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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流浪的蛤蟆     焚天txt下载     焚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窍穴通达

    真龙劲吞噬万物的特性,几乎是立刻就发挥了出来,这位苍狼神宫的大师兄,被两道真龙劲连皮带骨,一气吞下,连根毛也没剩。

    这位苍狼神宫的大师兄,怎么也是开始参悟凝煞奥妙的人物,带了百余手下,两位师弟师妹,围攻一个初学道法的顽童,却被人正面击杀,炼化血肉。此事传了出去,必然轰动天下,苍狼神宫的面子都要丢尽。

    刑月英和刑无极见到自家大师兄如此下场,都被震惊的目瞪口呆,被陈七随手催动火羽箭,险些连他们也被射杀。

    苍狼神宫的大师兄手下百余部众,见得主人被杀,几乎立刻鼎沸起来,十数人一起大吼道:“小贼赔我主公命来……”火杂杂的一起抢上前来。这些人泰半是妖兵,不但精通道术,武力也极惊人。陈七刚刚把苍狼神宫的那位大师兄吞了,还未来得及炼化精血,太上化龙诀的威力要少一半,当下也不跟这群为主复仇之人鏖战,脚下加力,步步生莲神足通使出,晃眼便突破重围。

    没有了那位苍狼神宫的大师兄,陈七的步步生莲神足通便无人能追得上,只是小半个时辰,便把这群人甩脱。

    陈七摆脱了追兵,狂奔不久,就见到了一条大河,颇有些波澜壮阔,当下想也不想,就一头跳入了河水之中。

    太上化龙诀已经化为滚滚热涛,在陈七体内到处乱撞,血液都犹如沸腾了一般。陈七跳下了河水之后,便化为一条大龙,鳞甲宛如黄金铸就,威风凛凛,长有三丈六七尺,四爪翻腾,弄波逐浪,说不出的怯意,让陈七好生畅快。

    他在河水下游动了十余里,体内两股真龙劲已经把苍狼神宫的大师兄炼化为一团精气,这两道真龙劲得了如此滋补,各自都强壮了两三倍,把陈七体内最后的几十处窍穴,一起都冲撞了开来。陈七修炼的太上化龙诀,至此一步,终于把周身窍穴尽数练通,这炼气第二层入窍的功夫已经算得大成。

    陈七在水下四爪拨动,只觉得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中,有无穷力气,源源不绝的涌出。兽身跟人身不同,许多野兽的力气都比人类大过数十百倍,比如真龙这般生灵,天生力气大到摄取淹没一座小城的海水,人类之身在力气上是根本没法比拟的。

    仙道门派中,也有许多仙道武学,专门修炼大力之法,但是这些法术虽然能够增强肉身的力气,远远超过寻常,但仍旧不能跟某些天生神兽相媲美,倒是有几种法术,可以让人类修士跟神兽较量力气,但却也都是借助了天地之力,非是肉身本身的力量。

    陈七练通了周身窍穴,真龙变化亦有极大增进,不知不觉,陈七的龙身已经增长了三四分,足够五丈长短,一股淡淡的龙威发出,许多游鱼不是被震慑的散开,就是被龙威摄住,不由自主的投入到陈七身边,犹如情愿跟班一般。

    陈七戏耍的兴起,渐渐往河水深处潜去,越游越深。他在这条大河的河底,忽然瞧见一处洞穴,便钻了进去,盘旋成了一团,运转太上化龙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陈七忽然全身一震,一声长啸,破开了周身大水,从河底一路冲飞上了半空。这小贼在半空中身子一折,便自又复变化为人身,此时的陈七,虽然模样并无大的改变,但是身上的那一股淡淡龙皇之威,却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有了脱胎换骨一般的改换。

    陈七虽然修为未曾到了凌空蹈虚的地步,但是稍稍提气,踏波逐浪却不是大问题。他站在水面上,随着大河浪头,向着下游浮去,心头却忽然生出一股杀意来,暗忖道:“就连那个什么苍狼神宫的大师兄都被杀了,刑无极和刑月英两个更加不是我的对说,再加上他们的百余手下,我要是能够一体吞吃,修为必定大增……不如回头去反过来追杀他们。”

    陈七的性子,纵然说不上睚眦必报,但也不是宽怀大度之人。更何况他修炼的两部上古道诀,对性格的影响上,都偏向于杀戮,陈七修炼太上化龙诀和火鸦阵日深,沙发果断之气,便也越重。

    陈七在大河上踏浪而行,三脚两步,便走上了河岸。这小贼头轻轻舒展筋骨,全身的骨骸都发出了噼噼啪啪,爆豆一般的密集脆响,本来已经修炼到了第八层的铁骨功,竟然轻易便突破到了第九层的境界。陈七只是微微一愣,便不甚在意,他如今修炼的道法比铁骨功不知高明多少倍,这般人间武学的突破,已经给他带不来多少欢喜。

    只是铁骨功虽然比不得太上化龙诀和火鸦阵这些上古道术,但是却也有淬炼筋骨之功,尤其适合陈七这等初入学道的人修炼肉身。

    只是他的太上化龙诀修炼到了炼气第二层入窍境界的大圆满,肉身强横已经非是寻常武者所能企及,就算是铁骨门的开派老祖,也远远不能望陈七此时的肉身强横程度之项背。

    陈七把火鸦飞出,四下里去打探消息,他自家却定了定方向,掉转方向,往来路赶回。他大步扯开,一步就能迈出两三丈远近,劲气盈荡周身,有一股不吐不快的意欲,速度之快,已经不输寻常千里良驹。

    有了如此强横的肉身做基础,就连步步生莲神足通运使起来,也大有进境,陈七已经能把一丈距离,缩为八尺左近,缩地之术比前高明了少许,赶路起来快了能有两三成。陈七暗暗惊诧自己肉身变化,在路过一块巨石旁边时,忍不住伸手一抓,只是这一抓,便把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生生抓爆,让陈大当家自己也吓了一跳。过了半晌,方暗暗得意,心里不住想道:“我现在就算不动法术,单凭这一身武艺,也足以扬名立万,名震江湖了罢?若是再有什么厉害人物追杀,我便改换了形貌,装作一个江湖豪杰,不懂得法术,谁人也瞧不出来端倪。”

    陈七之前虽然因为修炼,形貌有些变化,但是他只要一出手,人人都能瞧得出来他的道法来历奇异,隐瞒也是无用。更何况陈七本来就不是忍辱吞生的性子,他已经决意要跟追杀自己的人对着干,便没打算做这个缩头缩脑的勾当。此时想起,大半还是为了好玩,觉得有趣儿罢了,并非真个想要避战。

    陈七还是占了火鸦阵的便宜,虽然之前他又再折损了一头火鸦,可五十二头火鸦飞上天空,须臾就把方圆百里之内勘察了一遍,寻找到了苍狼神宫的那些人踪迹。

    刑无极和刑月英两人带了一拨人马,其余人也分成了六队,显然为了搜寻,他这个杀害这些人“主公”的大敌人,这些人都分散了开来,不然百余人凑在一起,也就说不上搜寻他的行踪了。陈七通过跟他念头紧紧相连的火鸦,窥视到了这些人的方位,心头暗暗忖道:“这些人不知好歹,居然还敢追来,并且各自分散,正好给我机会,一一分头击破。”

    陈七正这般想的时候,太湖八妖和廖进的妖风,也自出现在他放出的火鸦视野之内。这两头大妖毅力不小,居然一直都紧紧追赶,不肯罢手。陈七瞧见了他们,也是心中一动,忖道:“这两头大妖,亦是该死的,既然我修为已经大增,便一起寻个错处,都杀了罢。”

    陈七把手下火鸦派出,侦查敌情的时候,刑月英和太湖八妖中的黄睛山君,也自看到了天上盘旋的火鸦。刑月英跟陈七交手过两次,亦是惊骇这小贼的道法,一日一个进境,突飞猛进,自己虽然这些时日,苦苦修炼也有些进境,但是比起陈七来,却就如乌龟蜗牛一般。她心头暗暗忖道:“大师兄已经是死了,刑无极师兄的道法还不如我。就算还有大师兄的百余部众,我们也难击杀了这个小贼,除非还有别的外力支援。可恨我和刑无极师兄的灵鹫,都被陈七那小贼收了,不然放出灵鹫去传信,把其余两位师兄弟招来,我们四人联手,也就不怕他了。”

    刑月英思忖一番,还是决意要召唤援兵,不过她没有了灵鹫,就只能去打大师兄豢养的灵鹫主意。苍狼神宫的大师兄,道法武艺都远超俗流,豢养的灵鹫也比刑月英和刑无极的高等,早就练通了周身窍穴,能够变化人身。只是这头鸟儿忠心耿耿,仗着自己有飞行之能,孤身一人四下里去追索陈七,刑月英一时也联络不着他。

    太湖八妖中,只有三头大妖懂得飞行,鹰九霄已经被陈七收了,血蚊子倒是还在身边,黄睛山君咂摸了一番,便起了私心。他虽然跟廖进一起行动,但是却各为其主,廖进是飞天大圣座下妖将,他却是浑天妖王手下得力人物。没什么厉害冲突时,走在一处也还罢了,有了利益,两人便要争抢。

    尤其是黄睛山君并不晓得陈七的道法,已经与日俱增,自持炼就了一身黑风煞,谅陈七前后也在修道不过数月,还不是手到擒来?故而打定了单独出手的主意。

    [奉献]

一百零一、伏击追兵

    刑月英和黄睛山君这两个现了火鸦盘旋的人各有心思,廖进和苍狼神宫大弟子的部下,却都仍旧急急搜索,想要早一步现陈七的下落。

    在更远的地方,连火鸦也不曾看到,鸾兮正俏立在一株数丈高大的数百年龄的古树上,正运用师传的秘法,观测天地气息,凭了这种望气的法门,来推断陈七的行踪。

    在另外的方向,貂雪驾驭了斩情剑,不避罡风,正在皱着眉头,小脸苦着,喃喃自语道:“情丝入魂,你想要躲开,哪里能够?只是我这情丝,不是不经催动,不会跟人纠缠么?我还想取回来的,怎么现在就已经跟这小贼深深的纠缠一起?若是这般,我现在还不能让他死掉,反而要保护他,让他成长起来,我的情丝才能慢慢成长……只是这么一来,我岂不是最后一定要爱上他?还要一力保护他?虽然本派道法,要得情之后忘情,必须要经过情关,只要我也能让他爱上我,再把他狠狠抛弃,就能够凝练琅琊忘情诀的煞气法门了,但是这小贼如此狡诈,如何能够让他轻易爱上我?”

    忘情道的情丝,比灭情道的情种还要奥妙,貂雪亦是烦恼无比。

    比鸾兮和貂雪更远,侯东辰身外黑白二色遁光,让他身影忽隐忽现,这真空阴阳道的法门,在遁术上别具一功,可以让门下弟子,在施展遁术的时候,同时也能隐身。只是侯东辰也自明白,自己的真空阴阳遁法,瞒过普通人还可以,却绝对瞒不过貂雪的斩情剑,故而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掉在后面。

    这些大敌一个不曾甩脱,陈七要是知道,不但不会沮丧,反而会高兴,可以多杀些敌人,出出自己被追杀的狗一样四处乱窜的恶气。此时的陈七,已经隐藏在路边,等候苍狼神宫的大师兄手下部众,分出的一支队伍。

    苍狼神宫和灵鹫山不同,灵鹫山上弟子众多,真传弟子和内门弟子就不消说了,就算灵鹫山想要收,世上也没有多少。但是灵鹫山的外门弟子,却足足有数千人之多。苍狼神宫论起门人弟子来,要比灵鹫山少的多,真正算是苍狼神宫的弟子,所有的人都加起来,不过百余人罢了。但是苍狼神宫稍有身份的人物,便会有一支属于自己的部众,这些部众多则数千人,少则数百人,加上这些部众,苍狼神宫的人数,可就比灵鹫山多了数十倍。

    刑无极和刑月英,因为年纪还轻,修为也不算深厚,还未组建自己的部众。但是他们的大师兄却已经有了这个资格,此番带来中土的人手,不过是这位苍狼神宫大弟子手下部众的十分之一,挑选的尽皆是精锐。

    这一支前来搜寻陈七的队伍,有八人都是苍狼神宫治下各部落的著名勇士,每个人也都有生服狮虎勇力,腰中弯刀,背上弓箭,都是杀人利器,在十万大军中也能冲杀个来回。另外四个,却都是西域的妖族。西域妖族比中土的妖族要多的多了,西域各国各部,又不似中土王公喜爱颜面,故而各大国家,部落,招揽妖怪,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陈七之所以先挑拣上了这支队伍,便是因为这支队伍中,四名妖怪皆是妖鸟变化。他修炼流火金瞳剑的法术,虽然伤人却敌还差了许多火候,但是分辨妖怪变化,却已经颇有功效。陈七刚刚折损了一头火鸦,早就想再收伏几头来填补损失。

    这支队伍走走停停,不住有人用种种手段,搜索各种信息,好找到陈七经过的蛛丝马迹。苍狼神宫大弟子所收伏的部众,不拘是人类还是妖怪,都是最好的猎人,追中猎物也有许多奇妙手段。陈七正通过一头在附近徘徊的火鸦,观察这支队伍,忽然有一团乌云般的东西飘落,一头灵鹫收敛双翅,在这支队伍中落了下来。

    这头灵鹫落下地面之后,就变化为一个身材昂藏,秃头高瘦的汉子,有些气哼哼的大声喝道:“那小贼好不滑溜,我寻找了这么久,也不见他的影子。他这般龟缩不出,我们如何能找到他,给主公报仇?”

    陈七仗着佛门耳识,把这些对话听得清楚,心头暗忖道:“就凭你也想杀我,给你家主人报仇?还是都变作我的火鸦,乖乖的给俺提供法力源头罢。”

    陈七见这些妖怪和西域武士,都已经接近到了他藏身的地方,双手一扣,便是五团真火种子弹出。他这真火种子只对鸟族有用,陈七便也不肯浪费在那八个西域武士身上。但是他出五团真火种子的时候,同时也把五阴袋祭出,这件禾山道的邪门法器,化作三圈黑光飞出,立刻就把两名走在最前方,穿着一身皮甲的西域武士给吞噬了。

    至于那四头鸟妖,还有苍狼神宫大弟子所豢养的那头灵鹫,在被陈七用真火种子打入体内之后,便只能奋力挣扎,再无半分力气对付这个大敌了。

    陈七连两种法术偷袭,见都次第得手,这才哈哈一笑,一跃跳出了藏身地方,指着剩下的六名西域武士喝道:“尔等不是要来杀我么?怎么不上来?”

    苍狼神宫大弟子所豢养的那头灵鹫,心头愤怒,一面分了力气去抵挡真火种子,他的妖力被不断的炼化成火鸦真气,体力正自渐渐衰弱。一面又对陈七含恨,不假思索的就扑出来动手。这头灵鹫跟随苍狼神宫的大师兄多年,也学了些苍狼神宫的道法,当下便双翅一拍,无数头青狼影子浮现,竟然也懂得苍狼神拳。

    陈七随手再出五阴袋去抵御那六名西域武士,对这头扑上来的妖鸟,只是运起金刚三昧法抵挡,却并不出手反击。对他来说,这些妖鸟都是极珍贵,极难得的好物,损伤一头,也难免心疼。他被鸾兮杀了好几十头火鸦,至今还未把收伏的火鸦之数,积攒到七十二头,心底也颇伤痛。故而陈七对收伏火鸦的念头,不知有多强烈,尤其是这头灵鹫,法力强横,可以在他收伏的火鸦中排得上前十,所以陈七只打算等他体内真火爆,还舍不得用别的手段。

    这头灵鹫还则罢了,但是其余的那四头妖鸟,却都低档不得陈七的真火种子,陈七修为屡屡做出突破,修炼的真火种子威力也自在增长。不上片刻功夫,其余的四头妖鸟已经全身都烈烈火,神魂也被陈七轻易击破,反而助纣为虐,反水帮起陈七来。

    苍狼神宫大弟子豢养的那头灵鹫,才跟击杀自己主人的大敌苦斗数招,打的敌人“只守不攻”自觉占了上风。却见自己主公手下的八名西域武士,都被这小贼出的三道黑色光圈给吞了,剩下的四个同伴,也都变化成了古怪模样,向着自己狠扑,这才有些慌乱,想要扑闪起双翅飞走,去给刑无极,刑月英报信。

    但是陈七哪里会容得他走脱?微微动起念头来,藏在他眉心祖窍内的八部天龙神幡登时飞出八道金光来,把这头灵鹫生生按在地上,不上一会儿,这头灵鹫体内的妖气,也都被陈七的真火种子炼化,都转为的火鸦真气,他自家的神魂虽然凶横,但是架不住陈七手下,已经有了五十六头火鸦,一起攻入了他的神魂之内,这头灵鹫如何抵御的住?

    半个时辰之后,陈七一声长笑,周身五十七团真火种子,犹如赤炎天灯一般转动,再次让手下火鸦数目增长,这小贼心里也颇畅快。

    陈七心头暗道:“寻常修道之辈,到了炼气第四层凝煞的境界,才不过能够驾风,一日夜也不过能够飞行一千余里,跟快马差不多。只有到了炼气第五层炼罡的层次,修道之人才能驾驭遁法,云法,剑术,出入青冥,遁破长空。我现在才不过炼气第二层入窍的修为,要是按部就班,不知何日才能修成飞行的法术。这火鸦阵的心法,能让我变化成火鸦真身,翱翔万里,却是一等一的便利,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松的。”

    陈七炫耀一回,把新旧火鸦一起收回体内。多了五头法力不俗的火鸦,陈七的火鸦真气也自强横了几分。只是他惦念还要刺杀其余的敌人,便没有寻找地方潜心修炼,去把一些还未转移到七十二处火窍中的窍穴,加紧修炼一番。

    在陈七想来,这件事儿还不着急,等他把所有的敌人都杀光了,才来潜心消化所得也不迟。陈七击杀了这一队人马之后,并未停留,立刻就向第二支被火鸦盯住的队伍赶去。

    陈七这边前脚刚走,忽然从地下钻出一人来,这人胡须都白了,但是眼神里却有一股灼灼之意,瞧着陈七离去的背影,嘿嘿一笑道:“这小贼倒也心狠手辣,是个人才。只是他却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黄石公,已经尾随他很久了,这小贼注定要亡在我手。”

    天下大妖,又出现一位,这般波澜,又复壮阔。

一百零二、一阶法器

    刑月英和刑无极,两位苍狼神宫的弟子,从未有感觉过如此狼狈。

    两人出身都颇高贵,因天分资质不凡,这才拜入了苍狼神宫。苍狼神宫和灵鹫山都是在西域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不知有多少国家部落,把这两家门派当作神仙供奉,每每两家的寻常弟子一出,各国,各部落便如天宾临凡,竭尽所能,穷尽心思的招待。处处受人尊重,几乎从未吃过什么亏。

    刑无极初来中土,心气不知有多么高大,甚至连三派六道的人也不放在眼里,只道自家的道术已经无与伦比,还跟陈七口出狂言,要见识下中土修士的厉害。

    两人在遇到陈七之后,都各自吃亏,尤其是在见识过灭情道的鸾兮,忘情道的貂雪,甚至真空道的侯东辰之后,这才各自把心头的骄傲打灭,但是仍旧认为,自家的大师兄出手,亦不逊色这些三派六道的杰出弟子。

    可是当他们的大师兄被陈七正面击杀之后,两位苍狼神宫弟子的噩梦便自来了,陈七在消化了数场大战所得之后,便百计狙击,务求把这两位灵鹫山的弟子,斩杀与手下。经过连番大战之后,刑月英和刑无极收拢自家大师兄的部众,现只得二十三人,其余的人和妖兵都被陈七斩杀了。

    太上化龙诀和火鸦阵,都是越斗越强,越战越猛的道术,陈七击杀了数十名苍狼神宫的部众,道行法力增长更快,现在已经轮到刑月英和刑无极亡命逃窜,而不是他们来追杀陈七了。

    刑月英的俏脸上有些狼狈,汗水混合了泥土,把小脸弄的花猫也似。刑无极就更不用说了,他本来是极为重视仪表之人,现在却狼狈犹如逃荒的花子。跟随他们两个,那些大师兄的部众,更是无一人身上不带伤。

    刑月英苦笑一声,说道:“刑无极师兄,看来我们这一次来中土,只怕要折戟沉沙,难得回去了。”

    刑无极想要振奋师妹的情绪,但是张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狠狠的说道:“这小贼想要收拾我们,也没有这么容易,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苍狼神宫的两位弟子现在如此狼狈,陈七通过天上追随的火鸦,早就把他们的境况瞧在眼里。陈七嘿然一笑,自言自语道:“若不是鸾兮和那个忘情道的小娘皮又追上来了,你们最多也就能够多活两三个时辰而已。”

    陈七不久前刚被鸾兮偷袭了一次,虽然仗着他耳识,眼识都开了,灵觉敏锐,这才及时躲过一次危难,但是被鸾兮绊住了之后,他却也抽不出手来,对付刑无极和刑月英这些人了。至于貂雪,仗着斩情剑,根本不曾隐藏行迹,虽然她没有出手,但是陈七亦十分提防她。

    陈七曾和鸾兮多次斗法,亦知道自己的火鸦看不出来她的踪迹。他跟貂雪也交手过,知道这位忘情道的女弟子,比鸾兮还要难缠。故而在没有解决这两个“大麻烦”至亲,他陈大当家已经顾不上苍狼神宫的“余孽”了。

    陈七此时要是想走,倒也容易,就算鸾兮和貂雪合力,也留他不住。但是他想要尽杀这些人,却有些难度。更何况除了鸾兮和貂雪,侯东辰,乃至太湖八妖,廖进等大敌,也都追了上来,这些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陈七虽然修炼有成,功力大进,依旧没有把握,在这么多大敌的环伺下,横扫战局。

    陈七此时,正藏身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地方,仗着自家的火鸦,能够看到全部的战场,寻思击杀这些敌人的手段。

    陈七现在的脑海里,完全没有退避的念头。

    陈七正在盘算谋划的时候,忽然丹田中猛然震荡,真龙劲又自出现异变,他便收束了情绪,再也不去管外面的变化,开始潜心修炼。陈七这些日子,吞噬了不少妖兵,真龙劲已经到了某种极限,他寻找到这个隐蔽的地方,也是为了尽早把这些战斗得来的益处,先行消化。

    陈七自从第一道真龙劲演化为八部天龙神幡之后,对太上化龙诀的领悟,便更多了些。上一次,八部天龙神幡吞了金刚塔内镇压的红莲邪佛身上飞出的一朵净火红莲,内中禁制增长到了第八重,后来又吞了苍狼神宫的大师兄,打通了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太上化龙诀的修炼,已经到了某个要紧的关隘。

    这次连续伏击了苍狼神宫的人马,太上化龙诀吞噬了太多的精血,隐隐又有蜕变之兆,陈七定下心神之后,便开始调理血脉真气,炼化最近连番大战所得。

    八部天龙神幡在他的眉心祖窍中放出八道金光,缓缓盘转,内中的符箓亦自有着许多微妙变化。丹田中的金刚塔,却仍旧是喟然不动样子。陈七也不去管这两件法器,把全部心神都沉入到丹田中,翻阅三页金书,苦苦钻研其中奥妙。

    这三页金法,各有不同的奥妙,陈七选了太上化龙诀之后,又去修行了火鸦阵,只差吞日神猿变还未来得及修炼。

    但是陈七虽然出身山贼,却也有些心思,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故而也并不曾想过,再去修炼一门道法。记载火鸦阵的那页金书,陈七已经祭炼过了,只是这页金书上禁制无穷,这小贼头也瞧不出来有多少重数,故而还未能把这页金书当作法器运用,只是把火鸦阵的心法尽数显露出来而已。火鸦阵的七七四十九种法术,陈七虽然还未修炼几种,但是对种种法门已经了然于胸。

    吞日神猿变的心法,陈七不曾修炼,不能祭炼那页金书也就罢了。可太上化龙诀陈七已经修炼到的炼气第二层入窍的境界,那页金书他却还不能祭炼,让这个小贼头也颇费寻思,想要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记载有太上化龙诀的这页金书,只是把真龙窍穴图,真龙炮,八部天龙神幡的法诀显露。陈七如今道法也算入门,他把周身窍穴练通,法力大涨之后,便思把这页金书所载的全部的法诀都探索出

    来。

    陈七的两股真龙劲,都各自缠绕一件法器盘旋,不断消磨体内吞噬来的精血元气。陈七寻思好久,这才豁了出去,把两股真龙劲一起送入了记载有太上化龙诀的那页金书之中。这也金书看似和记载火鸦阵的那页,并无丝毫区别,质地也是一般,但是内中祭炼的禁制,却跟火鸦阵截然不同。

    陈七也不知试过多少次了,记载太上化龙诀的这页金书内的禁制,陈七虽然未有探索明白,却也大略明白,这页金书内的禁制,比火鸦阵复杂了不知多少倍。

    火鸦阵名为阵法,便是因为火鸦阵的四十九种法术,最后可以融合唯一,炼就一座大阵。以无数火鸦为布阵的“法器”,种种法术都可以化为大阵的变化。一旦火鸦阵炼成,威力比单一的法术,要暴增百倍,就算对上比自己修为高出几个境界的敌人,也不是没有毙杀敌人的力量。

    火鸦阵的那页金书,以七七四十九种法术的禁制合练,已经堪称第一等复杂。但是太上化龙诀那页金书,却比火鸦阵还要复杂百倍,似乎有数百种不同的法术禁制,陈七把两股太上化龙诀打入进去,过不得多久,这两股法力便无功而返。这页金书内自成空间,就如一座极大的迷宫一般,虽然陈七的真龙劲和这页金书相合,并不会有甚反击,但是却会让他迷失其中,每一次都是好不容易,才能脱身出来。前几次,陈七甚至是干脆断去了探查金书的真龙劲,折损了一些功力,才算是罢休。

    这一次已经比上几次好了些,但陈七仍旧未有琢磨出来,这也金书的奥妙。

    陈七微微沮丧,收了两股真龙劲,再也不去寻思这件事儿,开始全力用功,炼化近日所得的益处。太上化龙诀运转起来,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各自生出一股微弱的力量来,和外界的天地隐约呼应,吞噬天地元气,把两股真龙劲内的精血元气,淬炼的精纯。

    这般潜心修炼,陈七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八部天龙神幡忽然间猛然震动了九次,里面的八重禁制再次衍生变化,又自生出了一重新的禁制来。九重禁制完备,这杆八部天龙神幡才算是摆脱了不入流的档次,成为了一件一阶法器。

    这一重禁制生出,八部天龙神幡威力便自激增一倍,源自它的那一股真龙劲,只是盘转九次,便把这些时日吞噬的精血元气炼化,又复变得精纯霸道,缩回了这件法器当中,开始温养本身。

    至于丹田中的那一股真龙劲,却要比八部天龙神幡中的那一股慢上血多,它吞噬的精血元气,只及得上八部天龙神幡中那一股真气吞噬的精血元气三分之一。但是在炼化的度上,却慢了三五倍还不止。

一百零三、火龙焚野,土龙破地

    待得陈七终于把丹田中那一股真龙劲淬炼精纯,他的太上化龙诀修为,隐隐似乎又自突破了一层境界。

    太上化龙诀微有变化,记载此道诀的那页金书,便有多显出一些内容来。不过这些内容并非全新,却是跟真龙炮的运使法门相关。记载了如何运用这种法术,将之发挥更大威力,名为龙炮八击的法术。

    陈七这才知道,原来真龙炮还有一套运使的心法,不是自己平时那般,只是凭了一股念头,随心所欲的驱使。

    真龙炮凝聚成型之后,便是一道金色的龙形气劲,陈七修炼出来两股真龙劲,便能同时发出两记真龙炮。之前的真龙炮心法,就如武学中运劲使力的窍门,现在显示出来的龙炮八击,却犹如武学中的招数一般。陈七已经懂得了真龙炮的发劲窍门,再来学这些技巧,自是水到渠成,根本不费多少功夫。

    陈七默默存神,把龙炮八击的功夫细细思索,心中暗道:“若是我遇上那位灵鹫宫大弟子的时候,懂得了这龙炮八击,只须三招就能破去他的苍狼神拳。根本就不用斗那么多时候,也不须使用诈术,用火羽箭暗算他了。”

    龙炮八击分为:火龙焚野,土龙破地,水龙滔天,雷龙耀电,双龙闹海,五龙兴风,九龙合璧,十龙驭日,总共八击。威力是一击比一击强横,陈七只花了少许时间,就把火龙焚野,土龙破地精熟,但是后面六击他虽然把口诀了然于胸,却因为修为不足,根本使用不出来。

    陈七一直都以为太上化龙诀也是偏于阳刚的道诀,但是见了这龙炮八击之后,才发现太上化龙诀源流纷杂,似乎并无固定属性,跟火鸦阵只修太阳真火不同。

    陈七毕竟是少年心性,新炼了厉害招数,便忍不住想要试演。他知道火龙焚野一出,便是赤炎燎原,太过醒目,故而改了试用土龙破地,单掌一拍地面,便有一股劲气冲入地下,不但尽数汲取大地生机,还不住的破坏地面下的泥土岩石,这一招本来就是对付藏身地下的敌人。陈七向着鸾兮就爱遁入地面,这一招大是有用,还加意把这股真龙炮劲在地下多绕了几圈。

    陈七这随手试招,并未有骚扰到,他心目中的大敌鸾兮,却把黄石公骇了一跳。他修炼的是土系的法术,地行之术比鸾兮还要巧妙,这些日子一直都跟在陈七身后。黄石公地行之术厉害,所有都是藏身地下几十丈的深处,就连陈七的耳识和眼识也因为过于厚重的大地遮掩,不能察觉这名不怀好意的大妖窥伺在侧。

    但是这一击土龙破地,陈七把心中的假想敌,当作了鸾兮,故意发挥全力。却无巧不巧的把藏身地下的黄石公给逼的东突西窜。但是他地行之术再了得,毕竟还有一个身子在,不似真龙炮只得一股劲气,游走自如。连续躲避了十几次,黄石公见这股土龙破地的劲气,就好似知道自己的藏身处一般,一狠心运起戊土煞气,就跟陈七的土龙破地狠狠拼了一记。

    陈七这边才略觉震动,心头微惊,地面下就如泥龙翻动,一个矮矮胖胖的老者,从地下钻了出来。黄石公大喝一声道:“小贼果然狡诈,明明知道我黄石公躲在地下,却等到今日才来暗算。你可知道我黄石公一声精修土系的道术,哪里是你这等小贼可以暗算的了?”

    陈七见自己随意试演新招,居然勾引出来这么一个矮矮胖胖的老男人,也不禁心头大惊,暗忖道:“亏得俺把龙炮八击的土龙破地修成,试演新招又兴奋了些,不然等他出手暗算我,只怕我未必能躲得过去啊……”

    陈七如今也是个有眼力的,一眼便瞧出来,黄石公一身的道行,已经到了炼气第四层凝煞的层次,比鸾兮这种才凝煞的人物,功力犹要深厚几倍。尤其是黄石公为了钻土,身上的戊土煞气并未散去,陈七忽然想起了那位跟鸾兮斗过一次的大妖猪九罡来。不由得心底暗暗忖道:“怎么这位黄石公的法术,跟那个猪头大妖有些相似?难不成妖怪中也有师兄弟?那位猪头大妖,自称猪九罡,气度倒是颇堂皇,比这个矮矮胖胖的老头,一身的猥琐气,倒是强的多了,就是不知道,他也会钻土不能?”

    陈七素来没有跟敌人废话的习惯,黄石公既然表示出来身为敌人阵营,陈七当然毫不客气,真气转换,当下便是一招火龙焚野。他亦知道土系的法术,对精修土系道法的人,总有些弱势,便立刻换了这一招火系的真龙炮劲。

    这一招火龙焚野,亦需要太阳真火为基础,本来想要修炼成,也要吸摄太阳真火,闭关数月才能略有小成。但是偏偏陈七修炼的火鸦阵,根脚便是太阳真火,故而陈七修成此招毫不费力,这一招火龙分为的威力,尚在初学乍练,又无相应根基的土龙破地之上。

    黄石公亦不曾料到,陈七说打就打,也是急忙把戊土煞气催运起来,双掌间吐出了一股昏黄的煞气,凝聚成了一团球形,跟陈七的火龙焚野就是一记硬撼。

    黄石公修炼多年,本体乃是一只土鼠,和土系的道法十分相合。故而这戊土煞气修炼的十分凝实,已经修炼到了戊土煞气的第四层关口,随时可能突破到第五层境界。

    陈七的火龙焚野,却是能集合了太上化龙诀和火鸦阵两家之长,更兼上古道术都注重真气雄浑,虽然他境界低了两个层次,但是这一击火龙焚野,却是刚猛莫哀,声势尤盛。两人这实牙实齿的一记硬拼,陈七固然给震的倒飞了起来,黄石公也一样被生生拍回了地底,竟然各有吃亏,不分胜负。

    陈七运起轻功后退泄劲,心头暗忖道:“我这火龙焚野,威力比跟苍狼神宫的大师兄斗法时,强猛了五倍不止,居然还奈何不得这个胖胖的小老头,可见此人的法力,比苍狼神宫的大师兄要厉害的多,我要速战速决,免得给被人缀上来,趁我跟人斗法时,拣我一个大便宜。”

    陈七双手一按,便又是一道火龙焚野发出,两条火龙一起横空,黄石公刚钻出来,想要喝骂一句,再行动手,见到陈七火龙焚野猛然加强了一倍有余,居然放出两击来,登时心头发寒,想也不想,就往地下一缩,施展了地行法术,竟然躲避不战。

    火龙焚野威力虽然强横,却没有土龙破地那般,能够钻入地下,无惧泥土砂石。陈七为了速战速决,出尽了全力,一时收手不住,两条火龙一起轰在黄石公遁走的地方,登时把地面轰出来六七丈方圆,一丈三四深的一个大坑。

    黄石公虽然遁走的快,但是在地下,也被两条火龙硬轰地面,带契的震动,把他体外的护身煞气震的有些紊乱。这头老妖怪心底发凉,暗忖道:“怎么这小贼的法力,居然变得如何厉害?前几日看他跟人斗法,还无如此能耐。”

    陈七不通地行法术,见这头老妖遁走,亦不肯有丝毫迟疑,当下便摇身一变,化为一头火鸦,振翅飞起,须臾就去的远了。陈七方走,鸾兮,貂雪便各自在附近出现,太湖八妖和廖进也驾驭了黑风,翻翻滚滚而来,但是他们都及不上陈七的火鸦飞行迅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七变化的火鸦,越飞越高。

    貂雪按住斩情剑,小脸上满是苦恼,她瞥了一眼同样脸色变幻不定的鸾兮,忽然笑嘻嘻的说道:“鸾兮姐姐,你还有几道剑气?为何不去追他?”

    鸾兮心头气恼,淡淡说道:“也不知我们谁更老一些,莫要乱叫姐姐。你有斩情剑在,为何也不去追他?”

    貂雪吃吃笑道:“我的斩情剑在他的一件法器下吃了亏,前几日,我用忘情道的传信手法,问过师门长辈,这才知道,原来西域大金刚寺的金刚塔就流落在都梁郡左近,也不知道怎么被他得在手里。”

    鸾兮脸色一变,深深瞧了貂雪一眼,良久之后,才语气飘渺,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把这小贼当作胜负的彩头罢,看谁人胜出,另外一人日后行走江湖,便要退避三舍。我们两家这一代的争斗,便揭开了罢。”

    貂雪明眸一转,当真叫人有着说不的怜爱。比起鸾兮总是一副狠霸霸的样子,似乎更易惹人好感。但是这个忘情道真传女弟子的心思,比鸾兮也分毫不让,一样的狡猾,兼且更多了几分不讲理的刁蛮,往往让人输的无可奈何。

    她轻轻笑道:“鸾兮姐姐,不管年纪如何,你看起来总比我老些……”

    鸾兮忍不住喝骂道:“忘情道的人,总是这般不要脸。”

    貂雪也不理会她,仍自说了下去:“你要跟我斗一斗,看看谁人先把这小贼拿下,便也依你。只是你我不如再多赌斗一个彩头罢?”

    貂雪忍不住叫道:“你便有如此信心,一定能够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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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福阳乞丐

    貂雪嘻嘻一笑,小脸上却充满了虔诚和一往无前的信心,淡淡说道:“值此末法衰微年代,若连这点挑战也不敢,如何能取得前人所无的成就,突破这一方天地限制,修炼到传说中的真仙之境。”

    鸾兮脸色微变,低声叫道:“你也想要修成真仙?”

    貂雪双眼中,闪耀着灿烂若星辰的光芒,盯着鸾兮的双眼,语气中包含有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说你不想,鸾兮!你跟我终究是同路人,迟早会在这条道路的重点遇上。我们中间,总要有一个人,成为另外一个的踏脚石,不如就先把胜负决出来罢。”

    鸾兮深深吐纳了一口真气,迅即把所有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不夹杂丝毫感情的答道:“那便如你所愿,你要跟我赌斗什么彩头?”

    貂雪轻轻一笑,说道:“便是这件了……”

    貂雪素手轻扬,一个小小的铃铛飞了出来,鸾兮见之脸色大变,失声大叫道:“忘情道居然也觊觎一真教秘库!”

    貂雪又复把这个小小的铃铛收了起来,对鸾兮笑道:“我知道灭情道惦记上古十三真宗的秘库久矣,不过这一十三家上古道门,虽然没了传承,没了弟子,却也不是寻常人可以进得去。一真教当年宗门所在之地,有四大守护山门的阵法,也只有五光流金铃能够破去其中的混元金钟**。我师父祭炼了这件法器,便是想要让我去一探机缘,我便以这件五光流金铃为赌注,换你灭情道的一真教总坛秘图如何?”

    鸾兮脸色数变,最后微一点头,到了一声好。

    貂雪便把小手竖了起来,鸾兮一咬牙跟貂雪隔空虚击三掌,然后掉头就走。

    貂雪见鸾兮走的没了影子,这才甜甜一笑,驾驭了斩情剑,直刺天宇……

    陈七变化了火鸦,一飞百里,鸾兮和貂雪互相绊住,太湖八妖和廖进等人,又不及他飞行绝快,后顾没有追兵,这小贼便按落了双翅,又复便化为人身。火鸦飞行之力绝强,虽然不如某些灵禽飞的快速,但是耐力却在诸多上古神鸟中位列第一。陈七虽然还未把所有窍穴都转移到七十二处火窍之中,但是他如今火鸦阵的心法,亦有不凡进境,非是当初只能一飞百里的窘迫,拼尽全力,飞行两三个时辰,一两千里路途,亦不算为难了。

    只是陈七还想把这些“大敌”都一一击杀,夺得修炼所需的精血,这才没有远去。

    这小贼头身子落地之后,心底便思忖道:“没想到,除了鸾兮,貂雪,太湖八妖,廖进,苍狼神宫这些人之外,居然还有其他人在旁窥伺。我这次若不是运气好,只怕就要有些危险。要是再多一些人来……我就不跟他们顽耍了。”

    陈七念头和自家豢养的火鸦略略沟通,通过五十七头火鸦的眼睛,在心底构筑出来一幅画面,把方圆数百里内的境况,巨细无遗的都在识海中重现了出来。

    在这幅画卷中,苍狼神宫的刑无极和刑月英,还有他们的手下,一举一动,都不能隐瞒。太湖八妖和廖进,以及廖进的手下妖兵,各自化为两团黑气。这是黄睛山君和廖进,两头大妖的护身煞气所化的黑风,把他们自己和部下的身影都遮掩了起来。

    鸾兮和侯东辰,各有奇异遁法,陈七便瞧不出来他们的影踪。貂雪驾驭了斩情剑,无意隐藏,但是斩情剑的剑气强盛在陈七通过五十七头火鸦构筑的这幅画卷当中,便如一轮绽放亿万剑光的光轮,叫人不敢逼视。至于黄石公,他的地行法术了得,陈七只能偶然通过地面的泥土变动,察觉此人并未走远。

    这幅画卷却不是什么法术,而是陈七无意之中,忽然所得。

    陈七正自默默思忖,忽然这幅画卷的边缘,有一股黄风滚滚而起。陈七心头微惊,忙把三头火鸦集中到一处,让那股黄风清晰起来。过不多时,一个肥肥胖胖的猥琐老儿,从地面下钻了出来,拦在那股黄风之前。

    黄石公脸色颇有些难看的喝道:“九罡师弟,你怎么也来了?”

    那股黄风落下,正是大妖猪九罡,他呵呵一笑,答道:“怎么我就不能来?师兄许久不见,功力却丝毫未有长进,贸贸然来拦师弟的去路,就不怕俺老猪一口吞了你这头土鼠?”

    黄石公虽然知道,猪九罡不过是虚言恫吓,但是也不由得暗吃一惊。他往后退缩了一下,随即就怒喝道:“猪九罡,莫要以为你得了师父的衣钵,就敢如此对我。师父传下的戊土神罡,你迟早要交出来,想要一人独吞,哪里有那么容易!”

    猪九罡呵呵一笑,说道:“我倒是听说,师兄投奔了白鹿王,不过白鹿王在十九大寇中法力垫底,也不过凝煞的七八层境界,只怕修为还未有我高。师兄跟我说这般很坏,就不怕我真个下黑手么?你那靠山,也靠不住的!”

    黄石公惊骇道:“你难道把戊土煞气修炼到了第七层么?”

    猪九罡摇了摇头说道:“还要高些!”

    黄石公脸色难看的叫道:“莫不成是第八层!”

    猪九罡狞笑道:“还要高一些!”

    黄石公听了这句,再也不肯猜了,把足一顿就钻入了地下,直接走人,再不肯来丢脸。

    猪九罡呵呵一笑,仍旧架起一团黄风,烟尘滚滚往陈七的胸中画卷中央而来。陈七本来还有些犹豫,见得这头大妖也出场,便再也不踟躇了,心道:“各路妖怪都蜂拥而来,我一人独力已经难支,这时候再跟他们纠缠下去,可就是愚笨了。”想到此处,陈七把手下的所有火鸦召回,又复变化为火鸦,双翅拍开,一条直线的往南方飞下去了。

    陈七如今的火鸦阵修为精深,已经能够飞的甚远,他又故意弄些花哨,飞上一半路途,就落下地面来,该换方向,用步步生莲神足通赶路,如此数次,当陈七再把火鸦悉数放出,查看周围,已经没有任何追踪者的蛛丝马迹。

    虽然如此,陈七犹不放心,心道:“既然逃走,就要逃的远些……”故而仍旧一路紧赶,他火鸦阵的修为已经不俗,一日便能飞数千里,十余日后,便是陈七自己,也不知道来在何处。

    陈七觉得逃路已经够远,便思忖还要再稳妥些,他已经练通了周身窍穴,可以任意改变身体,只是这等改变身体外貌,会对功力有些折损,故而一般大妖在修成*人身之后,少有愿意承受功力退步的后果,让相貌再度变化的。倒是许多女妖怪,女修士,会在容貌修饰上下一些功夫。

    陈七只是挪移五官,让自己变得更为俊俏些,只涉及几个脸上的窍穴,倒是对功力折损甚少。他变化样貌之后,又在一处荒僻的村子外,打劫了一个乞丐。他把那个乞丐剥的赤条条,换了一身乞丐装束,把自己的衣衫用火鸦真气炼化,这才放心大胆的潜入了一座路过的雄城。

    他虽然几次改换方向,但是仍旧算是一路向南飞行,故而气候渐暖。陈七经过十数日逃窜,已经越过了数州之地,来到了最南的扬州地界。他挑拣的这座落脚的城池,正是扬州治下最大的一座城市,名曰福阳府。

    福阳府不光是扬州第一大城池,便是在天下九州之地,也是数得着的大城。虽然比天子所在云州首府,大云王朝帝都要稍稍逊色雄伟,但富庶之处,却犹有过之。南来北往的商贾甚多,天下富豪,十之六七都聚集在福阳府。

    陈七地理不熟,也不知自己一路猛飞,究竟飞到了哪里。还是进城之后,寻人问了,才知道来了扬州治下的福阳府。

    福阳府比陈七见过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雄伟太多,这小贼头也没有见过什么了不起的城池。最多也不过见过都梁郡的收伏鄱阳府而已。鄱阳府在都梁郡还算的一等一的大城,在整个兖州范围,就不算什么了不起。更如何比的福阳府这样的富庶城池?

    陈七一身乞丐装束,看起来十分不堪,才走入福阳府没有多久,便有六七个好心人给他扔了三五十个铜钱,更有人舍了一碗上好的白饭给他。这小贼头久在穷乡僻杨,眼见福阳府到处都是一派安详,并无兵荒战乱之意,最高的楼宇居然有二三十层,街道也纵横交错,不知有多少条,一时目迷五色,看的有些呆了。

    陈七在福阳府绕了一上午,这才寻了一处背阴的地方坐下,哪里却刚好有两个乞丐,正在高谈阔论。

    一个乞丐看起来面皮嫩白,颇有些读书人的模样,口中吐沫横飞,正在振振有词的说道:“那天河老祖,可是个厉害的,他传下的道术自不必说……”

    陈七蓦然听得远在数万里之外,也有人谈论,跟自家有关的事情,便悄悄凑了过去。那个白面乞丐,见得又多一个听众,兴致更高,故意提高了些音量,不住的自行添加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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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五、乌哨蛇精

    “据说天河老祖的道书,有修成真仙之法,现在仙道门派中的法术,加起来也不及此书奥妙。一旦得手这部天河老祖的道书,不出数年,定必是道门第一人,天下无双剑客……天下不知多少妖王,仙道众人,都已经八面辐辏,想要捉住此人,夺取天河老祖的道书,只是此书命中注定,要为以为江湖侠少所得,被人怎么都抢夺不走……”

    说道这里,这个白面乞丐卖了一个关子,听书的那个乞丐忙问道:“究竟谁人有此福缘,快快说来!”白面乞丐压低了声音,却故意弄的陈七勉强可以听见,凑在另外那个乞丐的耳边说道:“便是素有江湖第一快剑之称的万旗万大公子,他已经央求自家的老子,那位天下第一巨富,请了十位道门高人,要去兖州寻得此书……据说有位算命先生,已经算准了,万大公子此去,必然旗开得胜,修成无双道法……”

    陈七听得这个白面乞丐,说的有许多夸大,登时没了兴趣。

    不过万旗这个名字,陈七听来却颇有几分耳熟,他思忖了一会儿,便凑了过去,开口问道:“这两位大哥,那个万旗万大公子,可是黄山派的传人,有几个兄弟,被呼做扬州八英的?”

    白面乞丐开始还露出几分警惕之色,待得听陈七说起这位万旗万大公子来历,当下一拍大腿,叫道:“怎么就不是他?想那黄山派,被称作仙道之外,第一大派,虽然没有道诀传承,但是门中的武学却极厉害,就算寻常修道的人,道法要是不精深一点,往往也敌不过黄山派的传人。”

    陈七嘿然一笑,心底却蓦然一震,生出一股杀意来。

    那两个乞丐忽然身上一冷,都打了个哆嗦,似乎身边多了一万头恶鬼,七八千头猛兽,忽然对他们的“粗皮老肉”露出垂涎之意一般。两人一时间都手脚冰凉,但过了一个恍惚,这些异兆又都消失,那个白面乞丐,不由小声嘀咕道:“怎么时令不正,如此炎日的天气,也忽然有冷分吹来?”

    陈七身上的杀意一放即收,低头自忖道:“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我的杀父仇人,就在这座福阳府。”

    陈七的父亲当初被几个江湖侠少杀死,全身被捅了好多血窟窿。陈七当时年纪还小,但却也已经记得仇人的名头,便是被称作扬州八英,为首一人叫做万旗。他后来在天马山当小贼头,因为自家本事不济,也没想过去千山万水的寻仇人报仇。但是此时陈七的手段已然不同,登时想起了这段泼天大仇。

    “我一路逃命,慌不择路,没想到居然就能寻得当初的仇人,看来也是冥冥之中,有些定数,该我报得此仇。这小贼还惦记天河老祖的道书,我就让他亲眼见识一番好了。”

    陈七心底揣想了一阵,便把姿态放低,向两个乞丐问道:“不知这位万旗万大公子,请了那些仙道中的高人前来,我心中好奇,两位哥哥可愿跟我说知?”

    那两个乞丐年纪也都不大,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还可以称作少年。

    一个皮肤黝黑,看起来颇为壮硕,似乎也懂得几手武艺;另外一个身子高挑,面皮甚是白皙,如果不是这一身装束,活脱脱算是一个读书之人,很有几分儒雅之气。他们见得陈七这般说话,互相对望一眼,似乎眼神中有些意思,那个白面的乞丐,立刻就接口说道:“小兄弟你真问着人了,满福阳府,除了我们两兄弟,你想要再寻出一人来打听此事,他都不能知道。”

    陈七登时被惹出了好奇心,他刚才并不怎么瞧得起这两个乞丐,但是此时定睛一看,却觉得这两个乞丐,颇有几分不凡,态度便也改换过来,颇有几分客气的问道:“为何两位的消息,便如此与众不同,独得万府私密?”

    那个皮肤黝黑,颇为壮实的乞丐,忍不住插嘴道:“小兄弟你可不知,我这个兄弟很有几分姿色,故而得了万府的一位美婢青睐,时常送他一些吃食。我们有这条内线,故而能得到许多万府的消息,这些消息外面是没人知道的。”

    陈七闻言,立刻多打量了那个白面皮的乞丐几眼,本来他也就是觉得这个乞丐,面皮白净,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气概。但仔细打量之后,他这才发现,这个白面乞丐,生的其实颇俊俏,如果不是一身乞丐的装束,换了一袭青衣,说不定便是一位风采照人的翩翩浊公子。而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的乞丐,眉目间隐有几分气度,亦有龙蛇盘踞,郁郁不得志的气象。

    陈七虽然不通面相之术,但是此时瞧见了这两个乞丐模样,都不似池中之物,也不由得有些古怪,心道:“扬州果然不愧是通都大邑之地,便是两个乞丐,也有如此风采。”他心底不说,嘴上却夸赞道:“这位大哥果然好气派,怪不得能得万府的美婢,美目看顾,许多贴心。”

    那个白面乞丐登时涨红了脸,大声叫道:“小苏姐姐只是看我像他的弟弟,这才许多照顾,哪里有应少说的那般不堪,他是瞧上了小苏姐姐,几次兜搭,人家都不理他,这才惯常拿我取笑。”

    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那个乞丐,立刻笑道:“也不知谁人做梦的时候,也自呼唤小苏姐姐!”

    那个白面乞丐登时“恼羞成怒”挥拳便打,两个乞丐闹作一团,陈七笑吟吟了瞧了一会儿,这才走上前去,双手一分,想要把两人分开。没有想到,陈七这么两手一分,三人顿时一起变色。陈七已经把铁骨功修炼到了第九层,更兼有太上化龙诀的底子,力气之大,自是毋庸评说,但这两个乞丐的力气,也自不小。

    陈七只是一探手便知道,这两个小乞丐的力气奇大,至少也有三五头老牛发疯的力气。一开始陈七用力未足,只用了半分的力气,竟然不能将两人分开,等他再加一分半力气,才把两人扯开,亦自感觉这两个乞丐的力气,也随之增强,只是当陈七用了两分力气之后,便是两头巨象相斗,这么一分,也就都分开了。

    这两个小乞丐的骇然,犹在陈七的惊讶之上。两人得有奇遇,虽然只是学过一些粗浅的拳脚,但是对自家的力气却有几分自信,就是寻常十来个壮汉,亦不能跟他们斗力气。没想到这个比他们年纪还小的少年,力气之大,深不见底,两人感觉陈七来劝说,本来还想留几分力气,免得把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弄伤。但是随即两人就感觉到陈七力气极大,都有几分、好胜和不服,一起加了力气,但却仍旧被陈七分开,登时知道,自己两人加起来力气也不及这个少年,都是心底佩服。

    陈七分开了这两个乞丐,三人各有心思,竟然一下子沉默起来。本来他们三个都是乞丐装束,但是凭了这一把力气,三人都知道对方不是寻常人物。还是陈七略一思忖,便先开口说道:“两个哥哥好大的力气,我从小修炼铁骨功,对自家的臂力素来颇有信心,没想到两位哥哥却不输与我。不知两位修炼的什么功夫,居然如此大的力气?”

    两个乞丐互相对望一眼,略略露出了几分戒备之色,但是那个白面乞丐忽然露出释然之色,哈哈一笑道:“罢了,罢了!我们两兄弟持仗的就是这一把子力气,小兄弟的力量尤胜我们二人,这些秘密就说给你,也不妨事儿了。”

    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乞丐听得同伴如此说,便也收了暗中的戒备之意,两个少年乞丐又复坐下,招呼陈七靠了近来。那个白面乞丐有些神秘的说道:“看你不是福阳府人士,甚至连扬州人士也不是,我就跟你说了吧。我们兄弟本来也算是好人家的孩子,只是父母都被朝廷中的奸臣所害,不得不逃亡千里。就在扬州境内,有一条大河,名曰瘦湖。我们被追兵逼住,不得已跳入瘦湖逃命,结果遇上了一头千年乌哨蛇精,我们兄弟拼命抵抗,但却仍旧被这条千年乌哨蛇精卷住,眼看就要把我们吞了,却被情急生智,咬住了它的软处,轮流吸血,拼了一日,这才把这条乌哨蛇精咬死,我们吞了它的血,就变得力大无穷。”

    陈七听得啧啧称奇,伸手一按两人的肩膀,一股真龙劲传入,略略盘旋就收了回来,有些羡慕的笑道:“你们体内果然有一股亢阳之气,应该是服用了什么大补气血之物。只是你们好似吞服这乌哨蛇精的鲜血还未有多久,不能尽数消化,这等灵异之物,若不能消化,过得一些时候,说不定就会淤积在体内,改变肉身,多出些妖精的特征来,若是两位兄长不弃,我传你们一些功夫,把这些乌哨蛇精的精血,都炼化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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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天资奇特

    陈七心头微微奇怪,心道:“这两个人体内果然有一股阳亢之气,但是我妖精也吃过几头了,怎么从未有过如此征兆?”

    陈七心头奇怪,便微微生出拉拢之心,想要探一探这两个乞丐心底的秘密。那两个少年乞丐,听得陈七愿意传授他们功夫,都是大喜过望,拍着陈七的肩头,俨然一副老友的模样,顿时就显得亲热起来。

    陈七自是不会把火鸦阵,太上化龙诀,吞日神猿变这些功夫传人,只是把铁骨功拿了出来,分毫不藏私的把这门外家功夫,传授给了两人。

    这两个少年乞丐,白面的个唤作许鲤,皮肤黝黑的那个唤作应鹰,他们不知多想拜师学艺,但是因为出身尴尬,纵然有些奇遇,却也不敢跟人说起,故而只能做两个流浪的乞儿。陈七才一走到两人纳凉的地方,许鲤就瞧出来这个少年有些不凡,陈七虽然故意掩饰,但是一身武艺,举手抬足便与常人不同,故而给他们两个看了出来。

    许鲤为了兜搭这人,便故意说起万旗的事情,却没有料到,误打误着,果然把陈七的兴头挑起。至于两人打闹,也是操演过的,本来就算陈七不出手,他们也想要试试这个少年的本事。

    许鲤和应鹰得了陈七传授铁骨功,心头都把他当作是“好人”。两个少年兴致勃勃,当下就开始修炼。陈七也不着急问起万旗和扬州八英的事情,毕竟万家号称天下第一巨富,走人不走庙,怎么都逃不了他们一家人,只是在在旁边兴致勃勃的指点关窍。

    陈七才瞧得一会儿,脸色就有些微微变化。许鲤和应鹰得了铁骨功的法门之后,摆开铁骨拳法的架势,只一两遍就掌握了修习铁骨功的窍门,许多地方不等陈七指点,便能自行领悟出来,天赋之高,简直难以想象。

    陈七心头暗忖道:“这两个人的天赋好生惊人,他们刚才一定没有说出实话,这两个乞丐身上,必然有一些秘密。没想到,才来福阳府,就遇到这么两个透着古怪的小乞丐。”他也不想,在三个人里,数他最小。

    许鲤正一招推窗望月,下一招横扫千军还未使出,但是意境已经先到了,体内一股浓郁的灵气,忽然喷薄而出,从肚腹中涌出,奔赴四肢百骸,全身骨骸一阵轻微爆响,全身猛然就似出了一身大汗相仿,从全身无数毛孔中喷出许多气息来。应鹰也正练习到一招,淬炼双腿筋肉的招数,也是怪叫一声,身上忽然涌出许多墨汁相仿的汗水来。两人一惊之下,齐齐住手,望向陈七。

    陈七心下惊异,脸上却灿烂一笑,说道:“没想到你们两个的禀赋这等雄厚,居然才上手,就突破了铁骨功第一层境界,你们可是觉得全身轻松,体内似有块垒化去么?”

    许鲤和应鹰两人连连点头,都道:“我们确实感觉力气比前增加了许多,身子也轻捷起来。”

    陈七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去找个地方洗浴一番,明日再练这铁骨功罢。这东西欲速则不达,总要劳逸结合才是。”

    许鲤和应鹰对望一眼,见对方身上一股腥臭,都是哈哈大笑。许鲤笑道:“我早就说,我们两人貌相非凡,迟早有高人相助,果然就来了陈七小弟。我们去城东的小溪洗澡罢,现在也臭的厉害了,就算是乞儿也不能这般不讲究,如此味道,连恩主也不愿意靠近,如何讨要钱钞?”

    应鹰也是一拍陈七的肩膀,说道:“陈七小弟,跟我们一起去罢。我们知道你不是真乞儿,说不定有什么大事要做,但既然你现在这般装束,就敞开心怀,做个快活的乞丐好了。日后便要怎样,也是日后再说。”

    陈七听得这两个小子谈吐忽然不凡起来,比起刚才,略显有些浮躁,十分不同。本来看起来木纳的应鹰,也变得口齿便给。这才忽然领悟,心道:“原来刚才这两个小子,是在扮猪吃虎,搞什么哄人的勾当。”

    陈七虽然明白此节,但是也不甚在乎,拉着两人便走,说道:“当然是同去,我们今日相见,便大是有缘,正该**裸的坦诚相见,不做隐瞒。”

    陈七这话,也颇有些隐意,他拉着两人才走了几步,就听得许鲤和应鹰一起不好意思的说道:“陈七小弟……”陈七微微一笑,问道:“两位哥哥有什么话要说?”

    许鲤和应鹰一起说道:“你走错了路也,哪里是往城中繁华处去的,要忘反方向走,方能出得城去。”

    陈七尴尬一笑,任由这两个小子拉扯,往城东去了。

    许鲤和应鹰乃是福阳府本地人士,对福阳府熟悉之极,带了陈七走街串巷,东拐西拐,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从一处破损的城墙上的破洞,钻出了福阳府城。再走出不远,就是一条十分清澈的小溪,两岸并无人家,清净优雅,溪水也清澈见底,许多鱼虾缓缓而游,带了三分画卷也似的静谧。

    陈七道了一声好,说道:“此情此景,真让人忍不住想长住此地,结庐而居。”

    许鲤笑道:“那有什么难的,这里附近都无人家,我们只要砍伐些木头来,搭建一处木屋,住多久都无人来理会。只是这里不好寻找吃食,还是要回福阳府方能讨些果腹。在这里做隐士自是大好,做乞丐可要饿死。”

    陈七呵呵一笑,抢先脱了身上的乞丐套装,扑通一声跳入了溪水里。福阳府地处南方,气候炎热,溪水清凉,全身都泡在其中,舒服的让这个小贼头也呻吟了一声,连道:“好爽,好爽!”

    许鲤和应鹰见状,也各自脱光了,跳入溪水中,两人才一下水,便如染墨了一般,把溪水弄的脏了好大的一片。陈七见状呵呵一笑,双手捏了一个法诀,便把六道黑索放了出来。六道黑索乃是吸摄地下污秽之气炼就的法器,对这些小小的体内污垢,自是不在话下。

    六根黑索往溪水中一竖,只是片刻,就把两人身上洗下的污垢,都吞吸了去,这六根黑索身上却不见丝毫变化。

    许鲤和应鹰见到陈七随手便飞出六根黑索,都吓了一跳,以为陈七忽然想要翻脸动手,待得他们看到,陈七居然用一件法器,来做这个勾当,不由得一起哈哈大笑,应鹰笑的几乎捧腹,指着陈七说道:“原来我们陈七爷,还懂得法术,不过人家仙道中人,都是仙气飘飘,你却炼了这么一件能吞吸污垢的法器,不知道是为了甚么?才祭炼这种东西?”

    陈七笑道:“你们这就不知道了,这条小溪如此清澈,被污染了岂不可惜?虽然用不上片刻,这些污垢就会被冲走,再不复有痕迹,但总是能少一分污垢,便少一分的好。”

    三个少年洗浴一番,便都显出了本质来。

    陈七自不必说,他在三个少年中,身量最高,虽然看起来也最瘦,但是身上筋肉如铁,另有一种矫健彪猛之意,全身都似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似乎随时可以如豹子一般,闪电间杀死敌人。

    许鲤虽然比应鹰要瘦弱些,但是长身玉立,比陈七自是矮些,但是也有成年人高了。肌肤细嫩,就是寻常女子也不及,最难得的是,去了身上污泥,登时显得英气勃勃。

    应鹰跟陈七,许鲤又自不同,他在三人中最矮,也是也最敦实,肌肉贲起,线条刚硬,配合犹如一副黝黑的脸膛,自由一副雄赳赳的男子气概。

    三人在水中笑闹了一阵,许鲤和应鹰便忍不住在水下练习起铁骨拳法来。陈七也不去管他们,自顾自的往水中一沉,任由溪水没过头顶,清澈冰凉的溪水,从身边打着旋儿,轻盈的扫过,带走全身的疲累和不安。

    虽然才来福阳府,又是初认识了两个新朋友,陈七却觉得平安喜乐,有说不出的轻松。也是因为他已经一飞数万里,从兖州躲来扬州,自觉已经把所有的追兵都甩脱,心境也自不同。陈七缓缓运转太上化龙诀,从丹田和眉心祖窍中,各自有一股真龙劲周流全身窍穴,偶然两股真龙劲合一,便如万流归一,力量猛然增大数倍,畅通窍穴,比单独一股真龙劲效果好上几倍。

    太上化龙诀运转了三遍,陈七已经周身舒泰,似乎这门上古道法又有进境。陈七虽然知道,自己练通了全身窍穴之后,便要进军感应天地这一层次,但是自古以来,感应天地就是极玄妙的一关,无法修炼,亦无法以文字描述,纵然是师长也没法指点,陈七更是只能自家摸索。

    就在陈七运转太上化龙诀之后,重新浮上水面时,溪水中忽然传出了激烈震荡,陈七往许鲤和应鹰的方向瞧去,不由得登时骇然,脱口叫道:“这两个家伙,怎么又有突破了?我修炼铁骨功也没这么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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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推心置腹,袒胸露乳

    许鲤和应鹰两个,各自沉入了铁骨功的修行之中,对外界全无感觉,陈七的高呼他们也并未听到。这两个乞儿少年,一拳一腿,都带起层层潜流,把溪水打的不住晃动,就似有几百条大鱼在水中翻腾一般。

    陈七双手一张,便从水中钻出,溪水从他头顶到发梢,从上身到下身,直落入小溪中,竟然全身滴水不沾。这小贼头轻飘飘的踏在水面上,犹如脚踩大地一般稳固,闲闲的走回了岸上。他也不去穿那些破烂的乞丐衣衫,从五阴袋中取出一件劲装来,穿了上去,登时显得雄姿英发,气宇轩昂。

    他已经改了主意,并不打算继续使用乞丐这个身份,许鲤和应鹰,将是他的绝佳伪装。

    陈七惊讶过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许鲤和应鹰天资纵然不凡,或者又有奇遇,吞食过什么天材地宝,但是也绝无可能与一日间就把铁骨功连连突破两层。陈七便思所有可能,却发现只得一个解释,那便是——这两个少年原本就修炼过铁骨功,这才能轻易突破。

    “这又不大可能,他们若是修炼过铁骨功,我方才运用太上化龙诀不可能探查不出来,此事真个无解……”

    陈七把自己所有的猜想,又一一推翻,他并非是爱钻牛角尖的人,既然想不通,他就不愿意去多费心神,只是暗暗忖道:“不拘怎样,这两个少年跟我已经算是有了缘分,他们的秘密我迟早也能探查出来。要能弄明白他们修炼起来,进境为何如此之快,说不定也能运用到我修炼太上化龙诀和火鸦阵的上面。不过这种事情,可不能急躁,总要慢慢的兜搭感情,水到渠成,让他们心甘情愿方可。若是想要弄什么狡计,说不定弄巧成拙,跟他们反目为仇。”

    陈七想明白此节,便在岸边坐着,歪着脑袋,瞧许鲤和应鹰在溪水中折腾。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这两个少年一起长笑,竟然几乎又是同时,突破了铁骨功第三层境界。

    两人大笑着携手上了案,见到陈七,便又多了几分信任。陈七传授的铁骨功法门,在他心中,已经不甚重要,那是因为他有三页金书,珍贵之处胜过铁骨功太多。但这般上乘的武艺,直指先天大道,放在任何一家门派中,都是非亲厚弟子不传,就算自家的儿子,都要考验过几回的心性,方能放心传授。

    陈七跟他们才一见面,就把铁骨功的心法倾囊相授,这份情谊可是深厚的很。许鲤和应鹰,其实并非两人所说的颇有些身份来历,什么父母被朝廷奸臣所害的桥段,乃是许鲤从说书人那里听来,平时为了面子,说惯了嘴,就拿来忽悠陈七这个“陌生人”。

    两人都是从小便父母双亡,流落街头,除了相依为命之外,实无第三个人曾对他们这般好过,故而一时间也把陈七当作了他们一伙。

    许鲤笑嘻嘻的说道:“陈七老弟教我们的功夫果然厉害,我现在就感觉,似乎全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更兼身材似乎也健美了些,有功夫上身,果然是桩好事儿。”

    应鹰也笑着说道:“许少修炼了铁骨功之后,是不是觉得那话儿也坚硬似铁,这才变得风骚起来。我可不是说你,在男人的本钱方面,你许少是没法跟我应少相提并论的。”

    陈七见这两个家伙,似乎有甩“大象鼻子”互相炫耀之意,忙哈哈一笑道:“许少,应少,你们两人的天资好生厉害,我化去了四五年,才有你们现在的修为,就算你们有吞过蛇精的鲜血,若无上等天赋,也不可能修炼的这般快。”

    许鲤大言不惭的说道:“我们兄弟都是怀才不遇,只要有些机会,便能大放光明。本来我跟应少还想投入本城最大的一家武馆,学习了武艺之后,闯荡江湖。如今我们已经学了这般上乘的武功,应该现在就去找个地方扬名立万才是!”

    应鹰终究谨慎些,忙叫道:“许少,我们现在的武艺可还不甚高,等我们再多修炼几日,有七少这般的本领,再三人联手去闯荡江湖不迟。”

    许鲤和应鹰都看到陈七换了一身劲装,但是却谁都没说,只是他们见陈七换了衣衫之后,光彩照人,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去穿自己的乞儿套装。只是两人没有陈七这般本事,不能有一个五阴袋随身装着衣衫,加上身家也单薄,没法拿出一身新的行头来。

    陈七笑吟吟看着两人胡扯,到了最后,磨蹭不过,才有些尴尬的去拣自家的乞丐衣衫,不由得长笑一声道:“两位哥哥如此好相貌,又是新浴出水,如何好继续穿这般污渍的衣衫。我这里有两套软甲,许少,应少可要试试肥瘦?”

    陈七把得自兽王营的黑甲取了两套出来,许鲤和应鹰立刻高兴的怪叫一声,一起扑了上来,把衣甲分了,两人穿戴起来,果然英气勃勃,谁人也瞧不出来是两个小乞丐了。

    许鲤穿了这套衣甲,便自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嘴上说道:“若是再有一口上等的钢刀挂在腰间,我许鲤可就有些威风了。”

    应鹰瞧了一回,涎着脸凑到陈七身边,说道:“七少刚才在水里就弄了一件法器出来玩帅,现在又弄了这些衣衫出来,刚才可不见你身上有包裹,想必是还有什么能装许多东西的……仙家法宝囊,储物手环,空间水晶之类的玩意,何不拿出来给我们兄弟见识一番,开开眼界?”

    陈七被两兄弟的热情感染,虚虚一抓,便有三道黑色光圈飞出,说道:“我这件东西,名为五阴袋,确实装了不少东西。两位哥哥想要兵刃,我这里有,想要什么法器,我这里也有,不过说句老实话,你们没有修炼过道法,没有法力,就连效力次一等的真气也未炼出,送你们也不能用的。”

    陈七随手取出了两口钢刀,赠与了许鲤和应鹰,许鲤倒是不客气,接过了这口钢刀之后,便肃容说道:“虽然我们跟七少今日才见,但是大家一见如故。这些东西,我们兄弟就不客气了,但是我听人说,仙道门派都有自家的规矩,法术不能随意传人,我们兄弟也不是不知道进退的人,就算七少愿意送,我们也不肯要的。应少也只是想开开眼,并无他意。”

    应鹰也一拱手,学着江湖豪客的礼节,对陈七说道:“今日得遇陈七,你把我们当作兄弟,不拿我们当作两个小乞丐看,我们亦把你当作兄弟,只要日后有甚使唤,我跟许少必然火里来,水里去,不会有半句吭气。”

    陈七亦微微动容,他可以觉察的出来,这两个少年说的话,发自内心,真切实意。不过陈七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瞒两位,我刚才用的法器,都是夺自一位仇人的身上,不须遵守师门规矩。这些法术你们想学,我倒是可以教的,只是你们没有修炼出真气之前,就算学了法门,也催使不动,却不是我小气。”

    听得陈七这般说,许鲤和应鹰都是一起欢呼,少年人的心性,尽露无疑。两人一起叫道:“想不到我们今日运气这般好,本来以为学了铁骨功,就已经是撞正了惊天大运,没想到还能学些法术,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却都求不来的。”

    陈七嘿嘿一笑,对许鲤和应鹰的了解,又深入了一分。他对正在兴奋头上的两个少年说道:“我此番出师门,行走江湖,是为了寻求一块能祭炼飞剑的神铁。本来这件事儿不合跟外人说,但是既然大家都已经这般惯熟了,说了也就无妨。我大约还要在福阳府多住些时日,只是我师门有些仇人,知道我下山,便派出了人来暗杀我。本来我有几种手段,可以反过来暗算那名师门大敌,只是并无太多把握,不知两位可肯帮我?”

    陈七这话才说出来,许鲤就答道:“这有什么问题,不过七少乃是仙道中人,你的大敌只怕也是学有法术的,我们兄弟不懂法术,该怎么才能帮得上忙,七少你说明白就好,我们必定照做就是。”

    陈七哈哈一笑道:“也没什么特别,就是那个大敌知道我大概的年纪和擅长的法术,却并未真个见过我。我要是独身一个,很容易便被他认出来,到时候敌暗我明,便容易吃亏。若是两位哥哥跟我一起,咱们哥儿三个同进同出,四下里晃荡,那人定会生出误会来,只要他一不小心露出破绽,就是我暗他明,鹿死谁手就未可知。倒也不用两个哥哥帮忙斗法。”

    陈七说的明白,许鲤一挑大拇指说道:“七少果然诡计多端,做你的敌人,不是好事儿。这件忙我们兄弟帮了,不如我们就想个趁头点的绰号,大家一起闯荡江湖,也好容易让人记住。以为我们还是一个师父教出来,更容易蒙彼人啊。”

    陈七一拍大腿,也是连声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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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青城三兽

    三个少年头碰头的凑在一起,讨论了许久,一个名震天下的绰号,便终告出炉。

    陈七对这个结果,虽然并无所谓,也无什么期待,但是心底还是忍不住嘀咕:“青城三兽,这个绰号怎么都像是死跑龙套的货色。我用了这个绰号,不会就沦落成路人甲乙丙丁罢?”

    倒是许鲤颇为兴奋,摇摇摆摆的说道:“莫要看这个绰号,看似通俗,其实却朗朗上口。尤其是等我们以后闯出了名头,这个绰号还能进化为青城三老,其实非常有潜力。尤其是青城派乃是三派六道之一,诺大名头,完全可以扯来做虎皮……”

    应鹰亦按着额头,做足了无语的姿态。陈七不怎么插嘴这桩“大事儿”主要就是他跟许鲤在争论。应鹰其实更中意扬州三侠,扬州三龙,扬州三怪这样有地域属性的绰号,奈何许鲤志存高远,总想着将来横行天下,不能拘泥与一处地方。

    许鲤的口才比应鹰要强些,故而他推行的这个青城三兽,最终击败了应鹰的几个提议,成了他们三个的正式绰号。陈七见三人洗浴之后,又讨论这件事儿浪费了许多时间,看天色已经时辰不早,便提议道:“我们出来已经一整日,还是先会福阳府,找个地方大吃一顿,在寻一个好客栈睡觉。明日早起,我们先去万府碰碰运气罢。”

    陈七已经从许鲤和应鹰嘴里,打听出来万府的许多事情。万旗万大公子,确实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天河老祖的道书出世的消息。他出身的黄山派,虽然吹嘘自家乃是仙道门派之外的第一大派,是否名副其实先不说,但是门中只有武艺传承,没有一点道法可教,却是在在真切不过。

    万旗和他的几个结义兄弟,什么扬州八英,对如何求仙问道十分痴迷。故而这一次,他仗了家中财力雄浑,不但请了十名仙道中人,还请了许多江湖豪客,正准备不日就去兖州寻宝。

    陈七想要报仇,自然要接近这位万旗万大公子。所以便跟许鲤和应鹰说,要去万府碰一下运气。许鲤和应鹰原来不知有多羡慕,能够被万家招揽的那些奇才异能之士,听得陈七这个建议,都是十分欣喜,无人反对。

    现在陈七又把这件事儿提起,两人顿时也觉得肚内饥饿了,一起说道:“七少,这次恐怕还得你、破费会钞,我们兄弟都是穷光蛋来的。要是能够进万府,成了他府上的门客,我们十倍请你吃回就是。”

    陈七允诺一声,亦不提自家曾打劫了几个“豪客”,身上颇有金银的事儿。许鲤和应鹰虽然看起来满不在乎,但是自尊心却颇强,并不是任意“施舍”的对象。所以他亦小心翼翼,不去碰触两人的底线,呵呵笑道:“这顿自是该我,但是小弟初来贵宝地,不知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里的客栈睡的安稳,还是得两位哥哥带路,不然我可就不知走去哪里,若是找到一家黑店,可就要当冤大头了。”

    许鲤和应鹰高呼一声,拔脚就跑,一起怪叫道:“若是说福阳府哪里东西最好吃,哪里的客栈最舒服,我们兄弟都了解犹如掌上观纹,七少跟我们来就是了。”

    陈七本来也不过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罢了,只是常年在贼窝里,养成了小心翼翼,见人便转心思的毛病。此时跟许鲤,应鹰相得,被他们的快活和轻松感染,亦恢复了几分少年人的活泼,也同时怪叫一声,追逐着这两个新认识的朋友,直奔福阳府。

    三人的脚程都快,尤其是许鲤和应鹰,因为修炼了铁骨功,力气增加三四成有余,足力强健,虽然不懂轻功,却也奔走的甚快。

    陈七一路上还不忘记把一些武学上的疑难指点,他在天马山大寨多年,总也见过许多武功高手,加之也曾向二寨主陆浩之学过一些杂学,此时就都卖弄出来。许鲤和应鹰果然没有让陈七失望,只是从城外赶回福阳府城这一段路途,两人就把如何使劲运力,施展轻功的法门学了个七七八八,边奔跑,边挥拳踢腿,也渐渐有些章法起来。

    回到了福阳府城中,许鲤便说道:“咱们福阳府,乃是天下第一等的雄城,城墙内有四十八条宽阔街道,按九宫格式,最热闹的地方便在福阳府城的最中心,那便九条街道,全是买卖人家,不是百年老店,你都不好意思在城中开设。人家嫌弃你没有长年累岁积累的口碑,都不会愿意前去。”

    应鹰在一旁亦说道:“就说这吃食的地方,福阳府内便亦八家老店为最好。我们今儿就先去万花楼,这座酒楼乃是本城第一高楼,有三十八层之高,据说那里的菜肴,都是鲜花烹饪,从最顶层到楼底,通体都被鲜花的香气萦绕,远近数里皆闻。更兼此楼地理优越,坐在楼上,往窗外望去,可以把福阳府的大半座城池都尽收眼底,风光无限美好。我跟许少曾经在半夜里钻进去看过,从上面往下看,却有心旷神怡之意,十分舒爽。”

    听得许鲤和应鹰这般介绍,陈七亦有些意动,暗忖道:“我也还未有去过,这般豪奢的酒楼。便去这里吃他一顿,瞧瞧鲜花烹饪,乃是个什么滋味。”

    有许鲤和应鹰两个福阳府的地头蛇带路,三人又都是快手快脚,不过一会儿,三人就都到了福阳府的城中,在许鲤和应鹰的带领下,到了万花楼之前。

    陈七之前从未见过这般高楼,他在楼下仰头望去,心中暗忖道:“若是有人戴了帽子,只怕这么一望,还没等看到楼顶,帽子就要掉下来也。这座万花楼比我的金刚塔还要高……”

    这小贼头一到万花楼下,登时便有一股奇香扑鼻而来,这些香气几乎都凝聚成了形态,缭绕这座酒楼,宛如云霞雾霭,把一座万花楼衬托的犹如天宫仙阙,悠然有出尘之意。就算不进去吃喝,只是瞧这一眼,便让人有醺醺然,满足之概。

    陈七忍不住叫道:“果然是好地方,没亏了我来一次。”

    陈七这句话才落,就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噗嗤笑了出声,陈七扭头望去,却是一个白衣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肩膀上听着一头温顺可爱的小兽。

    许鲤和应鹰听得有人笑话他们新结识的“好兄弟”一起怒目而视,但是陈七瞧得这个少女,却蓦然心中一动,忙拉住了两人,低声说道:“莫要管她,我们自去吃食。”

    陈七并不认得这个少女,但是他却认得这个少女肩头的那头小兽,正是貂雪也豢养了一头的香狩。这头小兽并不理会眼前的三人,柔柔软软的大鼻头,不住的耸动,显然十分享受。

    那个白衣少女瞧了一眼他们三人,俏脸上露出戏谑的笑意,对肩膀上的小兽说道:“你莫要一副乡下人的样子,闻到些香味,就这么不淡定起来。你可是上古灵兽,怎么可以这般没品?”

    许鲤和应鹰闻言更怒,陈七却不打算理会这个少女了,一拉两个好友的衣袖,大步走入了万花楼之中。那个白衣少女也料不到陈七居然有如此修养,一时也觉得没趣儿,小鼻子一皱,哼了一声道:“都是些没趣儿的家伙,就算当年调侃,也都不敢有反应。”

    万花楼每天的客人甚多,但是楼中的伙计却都勤快,从来都让客人有宾至如归之意。陈七拉了许鲤和应鹰踏入万花楼立刻就有伙计来迎,陈七也不客气,开口便问道:“不知你这里最高一层,还有座位否?”

    那个伙计一笑说道:“今儿巧了,楼上一层因为太高,还没有一个客人上去。三位愿意上楼,可随我来。”

    那个白衣少女迟了一步,走入万花楼,听得陈七他们要上最高一层,也哼了一声说道:“我今日要请几个好姐妹,亦要最高一层。我也不单独点菜了,便给我准备一桌万花宴就好。”

    奉迎陈七他们的那个伙计,见别人都忙,便一笑说道:“既然如此,这位姑娘也随我来。回头姑娘的客人来了,我也都引到顶层便是。”

    陈七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不知该如何点菜,才不会丢脸。听得后面的那个白衣少女点什么万花宴,便也接了一句道:“我请两个哥哥吃饭,亦要一桌万花宴。”

    那个白衣少女以为陈七是在挑逗她,不由的怒道:“你们才几个人,就想要一桌万花宴?这一桌万花宴,总要三千两银子,你们拿的出来么?”

    陈七听得,也不吭声,随手一抛,便从手心飞出一个包裹,三千余两的白银,便是数百斤沉重,落在地上,便是扑通一声。陈七淡淡说道:“那我便先会钞好了,伙计快些去准备。”说完他也不理会那个白衣少女,昂然自行登楼。

    许鲤和应鹰瞧了一眼地上那个摔的银锭子都跌落出来的包裹,再瞧一眼那个脸色很差的白衣少女,都一起摇头,故作模样的长叹道:“原来三千两银子有这么大一堆,也不知同样要吃万花宴的那个人,身上什么地方能藏下如此大的包裹。”

    这两个小子眼神在那白衣少女身上溜来溜去,忽然变得贼眉鼠眼起来,都往那个白衣少女身上凸起的地方乱看,眼神里都是**裸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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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罗浮七真

    白衣少女气恼上头,扬手一掷,一个三尺见方的银箱就砸在地上,喝道:“狗眼看人,十分可恶,你有我就没有么?”

    许鲤和应鹰见到这白衣少女亦能凭空变出一箱银子,哪里还不知道,这个白衣少女,也有乾坤袋,法宝囊一类的储物东西,必然也是一个修炼法术的高人。两人都不是肯吃眼前亏的人,当下一起掉头,跟在陈七身后,一路上楼,半句废话也不多说,倒是把那个白衣少女气的要死。

    这个白衣女孩儿总算是有些修养,又见识了陈七的本事,知道这三个少年,也非是易于之辈,这才没有继续闹事儿的打算。何况许鲤和应鹰灰溜溜的退让,也算是给了她台阶。那个万花楼的伙计,眼见这两伙人有些龃龉,但是各有克制,也不由得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道:“亏得这两伙人都有些气度,不然让他们闹上起来,只怕这万花楼都要给他们拆了。这等身怀道术之士,寻常人一辈子也未必见的着一个,没想到我今儿就见到了好几个。”

    他慌忙叫了别人来,把陈七和白衣少女扔下的银两收起,并且吩咐了厨房赶紧做两桌万花宴送上三十八层顶楼。这才匆忙也赶上楼顶去,专心招呼这两桌客人。

    陈七上了万花楼的顶楼,放眼望去,果然大半个福阳府都尽收眼底,眼界十分阔敞。这一层楼因为太高,故而寻常吃饭的人少有愿意上来,只有那文人骚客,或者宴请什么重要宾朋,这才到顶上几层来。尤其是最顶上五层,因为怕怠慢客人,有个单独的厨房,专门供应楼上几层的客人。

    白衣少女上了顶楼之后,见陈七他们已经占了靠东的一张桌子,便在最西首坐下。陈七虽然对这个少女并无好感,可也并无恶感,只是当作寻常路人罢了。倒是许鲤和应鹰,两人被震慑了一回,窃窃私语好久,这才都凑到了陈七身边问道:“七少可知道这个女孩儿什么来历?”

    陈七一笑摇头道:“我才来福阳府没有多久,如何能够知道随便遇上的一个人来历?”

    许鲤故作神秘的说道:“本来我们兄弟也不知道的,但是刚才这小娘儿出手,我们就猜到了她的来历。七少看到她身上的那头模样十分可爱的小兽没有?那东西叫做香狩,最喜各类香气,鲜花,果品之物。乃是少有的灵兽,十分难得,最奇妙的还有一件,就是只要常常带在身边,便会让主人也有一股芬芳之气,比什么香囊,胭脂,花粉都好上百倍,珍贵了万倍也不止。此物在福阳府城只有一个人有,便是万府的大小姐,万旗的亲妹妹,万芳万大小姐。”

    应鹰在旁也插嘴道:“我还听说这个万芳比她哥哥运气好多了,据说她一出生,就要紫云在万府上空缭绕不散。有个女道人,自称罗浮七真之一,道号灵幽子,特意上门来收了她为徒儿。这个女孩儿刚才能使用法器,随身藏有一箱银子,更是应和传闻。”

    陈七不由得微微一愣,特意瞧了一眼万芳,心中暗道:“原来是那个什么万旗的妹子,那也算是个该杀之人了。只是要君子一些,到时候给这小娘们一个痛快,还是要快意一些,来个先奸后杀?”

    陈七出身山贼,可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故而一听说万芳是他杀父仇人的妹子,立刻就想出来许多狠歹的念头。

    只是他毕竟修炼了道术,养气的功夫不错,脸上并未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来。只是瞥了万芳万大小姐一眼,便收回目光,再也不去看顾。

    陈七表现的一无异兆,就连许鲤和应鹰这两个七窍玲珑的小子,也都没有看出端倪来。只顾得给陈七讲述,这万芳的来历和万府的大小事情。

    许鲤对陈七说道:“万芳在万府的地位特殊,比她的哥哥万旗可要高多了。这次万旗想要惦记天河老祖的道书,请了十名下仙道中人,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冲着这位万芳大小姐的面子去的。光是万府和万旗,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陈七心头一凛,便把这件事儿暗暗记在心上,随口又问起了罗浮七真的事情。但是这些仙道中人的事情,许鲤和应鹰两个小土鳖就不知道了,他们听说的事情,都是从市井中打听来,或者还有那个小苏姐姐的透露,但是别的门路可就没了。

    许鲤和应鹰虽然知道,这些事情,自家说说无妨,但却也不敢当着王芳的面,就把小苏姐姐招供出来,说话的时候极为谨慎。陈七倒也钦佩这两个人,虽然有些口敞,但是却知道轻重,

    万芳也是修道的人,耳目灵敏,虽然没有陈七开了眼识,耳识那么厉害,但是一层楼内,有人嘀咕,就算再小声点,她也听得到。许鲤和应鹰两人说话,倒也颇端正,万芳虽然气恼有人在背后说她,但是却也不免有些小得意。

    四个人在万花楼上小坐了半个时辰,陈七这一桌的菜肴就先上来了,倒不是万花楼的伙计,敢怠慢万芳,却是因为万芳等候的客人还未到,故而特意吩咐厨房,先准备着,却不忙上菜。

    那万花楼的伙计,见陈七这边只得三个人,就点了一桌这般豪奢的菜肴,不由得有些羡慕,也有些心疼,暗暗忖道:“这些有钱人,花钱如流水,却不似这些银钱,就算买下一座小些的庄园也够了。”但是他亦知道,自己身份不够,根本没资格去跟客人说这种事情。所以在菜肴上了两三道之后,他就凑了过去,殷勤的问道:“三位客人可要喝什么酒么?万花宴本身带了五坛酒水,三位是要菊花酒呢,还是桃花酒,或者玫瑰露……”

    陈七问了几句,便吩咐一样上一坛来。万芳瞧的清楚,这三个少年虽然气度各有不凡,但是初哥的姿态,却尽露无遗。显然是没有来过万花楼这种地方的。

    万芳等三人要好了酒,这才自言自语道:“这次我请了几个姐妹,不好去喝那些男人才爱喝的酒,呆会便要一些女孩儿家喝的罢。”说完之后,万芳便随口点了几坛美酒,瞧好有三坛美酒跟陈七他们叫的重合。

    许鲤和应鹰哪里还不知道,万芳是在报复,故意揭他的底子,羞辱他们不懂得规矩。两人正要反唇相讥,陈七却嘿然一笑,说道:“亏了万芳姑娘提点,既然如此,我们就换几坛酒好了。”他立刻把伙计叫来,仔细问了几句,这才换了五坛葵花红。

    万芳却没料到,陈七居然有这等修养,一时间也失去了挑衅的兴趣。过不得多久,便有五个人先后上了万花楼顶层,正是万芳所请的几位客人。

    这五个人都是年轻女子,看起来跟万芳年纪相仿,腰间都佩戴宝剑,英气过人。她们跟万芳显然甚是熟捻,互相间以姐妹称呼,她们才落座不久,万芳这一桌的酒菜也自都送了上来。

    这几个女子,对陈七他们这一桌也颇有些兴趣,陈七,许鲤,应鹰在换了装束之后,便各有不凡仪容,尤其是陈七曾露过一手法术,此时万花楼上下,都知道顶层来了两个仙道中人。她们上来之前,就听说了陈七的事迹。

    一个身穿淡黄衣衫的女子,在悄声问过了万芳几句之后,忽然长身而起,手抚腰间宝剑,来到了陈七这一桌。轻轻敛福一礼,轻轻笑道:“我等都是罗浮七真的灵幽子门下,今日有幸跟道友相逢,不敢动问道友在何处修行,师尊谁人?也许我们门中长辈还互相认得。”

    陈七洒然一笑说道:“我出师门前,得了师门长辈教训,说不能炼成一口飞剑之前,不允许我跟人吐露出身来历。也只有等我炼成剑术,才允许我正是位列门墙,到不是有意不说,望这位女道友原谅。这两个也是我的同门师兄弟,只是如今入门还浅,未有得过高深传授,这一次我只是带了他们来体验世情。”

    许鲤嘴快,当下便插嘴说道:“我们师门不能跟你说,但是我们兄弟的名字和绰号,却可以跟你说,我们便是青城三兽,我叫做许鲤,那个黑脸的叫做应鹰,这个是我们的师弟,只是入门比我们早些,道行也比我们高。”

    许鲤也是故意,把陈七的名字掠过,却只把自己和应鹰的名字,还有青城三兽的绰号说了。他也是替听陈七说,有师门的大敌,所以才故意隐瞒了一手。

    那个淡黄衣衫的女子,听了陈七和许鲤的说词,不由得浅浅笑道:“原来道友出身青城,这个规矩我也听说过。既然相见,便有有缘,我们姐妹最近正策划一件大事儿,正觉得人手不足,亏得遇上三位师兄,不知三位师兄能否相帮?”

    陈七微微惊讶,问道:“是什么事情,能让几位女道友也感觉棘手?我看诸位中,最低也是把窍穴练通到百个以上,这等修为,难道也会遇上什么难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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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四道境

    万芳今日所请的五个女子,都是她的师姐妹,万芳在灵幽子门下排行第四,这位身穿淡黄衣衫的美女,乃是她们中的大师姐,名唤莫绮雯。

    莫绮雯对陈七等三人颇有些兴趣,但是她可没有陈七的流火金瞳剑的修为,看不透陈七和许鲤,应鹰三人的修为。听得陈七一口就点破她们师姐妹六个的修为高低,莫绮雯不由得心头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道兄说的没错,我们姐妹都是炼气入窍的修为,以我们姐妹的资质,也许此生都无可能跨过感应天地那一道门槛。但是最近却有一座上古仙人的洞府出世,若是能够得到其中的珍藏,跨越感应天地这一关,便有七八分的指望。不知这位道友可曾听过四道境的说法?”

    陈七嘿然一笑,也不正面回答,而是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某家愿闻其详!”

    莫绮雯也不用陈七招呼,便在他们这一桌坐了下来,淡淡一笑道:“不知这位道友,在炼气的那一层境界?”

    陈七微微一愣,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亦只在炼气入窍的境界。”

    莫绮雯心头顿时有些几许把握,对陈七嫣然一笑,说道:“古来修仙,除了有资质,有机缘,有道法之外,道心便是最重。一颗道心纯净,许多难关便可轻易度过,道心杂乱,便有上乘道诀,无数机缘,资质天成,最后也有可能被卡死在某一层炼气关隘,再无办法寸进。只是道心虚无缥缈,根本没有办法揣度,上古修士虽然有种种办法磨练道心,但是也只聊胜于无罢了。直到千余年前,方有人创出了一门妙术。这门妙术,不是道术,不是法术,也用不到斗法上,也不能有什么增长修行之效,唯一能用来做的,便是淬炼道心而已。”

    莫绮雯见陈七脸色未有变化,便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这卷道心划分为四个境界,便名之为四道境。分作初境,心境,化境,极境,若是能参悟初境奥妙,修炼起来就要比寻常修士快上十倍,斗法时可以把全部法力使出。寻常修士,十分的法力,总有七八分用不出来,名门大派的弟子,十分法力,却能使出六七分来,往往数名同一境界的散修,也不敌一个名门大派的弟子,便是因是之故。”

    “心境有成,不但修炼道法比寻常修道之人快捷,更能有助于突破炼气感应这一关,让这一关变得毫无阻碍。且不但能把一身法力,全数挥出来,还能让自身的法力,运用更加精妙,不会有浪费之虞。”

    “化境有成,不但兼具前初境和心境之妙,更有助于突破金丹,兼且对操纵天地元气,亦有无穷助益,能够把天地元气运使的如同自家修炼出来的法力一般。”

    陈七听到此处,已经是悚然动容。他学的是上古道术,也知道上古时候,道诀,机缘,资质,根骨这些都不算最难达成,天资横溢之辈从来不少,但就是道心这一关,不好过去,非得用尽无穷手段,在滚滚红尘中打磨七情六欲,才能偶然触动旁机,在道心上有所突破。说来道心磨练,因为无路可寻,才是最难的一关。

    尤其是炼气九层,有些境界只要有合适的道诀,努力修炼,便能靠日积月累过去。但就是连起第三层,炼气第六层丹成这两关,道心淬炼的不足火候,便是天堑一般难过。

    这四道境的分野,已经是上古之时所无,惊世骇俗的创举。

    莫绮雯见陈七终于动容,不是古井无波的模样,心头微微有些得意,仍旧把这番话说了下去。“四道境的最后一关,更传说有修成真仙,突破仙凡之隔的大秘密。我们现的这座上古仙人洞府,便藏有这部道兄可感兴趣?”

    陈七微微思忖,便问道:“这般大的秘密,不知为何你们姐妹会跟我说知?”

    莫绮雯微微脸红,这才说道:“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至少有六七个仙道门派知道,只要道兄肯略略打听,便能探得其中详情。”

    陈七念头一转,又问道:“然则都是那些仙道门派,可有三派六道这些大门派么?”陈七自是不信莫绮雯的话,若是这件事已经许多人知道,三派六道只消派出一个长老来,岂不是立可夺得这座上古仙人的洞府?又如何能轮到罗浮七真门下的弟子来惦记这等东西。

    莫绮雯脸色又是一红,低声说道:“这卷道境之法的那人曾经刊行天下,只是千余年过去,其他门派早就没有流传……”

    陈七这才明白过来,接口说道:“就是说……三派六道这些大门派,都藏有这卷道书,并不觉得珍贵了。”

    莫绮雯微微颔,这也等若变相承认,罗浮七真不过是二三流的散修,并不足以跟三派六道这样的大门派相媲美。

    陈七跟莫绮雯说了这许久的话,忽然瞧了一眼许鲤和应鹰,这两个小子果然有些脸红,许鲤期期艾艾的说道:“七少莫怪,有些话儿,我们兄弟没人处说罢。”陈七一笑放过他们两个,这才对莫绮雯说道:“四道境的说法,本门师长并未跟我说起,也许是觉得我修为还不到。既然几位女道友不弃,我愿意参与此事。”

    莫绮雯登时大喜,她误以为陈七是青城派弟子,知道他不会贪图那座上古仙人的洞府,这才临时起意,想要拉陈七入伙。此时陈七答应,莫绮雯便先告了个罪,起跟自家姐妹商议,具体合作的细节。陈七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许鲤和应鹰,两个小子知道事情败露,便老实招供了出来。许鲤尴尬笑道:“当时我们还不知咱们兄弟一见如故,所以吹嘘了些,万旗召集了许多人,其实是为了这座洞府,不是为了天河老祖的道书。”

    陈七这才释然,一个俗世武林门派,纵然有些势力,召集到了仙道中人相助。也不大可能去关注数万里之外的一部天书。就算他此时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那边的事情也早就时过境迁了,更何况天河老祖的天书,有许多大门派关注,如何就能轮得到他一个武林人物?

    万旗和妹子万芳有些手段,召集了同门和好友,想要探索扬州境内一座新被现的古仙人洞府,这件事倒是还可说的过去。这等上古仙人,修为或者不俗,但是也未必就及得三派六道这等大门派的同时代长老。这些古仙人遗留下来的道诀,法器,传承等物,也一些小门派中颇有许多觊觎,对一些散修来说,是天大的好处。但是对那些名门正派来说,却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就算天河老祖的天,真空道也不过就是各自派了一个真传弟子,还有许多历练的意思。其余的青城派,先天派,灵峤仙派,长生道,正一道,太平道根本都未曾派出弟子前来,这些大门派的眼界,就可见一斑。

    一道法诀玄妙,便尽足一路修行到通天之境,便是再多玄妙道诀,也都是无用。修道之人求的是境界高下,不是求的所学渊博,且学的越多,分薄精力,转更加难有成就。

    罗浮六女商议了片刻,便有了统一的意见。万芳对此次合作十分倾向于大师姐莫绮雯的看法,觉得陈七这三个少年,确是可以相信的对象。万芳偷眼打量陈七,应鹰,许鲤三人,见他们神色间似乎无有多少变化,对上古仙人洞府,讨论也并不热忱。更让她相信了这三个卖相不俗的少年,出身名门大派,一定不会贪图利益的想法。

    罗浮七真虽然听着有些仙道中人气概,但是修为最高的一个,也不过炼气凝煞的境界,因为没有修炼罡气的法诀,只能停留在凝煞的顶峰,许多年过去,苦无寸进。罗浮七真传下的弟子,还未有一个能够突破炼气第三层感应的境界,万芳,莫绮雯他们商量过活,都觉得道法为重,便仍旧有莫绮雯代表了六女,过去跟陈七商议,她们只取道书,要是洞府中有什么法器,便都留给陈七他们。

    陈七还未来得及答应,许鲤就已经高兴的说道:“七少此番出来,不就是为了祭炼一口飞剑么?说不定那座洞府中便有现成的,你取了此物,岂不是一举两得?”莫绮雯刚才也听到陈七如此说法,更加把陈七的身份笃定,当下也笑着说道:“若是真个有一口上等飞剑在内,七少得了,说不定在门派中也有许多扬眉吐气。”

    陈七听得这个美貌的女子,也学许鲤,称呼自己七少,不由得微微有些怪异,不过他也没有纠正。对陈七来说,他如今虽然只是炼气入窍的修为,可以跟炼气凝煞的大妖也都斗过手段了,连三派六道的真传弟子,也都有过交手。心中已经养成了一股刚烈雄霸之气,什么隐瞒身份的手段,都根本不屑去做,只是这般略略引人想错,就已经足够。

一百一十一、泡妞须用钱,报仇要报全

    陈七淡淡的笑答了一句:“那就承蒙莫道友的吉言,这桩事情,我亦要有所准备,不知几位道友打算何时出动,去探索那上古仙人的洞府?”

    莫绮雯微微皱眉,说道:“这座上古仙人的洞府,在福阳府三百里之外的镜菱湖,一年前就已经出现,但是随即就隐没无踪,不拘怎么寻找都找不到。有人推算过,这座洞府本身亦是一件法器,能够任意行动,只是受了主人的法力的约束,只能在镜菱湖范围内出没。有传言,大约二十日后,这座洞府才会再度出现,我们便约在十五日后出发罢,提早些时候去,也好做足了准备。”

    陈七微微点头,算是答允了下来。两家结下这临时盟约,关系便亲密一层,莫绮雯便唤伙计来,把陈七他们那一桌也搬了过去,两家并了一桌。许鲤和应鹰偷着对望一眼,都暗暗得意,心道:“七少这人果然有些手段,刚才约束我们,不跟这些美貌的姑娘冲突,结果却是她们主动兜搭上来。这等出身的女孩儿,个个都高傲异常,我们做乞丐的时候,连瞧也不屑瞧我们一眼,现在却主动要求凑桌,人心反复,果然奇妙。”

    许鲤和应鹰虽然只是两个小乞丐,但是装模作样起来,凭了他们天生的不凡气质,一个儒雅翩翩,一个霸气沉敛,倒也不会露出马脚来。陈七出身也不比他们高明多少,但是他修炼两大上古道术,心中自由一股盈然的道气支撑,反而比罗孚六女更显得气质高华,有一股古拙淳朴之意。

    万花楼的万花宴,乃至这家酒楼的镇店宴席,每一道菜肴,都有一首古诗相配。滋味先且不说,光是这文雅之处,便有许多讲究。罗孚六女酒席上行酒令,传花红,讲古论今,许多花样好玩,有时略有小赌,输家要当场吟诗一首,还非得自作,让陈七,许鲤,应鹰三个土包子,看的咂舌不已。陈七虽然度过几年书,但也就是认字而已,可说不上什么饱学之辈。许鲤和应鹰比他还差,这个时候,三人都知道藏拙比露丑的好,便在一旁故作窃窃私语,并不敢参与到与诸女同乐之中。

    陈七这般做派,倒是让罗孚六女颇生好感,她们几乎都是出身大户人家,不是家财巨富,就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修炼了道术之后,更见到许多年轻的才俊之士,每个见到她们的年轻男子,都想要一露才学,讨好诸女,反而是陈七,许鲤,应鹰三兄弟这般怡然自乐,颇有风度的男人甚少。

    万芳见陈七他们似在商议什么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便长身玉立,捧起酒盏,对三人说道:“方才小妹言语间多有得罪,还望三位道兄不要介怀,这一杯算我赔礼了。”

    许鲤和应鹰见到这个眼角极高的妞儿,居然也给自己赔礼,都是“老怀大畅”慌忙站了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以示不并无“介怀”。陈七微微一愣,也笑了一笑,却并不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方才的事情,我亦有不对,不过万芳姑娘若是要我饮这一杯酒,须得答允我一件事情。”

    万芳微微讶异,问道:“不知道友要我答允何事?”

    陈七一笑道:“便是要万芳姑娘,接受某家的致歉和一份赔罪的礼物。”

    万芳听得陈七这话,有些不甚庄重,环顾一下自家的姐妹,见几个姐妹都有些戏谑之意,显然都猜陈七是瞧上了自家的老四。这件事说来是陈七唐突,但也不无旖旎之意,两人从冲突到有些好感,也不乏成为轶事一桩的可能,尤其是陈七非但不讨人厌,更有皎皎出尘之气概,所以其他人都微微有些推波助澜,并无出来搅场的打算。

    万芳亦没曾想到,陈七不说话则以,一出口就惊人,把她逼迫到了如此窘迫的地步,她暗暗一跺脚,没好气的扫了一眼,自家那些看热闹的姐妹。这才断然对陈七说道:“如此说来,我就生受了。七少可肯饮下此杯?”

    陈七哈哈一笑,站起身来,他平生第一次挑逗佳人,就获得了丰厚战果,心中也不无得意,暗忖道:“只怕我在这个万芳的心中,已经略有些印象,日后快马加鞭,说不定就能更进一步。”他一口把杯中美酒饮了,然后一探手,掷下一个小小的钱袋来,拱手说道:“按理说,诸位女道友都是风雅之人,不该用如此俗物作为礼物。但只恨某家身无他物,只能用这二十枚金刚符钱,权充做礼物。除了道歉之外,尚有一份心思,我等去探索古仙人的洞府,只怕还有许多危险,这些符钱是我一位好友凝练,乃是佛门正宗的金刚三昧法凝聚,皆为第二等的窍钱。一枚金刚符钱便能幻化一座金刚宝塔,符钱中的法力可以支撑一个时辰,护身御敌颇有妙用。”

    本来不论陈七拿出什么礼物,万芳都打算推却,或者不露声色的收下,再还一礼,以示自己并无意思,好让陈七灭了这份心思。陈七掷下钱袋的时候,罗孚六女就颇动容,因为她们亦知道,陈七这等人物,绝不会用寻常金银之物来打动人心,一定是修道中人最常用的符钱。只是她们可没料到,陈七一出手就是二十枚之多,还是超过了胎钱一等的窍钱,更是素有防御第一的佛门正宗法术凝练。

    第一等的胎钱中,要有九重禁制的法力一道,罗孚六女倒也人人可以凝练,只是想要凝练一枚符钱,最少要她们数日之功。二十枚符钱,便是最低等的胎钱,也要消耗她们数月的修行,这数月中修为不进反退,几乎没有人舍得。

    第二等的窍钱,须得一十八重禁制的法力一道,想要祭炼这个等级的窍钱,一定是修为已经到了把周身窍穴练通的地步,并且把一种法术,修炼到相应地步。罗孚六女虽然都在炼气入窍的层次,但是却并无一个,把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一起打通,就算修为最高的大师姐莫绮雯,也只炼就了一百八十余处窍穴,就是说罗孚六女之中,并无一个人能够凝聚窍钱。

    何况佛门正宗的法术,最是难得,就算在诸多符钱之中,也是价值较为高昂。就算是现在大云王朝流通的云钱,亦要略略逊色,往往两三枚云钱才能等值一枚佛门符钱。

    陈七这一袋第二等的金刚符钱,已经比罗孚六女的全部身家还要值甚了。

    万芳岂能不知,她们六姐妹谋划的这件事,本来就有许多难处。上古仙人洞府的事情,非是她们一家知道,此去不但那做古仙人洞府有许多不可测的危险,还可能要跟人争斗。罗孚六女虽然也算是修道中人,论起道行来,却也不过是炼气入窍的境界,罗浮七真本来就是散修,没甚家底,她们六姐妹加起来,连一件法器也没有,每人不过略懂一两种法术,跟人斗法,还不如禾山道的王长生来的手段多样,狠辣歹毒。

    陈七所赠之礼,不光是厚重,兼且击中了罗孚六女的软处,让万芳有心推却,却一时开口不得,只得把眼望去自家的大师姐。莫绮雯本来还想瞧了好顽,看看自家这个傲娇的四师妹,如何推却这位“青城弟子”的纠缠。但是她怎么也料想不到,陈七一出手就显出了非凡气概来。

    本来罗孚六女对陈七的来历,虽然有猜测,但是陈七不曾正面承认,她们也不是没有忧虑。但是陈七随手赔礼,便是二十枚佛门正宗神通凝聚的窍钱。要知道,真个只修炼到炼气入窍层次的仙道中人,可不敢浪费这许多功夫,必然有有修为更高,并且关系极好的同道好友,才肯如此帮人。陈七小露一手,便现出“交游广阔”来,非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何能如此?所以罗孚六女对陈七的身份,更加深信了一层。

    莫绮雯只是微微犹豫,便张开说道:“既然七少如此有诚心,万芳师妹怎好推却?大家共饮一杯,为此次探索古仙人的洞府,提前祝贺罢!”

    罗孚六女其余几位,亦都站了起来,许鲤和应鹰也慌忙不迭的起身举杯,这杯酒饮下去,本来只是临时有个口头盟约的两伙人,立刻变得亲热起来,真个有些同道好友,故朋知交的模样了。

    陈七心中嘿嘿一笑,暗忖道:“这符钱一撒,果然妙用无穷,就连这等妞儿都要在符钱的威力下,甘拜下风。二十枚符钱已经有了如此威力,不知要是百千符钱洒出,又是何等壮观。亏得俺修为日涨,金刚三昧法已经修炼到第十六层顶峰,金刚塔也被祭炼到第十六重禁制,又有两万口蝙蝠精日夕念诵经文,祈祷修行,不然我哪里能够这般豪阔的手笔?”

    陈七用了欲擒故纵的手段,就是想要在万芳这里打开缺口。他久惯做贼,当然知道,此时他抢上万府,杀人满宅,传出去就是一桩大案,若是有些漏网,日后不知要引来什么仇家。只有这般徐徐图之,趁人不备,暗中下手,杀万旗满门,霸占了他妹子,住他家的宅院,挥霍他家的财货,把万家改了姓陈,方是爽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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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金蟾生两翼,鼎里龙虎喷云光。一剑驾驭千万里,踏云便要走八荒。焚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焚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焚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