白玉堂问展昭,“还是吃饭?”

    “嗯,吃饭一方面……我还想查查那李非常!”展昭始终很在意李非常,总觉得这小子不是好人!

    白玉堂欣然同意,“怎么查?”

    “不知道!”展昭摇头。

    “不知道?”白玉堂让他拉着往外走,笑问,“猫,你看李非常很不顺眼?”

    “是啊!”展昭回答的率直,“这人很可疑,冷酷无情一脸傲慢!”

    白玉堂走了两步,“我也冷酷无情一脸傲慢啊。

    展昭回头横了白玉堂一眼,“你怎么会一样?!你是表面上,内力很温柔!”

    说完,白玉堂愣了,展昭耳朵有些热,暗骂自己嘴快,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白玉堂跟上去,莫名笑起来,展昭竟然说自己温柔,这辈子还没人这么说过呢!连那些所谓的红颜知己们,最常说的一句就是——五爷无情,日后绝不是个温柔情人。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白玉堂淡淡问,“我可和温柔之类搭不上边。”

    展昭都都没抬摆摆手,“你不懂!我比你更了解!你是呆子!”

    白玉堂转脸看了看展昭,就见他边走边想心思,一定是琢磨怎么对付李非常呢,无奈叹了口气,心说你才是呆子呢,呆到一定境界了。

    摇了摇头,白玉堂继续往前走,抬头一看,忽然一愣,“猫儿!”

    “嗯?”展昭不解看他。

    白玉堂皱眉看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二楼的雅座,“那个人……”

    展昭抬头望过去,就见在二楼的茶楼上,有两个人正对坐喝茶,一男一女。那男人年岁有些长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穿着粗布短打扮,其中一个特别魁梧。而和那老者喝茶的女子则是三十岁上下,艳妆貌美穿着黑纱,戴着红色头饰,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子的邪气。

    “是什么人啊?”展昭说这话的时候,忽然就见那女子转过脸来,似乎是看到了他们,对两人招了招手。

    展昭一愣,眯着眼睛问白玉堂,“你朋友啊?”

    白玉堂有些无奈,这猫这回可真是吃了飞醋了,不过真不想说这人是谁,就道,“那个大块头我之前见过,就是在林边遇到的那些砍柴人。”

    “……”展昭应了一声,很感兴趣地问,“那个女的呢?”

    白玉堂不说,看展昭。

    展昭更加好奇。

    “猫儿……”白玉堂犹豫了一下。

    展昭心中莫名不是滋味,不能说么,就到,“那既然遇到了,我们去打个招呼。”

    白玉堂伸手一把抓住了展昭的手腕子。

    “怎么了?”展昭见白玉堂神色有异,不解。

    “猫儿……她是赤龙门的洪娘,那天我们在马腹案的时候……

    展昭一听赤龙门,双眉就皱到一起了,转身就要冲向客栈。他这辈子也忘不了洪娘当时说他哥最恨他的时候,心里有多痛,当然,洪娘也是唯一有可能知道他大哥展皓在哪儿的人。

    “猫。”白玉堂快走上一步,“不是已经说了么,你大哥不恨你,反而关心你,你……”

    展昭愣了愣,转脸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看他。

    良久,展昭笑了,轻轻拍了拍白玉堂抓着自己腕子的手,笑道,“我知道啊,我又不是去报仇,只是觉得这是条线索,还想打听我哥在哪儿。”

    白玉堂有些尴尬,的确是自己太在意了,毕竟上次展昭听到那话后,脸色难看得让他有些心悸。

    展昭微微地笑了起来,和白玉堂一起往前走,原来……白玉堂那么怕自己难过,还说不是温柔的人?!装冷酷小白鼠!

21 隐宫寻踪

    展昭和白玉堂快步进了茶馆,就看到果然,洪娘和那个老头正在窗边坐着对饮。

    这老头猛一看慈眉善目的,仔细看,似乎并非汉人,长相有些像是外族,而且类似南面的外族,鼻扁平,肤色黝黑,下巴外翘额头宽大。

    “真是巧遇。”洪娘微笑着对走上楼来的展昭和白玉堂问好,“展大人,身体好了么?”

    展昭微微皱眉,“不劳费心。”

    白玉堂不动声色,注意看着洪娘对面那个老头的一举一动,当时见到的那些砍柴人里头没这老者,但是身后有几人看着很眼熟。

    “~”正这时候,老头身后一个姑娘忽然说话了,“这汉人哪,就是俊俏,男人都那么漂亮,果然是人杰地灵。”

    展昭心说,完了,踩着白玉堂尾巴了!果然,就见白玉堂脸色沉下了,虽然在外人看来完全没有变化,他一向也没什么表情。

    两人在不远处找了个桌子坐下,洪娘指了指空着的两个座位,问,“要不要过来一起做?”

    老头看了看白玉堂和展昭,“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原武林高手,展昭白玉堂……名字很响亮,我在南面也听过。”

    洪娘笑了,“老人家是第一次见到吧。”

    白玉堂微微皱眉,“你身后几人早先应该见过了。

    “?”老头回头看身后的众人,里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加起来总共十来个呢。

    “戈隆,你见过他们?”老头见白玉堂似乎是看了那大个子一眼,就问。

    大个子行动木讷,只是机械地点点头,也不说话。

    “呵呵。”刚刚夸两人好看的那个姑娘凑过来说,“师父,我们在后山查线索那会儿见过,当时要不是师兄拦着我,我可就吃了他了……嘿嘿。”

    白玉堂没说话,展昭知道他的忍耐有个限度,再惹他的话,估计会翻脸了。

    此时欺负有些尴尬,展昭在斟酌该怎么开口询问,问不好了怕打草惊蛇,不问……他比较在意的是,洪娘和展皓的关系。

    展昭正在犹豫,却见白玉堂让伙计拿了已一壶上好的毛尖来,又要了些茶点,那架势,似乎是不想问,只喝茶。

    展昭觉得这法子不错,以不变应万变!很有白玉堂的风格。

    这回可轮到洪娘和那老头棘手了,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干坐着。

    就听那老头转眼看白玉堂和展昭问,“二位,是不是已经找到东西了?”

    展昭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故问,“什么东西?”

    “二位不用装糊涂,我问的是你们得到那东西了没有?”老头儿似乎脾气还不太好,板起脸。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问,“要桂花糕还是杏仁豆腐?”

    展昭笑,“桂花糕。”

    白玉堂给展昭将碟子往前推了推,抬手拿了茶壶倒茶。

    洪娘自然知道这两人不好惹,一个就很难对付了,更何况是两个加在一起,展昭讲道理些,白玉堂那惹毛是要宰人的。

    “呵呵,不瞒二位说,我们想找一样东西。”洪娘道,“二位可听说过隐宫的传说?”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摇头,“没。”

    老头有些气不顺,装什么糊涂!

    “唉。”洪娘显然比那老头世故得多,“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们也不瞒着二位,此次就是为了隐宫而来。”

    “你有想知道的,我们也有想知道的。”白玉堂不紧不慢地开口,“展皓在哪儿?”

    洪娘一愣,佯装伤心地捂着胸口,“哎呀,展皓在哪儿我上哪里知道去?你们这些男人啊,一个个都是薄情寡义,可怜我们这些女人那,整天为你们伤心。”

    展昭微微一愣——这人莫非和大哥?

    正疑惑,却见白玉堂对他一挑眉——别信,你大哥眼光再次也不能看上她吧?这可是江湖出了名的毒妇!

    展昭搔了搔下巴——也是。

    一时间,两方面倒是僵持不下了。

    “唉……算了,不如我们吃亏些。”洪娘说着,从身边拿出了一个东西来,看着像是一个莲花烛台,不过莲花不是开挺的而是闭合的,黑色石质……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就觉得和那座古怪石像用的石料有些相似。

    “这是匙轮。”洪娘给两人解释,“找到了隐宫,要打开宫门,必须要有这把匙轮。”

    展昭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展大人,不想进隐宫?”洪娘有些诧异。

    展昭摇头,“管他什么天宫地宫,金宫银宫,与我无关。”

    “长命百岁富可敌国,展大人不动心?”洪娘试探,“你大哥可比你有野心多了。”

    展昭听后心中来气,这洪娘一口一个展皓,似乎关系不错,大哥究竟在干什么?还是这洪娘虚张声势,想借着展皓来套他们的话。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展昭一笑,“顺从天命比较好。”

    “那如果天命说,今天你就要死呢?哈哈哈……”这时候,在老爷子身后,有个干干瘦瘦的青年,他看着两人有些不太顺眼,仰起脸是哈哈大笑。

    展昭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就听有人来了一句,“就凭你?”

    众人都一愣,说话的并不是在坐之人,而是在远处一桌,坐着的一个老者。这老头干干瘦瘦,样貌也有些丑陋,怪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对……中原一带的好些,有教养,就怕一些蛮荒之地过来的,跟野狗似的。”

    “臭老头,你说什么?!”

    那年轻人恼怒,上前一步,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匕首,就要宰了那老头……可奇怪的是,他刚刚到了那老头附近,就定住没法动弹了……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皱眉。

    就见那年轻人歪两歪,一头栽倒在地,捂着心口哎哎直叫,边翻滚边抽搐,显得非常痛苦。

    与他一起来的那帮人都毛了,赶紧过来扶他,就听展昭说,“别碰!”

    众人一愣。

    展昭指了指那人胸口,“仔细看!”

    那些年轻人仔细一看,就见这人胸口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牛毛细针。

    众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慈眉善目那老头看到了情况,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悦神色来,“一个武林前辈,欺负一个后辈,太不像样子了。”

    “嘿嘿嘿!”那个干瘦老头坏笑了起来,“野狗当然不能在茶楼里头乱吠,打扰了人清静!”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有数,那老头不简单,刚刚他出牛毛针的速度极快,那年轻人没防备,也因为江湖见识太浅太狂,白白吃这些苦。

    虽然那老头也算是为了他们出手的,但他的手法狠毒,用心险恶,展昭和白玉堂很是不耻。

    白玉堂见年轻人都忙了手脚,开口,“去找块磁石来取针,再浇上些烈酒,找大夫帮着解毒。”

    几个年轻人都看本家那稳坐不动的老头,老头颔首示意照办,几人就抬着年轻人走了,不远处有医馆,须臾,那个年轻姑娘跑回来说,“师父,师兄没事了。”

    老者点点头,对白玉堂拱了拱手,“谢过。”

    “呵呵。”那干瘪老头倒是不怎么痛快,“人不都说锦毛鼠心狠手辣么,如今看,倒是有点宅心仁厚了。”

    白玉堂微微皱眉,看了那老头一眼,展昭帮着回了一句,“心狠手辣是用来对心狠手辣之人的,老爷子,一把年纪里脾气还那么大?”

    “哈哈。”老头仰起脸哈哈大笑,“没办法,今天心情好么。

    这老头的身份,展昭和白玉堂已经知晓,他是善于使用牛毛针暗算别人的毒老人牛阆。

    这牛阆在江湖上口碑很差,可能正巧了路过兴化吧。

    “老头儿我今日撞见有缘人了。”牛阆说得别有些深意,“对于你们刚刚说的隐宫……可是很有点儿兴趣。”

    “老爷子。”洪娘回头看了他一眼,“您都一把年纪了,死也就在眼前,还要去隐宫做什么?”

    老头眉毛一挑,“你这赤龙门的娘们怎么说话的?!老爷子我寿命长着呢!”

    “不见得……”

    这时候,那个洪娘对面的老头突然开口,“也就到今天了。”

    “什……”

    牛阆那个“么”字没出口,就见人影一晃。

    展昭和白玉堂暗暗吃惊,老头好轻功。

    再看牛阆,已经人头落地了。

    那老头不知道何时到了他身边,袖子轻轻一摆,展昭和白玉堂就看到一片薄如蚕翼的短刀被藏如了袖中,微微一愣——江湖上有用残翼短刀的老者么?他功夫不弱,看起来也似乎有些身份,没听说过啊。

    这茶楼好好的清静地方,突然发生血案……惊得普通茶客纷纷尖叫逃窜。很快有衙役跑来,展昭对他们摆了摆手,衙役大概明白了,这是江湖仇杀。一般这种江湖仇杀衙门死不管的,于是都退了。

    “中原武林,人才济济,但是也良莠不齐!”老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见对过医馆里头,众弟子扶着那个受伤的年轻人出来了,微微点头,对身后剩下的弟子说,“走吧。”

    “是!”弟子们毕恭毕敬地行礼,点头称是。

    “唉!”洪娘急了,“老爷子就这么走啦?我们正经事情还没说完呢。”

    “隐山居民原本就是我隐族的先人,继承先人财物无可厚非,我们流落异乡,辗转千里不过是为了找到老祖宗的牌位。”老头并不理会洪娘,而是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既然知道东西在哪儿就好办了,改日我们登门拜访。”说完,带着手下就走。

    “慢着。”展昭拦阻。

    老者回头,“何事?”

    “阁下贵姓?”展昭先问明白他的姓名,“恕我眼拙,认不出来。”

    “蛮荒部族的小人物而已。”老头伸手轻捋胡须,“鄙人姓贾,单名一个槐字,身后都是我的徒子徒孙,无门无派,隐居于南海!此行为隐宫而来,已经在此处居住了半年有余,苦无线索。”

    “李家灭门血案,与你有关?”白玉堂嘴上虽然问了一句,但是心中却是觉得,这老头可能不是那种人。

    “非也。”贾槐摇头,“我不杀无辜。”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老头的确不像骗人,那会是谁干的呢?而且这些人武功高强,使用的兵器也各有所异,和李家灭门案中尸体的伤口不符。

    贾槐带着手下走了,留下楼中洪娘独自面对展昭和白玉堂。

    “扫兴扫兴。”洪娘摇摇头,想要开溜,“那我也走了。”

    “呵。”白玉堂却是冷笑了一声,问洪娘,“你觉得你走得了么?”

    洪娘脸面微微一白,“哎呀,五爷您这是吓唬我个弱女子呐?”

    “赤龙门想不想要隐宫财宝,我不感兴趣”展昭看洪娘,冷声道,“但是我想知道大哥的线索,你今天如果不说,别想走。”

    洪娘拍胸口,“唉!江湖大侠欺负弱女子啊。”

    白玉堂皱眉,脸色不悦,洪娘知道要被自己惹毛了,赶紧就说,“你们都不知道啊,展皓的事情我不能说的!”

    “为何?”展昭不解,“我大哥还活着么?”

    “他活得好着呢!”洪娘撇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敢胡说八道,回去说不定就死于非命!”

    “他究竟在哪儿?”展昭有些不耐烦问了一声。

    洪娘压低了嗓子来了一句,“现在赤龙门都听他的!”

    ……

    洪娘此言一出,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这消息未免也太让人震惊了……就在两人愣神的当口,洪娘瞅准时机,一闪身跳下楼,逃了个无影无踪。

    白玉堂追到了窗边往下看,洪娘已经混入了人群钻进巷子,逃走了。

    回头看展昭,“猫儿,她说的未必是真话,再赤龙门是江湖大派,你大哥又不会武功。”

    展昭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疑惑,如果赤龙门归属了他大哥,那洪娘这次找隐宫的下落,也是受他大哥的指示,想要隐宫之内的巨大财富?要那么多银子用来做什么呢?大哥之前还拿走了伊水河地宫之中的丧魂珠……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正在想不明白,只觉眉心温热,展昭赶紧仰脸,伸手捂着额头不解地看眼前的白玉堂。

    白玉堂无奈摇摇头,“别皱眉!”

    “……”展昭点了点头,白玉堂付了茶水钱,还多付了茶馆损失的费用,和展昭一起下楼出门。

    回去的路上,白玉堂突然对展昭说,“猫儿,咱们去隐宫吧?”

    展昭沉默半晌,点头,“嗯!”

    ……

    衙门里面,公孙正坐在桌边翻看关于隐山和隐宫的书籍,还有包拯的来信,他也做了一些对隐宫的调查,将资料都送来给公孙了。

    “九九。”小四子坐在赵普腿上,看着萧良练功,怀中抱着鸿烈的那只大老鹰,摸着老鹰光滑的毛。

    这老鹰也温顺,爪子都收起来了,跟只大公鸡似的让小四子搂着摸。

    “怎么?”赵普正盯着一卷画册上面画着的莲花烛台看,心不在焉地跟小四子说话。

    “这个莲花,上次喵喵哥哥画的图画里面也有。”

    小四子话说完,赵普和公孙都愣主了,抬头看他,“什么?”

    小四子上次还拓印了一张反的画在纸上呢,他一直藏在小荷包里头了。昨晚上正好整理小荷包,和萧良还研究了一会儿。刚刚看到了赵普看的画卷上那个莲台,莫名觉得好像,就是位置反了,小四子这会儿可不糊涂,因为拓印反了么!

    赵普接过小四子从荷包里头拿出来的那张拓印,和公孙一起仔细看。

    公孙将拓印翻过来,对着天空照了照,反面的那个莲花符号,真的和书上的莲花烛台标志一模一样。

    “这是相传用来开门的莲台匙轮!”公孙认真道,“莫非也有什么戏班子的暗语?”

    这莲花台样子很奇特,若说是巧合,那不太可能发生,连细节都一样。

    “嗯……”赵普也是点头,“蹊跷啊。”

22 古村

    小四子发现了那个符号,让赵普和公孙很诧异,似乎两个案子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

23 只有一个

    听到了动静,展昭和白玉堂躲到了草丛后面,只是两人着急,找的灌木看起来很厚,却是有点窄……这也跟两人经常单独行动有关系,所谓默契的最高境界就是默契地不默契么!于是,两人都遮不住了!

    展昭一着急,将白玉堂一拽。

    白玉堂此时正注意看外边什么人呢,没成想被展昭“暗算”了,往回一靠,就跟展昭撞了个满怀。

    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再闹就要被听到了,两人赶紧僵持着不动了,白玉堂看了看靠在树边背对着灌木看不到情况的展昭,有些想笑。

    见这猫着急,他就伸手,轻轻帮他扒开了一点点脸旁的灌木。

    两人从缝隙中看出去,就见走来的不是外人,正是洪娘,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

    展昭对白玉堂眨眨眼——他是谁?

    白玉堂摇头——没见过。

    这男的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生得很魁梧,不胖,瘦高,骨架大,感觉体型有些像是赵普。只是颜面可不像赵普那么英俊霸道,而是……怎么说呢,高鼻深目却唇红如朱,眼睫毛也长……总之邪魅,不是,白玉堂那样的才称得起邪魅呢,这人有些叫人不舒服倒是真的!

    展昭平日最怕这样的人了,你若说有白玉堂那样的“姿色”倒也罢了,明明就是很雄壮的一个男儿汉,干嘛还打扮得媚气逼人?!

    展昭忍不住一个激灵,赶紧盯着白玉堂洗眼睛。

    白玉堂有些纳闷,这猫干什么呢?那样子跟小猫舔爪子洗脸的动静差不多。赶紧抬眼不看了,生怕一会儿弄出动静来,被人发现,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白玉堂有些状况外,自己是不是经常和展昭在一起,太久没在江湖上走动了?为什么最近出来的江湖人物,自己都不认识?以前碰到基本一眼都能认出来。

    “你确定他们进山了?”那个男人似乎比洪娘身份要高一点,问话的声音倒是很硬朗,“人呢?”

    红年皱眉,“不知道啊,往里走了吧?”

    “你确定?这山里头很容易迷路的!”那男人皱眉不悦,“早让你跟紧点。”

    “跟紧点会不被发现?!”洪娘不满,似乎嫌他啰嗦,“你打得过展昭白玉堂?!”

    男子背着手,冷笑了一声,“我还当展昭白玉堂是多么了不起的英雄人物,没想到如此普通!

    “哈?”洪娘被他逗笑了,“你在西域呆久了傻了吧,这么俊品的人物,你还说普通?!”

    “可不是普通么?身材看起来很单薄,那展昭,跟个书生似的,他真的会武功?”

    展昭眼皮子挑了挑,看起来被这人口出狂言惹毛了。白玉堂按住他——镇定啊猫儿,你就当他放屁!

    展昭磨牙——可恶啊,原来是西域来的,难怪没见过。

    “呵,那叫儒雅,你这种粗鲁人怎么会懂。”洪娘冷笑了一声,“中原武林这些年是人才济济,其中最有名气的当属这白玉堂和展昭了,你别以貌取人,小心吃苦头。

    “你该不是看着小白脸子走不动路吧?!”那人嘴上还挺不饶人,“那白玉堂一身白,看起来跟不会武功似的,能厉害到哪儿去啊!”

    而再看白玉堂,这回轮到展昭拉住他了。白玉堂可不像刚刚展昭只是不爽,而是想要宰人了,展昭对他眨眨眼——镇定啊白兄!

    白玉堂无奈,只好忍着。

    “那我们怎么办?跟丢了人,地图没线索,隐宫找不到,回去宫主震怒,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洪娘打了个哈欠“有展皓呢,我们就说展昭阻挠……展皓自然不追究,他都不追究了,宫主自然也不会会轻举妄动,拖一天是一天吧,估计仁宗会尽快派人来,不是说包拯和庞吉带着几万大军赶来了么。”

    白玉堂看展昭,就见他皱着眉头——刚刚洪娘的话里头,似乎赤龙门的宫主很惧怕展昭。赤龙门分工明细,最大的是赤龙门的门主,身份很神秘,另外还分几个宫,遍布各地。这里面说的宫主,可能是直接负责洪娘他们行动的一个人。当然,江湖还有很多关于赤龙门的谣传,不知道是真是假,众说纷纭。可是展昭的大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商人,竟然能镇得住整个赤龙门?

    白玉堂对展昭挑挑眉——要不要抓住他们?!

    展昭犹豫,他真想知道展皓和这事情的关系,可是,会不会打草惊蛇?

    “那先回去吧。”那高大男子转身要走了,白玉堂皱眉看展昭——猫儿?!

    展昭还是觉得机不可失,果断点头。

    洪娘刚刚回转身也想跟着走,却听到身后一阵轻微的响动,回头一看……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洪娘惊诧,愣了个神的功夫,展昭已经出手了。

    洪娘赶紧招架,只可惜展昭功夫在他之上,而且偷得了先手,点了她的穴道。

    那高大男子也回来了,他从腰间一把抽出一条银链,挥舞过去想要帮洪娘解围,只可惜白玉堂候着他呢。

    刀背一勾他的银链,宝刀出鞘……一招那男子就看出了端倪,果然洪娘说的不假,好厉害啊!

    只是这人是个滑头,而且西域功夫有些诡谲,只见他突然拧了个身……

    这一拧身连一旁展昭也是吃了一惊——怎么跟没骨头似的?全身都是软的?!

    白玉堂见他想跑,挥刀就砍过去……可不了他没有后招,而是接着佯装抵挡遁逃……鞭子不要了,一抽身从衣服里头出来了,转眼——跑了个干净!轻功还不赖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算金蝉脱壳?还是算落荒而逃。原本看形象还以为多厉害,没想到这么不经打啊。

    洪娘气得直骂娘,“你个胆小鬼啊!你丢死赤龙门的人了!”

    不过,白玉堂和展昭也没意思要追,抓到了洪娘就好!

    先将洪娘带回去!

    洪娘被点了穴道,嘴里可不饶人,“唉,我说二位,你们有没有点儿王法啊,青天白日的强抢名女啊?”

    白玉堂皱眉,展昭则是微笑,拿出官府那套来,“你是杀害李家满门的嫌疑人,抓你合情合理。”

    “那才不是我干的呐!”洪娘身边,“阿弥陀佛啊,我赤龙门的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也是有个度的,杀人放火这事儿我们可不做!”

    “展皓在哪儿?”白玉堂嫌他啰嗦,直奔主题。

    洪娘扁了扁嘴,“我不能说。”

    白玉堂点头,抬手。

    “你要干嘛?”洪娘仰起脸看他,“哇……你长那么好看打女人啊?”

    “我最后问你一遍,说不说。”白玉堂也不跟她多废话,“你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呃……”洪娘愣了,“你想干嘛?”

    “杀了你。”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洪娘,没说话。

    “你开封府讲王法的吧!”洪娘急了,白玉堂不像开玩笑,“我没犯法你凭什么杀我?”

    展昭微微一耸肩,“江湖仇杀的话,官府不怎么插手。而且你赤龙门是杀手组织,作恶多端,杀了你也算为民除害。”

    白玉堂眼露杀意,洪娘赶紧道,“行了行了,我说!”

    展昭心中喜悦,“说!”

    “展皓是上边儿拍下来的,身份很神秘的,但是比宫主要大,宫主都听他的。”洪娘道,“我们……都是听命行事的。”

    展昭听后有些混乱,“听命行事?听展皓的?”

    “你们服他?”白玉堂也好奇,让一群江湖人听从一个不会武功的商人,这是不太可能的。

    “不服不行啊!”洪娘嘟囔了一句,“宫主文武跟他都差太远了。”说着,洪娘脸上露出了艳羡的神情来,“不过呢,展皓真是数一数二的好男人……胸襟气魄都不是一般男人可以比的,跟他往一起一站,宫主也不过就是个凡夫俗子。我知道不少人讨厌他的,不过我很喜欢他。唉,只可惜啊,人家看不上我。”

    展昭越听越糊涂,皱眉,“我大哥根本不会武功,你骗鬼呢?”

    洪娘愣了愣,看展昭,笑了,“我不是说了么,你大哥最讨厌你,当然不会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展昭不悦,这人又来了!

    “少说废话,展皓上次拿走了丧魂珠?”白玉堂有些不耐烦,问洪娘,“他这次要隐宫里头的宝藏?”

    “嗯……确切地说是某一样宝贝!”洪娘回答,“宝藏是赤龙门想要,展皓只想要一样东西。

    “是什么?”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地问。

    “这我不知道。”见两人脸色都沉了下去,洪娘赶紧辩解,“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大哥就让我们找到隐宫的位置,那东西他自然会去取。”

    “他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洪娘嘴角轻轻挑了挑,“那谁知道啊……收藏吧,宝贝总是有人想要的么。”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摆明了说谎!

    “我劝你说实话。”白玉堂和展昭已经带着洪娘进了城,远处就能看到府衙,白玉堂低声对洪娘道,“赵普的影卫里也有女人,你想试一试赵家军刑讯逼供的手段么?“

    洪娘一脸苦涩,倒是撒起娇来,“五爷怎么不解风情?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真可惜了那张脸!”

    白玉堂皱眉,洪娘赶紧道,“行了行了,我说是可以,但是你们要放了我。”

    “说。”展昭催促。

    “哼哼。”洪娘笑了笑,神神秘秘说,“我知道是谁,杀了李家满门!”

    白玉堂和展昭很想说其实相比起来他们更想问展皓的事情,但这毕竟也是线索,不能不问,“谁?”

    “李非常呀!”

    “他害死自己家人?”展昭摇了摇头,“不对啊,他当晚并不在场!“

    白玉堂也点头,“的确!“

    “他派人去做的。”洪娘道,“展皓,很欣赏李非常。”

    展昭顿了顿,皱眉,大哥怎么会喜欢李非常那样邪恶难辨的人,又和赤龙门搅合在一起,他究竟想干嘛?!

    “不信啊?”洪娘坏笑,“李非常知道一些秘密,我知道他有什么大事要做,至于具体是什么,就等着你们查了!”

    “怎么样?”洪娘说完,“放了我吧,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白玉堂问,“放不放?”

    展昭耸耸肩,“你说呢?”

    “反正衙门都到了,进去喝杯茶吧。”

    展昭点头表示同意。

    “喂!”洪娘大怒,“你们……你们两个堂堂中原武林的大侠,竟然不讲信用!”

    这时候,衙门里头的影卫已经接出来了,点了哑穴,将洪娘抓了投入大牢,赵普要亲自审问。

    展昭和白玉堂没回府衙,而是折返山里,继续找那石佛所在的乱葬坑位置。

    在日头偏西的时候,两人还真是找到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山坳,里头有大大小小的一些佛像,七零八落东倒西歪地躺着。而佛像四周,堆放着很多骸骨,看起来真像被屠村了,几乎老少妇孺的枯骨都有。

    白玉从地上捡起一些断刃韧的刀来,和刚刚捡到的对比了一下——一样的!

    展昭看着那些石像,又看了看骸骨,“你说……会不会这些就是传说中的,隐山居民呢?”

    白玉堂想了想,“不过他们没翅膀。”

    展昭笑了,望了望四周,什么都没有……山坳,枯树、石像、枯骨。

    “大哥究竟想要什么呢?”展昭深吸一口气,“我以前就不是很了解他。”

    白玉堂转过眼看展昭,就见他似乎是在回忆,说话语速也很慢,“虽然我们一直和睦相处,但是他的心理在想什么,我从不了解。”

    “可能是他掩藏的好。”白玉堂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枯树枝,轻轻拨弄那些尸骨,看下面是不是藏有玄机。

    展昭转眼看他,“有些人,你第一眼看到就能了解,而有些人却相处了二十年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

    白玉堂听后,笑了笑,低声慢条斯理地说,“能让你相处了二十年都不了解的人其实有很多,但能让你第一眼看了就了解的,应该只有一个。”

    展昭眨了眨眼,微笑,“是么?”

    白玉堂颇有自信地点点头,“嗯,适合的会有很多,最适合的却往往只有一个,讨厌的、喜欢的都会有很多、最讨厌的也能有不少,但真正最喜欢的……”说到这里,白玉堂伸手轻轻戳了戳展昭的心口,“这里面,永远只装得下一个人。”

24 意外遇险

    白玉堂看着展昭说话,展昭看着白玉堂听他说话。

    两人大概互望太入神了,以至于彼此眼里只有对方的眼睛。白玉堂没注意手里的树枝一直都在拨弄着那些枯骨。

    正在不知道下一步该是再挨近一点,还是就此打住的当口……咔哒一声传来,树枝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

    白玉堂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挨得很近。展昭也似乎明白过来了,深吸一口气,退开了一点。

    白玉堂用手中的树枝又拨弄了几下,发现再一堆枯骨下面,的确有什么东西,树枝每一次划过,都会被绊到,感觉硬邦邦的很结实。白玉堂微微皱眉,站起来走过去看。

    展昭就看到白玉堂白色的衣袖从身边拂过,带过了一阵淡淡的暖意……伸手,轻轻搔了搔脸侧,有点烫。

    “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白玉堂轻轻拨开了那一堆骷髅,就看到有一个固定在地面上的巨型铁环。黑色的铁环链接着地面。又拨开更多的骷髅,发现是一块方形的灰色石板,莫非是有地道可以通到下面?!还是有机关

    展昭也想走近看看,“什么东西?”

    “嗯……”白玉堂对展昭轻轻摆摆手,“猫儿,你稍微退开点,我拉一下试试,不知道是地道还是机关。”

    展昭稍稍往一旁挪开了点,确定站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抬眼望着,不忘嘱咐,“你小心啊!”

    白玉堂轻轻点头,伸手拉了拉那铁环,发现是固定在地上的,莫不是地下有门?就用力拽了一把,还是没拽动。

    白玉堂放下了铁环,可他刚刚方寿,就听到咔哒一声。

    咔哒一声后,便也没了动静,白玉堂莫名其妙,心说这算个什么机关?

    可正在疑惑,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轰隆”一声……伴随着展昭吃惊地叫了一声,“啊!”

    随后地面轻轻一动,白玉堂赶紧回头……却找不到展昭的身影了。

    “猫儿?!”

    白玉堂大惊失色,赶紧跑过去,却见展昭原来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洞。洞口往下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白玉堂着急,这猫倒霉催的么不是,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选了机关的正下方,也怪自己,早知道不提醒他了。

    伸手摸了摸那打开的两扇大石板,白玉堂惊讶不已,原来那铁环是开地道的机关,这里有一个竖井一样的深洞。四壁都有石板,看起来不是天然,而是人工挖出来的。只是这深不见底的石洞四壁都滑溜溜的,没有什么可以下手的地方。

    “展昭!”白玉堂趴在洞口,对着洞里高声喊叫,“你没事吧?!”

    可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回答。白玉堂心惊肉跳地又叫了几声,依然没人回答,就知道不好了!

    这洞深不见底,四边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展昭不知道会不会摔伤,可别摔出个好歹来……万一下面有机关,那就完了!

    越想越害怕,白玉堂又喊了两声,“猫儿!”

    可除了洞底传来的回音之外,没有展昭的回答。

    白玉堂可是等不下去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展昭掉在黑洞洞的地洞里了,关键还是自己多了句嘴,害他掉下去了。

    想了想,白玉堂有心跟展昭跳下去,但是转念又觉得不能头脑一热就做傻事。下去了万一上不来呢?他倒是不介意跟展昭一起死,死能同穴还挺不错……只是展昭有可能受伤了,他更想救他上来。

    想罢,白玉堂又伸手摸了摸四壁的墙面,发现很光滑,幸好年深日久了,还不是特别坚硬。

    将刀插在了身背后,白玉堂摸出一把匕首来,先在石壁上敲了两下,出现了一个坑。

    一挑眉,他二哥给的匕首果然很管用,这法子是他二哥教他的,一面挖洞一面往下爬……这样等到了底部之后,想上来就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了。

    于是,白玉堂就这样,单手抓着匕首撬出来的缝隙,将身体挂在半空,往下慢慢地爬,边挖边向下,尽量快,心里只想着展昭可千万别伤得很重。

    也幸亏他轻功好臂力足,这样子也累了个够呛,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白玉堂心说,展昭啊展昭,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啊,为你死我都肯了,你说我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就这般一点点挖着,直到白玉堂感觉踩到了洞的底部,应该是到底了。如今是漆黑一片,月光早就被浓密的树冠遮挡了,地洞下面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猫儿?没事吧?”

    感觉已经踩到了实地后,白玉堂边召唤展昭,边拿出火折子来,甩了甩手,吹亮……

    光线亮起来的一刹那,白玉堂真怕自己看到展昭的尸体,当然……他觉得不太可能。

    只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里头是个竖井,上下左右都空空,四壁堵死,只是地上除了有些灰土和树叶,可没展昭的影子。

    “猫儿?”白玉堂心说邪了门了,眼看着展昭掉下来的,人上哪儿去了?

    放下心中那份疑惑,白玉堂开始冷静思考——按理来说,展昭猝不及防下来。他不是没有功夫,这是御猫!凭他的轻功,这点高度调整一下身体姿势,在石壁上停留几下,跳下来根本不是问题,可为什么人不见了呢?

    白玉堂瞬间想到——展昭是从高处落下,因此比较重,而自己是慢慢趴下来的,落地比较轻。

    想罢,他抬脚狠狠就跺了一脚。

    “轰”一声,一旁的石壁突然旋转。

    洞底的空间就那么大,石头门一转白玉堂自然要让,便被转进了石壁后面……眼前也亮了起来。

    让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白玉堂就见石壁之后是一个石室,四周燃着油灯,石室正当中有一张石头桌子,上面盘腿坐着个人,无精打采地看自己呢。

    白玉堂立马松了口气——那人蓝衣清瘦,双手托着下巴正对他打哈欠呢,“好慢啊。”

    可不就是展昭么。

    白玉堂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展昭摇摇头,白玉堂将火折子收了,开始环顾四周。

    “我刚刚下来就被转进这里来了,发现后面还有一条通道,不过想到你肯定也会下来,所以准备等你一起去……不过……”说道这里,展昭眯起眼睛,“好慢好慢好慢,白大侠!”

    白玉堂笑了笑,“你这么确定我也会下来?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讲义气么。”展昭嘟囔了一句。

    白玉堂心里暗笑,只是义气那么简单?

    “早知道就赶紧跳下来了。”白玉堂淡淡说,“我还以为你受伤了。”

    “怎么可能!”展昭摇头,“就那么点高。”

    白玉堂刚才他考虑的画面可不是这样的,他还想着展昭摔下来受了个轻伤,然后自下背着他往上爬……再背他回去找人救治。九命怪猫!

    “诶。”展昭忽然想起来,“你也下来了,那鸿烈那只老鹰呢?”

    “忘记了。”白玉堂想了想,“估计会回去找公孙他们吧……

    “然后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出了事。“展昭也接着往下推测。“一定会来找我们。”

    “等么?”白玉堂看了看四周,“还是直接进去后再出来?”

    “出不去了!”展昭认真说,“似乎机关只能从外面打开!”

    白玉堂一听,赶紧回去踹门,果然没用——得!早知道刚刚就跳下来了,白忙一场。

    “算了,别等他们了。”展昭从石头桌子上下来,“咱们自己进去看看吧,里头好像有个地宫!后面说不定有出口。”

    白玉堂见展昭脸上莫名有一丝兴奋劲儿,就知道他定然发现了什么,问,“会不会是隐宫?”

    “有可能。”展昭笑眯眯地指了指桌上的两根火把,是他刚刚无聊在这里做的。

    “对了,你进来的时候就亮着灯?”白玉堂看了看四壁高悬的油灯,有些纳闷,这灯好大好亮!

    “对啊,好像是长明灯啊。”展昭将火把拿过去,搬了张石头凳子爬上,想要用火把浸一浸长明灯的油然后点上。可爬上了凳子往油灯里头一看,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盯着油灯看起来。

    白玉堂见他的神色跟见了什么稀罕东西的猫似的,就也一跃上去,可眼前所见让他也是一皱眉。

    这半空中悬的油灯别的巨大,里头有满满的黄色灯油,而在灯油里浸的那灯芯委实有些太吓人了!不是草灯芯也不是棉线,而是去了骨头,软趴趴一张人皮。

    “嘶……”展昭看得后背寒气直冒,问白玉堂,“这是人油灯?真有这种东西啊?”

    白玉堂咳嗽了一声,“倒是听说过,不过没想到真有,难怪是长明灯了,据说这种人油灯能烧至少两千年不灭呢。”

    “这么恶心的做法,这里的主人肯定是暴君!”展昭最反感这种事情,犹豫着要不要去蘸一下火把。那燃烧着的焦尸看起来太刺目了。

    “你就当是死了之后被弄成这样的吧。”白玉堂随口说了一句,想安慰一下展昭。

    展昭却睁大了眼睛看他,“还有活的时候弄的?!”

    白玉堂张了张嘴,心说这猫不知道炼人油要用活人的么?!

    “呃……”白玉堂只好对展昭指了指那灯油,“点了火把我们走吧,反正也烧了那么多年,说不定只是剃了毛的猴子。”

    展昭听着觉得越发恶心了,不过还是用火把蘸了蘸灯油,点上后交给白玉堂,对着那人油灯轻轻地拜了拜,下来与白玉堂一起走了。

    两人举着火把走刚到石室后面虚掩的后门前,展昭突然拉住白玉堂“等一下。”

    “怎么了?”白玉堂见这猫笑得有几分神秘,微微眯起了眼睛,展昭可能是知道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你眼睛闭起来。”展昭对白玉堂说。

    “干嘛?”白玉堂微微不解。

    “闭起来!给你看好东西!”展昭跟献宝似的,白玉堂只好将眼睛闭上。

    拉了白玉堂的手腕,展昭轻轻推开门,带着白玉堂往外走了两步,说,“可以睁开看了。”

    白玉堂睁开眼睛……立时目瞪口呆。

    白玉堂不是大惊小怪的人,好东西奇怪东西他见得实在是不少了,可这种场景绝对第一次看到。

    就见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高坡,放眼望去。地下竟然是一座城池。这城池的规模不小,房屋都是土石结构的,气势恢宏布局也精巧,远处还有巍峨的宫殿。

    展昭为的就是看白玉堂万年冰山脸上显出这种神情,笑问,“厉害吧?”

    “嗯……”白玉堂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竟然是个地下城?”

    “这里真的就像是地宫一样,你说会不会还有人居住在里面?”展昭指了指星星点点的亮光,“如果那些灯光不是长明灯的话,说不定还有人住啊。”

    “这个应该不太可能吧,那么久了吃什么啊?”白玉堂说着,和展昭一起往楼下走。

    “猫儿。”

    “嗯?”展昭边回答,边好奇地环顾四周,看着废弃的街道和房舍。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还抓着他腕子的手,没开口,只是问“看得出这是哪个朝代的房子么?“

    展昭为难地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你不是文武全才么?认不认得?”

    “你才文武全才。”白玉堂笑了笑,“可能只有公孙才认得,不过真精巧!”

    “你看!”展昭拉了白玉堂一把,带他到了一座屋门前,指着一块有字的石碑,“看上头的文字!”

    白玉堂低头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的都不是字,而是那种戏班子使用的图案。

    “嗯!”展昭半开玩笑地说,“这里会不会是以前的戏班子聚集地?”

    白玉堂看着他笑,“我们在地底呢,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还有心情说笑啊?”

    展昭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映的,白玉堂只觉得微光后展昭的笑容,都带着些暖意。

    两人继续往前走。

    果然是一座死城,没有任何的活物,两人走了那么久,别说活人了,老鼠都没见着一只。

    “猫儿,你听说过死城么?”白玉堂问。

    “嗯……那天赵普不就在说么,他打仗的时候,见到过很多空城或者空的营寨。仿佛是人畜在一夜之间都消失了,而所有的家具房舍都很好地保留着。”

    “嗯。”白玉堂也点头,“我以前跟大哥进山,也见过这种村落,锅里还有饭菜,桌上的书信只写了一半。仿佛是一阵风过去,人就都消失了。”

    “是啊,相传这是鬼火燎城,所有活物都会灰飞烟灭,死物不变。”展昭叹了口气,“还真想看看什么是鬼火。”

    “猫儿……”这时候,白玉堂却突然打断了展昭的话。

    “嗯?”展昭回头看他,却见他神色异样地看着前方的一条巷子。

    展昭顺着他视线看了看,没什么不对,就好奇,“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人……”

    展昭一个激灵,“什……什么人啊?”

    白玉堂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这种有些复杂的表情,张了张嘴,“一个白色的影子,刚刚飘过去了。”

    ……

25 两个人

    展昭琢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玉堂跟他说看到鬼了,还是个白影!展昭第一个想到的,会不会是白玉堂看到了什么白色的烟雾?!不对,没有烟雾!白色的绸缎?也没绸缎!要不然就是他自己的影子?

    白玉堂已经顺着巷子走了过去。

    展昭赶紧跟上。

    两人到了巷子的尽头,左右看了看,可是巷子外头还是巷子,这里的街道都差不多,阡陌纵横根本无差别,只有远处一座巨大的宫殿与众不同……但是绝对没有人或者什么鬼影子。

    “可能是错觉,我看错了吧。”白玉堂甩甩头,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紧张,他自小就不喜欢这种幽闭的黑暗空间。

    “继续走走看吧。”展昭转身继续往前走,白玉堂跟在身旁,还是在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个白影……现在想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至于具体是哪儿?他也说不太上来。

    两人回到原来正中间的那条大街上,继续往前走。

    “猫儿,这路像也是用那种工艺建造的古代战道,房子的风格比较接近于秦汉那时。”

    “嗯……”展昭点头,注意到了门口的石碑,“你看,每个门口的石碑上面都有不同的字符?会不会是每户人家的姓名或者标志?”

    “把名字写在大门上……就跟现在的匾额差不多?”白玉堂也觉得挺有意思。

    两人走在一片黑暗的街道之中,仅仅凭借着手中火把的光芒,可以看到的地方还是有限,四周过分安静,只有靠两人不断说话,才能有一点生气。

    白玉堂忽然觉得,如果再也出不去,真庆幸展昭和自己一起在这里,起码有他在,不会觉得闷。

    两人这样并排一直走,仿佛这条长街永远没有尽头。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展昭突然停了下来。

    白玉堂一愣,看他。

    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刚刚放开的手伸过去,想要抓白玉堂的手腕子,白玉堂手腕一翻,抓住了他的。

    展昭一愣看他。

    白玉堂靠近了一点,低声道,“帮我拿下火把。”

    展昭愣了愣,就见白玉堂已经将那根火把交给他,展昭举着火把的手空出两根指头来,帮着白玉堂接了。

    “刺啦”一声,白玉堂从袖子上扯下长长一根白布条来,将展昭的手和自己的手缠到了一起,打了个死结。

    展昭愣了愣,看他。

    白玉堂拿回火把,不冷不热来了一句,“我可不想一个人在这鬼地方,你一会儿也别再掉坑里了,要掉咱们一起掉。”

    展昭愣了良久,点头,“嗯,要掉一起掉!“

    说完,两人回过头,却发现在那黑暗的尽头……什么东西一闪——一个白影!

    “呃……”展昭张了张嘴。

    白玉堂问,“不是我幻觉吧?”

    “我好像也看见了!”展昭说完,两人一起追了上去……那白影突然往上跑,似乎是在爬楼梯,一会儿就没影了。

    两人到了跟前才发现,原来上方已经是高高的楼梯了。

    果然,举起火把往上照……上方是巍峨的宫殿。

    两人往上走……很默契地将火交到了绑到一起的手中,另一只手拿着刀剑,警惕地戒备着四周……他俩都是不信邪的人,绝对不相信有鬼!因此,那白影必定是人!如果是人,就表示有地方进来,因为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独自生存那么久!

    顺着台阶而上,两人到了顶端……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山门耸立,两边有镇山神兽。不是麒麟也不是貔貅,而是两条张牙舞爪长着八只爪子的八爪龙!

    “八爪龙?”白玉堂第一次看到这种古怪造型的龙。

    “龙是四只爪子吧?”展昭问,“这龙的脸长得还和普通龙不一样……”

    “吱嘎……”

    两人正在研究龙的石像,忽然……就听到一声怪响,前方大殿的门被打开了。二人一惊,同时转眼望过去,就见在那扇门里……一个白衣人的背影一闪而过。他们立刻再一次确定,这是个穿着白衣的人,两只手清晰可见!

    白衣人快速地消失在了黑暗的门洞里头。

    “猫儿……”白玉堂叫了展昭一声。

    “嗯!”展昭点点头,“他好像想让我们进去!”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跟进去……反正站在这儿也什么都不能做,还不如跟进去看个明白。

    快步跑进了大殿,借着火光找到了房间入口处的长明灯,与刚刚进入地宫的时候,门口大殿里头的人皮长明灯一样款式,只是灭着,没有点燃!

    白玉堂伸手轻轻一点……

    “轰”一声,火光迅速凉气。这些长明灯彼此之间都有精巧的机关相链接……点亮了一个,其他的几个也跟着亮了起来。

    瞬间,四周一圈都是火……灯不停地亮起来,越来越亮。

    此时,两人也看明白了这大殿究竟有多大。灯一路往前走,大殿顶端的群龙雕刻看得展昭和白玉堂都张大了嘴巴。他俩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是这种景象实在是太震撼了些……

    “几条龙?”白玉堂忍不住问。

    展昭摇摇头。

    正这时候,就听忽然有人回答了一句,“九十九条。”

    在这阴森昏暗,被埋藏了千年应该绝对没有人的地宫里头,竟然有人回答两人的问题。即便在场的是展昭和白玉堂,还是抵挡不住后脖颈袭来的阵阵寒意。

    展昭更加疑惑,因为他觉得声音耳熟。

    两人顺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在前方,有一个高高的大台子处理在大殿正中央,台子上方一张方形的巨大座椅,座椅也是群龙环绕,两人都纳闷——建造这个宫殿的人,究竟有多爱龙?!

    在座椅之上,站着一个人,他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靠坐在椅背上,看着下方的两人,那个人并非是刚刚展昭他们一直追随的白衣人,而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离得有些远,白玉堂看不太清楚那人的长相,只能看到他一身黑衣,体格高瘦,一头黑发随意且些微有点凌乱,脸色很白……眼圈微微有发乌,整张脸很阴郁。

    白玉堂就听到身后展昭突然开口,不确信地问了一声,“大哥?”

    那个黑衣人就是展皓……白玉堂瞬间明白,但又瞬间不解,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好久不见。”那人的回答似乎承认了自己的确就是展皓,他低下头,看着下方相隔很远的展昭和白玉堂,忽然问,“昭……他就是白玉堂么?”

    展昭微微皱眉,白玉堂感觉自己的手被展昭往后拽了拽,似乎是想让自己往后退开一点,他有些不明白展昭的举动……是一种保护,还是一种防弊?亦或者只是单纯的紧张?

    展皓在上头,手指轻轻地把玩这周中的一个黑色匣子,问展昭,“眼睛……最近怎么样?”

    展昭双眉皱得更起,“你究竟想干什么?”

    展皓摇了摇头,“我没时间跟你细说。”

    “你今天非说清楚不可!”展昭伸手一用内力,扯开了白绸……将手挣脱了出来。白玉堂看了看他,没多说话。

    “后会有期。”展皓转身想走。

    “慢着!”展昭哪儿肯让它走,一个纵身上了追了上去。

    上了龙台展昭才发现——这高台根本没有台阶,是要依靠轻功才能上去的……展皓根本不会武功,怎么可能上去?!

    白玉堂站在下面也看出了端倪,同时,就见站在上方展皓嘴角忽然轻轻翘起……似乎是带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白玉堂一惊,追上前,喊了一声,“猫儿,小心!”

    展昭落到了龙台上,几乎是听到了白玉堂的话后立刻停了下来,没有瞬间的犹豫。

    “?!”展皓在上头看到了,脸上露出惊讶神色来,对展昭道,“我记得你可从不曾这样听话过。”

    离得近了,展昭仰起脸来仔细看,那人的确是展皓没错,只是那眼神举止……展昭明白了,可能……原来的那个展皓一直在掩饰着什么,自己从不曾真正的了解他。

    展皓和展昭对视了一会儿,摇摇头,“你别再找我,好好和他回去吧。”

    见展皓转身要走,展昭皱眉,想追“你别走,你究竟想要干嘛?”

    话没说完,却见展皓回头,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眼神来,“要追的话,你可别后悔……”

    展昭一愣,就见他伸手一拍椅子上的一个黑色石制旋钮。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山崩地裂一般——整个台子和大殿都震动了起来。

    展昭猛地回头再看,就见龙台旁边巨大的地面开始塌陷。白玉堂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不是,确切地说,应该是整个地面都变成了空洞

    “玉堂!”展昭大喊了一声。

    白玉堂早就看见了,他纵身跃起想往后退,可是地面太过宽阔,可谓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白玉堂轻功再高,也不可能在空中毫无外力地飞行……如影随形毕竟不是燕子飞,燕子飞也不可能让人成为真正的鸟!

    白玉堂无路可退,一皱眉……只得任凭自己掉进那黑色的无底深渊之中。

    展皓冷笑了一声,一仰脸,就见上方的穹顶下悬挂这几条巨龙,龙头上蹲着一个白衣人,是李非常!

    展昭一皱眉,李非常手中有一节白色的绸子甩下,展皓伸手抓住了,借力往上去……他会功夫的!

    展昭知道,现在如果让展皓走了,那么可能很久之后才能再找到他……但他脑袋这么想,身体却已经纵身跃下,追白玉堂去了。

    展皓走了就走了吧,展昭现在只记得刚刚答应了白玉堂的……要死也一起死,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留下他一个人。

    展皓站在高台之上,眼看着展昭追过去一把抓住了白玉堂,随后是“噗通”一声水响,两人双双落入了深渊底部的河水中。

    展皓笑了,微微摇头,“傻瓜。”

    “门主,走吧,东西已经到手了不宜久留。”李非常低声说。

    展皓点了点头,和他一起离开。

    ……

    在地宫的底部,是冰冷刺骨的地下水……水是活的且水流湍急。展昭抓住了白玉堂的手,他水性比白玉堂还差,一口水喝了下去,有些呛。

    慌乱中,展昭就感觉白玉堂搂着他往上托了一把,刚喘了口气,就听那人说,“闭气!”

    展昭倒是想闭气,但是刚刚那一口水呛得他难受,还没来得及换气已经沉下去了。

    感觉到身体随着水流快速地往前冲……展昭本能地抓住白玉堂,只觉得憋闷……水中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手中抓着白玉堂的手这是肯定的,展昭稍稍安心,胸口越来越气闷,耳朵里有嗡嗡的鸣声。

    就在展昭觉得自己快不行了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贴上了嘴唇……随后有一口气被送入自己嘴里。

    展昭也不赖,极度憋闷的情况下还有空闲想明白了这是怎么样的状况,顺便脸红了一把……随即,陷入了昏迷之中。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展昭感觉有什么气息热烘烘喷在自己的脸侧。缓缓醒过来,睁开眼睛,亮光刺目,与记忆中那种黑暗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深吸几口气,胸中的浊气全部吐出,展昭才睁开始庆幸,看到了头顶的蓝天和树冠,随后听到清脆的一声,“啊!喵喵醒啦!”

    紧接着胸口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了一把。

    “咳咳……”展昭又咳出了一口水来,那软乎乎的重物被抱走,传来熟悉的声音,“瑾儿,你别压展大哥啊!”

    “唔……太激动了么!”

    展昭缓过神来,就看到公孙出现在了眼前,低头看他的眼睛给他把脉,紫影递上来了酒葫芦让他喝一口酒。呛辣的烧刀子入腹,展昭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全身酸痛还浑身冰冷。

    “没事吧?”公孙问。

    “白……”展昭开口询问白玉堂,却感觉手里实打实抓着别人的手呢!

    公孙指了指旁边,展昭转过脸,就看到白玉堂好看的侧脸在身边,只是闭着眼睛,似乎还没醒。

    “他怎么样?”展昭问。

    “他伤得比你重一点。”赵普在一旁,“不过万幸你俩都没事。”

    “我们刚刚找到你!”公孙说着,将还要蹭上来舔展昭的石头推开,石头想去舔白玉堂,让小四子揪住了毛往后拉,“石头,不准趁机占便宜!”

    展昭才发现,他们早就在那个地宫的外面了,正躺在一个水潭岸边,原来地下水通到这里。

    “你们怎么会……”展昭不解为什么公孙他们会找到自己。

    “它帮我们找到你们的。”紫影指了指一旁的树梢,就见鸿烈的那只雄鹰站在枝头,神气地扇了扇翅膀。

    这时候,影卫们将马车赶了过来。

    众人将白玉堂抬进了马车里头,展昭能走了,被公孙扶上了马车。

    赵普丢了两身干衣服进来,对展昭道,“冷不冷啊?给他也换一件。”说完,撂下了帘子。

    展昭快手快脚换好了自己那身,转眼……看身边还昏迷的白玉堂。

    凑过去看了看,他的衣服都湿透了,又看了看手里的干衣服,展昭动手,轻轻解开白玉堂衣领的扣子……

    刚解开两颗衣扣,里头白色的里衣看见了,展昭犹豫……怎么办好呢?

    白玉堂依然没有醒来。

    展昭觉得换衣服是为他好,也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就动手扯开了他的腰带。正这时候,视线落到了白玉堂的嘴唇上。

    现在已经天亮了,那么事情是昨晚发生的才对。昨晚后来在黑暗的水中,白玉堂有用嘴给自己度气么?

    鬼使神差的,展昭就伸手过去轻轻地摸了摸白玉堂的嘴唇,似乎,的确是那种触感吧,唇形好看,薄且柔软。展昭又摸了摸自己的……应该是吧。

    摸啊摸的,展昭开始发呆想心思,却听到白玉堂突然开口,“你好慢,我快冻死了……换了衣服再摸行么?”

    展昭惊得抬手将衣服都丢在了他脸上了,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半晌,白玉堂才伸手拨开了衣服,有些无奈地看他,“你真行啊,刚刚想非礼我现在想闷死我?”

    “哪有?!”展昭耳根子通红,“没有的事!”

    白玉堂无奈摇摇头,动了动,“嘶……”

    “怎么了?”

    “手……”白玉堂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展昭凑过去一看,就见公孙已经给白玉堂上了两块夹板。

    “是骨折。”公孙听到动静,掀开车帘,给两人递过去水和食物,“快换衣服,这手回去还得上药呢,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别乱来啊!”

    白玉堂也没说话,看了看展昭,将干衣服往他手里一扔,“麻烦你了。”

    展昭尴尬地帮白玉堂换衣服。

26 启程

    ,别提多尴尬了。

    马车就这么点地方,展昭费了好大劲,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另外,也不怎么配合。

    展昭让他抬手,他不动,让他转脸,他非盯着自己看,起先展昭以为跟自己逗着玩儿呢,反正他向来如从。可过了一会儿,展昭觉察出不对来了,似乎是在耍脾气,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么?。

    好不容易完了,展昭把脑袋里那些本该非礼勿视却被他视了画面赶走,定了定神,坐在车里盯着看。

    靠在车窗边,望着外头昏暗天光发呆,分明清早还阳光灿烂,这会儿却是起雾了,太阳躲进了云里,似乎也在闹脾气。

    展昭有意坐在他身边,跟他说话,却是懒洋洋,不太想理人。展昭再一次确定——不开心了所以闹别扭呢!因为手受伤了……还是别原因?

    看了看受伤手,正是昨天和自己绑在一起那一只。

    忽然灵光一闪,展昭瞬间明了过来……会不会是因为在地宫那会儿,自己先将手抽了出来去追展皓,丢下他一个人……所以他在生气了。

    展昭抓抓头,觉得自己是有些不讲义气,不过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啊。

    马车外,小四子坐在石头背上,好奇地贴着车门在听里头情况,萧良在剪子背上呢,伸手戳了戳他,问,“瑾儿,听什么呢?”

    小四子摇摇头,对小良子嘘了一声,指指马车里头摆摆手,示意没有声音哦!并且敏锐地发现里头气氛不太对!虽然展昭和都不是话多人,但是以往,他们在一起时候总是会说笑!

    回到了府衙,就看到开封府先头人马已经来了。

    庞太师到了府衙门口,别不管,下马车先奔小四子来了,嘴里喊,“宝贝儿诶!来我抱个,想死我了!”

    小四子跟他也亲,让抱起来后一口一个小肚子叫得欢,庞太师掂量掂量,哎呦,又养胖了些啊。

    包拯也下了车,问展昭情况,展昭见回府去了,本想跟着去,只是地宫里情况除了他没人知道,就只好留下跟包拯说了。

    众人聚集在一起说案件,公孙拉着小四子,进屋去处理胳膊伤势了,展昭几次想溜进去看一眼,都被包拯抓住了问案情。

    赵普那儿也有些收获,影卫们找到了一匹带血刀剑,被藏在一处僻静桥洞下面。顺藤摸瓜,竟然抓住了那晚上杀李家满门凶手,乃是一旁江湖人,是被李非常高价雇佣。

    “杀自己全家?!”众人都难以理解李非常行径。

    但是展昭心中却是有数,李非常跟展皓走了,他们应该有更大秘密。

    包拯他们处理案件,庞太师派人马,按照皇上吩咐找寻隐宫,肃清觊觎隐宫财富江湖人。按照图纸和展昭他们遇险之处表急,隐宫确找到了,里面也有一定量财宝,可众人始终不知道,展皓拿走了什么!

    展昭被耽误到晌午才能脱身跑回来,没吃饭就到了住院子里,只见小四子蹲在院子里和萧良一块儿煮药呢。

    “小四子。”展昭见屋子门关着,就过去问小四子,“呢?”

    “刚刚了药,在休息呢。”小四子噘噘嘴,瞄展昭,“喵喵你是不是欺负了?”

    展昭一愣,“没有啊……一般不都是他欺负我么?”

    “哪有。”小四子拿着把小蒲扇扇着炉子,“欺负别人可是从来不欺负喵喵,喵喵不欺负别人可是总在欺负!”

    ……

    展昭张了张嘴,心说不知道包大人把惊鼓带来了没有,他要去擂一顿鼓申个冤。

    “你怎么知道?”展昭试探着问小四子,将他抱起来放到腿上,抢了他小板凳坐,“他说?”

    小四子歪过头,“没有,不过好像不开心。”

    “咳咳,。”展昭声音提高了一点点,道,“那个……我是无心么,当时太急了,我认错不行么,大侠不要跟我计较了。”

    ……

    屋子里,靠着窗户喝茶,他早就听到展昭在外头和小四子说话了,无奈摇了摇头。

    “唔?喵喵你做什么了?”小四子好奇。

    “咳咳。”展昭又咳嗽了一声,道,“小四子啊,你说,手伤了吃什么补啊?猪蹄子好么?”

    小四子眨眨眼,“唔……好呀。”

    “你继续煮药,我去炖猪蹄去。”说完,跑了。

    小四子捧着脸问一旁闷笑萧良,“喵喵去炖猪蹄啊?”

    “唉……”萧良啧啧两声,忽然有些感慨,“唉,瑾儿,你啥时候你也能我炖个猪蹄吃呢?”

    小四子眨眨眼,“小良子,你也想吃啊?让喵喵多炖一个吧,我想吃牛筋面。”

    萧良伸手掐了一把他腮帮子,“小呆子。”

    小四子一听萧良说自己呆,扑上去要教训他。

    萧良让他捶了一通,心说……瑾儿脾气见长啊。

    屋中,靠在桌边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展昭本来就会做饭,还特地找了兴化县最好酒楼大厨来指点一下,花了一下午,炖了一锅子猪蹄。自己先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嘴再叼应该也会喜欢吧,就亲自捧着锅子跑去房里了。

    已经起来了,站在桌边看着一封书信,石头坐在他身边舔着毛。

    展昭将猪蹄放到了桌上,站在他身旁。

    将视线从书信上移开,看向展昭,两人对视……

    良久,展昭感觉什么东西押着自己腿,低头一看,就见石头蹭着自己小腿撒娇呢。

    “饿不饿?”展昭抬头问。

    将书信收了,拿了勺子,舀汤和猪蹄,味道闻着还不错。

    展昭帮他弄,端起来一碗要喂他,自己拿了勺子尝了一口,倒是有些意外……展昭还真行啊,什么都会做啊!

    展昭从眼神里头读到了赞赏,还有……之前那种不悦早就一扫而空了。见他不生气了,展昭心情也好了起来,原本那股子活络劲儿又出来了,用肩膀轻轻一蹭肩膀,对他挑挑眉。

    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展昭果然性格很讨喜,开朗大度还诚实,刚柔有度聪明细心,谁还能对他生气?!

    吃完了最后一口,放下碗对展昭说,“大哥来信了,说十万火急让我马上回去。”

    展昭一愣,看了看天色,已经晚了。

    “下午就该走了,不过在等你猪蹄。”挑了挑嘴角。

    展昭愣了愣,回过神来问,“出什么事了?走那么急。”

    轻轻一摇头,“信上没说,不过大哥很少这样写信,可能是有什么大事。”说着,他转身去拿包袱和刀,对展昭道,“我先走了。”

    “呃……”

    展昭见走向大门,想追上去,也不知道是想让他等等还是要说什么,一着急,正好踩到了也去追石头尾巴。

    “吱吱吱!”石头疼得叫了一嗓子撒腿就跑。

    展昭脚下一滑,往前扑过去,正好听到动静回头,就看见展昭扑了过来。

    展昭这一下扑了个正着,没提防,往后就倒……都说了展护卫反应敏捷,一看不好,还受了伤呢!赶紧一把将他翻过来,自己先背着地摔了个结实。

    单手一撑地面看着展昭——这猫怎么了?

    这时候,包拯正想来找展昭和问回程事情,到了门口听到里头“哐啷”一声,然后门一开石头飞奔出来,到了院子里蹲下舔尾巴。

    包拯纳闷,走进门一看……

    “咳咳……”包拯赶紧要伸手帮展昭和关门,屋中两人也回过神来了,展昭仰起脸突然问包拯,“大人……我晚些回府行么?”

    一愣,包拯也一愣。

    “呃……行是行。”包拯不解地看展昭,“展护卫有事?”

    “哦。”展昭爬起来,将也扶起,“兄手受伤了,我想照顾他几日。”

    “哦……”包拯立马点头,“这个应当,无妨,开封府近日无事,展护卫可放心前去。”

    “谢谢大人。”展昭点了头,一拍肩膀,“等我收拾东西。”

    就看着展昭在屋中收拾东西,才发现展昭行李、剑和随身之物都在自己房里呢。

    “嗯?什么那么香啊?”包拯忙了一天了,也没顾上吃饭,闻着猪蹄味道了,忍不住问。

    “哦!”展昭没说猪蹄事情,只说,“大概开饭了吧,大人是不是饿了?我刚刚看到后厨在做饭了。”

    “也是啊,这一天了都没顾上吃饭,展护卫,你慢慢整理,我先去前院了!”包拯说完,对笑着点点头,让他好好休养,就离去了。

    回到了桌边坐下,见展昭忙碌,忍不住说,“你不用特意跟我走一趟。”

    “那怎么行。”展昭快手快脚将东西都收拾好了,“上次你也照顾我了,这回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我当然要还回去!”

    看了看桌上空碗,他还以为展昭煮了很多,没想到只煮了一份啊……这猫还挺小气。

    展昭背了包袱回过头来正看到盯着锅子发呆,就走过来,小声地说了一句,“有些事情呢,只一个人做。“

    一愣,这猫是在哄人不成?抬起头,“什么?“

    “没什么。”展昭赶紧望天,一把拉起他,“快走,趁小四子还没发现!”

    让他逗乐了,哪儿还记得生气事情,和他一起,逃也似就跑出了后门,牵了两匹马。

    翻身上马……两人连夜赶去陷空岛了。

    这一趟陷空岛之行,可是牵扯出了一桩离奇大案来。

01 海上怪事

    深秋,松江府一带官道两侧种满了红枫,密密匝匝枝干因长年没人打理,挤得如同篱笆桩似,倒是也挡住了两边山林里头野兽出来伤人。

    红枫都熟透了,砖色八爪形叶子一半挂在枝头、一半落在地上,铺了满满一层厚实绒毯。

    路上马匹行得轻松,路上车辆可就遭了罪,车轱辘时常被卷起枫叶卡主,或者陷入树叶地下坑洼之中。

    临近傍晚时候,展昭和白玉堂骑着一红一白两匹马,优哉游哉地行在入城官道上。

    算算时辰,估计天黑能进了松江府,最近海上风大,船家晚上都不起锚。因此两人要在府里客栈待上一晚,明天一早再坐船去陷空岛。

    白玉堂单手抓着刀,握着马缰绳想心思,展昭则是看着四周红枫,感慨这一路美景。

    “手疼不疼?”展昭时不时问白玉堂一句。

    白玉堂失笑,“猫……小伤而已。”

    “没办法,五爷细皮嫩肉么。”展昭得闲了,就调侃白玉堂,“这一伤,还不知道多少人心疼,我怕上了陷空岛被那些丫鬟婆子埋怨死。”

    白玉堂看看他,道,“放心,陷空岛丫头婆子各个都中意你,没人舍得骂你。”

    展昭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便也松了口气,一路上白玉堂神情都挺严峻,感觉像是在担心陷空岛众兄弟们。

    展昭有时也羡慕,白玉堂那几个哥哥真好啊,一个比一个疼人。自家大哥就……唉,都不知道他是好是坏。

    两人顺着官道走势一个拐弯,绕过了一片枝杈密集地带,路上几乎都被遮得看不见光了。

    刚刚拐过来,两人就见前方有一辆马车听着,似乎是车轱辘被卡住了。

    这马车很小,也很精致,一个十六七岁少年正在费力气推着小车。车前挂着小铜铃,随着他动作不停地当当发出脆响来。听着悦耳也焦人,让人不得不联想,车内可能是个尚未出闺阁小姐。

    展昭见少年脸皮子都涨红了,依然没有推动那马车分毫,便跳下来,过去帮忙,“我帮你。”

    少年抬头,讶异地看展昭,忘了点头。

    展昭用内力,轻轻一托那马车,再往前一推……陷在坑中车轱辘立马出来了,车轴之间树叶子也被展昭都抽了出来。拍了拍手上尘土,展昭对那少年说,“在马车轱辘后面档上一块木板或者硬皮子,可以阻挡被卷起来落叶夹进轮子里头。

    少年愣了愣,一拍头,“对哦!”

    展昭见他一派天真神情,莫名想到了小四子,笑了笑,回身上马,继续赶路……

    只听马车里头,传出来了一个苍老声音,“多谢公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哦?原来不是小姐,是个老者啊。

    “前辈不必客气。”展昭向来知书达理,为人礼数周全不说,还很随和……说完,就和白玉堂走了。

    边往前行,枣多多和白云帆边不住回头盯着拉车那两匹马看,大大眼睛里头,似乎有些惊诧神色。

    展昭和白玉堂也下意识地看了那马一眼,都觉惊奇——拉车两匹马通体乌黑,耳朵尖、嘴巴尖,最奇怪是双眼微微有些红色光晕……是充血了?还是这路边红叶映染得?

    白玉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云帆眼睛……还是乌黑,枣多多是漂亮琥珀色,根本没有红色迹象啊。

    不过,走出了红叶遮盖区域后就有事一个拐角,两人再回头,已经看不到那辆马车了。

    故意放慢了一些,两人想等那马车上来,只是等了半日,那马车依然没出现——走得那么慢么?

    “到松江府了。”

    又走了一阵,展昭指了指前方入城大门,对白玉堂说,“去哪家客栈落脚?还是去太白居吧?我想喝那里梨花白。”

    白玉堂欣然点头——那酒楼东家也和自己熟识,正好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端。

    夜幕也落下……

    进入松江府……这热闹夜市就将两人心中疑云驱散了,还是一如既往繁华,商家叫卖叫卖,行人熙熙攘攘,看来并没有大事发生。

    两人下了马,牵着马慢慢往前走。

    经过一个巷子时候,里头一个少年带着一群小娃正在练拳,少年一眼瞅见白玉堂了,冲出来,“五爷!”

    白玉堂认得他,是陷空岛船坞中造船好手,老王家里三小子,大家都叫他小三子。

    “小三子,功夫练得怎么样了?”白玉堂见他又长高了些,笑着问他。

    “嘿嘿,刚跟二爷学了轻功,能爬上三楼了!”

    白玉堂想笑,跟二哥学轻功那不废了么,二哥就会挖地。

    小三子给身后几个战战兢兢小娃引荐,“快点过来见礼,这是白五爷!”

    陷空岛五鼠、特别是白玉堂名号在这一带非常响亮,小娃们都一脸钦慕地仰着脸看——心里头说话,难怪自家姐妹每天五爷长五爷短呢,敢情男人真能长那么俊啊。

    小三子之前见过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走动,不过不晓得这人是谁,看气度风华不输白玉堂,就料定是个人物,便看着他。

    “这是展昭。”白玉堂说着,问小三子,“吃饭了么?最近陷空岛和船坞可好?”

    “哦……”小三子看看左右,打发小娃儿们继续去练功夫,自个儿陪着展昭和白玉堂往前走,边压低了声音问,“五爷为了何叔事情回来吧?”

    白玉堂一愣,何叔是陷空岛老船工了,烧得一手好菜,他那一锅子剁椒鱼头,能把几里地外馋鬼都引来。

    “何叔怎么了?”白玉堂不解。

    小三子睁大了眼睛,“哎呀,五爷你不晓得何叔死了么?”

    白玉堂愣住,展昭也见过何叔,人很随和,使一把鱼叉功夫很好……死了?!

    “怎么死?”白玉堂脸上没了笑意。

    “就半个月前,何叔有一天没去上工,听家里媳妇儿说,一晚上没回来。大爷他们就知道出事了,带着人去找,在海上看到了何叔小船,人死在小船里头了,一船血,心……”

    “什么?”白玉堂皱眉。

    “心……叫人挖出来了。”

    展昭听后也是眉间一颤,再看白玉堂,果然脸色寒了,眼中有些杀意,“知道谁干么?”

    小三子摇摇头,“我也是听爹说起,让我们最近不准出海,听说,河帮和海龙帮还有三家寨,都有人这么死了!”

    白玉堂一听就知道事有蹊跷!陷空岛一带海域,陷空岛势力最强,而排下来就是河帮、海龙帮和三家寨。这三家人都莫名其妙死了,是有人在故意挑衅么?

    展昭听后脑袋里开始想自己遇到过大大小小案件——死了之后挖心可真是少见。挖心这种事情,那是要深仇大恨才做得出来!想到这里,就问小三子,“那心挖出来了……还在么?”

    小三子摇摇头,“不见了,所以都传是海妖吃人呢,不都说妖怪爱吃人心么。何叔功夫那么好,海龙帮青龙王功夫更好……”

    “曹伟也死了?”白玉堂听着觉得新鲜,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海龙帮除了帮主老龙王外,还有三个副帮主,黑白青三大龙王都是高手。青龙王曹伟名声在外,江湖上都是能排上号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小三子还想跟着白玉堂和展昭走,后头有个小娃追上来喊,“小三子,你娘叫你吃饭呢,要揍人了!”

    “哎呦。”小三子一蹦就往回跑,“五爷,我走了。”

    白玉堂给了他些零钱让买小吃,便和展昭回头,继续赶奔太白居。

    “难怪大哥这么急着让你回来。”展昭蹙眉,看了看白玉堂受伤手,心说还好自己跟来了,这次事件看来棘手!

    ……

    放下展昭和白玉堂入城住下不提,说还在兴化公孙和赵普他们。

    小四子见展昭他们又溜了,不干了,不回开封府要回逍遥岛,然后找卢姨姨玩儿去,其实就是变着法儿想撮合展昭跟白玉堂。

    逍遥岛和陷空岛离得极近,且赵普早就定居逍遥岛做了逍遥王了,包拯也不好勉强他和公孙回去。

    想想也好,展昭大哥事情还要继续查,白玉堂手又受了伤,有赵普和一帮子影卫帮着好办事,就与庞太师先回京了。

    公孙和赵普改道回逍遥岛,先去看老太妃,陪她几日,再转水路去陷空岛看看岛上众人,顺便看能不能帮忙。

    小四子知道能回去见奶奶了,也就不闹着要找展昭白玉堂了。

    ……

    太白居雅间里头,展昭和白玉堂坐着对饮。太白居小楼呈“井”字形,四边是单间,中间是大堂,有散客喝酒,还有弹唱表演什么。

    白玉堂和展昭在靠东面雅间里头坐着,两边窗户都打开着。

    一边是热闹街市,远眺可以看到渡头外。海上最岛屿棋布,灯火闪烁陷空岛、再远一点是诗情画意逍遥岛,还有那些河帮水寨,这一带水域实绝对是卧虎藏龙。

    展昭忽然伸手指着逍遥岛后面,远处雾气昭昭中一个起伏岛屿问白玉堂,“那里是什么岛?”

    白玉堂愣了愣,不解看展昭,“逍遥岛么?”

    “不是,逍遥岛后面,雾气里面。”

    白玉堂顺着展昭手指地方望过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就见在雾霭笼罩之中,靛青色天幕与海面交界处,隐约有一个黑色起伏……类似于小山或者小岛,完全没有灯光。

    “这……”白玉堂愣住了,他不记得那里有什么岛屿啊。

    “可能是晚上看过去错觉吧。”展昭见白玉堂一晚上光顾着喝酒了没吃过东西,就给他夹菜,“吃东西么,别胡思乱想了!”

    白玉堂点头,放下酒杯,举起筷子吃排骨,却听到外头有丝竹之声传来,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年轻女子在弹唱,那把嗓子极好。

    展昭听后点点头,“嗯,这姑娘好嗓音。”

    这时候,就听到靠里窗户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说笑声,“唉,丫头,本少爷赏你,唱好!”

    展昭循声望过去,就见在对面,窗户对窗户雅间里头,有几个人。

    说话那人,穿着一身青色短打扮,爬在窗边,对楼下丢了一大锭银子下去。

    下头姑娘仰起脸,怀里就多了一大锭银子,赶紧起来道谢。

    再看那嬉皮笑脸给赏钱男子身后,还坐着两个人,一个老者,须发皆白穿着灰色长衫,一个是年轻人,一身黑色锦袍,光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应该非富即贵。

    展昭好奇多看了一眼,对过那嬉皮笑脸男子看到了,也抬头望过来。看清车里情况后,单手支着下巴笑了,“呦……我就说外头风吹进来都是香呢,果然有香风才能吹来人呀。”

    展昭愣了愣,没明白他意思,问白玉堂,“他说什么?”

    白玉堂继续喝酒,不紧不慢道,“当他放屁即可。”

    ……展昭嘴角抽了抽。

    “喂喂!”那年轻人笑嘻嘻跳到窗台上,往这边望,“白兄,怎么装不认识人啊?老相好了。”

    展昭注意到了他肩膀上挂着两个圈儿……这圈儿样子很奇怪,铜黄色,搭扣是个八卦形——小乾坤圈?又联想到了在这陷空岛地界活动,莫非是河帮副帮主董晓蝶?别看这董晓蝶起了个女人名字,可是江湖上有些名头高手,当然……也是个男人。

    展昭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娃娃脸,大眼睛短头发,三十岁不到,看身板也是匀称利索,个子倒是不很高。

    “嘿嘿。”董晓蝶见白玉堂爱答不理,展昭则是在打量,就问,“这位兄台看起来很好相处啊,我就说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猫和老鼠还能一窝吃饭哪,哈哈。”

    展昭见他正盯着自己放在手边巨阙看着,想必他也知道自己身份了,就对他笑了点点头。董晓蝶江湖风评不错,河帮和陷空岛也是关系很好,大概这痞子性格不太讨白玉堂喜欢。

    “果然是个好相处人啊,和某人区别太大了!”董晓蝶似乎对展昭很中意,“展兄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久仰大名……哎呀。”

    他话没说完,就见白玉堂弹指一挥……手上花生米没了,董晓蝶一个跟头栽下楼去,摔到了那卖唱姑娘跟前,吓得姑娘花容失色。他还笑,“没事没事,美人莫慌,你曲儿唱太好了,听得本少爷腿软。”

    展昭早听说董晓蝶玩世不恭爱说笑,果然是活泼性子,不过敢这样招惹白玉堂,他还挺有种啊。话又说回来,白玉堂也没跟他较真,说明关系还是不错。

    在座那老者摇了摇头,似乎见怪不怪了,站起来给白玉堂行了个礼,“五爷见笑。”

    白玉堂转眼见是河帮老副帮主陈赦,便也拱拱手,“老爷子别来无恙。”

    “托福托福。”

    这时候,老头身边白衣男子也抬起头来往这边打量,这人生得不能说多好,只是眉目干净,看起来温文儒雅,像是个书生。

    他问老头,“陈叔,这是谁?”

    “哦,少主,这是陷空岛五爷,锦毛鼠白玉堂,那位是南侠展昭。”

    “哦……”那个少主一听到介绍,赶紧站起来给两人行礼,“两位大名如雷贯耳,小生真是三生有幸了,二位不嫌弃,我过去敬二位一杯。”

    陈赦赶紧介绍,“二位,我们少主,雷清朗。”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眼皮子抽了抽——雷清朗,河帮少帮主?!那岂不是老河王雷万通家公子?这雷万通人称雷霸王,又横又蛮,怎么生下个秀才儿子来?

    展昭和白玉堂寻思了一圈,有江湖人自称小生么?将这斯文书生和他老子那三百斤身躯外带鲶鱼头放到一起一比……两人都很不厚道地恶寒了一把。

02 疑岛、死尸、黑猫

    雷清朗绕过长长回廊,走过来给展昭和白玉堂敬酒。他低眉顺目谦恭有理,实在和霸道粗鲁老子雷万通有着天差地别。

    展昭跟他还礼,他一口一个展大侠,唯唯诺诺,展昭说不出尴尬……雷清朗论辈分和自己也算是平辈吧,父辈声望很大名门之后当之无愧,怎么有些怯懦呢?虽说性情温和,但展昭不太喜欢那么客气人。

    相比起展昭,白玉堂更不喜欢这类人了。白玉堂自己性格古怪,能相处好了也大多是性子极怪。说句不好听,除了展昭之外,大概没有一个人能称得上好脾气。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里面,赵普是第一个与他熟识……因为都是极嚣张跋扈性子。

    雷清朗这种举止,若说书生都算是没脾气,更别说向来讲究气势武林人了。

    展昭还算客气,白玉堂依然是很冷淡,雷清朗笑了笑,“在下刚刚回到河帮,并非江湖中人。”

    “哦……”展昭倒是觉得可以理解了一点,可是陈赦怎么管他叫少主呢?

    “清朗原本是过继了人。”雷清朗不止脾气好似乎还有些唠叨,磨磨唧唧给展昭和白玉堂解释自己身世,“因为自幼体弱多病,不适合练武,所以爹将我过继给大伯了。前些日子大伯病逝,爹膝下又无子,我便回来尽孝道。河帮事情,我实在是帮不上忙,只是因为家学渊源,所以虽不是江湖人却很喜欢打听江湖事,两位大名如雷贯耳了。”

    展昭点点头,他向来很能体谅人,河帮是大帮派,雷清朗这样性子回来,恐怕也遭到了不少非议吧。

    “唉……”

    这时候,董晓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了,蹲在木窗台上,双手支着下巴笑问展昭,“展大人为了调查最近凶案来么?我倒是听说了包大人就在不远兴化……没想到动作那么快啊。不过啊……”

    他说着,看了看白玉堂,“唉,这事儿是江湖事,没必要扯上官府吧?”

    白玉堂原本喝酒,双眼还望着远方那个雾气中若隐若现小岛,听了董晓蝶话,半晌才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什么凶案?”

    展昭不动声色地坐下,笑道,“二位……我是与白兄到陷空岛看几位兄长,怎么最近出了案子么?”

    “白五爷不知道?!”陈赦疾走几步进来,道,“最近这海上出了大事了……”

    陈赦话没说完,却见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指远方,问,“那是什么?”

    众人愣了愣,随后脸上都露出了略显怪异神情。

    董晓蝶从窗台上下来了,走到桌边,站在白玉堂和展昭身后看了看远处海面,了口气,“最近刚刚出现,有个把月了吧。”

    “出现一座小岛?!”展昭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没去看过?”白玉堂问。

    “去了……”董晓蝶耸耸肩,“不过行船两天两夜,那岛永远在那么远,一点没有靠近,根本到不了。”

    “莫飞是蜃楼?”展昭一想又觉得不对,“蜃楼也有个时限,怎么可能夜晚还在那儿?”

    陈赦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困扰,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详细说说。

    白玉堂和展昭就知道他有隐瞒,不过也没追问,先到陷空岛弄清楚情况再说,免得先入为主。

    这时候,却见董晓蝶凑过来,看了看白玉堂缠着纱布手,问,“受伤了?”

    白玉堂还是一副懒洋洋臭脸,展昭就纳闷了,明明笑起来很好看人也很随和还会开玩笑啊!

    “要不要坐我们穿去陷空岛?”董晓蝶笑嘻嘻问白玉堂,“晚上渡头没人吧,我们开大船来。”

    白玉堂自然没兴趣坐河帮船,却听董晓蝶又忽然说,“再不回去,可别耽误你三哥伤势……”

    “你说什么?”白玉堂嚯地仰起脸看他。

    董晓蝶一脸惊讶,“你不知道三爷受了重伤么?”

    “什么?”白玉堂脸色更难看,可一想又觉得不对,刚刚小三子为什么不说?!没理由啊……

    脑中念头一闪,白玉堂隐约觉得可能中了什么计,就听展昭插嘴问董晓蝶,“什么时候事情?”

    董晓蝶耸耸肩,“下午时候。”

    白玉堂眉头皱起,心中明白了——董晓蝶在套话!想试他们事先知不知道这事。刚刚自己过于担心三哥因此没防备,神色变化必然会引起他怀疑。这招非常可恶,他拿三哥乱说话,又不能揍他,一会儿不跟他们上船还说不过去,否则算什么?自己不关心兄弟生死么?

    都说了,白玉堂虽然平日有些冷酷不近人情,可实上是个本性比较老实,不屑于算计人。

    董晓蝶脸上露出笑容来,刚想再说什么,却听展昭忽然道,“这不可能啊!”

    这回轮到董晓蝶一愣了,心说展昭不会那么傻吧?莫非直接承认他们事先知道这事儿了?!

    白玉堂也看展昭。

    却听展昭不慌不忙问他,“三哥不是昨天还在兴化么?他应该比我们晚走一天才对,今天下午还在路上吧?”

    白玉堂心里暗道,贼猫!果然够机灵。

    董晓蝶暗自吐了吐舌头,他可不知道展昭诈他呢,以为真那么巧……早知道说大爷了。

    “别胡说,什么三爷,是常跟着三爷何叔。”一旁陈赦赶紧帮着董晓蝶解围。

    白玉堂顺坡下驴,问了一句,“何叔怎么了?”

    随后,董晓蝶和陈赦将何叔被杀、海龙帮青龙王被杀、以及河帮一个船工被杀事情统统说了一遍。内容和小三子说其实大同小异,只是更具体一些。

    展昭和白玉堂听完后,也没发现什么更好线索。

    “最奇怪是。”陈赦叹了口气,“我们派出很多人查看,竟然没有一个看到凶手影子。”

    “那些人为什么独自出海?”白玉堂反问,“岛上规矩,独自出海是不允许吧?必须三人以上。”

    陈赦也摇头,“都还在查。”

    雷清朗一直在旁边看着,说道尸体时候,脸上露出嫌恶神色来,似乎很反感。

    董晓蝶则是趴在窗户口,继续看楼下那位姑娘唱曲儿,似乎还挺陶醉。

    眼看着时间不早,众人要回去了,陈赦问白玉堂,“五爷,如果回陷空岛话,我们送你们一程吧,反正顺路。

    白玉堂摇了摇头,“我另有安排,谢了。”

    陈赦也不勉强,知道这人古怪,便告辞了,雷清朗走时候还有些惋惜,似乎是想请白玉堂和展昭上河帮住两天,展昭谢过,说下次有机会拜访。

    好不容易将三人打发走了,展昭坐下看白玉堂,“怎么看?”

    白玉堂指了指远方那座岛屿,问展昭,“你听说过这种突然出现在海上岛么?”

    展昭赶紧摇头,“从没有,而且听他们形容,那岛屿已经在那里很久了……这怎么可能呢?!”

    白玉堂也点头不语,展昭觉得饿也觉得气闷,让掌柜给上了两碗太白居最招牌燕皮馄饨,加上好些辣和醋,热乎乎吃起来,还踹了白玉堂一脚,“吃饭吧,别愁眉苦脸了!”

    白玉堂觉得也是,刚拿起勺子还没开吃,就听到楼下传来桌翻椅倒之声,还有人叫骂,“本大爷让你唱你就唱,我看谁敢走?!”

    两人都一皱眉,心说莫非又有不长眼要上演什么强抢民女或者酒楼闹事戏码了?

    凑到床边往下一看,就见一个衣冠楚楚少年男子正在大闹……他似乎醉了,骂人摔东西。那唱曲儿姑娘原本准备走了,却被他阻止,让她接着唱。

    展昭摇头,想阻止,一旁白玉堂却摆了摆手,“由他去。”

    展昭吃惊,再仔细看,就见董晓蝶他们刚到楼下,看到这情景,也没去阻拦,只是摇了摇头走了。在场不少客人也都不说话,看着那少年神色非但没有恼怒反是怜悯。唱曲姑娘真就拿了琵琶回去继续唱了。

    展昭问,“这是什么人啊?”

    “他叫曹昕,不是坏人,青龙王曹伟明是他爹。”

    “啊?前两天死了那个海龙帮青龙王?”展昭也立刻明白了过来……松江一带,陷空岛以及周边这些岛屿帮派势力非常大。因为都是些江湖正义门派,而且都是带领渔民打鱼大东家,彼此关系都非常好。众人大概也知道这事情了,替他难过,所以由得他发泄。

    “会不会是寻仇?”展昭有些琢磨不透,“你们三家有共同敌人么?”

    白玉堂倒是笑了,摇头,“不瞒你说,我这一年都没管过家里事了……”

    展昭愣了愣,摸着下巴一想倒也是——白玉堂一整年都在开封府泡着呢,要不然就跟他满世界跑,有事了才回一趟陷空岛,估计陷空岛众人对自己应该很有意见才是吧。

    两人快速吃了饭,找了太白居后院雅间住下,就等着第二天坐船回岛上了。

    ……

    放下两人不说,急着赶回逍遥岛公孙赵普他们可不知道这情况,众人出了兴化,就赶奔渡头。影卫们早已将大船叫来了,一家人直接上传,走水路赶往逍遥岛,看光景,明天一早就能到了。

    船上,

    几个影卫们守卫守卫,其他在船头说笑打闹,喝酒吃螃蟹,很是热闹。

    公孙靠在藤椅上,怀中搂着小四子,轻轻拍着背打瞌睡,赵普在一旁教萧良打拳。石头剪子站在船头蹭来蹭去,最近剪子可能有些发情,总粘着石头。

    “喂,喝口酒。”赭影爬上了桅杆顶,就见紫影趴在最上头,手里拿着个远镜正眯着眼睛看呢,样子很专注。

    怕他冷,赭影给他披上个披风,“你看什么呢?瞧见大鱼了?”

    “嘶……”紫影歪过头,问赭影,“唉,你说为什么会多出了一个岛啊?”

    “哈?”赭影听着都新鲜,伸手摸他额头,“糊涂了吧你,哪儿有岛?!”

    “真有啊!”紫影将远镜给他,指着前方让他看,“还有啊,今天晚上为什么走了那么久,一条船都没看见?那些走夜路商船和货船呢?都上哪儿去了?”

    赭影接过远镜盯着看了半晌,也傻眼了,和紫影对视了一眼,这会儿……月亮很高,远方雾气渐渐散开,就算不用远镜也能看到那若隐若现岛屿了,紫影趴在桅杆上对着下方赵普喊了一声,“王爷,你们看前面那个岛!多出来了一个岛啊!”

    ……

    众人都愣了愣,随即全部跑到船头看。

    小四子原本打瞌睡呢,船身晃啊晃跟睡摇篮似,被紫影这一声吆喝吵醒了,茫然地看公孙,“爹爹,什么岛?到逍遥岛啦?”

    公孙也纳闷,抱着他跑去看,众人往远处一望,都有些懵住了。

    “那里是原本就有这个岛么?”赵普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不对!”公孙连连摇头,“你忘了,以前在逍遥岛看日出日落时候,都是直接一望无际海面,何曾有什么岛屿?!”

    “对啊!”赵普也想起来了。

    “这事儿可新鲜啊!”几个影卫也七嘴八舌地聊开了。

    小四子揉揉眼睛,还有些状况外,心说在看什么哪?!

    萧良坐在剪子背上,手打了个凉棚往远处望,忽然想起个事情来,问赵普,“师父,到头来,隐山究竟咋回事啊?不也说突然冒出来一座山么?”

    众人都让萧良问住了。

    公孙搔搔腮帮子,“这个么……”

    “爹爹那边有只小船。”

    正在公孙想着给萧良解释一下隐山问题时,小四子伸手一指不远处。他在公孙怀中,抱得比别人高一点,而且他还有些走神,没看众人都关注那个远处冒出来岛屿,而是看到了近处漂过来一条小船。

    赵普等猛地低头,就听上头紫影大喊,“要撞上啦!快把它拉开!”

    公孙等这才都回过神来,有一艘小船正在海上横着,挡住了他们前行路径,眼看就要撞上了。

    黑影啧了一声,对着前面小船大喊,“喂!船家!”

    但是小船篙子横在船身上,桨翘着插在一侧……无人空船么?!

    白影纵身一跃,上了船想要将船划走一面撞上,却看到船里躺着个人,吓了他一跳,刚落到船上想打个招呼,就听到脚下“啪嗒”一声,似乎踩在水坑里了。

    白影起先以为这船漏水了,但是仔细一看,惊得他一口凉气抽回来——只见船里躺着一个人,脸色苍白,胸口一个大窟窿,睡在船里神色倒是很安详,早断气了。船上不是漏水,而是那个人血,承了满满一船底,白影抬起腿开了看,踩了一脚鲜红血,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妈诶!”

    黑影了解他,他叫娘了估计发生什么大事了。

    绯影等用三角钩锁将小船勾了回来,众人走近一看。

    “呀!”小四子捧了腮帮子问公孙,“爹爹,为什么我们走到哪里都有命案哪?”

    公孙嘴角抽了抽,一旁赵普道,“哦,那是因为经常跟展昭在一块儿缘故。”

    “唔……”小四子点点头,“喵喵是灾祸体质么?”

    ……

    “阿嚏。”展昭揉了揉鼻子,松江府晚上还挺冷,靠在被单上发呆,展昭听到隔壁白玉堂房间里,传来轻微声音,似乎是脚步声……白玉堂应该也没睡吧。

    这人也怪,原本没事时候还愿意两人一间屋睡,如今手不方便了,倒是不肯一间屋了,非要两间。

    还是有些担心白玉堂情况,展昭也睡不着,就推开门走出房间,在院子里逛了逛……

    这雅间很好,是独门独院,非常安静。

    展昭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刚想去敲门,白玉堂房门却打开了,他往外看了看,“还不睡?”

    “嗯,不睏。”展昭想往前走一步,忽然,就听到了“喵呜”一声。

    两人都一愣,展昭查觉到了白玉堂嘴角微微挑起弧度,心说哪只猫咪这个时候叫?!

    两人顺着叫声,抬头望向了屋顶。

    却见屋顶上蹲着一只黑色大猫。

    那猫乌黑皮毛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品相甚好,它脖颈见挂着一串红绳,绳子上系了一枚雕刻了花纹桃子核……显然是有人养家猫。

    不过最让展昭和白玉堂觉得惊奇,是那猫眼睛,泛着一层淡淡红光,两人猛然间,想到了今早在路上看到那两匹马。

    那猫看了两人一眼后,转身跃下了墙壁,跑了。

    两人下意识地追上去,一跃上了围墙往下望……哪儿还有猫踪迹……

03 夜风

    那黑猫来得诡异,去得也快,一转眼就没了踪影,更奇怪是它那双红色眼睛,在这夜晚显得异常诡异。

    白玉堂站在房檐上看了看,转眼问展昭,“它刚刚说什么?”

    展昭知道他又打趣自己是猫呢,抬脚踹他,“行啊,这会儿还有心思跟我说笑呢?!”

    白玉堂一笑躲过,两人都回了院子,进屋继续睡觉。

    白玉堂刚刚躺下想要熄了灯火,却看到门被推开。起先他以为展昭要进来,可不料却是一阵狂风吹了进来。

    微微皱眉,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挡,坐了起来……

    可是外头并没有人,也不像是谁用内力催开,因为刮进来就是冷风,还带点特有海水咸味。

    白玉堂站了起来,到门口想看看隔壁展昭,正巧展昭也跑了出来,他房门也被吹开了,担心白玉堂。

    两人到门外就差点装个满怀,一时间都觉得莫名其妙……今晚这是怎么了?怪事那么多!

    “是风?”白玉堂看了看站在树下白云帆和枣多多,两匹马都极有灵性,万一有什么异样应该会发出警告才对,可是此时两匹马依偎在一起打瞌睡呢,完全没有发现了危险样子。

    两匹马脖子靠脖子,看到白玉堂和展昭出来了,还不解地甩了甩尾巴。

    展昭在一旁小声道,“也不一定啊,它俩现在眼里只有彼此,说不定刚才没注意!”

    白玉堂有些哭笑不得,眼看着再不睡估计就天黑了,明天还早起呢,就对展昭摆摆手,“睡吧。”

    “嗯……”展昭犹豫了一下,跑回房里去拿了枕头过来。

    “你干嘛?”白玉堂有些意外。

    “照顾你啊。”展昭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又不是老弱病残。”白玉堂显然不太适应这种被照顾身份。

    展昭挤进房间关门,伸手一指床铺,“去躺下,你说了不算!”

    白玉堂张了张嘴,也没有任何可以反驳余地,于是只好乖乖去躺下。

    展昭在房间里看了看,没有小床,就把枕头放到了白玉堂身边,把他往里推了推,小心翼翼地将他伤手拿起来,底下垫了个枕头。

    白玉堂拿下来要翻身,“别扭……”

    “不能压!”展昭皱眉,睡个觉都不老实。

    “没事。”白玉堂不听。

    展昭将他手按好了不让他动,抬手一拂袖,熄灯。

    白玉堂仰天躺着怎么睡睡不着,“猫,手拿开,让我翻个身。”

    “不行!压着手骨头长歪了怎么办啊?日后堂堂白五爷伸出手去却是歪!岂不叫人笑话?”展昭自己侧过身,一手帮白玉堂按着胳膊,“睡觉!”

    白玉堂望天,转眼就看到展昭睡颜,头朝哪儿都不对劲,只好努力告诉自己,睡吧!

    两人白天赶路也挺累,于是很快就安静了。

    江湖人么,这两人又都是高手,因此睡觉时候挺警醒,四周万籁俱寂,入冬了,没有虫鸣,没有猫叫,更没有夜莺……只有呜呜风声。

    睡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白玉堂突然说了一声,“起风了。”

    展昭良久,应了一声,“睡觉。”

    白玉堂突然又开口,“刮是东风,海上可能有风暴。”

    展昭愣了愣,“那又怎么样?”

    “这个时节,按理不会有这种天气。”白玉堂因为长年在海岛上生活,虽然不从事渔业、不出海也不造船,但是经常听几位兄长讲起。

    展昭给他拉了拉被子,“别担心。”

    白玉堂没睁开眼,只是有些讶异,展昭说话声音比平日更柔和了几分。

    “再大风,陷空岛也不会被吹走。”展昭轻轻拍拍他胳膊,“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赶去。”

    “……嗯。”白玉堂轻轻应和了一声,睡去。

    ……

    小四子在睡梦中被颠醒了,感觉像是在坐秋千一样,他向来睡着了就是小猪,怎么叫都不醒,今天是实在被晃得有点恶心了。

    睁开眼睛,就看到公孙抱着自己坐在床上,一旁蹲着石头和剪子。它们状态看起来似乎都有些紧张,剪子用高大身躯挡着床铺,全身光亮黑毛被吹得呼呼直动。萧良站在床边抓着床柱,赵普站在门口,双手握着房门,就见外头似是起了大风。

    赵普对外面努力调整船帆影卫们喊,“小心点,上桅杆腰上先系绳子!”

    “爹爹?”小四子听到了呼啸风声,害怕地往公孙怀里钻了钻。

    “醒了?”公孙轻轻拍他背,“别怕。”

    “怎么回事呀?”小四子觉得整艘船都在晃。

    “突然遇上大风暴了!”萧良对小四子说,“没事槿儿,我会游水!”

    “嗯。”小四子点头。

    “王爷!”赭影在外面喊,“不行了!顶风去不了逍遥岛,只能往东去!”

    “东?”公孙想了想,“东面是陷空岛!”

    正这时候,远处天空之中突然亮起了一枚明亮联络信号。

    原来是不远处陷空岛上,守夜家将看到海上起了大风浪,似乎有船遇险,就发出来了联络信号,询问要不要帮忙。

    赵普心中微动……陷空岛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在守夜?他对紫影点点头,紫影扔上了一枚联络用响箭。

    响箭破空,散发出明黄色光亮,赭影高喊了一声,“调头,往东!往东!”

    船工们费力地将船转向,往东行驶……风浪太大,幸亏赵普他们船够大,才没被吹翻了。

    往东行了一会儿,就看到前方有一艘更大船驶了过来,船头迎风站着一个人。

    那人十分健壮,做渔民打扮,双手叉腰,单腿踩着船头木桩,一头钢针般短发刺着。身旁站着一个特别矮小男子,跟个瘦猴儿似,这么大风,他手上还拿把鸡毛扇子。

    “王爷,是三爷和四爷。”赭影对赵普说。

    赵普也看见徐庆和蒋平了,紫影站在船头对那边挥手。

    陷空岛几个当家今晚正商量事情,突然听说外头起风了,都觉得怪异。他们在海上生活那么久,这种大风实在是头一回见到,也都觉得匪夷所思。

    巡夜家将说海上有人遇险,还是大船,众人先是心惊,担心别是白玉堂连夜赶来遇着海浪了,他们家宝贝五弟可是只旱鸭子!

    赶紧发联络信号……升上了天空回应确是逍遥岛信号,众人立马知道是赵普他们,赶紧派船来救援。

    船到跟前,徐庆和蒋平跳上了船,“王爷!”

    “三哥四哥,好久不见。”赵普也不跟他们另什么辈分地位尊卑,总之随着白玉堂和展昭叫。

    徐庆他们命船工将两艘船连上,一起往回开……

    离开了风暴中心,船也没那么晃了,船里人都放下心来。

    徐庆和蒋平进了房间,萧良赶紧上前见礼,徐庆拍了萧良一把,“呦,小良子,长那么高啦?”

    公孙也带着小四子来见礼。

    赭影问起是不是出了什么怪事,徐庆嘴快,跟赵普他们叽里呱啦说了最近发生一切,还有那边多出来一座怪岛屿。

    赵普立马对紫影点点头。

    紫影指了指外面,“三爷四爷,我们刚刚在海上捡了样东西,要不然你们看看?”

    徐庆和蒋平面面相觑,跟着影卫们出来,到甲板上一看……就见那艘载着尸体小船已经被众人捞起来了,放在甲板上。

    船里满满一船血,躺着一个被挖了心死人。

    “他死应该不久,不超过一个时辰。”公孙刚刚初步看了一下尸体,走出来对众人说,“心脏被挖时候他是活着。”

    “这不是河帮鳖头樊么?!”徐庆蹦了起来,“娘,河帮死了第二个了!”

    赵普和公孙都明白为什么陷空岛众人要叫白玉堂回来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让他们先到了,可以想象明天一早见到白玉堂和展昭时候,两人会有什么样表情。

    很快,众人到了陷空岛。

    小四子和萧良拉着手让闵秀秀带去后头绣楼,和女眷儿们住一起了。正巧了,卢珍刚满一岁半,依依呀呀奶声奶气学说话呢,小四子喜欢得不得了,抱着不松手。

    众人在岛上先安顿住下不提,折腾了一宿……没多会儿,天就蒙蒙亮了。

    ……

    展昭和白玉堂在天刚亮时候就醒过来了,起床洗漱收拾,到了渡头。渡头最早那一趟船已经等着了,船里等着正是白福,一看白玉堂来了,赶紧帮着牵马上,最里头念叨,“五爷你可回来了。”边一个劲给展昭问好。

    展昭知道白福是白玉堂院子里头管家,陷空岛很多生意也是他管,人异常聪明机灵,功夫也行,对白玉堂特别中心。

    “岛上没事吧?”白玉堂赶紧询问,“哥哥嫂嫂们都好?”

    展昭头一回听到白玉堂这种关切话语询问,心说……看吧,明明就很体贴一人。

    “都没事,五爷放心。”白福吩咐开船……这船不算太大,不过陷空岛船工都是技术一流,船乘风破浪地就驶向陷空岛。

    白玉堂和展昭站在船头,在就快到陷空岛渡头时候,就听站在船头白福突然“咦”了一声,伸手指着不远处从西边儿来一艘大船,对白玉堂说,“五爷,河帮船来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愣,果然,就看到一艘大船也在靠近陷空岛,船速飞快,船头站人,正是昨晚见过董晓蝶和陈赦,还有趴在栏杆边干呕雷清朗。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展昭忽然问,“你……很烦董晓蝶啊?”

    白玉堂愣了愣,一笑摇头,“没,他虽然嘴碎不过人其实挺有本事,我真正看不惯是陈赦。”

    “啊?”展昭倒是意外,问,“陈赦也算八面玲珑,不像是会招人烦啊。”

    白玉堂想了想,对展昭说,“我们每个岛屿,都分管不同海域,有时候起风浪了,打渔时段就短,渔民们讨生活不容易,岛上那些船工,都会帮着拉网拢鱼,等着渔民来捕。”

    “嗯。”展昭点头。

    “陷空岛上,大哥当家、几个嫂子管账目、二哥管船、三哥管鱼、四哥管得就多了,基本生意来往都是他负责。四个哥哥都经常跟陈赦打交道,对他评价不高。三哥那天跟我说,陈赦在渔民最打不到鱼时候,会派水性好下水捣乱,让渔民捕不到鱼。”

    “为什么?”展昭吃惊。

    “嘿嘿。”白福插了句嘴,“展爷不是水上人家,所以不了解。渔民是靠天靠海吃饭,陈赦这样子做,渔民们会说那片地方鱼少,就都不去他们那儿捕鱼了,上其他几家去,于是他们家不就吃独食了么?但是每个渔民又都有个归属。河帮那边儿如果上海龙帮那儿去了,就等于抢了别人水里鱼,难免会有摩擦,而且他们还都只向本家交租子,因此经常闹事。”

    “哦……”展昭明白了,“也就是说,陈赦表面厚道,实则奸诈。”

    白玉堂点了点头。

    白福笑嘻嘻跟展昭说,“现在渔民们大多都上陷空岛水面上来打鱼,三爷是豪爽性子,不收租子随便打,还派人帮着带大船去远海打,那鱼老大了,正巧前几天有大鱼,展爷一会儿尝尝正宗海鲜!”

    展昭是猫儿性子,最爱吃鱼,一听说吃海鲜立马精神了,点头。

    白玉堂笑着摇头。

    展昭又问,“那陷空岛这样做,其他几家犯了众怒,会不会有摩擦?”

    “唉,摩擦难免,不过谁敢得罪三爷,是不是?”白福撇撇嘴,“咱们陷空岛来钱门路多,不为那几个臭钱跟渔民抢饭碗。”

    说完,跑去帮着停船了。

    展昭点了点头,突然用胳膊肘捅捅白玉堂,“唉,问你个事儿!”

    白玉堂看他。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有活儿,你负责什么呀?”展昭笑嘻嘻问,“五当家?”

    白玉堂张了张嘴,他向来什么都不管,最多上城里帮着收个租子送个东西,那还要他大爷顺路。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就听到前方有人高喊了一声,“老五!哈哈哈!”

    白玉堂一听声音就是徐庆,和展昭相视一笑,纵身一跃直接离了船,踩着水就过去了。

    到了渡头……就见四个哥哥都在呢,健朗得很,各个气色也不错。

    白玉堂赶紧见礼,展昭也跟着,四人早就拿展昭当自己人了,乐呵呵点头,彼此寒暄问候。

    俄顷,河帮船也到了,还有脸色严峻跳下船来董晓蝶和陈赦,白玉堂问卢方,“大哥,什么事?”

    “说来话长,一块儿详细说。”卢方回答了一句,董晓蝶已经到了跟前,难得,嬉皮笑脸样子没了,一脸严肃地问,“卢大爷,尸体在哪儿?”

    卢方对他和陈赦点了点头,带着往里走,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尸体?

    众人直接进了大堂,就见正殿外院中搭了一个白棚,棚子里白布盖着一艘小船。

    韩彰过去,伸手一掀白布……里头是河帮一个船老大,人称鳖头樊,樊豹尸体。

    “老三!”陈赦和樊豹是拜把子兄弟,老二当年出海死了,就剩下两人形影不离,陈赦看到樊豹尸体,身子一歪,当时就跪在船边放声大哭。

    白玉堂和展昭也是一愣——这么快又死了一个?!

    “尸体是在哪儿发现?”董晓蝶问卢方。

    “是昨晚上,在海里!”卢方说着,留下韩彰安慰哭得死去活来陈赦,带着董晓蝶,和不敢踏进院子雷清朗进正殿相谈。

    展昭和白玉堂也想跟进去。

    刚走踏出一步,就听到身后“吱吱”两声。

    两人都一顿顿,同时甩了甩头,心说——不会吧?!

    还没想明白呢,衣摆一紧……两人同时心中咯噔一下,就听到轻轻脆脆一声,“喵喵,白白!”

    展昭和白玉堂回过头,都觉得脑袋“嗡”了一声。只见小四子站在两人身后,两只小手抓着两人衣摆,仰着脸笑眯眯看着他们。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自己可能赶路太累了……产生幻觉了。

    “嘿嘿。”小四子见两人看到自己目瞪口呆,觉得有趣,道“你们,好慢喏,我们坐船比你们路爱!对了喵喵,影影们把客房都沾满了,所以你和白白一起住吧。”

    白玉堂和展昭无语望天——又来了!

04 血色妖城

    小四子笑眯眯出现在眼前,展昭和白玉堂脸上表情却是惊讶和无奈,这让兴高采烈小四子瞬间很受伤。

    原本以为两人见到自己也会和自己一样高兴,可没想到两人显然是这样子,小四子觉得自己可能被两人讨厌了,立马鼻子一酸,眼圈一红,喵喵白白讨厌自己。

    “呃……”展昭和白玉堂瞬间察觉出不对。

    “呜……”小四子耷拉脑袋转身要跑开去找个地方哭一下,展昭赶紧上前把他抱起来,“小四子,怎么拉?”

    “呜呜……”小四子眼看着就要哭了,伸出胖乎乎小手揉眼睛。

    “啊……小四子。”展昭赶紧哄,“那个,我和玉堂是看到你太吃惊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你们动作好快。”

    “是啊是啊。”哄人这方面白玉堂是完全不在行,不过也意识到他们刚刚是有些过分了,就赶紧顺着展昭意思说。

    小四子看了看两人,大眼睛水润润,好像马上就要有眼泪要滚下来了。

    “我们真很高兴。”展昭赶紧再加把劲,“小四子啊,你高不高兴见到我们两个?”

    “高兴啊。”小四子捏着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坐了三天船了哦。”

    “是啊……”展昭瞬间一股内疚涌上心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啊!

    “喵喵真没有讨厌小四子?”小四子问。

    “当然没有了!”展昭赶紧摇头,“小四子人见人爱么。”

    “真?”小四子眯眼瞄着展昭,确定他不是糊弄自己。

    “嗯!”展昭赶紧用最真诚眼神看着小四子猛点头,“真真!”

    小四子抿了抿嘴,又瞄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愣了愣,展昭踹他一脚后,赶紧也跟着点头,“是啊……没错!”

    小四子眨眨眼,似乎心情阴转晴了,脸上又见了笑容,展昭和白玉堂立马松了口气。

    却听小四子忽然说,“那,卢姨姨说,后山有温泉哦,我们一会儿一起去泡!”

    展昭和白玉堂嘴角微微地抽了抽——温泉啊……

    这时候,赵普和公孙也走了过来,身边是正在找小四子萧良。

    “啊,槿儿,你在这儿啊。”萧良赶紧跑到展昭身边,伸手去接小四子,“都说吃了早饭再来么,一听到展大哥白大哥来了你就冲出来了。”

    这回连白玉堂都内疚了,基本上除了喜欢做小媒婆这点之外呢,小四子也确是人间人爱。

    接了小四子,萧良知道赵普他们可能有要紧事情要谈,于是拉着他手去后院吃饭了。

    小四子走到院子口,回头瞄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两人一惊,小四子笑眯眯摆摆手,“一会儿要去哦!”

    说完,和萧良跑了。

    展昭和白玉堂愣在原地,总觉得好像是中了什么圈套了。

    “方便听么?”赵普到了跟前,可没注意两人尴尬,只是看到客厅里头河帮几人已经坐定了,似乎是要开始谈事情,就问白玉堂。毕竟是江湖事,如果陷空岛不要求他们参加,那自然还是尽量不要过问。

    “王爷。”

    这时候,蒋平从里头出来,“怎么拿咱当外人,进来做吧,一起帮帮忙。”

    公孙和赵普进屋,展昭也随白玉堂一起往里走,白玉堂忽然问,“温泉……”

    展昭擦擦汗,“你也看到了!万一一会儿咱们不去,他又哭……”

    白玉堂叹气。

    后院,小四子捧着闵秀秀给他鸡蛋饼,和萧良并排坐在假山上,边吃边说,“小良子。”

    “嗯?”萧良给他递过去豆浆。

    “唔,我找到对付喵喵和白白最终方法了!”小四子笑嘻嘻地对他眨眨眼,“嫑看他俩那个样子很厉害,其实很好对付哦!”

    萧良无奈,伸手捏他腮帮子,“是啊,槿儿最能干了。”

    小四子得意地笑,边不忘嘱咐,“小良子,一会儿我们带喵喵和白白去了温泉后,就逃走,让他们单独泡在一个池子里头,最好还能偷走他们衣服。”

    “阿嚏……”

    白玉堂进门槛之前,忽然打了个喷嚏。

    展昭茫然地看他,“怎么了?着凉啦?”

    “没。”白玉堂揉了揉鼻子,忽然想起来,他还有一件很重要事情要证明给展昭看呢,泡温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于是一抓展昭胳膊,“什么时候去?吃过饭吧!”

    “哈?”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咳咳。”

    卢方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白玉堂和展昭,这边还有外人呢,你俩收敛点!

    两人也立刻明白了过来,立刻收声,找了个靠门位置坐下。

    卢方先给河帮人和赵普他们相互引荐了一下。

    董晓蝶等听说这就是九王爷赵普,也有些吃惊,心说陷空岛关系真广啊……估计是展昭这条线上来人缘。虽然知道逍遥岛就在不远海域,只不过那岛屿守卫森严,平日他们也都不好靠近,没想到进入见着了传说中灰眼修罗了。

    雷清朗满眼向往,礼数周全得赵普嘴角直抽,头一回见这么唯唯诺诺江湖人。

    这时候,赭影进来了,给众人略一见礼,便低声对赵普说,“黑影白影回过逍遥岛了,老太妃没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逍遥岛水域也很太平。

    赵普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便让他将昨晚上发生事情说一遍。

    赭影向来负责代为转述什么,就一五一十地将昨晚找到尸体、遇到风浪事情说了一遍。

    “没有看到凶手?”董晓蝶问。

    赭影摇了摇头,“我们十几个影卫整个海域都搜查了一遍,但是没有发现其他船,连个竹筏都没发现。”

    “案发有一个时辰左右,而且那晚海上风很大,所以小船会漂得很快。”公孙说。

    众人也都点点头。

    “唉,我说。”徐庆比较快人快语,“鳖头樊大晚上出远门干什么,你们岛上没下禁止单独出行命令啊?还有啊,你们河帮按理来说在西面,怎么跑出那么老远去啊?还从东面被吹回来?”徐庆边说边问身边蒋平,“唉,老四,是东面不?”

    蒋平无奈地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别掺和了。

    这时候,陈赦也走了进来,双眼血红,看来是非常上火,毕竟死了兄弟,而且死得这么惨。

    “真是可恶啊,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陈赦跺了跺脚。

    董晓蝶站了起来,对卢方一抱拳,“我先代河帮谢过大当家帮我们兄弟收尸,尸体我们先带回去,和帮助商议之后,我们再商议。”

    卢方也很客气,抱了抱拳,董晓蝶和陈赦就将樊豹尸体带回去了,登船告辞。

    雷清朗似乎还有些留恋陷空岛风光,忽然问卢方,“卢岛主,恕我冒昧,在下能不能在岛上小住几日?”

    众人都一愣,董晓蝶也不接地看雷清朗。

    “哦,是这样。”雷清朗解释,“父亲命我掌管渔业,说陷空岛渔业做得最好,让我有机会,要多多学习,所以……”

    “哦。”卢方很大方,欣然点头,“雷公子不嫌弃,尽管住下,只是……这大宅内院落都满了,雷公子住在客栈之中可以么?哦,就在前边不远,离渡头很近,也是独门独院,我会找专人伺候。”

    “打扰打扰。”雷清朗笑着给卢方行礼,“住哪儿都行,给岛上添麻烦了。”

    众人客气了几句,董晓蝶也没在意,让人带着尸体走了,陈赦略嘱咐了雷清朗几句,便也离开了。

    不过看得出来,雷清朗虽然贵为少主,但是河帮众人也没有人那他当真正主人来看待,很有些生分。

    等河帮船走了,雷清朗才松了一口气。

    展昭正好站在他身边呢,见他神色似乎放松了些,有些不解。

    雷清朗回过头,正与展昭双目相对,就无奈苦笑,“不怕展大人笑话,我是真怕回去,权在陷空岛上待上半个月,回去跟我爹说一句,我也就回扬州继续开我书院了。”

    公孙听到了,不解,“为何怕?雷公子不是少主么?”

    “不瞒先生。”雷清朗尴尬地抖了抖手,“我就是一介书生,什么都不懂。原本好好做我书院夫子,突然就被叫来了。河帮里头,大家都知道下一任当家是董晓蝶。我被挤在中间,不服董晓蝶人就想要推举我……可我真是自认完全没有这种能力,也没那个兴趣。”

    “所以你就上陷空岛来避难来啦?”徐庆开他玩笑,“我们陷空岛上好些孩子呢,也有书院,要不然你去给讲两天课去?”

    “好啊!”雷清朗立马来了精神,一旁卢方狠狠瞪了徐庆一眼,“胡说什么呢!”

    “案子要查,仇要报,不过日子还得照常过。”卢方拍了拍白玉堂,“一会儿去给何叔上柱香。”

    白玉堂点头。

    岛上原本想给白玉堂展昭他们接风,只可惜刚刚办丧事,豆腐饭刚撤就摆酒,对不起死了兄弟,于是一切从简,众人各忙各去了。

    白玉堂带着展昭去了何叔坟前,两人上香祭拜了一下后,就沿着岸边小路漫步往回走。

    “那边是什么?”展昭之前倒是来过几次陷空岛,不过每次来似乎都不一样,这次他走岸边,发现远处矮枫林里头,有好几只可爱梅花鹿,忍不住问白玉堂,“是活啊?”

    “自然了。”白玉堂道,“四年前三哥出门时候买了四只小梅花鹿回来,养了这些年,生出了好几只小,如今岛上已经有不少了。”说着,他带展昭去了矮枫林。

    果然,就见林中草地上,几只大鹿正带着小鹿吃草呢。小鹿一点儿不怕人,看到白玉堂来了,欢蹦乱跳跑过来,白玉堂拉住一直推到展昭面前。

    展昭搂住了狠狠揉了两下,胖乎乎真是可爱。

    展昭找了棵较高枫叶树,在身边坐下,抱着一只小鹿摸着脑袋,看着远处无垠海面,陷空岛确是个极美地方,难怪赵普他们会找个小岛来定居,真很温馨舒服。

    “喂。”白玉堂见展昭一副很感慨很感慨样子,叫了他一声,“饿不饿?去吃点东西?”

    “好啊。”展昭将小鹿放下,让它回到鹿妈妈身边,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尘土,和白玉堂一起往回走。

    路过渡头时候,就见渔民正在撒网……一张巨大渔网被挂在十字形竹制大架子上,有人拉着绳子,放下去,再捞上来,收网抓鱼。

    “这是在干吗?”展昭头一次看到这种捕鱼方式,觉得有趣,忍不住问白玉堂

    “呃……打渔么。”白玉堂倒是从小打到都知道那是在打渔,可惜他对打渔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从来没问过,因此具体怎么个打渔法他也不是很懂。

    展昭听他说话语气有那么点底气不足,就知道他糊弄人呢,追问,“这样怎么捕鱼啊?原理是什么?”

    白玉堂伸手轻轻摸了摸下巴,张张嘴刚想说话,就听展昭接着问,“你肯定知道哦?”

    这时候,就见远处徐庆对着两人招手,似乎是开饭了,白玉堂可见着救星了,赶紧对展昭说,“走吧,吃饭猫儿。”

    展昭见他想溜,追上几步,“喂,解释一下,怎么捕鱼啊?”

    “猫儿,岛上海鲜很好,待会儿尝尝。”白玉堂扯开话题

    “那个怎么捕鱼啊?”

    “螃蟹,你最喜欢吃?”

    “那个捕鱼……”

    “嗯,螃蟹。”

    ……

    中午那一顿海鲜吃好像是家宴一般,其乐融融,吃完了饭,众人坐下喝茶,聊起了案件。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白玉堂问卢方。

    卢方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情……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听到过,关于这海上一个传说。”

    “传说?”众人都好奇了起来。

    “血色妖城,听说过么?”卢方问出口,众人都愣了愣。

    展昭白玉堂都看了一眼公孙,说来有趣,这回公孙都似乎有些茫然了,见众人看自己,就摇了摇头,“我也没听说过。”

    这下子,众人比听到血色妖城说法更加震惊了,竟然有公孙没听说过传说。

    “那可真得好好听听了。”赵普也很感兴趣地问。

05 进展喜人

    卢方跟众人说了,所谓血色妖城传说。

    那是在他还很年轻时候,听一个老渔夫说。

    据说老渔夫年轻时候帮人跑船运货,那一次去了比较远海域,回程遇上大风浪,他们船翻了。他抓住了一块船板,大难不死,在海上漂了好几天,最终流落到了一个荒岛之上。

    据说这荒岛上有村落和市集,就是没有人,而且整个村落都是古怪棕黑色。渔夫原先以为是用了岛上某种树木建造房舍,所以会有这种颜色,因此也没多在意。他在岛上寻了一大圈,奇怪却是没发现任何一个人,原来是一座荒村荒岛。

    渔夫自己在河边抓了些鱼、蟹,生了堆篝火烤着吃了,等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也没看到村庄里头有任何人出现。于是他再一次确定了,那是一座孤城。

    不过渔夫倒也不沮丧,反而挺高兴,他在村子里找到了斧子、油灯,准备自己造一艘船,开船回去。

    只是当天晚上,等到月上中天时候,渔夫往村子里一看,吓得立时呆了。原来整座村庄变成了红色,仿佛是被刷了一层红色血水……细看,更是觉得所有房舍、地皮都在往外冒血,并且还有血腥味传来。

    渔夫吓坏了,于是发足狂奔到了岸边。再回头看村庄,渔夫张大了嘴巴,只见村子一片血光,连天上那一轮圆月都似乎被映成了红色。

    就在渔夫绝望之时,前方海上,有渔船行过,那船很大!渔夫大喜过望,点了篝火,拿着火把挥舞求救。

    不一会儿,船就到了浅滩处停下。

    渔夫游水过去,攀着绳梯爬了上去……上船一看,愣住了。

    就见船内也是一片血红色,船帆破旧、船上零星躺着一些枯骨干尸……原来是艘死船。

    这种海上死船是很常见,基本都是糟了还难,人死了船没臣,一直飘在海上。

    渔夫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些尸体,发现尸身样子古怪,胸口心脏处一个大洞,像是心被掏走了一般。

    比起岛上情形,似乎这船上更加恐怖一些。渔夫想要回去,可回头一看,不可思议是……那座原本还在他身后小岛不见了。

    渔夫揉了揉眼睛寻找,但此时四周是一片汪洋,哪里还有海岛身影子,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过。渔夫受到了惊吓,四肢一软,瘫坐在了船上。

    之后,渔夫随着死船开始在海上漂流,他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醒过来时候,天已经大亮。

    船上依然是一片死寂,渔夫觉得这样下去不是饿死渴死,就是孤单死,总之不会被吓死。

    于是就决定自救,拼一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他在船上寻找了一圈,竟然发现了水、食物还有酒,吃了一顿后,整个人精神了起来,他就开始按照太阳方位辨别方向,准备回程。

    只不过那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船上不是很顺眼,他就将尸体都扔进了海里。在处理一个老头尸体时候,从尸体身上落下了一个卷轴,还有纸笔。

    渔夫将卷轴打开,就见上头有老头写字,是记录他们航程。

    原来这也是一艘运送货物商船,正在归航途中。最后一篇,看时间是在半年前记录,可以判断,那应该是船遭遇海难时间。

    那一片文字里头,记录了很多东西。他们大船在送货回程当中,看到了海上一座小岛。当时几个有经验老船工都告诫众人说,那里有可能是妖城,千万不能接近。

    关于妖城,老人用文字进行了一些简单记录,据说是海中一种人形妖怪,制造出孤岛假象,诱骗人上岛,挖心食之。

    岛上有村落、集市,人一旦进入,就会被群妖困住,挖心吃了,尸体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一眼望过去,就似是血城。

    这种小岛有一些特点,如果上岛看到是崭新村落,那么要注意了,因为那是陷阱,妖怪们刚刚布置好,等着人上钩,上岛之人是必死无疑。

    而上岛若看到一片血色,那么赶紧跑!因为妖城已经经历过了屠城。运气好一点,妖怪们已经走了,可运气差一点,妖怪们可能还没离开,那就只能再当一顿点心了。

    因为上述原因,这种红色妖城,就称之为血色妖城。年轻人很少听说,大多是老人家知道,太过诡异,所以一直不被人提及。

    当时老船工们都劝船长不要靠近,只可惜那船长年轻气盛,贸然带着船队靠近那小岛。在上船之后,并无发现异样,只看到了棕黑色城堡。

    当时天已近傍晚,船长下令在岛上暂住一晚,明日启程。

    当晚明月高悬……

    老人文字写到这里就嘎然而止,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尸体会在船上,都不得而知了。

    渔夫在船上漂流了很久,最后终于漂到了松江附近码头之上,被人救下。他怕吃官司,只说是在海上遇险,遇到了一艘废弃船只,并未提及妖城之事。

    不久之后,渔夫就销声匿迹了,但是他一直保存着那卷记录着妖城卷轴。

    卢方说完,从身后闵秀秀手里接过了一个锦盒,将盒子打开,取出了一卷已经枯黄破旧羊皮古卷来,递给众人看,“就是这个卷轴。”

    白玉堂等都吃惊地看卢方,“大哥……竟然在你手里?”

    卢方笑了笑,摇头,“不瞒你们说,那渔夫就是我养父。”

    众人都明白了,卢方是孤儿,自幼被一位老渔夫收养,那老头姓卢,在卢方十几岁时候就死了。

    “那令尊是怎么死?”公孙好奇问了一句。

    卢方叹了口气,“心疾而死!他夜夜做噩梦,因此年纪不大,就得了个心悸坏毛病,市场心口绞痛。”

    “心疾……”众人都觉得这案子也太蹊跷了,似乎都跟人心有关系,那妖怪也真够古怪,怎么就专吃人心呢。

    “那些血迹,可能是挖心之时,射出去。”公孙认真问,“对了,何叔葬了么?”

    “没!”徐庆摇头,“那边只先立了个衣冠冢,江湖规矩,死于非命要将凶手带到坟前血祭,再将尸体送回原籍下葬,现在就停在灵堂里头。”

    公孙点头,“我能看一下尸体?”

    “当然了!”闵秀秀点头,“不瞒先生,我之前验过尸了,就觉得有些地方可疑,正好先生来了,再一同去验一下!”

    公孙点头,站起身来,随着闵秀秀去了。

    赵普让几个影卫陪着同去了。

    留下众人继续研究这次案件。

    “这次事情,也怀疑是妖城或者海妖所为?”赵普问卢方。

    “唉,拉到吧,什么妖魔鬼怪啊。”徐庆直肠子,“王爷,你别听我大哥,他就知道疑神疑鬼。依我看啊,可能是什么人来找麻烦,装神弄鬼搞出这一段是非来,目不可告人。”

    “我也这么觉得。”韩彰点头,“我宁可相信人杀人,也不信妖怪杀人!”

    卢方自己也点头,“是啊,妖城之说,是太玄了点。”

    “可海上凭空多出来那个小岛呢?有没有什么合理解释?”展昭始终很在意那个小岛,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好无奈摇了摇头,都没有头绪。

    “大哥,那小岛到不了么?”白玉堂问卢方。

    卢方摇头,“你三哥和二哥亲自带人去,还有河帮和海龙帮那些人,都是派出了大批船队,可惜没有一个到得了!所以大家更相信那些妖魔鬼怪传言了。你不知道,河边都封锁消息,不让人传到沿岸乡镇去,怕引起恐慌。”

    “算了,这事儿还得慢慢查,玉堂啊。”卢方拍了拍身边白玉堂,“你受了伤,回家先好好养着,和展兄弟到处逛逛,有什么事儿我们会处理。”

    “呃……大哥。”白玉堂刚想说也想为何叔案子出一份力,只可惜众人都各忙各,唯独不给他安排事情做,白玉堂只好闲着。

    而他闲着,也就意味着展昭跟他一起闲着。

    两人从大殿出来,展昭走了两步,问白玉堂,“为什么连赵普和公孙都有事情做,咱俩却闲着?”

    白玉堂也挺郁闷,“我也没办法。”

    “喵喵,白白!”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小四子召唤声,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看来,有事情做了!

    “小四子?”展昭笑眯眯回过头看他。

    “走。”小四子拉住两人,“去洗温泉去!”

    “温泉?”展昭赶紧对白玉堂使眼色——想个法子脱身!

    白玉堂一听温泉,觉得这是个澄清自己好机会,就点点头,“好啊,去拿换洗衣服,我带路。”

    “好呀!”小四子拍着手拉着萧良一块儿跑了,石头剪子欢快地跟在后面。

    展昭一把揪住白玉堂,“真去啊?”

    “是啊。”白玉堂点头,“对了,陷空岛后面小石山上温泉很不错。”

    “山上?”展昭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露天?”

    “那是自然了。”白玉堂刚刚回答完,展昭转身就跑,“我不去,你们去吧。”

    “唉!”白玉堂拉住他,“猫儿,算了吧,你以为你能逃出小四子五指山?!”

    展昭眼皮子抽了抽。

    “行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走吧!”白玉堂拉着人就往小石山去了。

    到了山脚下,小四子和萧良已经站在那儿等了,石头和剪子嘴里叼着两个包袱,是换洗衣服。

    “他俩也一起洗啊?”展昭看着石头和剪子,伸手翻毛,心说不会有虱子吧?

    “没事,小石山温泉是一个泉眼一个坑,可以分开洗。”说完,带着众人上山了。边走,白玉堂心里边盘算着,怎么样洗才能让展昭看见又不会觉得很刻意呢?别一会儿那猫以为自己不正常,那不闹笑话了么?!

    一路无话,众人心事重重,展昭是惦记着怎么不让人看见,白玉堂是惦记着怎么让人看见。小四子惦记着一会儿怎么让两人更进一步,萧良是惦记着一会儿看看小四子,只有石头和剪子最诚心,单纯是为了洗澡去。

    上了山顶,今日天气并不是特别晴朗,天空很低,灰蒙蒙,上了山,更是觉得有些寒意。

    “这种天正好。”白玉堂却说,“太热天不适合洗温泉。

    展昭觉得倒也是,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幸好,雾气弥漫。四周有亭台楼阁修建着,温泉池也是一个个零星分布,彼此都不相连,比他想象当中那个大池子可是好多了。

    小四子原本还满心闹腾,一看到池子就把什么都忘记了,欢欢喜喜地拉着萧良准备泡澡玩儿,石头和剪子放下包袱,哗啦啦两下,先窜进一个大池子里头,游了起来。

    小四子看得有趣,和萧良一起脱得剩个小裤衩,跳进了另一边池子里头。

    萧良怕水深,找了个小点儿潭子,白玉堂也给两人指了指,说这里是小孩儿泡,能踩着地,让两人放心地玩儿。

    两人都下池子了,展昭左右看了看,就见白玉堂开始宽衣,赶紧背过身去,也自顾自脱了起来。

    白玉堂心说你别转过身去啊,看一眼也就罢了,省一直挂心。

    展昭三下五除二脱了,只可惜还剩下件里裤,就跳水里了,回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心说正好,脱了里衣准备再脱,展昭拽了他脚腕子一把,“还脱?下来洗吧,脱那么干净干嘛?”

    白玉堂没防备,哗啦一声掉进水池子里了,还喝了一口温泉水,直咳嗽。

    展昭仔细地看了看他手上夹板,发现绑得很好没有松,就安心洗起了澡来。

    白玉堂则是很沮丧,这猫……不知道怎么想。转念一想,明白了过来,展昭向来是个体贴人,他莫非是怕自己尴尬,于是不想看?!

    白玉堂郁闷地转过眼,就见那头小四子和萧良正打水仗呢,稀里哗啦水响声,石头和剪子在大池子里头游来游去,石头翻了个身,肚皮朝上漂着,看起来正经挺享受。

    “这儿能看到海上啊。”展昭到了池子边,扒着池壁。

    “嗯,看那边!”白玉堂说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海上那多出来孤岛,也清晰可见。

    “这儿也能看见啊!”展昭皱眉,如果是蜃楼或者幻影,没理由全方位都能看见。

    白玉堂靠近展昭一些,继续想主意,怎么办好呢?

    小四子玩累了,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两人,身后萧良帮他搓背,边小声问,“槿儿,有没有什么计划?”

    小四子叹了口气,“小良子,喵喵和白白,现在好微妙哦!”

    “微妙?”萧良不解,“怎么个微妙法?”

    “嗯……”小四子摸着下巴,“你看他们两个在一起,好像很焦躁。”

    “焦躁?”萧良正在琢磨这个词意思,就听到身后石头和剪子吱吱地叫了起来。

    众人都不解地看向它们,只见剪子趴在对着外头海岸方向叫着,样子凶悍。剪子是雄性爪狸,这种状态是在示警。

    “玉堂,你看!”展昭往外望了一眼,立刻发现了不对,拍白玉堂看。

    白玉堂顺着展昭手指方向望过去,就见在海上,远远行来了一艘大船,那船全身棕黑色,船帆破败,死气沉沉。

    白玉堂皱眉,一跃上了岸,仔细往下望,就见陷空岛以及周边岛屿已经派出船去了,还有号角在示警。

    “那像是艘死船,感觉很可疑……猫儿,还起雾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白玉堂说完,却没听到展昭应和声音,回头一看……

    就见展昭正盯着他看呢,双目相对,展昭尴尬地转开视线,摸了摸下巴。

    白玉堂低头,才发现就穿着里裤,而且白色绸缎裤子很薄,水一打湿之后,几乎是透明。

    白玉堂眨了眨眼——莫非?

    再回头看展昭,就见他眯着眼睛看那艘船,脸上有些红,耳朵更红。

    “咳咳。”白玉堂跃回水中,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沉冤得雪感觉,用胳膊肘轻轻一碰展昭,“你要不要也起来看看,上面看得清楚。”

    展昭横了他一眼,伸手去拿岸边包袱,“赶紧下去看看吧。”

    白玉堂笑着接过包袱穿衣。

    小四子眯着眼睛告诉萧良,“昂,小良子,有进展哦!”

06 鬼船招魂

    展昭和白玉堂各自穿了衣服,再往外望,那艘船竟然快到近海了。

    “那船真是死船么?”展昭看到行船路线,忍不住皱眉,“怎么还会拐弯?”

    “船是船头朝前在前行,避开了暗礁,不像是没人管啊。”白玉堂急急转身下山,展昭赶紧跟上。萧良也着急,一把抱起还在系衣带小四子飞奔下山,石头剪子甩着一身毛,跟上,半路还捡了小四子掉一只鞋。

    到了山下,就看到果然岸边站了好些人,闵秀秀也抱着卢珍,带着几个妇人站在家门口张望。

    “大嫂。”白玉堂到了她身边。

    “玉堂,那儿出了什么事了?”闵秀秀有些还不太了解情况,现在众人都不太明白……因为视角话,还是刚刚白玉堂和展昭在高处看得最清楚。

    “我在山上看到,似乎有一艘大船进港了。”说完,白玉堂往海边走。

    展昭也想跟去,但是余光瞥见了胖乎乎小卢珍。一两岁小娃娃胖乎乎,正是最可爱时候,展昭就不自主地想要凑过去捏一捏腮帮子,但是被白玉堂一把拽走了。

    这会儿,萧良也抱着小四子到了。

    小四子终于是系上了衣带,穿了鞋过来哄卢珍,边跟闵秀秀仔细形容了刚刚看到大船样子。

    闵秀秀忍不住皱眉,“黑色……大船?”

    ……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岸边,问站在渡头往远处望徐庆,“三哥,那是什么船?”

    “老五啊,鬼船或者死船吧。”徐庆指了指海面上,“你看这雾起!”

    展昭他们也发现了,刚那么一会儿时间,海上起了大雾。

    “船上有人么?”白玉堂觉得怪异,这船在雾中看起来阴气森森,也看不清楚上头是否有人。

    “不知道啊,瞅着好像有人啊!”徐庆指了指远处,“看,大哥和老四坐船过去了,那边河帮也出人了。”

    “就他俩去?!”白玉堂担心,纵身一跃,踩水而过,上了卢方他们还没开远船,展昭赶紧也跟了上去。他发现个问题,以前经常是他要干什么,一走了之,白玉堂在后头赶紧跟上。自从来了陷空岛……不是,应该说自从白玉堂手受了伤之后,就变成了,他一闪没了人影,自己赶紧跟上,果然受了伤都是大爷!

    稳稳落到船上后,两人到蒋平和卢方身边。

    蒋平皱眉看白玉堂,“啧,你来干什么啊,还带只猫?你俩会游水么?一会儿掉海里了,还要我多救俩人!”

    白玉堂眼皮子颤了颤,大概很久没回来了,听着蒋平毒嘴怎么那么亲切呢。

    “四哥,那是什么船啊?”展昭问。

    “我也没见过这场面,不过这船也未免太大了!”蒋平啧啧两声摇摇头,“估计你二哥船坞所有人都动用上,也不见得能造出那么阔气船来!”

    “那种颜色……”展昭提醒卢方,“好像就是棕黑色。”

    “是啊,这不知道是什么木头,这么黑,总不可能是阴沉木吧……那玩意造船岂不是要沉?!”卢方嘴上还说笑,可脸上却不好看。

    很快,小船接近了大船。

    因为不知道船上有没有人,所以众人只好对着船上喊话,总不能没确定是不是有人就直接上船搜查。

    只是众人一连喊了几嗓子,都没人答应,蒋平他们船离那大船最近,对视了一眼,卢方轻功好,决定登船。

    白玉堂不放心,“大哥,我去。”

    “唉……你有伤。”卢方拦他,“大哥还没老呢。”

    白玉堂哪儿放心啊,一想到那些惨死之人,心里打鼓。

    展昭眨眨眼,“我也去,一起上去吧!好有个照应。”

    蒋平笑了笑,“是啊,一起去吧,上船看看。”

    众人都同意,纷纷施展开轻功,跃上了那艘大船。

    而同时,不远处河帮船上,董晓蝶也踏水而来,一跃上了大船。

    双脚落地定睛看,众人都是一愣……只见船上一片狼藉,所有物件都东倒西歪残破不堪,而且仔细看,只见黑色甲板之上,有一大滩一大滩血迹。

    展昭轻轻一拍白玉堂肩膀,对他指了指耳朵。

    白玉堂侧耳一听……就听到船舱里头,有“笃笃笃”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敲打,又或者是木头在撞击。

    众人面面相觑,看了看那紧闭船舱大门,总觉得诡异非常。

    而上了船后再看这船纹饰构造,也是够古怪,反正必定不是中原一带会看见船。

    众人在船上围着船舱转了一圈,除了乱和血迹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于是……视线都转向了船舱里头。

    走到了舱门前,就听到里头“笃笃笃”声音越发清晰,但众人始终无法分辨出那是什么声音在响。

    这时候,船甲板上轻轻一响,赵普也跃了上来,他刚刚和公孙在后院验尸呢,听到热闹出来,小四子就说有鬼船。

    “这是西域船啊!”赵普对西域一带物件比较熟悉,一眼就看出了蹊跷来,“波斯一带建筑、船车都喜爱用这种雕刻花纹。”

    “波斯商船?”卢方皱眉,看了看滚落在甲板上,极富异域情调陶罐,“那得从多远地方飘过来?”

    展昭指了指船舱里头,问赵普,“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么?”

    赵普摇头,“没听过。”

    “打开看看吧。”白玉堂要去开门,展昭走过去,跟他一人一边站在门背后,边对众人挥手,示意——别站在大门前面,小心机关。

    等众人都找好了位置站定。

    展昭和白玉堂用力一拽门把……吱嘎一声,老旧船舱门应声打开了。等了片刻,也并没有什么机关、弩箭。

    走到舱门前,众人往里头一看,都张了张嘴——船舱里头,满是棺椁。

    舱呈方形,正中央有一个神龛,上头供奉着一尊神像。那神像样子怪异,反正肯定不是中原常见弥陀罗汉,而是那种张牙舞爪西域邪神。

    在神龛四周,呈环形围绕着一大圈棺材。那些棺材也都是和船身一样黑色木制,彼此只见间隔都很近。

    “笃笃笃”声音还在继续。

    展昭等良久才回过神来,循着声音抬头望过去,只见在神龛正上方,挂着一个黑色木制风铃。

    那风铃正随风有节奏地摆动,木片撞击木片,发出了那种诡异“笃笃”声。

    “这是什么狗屁东西?!”董晓蝶觉得晦气。

    海上行船之人大多都比较信风水吉凶之说,毕竟是靠天吃饭。那么大一艘船,运过来了这么多棺材……可不就是天大晦气么?卢方也有些看不顺眼。

    展昭自问是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问赵普,“这也是西域风俗么?”

    赵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表示自己没见过,边转眼看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一耸肩——没见过!

    “棺材板上有一层灰!”展昭对白玉堂说,意思是——已经很久了!

    董晓蝶走了过去,用手中刀轻轻敲了敲棺材盖子,里头有闷响,感觉很实……

    众人心中都一凉。这几人都是老江湖,棺材是空是满,一敲就能分辨出来。一般声音发空表示里头没东西,可若是声音发闷,则必然有死人!

    董晓蝶示意自己要撬开棺材了,众人都点头,小心提防着。

    棺材板只是盖在棺材上头,并没有钉死……撬开了一扇棺板,就见里头有一具尸体。

    看到尸体后,众人都又是一皱眉。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尸体显然尘封很久了……干枯状,胸口一个大窟窿!

    “又是那样死。”展昭就觉得郁闷,“究竟凶手是谁呢?”

    “如果是同一个凶手……那他在海上多久了?”卢方皱着眉头,“这尸体,至少死了几年了吧?”

    “让公孙看看吧。”赵普回头想叫公孙,可他这一回头,立马愣住了!因为整艘船都被浓雾包围,根本看不到周围情况。

    “不是吧?!”董晓蝶睁大了眼睛,赶紧冲到船边往远处看,可这在海上没了方向没了距离可是很了不得事情,而且现在不知道船是不是在动,万一是在往远处漂,那可糟糕了。

    卢方脸色也变了,虽然船上都是高手,若是来个人打打杀杀,那没问题!可万一在海上迷失了方向,那可真就是死路一条了!

    正在万分危急时候,只听到船边传来了“吱吱”叫声。

    展昭和白玉堂立马一阵惊喜!

    赵普在围栏边,低头看到了——水里,石头和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游了过来,他们嘴里还叼着条尝尝粗麻绳儿。

    而同时,众人都发现石头它们距离正在渐渐变远,也就是他们脚下这艘大黑船正在快速地向反方向漂,果然危险!

    不过见着了石头和剪子,也就有了生机!众人轻功都好,也顾不得船了,一跃下了甲板。

    在跃下甲板一刹那,展昭走在最后头,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船舱……却是看到了两个幽幽红点。

    展昭微微一愣,此时船上也已经有了浓雾。就见在浓雾弥漫之中,船舱一口棺材行面,站着一只黑猫……红色双眼。

    “猫儿!”白玉堂提醒了展昭一下,他才想起来提起一口气施展轻功,没直接摔进水里。

    顺着石头和剪子嘴里叼着那根麻绳儿,一路踩水借力,回到了原本小船之上,见到了蒋平。

    众人平安脱险,石头和剪子也游了回来,甩干了毛,边吱吱吱,似乎是在交流着什么,只可惜众人听不明白。石头和剪子都来自西域,爪狸原本也不是中原动物,说不定它俩见过那种船呢,众人都想……能听懂它们说话就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大雾也渐渐散开了……而那艘大船,竟然就在众人面前消失了。见到此情此景,众人第一反应都是——见了鬼了!

    在场都是高手,光说展昭、白玉堂和赵普,就是中原武林绝顶高手……在他们眼前,偌大一艘船来了又走,一点儿异样都看不出来,三人都觉得摸不着头脑。

    “哎呀,娘啊!”徐庆最愣,一拍脑袋,“闹鬼了这是!哥哥,船上有什么?”

    卢方张了张嘴,半天回了他一句,“死人……”

    “哈?!”徐庆睁大了眼睛,蒋平也皱眉。

    展昭将船上情况跟众人说了一下。

    “围成一圈摆放棺材?”公孙凑了上来,他也听到了。

    “对啊,书呆,你知不知道来历?”赵普看公孙神色,就知道可能了解些内情。

    “嗯……”公孙想了想,老实说,“真想起了一件事情来……确定是波斯船么?”

    “西域波斯一带,不会有错!”赵普点头。

    “那是招魂阵!”公孙道,“棺材一般最忌讳环形摆放,除非就是召唤魂灵呢。”

    展昭在一旁站着,眉间拧着个疙瘩……他始终很在意,刚刚临走时回头那一眼,确是看到了一只黑猫。和之前在客栈看到那只黑猫是同一只,脖颈上头铃铛和那双血红色眼睛……一模一样。

    此时,海上大雾全部散去了,海面上空空荡荡,两家都派出了好些船和人马,找出老远已然没看到那艘船踪影,只觉得邪门。

    若是说幻觉吧,大家都看见了,幻影吧,展昭他们都登上船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唉,都别皱着眉头如临大敌了。”见众人愁眉不展,闵秀秀走了上来,拉着卢方道,“该忙什么忙什么,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

    卢方也觉得是那么回事,赶紧招呼众人回去,别被刚刚那事儿乱了阵脚。

    众人往回走,展昭忽然拉了白玉堂一把,低声问,“刚刚……看到没?”

    白玉堂刚刚只是回头一瞥,没看台清楚,就问,“是同一只猫?”

    展昭点头。

    两人正说着,就见公孙回过头来,凑近问,“你们刚刚说猫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点头,“是啊……”

    “黑猫?”

    “嗯!”两人纳闷,公孙莫非也看见了?

    “啧,招魂这东西,最忌讳碰黑猫了!”公孙皱眉。

    “为什么?”展昭和白玉堂不明白。

    “西域招魂术,那里头涉及巫术、咒术等不少东西……黑猫是通阴,一般若是碰到黑猫,那就该走魂或者诈尸了。”

    “诈尸?!”展昭和白玉堂惊得说了出来。

    前头小四子回过头,睁大了眼睛看两人,

    “咳咳。”展昭和白玉堂拉着公孙低声问,“公孙,那招魂术究竟什么说道?”

    公孙皱眉,“说实话,这方面我倒是真不太懂……不过据我所知松江府有这方面高人!”

    “什么高人?”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地问。

    “哦……”公孙眼珠子一转,对前面赵普招招手,边捏了捏跟在身旁小四子肚子,“小四子,想去太白居吃银鱼鸡蛋羹么?”

    “想!”小四子立马点头。

    公孙就抱起小四子,对前边闵秀秀等人说,“大哥大嫂,小四子说想去趟城里,我们饭就去松江府吃了。”

    “这样啊……”卢方和闵秀秀都点头,嘱咐众人小心些,早点回来。

    公孙和展昭等人转身上了船,赶奔松江府,去找那位“高人”,询问这招魂之术奥秘了!

07 印堂发黑,凶兆

    展昭白玉堂等登船去了松江府,一起去找那公孙所说高人,询问关于招魂术事情。

    展昭很好奇,问公孙,“什么高人啊?”

    “我之前在附近买药时候,碰到了一个算命假瞎子,想骗钱。”公孙笑着回答,“可是攀谈了一阵,这可是个真活神仙,学识渊博。”

    “那么神还骗钱?”赵普不太相信这些。

    “骗钱瞎子……”白玉堂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毕竟是本地人,了解情况多一些。展昭见他神色,就问,“什么人啊?有印象?”

    白玉堂脸上神情似乎有些尴尬又有些为难,半晌才说,“我不去了,你们自个儿去找吧。”说完,转身就要走了。

    “唉。”展昭赶紧拽住他,“怎么了?”

    “没……”白玉堂摇头,那神情可不是没事,而是打死不说样子。

    展昭等人都狐疑——怎么了这是?

    “我去前头找个酒楼坐坐,你们去吧。”白玉堂摆摆手,“快去快回。”说完还要走。

    展昭拽住他不放,“你认识他啊?”

    “猫……”白玉堂要将手抽回来,“大街上,别拉拉扯扯。”

    “那你说,那老头儿是谁?”展昭好奇心吊起来了,死拽着不放。

    “&那老头是我克星。”白玉堂挨不住展昭逼问,只好老实回答,“我最烦见他。”

    “哦?”众人一听到“克星”两个字,都惊诧不已,谁那么大能耐,竟然能“克”了白玉堂。

    “莫非……那老头是白兄什么人?”公孙询问。

    “是我小时候文夫子。”白玉堂问,“他是不是姓梨,叫梨远清?”

    “嗯,大家都叫他梨老疯儿。”公孙琢磨了一下滋味,“梨远清啊,好儒雅名字,怎么疯疯癫癫啊?”

    “他年轻那会儿据说还中过状元,挺正常一人,也不是这般不靠谱。”白玉堂摇头,“据说后来研究巫术走火入魔,来了这地方隐居整日犯浑。我幼时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想,请了他来当夫子,折腾得我有些出怵头,反正一见他就头疼……你们去吧。”

    “不行。”展昭抓住他手腕子往前走,“你小时候文夫子,那可不就是你启蒙恩师么?多近关系啊,你去问他还有不说理儿?”

    “别。”白玉堂赶紧摆手,“去不得……唉!”

    白玉堂想反抗,展昭拽着他胳膊走,不让他逃走。路上还买了一坛子好酒和一些下酒菜,准备去拍那位前辈马屁,能做白玉堂启蒙恩师,必然是了不得人。

    公孙又问了白玉堂,“他既然是你恩师,没跟你说过关于巫术事儿?”

    白玉堂连连摇头,“我小时候尽缺课了,他教五行阵法什么,还有机关埋伏,还挺管用。

    展昭总算闹明白白玉堂那些稀奇古怪能耐是从哪儿来了,原来有这么一位高人在指点啊。

    众人兜兜转转,进入了一条狭长小巷子里头。

    长长巷子两边都有人家,大门紧闭,有还上了大锁,门口有落叶和积灰,显然是很久无人走动了。

    最里头那一所宅子,漆黑大门正对着巷子口,门正上方还挂着一面铜镜。

    此时日头偏西,阳光那么一照……那镜子晃眼睛,闹得众人都没法睁眼。

    “我天……”公孙忍不住嚷嚷了起来,“谁正对着大街挂照妖镜啊,这井里头房子本来就是大凶,他还在那儿挂镜子,是生怕白毛儿们晚上不去敲他家门是不是啊?”

    “爹爹,白猫为什么敲门?”小四子没听明白,不晓得白毛是说鬼呢。

    公孙让他和萧良手拉手走在身后……说正经,这梨老疯儿确是大才,那真是学富五车,比包大人都不差。只可惜这人太疯癫了些,不知道该说他窥探天机超脱俗世了呢,还是该说他就是有毛病。

    好容易到了大门口,公孙拍了一下门。

    他第二下手还没挨上门板,门就哗啦一声打开了。

    众人惊了一吓,敢情在门口等着呢?

    门后,一个胖乎乎老头探出头来。这老头少说**十岁了,满头银发,圆脸,红润有神。赵普看了一眼,莫名想到……小四子老了估计就这样子,让自己想法惊出一身汗来。

    “呦,公孙老弟,就算着今天你会来找我!”老头抬头踅摸,“今天我好徒弟还会带着心上人来见我,在哪儿呢?”

    白玉堂听得真切,站在后头扶额,展昭也万万没想到老头冒出这么一句来……要知道,这儿唯一能跟白玉堂心上人扯上一点儿关系也就是自己了,立马闹了个大红脸。

    老头打量了众人一番后,视线落在了展昭身上,眯着眼睛看了看,“哎呦……”

    展昭不明白他"哎呦"什么,是认识自己?还是腰疼?

    老头却是盯着展昭看了良久,啧啧两声,“印堂发黑,大凶!”

    话没说完,白玉堂将手里食盒对着他脸就砸了过去。

    “小心点儿啊!”老头伸手接了食盒,白玉堂原本也没使多大劲儿,总不好真砸死了他,只是气他胡说八道触霉头!

    “我说真,你小子也不比他好哪儿去!”老头不满地瞪了白玉堂一眼,随即将食盒递给了一旁仰着脸傻看小四子,“帮老头儿我拿着些。”说完,打开了大门,“都进来进来,我正请客呢。”

    众人面面相觑,老头儿家里有客人不成?

    可是到了院子里头,立马倒抽口凉气——老头儿是请客呢!

    就见院子里头一张圆桌面儿,十六张凳子。桌上凳子上大概蹲了有上百只猫。什么猫都有,黑白、三花虎纹,正啃死老鼠呢……那场面别提多诡异了。

    众人下意识地看了展昭一眼,展昭汗毛都竖起来了……猫这种东西,一两只还能招架,一多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嘘……别打扰他们,小心咬人,咱们到屋里头说去!”老头招招手,带着众人进了一旁屋子。

    屋子里头倒是没有猫了,却有很多稀奇古怪东西。什么鸩鸟羽毛、干枯黑蝙蝠、木刻八卦、布做人偶……在墙角落里,还有一副站着枯骨。

    白玉堂望了望天,老爷子这几年病更重了。

    “来,乖徒弟,这个喝了。”老头拿了个杯子,从一旁铜壶里头,倒出了一杯红色血浆似东西,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坚决摇头,打死都不会喝!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死板啊。”老头也没勉强他,将碗拿回来,自己喝了。

    赵普看了看四周,觉得这老头架势有些像是西域那种妖僧。

    “老爷子,有事儿问你。”展昭说话。

    老头嘿嘿嘿地笑了两声,转眼看他,“问猫?”

    展昭愣了愣,睁大了眼睛看老头,“猫……”

    “嗯嗯!”老头点点头,“有猫患!”

    白玉堂忽然笑了,点点头,“是有猫患,那猫可大……”

    刚说完,被身边展昭悄悄掐了一把。

    老头又看了白玉堂一眼,“嗯……倒是长大了些。”说着,翻箱倒柜拿出了一个羊皮卷儿来,递给了白玉堂,“拿着拿着。”

    “这什么?”白玉堂觉得莫名,打开一看,就见羊皮上用极细笔触画了一副地图。只是上头文字、图案,都极怪异,他从来没见过。图画正当中还有一个红色章纹,像是印上去,里头密密麻麻纹路,类似一个人掌纹。

    “见面礼,给你心上人。”老头嘿嘿笑了笑,白玉堂叹气,要将卷轴还给他,老头不解,神神叨叨地说,“你收着收着,好东西啊好东西!”

    赵普轻轻拍了一下公孙,示意他——快问吧,和老头果真疯疯癫癫,一会儿留下咱跟门口那群猫一处吃饭,那就麻烦了。

    公孙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就问老头,“老爷子,想问你个事儿。”

    “嗯?”老头又开始忙忙叨叨给众人找凳子坐,边问公孙,“问什么?”

    “招魂术,你了解多少?”公孙问。

    老头抬眼看他,“招魂……嘿嘿,我还以为你们来问海上那妖城事儿呢。”

    “妖城?”众人都一皱眉。

    白玉堂问,“那凭空多出来岛屿,真是妖城?”

    “什么凭空多出来……”老头啧啧两声连连摇头,“你这孩子,小时候让你好好学你不学,害得我衣钵没人传承,看到了吧?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白玉堂这气,老头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老爷子,我们接着说妖城事儿。”公孙见他又要往远处扯,赶紧拉回来,话题,“那鬼船和妖城有关系么?妖城传说,详细……老爷子知道?”

    “嗯……”老头对众人招招手,到了桌边坐下,伸手轻轻挡住嘴巴,用极低极低声音说,“那个妖城啊……不是偶然出现,最近啊,要出大事情!”

    众人听了都皱眉,问老头,“出什么大事?”

    “那些人啊,他们要找东西!”老头身子莫名扭了两下,嘿嘿笑笑,展昭下意识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真挺不正常。

    “你们知不知道,妖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呀?”老头神神秘秘问。

    众人都摇头,心说你倒是快说啊,急死了!

    “那妖城啊,年代可久远了!”老头说,“在大海上,还有沙漠里头,这千百年前,可是潜伏着一支大军!”

    “哈?”赵普听着都新鲜,“大海上、沙漠里,那都不是人待地方,上哪儿潜伏大军去?”

    “见识短就是见视短呀!”老头眼睛忽然睁得老大,“你们是因为从小就出生在这富庶之地,因此觉得那种荒芜之地无法居住么!可如果从小就生在水上或者大漠,不也能长大?还会有些特殊能为呢!”

    众人听了,点点头,这倒也是。

    “在那时候,有一阵子,海上盗匪横行!”老头站起来,从一旁柜子里头,翻找出来了几卷古书来,走到众人面前,翻出几幅图画,给几人看,“这个,就是传说中妖城!”

    白玉堂等看那所谓妖城,格局、建筑风格,就像是普通小岛上村落。

    “没什么不对啊。”白玉堂道,“直接就说是海上那些废弃岛屿不就行了么?干嘛说成是妖城?”

    “嘿嘿……你们以为妖城有很多个么?就一个!”老头神神秘秘地说,“最最最早时候,海上很远地方有一座大岛屿。岛上有一个家,之都城,就叫妖城!”

    众人面面相觑。

    赵普笑了,“老爷子,你不是糊弄我们把?这海上有如此大一个海岛家,还有都城,为什么我们一点儿都没听说过?”

    “不能说!”老头食指竖在嘴前,惊慌状,“那个是秘密,不能说,当时帝王下令,封锁消息!”

    “为何?”展昭等人都不解。

    “妖魔横行,吓怕啦!吓怕啦!”老爷子皱着鼻子摇头连连。

    “不是妖族吃人部下陷阱么?”众人都想到了卢方之前说,妖城传说。

    “哦,那个是后来了,那些散落妖城子民漂流在水上,自己弄起来地方。”老头说着,伸手指了指天,“原本曾经要打一场打仗,那妖城若是攻占了汉地,也就不会有我们这些子孙后代了!还好老天爷有眼啊,风啸海抬头,雨打妖城碎!否则啊,亡就是我们!是我们!”

    展昭等越听越疑惑,只是那句“风啸海抬头,雨打妖城碎!”莫不是说,因为海啸和暴雨,让原本强大妖城覆灭了?是天灾?

    公孙开始翻看那些古卷,赵普在一旁同看,展昭则是好奇地问老头,“老爷子,你刚刚说,猫患?你见过红色眼珠子猫么?“

    老头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哦……那个啊!红色眼珠子……”

    白玉堂听他说话觉得累,催促,“老爷子,认真问你呢,认真点儿回答行么?”

    老头伸手轻轻一摆,指了指展昭眼睛,“金眸、银眸、紫眸、黑眸、赤眸、灰眸、珀眸、青眸……八眸乱世,哈哈哈。”

    展昭皱起眉,不知道他说什么。

    赵普转过眼,一听到灰眸,想起小时候皇家常说,最忌讳不一样眼睛眸子,因为要亡。

    “你说仔细些!”白玉堂抓住老头儿胳膊,让他说句完整,能理解人话,来解释一下展昭眼睛问题。

    “哎呀哎呀,暴躁娃!”老头瞪了白玉堂一眼,伸手指了展昭额头,对白玉堂说,“看好了看好了,真是印堂发黑啊,看好他,小心叫人抢了去。”

    白玉堂听得云里雾里,莫非是说展昭有凶兆?他虽然不太喜欢这老头神神叨叨。但自幼给他学过些东西,他算命看风水是准,吉凶祸福预测也是准!不免就有些担心展昭。

    老头儿说完,打了个哈欠,跑去一旁拿起那铜壶,到了门口,朝门前水槽里头倒……铜壶里头血色酱汁都倒了出来,那些野猫就过来舔舐。

    众人看得皱眉,野猫离开地方满地死鱼死鼠,叫人恶心反胃。小四子扒着萧良小声说,“小良子,这老爷爷好古怪哦!”

    赵普轻轻一碰还在发呆展昭和白玉堂,示意他们——看那水槽!

    两人转眼望过去,都是一皱眉,只见那水槽呈现古怪棕黑色,与那日在鬼船上看到一摸一样。

    “老爷子,那是什么?”

    展昭忽然看到了贴在院门背面一张破旧年画。就见那年画上头画着一个多手黑色神魔——样子,就和那日鬼船上,神龛里头供奉那尊神像一模一样。

    “问啥?”老头慢悠悠转回头去,顺着展昭视线,又望向院门。

    “那是什么神像?”展昭问他。

    老爷子盯着看了良久,嘿嘿一乐,“那个才不是神呢!”

    众人都看着他,等他说出是什么。

    老头一脸兴奋地说,“那就是传说中,妖城之祖!”

    这之后,老爷子依然是满嘴胡话,问他什么,他给答案都是似是而非,似乎是藏着玄机又似乎狗屁不通,也不知道他是装疯,还是真疯。

    最后,老头儿拉着白玉堂,非要他请吃喜酒。

    白玉堂受不了了,招呼众人赶紧走吧。

    公孙捧了好几卷宗关于妖城资料带回去看,也算收获颇丰。

    赵普发现他已经看书入迷,完全听不到周围说什么了,就在前头小心翼翼拉着他,不让他走路时候打绊或者撞墙。

    展昭走在最后面,临出门时,有意放慢了脚步,轻声问那老头,“老爷子……你知道展皓这个人么?”

    老头一听到“展皓”二字,立马脸色发白,边摆手边往后退,大喊,“了不得、了不得!”说完,关门跑了!

    展昭莫名其妙,原本以为来这儿能拨云见日,没想到更加迷雾重重了。

    出了门往巷子外走,白玉堂就走在展昭身旁,盯着他脑门看。

    展昭知道他在意“印堂发黑,大凶”说法,伸手捂着额摇摇头,“你别听他瞎说,我……”

    “危险!”

    话没说完,忽然就听萧良喊了一嗓子。

    白玉堂眼疾手快一把将展昭拉到了身边……

    随即,“哐啷”一声。

    就见一旁墙头,二层楼上窗户口放着一个大花盆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展昭刚刚站着地方。黄瓷花盆摔了个稀烂,里头泥吧结结实实塞了满满一盆,盆内种是一株铁杆海棠。

    众人都呆住了。

    再仰脸看,二楼窗户紧闭着,没人……花盆显然是自己掉下来。

    “呀!”小四子叫了一声,“好险!”

    展昭也张了张嘴,伸手摸一把额头,心说——不会真那么邪门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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