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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真爱未凉     侯门毒妃txt下载     侯门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1章 北燕遇故人,两次下马威!

    苍翟瞧见那双眸中的坚定与深意,心中微怔,暗地里叹息了一口气,宁儿怕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了吧!而自己,又怎会不知道她想要干什呢?

    不错,花灯节确实有娘亲带给他的美好回忆,而那回忆,却那么短暂!

    “好,安置好了,我们便去看花灯。舒骺豞匫”苍翟柔声道,顾不得其他人在场,苍翟拉着安宁到一张桌子前坐下,桌子下,苍翟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花灯节啊!这是娘亲在世之时,最喜欢的节日,小时候,他总是觉得这一天,娘亲分外的高兴,便是在宫中,娘亲也会和宫里的宫女们一起,自己制作花灯,摆在他们所住的地方,每一次,娘亲看那花灯的时候,眼神都异常的柔和。

    他曾问,娘亲为何会如此喜欢花灯,娘亲却是温柔的笑着,告诉他,有人在花灯下对她许下过承诺,相传,相爱的两人,在花灯下许诺对方,所许下的诺言便会永恒。

    当时,年仅五岁的他听了,便拉着娘亲的手,在花灯下许诺——他要让娘亲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他以为他能做到,他也想做到,可是,终究老天爷却还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最后一次花灯节,在他八岁的时候,那一年,娘亲躺在床上,她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异样,日渐虚弱,他为了让娘亲再次看到花灯,自己去求管事的太监,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纸,便亲自在宫女的帮助下,做了好些花灯,挂满了娘亲的房间。

    他依旧记得,娘亲看到这花灯之时,那脸上的笑容,那个时候,他不懂那笑容意味着什么,但是,如今,他却明白了,那花灯里,也有娘亲最美的回忆吧。

    而那回忆中,会有的人……苍翟的脑中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但下一瞬,苍翟深邃的眸中便是一片阴冷。

    安宁感受到苍翟微妙的变化,心中一怔,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微微皱眉,这花灯节中,有苍翟美好的回忆,也有不开心的记忆吧!

    但即便是有不开心的,她从苍翟的眼里,也看到了热切,对花灯节的热切。

    客栈被他们包下了,一行人用了餐,苍翟安排秀女们都各自住了下来,那些秀女们听闻有花灯节,心中也甚是期待,想要去看看这三年一遇的花灯节,方才在来的路上,她们便是在马车上,都已经隐约感受到了这个花灯节的热闹。

    北燕对于她们来说,还充满着陌生,而陌生所带来的,更多的是好奇,她们作为东秦国进贡来的秀女,便是不能成为北燕皇帝的妃子,那么,定也会许配他人,或者是终生在北燕的皇宫之中,做一个宫女。

    她们的命运几乎都已经被定型了,所以,遇到这样的节日,她们出于好奇,想要对北燕国多些了解,同时也以防自己真的被关进了那高高的院墙之中,便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景况了,无论是从哪方面考虑,她们都对这个花灯节充满了期待。

    陆妙云和邵青红首先提议,她们也要去,只是,话刚说完,便招来了宸王苍翟那淡淡的一瞥,当下不敢再有丝毫的念想,只能规规矩矩的按照宸王苍翟之前的交代,在客栈中住着,连房间都不许出来。

    十个秀女心中万分失落,看着宸王苍翟和那个白衣银发的昀若公子,以及那颇受宸王殿下宠爱的小侍卫,一起走出客栈的大门,几人皆是沉下了脸,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小侍卫欢喜的模样,更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哼,真是的,这是什么事儿啊!一个小侍卫竟比我们的待遇还要高。”陆妙云冷哼一声,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发泄这自己的不悦,她恨不得取那个小侍卫而代之啊,可是,想到那日的事情,宸王殿下太吓人了,她可不敢再去触怒他,不过,暗地里生闷气,嚼几句舌根子,埋怨一下,倒是可以的。

    不过,她的埋怨却招来了邵青红的不屑,“有本事,你也变成一个小侍卫,去给宸王殿下暖床啊?说实在的,你倒还真可以考虑一下,说不定,宸王殿下就是好这一口,不过,你怕没有那小侍卫的本事大吧!脸长得好看又如何?还不过是一个花瓶!”

    便是那日二人都吃了亏,邵青红和陆妙云依旧是水火不容,一有机会,就紧抓不放的攻击对方。

    “花瓶又怎样?你不也是花瓶吗?”陆妙云眼中的不悦更浓,扭着腰起身,朝着二楼走去。

    走出几步,便听得身后邵青红的挑衅又来了,“是花瓶也是一个凹凸有致的花瓶,不像有些人……”

    “你……”陆妙云顿住脚步,快要气炸了,饶是在家里的时候,娘亲教她,要温婉,要高雅,切莫要当着别人的面儿发怒,但是,面对邵青红,她却多次暴走,目光打量了一下邵青红,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你是凹凸有致的花瓶,不过,色没上好,依我看,就该回炉重造。”

    邵青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二人唇枪舌剑,谁也不让谁,其他的八个秀女见此二人,在一旁看着好戏,不过眼底却是浓浓的不屑,她们若真的进了北燕皇宫,到时候指不定会是对手呢!

    如今就让这二人争,这般口无遮拦以及这般脾气,别说进了皇宫,就算是到了北燕国的昌都,都怕要引祸上身了,到时候,少了竞争对手,对她们有利,不是吗?

    客栈里,有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有人看着好戏,幸灾乐祸。

    而在客栈外,苍翟和换了普通小厮装扮的安宁并肩而走,昀若跟在他们身后,和他们拉开几米的距离,似乎是不想打扰这小两口独处。

    入夜,整个城镇便更加热闹了起来,两目望去,全是一片灯海,便是看着人山人海的场面,就可以见得这个花灯会的隆重,安宁倒是第一次见这花灯会。

    突然,一个梅花宫灯出现在安宁的眼前,安宁眼睛一亮,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一个透着红色光雾,足以艳压群芳的梅花宫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大步上前,“老板,这个我要了。”

    那老板却是一怔,打量了一番安宁,“小公子,看你的装束,不是北燕人吧,不过眼光倒是不错,这梅花宫灯是我这里的珍品,可不是随便就会卖的,有缘者得。”

    说话之间,还看了一眼一旁的其他人,很显然,这些人的目标都是这个梅花宫灯。

    安宁皱眉,心中对这个梅花宫灯更是热切,她一定要得到这个梅花宫灯,正想着该如何让这个老板松口,却只见苍翟上前,走到那老板的面前,倾身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老板下一瞬,便亲自爬上高处,将那宫灯给拿了下来,恭敬的递到苍翟的手上,“这梅花宫灯就属于你了,有缘人。”

    安宁看得一愣一愣的,有缘人?苍翟便是那有缘人?

    安宁看苍翟的眼神越发的充满了探寻,他如何让他成为那个有缘人的?这一点安宁非常的好奇。

    苍翟在安宁疑惑的目光中,风华绝代的一笑,竟是那般的风情万种,手中提着梅花宫灯,走到安宁的面前,递给安宁,“喏,这是你的了。”

    安宁接过梅花宫灯,看苍翟那明亮的双眸,微微挑眉,倾身靠近苍翟,低声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舍得将这宫灯给你?”

    苍翟意味深长的一笑,“我给了大价钱,这宫灯自然就属于我了,钱渡有缘人!”

    说完,那璀璨的双眸闪过一抹促狭,熠熠生辉,整个人在宫灯的照耀下,好似另外一个发光体,分外耀眼。

    安宁嘴角抽了抽,给了大价钱?这是什么情况?目光缓缓移向那个老板,却看到那老板手中拿着好几锭金元宝,笑得合不拢嘴,安宁苦笑的扯着嘴角,“有缘人,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有缘人啊,这有缘人还真是不错。”

    她稍早还以为那老板是附庸风雅之人,却没想到,竟披着风雅的外衣,实则见钱眼开,不就是出钱多的便是那有缘人么?

    不过,这梅花宫灯,倒真的是不错,饶是这条满是花灯的长街,也找不出能与之媲美的一个了。

    梅花宫灯在安宁的手上,众人都不免皱眉,这个小子看着普通极了,这精致的梅花宫灯落在这小厮的手中,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在那啥上,非外碍眼。

    而是,心中不满又如何?这宫灯已经被那个俊公子给买了去,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得到了。

    安宁正高兴的提着手中的花灯,走在苍翟的身旁,突然,前面一阵喧闹声传来,喊打喊杀的,安宁放眼看去,还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一个硕大的东西便重重的扑在了她和苍翟的面前。

    安宁和苍翟皆是皱眉,也终于看清了是怎么回事。

    “哼,你这叫花子,你跑啊,你不是跑得快吗?你给老子跑啊!敢偷老子的钱袋,你是嫌你命太长了吗?来啊,给老子打。”为首的一人,锦衣华服,走一步,身上的肉都会跟着一颤,此刻双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他身后的那些小锣锣立即上前,朝着扑到在地上的人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人蜷缩着身子,背高高的拱起,双手抱着头,一阵一阵的痛呼,“救命……救命啊……我没有……没有偷他的钱袋……救命啊……”

    但没有人理会他的呼救与辩解,安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眉心皱得更紧,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没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喜好,但是,眼前这以多欺少的场面,着实是让她看不过去了。

    正要出手,苍翟却是将她拉着,给她使了个眼色,安宁敛眉,退了回来。

    面前殴打还在继续,周围的人都开始指指点点的看着好戏,安宁和苍翟依旧站在那里,突然,那个被殴打的人被人重重的提起,便朝着某个方向丢去。

    砰地一声,那人摔落在地上,而摔的地方正是安宁的脚边,方才他从上落下,连带着将安宁手中的梅花宫灯给撕毁,灯里面的火焰立即窜了出来,安宁几乎是第一时间内便被苍翟护在了身后,宫灯毁了,火倒是没有碰到安宁。

    但是,那个被殴打的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了,火点燃了他的衣裳,迅速的燃烧了起来,一时之间,围观着的众人都喧哗着,但却没有个人敢靠近那人,那人挥舞着手,挣扎着,呼痛着,似十分的痛苦。

    安宁眸子一紧,迅速的上前,灵巧的将那人推到,狠狠的一踢,引得那人在地上几个翻滚,终于是弄熄了身上的火。

    一切恢复宁静,方才看着这一切的众人,哪怕是那个锦衣华服的人,也都略显震惊,这个小厮才多大点儿,身材瘦弱,看似弱不禁风,但他却一下子将那个人给踢着滚了好几圈。

    最重要的,他是救了方才那人哪!

    “现在好了,人都已经差不多要死了,你们还要打吗?”安宁的目光扫了一眼那几个动手的小锣锣,虽然是异乡,她自然也不想惹事,但这些人已经触怒到她了,他们可是毁了苍翟送给她的梅花宫灯呢!她又如何不心疼?如何不生气?

    那几个被安宁看了一眼的人,不知为何,竟然瑟缩了一下,面对这个小厮,竟有些畏惧。

    那锦衣华服的公子,看了一眼地上那一个蜷缩着,浑身颤抖着的人,冷哼一声,恶狠狠的道,“走!今天饶你一命,改天见到你,定要了你的小命儿!”

    那等跋扈,那等嚣张,俨然是个土霸王啊!

    小锣锣们一哄而散,围观着的众人也都各自散开,安宁和苍翟正欲走,便听得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多谢……恩人……救……救命之恩。”

    安宁皱眉,看向那人,那人衣衫褴褛,便是那破裂的衣衫上,都是补丁叠着补丁,经过刚才的那一阵火烧,更加的狼狈,一张脸沾满了赃污的东西,头发蓬松凌乱,而最让人诧异的是他的背,方才安宁还以为他故意蜷缩着,背才会拱得那般高,但此刻一看,他便是不弓着身体,背也是拱得老高,原来他是一个驼背啊!

    “也没想救你的命,顺道罢了,用不着说些,以后,你自己小心点儿便是,别再抢人家的钱袋了。”安宁淡淡的道,因为他驼着的背,声音不再那般凌厉。

    “我……我真的没有抢……真的没有。”那驼背乞丐急忙解释道。

    “好了好了,你抢没抢,倒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安宁微微皱眉,转脸对上苍翟的视线,“我们走吧!真是可惜了那个梅花宫灯。”

    安宁惋惜满心的惋惜,苍翟却是深深的看了那个驼背乞丐一眼,一挑眉,“等会儿看到喜欢的,我再给你买一个便是。”

    安宁和苍翟几乎是到了半夜才回到客栈,翌日一早,一行队伍在客栈之中用了早餐,才准备出发。

    几个秀女一出客栈,便看到地上的一团不明物,猛地惊跳而起,“啊……”

    安宁已经换上了侍卫的装扮,刚好走出门,看到她们花容失色的模样,微微皱眉,“怎么了?”

    这群贵女还真是娇滴滴得可以,一路上大惊小怪的模样,她是见得多了,此刻倒也不诧异。

    “那……那……那里……”陆妙云颤抖着手,指着她们前面的某处,几个秀女也都立即让开了一条道,似乎是让安宁过去一探究竟。

    等到她们让开,安宁终于看到让她们大惊失色的罪魁祸首了,在她们的马车旁,似乎是一个人蜷缩在那里,背拱得高高的,这个特征安宁可没有忘记,便是不见那人的脸,她也知道那人是谁,可不就是昨日夜里在花灯会上遇到的那个驼背乞丐么?

    安宁见他所在的位置,眉心皱了皱,给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去,把他叫醒。”

    侍卫立即上前,将那人给摇醒,那人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看到安宁,立即艰难的起身,“恩人……”

    安宁眉心皱得更紧,打断他要说的话,“停,恩人?这里可没有你的恩人,赶紧的吧,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他们还要赶路,她可没有那份心思去理会这个驼背乞丐了,昨夜,救了他一命,已经算是极限了,安宁素来都不喜欢自找麻烦。

    “恩人,你就是大牛的恩人啊,恩人,你救了大牛的命,以后哪怕是做牛做马,大牛也要报答恩人的大恩大德。”那驼背乞丐猛地跪在地上。

    安宁嘴角抽了抽,看此人的模样,倒也真有些憨厚之气,名唤大牛么?倒真贴切!

    不过,安宁眸光闪了闪,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大牛是吧?我也已经感受到你的谢意了,至于做牛做马,这就不必了,你还是快些走吧!”

    安宁丢下这一句话,便转身对着十个秀女道,“各位小姐,时间不早了,都赶紧上马车吧!”

    秀女是不敢不听安宁的话的,这小侍卫虽然是个侍卫,但却是得宠的侍卫啊,每夜和宸王殿下那般亲近,若是得罪了他,万一哪天他在宸王殿下的耳边吹一下枕旁风,那她们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几个秀女各自上了马车,苍翟和昀若也已经上了马,安宁依旧坐在原来的马上,不过,前些时日,苍翟将他自己的马鞍和安宁的换了一下,这倒是让安宁骑马舒服了不少。

    一行人再次出发,那个叫大牛的驼背乞丐竟也跟在后面,直到出了城,苍翟一行人见他还跟着,顿时也警惕了起来,等到休息的时候,安宁骑着马,再次走到了大牛的面前,“你跟着我们作甚?方才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让你快些走,你没听见么?”

    安宁可是没有什么好的语气,主动找上门来的,她的心里又怎会没有防备?

    目光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边这个大牛,眉心微皱,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恩人,求你收留大牛,大牛做什么都行,大牛给恩人牵马,大牛留在这里也只有一死啊。”大牛跪在地上,那高高的驼背让原本就高大的他,看起来异常的佝偻,“那赵大户家的公子,硬说大牛偷了他的钱袋,他要大牛以命偿还,可是,大牛真的是冤枉的啊……求恩人收留大牛,求你了……”

    大牛哀求着,甚至还因为无助而哭了起来,安宁的眉心皱得更紧,想到昨日那个锦衣华服的公子,那恶狠狠的模样,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收留他么?安宁眸光微敛,终于过了片刻,安宁才朗声开口,“好,你要跟着我们也未尝不可,不过……”

    “不过什么?”大牛脸上一喜,坚定的道,“只要恩人能够给大牛报恩的机会,让大牛做什么都可以。”

    安宁却只是诡异的一笑,翻身下马,走到大牛的面前,将他扶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你跟着我们,也只能步行,只要你受得住,我也没意见,你报恩与否,我也不在意,只要你吃下这粒丹药即可。”

    说话之间,安宁的手腕儿一翻,下一瞬,她的手心之中赫然多了一个红色的丹药,鲜艳欲滴,透着分分诡异。

    安宁一瞬不转的看着大牛的神色,大牛先是一愣,眼底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虽然很快,但依旧被安宁捕捉到了,安宁却不动声色,挑了挑眉,“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了,毕竟,你我素不相识,也互不了解,要让我收留你,我又怎能不留一手呢?”

    大牛似乎是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伸出手,将那红色的丹药拿在了手中,正要往口中放,便听得安宁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你这就吃了?你就不怕这是毒药,你一吃下去,便就一命呜呼了?”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中的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大牛憨憨的摇头,“恩人是好人,即便是这是毒药,大牛也不在乎,反正大牛的命是恩人救的。”

    说罢,便将那一颗红色的药丸放入了口中。

    安宁满意的点头,“好,你自己跟着队伍吧!记住,不该你做的,不该你说的,不该你问的,你都不能做,不能说,也不能问,知道了吗?”

    “大牛明白了。”大牛憨厚的笑开了,忙不迭的点头,忙上前将安宁的马牵着,“恩人你请上马。”

    安宁看着他的模样,倒也没有说什么,翻身上马,接过大牛呈上来的缰绳,目光从大牛的身上移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有一抹意味深长一闪而过。

    安宁骑着马,跟上队伍,而大牛也紧随其上,小跑着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一路上,只要停下来休息,安宁的身旁必定会跟着这么一个驼背的男子,虽然已经换下了那一身乞丐的衣裳,但形容之间,依旧是满脸的寒酸。

    端茶送水,牵马喂草,大牛都做得极其认真,安宁看在眼里,依旧是什么都不说,倒是苍翟诧异,宁儿为何决定将这人带着一起,不过,苍翟却没有阻止宁儿,无论这人跟着他们是否有其他的目的,他都不会允许他起什么风浪。

    北燕国都城,昌都,皇宫之中,御书房内。

    北燕皇帝看着奏折,管事太监福公公随侍在侧,“皇上,李御医给皇上送药来了。”

    “嗯。”北燕皇帝苍羯淡淡的应道,目光依旧没有从手中的奏折上移开。

    便是这一个“嗯”字,福公公便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忙走到门口,亲自将李御医手中的药碗端过来,尖着嗓音说道,“劳烦李御医了,你且下去吧,这药咱家来伺候皇上喝。”

    “如此,老臣就告退了。”李御医拱了拱手,还特意不着痕迹的朝着御书房内看了看,才转身离开。

    福公公等到李御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才收回目光,端着药走到北燕皇帝的书桌旁,“皇上为何要让李御医……”

    福公公试探的问道,北燕皇帝眉心微皱,嘴角微微扬起,“不让李御医以为朕病了,怎能瞒过那些人呢?”

    表面上,他依旧装着没病的样子,每日上朝,处理着国家大事,但是,无论是凤家,詹家,墨家,还是他的那些个皇子,怕都已经从李御医那里,得知了他生病的消息。

    事实上,他的身子,硬朗得很,不过是做了些手脚,连李御医也瞒过了罢了。

    北燕皇帝轻掩嘴,立即艰难的咳了几声,那模样,好似真的十分虚弱一般。

    福公公看了看皇上,却是没有多问,皇上的心思,岂是他能琢磨得透的?目光落在碗中那黑漆漆的药上,福公公缓缓走到一旁,将那碗药倒入了一个上等的大瓷瓶中。

    点燃了熏香,将屋子里的药味儿盖过了,才唤来宫女,将碗交给宫女拿下去。

    突然,看着奏折的北燕皇帝似想到什么,皱眉问道,“东秦送来的秀女到了吗?”

    “回皇上的话,据一路上各地官员的汇报,如今该是快到了,不出明天,应该就能到达昌都。”福公公如实回答道,这句话,几乎是从半个月前起,皇上就一直挂在嘴边,每天都会问上一遍,所以,才会下令,当地的官员一接到东秦秀女的消息,便立即八百里加急传回昌都。

    “明天?”北燕皇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低声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脑中浮现出那一抹高大苍劲的身影,北燕皇帝的眸光敛了敛,苍翟啊苍翟,十多年后,你终于要再一次回到这里,你心中的仇恨可有丝毫消弭?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北燕皇帝柔声道,“贵妃娘娘的忌日快到了吧?”

    “是,一月之后,便是贵妃娘娘的忌日,皇上有好些年没有去皇陵看贵妃娘娘了,不知这一次……”福公公小心翼翼的试探,五年了吧!五年之前,皇上到了那天,便是再没空,都必须去皇陵,但是,却不知为何,这五年间,皇上提都很少再提,便是他都觉得,皇上是不是已经忘了贵妃娘娘,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福公公眼中多了一丝哀戚。

    “你下去吧!准备一下明日的洗尘宴,虽然是秀女,但终究是东秦国送来的,礼数上不能怠慢了。”北燕皇帝却是答非所问,沉声交代到,那双老练深邃的黑眸,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福公公立即领命,退出了御书房。

    留下北燕皇帝在御书房中,却没有心思再去看那堆积如上的奏折,此时,他的心情澎湃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苍翟,但是,却又担心见到苍翟,父子二人终究会相互对峙。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罢了!对峙又如何?他曾经所做的事情,理应付出代价,而他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苍翟来找他讨债!

    翌日。

    苍翟一行队伍,果真是在一大早便到了北燕国都城昌都之外,城门外,大将军苍寂竟然亲自相迎,骏庐上,苍翟和安宁看到苍寂,二人相视一眼,都是不由得挑了挑眉。

    “三皇子殿下,微臣奉皇上之命,前来接三皇子进宫。”苍寂骑着马上前,态度依旧恭敬,但却表面的恭敬,他心里却依旧不是滋味儿,要知道,上一次在东秦国,他特意去给三皇子下旨,三皇子的态度,可是分外的强硬与不欢迎。这一次,皇上在之前又是特别交代,他饶是心中不高兴,也不能违背皇上的旨意啊。

    不过,他的心中倒是有数,上一次是在东秦国,三皇子殿下不给他好脸色看,他无可奈何,但这一次,是在他北燕国,他倒是要看看,三皇子殿下还会不会那般嚣张。

    很快的,苍寂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苍翟嘴角微扬,淡淡的道,“这里只有宸王,可没有三皇子,大将军可要记住了,苍翟纠正了大将军两次了,大将军行行好,可不要让苍翟再纠正第三次。”

    声音平静如水,但却掷地有声,饶是谁也无法忽视那语气中带给人的无形压迫感,话落,苍翟竟丝毫没有理会这个堂堂的大将军,朗声吩咐道,“进城。”

    苍翟一声令下,随即,他身后的侍卫以及马车,都朝着城门徐徐而行,那苍寂的脸色早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分外精彩,饶是苍寂身后带来的人,也都分外诧异,看怪物一般的看着那个骏庐上,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英伟男子,神色各异。

    要知道,无敌大将军的名号,别说是在这昌都,饶是在整个北燕国境内,都是响当当的存在,皇上最宠幸的武将,就算是各个皇子见到他,也都叫恭敬的唤一声‘寂叔’,可是,这个东秦国的人,却是丝毫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这硬生生的一个下马威,就落在了无敌大将军的身上,无疑是当众打了他一个耳光,不仅如此,怕是打了北燕皇帝一个耳光啊!

    再看无敌大将军苍寂,此时,他的脸色难看之极,就连拳头都已经紧紧握着,众人心中想着,以无敌大将军的性子与平日的作风,这一次那个宸王怕是踢到铁板了,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人惹怒了无敌大将军,要招来横祸之时,无敌大将军却是紧咬着牙,命令他所带来的人,“跟上,护卫宸王殿下和东秦国的秀女进城。”

    几乎是所有人都哗然,暗暗吃惊,但却没有敢有丝毫怠慢,立即跟上了前面东秦国的队伍,而在东秦国的队伍中,最后面的那个驼背,眸中却是闪了闪,似乎透着一丝冷意。

    一行人到了城中最豪华的客栈前,却是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苍翟吩咐侍卫下马,进了这家客栈,紧随而至的苍寂上前催促道,“宸王殿下,皇上在宫中备了洗尘宴,请宸王殿下和各位秀女进宫赴宴,皇上也已经在行馆内给安排了住处,还请宸王殿下……”

    “回去告诉你的皇上,秀女到了秀女甄选之日,本王自会让她们进宫,至于本王,就不劳北燕皇帝和大将军操心了。”苍翟朗声道,硬生生的打断了苍寂的话。

    正此时,稍早进了客栈的侍卫从客栈中出来了,“宸王殿下,属下已经安排好了。”

    苍翟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恕本王就不招待大将军了。”

    说罢,英伟的身姿,翻身下马,那动作极尽优雅,随着他下马,其他马上的侍卫,也都跟着下了马,没有待苍翟吩咐,好似都十分有默契的,该做什么做什么,有条不紊,就好似有人在操控着他们一样。

    独独留下依旧坐在马上的苍寂,那张脸更是难看得不像话,比方才更甚,众人再次震惊,那宸王当真是大胆,一次让大将军难堪也罢,可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他就真的不怕大将军发怒吗?这里可是北燕国啊!

    苍翟又怎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正是知道,北燕皇帝派苍寂来城门相迎,便已经昭示了他的态度,他是想讨好自己啊!想到前段时间他派苍寂到东秦国所宣的圣旨,苍翟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他是在弥补么?

    可有些事情,岂是弥补就可以弥补得了的?他的娘亲已经死了,再也无法活过来,北燕皇帝便是做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可没有忘记,他的仇人之中,就包括这个北燕皇帝!

    他更加没有忘记,十多年前的那一夜,自己正是被他驱逐出了北燕!

    北燕皇帝既然派苍寂来向他示好,那么,他便通过自己的态度,来告诉北燕皇帝,他不屑他的示好,也更加不会畏惧他分毫。

    帝王又如何?他苍翟也早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八岁男孩儿了!

    东秦国所来的人全数进了客栈,留下苍寂以及他带来迎接的人,在那里,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终于,苍寂回过神来,抬眼望进客栈,看着那一抹俊美不凡的身影,这三皇子和皇上年轻之时长得有七分像,饶是这不怕事的性子,也是如此的相似。

    想到皇上的交代,苍寂皱了皱眉,立即调转马头,朝着皇宫奔去。

    北燕皇宫之中,北燕皇帝苍羯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苍寂的汇报。

    “皇上,那三皇子这样是不是太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啊?”苍寂三番四次的在苍翟的面前吃瘪,以他的身份,哪能受得这些委屈?他心中盘算着,皇上是不是会降罪于苍翟,毕竟苍翟饶是不承认他是三皇子,但终究是血脉相连啊。

    苍寂话落,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片安静,静得出奇,苍寂微微皱眉,终于,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北燕皇帝的声音响起。

    “哈哈……不放在眼里,不放在眼里好啊!”苍羯大笑出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说实话,他确实没有料到苍翟会在北燕国,这么不屑他的安排,自己好歹也是北燕君主,不是吗?

    看来,苍翟有那个自信不畏惧他啊!

    好,很好!他的儿子果然不愧是人中之龙,他要的就是他的无所畏惧!

    苍寂心中一怔,抬眼看了皇上一眼,微微皱眉,没有想到他不仅不责罚,倒还称好,看来,在皇上的心中,那三皇子的地位不低啊!

    敛了敛眉,苍寂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等到苍寂离开,北燕皇帝摩挲着桌子上的茶杯,眼神越发的深邃。

    苍翟安宁一行人在客栈中住下了,东秦使者两次违逆北燕皇帝的意思的事情,早已经在昌都的上流社会传了开来,住进客栈的前三天,都有不少人前来客栈,似乎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有这等胆子,只是,却没有一个人如愿见到。

    这一日,苍翟和安宁刚从房中出来,便听得侍卫传报,说是有一个姑娘前来拜见。

    安宁和苍翟看向那客栈的大堂,在看到那姑娘的容颜之时,安宁心中一怔,是她!安兰馨,她竟然会出现在北燕!

    正在安宁惊诧之时,安兰馨也已经看到了他们,当然,她所看到的安宁,是已经伪装成小厮模样的她了。

    “去将那位姑娘请上来。”安宁对着那侍卫吩咐道,安兰馨如何来的北燕?这些年,她又经历了什么?这次她找上来,又是为了什么?有许多事情,她都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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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章 知道真相后的疯狂与崩溃!

    安宁和苍翟二人进了房间,不多久,侍卫便将安兰馨给带了进来,安兰馨一见宸王苍翟,忙跪在地上,但是,却没有丝毫言语。舒骺豞匫

    安宁站在苍翟的身旁,从上而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安兰馨,安兰馨失去下落之时,还未及笄,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是过了十五岁了,成年女子的打扮,但同样也是北燕成年女子的装束,一袭轻衫,里面锦衣束腰,勾勒着凹凸有致的身子,要说以前在北燕之时,安兰馨还略显青涩,但是,眼前的这个安兰馨,却好似已经熟透了一般,倒不像刚及笄,好似已经及笄了好些日子。

    尤其是那眉宇之间隐隐含着的风情万种以及体态之中流露出来的优雅,让安宁颇有兴致的挑眉,便是此刻紧皱着眉毛,也依旧别有一番风味儿。

    “啊……啊……啊……”安兰馨支支吾吾,抬眼看着苍翟,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手也在不断的比划着。

    这模样倒是让安宁和苍翟皆是皱了皱眉,一个念头跳进他们的脑海——眼前的女子,是个哑巴!

    怎么会?安兰馨怎会哑了?安宁自然不知道这是秦玉双当年的杰作,为了报复安兰馨娘亲杨木欢的陷害,她竟然将安兰馨毒哑了,关在屋子中折磨!

    “你,不会说话?”苍翟沉声开口,他自然是明白,这是宁儿想知道的,所以,他便毫不犹豫的问出了口,这个安兰馨,在东秦国的时候,他也是见过几次,不过,却丝毫没有去留意她,那个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安宁,哪容得下别的女人?

    安兰馨忙不迭的点头,眼神之中流露出丝丝哀戚,让人一看,都禁不住心生怜惜,若是别的男子看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还这般可怜,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前温柔的将她扶起,但苍翟只是淡淡的一瞥,冷声吩咐外面的侍卫,让侍卫准备一些纸笔,随即对着安兰馨道,“你且起来吧!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写下来。”

    安兰馨脸上一喜,忙起身,又朝着苍翟福了福身,立即走到桌子旁,拿起纸笔,快速的在之上写着什么,那模样,好似这事情是做了千百遍一样,就连写字的动作,都是那般优雅绝伦。

    事实上,谁又知道,安兰馨便是连写字的模样,都这般精致,这可是她这些时间一直苦练得来的啊!

    仅仅是过了片刻,安兰馨便写好了,依旧是动作极尽优雅的拿起了纸,缓缓吹干上面的墨迹,十分恭敬的双手呈到了苍翟的面前。

    苍翟眸光微敛,却没有去接,安兰馨心中咯噔一下,早在东秦国的时候,她就已经听说过这个宸王殿下的难缠,前些天听闻东秦国的人已经到了,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得以出门,她就是想寻宸王苍翟,询问一些关于东秦国的事情。

    若是宸王殿下不肯告诉自己,那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心中正在纠结着,整个人慌了起来,正此时,手上的纸张便被人抽了过去,安兰馨心里一喜,一抬眼,却见抽走了自己手中纸的人不是宸王殿下,反倒是他身旁站着的这个小厮打扮的男子。

    安兰馨微微凝眉,见宸王苍翟没有什么异样,她便低垂着,任凭那个小厮看着上面的她所写下的内容。

    安宁一字一句的将之上的内容都看了一遍,心中浮出一丝了然,安兰馨原来是想打听安平侯府的事情啊!眸光微闪,她可不认为安兰馨打听安平侯府的事情是处于关心。

    安兰馨在安平侯府唯一的牵挂四夫人杨木欢早已经撒手人寰,那么,她此刻问起安平侯府的事情,怕是想知道,她的仇人是否都好好的活着吧!

    安宁敛眉,若有似无的看了安兰馨一眼,虽然安兰馨极力让她看起来平静,但那双眼,又如何能够瞒得过聪慧的安宁?

    那眼中压抑着的分明就是仇恨啊!

    仇恨么?安宁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她可没有忘记安兰馨对大夫人刘香莲和五夫人秦玉双的恨。

    安兰馨想知道她们的状况,该是想着计划如何报仇吧!可惜,她的仇人都已经……想到什么,安宁敛眉,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了手中拿的白纸黑字上,淡淡的开口,“三小姐,安平侯府的事情,整个东秦国的人都知道,已经闹得轰轰烈烈,不过,这北燕国距离得太远,这个消息没有传过来,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安平侯府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啊……”安兰馨面上的急切更浓,这个小厮的话,无疑是吊起了她的胃口,想到刘香莲,想到秦玉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莫不是这两个人又更加逍遥了起来?

    想到此,安兰馨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

    “你……想知道?”安宁看向安兰馨,试探的问道。

    答案可想而知,安兰馨忙点了点头。

    安宁看在眼里,不过却没有打算就这么告诉她,想到自己心中的许多疑问,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别急,宸王殿下自然会告诉你安平侯府的事情,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罢了,不过……”

    安宁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似乎是故意欣赏着安兰馨随着她的话,而表情不断转换的模样,见安兰馨惊喜转为疑惑,期待转为担忧,安宁敛眉,她可不是故意捉弄她,不过是一些小手段罢了。

    安宁顿了顿,见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她要的效果,便立即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们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们也有一些疑问,也需要三小姐为我们解惑,可就是不知道三小姐是否愿意了。”

    安兰馨根本连想都没有想,立即点头,她现在最想知道安平侯府的境况,在这北燕国,加上她的处境,关于东秦国的消息,她丝毫都没有得到,也根本没有任何渠道啊。

    所以,她才会这般急切,她要知道刘香莲和秦玉双那两个贱人到底如何了,脑中浮现出她们曾对她的娘亲和她所做过的一切,眼中的嫉恨,更加的浓得化不开,饶是在宸王苍翟的面前,此刻,她都没有丝毫掩饰。

    她不管宸王殿下和这个小厮要让她替他们解什么疑问,只要她知道的,她一定会如实的告诉她,只为了换取东秦那边安平侯府的消息。

    安宁见她没有丝毫思考就点了头,眸光闪了闪,嘴角微扬,“很好,据我们所知,你是安平侯府的三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北燕国?”

    安宁的话一落,安兰馨身体一怔,目光闪了闪,忙提起笔来,在纸上写道,“兰馨从安平侯府逃了出来,后来遇到了救命恩人,辗转到了北燕。”

    安宁看着上面的字,继续开口,“哦?那你那救命恩人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安兰馨快速的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

    安宁皱眉,“不知道么?那就不好办了,关于安平侯府的事情……”

    安宁话还没有说完,安兰馨神色就慌张了起来,似乎意识到安宁接下来要说什么,继续写着,“不,我虽然不知道那恩人是谁,但是,我知道,她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夫人,她的脸颊上有一条淡红色的疤痕,是那位美丽的夫人救了我,随后将我送来了北燕,我在北燕落了脚,事情就是这样的。”

    脸上有一条淡红色疤痕的美丽夫人?安宁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三夫人詹楚楚的身影,是她么?不知为何,安宁的直觉告诉她,起码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那个美丽夫人便是三夫人。

    美丽,脸上有疤,又和北燕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除了三夫人,安宁几乎不作他想。

    不过,三夫人竟然阴差阳错的救了安兰馨,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巧合?这倒是让安宁心中的兴趣更浓。

    前世,安兰馨杨木欢让安平侯爷将安兰馨送来北燕做秀女,最后在这北燕皇宫的倾轧之中,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本以为,这一世没了杨木欢,没了安平侯爷,那么安兰馨便没有机会再如前世一样和北燕联系起来,但是现在一看,这事情还真是有趣极了。

    阴差阳错的,安兰馨竟被三夫人给送来了北燕,那么安兰馨以后的命运呢?是否又会如前世一样,荣宠加身?

    心中的想法,让安宁眸中多了些微的深沉,目光幽幽的落在安兰馨的身上,许久都没有说话,这倒是让安兰馨有些慌了起来,继续在纸上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有一句谎言,我安兰馨定不得好死。”

    “不用发这样的誓,我还想知道,你可知道你现在的那位恩人她在什么地方?”安宁淡淡的开口,那日,安平侯爷死在天灵寺后,三夫人詹楚楚和念儿一同失踪,如果她猜得不错,三夫人一定是带着念儿回到了北燕国,不过,她倒是想要知道,三夫人身为詹家的大小姐是该在詹家呢?还是身为凤家的儿媳而依附于凤家?

    北燕凤家和詹家之间的纠葛,倒让安宁颇有兴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眸中熠熠生辉,静静的等待着安兰馨的答复。

    只是,安兰馨回应她的,却只是茫然的摇头,遂在纸上写道,“恩人让人将我送来了北燕国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恩人了,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我是真的不知道,千真万确。”

    安兰馨写下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还用肯定与祈求的眼神看着安宁,似乎是在哀求这个小厮打扮的男子的相信,不知为何,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厮有些不同寻常,甚至,此刻,都是以这个小厮为主导,而堂堂的宸王殿下,只是在一旁喝着茶,饶是她也看得出来宸王殿下对这个小厮的放纵。

    安宁好看的眉毛微挑,没有再见过三夫人?那这倒是有趣了,三夫人如果回了北燕,会没有丝毫消息么?这个三夫人,还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主,不过,要想知道三夫人到底是为了凤家办事,还是为了詹家办事,有一个办法就可以证明。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隐隐含着几分诡谲,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兰馨,“你被送到北燕国之后,都做了什么,又是谁在照顾你?”

    安兰馨身体一怔,忙低下了头,似乎是不敢去看这个小厮的双眼,这双眼太锐利了,好似自己的任何谎言在他的这双利眼之下都会被拆穿,只是……想到什么,安兰馨眉心紧锁,满脸的为难,挣扎了许久,终于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对不起,这个我无可奉告。”

    在看到安兰馨露出危难之色的时候,这个答案似乎就在安宁的猜测之中,无可奉告么?安宁笑着摇了摇头,“也罢!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了。”

    安兰馨心中一阵低落,看来,他们是不会告诉她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了,可是,有些事情,她真的不能说,如果说了的话……安兰馨袖口之下的手紧紧的攥着,一咬牙,对着宸王苍翟福了福身,转身便要走,但那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昭示着她的失落。

    安宁和苍翟二人看着安兰馨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门口,对视一眼,心中都一丝了然,他们知道,那让安兰馨宁愿放弃自己打听安平侯府的事情的初衷,都必须闭口不提,看来,这其间定是不简单的了。

    就在安兰馨的一只脚踏出了房门之时,安宁的声音骤然想起,“等等,三小姐让我们知道了我们想知道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呢?你这就走了,就不怕吃亏么?”

    安宁的话一落,果然见到门口的那个身影,倏然怔住,缓缓转过身体,探寻的看着这个开口将她叫住的小厮,那眼神似乎是问:是我听错了吗?

    聪慧如安宁,一眼便看出了她心中心中所想,挑眉道,“如果你觉得是你听错了话,那三小姐请便,不送了。”

    安兰馨心中一喜,立即大步走回到房间里,目光在这个小厮和宸王殿下之间来回游移,神色之间难掩激动,在纸上写道,“谢谢宸王殿下,安兰馨此生感激不尽。”

    苍翟却只是淡淡的敛眉,继续喝着茶,连看也没有看安兰馨一眼,安兰馨激动的心情,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但是,她想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立即挥开了心中的那一抹失落,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一旁的这个小厮的身上,扯了扯嘴角,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安宁站得累了,便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安兰馨微微吃惊,这小厮,便是在宸王殿下面前,都如此没有规矩,但宸王殿下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她越发坚定了方才自己心中想法,这个小厮来头怕不小啊!

    “三小姐,我们宸王殿下不会占你的便宜,但也从来不会做亏本儿的生意,所以,方才,你回答了我们多少个问题,你便可以提出几个问题的来,你意下如何?”安宁敛眉,弹了弹身上的衣衫,那动作在一个小厮的身上做起来,都是那般优雅,好似他是一个贵公子一般。

    安兰馨立即点头,这无疑是她最愿意见到的了。

    “很好,那便开始吧。”安宁做了个请的手势,而此时,宸王殿下高大的身躯从椅子上起身,安兰馨一惊,正疑惑着宸王殿下想要干什么,呆愣片刻,却只见宸王殿下竟然亲自倒了一杯茶,随即端到那个小厮的面前,那小厮抬眼看着宸王殿下,竟是微微一笑,二人视线交汇,皆是柔情婉转。

    这一幕让安兰馨看了,心中吃惊不小,甚至嘴角都不由得微微抽搐,这是什么情况?此时,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安平侯府的情况的安兰馨,此刻也是呆呆的看着二人,直到那小厮的声音再次响起,“三小姐,你不问了吗?”

    安兰馨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神思的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立即拿着笔,继续在纸上写着,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她的第一个问题便出来了。

    安宁看着纸上的内容,眸光微敛,

    ‘大夫人刘香莲可安好?’

    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死了!”

    死了?安兰馨脸色一沉,微微泛白,死了?她怎么能死了?

    安兰馨继续写下了第二个问题,“怎么死的?”

    “被火烧死的。”安宁看了问题,紧接着回答,瞥了一眼安兰馨脸上微微的苍白,微微皱眉,这个安兰馨,她的仇人死了,她还不高兴么?她不是该笑的吗?为何反而是满脸哀戚的模样?

    “五夫人秦玉双呢?”安兰馨紧紧咬着唇,在听闻了刘香莲死了之后,她的心情开始波动了,此刻,她更是想要抓住什么,看那小厮的神色,满是急切。

    “死了。”安宁依旧是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死了?她也死了?刘香莲死了,秦玉双也死了!

    “怎么死的?”安兰馨身体几乎是一个踉跄,那张美丽的小脸,也更加的惨白,脑中不断的响着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怎会都死了呢?怎么会这样?

    “填井。”安宁的回答依旧简洁而有力。

    “那安平侯府其他人呢?”安兰馨迫不及待的写下来。

    安宁抬眼对上了安兰馨的视线,嘴角微扬,“三小姐,你回答了我们三个问题,而我们已经回答了你四个问题了,三小姐,已经够了哦。”

    安兰馨的身体猛地瘫软的倒在地上,眼中的泪水竟然莫名的掉了出来,一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狠狠的捶打着地面,将自己手上写着问题的纸,全数撕碎,撒了一地。

    死了?这两个人竟然都死了!那么她做这一切,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强大,努力的忍受着那些非人的折磨与训练,又为的是什么?

    她就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不断的强大,希望有一天能够狠狠的亲自将大夫人刘香莲和五夫人秦玉双踩在脚下,为娘亲报仇,为自己报仇,可是,如今让她知道她的仇人已死,她有如何承受得住?

    不!她们不是不能死,可便是要死,也只能死在她安兰馨的手上!她的仇还没有报啊!

    狠狠的捶打着地面,好似那地面便是刘香莲与秦玉双一样,直到将自己的手打得流出了鲜血,她也依旧没有停下来。

    安宁和苍翟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微微敛眉,此刻,安宁也是看明白了,安兰馨之所以不仅不高兴,还如此的悲伤,是因为,她没有亲自手刃那二人而不甘心吧!

    安宁脑中微转,想到什么,眸光敛了敛,“看在你可怜的份儿上,我还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算是同为东秦人,我给你的优惠了。”

    紧咬着唇,泪水满面的安兰馨听到他的话,终于抬起了眼眸,看着这个小厮,另外一件事情?另外什么事?这个小厮是谁?他还知道什么?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安兰馨还来不及探寻,便听得那小厮的声音缓缓在这房间中回荡。

    “令堂安平侯府四夫人杨木欢的死,并非大夫人刘香莲所致,虽然大夫人害了四夫人是不错,但最终要了四夫人命的,并非大夫人。”安宁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如今安兰馨已经及笄,是一个大姑娘了,她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再说了,这件事情,安兰馨身为杨木欢的亲身女儿,是有权利知道的。

    安兰馨身体一怔,眼睛亮了几分,不是大夫人?不是大夫人会是谁?她一直以为娘亲的死是大夫人亲手造成的,可是……并非大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清了安兰馨眼里的疑惑与探寻的**,安宁并没有等待着安兰馨发问,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不是大夫人,而是安平侯爷,四夫人的丈夫,也就是你的爹爹。”

    脑袋轰的一声,安兰馨脑袋一阵空白,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击中,安……安平侯爷?安兰馨不停的摇着头,怎么会这样?爹爹杀了娘亲?

    这叫她如何能够接受?爹爹虽然不算是很疼爱娘,但娘好歹也是爹爹的妾侍,跟了爹爹这么多年,甚至还替爹爹生下了大哥还有自己,可爹爹却……杀了娘?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安兰馨不停的摇着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她宁愿相信娘亲是被大夫人害死,也不愿意相信爹爹才是杀了娘亲的凶手啊!

    “那个时候,安平侯爷不处置四夫人,便会处置大夫人,大夫人身后有林家,而四夫人却……害死你娘的,是一碗毒药,一碗安平侯爷亲手端给四夫人的毒药。”安宁看着她的挣扎,淡淡敛眉,不能接受又如何?不愿相信又如何?这终究是事实,无法消弭的事实!

    或许,没有安平侯爷送的那一碗有毒的药,四夫人杨木欢或许也会因为被鞭笞之后身体的虚弱而死,只是不会那么快而已,可是,安平侯爷终究是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才不得不杀人灭口吧!

    “啊……呜呜……”安兰馨发出呜呜的声音,那被毒哑了的嗓音,嘶哑难听,此刻发出这样的哭声,竟是显得异常的诡异。

    一碗毒药?真的是这样么?安兰馨脑海中浮现出娘亲临死之时的画面,想到娘亲临死之时为自己做的安排,娘亲最放不下的,怕就是自己吧!所以,她才会留给五夫人秦玉双那一张药方,好让她在久服之后,没法再生育子嗣。

    娘亲啊!你可知道,秦玉双得知真相之后,是如何对女儿的?哈哈……她毒哑了自己,毒哑了自己啊!若不是自己偷偷的跑了,她怕是依旧死在秦玉双的折磨之下了。

    可是,她想亲手手刃仇人都不行,还有爹爹……若这个小厮说的话是真的的话,那爹爹又是如何下得了手的?

    她没有想到爹爹竟然如此冷血无情,亲手杀了娘呵!

    安兰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最后,竟然笑了起来,无声的笑,更是让人觉得心底生寒。

    不过,这倒是下不到安宁和苍翟,他们二人,什么阵仗没有看到过?此刻所面对的,不过是一个无法接受事实,心受打击而疯狂了的女子罢了。

    “安平侯爷他……还活着吗?”安兰馨重新拿回了笔,在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字,不过,这几个字比起方才,要凌乱得许多,似乎是她此刻心情的写照,但安宁却在那凌乱的字迹之中看到了些微的坚定,从安兰馨将纸张在他们面前拉开之时,那眼中的期待与紧张。

    期待着什么?她又紧张着什么?聪慧如安宁,又如何能不知道呢?

    安兰馨一只想亲手替她和她的娘亲报仇,但是,大夫人刘香莲已死,五夫人秦玉双也已经死了,而她复仇的心已经空了,一直以来支撑着她的东西也在瞬间倒塌,所以,这个时候,她想找一个支撑,她期待安平侯爷还好好的活着,至少,她还可以有机会亲自替娘亲报仇,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便不再是毫无意义。

    饶是安平侯爷是她的父亲又如何?对安平侯府的这些儿女来说,安平侯爷从来都没有付出半分对儿女的疼爱,当然,这自然要除了三夫人詹楚楚替他生的那一对儿女了。

    安宁看着安兰馨,许久都没有开口,终于开口之时,也并没有告诉安兰馨答案,只是淡淡的说道,“三小姐,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可不是你的问题答案库。”

    安兰馨失望了,神色急切了起来,她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这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安兰馨立即重新拿了一张纸,快速的继续写着,等到她所写的内容呈现在安宁面前的时候,安宁却是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上面赫然写着,“我回答你方才的问题,恩人一直在训练着我,是几个姑姑在照顾我,我几乎都是被限制着自由的,前些天偷偷听到姑姑们谈话,我应该是要被送进皇宫当秀女的。”

    在初听闻这个消息之时,她的心情是激动的,因为,她终于可以有机会接触到北燕的上流社会,也许当了秀女,有机会见到皇上,她就有可能得到荣宠,那么,她便距离自己强大的目标就更近一步了。

    是的,更进一步,便意味着,她离复仇之日就更加的近了,可是,如今这一切又都有什么用?

    安宁挑眉,没有想到,安平侯爷是否好好活着对安兰馨竟然这么重要!

    她可没有忘记,方才安兰馨宁愿放弃知道安平侯府的事情,也不回答这个问题,可现在却……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看安兰馨的眼神变了又变,她本不想告诉她安平侯爷已死,这样的话,她以为安平侯爷还活着,或许会多些支撑和动力吧!

    可是,没有想到她的决心竟然这么大,竟又用了这样的方法,来交换她的这个答案,安宁眉心皱了皱,看来,她是不得不说了。

    “死了!”安宁沉声开口,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安兰馨身上离开,因为,她想看清楚她的每一个表情,安宁没有选择隐瞒,因为她知道,若是隐瞒,总有被揭穿的一天,若是等到安兰馨去找安平侯爷报仇的时候,才得知安平侯爷已经死了,那么到时候安兰馨还会将怨气迁怒到她的身上,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安宁是不会做的。

    所以,安兰馨既然想知道答案,她告诉她又何妨?

    果然,安兰馨整个人好似坠入了深渊,甚至没有力气将手中的那张纸拿好,任凭它落在地上,而她的身体早已经支撑不住,眼神也暗淡了下去。

    死了?又死了?为何连安平侯爷都死了?!

    老天这是在捉弄她么?此时,安兰馨整个人已经几近崩溃。

    为什么?安兰馨的嘴一开一合,安宁能看得到她无声的说着什么内容,安宁皱了皱眉,“三小姐,你想知道的,我们也都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满意了的话,宸王殿下会做主派人送你回去,如果你想休息,宸王殿下也会交代人,给你准备一个房间。”

    安宁吩咐道,安兰馨那一副模样,好似下一刻就会晕厥过去一样,虚弱得好似风中飘零的一张白纸。

    安兰馨陷入自己的疯狂与崩溃之中,似乎没有听到安宁的话,苍白的脸上一片狼狈,没有眉宇之间的风情万种,更加没有了身上的那份优雅。

    “啊……呜呜……”安兰馨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好似有一把刀子在凌迟着她,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心口,似乎是借由身体的痛,来转移心里的痛。

    但是,那痛岂是她能够转移得了的?

    她的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她所得到的答案,这答案每一个之于她,都是沉重的打击,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终于,安兰馨终究是没有承受得住,脑袋一晕,整个人彻底的昏厥了过去,便是在昏厥的那一刻,她的眼前都闪过娘亲,大夫人刘香莲,五夫人秦玉双,以及安平侯爷的身影,满眼的不甘。

    安宁叹息了一口气,淡淡的道,“人都已经死了,何必执着与是否是自己亲手报仇?既然仇人都已经死了,何不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非要将自己折磨得如此狼狈,三妹啊三妹,你也是一个如此固执,不,该是一个偏执的人吧!”

    不错,安兰馨是偏执,正是偏执将她自己折磨得如此模样!

    苍翟伸手握住安宁的小手,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摩挲着,“想不通,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要如何安置她?”

    这个安兰馨是宁儿的妹妹,所以,他完全征求宁儿的意见。

    安宁对上他的视线,明了苍翟的意思,“让她暂时休息一下,等她醒了,再让她回去吧。”

    妹妹么?她和安兰馨虽然是姐妹不错,但真的有多少姐妹的情谊呢?她可没有忘记安兰馨以前在安平侯府的时候,表面上对她极尽讨好,背地里却是嫉恨着她,甚至搞一些不入流的小动作,这一点,她又怎会不知道?

    她的这个妹妹,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呢!

    在那个时候,她的小动作虽然不入流,但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如今的安兰馨到底有怎样的本事和心机,便又怎是她此刻的狼狈与崩溃能够掩盖得了的?

    安兰馨到底是一只小绵羊,还是一条会咬人的蛇,目前尚未可知,前世安兰馨凭借手段,在北燕皇宫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这一世,又怎会差了去?

    安宁才不会将这个不定性的因素留在自己的身边。

    苍翟点了点头,随即拉着安宁的手,二人走出了房间,刚出了房门,便看到大牛满脸憨厚的上来,端着一盘点心,似乎有讨好安宁的意思,安宁扬了扬唇,拿过点心,继而让他进屋,将里面的安兰馨抱出来,找一个房间安置。

    “是,大牛这就去。”大牛憨憨的一笑,立即进了房间,按照安宁的话,将安兰馨给抱了出来,在隔壁的房间安置下来。

    安宁看着手中的这盘点心,脑中浮现出大牛那一股憨劲儿,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安兰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安宁只知道,她和苍翟从外面回来之时,让安兰馨休息的房间已经空了,安宁莞尔一笑,却是没有去在意。

    三日之后,便是送秀女进宫的时间,这一天,不仅仅是东秦国送来的十个秀女都要被送进宫中,就连北燕国的各家秀女,也要在同一时间被送进去。

    这一日,皇宫之内分外热闹,苍翟作为这一次护送秀女的使者,他自然是要亲自进宫。

    一大早,苍翟便带着秀女朝着北燕皇宫骑马而去,安宁依旧是作侍卫打扮,紧紧的跟在苍翟的身旁,在秀女们一个一个的被送进去验身的时候,北燕皇帝本事有宴席招待,但是,苍翟却是故意避开了。

    十多年后,再次进入这个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地方,苍翟的心情是异常的沉重的,这皇宫之中,几乎每一处都有他的记忆,好的,坏的,快乐的,痛苦的。

    那些记忆虽然过了十多年,但在苍翟的脑海中,依旧十分的清晰。

    安宁静静的跟在苍翟的身旁,感受到他心中情绪的变化,自从二人成亲之后,虽然相处时间的越久,她和苍翟越来越契合,这契合不仅仅是身体,更多的是心灵。

    便是的一个蹙眉,也能让安宁的心跟着紧紧的揪着,似乎感同身受。

    而此时,她看着苍翟紧抿着的唇,看着前面不远出的那个凉亭,聪慧如安宁,她知道,那个凉亭之中,定有昭阳长公主的足迹。

    正要拉着苍翟朝着那边走去,突然,一阵琴音响起,琴声悠扬婉转,这竟然是东秦国的曲调,安宁神色微怔,在这北燕的皇宫之中,谁会弹这东秦国的曲调?

    心中生出一丝好奇,正在疑惑之间,苍翟的神色更是激动了起来,大步朝着凉亭那边走去,那琴音,正是从凉亭之中传出来……

    安宁紧随其上,等到二人看到那凉亭中,弹琴之人之时,安宁心中一怔,那人一袭白衣,依旧是轻纱覆面,手灵巧的拨动着琴弦,方才那悠扬完全的东秦曲调,竟正是出自此人——凤家大小姐凤倾城之手!

    在看到凤倾城的第一眼,安宁的手便下意识的紧握了起来,苍翟和安宁站在凉亭之外,安宁的眸中早已经是一片阴沉。

    凤倾城,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北燕的目的,便是她啊!今日终于见到她了么?

    等到凤倾城一曲弹罢,凤倾城便起身,姿态优雅的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她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苍翟的身上,那模样,没有了以往属于她凤家大小姐的矜持,似乎是想要立刻扑进苍翟的怀中一样。

    “宸王殿下,倾城献丑了。”凤倾城目光流转,朝着苍翟微微欠身,神色之间略显娇羞,但这娇羞,却掩饰不了凤倾城眼中那**裸的痴迷,反而让那**裸的**更加的明显。

    安宁瞧见她那狼见到羊,恨不得将人家一口吞下肚的模样,心中浮出一丝讽刺与不悦,嘟哝着道,“男色狼我倒是见得多了,没想到今日,倒见到一个女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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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章 挑衅?安宁来者不惧!

    安宁的嘟哝声虽然小,但是凤倾城还是听见了,面纱下原本脸上的笑意赫然僵住,甚至有些微微的失态,眼神不悦的看了苍翟身旁的这个小侍卫一眼,她方才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苍翟的身上,却没有见到身旁这小侍卫。舒骺豞匫

    色狼?那不就是流氓么?这个小侍卫竟然说她是流氓?!凤倾城心中的郁结之气浓浓的萦绕着,她凤家大小姐何曾被一个小侍卫如此贬低?

    正要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但意识到苍翟还在看着自己,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了几口气,复又恢复了满脸的笑意,对上苍翟的双眸,凤倾城竟抬起手,将遮盖在面上的面纱取下。

    那一张脸暴露在苍翟和安宁的视线之中,凤倾城极力笑得最美,她心中期待着,苍翟能够在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容颜之时,便就对自己沉迷,毕竟,她是有那个自信的,她的容貌,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倾国倾城。

    只是,当她正以为迎来的会是苍翟的夸赞之时,却听得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是挺丑的!”

    这话一出,凤倾城的脸色彻底的僵住了,甚至胀成了猪肝色,原因无他,因为这句话竟是出自苍翟之口。

    就连安宁也有些坚持不住了,扑哧一声,在一旁偷笑,心中暗道,这个苍翟,竟然在一个美女面前,还是在那美女对她笑得极尽花痴,摆明了想诱惑他的时候,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是挺丑的!是啊!凤倾城此刻那难看的脸色,倒真是挺丑的!

    安宁的笑声更是引来了凤倾城的愤怒,饶是她的性子再好,再温婉,此刻,她所有的优雅都有些破功了。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这僵局便一直在这里持续着,谁也没有打破这诡异的平静,凤倾城万分委屈的咬着唇,那模样楚楚可怜,让人一看,都忍不住想将其纳入怀中,好好呵护,只是,此刻,凉亭中的其他两人,安宁在一旁看着好戏,而那当事人,让凤倾城难堪的罪魁祸首,却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安宁却看得出,苍翟的眸中有一丝不悦。

    不悦啊!这不悦可不是简单的不高兴啊!

    看来,这凤倾城似乎是撞到铁板上了,不过,想到方才事情的经过,安宁也是敛眉,似乎是在思索着凤倾城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将苍翟惹到了。

    终于,过了好久,凤倾城终于让她自己平静下来,强扯出一抹笑容,“宸王殿下,你是什么意思?”

    丑?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凤倾城丑,苍翟倒是第一个。

    苍翟淡淡的敛眉,嘴角上扬,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不屑,“你的琴确实是献丑。”

    那冰冷的语气,昭示着他的怒意,苍翟的话让安宁和凤倾城二人皆是恍然大悟,原来苍翟说的丑,不是指凤倾城的容貌,而是指她的琴啊!

    不过,饶是这样,凤倾城的脸上也没有因此好看多少,要知道,凤倾城除了长得漂亮,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琴为首,更是她的拿手好戏,苍翟对她琴技的评价,依然犹如在凤倾城的脸上给打了一个耳光,而且这一耳光还不轻。

    而自己方才所弹的这首曲子,是她费尽心机才从原来的老宫女口中探知,这首东秦乐曲,是当初三皇子的娘亲经常弹奏的一首,她之所以会在今日这个时候,并且是在这个凉亭之中,弹这一首曲子,正是为了吸引宸王苍翟的注意,为了这一首曲子,她可是苦苦练习了好几个月,饶是她这样的弄琴高手,也费了如此多的时间与心思,可想而知,那效果自然是不差的,她对苍翟的好评势在必得,可是,却没有料到,得到的却是这一个字。

    丑?竟然是用一个“丑”字,来形容她的琴音,她又怎会不失落?怎能甘心?

    安宁则是在一旁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看着凤倾城脸上的难看,嘴角微微上扬,看好戏的心思,更加的浓重了起来。

    要知道,方才凤倾城的琴音,确实是十分精妙的,用悦耳动听,琴音婉转来形容,丝毫都不为过,但是,苍翟却是用了一个“丑”字来形容,苍翟还真是毒舌,不过,他对凤倾城的毒舌,却是讨好了安宁。

    不知为何,正因为眼前难堪的人是凤倾城,安宁的心中分外的畅快,这个女人,不但觊觎着她的苍翟,如此光明正大的表露着她对苍翟的心思,她还是将碧珠害成如此模样的罪魁祸首之一啊!

    安宁自然是十分乐意在她的伤口上撒盐的,眸光微转,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宸王殿下一语道破天机,形容得恰到好处,这琴音确实是丑到了极致。”

    “你……”凤倾城眉心紧皱着,紧咬着唇,脸上更是难看得不像话,对苍翟她不能说什么,但是对于这个小侍卫,她可是没有必要再忍下去了,看着这个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小侍卫,眼里一冷,“一个小侍卫,说什么风凉话,难道你还懂什么音律不成?”

    凤倾城上下将安宁打量了一遍,这小侍卫平凡无奇,身形又瘦弱,尤其是这张脸,没有一点儿特色,不,有特色,那特色可能就是他的平凡,这样的一个随处都能抓来一大把的小侍卫,是怎么会被苍翟带在身边的?她记得,在东秦国的时候,苍翟似乎有一个眼神分外锐利的贴身侍卫,为何没有跟着苍翟一起来北燕?反倒是这个小侍卫,站在苍翟的身旁,在她看来,是十分的不协调。

    “谁说一个小侍卫就不懂音律了?你们北燕的小侍卫不懂音律,可不代表我们东秦的小侍卫也是如此,凤家大小姐的见识可不要这般短浅,若真是这样的短浅的话,那真是可惜了。”苍翟沉声开口,感受到凤倾城对安宁的敌意与刁难,他又如何能不开口维护,宁儿是他最爱的人,饶是天王老子刁难宁儿,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紧紧的守护着安宁。

    不仅如此,方才他听闻那熟悉的曲子,自然而然的走了过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首曲子的眷恋,甚至在看到那人在凉亭里弹琴的模样,让他回想起了他娘亲当时在这凉亭之中弹琴的模样,但是,在琴音停止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清醒了过来,这人不是娘亲,而她所弹的曲子,虽然和娘亲以前所弹的是一首,但却少了娘亲弹出来的那番韵味儿。

    所以,他用“丑”字形容凤倾城的琴音,丝毫都不为过,在他看来,凤倾城今日弹这首曲子,完全是毁了这首曲子,这曲子不该是这样的,这是娘最爱弹奏的一首东秦曲子,他又怎容得凤倾城如此践踏?

    凤倾城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苍翟竟然还帮着这个小侍卫说话,此刻,饶是在苍翟面前,她的神色也不是太好了,“宸王殿下的意思是,这个小侍卫懂音律了?”

    苍翟的目光扫过安宁,正好看见她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并没有开口,他曾听过安宁弹琴,虽然是那一次,但是,安宁的琴技便足以让他震撼,宁儿的琴技是他所见过的之中最好的一个,都说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安茹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这安平侯府大小姐的那一身本事,甚至那“东秦第一才女”的名号,都是从宁儿的身上偷来的,宁儿才是当之无愧的“东秦第一才女”,她又如何不懂音律呢?怕是用“精通”二字,都不足以形容的吧。

    凤倾城心中溢满了不甘,对她来说,苍翟和这个小侍卫对她的贬低,是她的耻辱,虽然她喜欢苍翟,虽然她很想得到苍翟的好感,但是,凤家大小姐的面子,是不容许她这般不顾的!

    凤倾城再次打量了苍翟身旁的这个小侍卫一眼,对她来说,如今只有一个方法,才能彻底的将她丢下的面子给捡起来,眼里划过一抹坚定,凤倾城当下便做了决定,那张倾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是属于凤家大小姐的高高在上与与生俱来的自信,微微抬了抬下巴,此时的凤倾城优雅中带着贵气,贵气里又才气四溢,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那份天生傲骨,气势上似乎就有艳压群芳的趋势。

    缓缓走到苍翟身旁的这个小侍卫面前,脸上的笑容益发的温和,“宸王殿下,既然你这小侍卫懂音律,那么,倾城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苍翟和安宁皆是凝了凝眉,这夫妻二人越发的默契了,相视一眼,似乎是在第一时间内,就明白了凤倾城的意图吧!凤倾城是想挽回她的面子,要挽回她的面子,就必须将安宁给踩在脚下。

    “凤大小姐有什么不情之请?请说!”苍翟敛眉,眸中的深沉让人探不见底。

    “我想请宸王殿下的这个小侍卫,能够和倾城各弹一曲,相互切磋一下,也可以让倾城见识见识东秦侍卫对音律到底有多精通。”凤倾城柔声道,对上苍翟的双眸,那温柔的声音之中,却是夹杂着些微的冷意。

    安宁知道,她这温柔自然是对苍翟展现的,而这冷意嘛,自然是留给可怜的她啊!

    心中叹了口气,这凤倾城还真是胆子不小,竟然当着她的面儿,用这般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的丈夫,饶是安宁知道苍翟的心都在自己的身上,是怎么也不会对凤倾城动心,她的心里也依旧不是滋味儿。

    苍翟对她有占有欲,自己对苍翟又何尝没有呢?苍翟是她安宁的,谁也休想觊觎,她就是要如守自己的宝贝一般,将苍翟看得紧紧的又如何?

    凤倾城,既然你心怀不轨,那我安宁,又怎会纵容你的嚣张?

    切磋么?切磋又如何?她倒是想看看,凤倾城到底有什么本事!

    安宁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不过,她表面上却是眉心微蹙,似乎隐隐含着担忧与忐忑,这倒是让凤倾城看了,心里更加的自信起来,嘴角扬起一抹不屑:懂音律又如何?她可不相信,便是凭着这个小侍卫的样子,会有和她媲美的琴技。

    方才,这小侍卫是如何嘲笑她的琴音丑的,她等会儿便要让他亲自对自己臣服。

    更加要让苍翟相信,她的琴技不仅不“丑”,还是精妙无双的“美”!

    “怎么?难不成这小侍卫是觉得自己那点儿对音律的通晓,无法和倾城一比么?”凤倾城挑眉道,眼里的挑衅更浓,这是她北燕国,她自然是有了底气,不会再如在东秦国那般,凡事都有所顾忌。

    凤倾城的激将法,让苍翟微微挑眉,他听了凤倾城弹的琴,也听宁儿弹过琴,苍翟自是通晓音律之人,所以,他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在琴技上,凤倾城和宁儿谁会更胜一筹呢?

    “既然凤大小姐有此要求,本王若不让本王的侍卫和你切磋,怕是本王的不该了,也罢,既然凤大小姐执意要比一比,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的允了。”苍翟淡淡的道,脸上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的为难。

    凤倾城心中一喜,“谢宸王殿下,宸王殿下,倾城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凤倾城神采奕奕的脸上,更是光彩四射,对上苍翟的双眸,但苍翟却依旧没有看她,心中浮出一丝失落,但很快便彻底的消失,因为,她知道,宸王殿下毕竟有一个喜欢的妻子在,那个叫做安宁的女子,也就是在时间上胜过了她,她比自己先认识苍翟,若是自己先认识他的话,那她安宁也不会有机会!

    凤倾城,就是这样的自信,想到此,她现在却不怎么在意那个宸王妃了,宸王妃又如何?谁说了那宸王妃安宁就能够当一辈子了?苍翟是他们北燕国的三皇子,而她的目标,便是这个三皇子妃!

    在知道苍翟要来作为东秦国护送东秦秀女的使者前来北燕的时候,她就一直心中兴奋着,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而她得知苍翟并没有将他那个新婚不久的王妃带着之后,就更加激动了,她甚至计划好了,要如何得到苍翟的青睐,要如何让苍翟一步一步的沦陷在她的美丽与温柔之中。眼中浮出一抹坚定,凤倾城眸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三皇子妃,她凤倾城是当定了!

    安宁在一旁留意着她的神色,丝毫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坚定与兴奋,好似苍翟已经成了她口中的肥肉一般,那模样甚是碍眼,看得安宁恨不得将她脸上的笑容个撕开。

    “王爷,既然王爷让属下陪凤大小姐切磋一下,那是不是该有评断的标准?”安宁抬眼望着苍翟,那眼中的熠熠光彩,便只有苍翟读得懂,苍翟看了,竟然是挑了挑眉,以他对宁儿的了解,他知道,凤倾城是彻底的激起了安宁的斗志了。

    想到什么,苍翟的眼神益发的浓郁,他从安宁的眼中看到了她对自己浓浓的占有欲,这让他更加的雀跃起来,饶是因为故地重游而激起的愁绪心情,也在此刻被宁儿对他的占有欲化解了不少。

    逝者已矣,娘亲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并不孤单,老天是眷顾他的,在他本以为会孤寂一生的生命之中,将宁儿送到了他的面前,给他送来了一道光亮,一道破开他的心房,慢慢融化掉了他心里的冰冷的光亮,让他除了仇恨,更加懂得,恨之外,还有爱的存在。

    他知道,娘亲便是在天有灵,她也会为自己高兴,能够得到宁儿这样的女子为妻,能够得到她的爱,这是他一辈子最大的财富与幸福啊!

    “宸王殿下……”凤倾城微微皱眉,宸王苍翟看这小侍卫的眼神,让她觉得分外的怪异,竟那般温柔?是她看错了吗?几乎是下意识的,凤倾城打断了苍翟的沉思,因为,那温柔的眼神,让凤倾城分外的不安,她希望苍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而不是用来看着这个平凡无奇,又老给自己作对,自己丝毫也看他不起眼的小侍卫。

    苍翟回过神来,想到方才安宁的话,柔声道,“自然该有评断的标准,不过……可不能因为这是北燕国,而委屈了我东秦国的人!”

    苍翟意有所指的道,目光斜睨了一眼凤倾城,分倾城自然是听得出他的意思,他是怕自己占便宜么?哼,以她凤倾城高超的琴技,又怎会占这么一个侍卫的便宜,她可不屑啊!

    眸光微转,凤倾城思绪着,似想到什么,立即开口道,“宸王殿下,倾城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宸王殿下意下如何?”

    “说来听听。”苍翟淡淡的开口,声音依旧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安宁也是挑眉,颇有兴致的看着凤倾城,等待着她的主意。

    在二人的目光中,凤倾城缓缓开口,“今日是秀女初选之日,除了你们东秦国送来的十位秀女之外,我们北燕国也还有一百名秀女今日已经进宫参加甄选,如今,她们都在这宫中,看时辰,这第一阶段的验身,怕是已经差不多了,不如,就让这一百一十位秀女来作为裁判,我和这位小侍卫各自弹得一首曲子,让她们选择自己喜欢的,支持者多的,便获胜,宸王殿下,您觉得如何?”

    凤倾城依旧没有将扮作小侍卫的安宁放在眼里,便是此刻,本来最应该征询安宁的意见,但凤倾城都是刻意的给忽视掉了,那双明亮的双眸温柔的望着苍翟,似乎是在极力的寻找和苍翟那一个视线的交汇,只是,这结果无疑又让凤倾城失望了。

    她饶是在精明,也触碰不到苍翟的视线,心中浮出一丝挫败,凤倾城心中的不甘更浓。

    苍翟皱眉,“凤大小姐,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东秦国么?你们北燕百人,而我东秦,便只有那十人,若这在凤大小姐的眼中是公平的话,那本王倒不得不怀疑凤大小姐的技艺了。”

    苍翟的一袭话,说得让人毫无退路,凤倾城扯了扯嘴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继续说道,“我和这个侍卫会在暗处各自弹奏,不会透露出丝毫泄露我们身份的讯息,这样,让那一百一十个秀女在不知是谁弹奏的情况下,选择自己喜欢的,这该不会不公平了吧。”

    不错,这看起来,却是十分的公平,便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公平,安宁也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有一点安宁却是注意着,“凤大小姐,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等会儿所弹奏的曲子,就该是一样的了,为了真正的公平,我们各自弹一首北燕国的曲子,再弹一曲东秦国的曲子,若是打平了,再决定第三轮,咱们该如何切磋,你觉得如何?凤大小姐?”

    不错,这是十分公平的,对于曲子的选取上,若是就了东秦国,怕是会对凤倾城不公平,饶是对后面的输赢有意见,那也会有很多话说,但这样安排,各自弹一首,若是较不出高下,那么,就再商议第三轮的切磋,这样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凤倾城自然是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在她看来,根本就没有第三轮的必要,自己虽然对东秦国的曲子不甚了解,但方才她所弹奏的这一首,她练了好久,虽然宸王苍翟用了一个“丑”字来做评价,但她依旧对自己有自信,便是凭着方才的那一首曲子,就足以战胜这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平凡无奇的小侍卫。

    想到什么,凤倾城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安宁的身上,“你……会弹北燕国的曲子?”

    要知道,北燕国和东秦国,在曲风上,可是天差地别的存在,便是一个潜心钻研琴技的琴师,怕都不能将两种风格演绎得出彩,更别提是普通人了。

    所以,事实上,凭着凤倾城方才那一曲所展现出来的功力,怕是比专业的琴师,都要高明几分。

    安宁却是摇了摇头,“不会!”

    不会?凤倾城眉毛一挑,不会?那不是自寻死路么?哼,这小侍卫,还真有点儿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

    想到方才苍翟看那小侍卫的柔和眼神,凤倾城咬了咬牙,初生牛犊不怕虎么?那么,她今日,就告诉他,有些东西,是她必须害怕的!

    安宁可没有错过凤倾城那神色之间的得意,敛下眉眼,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不会!是,她是不会,可是不会又如何?不会就不能赢了凤倾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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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章 两个女人的比试,让人震撼!

    安宁知道,凤倾城一直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但是,这却是她更加希望看到的,因为,凤倾城越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那么,她所要带给她的冲击力,便会越大!

    想到什么,安宁的眼中,隐隐多了几分期待的光芒,神采奕奕的模样,异常的耀眼,那双璀璨的眸子在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上,竟让人觉得有些突兀,饶是凤倾城的心中也不由得怔了怔,此时的她,心中竟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想到即将到来的二人的切磋,关键是,她要凭着这此切磋,来挽回自己的面子,凤倾城便立即挥开了那一丝奇怪的感觉。舒骺豞匫

    能有什么奇怪的呢?便是再奇怪,她还有的是时间去探寻,此刻,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小侍卫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宸王殿下,如此的话,那就请二位暂时歇息片刻,倾城立即去安排。”凤倾城优雅的朝着苍翟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凉亭,在和安宁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甚是不屑的看了安宁一眼,似乎是在告诉她,对于胜利,她凤倾城势在必得,而安宁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以卵击石么?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她安宁,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以卵击石更加不在安宁的字典里。

    等到凤倾城走后,苍翟走到安宁的身旁,拉着安宁的手,习惯性的摩挲着她的掌心,引得安宁手心一阵瘙痒酥麻,对上他的视线,安宁竟然没有从苍翟的眼中看到丝毫担忧。

    安宁皱了皱眉,“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你就不怕我输了?我可是不会弹北燕国的曲子啊!或者……”安宁眼里闪过一抹狡黠,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转动着,“或者你是希望她能够赢?将我踩在脚下?你这可就不对了,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怎能向着外人?”

    苍翟浅浅一笑,另一手在安宁的臀上拍了一下,宠溺的道,“你啊,都已经是做了人家妻子的人了,在你未嫁我之前,到也不见你如此调皮,你明明知道,我又怎会希望她赢?”

    那宠溺的语气几乎要让安宁融化了,而苍翟放在在他臀上的一拍,让安宁立即脸红了起来,忙回头四望,看了看周围是否有人,见到这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没有第三人的存在,安宁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将自己的手从苍翟的手中抽了出来,“这里是北燕过的皇宫,我是你的侍卫,莫……莫要让人误会了。”

    一路上,让东秦的那些秀女以及那些侍卫误会也就罢了,安宁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但是,在这北燕都城昌都,却不一样,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苍翟呢!她可不能让她的丈夫有龙阳之好的事情,传得满天飞。

    苍翟呵呵一笑,早前的阴郁心情,此刻全数消散,宁儿果然是他的宝贝啊!

    想到等会儿的宁儿和凤倾城的切磋,苍翟眸光微闪,他确实如安宁所说,没有一点儿担心,他不担心并非代表着他希望凤倾城赢,毕竟,宁儿是不会北燕曲子的啊!

    不过,以苍翟对宁儿的了解,他的宁儿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安宁既然已经接受了凤倾城的挑战,并且,依旧如此泰然自若,那就证明,宁儿一定有她自己的应对方法,对于宁儿,他从来都是有百分之百的自信,所以,他才会不担心,不过,虽然不担心,他的心中却依旧不平静,他是在期待,期待着宁儿会带给他的惊喜!

    是啊,是惊喜,自从认识安宁之后,她带给了自己多少的惊喜啊,回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苍翟的心中被暖意包围着,看着这熟悉的凉亭,这里是娘亲曾经爱来的地方,娘亲喜欢在这里弹琴,苍翟望着凉亭之外的天空:娘,你定也会喜欢宁儿的吧!过些时日,就是你的忌日了,翟儿会带着宁儿一起,去祭拜你!

    “苍翟,娘她定也喜欢你开开心心的。”安宁敏锐的察觉到苍翟眼中的神色,明白过来,方才的她才将手从苍翟的大掌之中抽开,但是,此刻她却是主动的上前一步,拉住他的大掌,似乎是在告诉他,娘亲不在了,还有自己在他的身边。

    苍翟回神,看着安宁满眼的关切,扬起嘴角,回握着安宁的小手,“我在想,一月之后,便是娘的忌日……”

    “我自然要给你一起去祭拜娘。”还没待苍翟说完,安宁便打断了苍翟的话,急切的说道,那神色之间,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昭阳长公主对东秦过来说,一直是一个神圣的存在,安宁对这个长公主,一直都十分的喜欢,如今成了苍翟的妻子,她也该唤昭阳长公主一声娘,她自然要去祭拜了。

    见安宁的急切,苍翟的心中更是温暖四溢。

    正此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并且越来越近,安宁知道,定是凤倾城准备好了,差人来唤苍翟和自己,立即将自己的手从苍翟的手中再次撤出,却引得苍翟一阵失落。

    但他似乎是为了弥补手上的失落,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安宁的身上移开,饶是她此刻经过伪装之后,那黝黑的模样,苍翟也是百看不厌。

    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般,朝着这边而来的两个宫女正是受了凤倾城的差遣,过来找宸王殿下的,二个宫女虽然不知道这个东秦国来的宸王殿下到底是如何尊贵的身份,但是在看到宸王殿下的那一刻,二人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便是连眼都不敢抬,看都不敢看那个宸王殿下一眼,立即福了福身,恭敬的道,“宸王殿下,凤大小姐让奴婢二人来带殿下去昭阳殿。”

    昭阳殿?苍翟听到这三个字,身体猛然一怔,眼中有无数的神色一闪而过,安宁也是微微皱眉,饶是没有问苍翟昭阳殿从何而来,她也隐隐能够猜得到,这个昭阳殿是怎么回事。

    不错,昭阳殿这三个字正是取自昭阳长公主,当年,昭阳长公主来到北燕之后,北燕皇帝便为她建了这座宫殿,里面的摆设风格,都似乎采用的东秦国的习惯,这一座有东秦特色的宫殿,在这北燕国的皇宫之中,显得异常的特别。

    这座昭阳殿一直都是昭阳长公主的住所,之后,在昭阳长公主死后,这座宫殿便一直废弃在那里,但却时常有人打扫,倒也算赶紧整洁。

    “本王知道了,你们想去回禀凤大小姐,就说我们随后就到。”苍翟沉声交代道,那冰冷的声音,让这两个宫女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两个宫女相视一眼,本来风大小姐是要二人带着宸王殿下一起过去,但是,宸王殿下的意思,她们丝毫也不敢违抗啊!万分为难的咬了咬唇,两个丫鬟终究还是不敢违背宸王殿下的意思,立即退了下去。

    等到两个丫鬟离开之后,苍翟和安宁也走出了凉亭,朝着那昭阳殿走去。

    “方才那凉亭,是娘亲最喜欢去的地方,她喜欢在那里弹琴,娘亲最爱弹的便是方才凤倾城弹的那一首东秦曲子,昭阳殿,是我和娘亲住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我们母子二人才觉得那是家,从小,我都不觉得北燕皇宫属于我们,同样也不觉得我们会属于这北燕皇宫,在昭阳殿中,我出生,但也正是在昭阳殿中,娘亲她……”苍翟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是说到这里之时,他的声音却哽咽了一下,饶是他表面上那么平静,心里的波澜,也不小的吧!

    苍翟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这里出生,可娘亲,却在这里离世。”

    苍翟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想将自己的心里话都告诉宁儿,他和宁儿是一体的,她想宁儿多了解他的过去。

    安宁静静的听着,便是没有说话安慰,但她紧紧的跟在苍翟的身边,似乎是在他回忆着昭阳长公主时,心中觉得悲伤,也会有自己给他的温暖。

    过了不多久,二人终于到了昭阳殿外,安宁看着那熟悉的宫殿,这分明就和忆阳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饶是宫殿中的每一个假山,每一颗花草,都没有丝毫出入,这样的细致与精巧,足以看见修建这个宫殿之人的用心。

    苍翟一进入昭阳殿之后,便一直沉默着,不再开口说话,在昭阳殿中,早已经集中了许多的秀女,秀女们看到宸王苍翟带着他的侍卫进来,远远望去,几乎是所有北燕秀女在看到苍翟那俊美的容貌之时都不由得心中一怔,心跳加速,这男子,长得真是俊!怕是她们所见过的最俊的公子了,甚至连二皇子怕都及不上的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便是这些秀女们,都暗暗后悔,她们是秀女,怕是要错过这个俊公子了!

    随着苍翟和安宁的靠近,安宁感受到那些看在苍翟身上的视线,心中不禁莞尔,这北燕的女子,为何独独喜欢苍翟这张面孔?幸亏苍翟对自己的心无二,不然的话,她这个宸王妃便是随时跟在宸王身边,都很难赶走这些迎面而上的女人吧,怕就算是只有凤倾城一个,就足以让她头疼的了!

    北燕女子看到苍翟,心花怒放,脸上红霞齐飞,而东秦国的那十个秀女看到这些女子看宸王苍翟的眼神,禁不住在心中冷哼,没有谁比她们更加知道,此时的北燕女子,到底是在如何的痴心妄想。要知道,这一路上,宸王殿下独宠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侍卫,而对她们这些女子视若无物,这些北燕女子喜欢苍翟,那只能等待着看着她们的心碎裂一地了。

    正在北燕秀女们的视线无法从苍翟的身上移开之时,凤倾城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而她的身后,两名宫女手中各自捧着一把琴,看到这些秀女们的视线,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这些女子也配用如此痴迷的眼神看苍翟么?哼,不自量力!

    “各位小姐,今日劳烦你们,是要请你们见证一场比试。”凤倾城的声音掷地有声,温柔之中,带着几分霸气,饶是这些看着苍翟的秀女,也都将目光转移了过去。

    她们都知道,那个白衣的贵女,便是凤家的大小姐,她们丝毫不敢怠慢,所以,在方才宫中的嬷嬷让她们过来之时,她们什么都没说,一人不落的全数过来了,甚至不知道凤家大小姐叫她们过来,是所为何事?

    “等会儿,各位将听到我和另外一位……公子的琴艺比拼,如今各位手中都已经拿着一朵鲜花,等会儿,你们只管将鲜花放在你们最喜欢的那一个人面前,当然,我说的喜欢,是只你们对那琴音的喜欢,倘若,你们因为私心而胡乱将花送出去的话,那……”凤倾城眸光微转,神色之间,竟是凌厉异常。

    她此刻要如是提醒,便是要在苍翟面前刻意强调:这会是一个极其公平的评判,这样的话,自己等会儿胜得那个小侍卫了,她也会更加的光彩。

    只是,在北燕众秀女的眼里,他们都以为和凤倾城切磋琴技的人是这个俊俏的公子,本来,她们都心中暗自想着,等会儿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手中的花送到那个公子的面前,可是,经凤倾城这一强调,却是让她们心中方才的想法彻底的凋落,要知道,凤家大小姐在这北燕国的地位,虽然不是公主,但怕和公主不相上下,凤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啊,她放了一句话在这里,谁还敢有私心?

    “等会儿,我们会在这两个帘子的后面分别弹琴,不到答案揭晓,谁也不会露面,所以,大家是看不到到底是谁在弹奏的。”凤倾城继续说道,不过这一句,她却是想说给苍翟听,目光转向苍翟,脸上笑意嫣然,“宸王殿下,如此的话,宸王殿下可有什么意见?”

    苍翟淡淡的摇了摇头,那冷漠的模样,也是俊美得让人心肝一颤。

    饶是凤倾城看得都有些炫目了,不过凤倾城很快便收回了神思,朗声道,“既然宸王殿下没有意见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吧!”

    凤倾城给身后的那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随即,那两个宫女便分别抱着一把琴,各自走到一个帘子之后,将一切安置好,随即出来复了命。

    等到一切都布置好了,苍翟身旁的安宁便走了上去,凤倾城看到这个小侍卫,不屑的挑眉,朗声道,“这位小……公子,你可要尽力啊,我很期待欣赏到你的琴音,想要看看,你手中所弹出来的曲子,又该是如何的……‘丑’!”

    凤倾城一想到方才的事情,心中就无法平静,不过,此刻,她就要扳回一城了,她是想要看看,等会儿这个小侍卫被自己狠狠的踩在脚下的模样,想想都觉得分外畅快。

    安宁却没有将她的不屑放在眼里,眼神之中,依旧平静,没有害怕,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但正是这样,却更加让人感觉,似乎眼前的凤倾城,她还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众秀女听了凤倾城的话,脸上皆是一惊,方才,她们还以为和凤大小姐切磋琴艺的人是那个俊美无俦的公子,可现在却……是这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么?

    众秀女的视线来回打量这这个小侍卫,越是看得久了,她们的眉心也就皱得越深,似乎是不愿相信她们所看到的,这个小侍卫……该怎么形容他呢?一出门便可以抓出一大把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他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儿会弹琴的气质?

    以她们看,这模样,怕是连拿到琴,该怎么拨弄都不清楚的,他竟然要和凤大小姐切磋琴技,她们如何能不吃惊呢?凤大小姐是谁?她和詹家的大小姐詹玉颜皆是北燕贵族女子的典范,一直便有凤家倾城,詹家玉颜的说法,说的可不仅仅是二人的容貌绝世无双,还含括了她们二人的才华啊,可见这二人的能耐了。

    这样一个小侍卫,竟然也敢和凤家大小姐切磋琴技,那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不看好这个小侍卫,似乎是在等待着,这个小侍卫会输得多么的惨。

    不过,东秦国来的那十个秀女,却没有北燕女子那种的想法,她们可是丝毫也不会小看了这个侍卫的,他能够得到宸王殿下如此的青睐,再加上,来东秦国的一路上,这个小侍卫也让她们吃惊不小,她能够在一眨眼的时间让几个高手瞬间丧命,说不定这一次,她真的又能够带给她们惊喜。

    在场东秦国和北燕国,一共一百一十个秀女,皆是各有所思。

    苍翟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沉默不语,安宁和凤倾城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安宁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凤大小姐,你既然只会一首东秦国的曲子,那么,咱们就弹你会的这一首吧。”

    凤倾城皱眉,她自然是会弹这一首,但此刻听这个小侍卫说出来,竟让她觉得分外的怪异,好似,他在让着自己一样。

    凤倾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自然要扳回一城,“那第二轮的北燕曲子,便由你选吧。”

    安宁心中冷哼,我选?你不是知道我不会什么北燕曲子么?我又如何能选?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安宁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嘴角微微扬起,“我不会北燕的曲子,凤大小姐等会儿随意便可。”

    安宁的话一落,众人再次哗然,不会弹?果然是不会弹!不会弹还来切磋,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在她们的心中,这个东秦国的小侍卫是输定了。

    凤倾城皱了皱眉,故作恍然的道,“哦,瞧我,倒是忘了这茬了,那我便只有随意弹了。”

    随意弹,也随意赢她!

    说罢,凤倾城便走到了帘子之后,安宁紧随其上,在众人的看不见的时候,各自进了一个隔间,二人所在的位置,距离这一百一十个秀女有好几米的距离,加上这个帘子的隐蔽,她们饶是想透过各种特征,猜测出哪个隔间中的人谁,都没有丝毫头绪。

    昭阳殿中,安静得不像话,突然,一丝琴音慢慢的从左边的那个帘子中传了出来,琴声悠扬婉转,悦耳动听,她们这里的一百一十个秀女,都是官家的小姐,自小就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所以,她们便是一听,都听得出这个弹琴之人的功力,因为,有些地方的处理,饶是她们绞尽脑汁,怕都是弹不出这个效果的。

    毫无疑问的,这个弹琴之人的琴技,让她们佩服,谁能弹出这等曲子,怕也只有凤家大小姐凤倾城了,潜意识里,她们丝毫不觉得方才那个小侍卫有这等的水平。

    在她们看来,凤大小姐这一曲,是绝对谁都比不上的。

    左边的这个隔间,琴音停歇,仅仅是过了片刻,右边帘子后的琴音便传了出来,第一个琴音发出来,几乎是在场的所有秀女的心中都是一怔,好似心中的某处被拨动了,紧接着,那缓缓不断的琴音紧随而至,从秀女们的脸上,便只看得到震惊,震惊之后,是沉醉。

    不错,是沉醉!这不断飘出来的曲子,好似不是用手弹出来的一般,别说是这曲子的技巧,仅仅是这曲子中所蕴含的情意,便带给她们和方才不同的感受。

    她们好似被带进了一个幻境之中,那琴音引领着她们的心随着那琴音中所倾诉的情意波动。

    而此时,两宫皇后的宫殿里,东宫凤皇后原本端着茶的手一抖,手中的茶杯轰然落地,西宫章皇后原本在小憩,此时听到这琴音,也猛地起身,二人的脸上皆是露出骇然与震惊的表情。

    这琴音……是她……不,怎么会?她已经死了,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怎么会还在?可是,这琴音是怎么回事?方才她们所听到的也是这首曲子,但她们却丝毫没有在意,因为,前者只是单纯的一首曲子而已,但此刻回荡在空气中的却不一样,这世上,怕也只有昭阳殿的那个女人能够将此曲弹得这般动情动人。

    “你听到了吗?这琴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在各自的殿中,两宫皇后分别问着身旁的侍女。

    侍女出去望了望,立即回禀道,“是昭阳殿。”

    两个皇后,身体几乎都是一个踉跄,昭阳殿?真的是从昭阳殿中传出来的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不然不会安心,两宫皇后皆是在第一时间做了决定,坚定的道,“立即摆驾昭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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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章 惨败遭羞辱VS大放光彩

    而正在此时,北燕皇帝的寝宫内,原本被人拿在手中拿的一副秀女的画像,在琴音响起的那一刻,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那手的主人明显的一怔,眉心紧蹙,满眼的不可思议。舒骺豞匫

    这……他听错了吗?这琴音……苍羯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好似生怕动一下,那琴音便会消失,而他舍不得……哪怕是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也依旧舍不得。

    这琴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昭阳最爱的便是在他面前弹奏这一首东秦曲子,她曾说,这首曲子是弹给自己心爱之人的,那时的她……风华绝代,灿若桃李,他政务繁忙,每每疲累之时,听到她的琴音,都好似会瞬间变得有精神。

    可是,多少年了?这些年,他曾让宫廷乐师演奏过无数遍此曲,但是,即便是那高超的技巧精湛,能够及得上昭阳的三分之一,但是,那味道与感觉,那情意却没有人能够模仿得了。

    饶是在梦中,他听得都不似这般真切,好似真的有人在弹奏着那首独属于昭阳的曲子一样。

    “皇儿,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这姑娘的画像都被你给掉在地上了!”一旁的老妇人皱眉道,一身华贵锦衣,满头银丝,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却依旧不显老态,那双眸子,更是让她看起来精神抖擞。

    察觉到北燕皇帝的失态,轻轻斥责着,可是,虽然是斥责,但眼中依旧是溢满了慈爱。

    这便是东秦国的皇太后,北燕皇帝苍羯的亲生母亲。

    北燕皇室苍家和三大望门自第一代起,就定下了许多规矩,北燕皇帝可以有两宫皇后,其中东宫皇后必须是凤家的女子,但是,在将凤家女子推至高位的同时,却也有一个制约,那便是,东宫皇后的儿子不能为帝,这也就断绝了凤家一脉的过分膨胀。

    不仅如此,除了凤家,剩下的墨家和詹家进宫的妃子,若生了子嗣,也没有皇位的继承权!

    要知道,凤家每一代都会出一个东宫皇后,要是东宫皇后的儿子能为下一任皇帝的话,那么,这北燕国的天下怕早已经不再是苍家,而是凤家的了!

    而这个皇太后,便是当年的西宫皇后,虽然出身不及北燕三大望门的女子,但她却无疑是最有福气的一个,当年先帝虽然三宫六院一个也不少,而皇后也依然是两个,但对这个西宫皇后甚是疼爱,可以说是荣宠一生。

    苍羯在那一辈的皇子中,是最出色的一个,也深得先帝的疼爱,所以,他继承皇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苍羯猛地一惊,回过神来,但他脸上却浮现出更多的兴奋,脸上猛地一喜,口中不断的喃喃,“是真的,这是真的。”

    说罢,便顾也不顾皇太后还在他的宫中,立即行色匆匆的走出了大殿之中。

    “喂……皇儿……你干什么急着走?”皇太后的眉峰皱得更紧,“什么真的假的?这么大人了,还是个皇帝,还这么毛手毛脚的。”

    “娘娘,皇上许是有急事才会这般,皇上自从登基为帝之后,一直兢兢业业,勤于朝政,咱们北燕可是更加强大了,皇上更是得了先帝真传呢!”一旁的苏嬷嬷,立即开口道,这一说,果然让皇太后的眉心立即舒展了开来,眼神之中更是柔和。

    苏嬷嬷一直伺候着皇太后,几乎这一辈子都在陪着她,她又如何能不知道皇太后最骄傲的,便是她的儿子,当今的皇上,而最爱的,就是先帝,如今,她一口气同时夸赞了皇太后两个最在乎的人,她又如何能不高兴呢?

    只是,突然,皇太后却是叹息了声,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一卷画像上,“快些将那画像给捡起来,看看摔坏了没有。”

    苏嬷嬷不敢有丝毫怠慢,她是看得出皇太后对这个画像的在意的,饶是她在之前,都没有看到这画中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模样,苏嬷嬷捡起了画像,目光瞟到上面的女子,“娘娘,这位姑娘长得可真好看,优雅天成,倒是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皇太后眼睛一亮,“这是自然,这丫头是这一批秀女中,模样最出色的一个,不仅有咱们北燕女子的风姿,这眉宇之间,倒也有那么几分东秦女子的味道,哎,皇儿当年因为昭阳……哎,不说她了……”

    皇太后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女子好,一见着这丫头,哀家便相中了,况且又是詹家推荐,这女子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詹家?”苏嬷嬷眸光微敛,皇太后为何看中了詹家的女子?苏嬷嬷看了一眼皇太后,试探的问道,“娘娘,可这画上的女子,不是詹家的任何一个小姐啊!”

    以詹家在北燕国的地位,她这个在宫中的老人,又怎会没见过詹家的小姐们?

    詹家大小姐詹玉颜,是如今的詹家主事者詹灏的女儿,虽然早已经到了适婚的年岁,但依旧待字闺中,按理说,这次北燕皇宫选秀女,本来所有适婚的小姐都在甄选之列,但北燕三大望门却是例外,如凤倾城,詹玉颜这些三大望门的女儿,是不在甄选范围之内的,但若是三家有心让自家的女子参选,也是被允许的。

    “不错,是不是詹家的小姐,却是詹灏的义女,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兰馨,蕙质兰心,倒是一个好名字,人看着也是如其名字一样,后宫就是需要这样的女子。”皇太后端起身旁的茶杯,细细的抿着。

    义女?苏嬷嬷不着痕迹的挑眉,但却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而此时,在前往昭阳殿的路上,这皇宫中最高贵的三人皆是步履匆匆,北燕皇帝苍羯更是失了一贯的沉稳内敛,几乎是用了轻功,飞往了昭阳殿。

    随着那琴音的越来越靠近,三人神色各异,苍羯脸上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浓,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是昭阳!一定是昭阳!不然谁能够将这首曲子弹奏出如此意境?

    他似乎又回到了二十来年前,恨不得立即飞到昭阳的身边。

    此时的他,饶是那个精明的北燕皇帝,也没有去想,昭阳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又如何会在这个时候,再弹琴呢?

    距离越靠近昭阳殿,凤皇后和章皇后脸色越来越难看,昭阳殿,这是皇上专门为了东秦国的那个女人所修建,当初为了阻止修建这个宫殿,凤皇后和章皇后联手说服皇上放弃工程,要知道,在他北燕皇宫中修建一个东秦风情的宫殿,这像什么话,况且,她们身为女人,便是他们也没有得到丈夫如此的疼爱,她们如何能不嫉妒呢?

    只是,她们两人的阻止,却并没有成功,这昭阳殿终究是建成了,这对她们来说,不只是一个宫殿而已,更是一个耻辱,时刻提醒着她们,她们的男人对另外一个女子是如此的疼爱。

    几年专宠,那东秦国来的公主便一直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些拔除,可是,那东秦公主却是一个聪慧的女子,许多次算计,都被她化解了,这无疑是大大的冲击到了凤皇后和章皇后,但这样的时间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直到东秦国的公主怀了身孕,在昭阳殿中生下了皇子,从此之后,她便有了弱点。

    不错,那个小皇子便是那东秦公主的弱点!

    想到她们曾经做过的事情,凤皇后和章皇后听着耳边的琴音,眼中更是一片凌厉的阴沉。

    昭阳殿内。

    琴声还未停歇,琴音之中倾诉的意境与情意,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撼了,一百一十个秀女当中,饶是不懂东秦曲子的那一百个北燕国的秀女,此刻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震撼……触动……感动……

    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琴音之中,如痴如醉,甚至连什么时候皇上来了,什么时候这昭阳殿中又多了两个高贵妇人的身影,她们都没有察觉。

    北燕皇双目激动的看着那有琴音传出来的帘子,整个身体都在隐隐颤抖着,心中不断的轻唤着:“昭阳……昭阳……”

    而此时,心中震撼最深的,倒不是这些人,而是苍翟,别人或许不知道这帘子后的人是谁,但他又如何能不知道?

    他料到以宁儿的琴技,定能够胜得了凤倾城,但却没有想到,宁儿竟然……娘亲最爱弹的曲子啊,她竟然和娘亲所弹,不相上下,这不仅仅是琴技的不相上下,而是情意啊!

    心中的血液在听到第一个音调传出来之时,就已经被点燃了,此刻正是灼烈的燃烧着,想到娘亲曾经说过的话,为心爱的男子所弹,娘亲在弹这首曲子的时候,是倾注了她对那人的爱,宁儿此刻所倾注的,可不就是对他的爱么?

    苍翟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终于,当最后一个琴音结束,整个昭阳殿中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都依旧沉浸在方才那首曲子中,无法自拔。

    苍翟率先回过神来,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秀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用想,他也已经知道了这一轮的结果,见众人都还未清醒,苍翟淡淡的敛眉,朗声道,“各位,凤家大小姐和本王的小侍卫都已经弹奏完了,按照程序,现在是该大家送出你们手中鲜花的时候了。”

    苍翟的声音,让所有人一怔,但她们依旧呆呆的看着那个帘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鲜花,她们刚才在听到那琴音的时候,竟然忘记了她们要做的事情,对啊,她们是作为凤家大小姐和那个小侍卫这场比试的裁判啊!

    “各位,请。”苍翟再一次开口,催促道。

    东秦国的十个秀女,立即拿着自己的手中的那一朵花走到了右边的帘子外,将花递到了那帘子外所站着的宫女的手中,十个人,一个不少。

    而左边帘子外的宫女手中连一朵都没有。

    北燕国的女子却是在踟蹰着,她们本以为,那个东秦国的小侍卫最多是略懂琴技罢了,她们虽然不知道,这左右两个帘子后坐的人到底是谁,但方才两个帘子后所传出来的琴声,都是精妙至极的,由此便可以见得,那东秦国的小侍卫无论在那个帘子后,他弹琴都是个中高手。

    她们不得不承认,右边的这首曲子更加能够打动她们的心灵,更加的精妙无双,但是,她们却知道,她们在做选择的时候,一定要慎重,她们可不想得罪了凤家大小姐。

    北燕的秀女心中思量着,终于,有一个北燕女子走向了右边的帘外,将手中的花递到了右边帘外的那个宫女的手中,在她看来,这右边帘子后的人,弹得如此动人,定是凤家的大小姐。

    和她一样,其他的北燕国的秀女也都偏向了这个猜测,毕竟,她们始终都不相信,那个普通的小侍卫,能够弹出如此引人入胜的曲子,想到方才她们所听到的,此刻,心中依旧震撼着。

    第二个北燕国的秀女将她手中的鲜花送到了右边帘子前的宫女手中,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很快的,那个宫女的手中已经拿满了鲜花,而反观左边帘外的宫女手中,竟然连一朵都没有。

    众人看着这个情况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笑容,这次,凤家大小姐赢了,定会非常的高兴,而她们讨好了凤家的大小姐,自然是对她们有利的,要知道,凤家大小姐在北燕国的地位,那可是不一般的,她的姑姑是如今的凤皇后,由此,便是在这个后宫之中,她也能来去自如,宫中的宫女都不敢怠慢了她。

    突然,一个明黄的高大身影缓缓走到她们的视线之中,虽是中年,身形分外挺拔,众秀女见过皇上的人倒是不多,便是曾经跟着她们的爹爹出席过有北燕皇帝在场的重大场合,她们也都不敢仰望圣颜,但此人身上的明黄,却是让众秀女都是一怔,她们又如何能不知道,这明黄的颜色,只能出现在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身上?

    “参见皇上。”众秀女齐齐的跪在地上,心中都满是疑惑,皇上怎么来这里了?他这个时候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众秀女心中疑惑,但却不敢开口询问,甚至只能低着头,连看也不敢去看皇上一眼。

    北燕皇帝的目光紧紧的锁着那一个地方,缓缓的朝着右边的帘子走去,好似周围的一切都全数不在他的眼里,他只看得到那个帘子,只想掀开帘子,看到他最想看到的那一个人。

    终于,北燕皇帝走到了帘子外,伸出手,那手竟然在隐隐的颤抖着,似乎在昭示着他此刻激动且挣扎的心情,对,他激动,激动能够看到那一抹身影,他挣扎,是因为害怕帘子掀开之后,那人不是她!

    终于,他的手触碰到了帘子,只是,在刚触碰到帘子的那一刻,一条长臂却挡在了他的面前,北燕皇帝顺着那条长臂看上去,看到那张脸,眸子倏地一紧,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苍翟,他的三儿子,昭阳和他唯一的子嗣,也是昭阳留给他唯一的礼物了啊!

    “你……”北燕皇帝开口,声音却是透着喑哑,吐出一个字,便僵在哪里,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北燕皇上,请勿打扰这场比试。”苍翟沉声道,丝毫没有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北燕皇帝,而有所畏惧。

    北燕皇帝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了起来,比试?想到方才先后所听到的同样的曲子,以及方才自己所看到的,北燕皇帝恍然大悟,是了,是比试!

    只是,比试又如何?便是打扰了比试又如何?什么都阻止不了他想看到那帘后之人的决心!

    “让开。”北燕皇帝厉声道,眸中的坚决让人震慑,饶是那些低着头的秀女看了,身体也都跟着一颤,心中暗道:这皇上,便是这般骇人么?

    不过,他的威严,却无法震慑到一个毫无畏惧的人,北燕皇帝的厉喝,依旧没有让苍翟动摇,长臂仍然横在那里,不动如山。

    北燕皇帝眸中激射出一道历光,两个男子,相貌有七成相像,视线交汇,便就这样无声的对峙着。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无比,静得连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到,凤皇后和章皇后看着这两人,脸色更是难看。

    饶是她们事先没有见到这次东秦来的人,此刻看到这张脸,她们也都明白了,是他!是那个小男孩儿,曾经在八岁的时候,被皇上亲自拖出了宫殿,在雷电交加的夜晚,连夜被皇上驱逐出北燕国的小男孩儿!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儿,她们是不会在意的,但他却是那个东秦公主的儿子啊!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么?

    看着这两张相似的脸,她们心中万分不是滋味儿,章皇后的儿子大皇子和凤皇后的儿子二皇子,他们的长相都和皇上有几分相像,但却比不上面前的这个男子。

    看着这个和皇上对峙着的男人,她们好似看到了年轻时的皇上,竟然是那般的相像!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对峙这的两个男人,依旧是互不相让,那些秀女们不禁佩服起这个俊俏的宸王来,这人还真是大胆,竟然连皇上都不怕啊!

    而正在此时,帘子后的两人都立即赶了出来,右边作小侍卫打扮的安宁,在帘子里面就已经感受到了外面的剑拔弩张的诡异氛围,她知道苍翟不怕北燕皇帝,但是,她却不希望苍翟就这样和北燕皇帝对立起来,毕竟,这里终究是北燕国的皇宫啊!

    “参见北燕皇上。”安宁跪地行礼,而正此时,左边的凤倾城也出了帘子,忙跟着道,“皇上,请皇上息怒,在这里比试的主意,是倾城出……”

    只是,凤倾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北燕皇帝打断,北燕皇帝丝毫没有闲暇去理会凤倾城,而是看着从右边帘子后出来的人,深邃的眸中神色变幻,“你就是方才弹那首曲子的人?”

    凤倾城脸色微僵,顺着皇上的视线看到了那个平凡的小侍卫,心中顿时浮出一丝郁结之气,似乎是要挽回什么,忙道,“皇上,方才倾城和这个侍卫,都弹了这首曲子。”

    “朕是说后面弹奏的那一首。”北燕皇帝沉声道,声音之中,似乎因为凤倾城的插嘴而不悦。

    凤倾城脸色更是沉了沉,她无疑是自己碰了一个钉子,她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丝毫也没有给她面子,要知道皇上平日里是很疼她的,压下心中的郁结之气,凤倾城很快的又绽放出一抹笑容,这一次,她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再多言的自讨没趣。

    “回北燕皇上,后面那一首,正是属下所谈。”安宁朗声道,并没有避讳。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秀女心中都是吃惊不小,竟然是那个小侍卫……可,她们还以为是凤家的大小姐!

    此刻,众人都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个小侍卫的身上,眼神之中满是震撼,她们之前丝毫没有将这个小侍卫放在眼里,可是,她们又如何能够想到,这个小侍卫不仅仅是略懂音律,她的琴技丝毫也不比凤倾城差,甚至,琴音之中还有凤倾城所没有的东西,那便是情感,触动人心的情感!

    此刻,她们看着这个小侍卫,竟好似觉得他是一个发光体,让人炫目。

    “是你?真的是你?”北燕皇帝虽然在看到这个小侍卫从帘子后出来之时,就已经猜到了,但此刻得到肯定,他的心中依旧是五味陈杂,有失望,也同样有震撼!

    是他,这个小侍卫,而不是昭阳!

    而是,为何这小侍卫弹奏出来的感觉,却是和昭阳如出一辙?

    北燕皇帝利眼微眯着,打量着依旧保持着跪地行礼姿势的小侍卫,眸光微闪,“你起来吧!”

    “谢皇上。”安宁起身,起僧时,目光扫过苍翟,瞧见他紧皱着的眉峰,给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他,这里是北燕皇宫,切莫要冲动行事。

    苍翟接收到安宁的眼神,心中因为北燕皇帝而产生的激动,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但他依然大大的上前一步,走到安宁身旁,那姿态,似乎是在护卫着她,好似在告诉北燕皇帝:休要对她有什么坏心思。

    北燕皇帝如此精明,苍翟对这个小侍卫的护卫他又怎会看不出来?眉心皱了皱,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回到了自己的初衷上,看着这个小侍卫,再想着那琴音,“你有深爱之人?”

    密切注意着这一切的众人微怔,似乎没想到皇上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精明的人对北燕皇帝的问题倒是没有意外,包括苍翟,包括安宁,甚至是包括两宫皇后乃至凤倾城。

    “回皇上,是的。”安宁平静的回答道。

    北燕皇帝眸中多了几分异样,“你有多爱那人?”

    “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安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一旁的苍翟身形微怔,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柔和,宁儿爱的人就是他啊!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么?可是,在他的眼里,宁儿的生命却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存在,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竟然是哈哈的笑出声来,“好,很好!能被你爱上的人,定是有福之人。”

    是啊!如果不是如此深爱着一个人,又怎会弹奏出那首曲子中的意境?

    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么?想到什么,北燕皇帝眸中闪烁,自己竟然比不得一个小侍卫,他爱昭阳,却终究没有达到能够为了她,放弃一切的程度,心中浮出一丝苦涩,是他对不起昭阳啊!

    敛去心中的苦涩,北燕皇帝继续开口道,“不过,朕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北燕皇帝态度陡然变得温和,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而最震惊的,当要数凤皇后和章皇后了,皇上素来都是凌厉的,他竟然对一个侍卫,如此温和!

    “皇上请说。”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不情之请?堂堂北燕国的皇上,对她到底会有什么不情之请?

    “朕想请你为朕再弹一曲方才的曲子。”北燕皇帝满眼的热切,这些年,他寻遍许多乐师,都无一人能够奏得出昭阳半分的感觉,但今日,他终于是找到了,这个小侍卫心中有爱,更是那般浓烈的深爱,他定能帮他实现多年来的夙愿,他只想听着昭阳最爱的那首曲子,怀念着昭阳。

    “她可不是你的乐师。”安宁还没开口,苍翟便先一步出声,坚定的拒绝。

    但北燕皇帝却没有理会苍翟的话,而是看着安宁,柔声道,“只要你答应,朕许你一个愿望,只要不牵涉到北燕的社稷,什么要求朕都会满足你。”

    在场的人都响起一阵抽气声,什么要求皇上都会满足?皇上竟然对这个小侍卫许下这么重的诺言!

    这意味着什么?若是这个小侍卫想当北燕国的丞相,想封官拜爵,皇上都会答应的啊,这无疑是鲤鱼跃龙门啊!

    不过,安宁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她不得不承认,北燕皇帝提出的条件非常的诱人,不过,安宁眸光微闪,淡淡的开口,“北燕皇上,恕属下不能答应,凤家大小姐正等着属下继续接下来的切磋呢!”

    安宁的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这个小侍卫竟然为了这个比试,而放弃那么丰厚的条件,拒绝皇上的请求?

    北燕皇帝脸色也是僵了僵,小侍卫的拒绝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呆了片刻,却并没有放弃,“这无妨,朕可以等,等你们切磋完,你看如何?”

    北燕皇帝的此番话,让众人再次傻了眼,他们本以为那小侍卫的拒绝,定会让皇上勃然大怒,因为,北燕皇帝高高在上,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方才他请这小侍卫为他弹奏曲子之时,姿态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但是,此刻,他竟放低自己的姿态,征询着这个小侍卫的意见,这是什么情况?

    这小侍卫到底有什么本事?此时,她们都不得不对这个小侍卫更加另眼相待。

    北燕皇帝一瞬不转的看着这个小侍卫,心里甚至有些紧张,他完全可以用强制的手段命他弹奏,但是,他却不想侮辱了昭阳最爱的曲子,他必须要让这个小侍卫心甘情愿的为他弹奏。

    安宁敛眉,看到北燕皇帝的眼神,心中竟然一怔,似乎有些无法拒绝,不过,到了此刻,北燕皇帝都如此说了,她自然没有了拒绝了理由,安宁眸光微转,却是看向了身旁的苍翟,见他点头,安宁才转向北燕皇帝,“那就要劳烦皇上稍等片刻了。”

    “无妨,无妨,朕方才打断了你们的比试,实在是不该,那比试现在就继续吧!正好,朕有空,便在这里做个见证。”北燕皇帝朗声道,话落不多久,立即有人端来了椅子,让北燕皇帝坐下。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安宁嘴角微扬,眼底划过一道不着痕迹的光芒。

    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方才的比试上,看着左右两个帘子外的人,那个小侍卫身旁宫女手中的花都拿不下了,而在凤倾城那边,连一朵花都没有。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凤倾城也瞧见了两边的形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在帘子中听着那小侍卫弹琴之时,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一轮,她要赢那小侍卫,看来一定不会容易,只是,她却没有料到,自己不但没有赢,竟然还输得这么惨!

    安宁一早就留意着凤倾城的脸色,此刻看到她脸上如调色盘一样丰富多彩的表情,心中不禁浮出一丝畅快,不过,她可没有打算就此放过羞辱凤倾城的机会,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挑眉朝着凤倾城道,“凤大小姐,劳烦你让宫女数数手中的鲜花,看看这第一轮到底是谁胜了。”

    凤倾城的脸色更是黑得不能再黑,就连众秀女,此刻也都是神色各异,数?还用得着数么?这么明显的差距,便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到底是谁输谁赢了。

    凤大小姐不但输了,还输得很惨!

    零比一百一十,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这一百一十个秀女当中,有一百个是北燕国的人啊!她们竟然也都选择了那小侍卫!

    凤倾城满心的不甘,她素来什么都是最好的,也习惯了接受众人的仰视,但是,这一次,她竟摔了这么一跤,她如何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众秀女也都看着凤家大小姐脸色难看的模样,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时之间,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

    但在片刻之后,北燕皇帝却是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倾城输了!”

    北燕皇帝掷地有声,声音之中没了方才对那个小侍卫说话时的温和,又恢复了一贯的凌厉,皇上都发话了,凤倾城便是再不愿接受现实,此刻也不得不表态,抬眼看向那小侍卫,“第一轮你赢了,但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还有第二轮,第三轮。”

    方才那一轮是东秦国的曲子,但第二轮是北燕国的曲子,不是吗?想到这小侍卫稍早告诉她的消息,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心中一阵冷哼:这小侍卫不会弹奏北燕国的曲子,第二轮的结果,毫无疑问,必定是她凤倾城赢,这样他们便在前两轮中打成了平手,第三轮她定要设法选取自己擅长的,她倒是要看看,这小侍卫等会儿如何高兴!

    凤倾城压下心中的怒气与不甘,现在这个小侍卫给自己带来的屈辱,等会儿,她定要亲自还回去,还会加倍的还回去!

    她要让他知道,被踩在脚下,是怎样的滋味儿!

    “承让了,希望在接下来,凤大小姐能让大家见识到北燕国乐曲的精髓。”安宁淡淡的开口,眸中平静如水。

    “这是自然,我们北燕的曲子,那才叫经典。”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目光和安宁相对,“自然会让你见识见识!”

    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以为意的光芒,说罢,二人正要走到帘子后,却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既然皇上来了,以本宫看,就不必遮着了吧!将帘子撤下去,大家不仅仅可以饱耳福,还可以饱眼福,皇上,你觉得如何呢?”凤皇后走上前,温柔的道,脸上淡淡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凤倾城是她的侄女儿,方才她输了,自己也是跟着丢脸,所以,凤倾城是决计不能再输了,她虽然对凤倾城有自信,但是,这个能让皇上另眼相待的东秦小侍卫,她可不会小瞧了去。

    她做事素来谨慎周密,是不会允许有一点差错出现,为了让凤倾城必赢,她才会有这个提议,毕竟,这一百一十个秀女中,有一百个是北燕国的,便是那小侍卫对北燕国曲子的掌控真的能和凤倾城不相上下,那到时候,这些秀女也不敢不选凤倾城。

    心里如是盘算着,但她的盘算,安宁和苍翟又如何能听不出来?

    安宁和苍翟看向北燕皇帝,见他皱眉沉思,随即听他开口道,“这是否会有碍公平?”

    以北燕皇帝的精明,他自然是知道这两个帘子的作用,是让人事先不知道弹琴之人是谁,只能凭着曲子的优劣做选择,这是大大的维护了公平啊。

    “怎么会?皇上在这里,谁还敢不公平投票?”凤皇后笑着道,随即转向那些秀女,“你们都给本宫听清楚了,若是谁敢做出有碍公平的事情来,本宫定不轻饶!”

    秀女诚惶诚恐,立即点头称是。

    北燕皇帝见此状况,却依旧看向那小侍卫,“你意下如何?”

    “听凭皇上安排。”安宁敛眉,神色依旧镇定。

    “那好,便将这帘子撤下去,先由倾城弹奏吧!”北燕皇帝敛眉,吩咐道,凤倾城的琴技,他是知道的,好些次宴会上,她的弹奏都能技惊四座,宫廷中的乐师都怕是比不上她啊,而这个小侍卫的琴技虽然不错,但却不是北燕人,他对北燕曲子的掌控,怕是……

    北燕皇帝对这个小侍卫在第二轮中的表现,丝毫都不抱希望,之所以决定先由凤倾城弹,因为这样的话,那小侍卫自知敌不过,也好有机会在弹之前认输。

    但是,北燕皇帝哪里又知道,安宁的性子,是决计不会不战而降的!况且,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同样也不会做,既然已经开始了,她就没有打算退缩。

    “是,皇上。”凤倾城福了福身,动作极尽优雅,她的心中亦是雀跃着,她就是想第一个弹,毕竟,那样的话,自己可以选择一个难度最大,最需要技巧的曲子,这样不但能够彰显自己高超的琴技,还能让那小侍卫知道,他是比不上自己的!不仅如此,她的高超更会让不会弹北燕曲子的小侍卫显得拙劣。

    凤倾城坐在了琴前,眉宇之间透着自信,在拨动琴弦之前,她的视线落在了苍翟的身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苍翟啊苍翟,不就是一个小侍卫么?等我赢了你那小侍卫,你定会对我另眼相看!

    凤倾城对于这第二轮的胜利势在必得,目光离开苍翟,转到一旁的小侍卫的身上,眼神之中尽是挑衅与不屑。

    安宁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凤倾城的心思,聪慧如安宁,又怎会看不出来?

    不过,安宁却丝毫不将她的挑衅与不屑看在眼里,甚至催促道,“凤大小姐难不成还没准备好?还是因为方才输了第一轮而紧张,亦或者是伤心?”

    凤倾城脸色微僵,想到自己方才的惨败,心中的不甘更浓,“你便好好听着,什么才叫真正的好曲!”

    心中暗道:等会儿定要让这小侍卫好看!

    “洗耳恭听!”安宁嘴角微扬,本来是狡黠的神色,但是,在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上,却被掩饰的很好,让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洗耳恭听!她不但要洗耳恭听,还要好好想想,如何第二次羞辱这个高高在上的凤大小姐呢!

    对于凤倾城,安宁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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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章 大获全胜,让她跪地求饶!

    凤倾城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此时的她,复又成了那个优雅贵气的大小姐,目光一扫众人,眉宇之间自信满满,在北燕皇帝、两宫皇后以及所有秀女们的目光之中,凤倾城倾国倾城的一笑,如羊脂白玉的双手置于琴上,随即,曲调流转。舒骺豞匫北燕国的曲调比东秦国磅礴大气,便是女子所弹,其流露出来的恢宏气势,也彰显得淋漓尽致,不得不承认,凤倾城的手法,驾驭起北燕国的曲调,确实是利落许多。凤倾城确实如她事先所想的那样,选取了一首北燕国最难的曲子,北燕皇帝一听,眉心当下就皱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凤倾城,目光随即又转向了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说实话,因为方才那小侍卫所弹的那一首曲子,北燕皇帝对他的印象极好,此刻,不免为他担心了起来,这小侍卫饶是再精通音律,怕也无法胜得了凤倾城的,这首曲子,不长期练个好几年,甚至连基本的韵味儿都弹不出来。事实上,凤倾城正是知道这点,才会故意选这一首,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小侍卫等会儿会如何的出丑!众人一边听着凤倾城的弹奏,那精妙婉转的琴音,没有一处瑕疵,每一处都处理得极为精妙,凤皇后在一旁听着,嘴角上扬,满脸的骄傲,方才她还有些担心,但此刻,听着凤倾城所弹出来的琴音,她的一颗心也放心了不少,凤倾城一直是她们凤家的骄傲,方才所丢的脸,这一次,一定要捡回来!终于,一曲罢了,凤倾城做了一个完美的收尾,绝美的脸上自信优雅,目光看向苍翟,笑得极尽温柔,似乎是想从苍翟的眼中看到惊艳,她是有那个自信,能够让人惊艳的,可是,她却失望了,苍翟那双深邃的黑眸之中,她所看到的除了淡漠,还是淡漠。那种淡漠,让人看了,心中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凤倾城面上浮出一丝不悦,但很快却消失不见,果真不愧是她凤倾城看上的男人,不像其他男人对她的追逐,这份孤傲与淡漠不正是她所喜欢的吗?越是难以挑战的东西,她凤倾城就越是喜欢,总有一天,苍翟一定会对她臣服!如是想着,凤倾城起身看向安宁,挑眉,“该你了,可别让我失望啊!”是的,不要让她失望,所以,那小侍卫最好是能有多拙劣就有多拙劣,她定会好好把握住这一次羞辱这小侍卫的机会,连带着苍翟对她那份淡漠的不甘,她也会加注在这个小侍卫的身上。凤倾城的挑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众秀女在听完了凤倾城所弹的曲子之后,早就已经震惊了,凤家大小姐果真不愧是凤家大小姐,饶是这首最难完成的曲子,她也是游刃有余,若是换了她们自己,她们怕是会弹得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了。而这一轮,毫无疑问的,东秦国的这个小侍卫怕是要输了,方才东秦国的曲子,这个小侍卫赢得很精彩,不过,这首北燕国的曲子,凤大小姐已经到了精妙无双的阶段了,就算是在整个北燕国,也找不到能和她一较高下的人了吧!更何况是一个外国人呢!不过,她们此刻感受到凤大小姐对这个小侍卫的挑衅,皆是各有所思,心中隐隐浮出一丝期待,不是期待这东秦国的小侍卫能有如何精彩的表现,而是期待他会如何精彩的出丑!是的,她们就是期待着看这个小侍卫出丑!有好戏可看,她们怎么会不看呢?面对凤倾城,安宁倒是没有丝毫的退缩,正要走到琴前,凤倾城却是突然靠近她,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呢喃,“你若是弹不出这首北燕的曲子,不如就现在认输,给我磕两个头,咱们便进行下一轮,也免得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你说呢?”看似征询的话语,却是杂枪带棒,没有一点儿手下留情。安宁不以为意的挑眉,“我还没弹,凤大小姐又怎知道我会输?”凤倾城脸色僵了僵,显然没有想到这小侍卫会有这样的自信,“你会么?”她可没有忘记,这个小侍卫是连一首北燕的曲子都不会的,又更何况是这首最难的呢?要知道,这首曲子,许多乐师都弹奏不出来呢!只是,在这小侍卫回答了她的话之后,她好看的眉峰却是越皱越紧。“方才不会,现在会了。”安宁淡淡的道,嘴角微微上扬,那份自信,顿时让这张寻常不过的小脸,竟多了几分光彩。凤倾城看了,神色微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弄明白了她的意思,方才不会,现在会了?这小侍卫的意思是说,方才他仅仅是听自己弹了一遍,就已经学会了这首曲子?怎么可能?要知道,这首曲子,饶是她也是练了好几年,记得刚开始学这首曲子的时候,她的乐师更是手把手的教她,依然过了好几个月才能勉强将这一整首弹完,这个小侍卫只听了一遍,便有那个自信能够弹么?他以为他是什么?比她的悟性都高么?哼,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声道,“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会了又如何?别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到时候侮辱了我北燕国的曲子。”安宁耸了耸肩,“凤大小姐听听便知。”说罢,便朝着那一架琴走去。凤倾城咬了咬牙,这小侍卫脸上的自信,大大的刺激到了她,便是此刻,她依旧不相信这小侍卫能够赢了她,脑中灵光一闪,在这小侍卫在琴前坐下的时候,凤倾城突然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朗声开口,“启禀皇上,今日难得和东秦国的小公子切磋,倾城想在这上面加一些筹码,还请皇上准许。”凤倾城话落,所有人皆是兴致高涨,在上面加一些筹码?秀女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起来。北燕皇帝是何等的精明,一眼便看出了凤倾城的心思,凤倾城素来高高在上,方才第一轮输了,还输得那么惨,这一次,她是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吧!只是……眸光微敛,北燕皇帝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已经在琴前坐着的那个小侍卫的身上,眉心紧锁,私心上,他是不愿这小侍卫在输了这一轮之后受到凤倾城的羞辱的,毕竟,这个小侍卫虽然和他是第一次见面,但仅仅是凭着方才他所弹的那一曲,已经征服了他的心,他又怎会让一个心中怀着如此真挚感情的人,受到他人的羞辱?便是凤倾城也不行啊!“这……”北燕皇帝正要开口回绝,可这回绝的话,却仅仅只能吐出一个字。“北燕皇上,凤大小姐说的不错,加一些筹码,自然要有趣得多,况且皇上和皇后在场,能娱众人,倒也是美事一幢。”安宁嘴角微扬,朗声打断北燕皇帝的话。她倒是没有想到凤倾城竟然还会提出这个要求,哼,她想玩么?那么她安宁就陪着她玩下去!北燕皇帝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就连苍翟的眸光也是深邃了几分,看着安宁,眸中隐隐浮出一丝担忧,凤倾城的心思,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宁儿真的输了这一轮,那么,凤倾城怕是不会轻易的放过宁儿吧!他虽然知道宁儿素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这一轮比的毕竟是北燕国的曲子,宁儿从来未曾接触过,而方才凤倾城更是故意选了北燕国曲子中最难的一首,这形势,无论怎么看,都是对宁儿不利的,此时,饶是苍翟的心中也隐隐浮出了一丝担心。北燕皇帝浓眉皱得更紧,他稍早还希望这个小侍卫能够识时务一些,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无畏,锐利的眸子看向坐在琴前的那个小侍卫,不知为何,他心中的兴趣越发的浓烈了起来。这个小侍卫便有如此的自信么?“皇上,既然这东秦国的小公子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允了他们吧!以臣妾看,这东秦国的小公子的琴技那般高超,倒也不一定会输呢!”凤皇后附和道,她已经嫁给北燕皇帝这么多年,又如何会看不出皇上此刻是向着这个东秦国的小侍卫的?他心中想着什么,她也是看得明白,不就是这个小侍卫能够将东秦的那首曲子弹得深入他心么?想到此,凤皇后心中的不悦更浓,那个女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皇上心心念念的还是她,就连这么一首破曲子也能让他爱屋及乌!凤皇后心中嫉恨啊,此刻,看安宁更加不顺眼了起来,她方才虽然说着这小侍卫不一定会输,但是,她心中却并非真的这么想,在凤倾城选了这一首最难的曲子时,她就知道,凤倾城是赢定了,现在,若真是在这场比试上加一些筹码,那只会对凤倾城有利,不是吗?“对啊,对啊,皇上,臣妾倒也想参与其中,臣妾手中新得了一批上等的珍珠,才让人选了一百零八颗粉色的珍珠串成项链,想着粉色的珍珠正好衬倾城如玉的肤色,戴在她身上定是极美,臣妾也不另外送了,现在就将这串珍珠拿来,作为彩头,让倾城赢了回去,这倒也显得更加有意义了。”章皇后也跟着开口,章皇后本来和凤家倒是不冷不热的,但此刻她却有着和凤皇后一样的心思,就像多年前,她们两极有默契的对付东秦国的那个女人一样。章皇后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哗然,粉色的珍珠本就稀奇,而上等的更是凤毛麟角,一千颗里,怕都挑不出一颗来,可章皇后竟在这个时候拿出一百零八颗,那戴在身上,会是这样的漂亮?众人看向凤倾城,都不禁隐隐羡慕了起来,她们所想的和章皇后所说的一样,这一串珍珠,定是会被凤家大小姐赢回去的。凤倾城嘴角微扬,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得意,她本就很感谢凤皇后和章皇后的推波助澜,如今,章皇后做了如此承诺,她心中更是欢喜,看来,所有人都是看好她的啊!也对,一个从来不会弹北燕曲子的人,饶是能弹出那么一点,又能如何?只会更加的衬托她罢了。而安宁则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眸光微敛,看不出她丝毫的情绪。“好吧!如此,朕便准了。”北燕皇帝沉声开口,“你们要加什么筹码?”凤倾城眸光微敛,她一早就想好了,抬眼对上苍翟的视线,缓缓开口,“若是倾城侥幸赢了,倾城希望,宸王殿下能够将这小侍卫赶走。”“不行!”苍翟眸子一凛,沉声开口,那声音之中透着的阴寒,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让他将宁儿赶走?这怎么可能?这个凤倾城,脑子坏了吗?她以为她是在说笑话么?“为何不行?不过是一个小侍卫罢了,宸王殿下若是需要侍卫伺候,倾城倒可以替宸王殿下物色一个更好的。”凤倾城微笑着道,极尽温柔,苍翟太护着这个小侍卫了,正是这不同寻常的维护,更加刺激了凤倾城,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那小侍卫从苍翟的身边赶走,不然,那小侍卫一定会成为她的阻碍。“你没权干涉本王的事情。”苍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物色一个更好的?除了宁儿,这世上还有谁更好?要不是他有极大的耐力,此刻,苍翟恨不得一个耳光扇过去,打掉她这一副自以为是的可恶嘴脸。凤倾城脸色微僵,敏锐如她,已经感受到了苍翟的怒气,苍翟就如此舍不得一个小侍卫么?这小侍卫到底有什么本事?让苍翟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他而让自己不快。凤倾城心中不甘,眸光微闪,聪明的她知道,便是要赶走这个小侍卫,也不能从宸王苍翟的身上入手了,沉吟片刻,凤倾城的视线却是转向了安宁,不能从苍翟这里入手,那么,她便从这小侍卫身上入手了,“你觉得如何?你若输给了我,恐怕也没有脸再跟在宸王殿下身边了吧?若是你脸皮厚得执意要跟,那丢的就是宸王殿下的脸了。”“我同意。”安宁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话一落,却引来苍翟的皱眉。“你……”苍翟紧皱着眉峰看着安宁,眸中的不安的闪烁着。“王爷,凤大小姐说的对,属下若是输了,是要丢了王爷的脸的,属下绝对不会让王爷丢脸。”安宁对上苍翟的视线,似乎在告诉他,稍安勿躁。苍翟皱眉,他明了安宁的意思,她在告诉自己,她不会丢他的脸,同时也在告诉他,她不会让她自己输!但同样的一句话,听在其他人的耳里,却是另外一番解读,凤倾城心中一喜,哼,这小侍卫还真的同意了,同意了好啊,正合她意,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小侍卫受辱之后,离开苍翟的画面了,只要这小侍卫离开了苍翟,没有苍翟的护卫,在这北燕国,她有的是方法将这小侍卫解决了,甚至让他好似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心中浮出一丝恶毒,凤倾城的脸上却依旧笑得委婉优雅。“不过,若是我赢了呢?”安宁眼底划过一道不着痕迹的精光,话一落,却引得其他人露出一脸的不屑。赢?这小侍卫想在第二轮上赢了凤家大小姐,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你若赢了,你想要什么,我答应你便是。”“真的?”安宁挑眉,眸中的光彩若隐若现。“自然是真的。”凤倾城不以为意的道,这小侍卫若是赢了,他想要什么,她是会答应他,不过,那前提是在他赢了之后,可是,这一轮,他有可能赢吗?怕只会输得很惨吧!“那我赢了,若是让凤大小姐当着众人的面儿,给我磕三个响头,另外,我再写上几个字,带着凤大小姐虽我走一圈,不知道这样的话,凤大小姐敢不敢同意呢?”安宁对上凤倾城的双眼,朗声道,语气之中明显带着挑衅之意。话落,凤倾城脸色果然一僵,不仅仅是凤倾城,其他的人也都因为这个小侍卫的要求而震惊了,磕三个响头?他竟然要堂堂凤大小姐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对他磕三个响头?一时之间,众人看好戏的意味儿更加的浓烈,饶是北燕皇帝,此刻看那小侍卫的眼神也是变了变,有趣,这小侍卫,还真是有趣极了,凤家的大小姐,别人谁不给几分面子?就算是他这个北燕皇帝,也要看在凤家老爷子的面儿上,对她好脸相待,这小侍卫竟然要素来自视甚高的凤倾城给他磕头,还真是有那么几分意思,北燕皇帝眸光微敛,不过,他有那个本事么?他倒是越来越期待了。凤倾城心中一阵郁结之气,他小小的一个侍卫,凭什么?看着那小侍卫挑衅的目光,凤倾城脑中一个激灵,想到方才这小侍卫挑衅的话,敢不敢同意?哼,她又什么不敢的?“好!”凤倾城朗声道,迎上了安宁的挑衅。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安宁嘴角一扬,不过这答案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以凤倾城的性子,‘敢不敢’这几个字,无疑是直击要害,饶是她有那么几分狼,怕也会被这几个字给击溃,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若是‘不敢’的话,那她凤大小姐的面子,也是会被扫得一点儿不剩的!不过,安宁想到什么,眸光微闪,转眼看向北燕皇帝,迎上他那双探寻的黑眸,“皇上,还请皇上做个见证。”“好,既然这筹码是你们各自都同意了的,那这一轮结束之后,无论是谁输谁赢,都得无条件的遵守方才的承诺,若是有谁敢阻止的话……”北燕皇帝目光扫过了凤倾城,凤皇后,章皇后,安宁,最后落在了苍翟的身上,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被他看了的几人,皆是神色各异。“开始吧!”北燕皇帝朗声道,随即悠闲的靠在椅子上,期待着这小侍卫接下来的表现,眸中一片高深。安宁点了点头,随即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数集中到面前的琴上,手指触碰到琴弦,众人都看着那个小侍卫,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手指拨动出来的第一个音调会是如何的走样,她们甚至想好了,该如何嘲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侍卫,只是,当那琴音传出来之时,众人都皱了皱眉,倏地睁大了眼,这……随即,那琴音缓缓不断,琴声悠扬,霸气中透着恢宏,好似有俾睨天下的气概,北燕国曲调的精髓就是气势,随着那曲调的往后,抑扬顿挫,气概风云,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人,脸色都变了,皆是不可思议。在这琴音之中,她们似乎看到了整个天下的大好河山。要说凤大小姐的所奏的曲子,气势是有,但却没有此刻的这番宏大,她们都看着那个专注于手中琴弦的小侍卫,此刻,他好似沉浸在了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只专注于弹琴,好似外界的一切,什么比试,什么筹码都不在他的眼里。众人亦是没有办法想象,方才弹出那婉转深情的东秦曲调的小侍卫,曲风竟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奏出了如此的气势。况且……方才那小侍卫不是说,他不会弹北燕曲子的么?可是,为何……这像是不会弹的样子么?这分明不但是会,还是精通啊!北燕皇帝眸子隐隐收缩着,他的心中亦是震撼不小,在小侍卫弹琴之前,他确实已经看出了他的自信,他也想看看,他的自信到底是源于何处,可现在一看,他明白了,有这等精妙气势,还能不自信么?饶是这首曲子还没有弹完,胜负就已经很明显了,这小侍卫远远超出了凤倾城啊!对北燕皇帝来说,他在这琴音之中,似乎感受到了一个帝王的霸业,北燕皇帝看着那个小侍卫,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侍卫么?北燕皇帝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深沉了几分,眼中的探寻亦是更加的浓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其中,冲击最大的莫过于凤倾城了,在听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已经苍白了下去,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怎么会这样?他明明不会北燕国曲子的啊!可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小侍卫竟然能够将自己故意所选的最难的曲子弹得如此精妙,是的,是精妙,饶是她这个对手,此刻听了小侍卫所弹的这首北燕曲子,她也是震撼了。她素来通晓音律,对琴技更是研究得颇为透彻,此刻,她不得不承认,饶是她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北燕曲调贵在大气恢弘,她能够做到大气,但恢弘二字,却是没有达到的,可这个小侍卫却达到了!紧咬着唇,凤倾城的脸色犹如一张白纸,她似乎听不进去接下来的琴音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输了,她又输了啊!她怎么甘心输?脑中想着方才在这小侍卫弹琴之前,他们所做的约定,凤倾城的眉峰更是紧紧纠在一起,看着那小侍卫,此刻,她竟然觉得自己是中计了,中了这小侍卫的计谋,仅仅是中了他的计吗?不,还怪她自己,怪她自己太自大,怪她自己太相信自己的琴技天下无双,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是,要便要如此认命么?磕头,磕三个响头?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不,凤倾城在心里下意识的排斥着这件事情,她堂堂凤家大小姐,若是在这一个小侍卫面前磕头,传了出去,可是丢了他们整个凤家的脸啊!她凤倾城的脸丢不起,他们凤家的脸更是丢不起!想到爷爷,此刻,凤倾城眼中竟然划过一丝畏惧,爷爷虽然疼爱自己,但他素来严厉,她无法想象,自己若真的向一个小小的侍卫磕了头,爷爷会怎么处罚她!琴音依旧在昭阳殿中回荡着,越是到后面,那恢弘的气势,似乎要将整个宫殿给掀翻了一般,好似有千军万马的阵势,就连每一个曲调都震撼人心。苍翟看着安宁,看得痴了,饶是他也没有想到,宁儿对北燕国的曲调,会如此精湛!她事先明明是不懂北燕曲子的,不是吗?可是,想到什么,苍翟的眼中浮出一抹浓浓的宠溺,就算是他这么了解宁儿,也终究是低估了宁儿的能耐了,便是只听凤倾城弹奏了一遍,她就可以将这首曲子弹得如此精妙,不是天才又是什么?他的宁儿啊,总会带给他无数的惊喜。终于,最后一个音符在安宁的手中完美的展现出来,北燕皇上首先拍手叫好,甚至站起了身来,“好,好啊!没想到小公子对我北燕国的曲调有如此深的感悟,朕实在是佩服。”北燕皇帝的一席话,亦是说出了这些秀女们的心思,此刻,她们看那个小侍卫,眼神之中竟然还多出了几分迷恋,这小侍卫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这才华实在是首屈一指啊!“多谢皇上夸赞。”安宁起身,行了个礼,目光却是扫过了凤倾城,见到她脸上的惨白,嘴角微扬,却是不动声色。正此时,凤皇后却是朗声开口,“皇上说的不错,这小公子确实弹得不错,不过,臣妾的侄女儿倾城也是弹得精妙,各位秀女,你们说是不是?”凤皇后温和的笑着,但是,这句话在那些秀女们听来,却是带着丝丝威胁,她是在提醒她们这些评判的人,凤倾城可是她凤皇后的侄女儿,若是谁要敢得罪了凤倾城,那就等于得罪了她凤皇后。她们这些秀女,以后都是要在这皇宫之中的,她们都想着巴结上面,好谋得一个好的分位,可不想因此事而得罪了皇后娘娘,那她们无疑是吃不了兜着走。明了了此番利害关系,各个秀女们心中也都有了决断,便是她们真心认为这小侍卫远远要胜得凤大小姐一筹,她们也不得不有所取舍了。只是,正当她们心中都已经做了决定之时,却听得另外一个声音响起。“皇后娘娘,你这是在威胁么?”男人浑厚的嗓音传来,似乎夹杂这那么一丝不屑。众人看向那开口之人,不是宸王殿下又是谁?她们都明白凤皇后是威胁,但是,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当面揭穿!可想而知,凤皇后的脸色会有多难看了,凤皇后眼里划过一丝不悦,怒视着苍翟,但苍翟却依旧保持着嘴角微扬的讽刺姿态,似乎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气氛顿时僵持得近乎诡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终于,好似快要濒临爆发点之时,北燕皇帝终于朗声道,“凤皇后,你方才不是说了,谁要是做了不利于公平的事情,你定不轻饶吗?以朕看,凤皇后素来大气,不会徇私,所以,朕才会放心的将后宫的大权交由凤皇后和章皇后,凤皇后,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北燕皇帝话一落,众人都神色各异,凤皇后没有想到,皇上这个时候会更加护着那个小侍卫,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他的意思她又如何能不明白?若是这一轮比试之中,有一点儿不公平的因素,那么,她所掌握的后宫那一部分权力,怕是要交出来了,凤皇后心中好似被一块大石压着,皇上这是在威胁她啊!“皇上,臣妾身为皇后,又怎会说话出尔反尔,臣妾说了要维护公平,自然会打起精神留意着,不会让皇上失望。”凤皇后敛了敛眉,终于是绽放出一抹笑容,她是想保凤倾城不错,但是,在她的利益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她自然是顾不得凤倾城了。凤倾城亦是明白了凤皇后的意思,原本心中生出来的希望,在这一刻,竟然彻底瓦解,要知道,她心中确实是盘算着,要利用威势,逼迫这些北燕国的秀女选择她的,可是,如今倒好……是硬生生的绝了她的退路啊!“如此便好。”北燕皇帝满意的点头,随即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开始吧!大家都凭着自己的心做选择,若是有谁敢有碍公平,凤皇后定不会轻饶。”丢下这一句话,北燕皇帝缓缓的闭上了眼,谁也看不清他的心思,更加没有谁明白,皇上如此维护着这个小侍卫的利益,仅仅是因为他想让这小侍卫为他弹琴么?众秀女想不明白,便不去探寻,皇上的心思,又岂是她们能够探寻的?不过,她们却知道她们此刻的选择,跟着自己想心走,且莫要触怒了圣颜,众人没有犹豫,此刻已经将皇后娘娘方才的威胁都抛到了脑后,大方的走到了小侍卫的身旁,没有如方才那般,将鲜花递给宫女,而是直接塞到了她的手上,甚至有些大胆的和她眼神接触,随即皆是害羞的转身,那模样,让安宁看了,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这是什么情况?方才这些女子对她都是不屑一顾的,可此刻……她们看她的眼神竟然是……迷恋!迷恋?安宁脸上笑了,笑得近乎诡异,一曲北燕曲子,就征服了这些秀女的心了么?不过,她可不是真正的男子啊!这可有如何是好?不过,她却没有任何异样,依旧是接着这些女子送来的花。安宁手中的花越来越多,而反观凤倾城,她身旁宫女手中的花却是寥寥无几,突然,一个身影走到她的面前,安宁看到眼前的这张脸,神色一怔,不是安兰馨又是谁?安兰馨将花递到安宁的手上,对上安宁的双眼,却是没有其他秀女的羞涩,而是亲切,那亲切让安宁一怔,隐隐明白了什么,不过,从安兰馨的眼中,安宁并没有看到敌意,便也放心下来,柔声道了谢,安兰馨也没有多留,如其他秀女一样,转身离开。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安宁和苍翟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而凤倾城以及凤皇后的脸色却是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凤倾城的手上不是没有花,可是,仅仅是那寥寥无几的几朵,反倒是比没有更加难看。要知道,方才那一曲,是北燕曲子,凤倾城输了,倒还有理由,但是,这一曲是北燕曲子,凤倾城依然输了,这可就不一样了,不仅如此,都知道这个小侍卫之前不会弹北燕曲子,仅仅是听她弹奏了一遍,便演绎得如此精妙绝伦,这无疑是在她的脸上大大的打了一个耳光啊!凤倾城紧紧的握着双拳,极力的隐忍着,此刻,她看着那些秀女对那小侍卫的热衷,双唇紧咬着,恨不得上前将那些花狠狠的踩在地上,可是,唯一仅剩的狼却告诉她,她不能如此冲动,她已经输了,若是再继续闹下去,只能让自己的脸上更难看。现在,她绞尽脑汁所想的,便是如何逃过方才的那个约定的赌注!三个响头?这比打她的耳光还要残忍!“胜负已定,凤皇后,便由你来宣布吧。”北燕皇帝开口,眸中一片深沉。凤皇后的脸色也已经是难看到不行,没想到皇上会让她来宣布,心中虽然不愿,但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淡淡的道,“第二轮,东秦国的这个小公子赢了。”虽然已经知道是事实,凤倾城在听到这声宣布的时候,身体依旧是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闭上眼,就连双唇都已经被她咬出了血丝,那模样,楚楚可怜,让人看了,不胜怜惜,只是,安宁和苍翟看了,却激不起他们一点儿的同情。同情凤倾城?笑话!这个世界上,若是连凤倾城都值得同情了,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同情的呢?安宁可没有忘记凤倾城曾经做过的事情,想到碧珠,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意,“如此,是不是该履行方才的约定了?”是的,方才的约定,还是凤倾城主动撞上来的呢!现在,她是不是已经后悔了呢?后悔?可后悔又怎样?安宁又怎会给她后悔的机会?!凤倾城听到这小侍卫的话,身体又是一晃,求救的看向凤皇后,“姑姑……”凤皇后接收到凤倾城求救的眼神,微微皱眉,看向皇上,轻声唤道,“皇上……”北燕皇帝还没开口,却听得苍翟淡淡的讽刺,“皇上莫不是要做那言而无信之人?”方才北燕皇帝可是亲口说了,谁要是阻止这个约定的执行,那么……北燕皇帝敛眉,闭上了眼,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他是在告诉凤皇后,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既然是事先做好了的约定,那便只能愿赌服输!凤皇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了凤倾城一眼,终究是走到了一旁,章皇后看着眼前的形势,目光扫了一眼方才自己命令宫女回她寝宫拿来的珍珠项链,一百零八颗粉色的珍珠串成一串,在阳光下闪着熠熠光辉,异常的耀眼,便是一看,就禁不住深深的爱上那珠圆玉润的光泽,想到这珍珠要成为那东秦小侍卫的囊中之物,章皇后不免不舍了起来。可是,不舍又如何?那东秦的小侍卫终究是赢了啊!皇上的态度又如此坚决,她能挽回什么呢?“这是那一串粉色珍珠,一百零八颗,一颗都不少,臣妾已经命人拿了来,现在就作为彩头,便属于东秦国的这位小公子了。”章皇后微笑着道,心中却好似有一把刀子在割着,她是真的不舍啊!送给凤倾城还好,到最后竟然让这小侍卫捡了便宜!安宁倒也不拒绝,亲自上前,将那一串珍珠拿在手上,目光一扫,满意的点头,果然是好东西,难怪章皇后方才一脸肉疼的模样,安宁行了个礼,“谢皇后娘娘了。”章皇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安宁却也不再理会章皇后,目光转向了凤倾城,朗声道,“凤大小姐,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了?”凤倾城紧咬着牙,自知已经逃不掉了,强忍着心中的怒意不甘,猛地跪在地上,那一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凤家大小姐是何等的高高在上,今天,她竟然真的对一个小侍卫下跪了呢!看来,北燕国的百姓又会有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不过,安宁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单单是这样就够了吗?不,远远不够!------题外话------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和花花~

157章 游街示众,毒到极致的羞辱!

    凤倾城的这一跪,不出明天,定要传遍整个北燕昌都的大街小巷,而仅仅是这样而已吗?不,安宁可没有忘记,她们之前的约定!

    但很显然,凤倾城似乎是忘记了,她跪在地上的那一刻,脑袋轰的一声,那一瞬间,竟然是一片空白,但随即,无边的屈辱从那双跪在地上的膝盖处散发,直至传到身体的四肢百骸,她好似感觉到自己的尊严被这个小侍卫狠狠的踩在脚下,她凤倾城何曾这般憋屈过?

    听到众人的抽气声,随即传来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凤倾城原本的那一张苍白的脸,顿时胀成了猪肝色,此刻,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心中暗道,这个小侍卫最好是别落在她的手上,不然,她定不会放过他!

    手紧紧的攥着,隐忍着心底的怒气,她已经跪下了,正要起身,刚支撑一脚,却听得苍翟的浑厚的嗓音赫然响起,“凤大小姐是不是忘了,还有三个响头了?”

    苍翟的声音,平静冰冷,没有丝毫温度,让人不禁感慨,这宸王殿下,还真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可人儿,饶是谁见她跪了下去,也会不忍心的啊,可是苍翟竟然在这个时候提起这茬,当然,安宁却是对苍翟的表现尤为满意,是的,苍翟提醒得正是时候,三个响头,凤倾城她休想赖掉!

    凤倾城的动作僵住,抬眼看向苍翟,她本以为自己会嫉恨苍翟对她的冷漠与无情,但是,看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以及那傲然的姿态,便是苍翟这个时候,将她推到难堪的境地,她也恨不起来,不过,她对苍翟恨不起来,却不代表她的心中没有恨,是的,她有恨,她将这恨自然而然的记到了这个小侍卫的头上,都是这个小侍卫的错,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处于如此的境地。舒骺豞匫

    她一心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小侍卫的身上,却丝毫没有去想想,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本就对小侍卫心存不轨,提出这个赌注,企图在小侍卫输了的时候,能够有更多的机会羞辱他,可是,她却没有料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凤倾城在自己的地盘儿上,也有栽跟头的一天。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凤倾城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动作,对的,三个响头,凤大小姐今日,不仅仅是要给这个小侍卫下跪,还有三个响头啊!

    众人眼中看好戏的意味儿更浓,且不说凤倾城以往的高姿态,便是三大望门的任何一个小姐,要看到她们落魄的时候,那机会都如凤毛麟角,此刻,凤大小姐如此出丑,她们又怎会不激动呢?

    方才,她们心中盼望着能够看那小侍卫出丑,现在,她们倒是觉得,看素来高高在上的凤大小姐出丑,更加是振奋人心,此时,她们的血液似乎沸腾了起来,心中都在叫嚣着:磕头啊!快磕啊!

    昭阳殿中,安静得不像话,饶是一片落叶从树上落下来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凤皇后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凤倾城,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皇上,方才说情无疑是碰了一个软钉子,她就算是再想帮凤倾城求情,此刻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过,这件事情能怪谁?怪只怪她这侄女儿太过自大,太过目空一切,对对手没有全方位的了解,便如此莽撞行事,不过,仅仅是凤倾城的莽撞吗?

    凤倾城深得凤老爷子的疼爱,素来都是稳重缜密的,归根究底,还是这个小侍卫伪装的太深,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看一眼便被彻底的遗忘了的小侍卫,能够有这么大的本事,在音律的造诣与天赋上,绕是凤倾城怕是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吧!

    罢了,这次倾城这丫头怕也只能认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气氛一直僵持着,凤倾城也一直保持着一膝跪地,一只腿支起来的姿势,心中剧烈的挣扎着,终于,她好似做下了决定一般,收回了那一条支起来的腿,重新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紧咬着牙,那双紧握着的手,隐隐发出咯吱的声响,似乎砸昭示着她的不甘。

    凤皇后的脸色明显变了变,而安宁看着凤倾城的举动,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但是,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平静,凤倾城,你也有今天么?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在安静得近乎诡异的气氛中,凤倾城终于匍匐在地,那细白滑嫩的额头接触到地面,轻轻的一碰,算是磕了第一个头,不过,安宁却不乐意了,那双如毛毛虫一样扭曲着的眉毛皱了皱,“何为响头?你们听到声音了吗?”

    不知为何,众秀女竟然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们确实是没有听到声音啊。

    凤倾城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抬起头狠狠的瞪了面前这个小侍卫一眼,却只见他依旧是那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心中的怒意更加的浓烈。

    对上小侍卫的视线,她竟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邪恶,对的,是邪恶,对待凤倾城,安宁又怎会不邪恶呢?还有更邪恶的在后面呢!

    凤倾城紧咬着牙,压下心中的不甘,她此刻想扇这个小侍卫一耳光,但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却是在告诉她:还不是时候,现在,愿赌服输,她凤倾城已经是如此模样了,磕头也要磕得有气势!

    第二个头,凤倾城重重的磕下去,这一次,头接触地面的声音响亮得很,众秀女听了,皆是面露吃惊,而安宁只是满意的挑眉,她就是喜欢看凤倾城在她面前妥协的样子,凤倾城啊凤倾城,且不说你对苍翟的觊觎,单单是对碧珠的伤害,就足以她安宁用尽百般手段来折磨她了。

    凤倾城素来高高在上惯了,她比安茹嫣,乃至是比明月公主都具有更高的姿态,身为凤家的大小姐,凤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她的条件无疑是得天独厚的,但得天独厚又如何?

    便是得天独厚,此刻还不是一样跪在她的面前,也正是因为过往的得天独厚,此刻跪在她面前的凤倾城,便更加无地自容,正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重,不是吗?

    已经磕完了第二个头,凤倾城抬眼,不经意间察觉到这个小侍卫的神色,一双好看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他在得意,他在讽刺,他在看着她的好戏,此时,凤倾城咬着唇的力道越发的大了。

    第三个头落了下去,依旧是和第二个一样的重,虽然仅仅是这三个头,但凤倾城洁白光滑的额头上,却已经印上了些微的灰尘,甚至隐隐有些泛红,安宁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眸光微闪,“凤大小姐果真不愧是凤大小姐,愿赌服输,这般豪爽,方才我还以为你要赖账,做一个抬不起头的小人,现在看来,倒还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安宁的话,在众人的耳中倒是没什么,不过,在苍翟看来,却是另外有一番深意,苍翟那双浓墨的眉峰不着痕迹的轻挑,目光温柔的落在安宁的身上,眼中透着几分探寻,他只是隐隐猜测到宁儿要做什么,毕竟,宁儿素来不会无的放矢,不过,宁儿到底要做什么呢?

    凤倾城起身,万分不甘的斜睨了一眼那小侍卫,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将这失去的面子给讨回来。

    一旁的凤皇后见到凤倾城脸色的难看,立即打着圆场,“这头也磕了,之前的约定也算是履行了,倾城啊,本宫的宫中有些吃的东西,都是父亲爱吃的,你跟本宫去一趟,顺便带回凤府给父亲大人。”

    说罢,凤皇后甚至亲自上前,拉着凤倾城欲走,她知道,凤倾城在这里,只会更加丢脸,而他们凤家的脸,今日被凤倾城给丢得不小,若是父亲知道了,饶是平日里倾城受疼爱,怕也是要受到责罚的。

    只是,凤皇后拉住了凤倾城,还没有走出一步,却听得苍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凤皇后,凤大小姐,你们是不是又忘记了,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凤倾城皱眉,苍翟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置于难堪的境地,她心中确实被刺痛了,他就那么希望看到她出丑么?

    凤倾城紧咬着牙,冷声道,“三个头,我也已经磕了,一个不少,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

    苍翟却只是微微的挑眉,眸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一眼安宁,只见她依旧是泰然自若的神色,心中浮出一丝宠溺,宁儿啊宁儿,你就是知道我会懂你的心思么?也对,自己虽然不知道宁儿具体要做什么,但是,他却是知道,自己出声叫住凤倾城,定是宁儿愿意看到的。

    “还有什么吗?自然是还有没有完成的,凤大小姐难道忘记了方才答应了我这小侍卫什么了么?”苍翟扯了扯嘴角,眼中的淡漠,多了一丝狡黠与邪恶。

    凤倾城和凤皇后微微皱眉,答应了那小侍卫什么?除了当着众人的面儿磕三个响头,还有什么?还有……猛地,凤倾城一个激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小侍卫,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朕倒是记得,倾城啊!你方才答应了这小侍卫,要跟着他走一圈儿的。”北燕皇帝终于开口了,方才,他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过,那双老练精明的眸中,所含的深意,却是越来越浓烈。

    想到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北燕皇帝更是觉得有趣,看来,凤倾城这一次栽的跟头可不小啊,这一切怕都是在那个小侍卫的算计之中吧!目光落在那个小侍卫的身上,若有所思。

    北燕皇帝这一提醒,所有人都记了起来,众秀女们也竞相点头,是的,方才好似是有这么一茬,跟着他走一圈儿?这小侍卫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众秀女猜不透,但是,却隐隐有预感,这一定不仅仅是让凤家大小姐跟在这小侍卫身后走一圈而已!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呢?

    不错,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呢?包括凤倾城此刻也是这么想的,凤倾城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方才那三个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想到她方才答应了的事情,凤倾城顿时后悔了起来。

    她素来都是狼的,可是,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个小侍卫面前,被他激得失去了狼,好似不像她自己了一般。

    “你要干什么?”凤倾城开口,那声音冰冷如霜,好似从地狱传来,冰冷得可怕。

    安宁微微一挑眉,她要干什么?她要干什么,凤倾城等会儿自然就知道了。

    “正如北燕皇上所说,我要带着你走一圈儿啊。”安宁笑得甚是无辜,是的,尤其是在那一张普通得出奇的脸上,更是显得无辜至极。

    但越是无辜,在苍翟的眼里,却越是显得狡黠,他是知道宁儿的啊!越是在她看似无辜无害的时候,她便是如罂粟花一样,看着美丽无双,实则却足以让人致命。

    北燕皇帝也是微微凝眉,也在好奇,这“走一圈儿”中所含的深意,此时的昭阳殿内,没有一个人相信,仅仅是简单的走一圈儿而已。

    众人眼中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似乎是想要看看,这个小侍卫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朕似乎记得,你还说了,要写几个字?这是何意?”北燕皇帝开口道,那双眸子愈发的深沉。

    安宁拱手朝着北燕皇帝行了个礼,“还请皇上赐属下笔墨,另外,还请皇上赐属下一张白色锦缎。”

    北燕皇帝眸光闪了闪,沉声吩咐道,“来人,上笔墨,去拿一张上好的白色锦缎。”

    “多谢皇上恩典。”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目光随即转向了凤倾城,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苍白小脸,但是,在安宁看来,却是畅快至极,敛了敛眉,安宁继续开口道,“凤大小姐可愿履行其他的约定?如果凤大小姐愿做那失信的小人,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那样的话,世人怕要以为凤家的人都是缩头乌龟了。”

    话落,果然看到凤倾城脸上僵了僵,而凤皇后的脸色更是难看,紧咬着牙,凌厉的吐出几个字,“履行又如何?我凤家的人,可不是缩头乌龟!”

    凤皇后这一席话,正是合了安宁的意,正是,凤皇后的话一落,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这个小侍卫的激将法,可是,话已出口,凤皇后也是无能为力,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她身为皇后这么多年,素来内敛沉稳,此刻,竟中了一个小侍卫的计,凤皇后心中不甘,可不甘又怎样?若是皇上没有在这里,饶是她下旨将这个小侍卫拖出去砍了,都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可是,今天皇上在,不仅如此,皇上对这小侍卫明显有几分维护,她若是将怒气发泄到小侍卫的身上,不免要惹得皇上不快了,触怒皇上的事情,她可不能再做了啊!

    不过,这倒是将凤倾城推入更加难堪的境地了,皇后娘娘都说了,凤家的人没有缩头乌龟,那么凤倾城若是退缩的话,那就真的成了缩头乌龟了。

    安宁挑眉,对上了凤家大小姐凤倾城的双眸,“凤大小姐,你意下如何?”

    凤倾城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便是再不愿意履行约定,也不得不被赶鸭子上架了,跟着这小侍卫走一圈么?凤倾城咬了咬牙,“走又如何?我怕你不成?”

    “好,果真不愧是凤大小姐,有凤家人的风范!”安宁拍了拍手,她要的就是凤倾城的这一句话。

    不怕她吗?希望凤倾城真的不怕她才好啊!不过……

    “走吧!快些走一圈,本小姐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磨蹭。”凤倾城冷哼一声,她现在只想快点儿结束,自从八岁以后,这怕是她最丢脸的一天了。

    只是,此时的凤倾城却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切,不过是安宁小试牛刀而已,真正的精彩,正在刚刚开始。

    “慢着,凤大小姐急什么急?那条道在那里,又不会跑了。”安宁却是不慌不忙,走到苍翟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众人只见得宸王殿下那张俊美的脸上,脸色变了几变,十分的诡异。

    安宁交代完了,宸王苍翟便立即离开,仅仅是片刻的时间,他又回到了安宁的身旁,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没人知道宸王殿下离开这片刻的时间,到底是去做了什么,不过,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分外的好奇,宸王殿下离开,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正在众人都疑惑之时,笔墨以及安宁所要的那一张白色锦缎已经被送了上来,众人只见那小侍卫拿起了毛笔,在砚台中沾了一点儿墨,随即在洁白的锦缎上,快速的写下了几个字,众秀女都支着脑袋,试图看清那锦缎上所写的东西,只是,她们所站的位置,却让她们连丝毫端倪都窥见不到。

    不过,站在安宁身旁的苍翟却是看到了,在看到安宁所写下的那几个字的时候,饶是这个镇定的宸王殿下,也在瞬间失了仪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宁,恍然大悟。

    安宁啊安宁,你的小脑袋瓜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就连他也没有想到,宁儿会这么做,不过,这倒是有趣极了,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幕了。

    众人一见苍翟的反应,对那小侍卫所写下的东西更是好奇了几分,众人越是好奇,凤倾城和凤皇后的脸上更是不安,心中暗道,这个小侍卫,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终于,等到风干了锦缎上的墨迹,安宁才将那张锦缎拿在手中,缓缓交到了苍翟的手上,“王爷,麻烦你了!”

    安宁之所以将这张锦缎交给苍翟,那是有原因的,凤倾城不是觊觎着她的男人么?那么,她便让她所觊觎的男人,亲自将这份大礼,送到凤倾城的面前。

    苍翟自然是不会推辞,拿着手中写好了字的白色锦缎,便朝着凤倾城一步一步的走去,他的脸上笑得风华绝代,让人看了,不禁为之眩晕,凤倾城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靠近,那一刻,挥开心中的不安,她不禁想,对,这就是她要的,她就是要让苍翟有一天这样对她展露笑容!

    只是,当狼慢慢回笼,凤倾城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了,目光落在苍翟手上那叠好了的锦缎上,只隐约看得到上面有墨迹,但却看不清楚,到底写了什么字迹。

    终于,苍翟在凤倾城面前停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和凤倾城的身上,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都集中在了苍翟手中的那张白色锦缎上,空气中,安静的不像话,似乎都在屏气凝神。

    在众人的视线中,苍翟微微朝着凤倾城点了点头,“得罪了。”

    话落,还没待凤倾城反应过来,苍翟便展开了手中的锦缎,那白色的锦缎在分倾城的身上裹了一圈,将她胸部和腰的地方牢牢的裹住,就如给凤倾城穿上了一件外衣一样。

    只是,这外衣,和普通的外衣,意义不同罢了。普通的外衣,遮羞且可以装扮人的美丽,但是,这件“外衣”,却不仅仅不能装扮人的美丽,还能让那人更加羞辱。

    这一下,众人都看清楚了那白色锦缎上的字,众人在看到的那一刻,神色都是一怔,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双目睁大,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们看到了什么?那几个字……

    “我是贱人。”有人呢喃出声,显然还处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而这声音,也是无意识中从她的口中发出来的。

    可正是这无意识的呢喃,却是让人清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继续再看,如此好几遍,她们终于相信,这不是幻觉,那上面的几个字,分明就是再清楚不过的:我是贱人!

    那四个斗大的黑字,那般明显,就这么清晰的挂在凤倾城的面前,从上到下的排列,从胸部,一直到小腹处。

    而在她的后背,同样也是四个大字,好似害怕别人看不见一般,那等招摇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就连北燕皇帝看到这几个字,那双老练的眸中,颜色也是越深了,不过,他看了一眼凤倾城,随即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个小侍卫的身上,眼中的兴趣更浓。

    这个小侍卫,是和凤倾城有仇么?不然怎么这么不顾一切的羞辱凤倾城?这小侍卫还真的是大胆的,和苍翟一样大胆呢!在这北燕的皇宫之中,竟然也敢如此羞辱凤家的大小姐,凤大小姐可是凤皇后的侄女儿啊!这小侍卫就不怕引火烧身么?

    不过,此时北燕皇帝倒是分外欣赏起这小侍卫的无畏来,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小侍卫,从最初的超群琴技,到之后的布局缜密,到现在的无所畏惧,每一样都让北燕皇帝喜欢不已,苍翟的身旁能有这样的能者,不错,很不错啊!

    回过神来的凤倾城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脸色也是胀得一阵青一阵红。

    我是贱人?原来那小侍卫是挖了这么一个坑,等着她跳进去呢!贱人?贱人?谁愿意被说是贱人?更何况她还是堂堂的凤家大小姐,素来都是高高在上,享受着众人的仰视与羡慕,而挂上了这几个字,无疑是会成为整个北燕国的笑话。

    凤倾城心中盈满了怒气,狠狠的瞪着那个小侍卫,“你……你竟敢这么对我?!”

    说话之时,凤倾城不停的撕扯着身上的锦缎,可是,那锦缎是什么东西,便是她撕扯就能够撕扯得坏的吗?安宁正是料到凤倾城会反抗撕扯,所以,她才没有找北燕皇帝要纸,若是纸的话,经凤倾城那几下撕扯,还不得化成了碎片了啊?

    凤倾城撕扯着,将身上的锦缎弄得凌乱,但那几个字依旧赫然印在那里,此时的她,隐身锦缎的凌乱,整个人显得更加的狼狈。

    安宁挑眉,不以为意,“凤大小姐方才不还急着走吗?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就别耽搁了。”

    安宁丝毫不将凤倾城的怒意放在眼里,此刻,就连那些北燕国的秀女,也都暗自佩服这个小侍卫的胆量,凤家大小姐岂是能如此羞辱的?她们是没有那个胆子的,不过,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场好戏可看,她们可不想错过。

    她们不禁想,这小侍卫要让凤大小姐跟着他走一圈,是在哪儿走一圈儿呢?

    很快,她们就都有了答案。

    凤倾城紧咬着牙,“不,不行,这绝对不行,快,快来人,将这破东西给本小姐弄走。”

    要她顶着这几个字走一圈儿?哪怕是让她在这里多站上一会儿都不行,她又怎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此时的凤倾城,失了一贯的优雅,这个时候了,她还怎么能维持着优雅啊?

    不歇斯底里就已经不错了,不过,她此刻这模样,比起歇斯底里,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凤大小姐忘了方才说过的话了吗?”苍翟沉声开口,他对凤倾城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残忍。

    凤倾城微怔,她方才说的话?是的,她方才是说了一些话,可是,她现在后悔了不行吗?

    她又怎知道,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了后悔的资格。

    凤倾城看着这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何他总是对自己这般冷漠?她就比不上他的那个王妃么?甚至连这么一个小侍卫都比不上么?

    她不甘心,她凤倾城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无论是有多么的困难,她都没有放弃的道理。

    此时,苍翟对凤倾城的冷漠与无情,不但丝毫没有打消凤倾城的觊觎的念头,反倒是更激发了她心中征服的**,紧紧的攥着拳头,凤倾城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苍翟会对她俯首帖耳!

    这便是凤倾城,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她越是会紧抓不放。

    安宁见凤倾城盯着苍翟一瞬不转,眼里划过一丝不悦,立即上前,隔在了苍翟和凤倾城的中间,冷冷的道,“凤大小姐,我们走吧!”

    她的话一落,苍翟亦是率先一步走了过去,以他对宁儿的了解,苍翟自然是知道安宁的计划,走一圈?可真的是要走一圈儿啊!

    身后的所有人都顿了顿,凤倾城求救的看向凤皇后,凤皇后却是别开了眼,脸色甚是难看,到了此番境地,是逃不掉了,如是凤倾城不守承诺,那么,凤家便会落得个缩头乌龟的名声,若是遵守承诺的话,那……身上带着这几个字走一圈,无论是在哪儿走一圈,那反响都是很大的。

    如今,她们已经处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进不得,也退不得!

    “时辰不早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北燕皇帝沉声道,那语气分外的威严,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却已经表露无遗了,他是砸催促凤倾城,快些履行约定。

    凤倾城紧咬着双唇,唇都被她咬破了,丝丝鲜血浸透出来,那模样,分外可怜。

    终于,凤倾城迈出了第一步,这一步,对她来说,好似有千斤重,随即,第二步,第三步,凤倾城觉得自己身上的那几个大字,好似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安宁满意的看着凤倾城的举动以及她的神色,折磨?她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折磨,折磨吗?这正是安宁想要的!

    安宁大步上前,到了凤倾城的面前,引领着她,朝着某个方向走去,还颇为“善意”的交代了一句话,“凤大小姐可要跟紧了哦。”

    没有去管凤倾城那阴沉不甘的脸色,安宁走在她的前面,和凤倾城不同,安宁的心情畅快至极,怎么能不畅快呢?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她想不畅快都不行啊!

    凤倾城跟在这个小侍卫的身后,而昭阳殿中的各个秀女也都跟了上去,她们几乎嗅到了好戏会越来越精彩,她们怎么甘心如此错过呢?

    北燕皇帝,凤皇后以及章皇后却没有跟上去,他们这样的身份可不允许,即便是北燕皇帝想要一探究竟,但他终究是打消了跟上去的念头,快速回到了御书房中,在回到御书房的那一刻,北燕皇帝立即吩咐了他的贴身太监,命他立刻跟了上去,随即速速回报那边的消息。

    而与此同时,和北燕皇帝一样,凤皇后和章皇后虽然也没有亲自前去,但也让宫女跟了上去。

    众秀女一直都想知道,小侍卫要带着凤家大小姐走一圈,会是如何的走一圈儿?

    当她们看到眼前的场景之时,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明白了,嘴角忍不住隐隐抽搐着,这个小侍卫,还真是毒啊,走一圈,走一圈?这是打算要在整个昌都走一圈吧!

    让堂堂的凤家大小姐身上顶着“我是贱人”四个大字,在这昌都走一圈,这会是怎样的盛况?

    一想到此,各家秀女们的心中更是兴奋了起来。

    而凤倾城的脸色,早已经黑成一片,别说往日的优雅,此时她的狼狈,怕是颠覆了她以往的形象了吧。

    出了皇宫,安宁便坐上了一个步辇,而这步辇,正是方才她让苍翟命人准备的,要知道,她既然要带凤倾城走一圈,自然是要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了。

    所以,此时便有两个步辇,另外一个步辇上,正站着堂堂的凤家大小姐凤倾城。

    “出发!”安宁一声令下,拉着步辇的小马便缓缓的移动了起来,不快,但这却正是安宁所要的效果,队伍从北燕皇宫出发,一直沿着街道走,渐渐的,街道两边的百姓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看到凤家大小姐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众人皆是诧异,在看到她胸前和后背上的那几个硕大的黑字“我是贱人”之时,诧异变成震惊,随即是鄙夷,指指点点……

    安宁既然决定要做了,自然是要做到极致,所以,她选取了最繁华的街道,一路上,围观着的百姓越来越多,甚至有些百姓看一眼还不够,还跟着队伍一直往前走。

    “哎呀,你看,那真的是凤家大小姐吗?为何……”

    “我是贱人,凤大小姐还真是豪爽,这样的事情,都当众承认,女中豪杰啊!”

    “贱人?凤大小姐平日里那么端庄优雅……贱人?原来,她是一个贱人啊!”

    “哼,端庄优雅怎么了?像她那样的望门小姐,可是多了去了,看着端庄优雅,实际上,骨子里指不定有怎样的坏水呢。”

    “你说,堂堂凤大小姐为何会这般?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看,凤大小姐的那张脸,可真是臭,臭极了,原来倒是觉得凤大小姐漂亮如仙子,但这一张臭脸,还真是有点儿丑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强烈,到了最后,不知道是谁往那步辇之上丢了一颗鸡蛋,这一下,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随着那一个鸡蛋,有些跟风的百姓,也都不停的朝着凤倾城的身上丢。

    漫天的东西朝着凤倾城飞来,原本,脸色铁青,在极力隐忍着怒气的凤倾城,被那些飞来的东西砸到,整个人甚至瘫软在了步辇之上,她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鸡蛋在她的头上破开,碎菜叶粘到了她的身上,就这样挂着,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凤倾城看向前面的那个步辇,那个小侍卫竟然优雅的坐在上面,眼中烧红了怒火,这个小侍卫,竟然将她推到如此的境地,她凤倾城定不会饶过他。

    可是,她又怎知道,那个小侍卫也同样不会饶过她呢?!

    安宁感受到那一束灼灼的满是恨意与不甘的视线,悠然的耸了耸肩,特意回过头,看了那狼狈的凤倾城一眼,正好对上了她那双凌厉的双眸,不过,安宁只是不以为意的挑眉,凤倾城恨她么?既然已经开始做这件事情,安宁就不怕凤倾城的恨,即便是她不做什么,以凤倾城对苍翟的觊觎,也是会嫉恨她这个苍翟的正室夫人的存在的吧!

    对于敌人,安宁只要有机会,她定不会放弃打击,此刻看到凤倾城脸上的不甘以及身上的惨状,嘴角微微的上扬,朝着凤倾城,双唇微微开合。

    “怎样?当贱人的滋味儿如何?”

    安宁并没有发出声来,在这个时候,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是一阵阵喧闹,便是她说出声,凤倾城也听不到,但是,安宁那刻意的口形,却是让凤倾城看到了她在说什么。

    当贱人的滋味儿如何?凤倾城紧咬着牙,恨不得将这个小侍卫碎尸万段,那小侍卫明显就是在讽刺嘲笑她啊!

    看着那张铁青的脸,不,即便是铁青,都已经沾满了脏污,有些看不出来本来面貌的脸,安宁得意的笑了,碧珠,若是你在这里的话,便会亲自看到姐姐是如何的为你报仇,一步一步折磨着曾经害了你的贱人!

    凤倾城,她们这辈子的梁子是结深了,不死不休!

    正在此时,酒楼上一个雅间内,从这里看下去,正好可以将楼下街道上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两个锦衣男人站在窗户处,皆是俊美无瑕,二人的目光都落在从街道上走过的步辇上,其中一个锦衣男子微微皱眉,面露急切,“二哥,那真的是倾城吗?我们快去……”

    “去什么去?是倾城又如何?你也想跟着她一起丢脸不成?”被唤作二哥的锦衣男子,眸中一片深沉,他的目光不是在凤倾城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坐在前面那个步辇上的侍卫打扮的男子身上。

    那个小侍卫,看着极其普通,但是,方才他的口型,他却是看清楚了。

    当贱人的滋味儿如何?呵呵……有意思!能够将他那表妹,堂堂的凤大小姐弄到步辇上,还让她顶着个‘我是贱人’这四个大字,在这昌都最繁华的街道上游街示众,这小侍卫怕是不简单的吧!

    表妹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狼狈啊!

    有趣,有趣极了!看着那两个步辇离这里越来越远,脑中浮现出那一双狡黠的双眸,男子嘴角微微扬起。

    摩挲着腰间垂挂着的如意玉佩,被唤作二哥的锦衣男子兴致满满的道,“走,去看热闹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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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章 沦为笑柄,毫不畏惧的宣战!

    说罢,被唤作二哥的男子便一甩衣袖,朝着雅间之外走去,留下呆愣着的某人,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舒骺豞匫

    看热闹去?另外的锦衣男子微微皱眉,二哥何时有这等闲情逸致了?想去看热闹?

    想到方才过了的那两辆步辇,锦衣男子眉心皱得更深了,“二哥,不是说不去救的吗?你说的也对,倾城那般模样,若是去的话,我们怕也是要跟着丢脸的,二哥,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方才说救人实在是第一反应,但仔细一想,二哥说的不错,他们去,定是要跟着丢脸的,他们的身份,可容不得他们丢脸啊!

    被唤作二哥的男子倏然顿住脚步,眸光微敛,他们的身份,是的,他们便是北燕国的皇子,当今的东宫皇后凤皇后所生的二皇子苍焱,以另外一个妃子所生的六皇子苍璘。

    此二人感情极好,素来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不是一母同胞,胜似一母同胞。

    “谁说要去救她了?老六,是你听岔了,我是说,去看热闹去!”二皇子苍焱浓墨的眉峰一挑,俊美的脸上一抹笑意展现,那模样,竟和苍翟有几分相像,要说,大皇子苍翼的长相,有三分像北燕皇帝,苍翟有七分像,那么眼前这个二皇子苍焱,也是有个五分像,但另外的六皇子生得像他的母妃,仅仅是那脸型得了北燕皇帝的遗传。

    六皇子苍璘皱眉,“真的不救?倾城她可是你的亲表妹啊!二哥你就忍心……”

    二皇子苍焱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的道,“你若想救,就救去,只是,你这一身衣服可要留意着点儿,方才那些百姓的鸡蛋杂物可是不长眼睛的。”

    话落,果然看到六皇子苍璘脸色僵了僵,那张俊脸也在隐隐抽搐,似乎是想到了恐怖的画面,一双好看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好似打成了结,怎么也解不开,甚至还弹了弹他身上那华丽的锦衣,敬谢不敏的摇头,“算了吧!你这个亲表哥都不出面,我就更加不用了。”

    笑话!要那些鸡蛋和青菜等杂物沾染到他的身上,他怕是要把自己的一层皮给剥了,那也太脏,太恶心了,他怎么忍受得住?

    二皇子苍焱嘴角微扬,他这个六弟,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有十分严重的洁癖啊!

    苍焱收回神思,脑中再一次浮现出那双眸中的狡黠,心中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去,再次催促道,“要去的话,就跟我走,若是你不去,尽早回你的皇子府。”

    说罢,正要走,却再一次被六皇子苍璘给拉住,这一次,苍璘倒是严肃了起来,“二哥,你倒是忘了正事儿了?那老五他对外声称卧病在床,前日,我去五皇子府探视,可咱们的五嫂说什么都不让我见上五哥一面,这里面一定是有猫腻。”

    “猫腻?什么猫腻?哼,老五早就不在府中了,你还真是后知后觉。”二皇子苍焱挑眉,眼中隐约多了一丝冰冷,这个消息,他也是刚知道不久啊,所以,才会找老六来商议此事,不过,此刻,他倒是没有心思商议此事了,只想着别错过了热闹。

    苍璘一怔,“那二哥还有如此的闲情逸致,五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瞒着所有人搞失踪,定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好,那你就去查查,老五到底在搞什么猫腻。”苍焱淡淡的交代了这一句话,便灵巧的绕过了苍璘,彻底的走出了雅间,消失在六皇子苍璘的视线之中。

    苍璘眉心皱得更紧了,二哥为何这一次竟然如此不将五哥的事情放在眼里?

    要知道,父皇的几个皇子之中,大皇子苍翼,二皇子苍焱,五皇子苍澜最为优秀,二皇子苍焱因为是凤皇后的儿子,所以,从出生之日起,就已经被排斥在皇位继承人之外,但是,他和二哥素来交好,二哥的心思,他又如何能不知?

    以往每一代凤家皇后的儿子,都只是被赐封为亲王,就像现在他们的三叔一样,永远都不能追逐皇位,可是,他知道,二哥不认命,便是被排斥在皇位继承人之外又如何?二哥的心始终都是充满了强大的权力*的。

    大皇子苍翼自从上一次去了东秦国,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几个月都没有再出现,父皇虽然在派人寻找,但终究是无果。

    因为大皇子苍翼的事情,北燕皇帝甚至派人送了一封信给东秦国,夹杂着几分威胁的要人,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对方告诉他,东秦边境有大皇子苍翼的出境记录,北燕皇帝半信半疑,但派人去了一趟两国边境,从北燕国边境的边防将军那里得知,大皇子确实是入了北燕境内,独自一人,还在边境留恋了数日,之后离开,随后却毫无音信。

    苍翼好似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踪迹。

    他们又怎知道,此时的苍翼,早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他们口中所说的,他们所看到的那个入了北燕境内,又流连数日的“大皇子”不过是苍翟的特意安排罢了。

    大皇子苍翼不知所踪,现在就剩下五皇子苍澜是二哥最大的竞争者了,他应该特别防范才是啊,为何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此时的苍璘又怎知道,苍焱并非不在意,而是,他有他自己的盘算罢了。

    苍璘思绪万千,回过神来,想到二哥早已经离开,忙追了上去,二哥说看热闹,他自然要跟着去了,能够让二哥都感兴趣的东西,可并不多啊,今天遇到了,他自然是不会错过。

    苍璘几个箭步,出了雅间,再出了酒楼,外面早已经是人山人海,被堵得水泄不通。

    就连稍早出门的苍焱此刻也被堵在门口,想看热闹,却无法靠近源头,他们从来不知道,北燕国昌都的百姓娱乐精神这么强,看个热闹,竟也能有如此的阵仗。

    不过,想到方才他们所看到的,他们也就明白了,是啊!这热闹可并非是普通的热闹啊!

    堂堂的凤家大小姐凤倾城,顶着“我是贱人”四个大字游街示众,这是百年难遇的盛况啊!

    凤家在昌都的地位是什么?每一个人心里都有数,平日里哪有机会看到他们的笑话?

    苍璘和苍焱被堵在人群之中,不过,这些人群对苍焱来说,却是丝毫都没有放在眼里的,足尖一点,倏地腾空而起,找了几个支撑点,仅仅是几个跳跃,那高大的身体便跃上了房顶,踩着房上的瓦,很快便追上了前方的那两个步辇。

    而苍璘见苍焱的举动,立即有样学样,跟着追了上去……

    而游行队伍这边,步辇上,堆满了青菜鸡蛋壳等杂物,原本的凤倾城,此刻早已经不复往日的风采,耳边那些百姓们的指指点点依旧不绝于耳,平日里对她的赞美,此刻都换成了“贱人”二字。

    贱人?呵!凤倾城心中苦笑,没想到她今日也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一切都怪谁?怪谁啊!

    看热闹的众人,目光注意到了身上前后都写着“我是贱人”四个大字的凤倾城,也更加注意到了前面这一个步辇上的人,那是一个侍卫装扮的男子,面容平实无华,除了那一双眼黑白分明,身上没有半点儿可取之处,可他坐在那步辇之上,竟像一个优雅的贵公子,让人不禁觉得怪异。

    不仅如此,那步辇的旁边,分明跟着一个极其俊美,身材挺拔如松,气势傲然的真正贵公子,而那贵公子竟是走在步辇旁,像是他的侍卫一般。

    众人心中都有疑惑,那个步辇上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而他真的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普通么?

    对于众人的视线,安宁并没有避讳,她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更加不怕因为如此的招摇而招来祸端,她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了,就什么都不会怕!

    凤家么?凤家是苍翟的仇人,也便就是她安宁的仇人,这一次给凤倾城的羞辱,就是要让凤家的人知道,他们凤家,并不是谁都怕的!

    不仅如此,安宁心中还有她自己的盘算。

    安宁转身看向那凤倾城,微微皱眉,似乎对什么东西不满意,猛地,安宁抬手,朗声道,“停!”

    步辇停了下来,安宁跳到后面的一个步辇上,看着匍匐在那儿的凤倾城,“凤大小姐,这么点儿路,你就站不起来了吗?你这个样子,倒真是容易让人误以为你怕了。”

    安宁丝毫不掩饰的刺激着凤倾城,丢脸么?凤倾城自然是会觉得丢脸的!可这正是安宁所要的啊,凤倾城丢脸,想要做那鸵鸟,将自己的脸避着,将她的狼狈藏着,可是,安宁又怎会让她如愿?

    对于凤倾城,她素来是没有想过要手软,所以,安宁便让步辇停了下来,此刻站在这里,她就是要让凤倾城丢脸丢到家,让她成为全城的笑柄。

    凤倾城那高傲的性子,容不得别人的刺激,更加容不得这个小侍卫的刺激,怕了?她凤倾城何曾怕过什么事情?虽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后悔和这个小侍卫比试,后悔在比试当中小看了这个小侍卫,甚至后悔在比试当中,执意要加入这个赌注约定,到现在,吃亏的竟然是她自己。

    不过,面对这个小侍卫的挑衅,她素来的高傲,以及凤家人的身份,容不得她怕,即便是知道这小侍卫在故意刺激她,即便是明白这刺激的后果,凤倾城依旧从步辇上站了起来。

    凤倾城一站起来,她身体前面和后面包裹着的几个大字,更是赫然耀眼,凤倾城狠狠的瞪着安宁,那双满是恨意与不甘的眸子似乎是要烧出火来,“今日之辱,他日我定当讨回。”

    凤倾城咬牙,一字一句,分外凌厉,虽然压在周围百姓的喧闹声中,但是,安宁依旧听得清楚。

    安宁嘴角微微上扬,不以为意的一笑,“那就请你记住了这张脸,一定要牢牢的记住,我等着你讨回去。”

    讨回?凤倾城想讨回去么?那得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而凤家欠苍翟的还有很多,凤倾城欠碧珠的也有很多,她便是来找他们讨债的,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堂堂的凤家大小姐又如何?北燕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又如何?

    凤倾城身体一怔,没有想到这个小侍卫竟然丝毫都不畏惧,眸中颜色变了变,从一开始,这个小侍卫都似乎不怎么怕她,越是到后面,她越是觉得这个小侍卫不简单,此刻,她嘴角的那一抹笑容,让她心中一个激灵,竟然下意识的联想到了一个人。

    不错,她是联想到了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却和眼前的这个小侍卫天差地别,二人竟看不出丝毫的联系,不,二人有联系,凤倾城猛地想到什么,唯一的联系,就是苍翟。

    她所联想到了那人便是苍翟的王妃,那个叫做安宁的女子!

    会吗?凤倾城下意识的否决了,不会,一定不会!怎么会呢?那个安宁是女子,她的容貌无疑是和自己有的一比的,而她的气质,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安宁的气质十分的出众,丝毫不比自己差,而眼前的这个小侍卫……普通,平凡,便只有这两个词足以形容了。

    这样的两个人,无疑是天差地别的,根本无法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

    安宁感受到她的视线,那两条如毛毛虫一般的眉毛微挑,给他这张平凡的脸,更是平添了几分滑稽,眸光微转,狡黠的开口,“凤大小姐,可要站稳了啊!”

    说罢,便意味深长的看了凤倾城一眼,随即回到了自己的步辇之上,而队伍刚要往前走,安宁却是感受到一束锐利的视线凝聚在她的身上,安宁顺着那视线看过去,竟对上一双似笑非笑,充满了探寻的双眸。

    安宁心中一怔,第一时间将对方打量了一遍,一袭华贵锦衣,领口袖口甚至用银线绣着祥云图案,腰间垂挂着上等的如意玉佩,身高八尺,高贵而优雅,而那张脸……安宁看到那张脸,眉心微皱,单单是这张脸,就已经昭示了对方的身份,心中暗道:这北燕皇帝的遗传倒是强悍得很,他的儿子大多数都长得像他,也亏得北燕皇帝生得俊美,给了这些儿子好的相貌遗传,不然的话,那这北燕国的几个皇子,倒是悲剧了。

    安宁正想着,嘴角自然而然的上扬,觉得好笑,这个锦衣男子的身份,已经在安宁的心里呼之欲出,五分像北燕皇帝,那便是二皇子苍焱了。

    安宁敛眉,来北燕的路上,苍翟可是给她做了不少关于北燕皇室以及三大望门的功课,包括了解北燕皇室以及三大望门之间的人物关系,她的脑袋里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是啊,他们这样的情况下来到敌营,又怎会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呢?

    不过,这个二皇子来这里干嘛?救凤倾城?她可是知道,这个二皇子正是凤倾城的表哥啊!

    可是,仔细看,他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自己,安宁不由得微微皱眉,他看着自己又是为何?也罢!看着便看着吧!

    安宁的视线只是对上了二皇子片刻,便就移开了,似乎并不像多和他有交涉,不过,这倒是让二皇子苍焱皱了皱眉,虽然刚才仅仅是片刻的眼神接触,他便感受到了这个小侍卫的不寻常。

    能寻常么?方才,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小侍卫用激将法让凤倾城站了起来,哪怕是明知丢脸,也要站起来,他的这个表妹,他又如何能不了解?身怀才华,内敛精明不错,但素来心高气傲,便是自己对她使用激将法,也不一定奏效,但这个小侍卫做起来却是轻而易举,不仅如此,他从这小侍卫那双唯一可取的双眼之中,看到了精明。

    是的,是精明!这样平凡普通的一个小侍卫,配上这样的精明,似乎显得有些突兀,但是在他看来,这其中,怕不是那么简单而已的!

    不仅如此,小侍卫身旁的那人更加确定了他猜测,苍翟,虽然这是这么多年之后,二人第一次见面,但是,第一眼,苍焱就已经认出了他,他的三弟,当年被父皇驱逐出了北燕国的那个皇子!

    目光和苍翟的视线相对,对方那双深邃的眸中,一片黑暗,好似能够将人席卷而去的黑暗,深不见底。

    他回来了!

    虽然稍早他就已经知晓,但今日见到,这个三弟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啊!

    苍翟看到苍焱,亦是没有吃惊,来到北燕国,这些曾经的故人,一一都会见面,苍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可没有忘记,眼前的这个二皇子,也曾和大皇子一样,见到机会就欺负他,那些事情都已经很久远了,但是,在他的脑袋里,却依旧清晰。

    苍焱,凤皇后的儿子,而凤皇后,也正是直接害死娘亲的罪魁祸首之一,他又如何能不好好的记住呢?

    两兄弟视线交汇,却终究是没有任何言语,仅仅是一瞬,便又错开,队伍继续往前,也更加的热闹,凤倾城站在步辇之上,身上虽然沾满了脏污,但那身前身后的几个大字,却依旧清晰可见。

    百姓们的嘲讽声不绝于耳,队伍绕着昌都最繁华的街道,确确实实的饶了一圈儿,安宁可是丝毫都没有打折扣的,终于,一圈完了,整个队伍便停了下来,但看热闹的百姓却依旧兴奋着。

    自从安宁在中途停下来,提醒凤倾城好好站着之后,凤倾城一直都是站着,迎接着众人的鄙夷与指指点点,到了最后,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干净的,那等狼狈,甚至比乞丐还要脏乱不堪。

    此刻,谁又能够将她和那个优雅高贵的风家大小姐联系在一起?

    看着凤倾城的狼狈,安宁得意的笑了,再一次走到了凤倾城的面前,嘴角上扬,迎上了凤倾城那嫉恨的目光,嫉恨么?安宁丝毫没有将她的嫉恨放在眼里,挑了挑眉,淡淡的开口,“凤大小姐累了吧?”

    凤倾城紧咬着牙,却没有言语,安宁自然也没有打算等她说话,便继续自顾自的开口,“可你们北燕国的百姓们精神还好得很呢,若不是事先约定只有一圈,我倒是不介意再走一圈……”

    安宁说道这里,凤倾城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紧握着的双手甚至发出咯吱的声响,似乎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侍卫碎尸万段,再走一圈儿?凤倾城无法想象,自己如何还能够承受这又一次的羞辱?

    安宁瞧见她的神色,心中更是得意,“我倒是后悔了,早知道你们北燕的百姓这么热情,稍早就该多向凤大小姐要一圈儿了,呵呵……”

    凤倾城瞪大着双眼,面目更是狰狞。

    安宁故作惊吓状的往后退了一步,拍了拍那因为过了束胸布而平坦的胸脯,“呀,罢了罢了,一圈就一圈,凤大小姐身上本就这般狼狈了,再吹胡子瞪眼的,可就更加难看了。”

    一圈就一圈,一圈就已经够了,已经将凤倾城弄得如此狼狈,以后,凤倾城怕都不敢再揭开面纱出门了吧!凤倾城这一次,算是栽了一个大跟斗了。

    “你不要得意得太早。”凤倾城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八岁之后,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羞辱过她,这个小侍卫,无疑成了她最大的眼中钉,她不拔去,誓不为人!

    安宁丝毫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嘿嘿的笑了声,“该得意的时候,就理应得意,我现在除了得意,倒是还有些担心……”

    安宁说到此,倏然顿住,看着凤倾城,卖了个关子,瞧见她眼中的疑惑以及随即而来的冷笑,安宁眼中精光乍现。

    “你是该担心,担心你会怎么死。”凤倾城冷笑一声,他以为他一个小侍卫得罪了凤家,是那么容易脱身的吗?一个小侍卫,他们凤家有千百种方法,让他死无葬僧地。

    只是,安宁却是摇了摇头,眉毛紧拧,“不,不,不,我这么一个小侍卫,会怎么死并不重要,我又怎会担心呢?”

    凤倾城神色微怔,看着安宁,那眼中似带着询问,不担心他自己会怎么死是么?那他在担心着什么?

    安宁眼中精光闪烁着,夹杂着几分狡黠,一脸“担忧”的看着凤倾城,“我是在担心,今日之事,凤大小姐该如何跟凤老爷子交代!”

    话落,凤倾城脸上果然浮出一丝骇然,安宁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丢脸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的,但对于地位超然的凤家来说,有些脸,怕是丢不起的呀,不过,凤大小姐如此得凤老爷子疼爱,凤老爷子怕也不会怪罪凤大小姐,凤大小姐,你说,我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呀?”

    多余么?又怎会多余?凤倾城和安宁心中都知道,凤倾城越是得凤老爷子疼爱,凤老爷子对她的要求就越高,而凤倾城就必须更加的小心翼翼,大家都知道,凤老爷子疼凤倾城,那么,凤倾城丢了脸,不就等于丢了凤老爷子的脸了吗?

    可想而知,今日的事情还没完呢!凤老爷子那一关,凤倾城也必须要过!只是,这容不容易过嘛,她们心中隐隐知道,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此刻,从凤倾城的反应来看,安宁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挑眉笑道,“凤大小姐,今日我就不留你了,你这一身也该好好的打理打理,另外,要祝你好运了。”

    安宁笑得异常的灿烂,在凤倾城的眼里,却是分外的刺眼,真的是祝她好运么?应该是看她好戏吧!

    凤倾城想到爷爷,心中不禁蹿出一丝寒意,爷爷疼自己是不错,但暗地里,他对自己的要求,从来都是严厉的,而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便是她也知道,现在整个北燕昌都的大街小巷,怕都应该传遍了她的狼狈了吧!她已经沦为了昌都的笑柄了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凤倾城脸色异常的凝重,爷爷会怎么惩罚自己?

    凤倾城站在步辇上,此刻,她已经无暇去顾忌周围看热闹的人眼中的鄙夷与嘲笑,她在担心,满心的担心,只是,正此时,却听到那个小侍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既然凤大小姐这一圈已经走完了,那就劳烦凤大小姐下步辇吧!哎,瞧这步辇,方才还好好的,现在竟然如此脏乱,看来等会儿还之前,还得给人家好好洗洗干净!”安宁嫌恶的道,似乎是在埋怨着凤倾城。

    凤倾城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眼中嫉恨分毫不少,看了一眼那个小侍卫,踉跄的走下了步辇,只是,刚下了步辇,她就后悔了,周围的百姓顿时拥挤了过来,将手中没有扔完的东西,全数继续往她的身上丢……

    安宁满意的一笑,看了一眼苍翟,二人视线交汇,皆是闪着奕奕神采。

    “我们走。”安宁开口,下一瞬,苍翟便跳上了步辇,和安宁坐在一起,随即,一声令下,两个步辇便同时朝着人群之外挤去,众围观的人都是冲着凤倾城而来,这两辆步辇离开,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不过,有两个身影,却是静静的跟上了这两个步辇。

    等到二人出了人群之后,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身后,竟同时颇有兴致的挑眉。

    “看来一时半会儿,凤倾城是回不了凤家了。”看口的是苍翟,声音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安宁嘟了嘟嘴,轻哼一声,“那又如何?谁叫她用那种恨不得把你吞下肚的眼神盯着你看,堂堂凤大小姐,竟这样觊觎别人的男人,不知所谓。”

    安宁想到方才在皇宫中的事情,那凤倾城故意在凉亭中弹琴,又故意在苍翟的面前揭下面纱,可不就是想勾引苍翟么?哼,堂堂凤家大小姐,还存有如此心思,她又怎会轻易的放过她?

    安宁语气中的醋意,苍翟却是听了出来,呵呵的笑道,“她活该行了吧?谁叫她要惹到我的宁儿,又技不如人,这都是她自找的。”

    安宁斜睨的苍翟一眼,试探的看着他,“你就真的不怜香惜玉?那凤大小姐模样可是生得不错,一般男子可难以抵挡得了她的诱惑,其实,王爷多个侧妃伺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安宁话落,苍翟更是笑得开怀,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宁儿说的是反话?

    “你安宁的丈夫,又怎是一般的男子?我若真娶个侧妃,又怎对得起我那爱我王妃?又怎对得起你这夜夜为我暖床的小侍卫?”苍翟促狭的道,宠溺的看着安宁,“有王妃相伴,又有小侍卫伺候,我这齐人之福也算是惬意了,别的人,我可是看不上眼。”

    安宁嘴角微抽,心中却溢满了甜蜜,他的王妃和小侍卫,都只是她安宁一人啊!

    不过,安宁还是翻了个白眼,淡淡的道,“胡扯!”

    “胡扯?怎么胡扯了?难道真要我娶侧妃?那我就如你所愿,娶一个侧妃吧!”苍翟皱眉,眸光狡黠,看着安宁那的模样,若不是还在外面,他定会将安宁揽入怀中,好好疼爱。

    苍翟这一说,安宁倒是有些急了,方才不还说有她就够了么?还娶侧妃?

    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得苍翟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侧妃的人选,我要自己决定,现在我心中倒也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了……”

    苍翟的目光紧锁着安宁,看到她的眉心紧皱了起来,嘴角高深的一笑,“那人嘛……魅力倒也不比我那王妃差,本王每次见着她,都忍不住想要一口将她吞下肚……”

    安宁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何时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饶是安宁,此刻心中也紧张了起来,她是那般爱苍翟啊,又怎会希望从他的口中听到他对另外一个人的渴望?忍不住一口将那人吞下肚么?

    “那人跟着我也有一段时日了,让她总是当个小侍卫,倒也委屈了她,你说,是不是该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呢?”苍翟本想继续捉弄安宁,但见安宁的神色,便不忍再继续逗弄下去了。

    “你……”安宁身体一怔,小侍卫?侧妃的名分?原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方才的紧张在这一刻全数消失,原来,苍翟说的是小侍卫啊!心中萦绕的甜蜜又回来了,方才发现,苍翟竟然是在捉弄她!

    “无论是我的正妃,还是我的侧妃,亦或者是什么妾室、通房的,这辈子,便只能是你一人。”苍翟柔声道,语气却分外坚定,似在发誓一样。

    安宁却是避开他的双眼,故作不在意的道,“那我岂不是会很累?”

    “能者多劳嘛,我的宁儿,又怎会怕这点儿劳累?”苍翟呵呵的笑出声来,虽然安宁故意不看他,但他却知道,她的整颗心都是在自己的身上的,这辈子,有安宁,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而此时的北燕皇宫内,御书房。

    北燕皇帝苍羯听着太监的汇报,竟然大笑出声,那爽朗的笑声在房中回荡,倒是让周围伺候着的宫女太监都觉得诧异。

    皇上素来都是严肃的,似乎没有见他笑得如此畅快过,而方才那太监向皇上汇报了什么?便让他如此开怀!

    对了,是关于凤大小姐的事情!

    不错,方才太监所汇报的,正是凤大小姐顶着几个大字,游街示众的事情,北燕皇帝大笑着,抚了抚额头,脑中浮现出那一个小侍卫的身影。

    “大胆啊,还真是大胆!”北燕皇帝开口,周围的宫女太监立即诚惶诚恐,猛地跪在地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不过,北燕皇帝却是没有理会这些宫女太监,继续开口,“好,很好,这小子有趣,有趣极了,还没有人能有这胆子,让凤家大小姐如此丢脸,走一圈儿……哈哈,果然是走了一圈儿啊!”

    这一圈儿怕是将凤家的脸都给走光了吧!

    太监宫女们怔住,皇上这不似发怒的样子啊,众人的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皇上不仅没有发怒,倒还是挺欢喜的样子呢。

    北燕皇帝敛眉深思着,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凤家老爷子知道此事之后,会是这样的愤怒!

    猛地,北燕皇帝眼睛一亮,似想到什么,忙吩咐道,“快,快些去将东秦使者身旁的那个小侍卫给朕带来,对了……”北燕皇帝说到此,却是倏然停住,摆了摆手,“罢了,快去吧!”

    他本来是要吩咐太监,顺便也将苍翟请进来,但是,后来一想,以今日所见到的看来,苍翟明显就十分护着那小侍卫,自己宣那小侍卫进宫,苍翟怕是不会让他只身前来的吧!苍翟必定会跟着一起进宫。

    忆起今日在昭阳殿中听到的那首曲子,以及他们父子二人的对峙,北燕皇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苍翟啊苍翟,他这辈子怕是没法得到苍翟的原谅了吧!他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也并不奢求他的原谅,毕竟,自己曾经做下的事情,便是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啊!

    昭阳,你也应该无法原谅朕吧!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北燕皇帝一改方才的高兴,御书房内,气氛顿时变得阴沉至极。

    皇宫皇后各自的寝宫内,此刻也接到了她们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

    西宫皇后章皇后听了宫女的汇报,脸上浮出一丝幸灾乐祸,“哎,本宫以为,今日本宫损失了一条上等的珍珠项链,已经是心头割肉了,没想到,比起凤家,本宫那条珍珠项链,便不值得一提了。”

    “娘娘,这一次,凤家怕是沦为昌都的笑柄了呢!”那宫女附和道,她可是亲眼看到那凤家大小姐是如何的狼狈的,简直是惨不忍睹啊,以往的凤家大小姐,那是何等的高贵,而今日,半分高贵的姿态都不见了。

    “哼,哎,我们的凤皇后听了这消息,心情怕是不会好了吧!”章皇后浅浅的抿着茶,嘴角笑得甚是得意,都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可这北燕的后宫之中,却设立了两宫皇后,虽然是不分上下,平起平坐,但各自心中始终都有较量,历来的凤皇后都会仗着凤家的势力,高人一等,而这一代也是一样,章皇后平日里可没少受凤皇后的气,今日能看到她们凤家的好戏,她自然是乐得高兴的。

    果然如章皇后所料的那样,凤皇后一听到消息,甚至将手中的夜光杯都摔在了地上,当场碎裂一地,那张脸更是难看得不像话,“好一个苍翟,连一个小侍卫都有如此的胆子,看来,本宫是小瞧了他了!”

    曾经,那昭阳殿中的宠妃,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今日,甚至是她儿子的小侍卫就给凤家带来这样的羞辱,赵昭阳,你还真是好本事,生出这么一个儿子啊!

    在看到苍翟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苍翟这次回北燕,定不会那么简单的!当年,昭阳虽然死了,她们也有打算,在赵昭阳死了之后,再解决掉那个小祸害,斩草除根,可是,却没有料到,皇上竟将他驱逐出了北燕国。

    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儿了啊!

    “来人,备马车,本宫要回一趟凤府。”凤皇后眸中一片深沉,思绪万千,终于似做了什么决定,冷声吩咐道。

    “是。”宫女感受到凤皇后的怒气,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退了下去。

    此时,安宁和苍翟二人已经回到了他们所住的客栈之中,刚一进客栈,东秦那十个秀女竟一哄而上,将安宁和苍翟团团围住。

    邵青红和陆妙云立即端上两杯茶,一杯给了苍翟,另外一杯,给了这个小侍卫,皆是满脸的谄媚,“哎呀呀,我就说我们的小侍卫不是寻常人,果然让人惊艳啊!”

    “不仅惊艳,还大快人心!”陆妙云附和道。

    要知道,安宁在昭阳殿中弹的那两曲,不仅仅是征服了北燕皇帝和那些北燕秀女的心,更加让这十个东秦秀女对这小侍卫刮目相看啊!

    安宁看着众人的热情,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她的目光扫过了不远处的那个驼背大牛,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可在那一刹那,大牛却是很快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安宁耸了耸肩,眸中隐隐有高深闪烁着,正此时,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请问,东秦使者苍翟何在?”

    众人闻声看过去,安宁和苍翟也看到了那开口之人,一身锦衣华服,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打扮尊贵的男子,不就是方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二皇子苍焱么?

    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159章 上门找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俊美的两个贵公子的到来,让在场的十个秀女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不仅如此,她们也都发现,这两个公子中,站在前面的那一个,长相竟然和她们的宸王苍翟有几分相似,想到她们在东秦国听到的,宸王苍翟可是昭阳长公主和北燕皇帝的儿子,那么这两位……应该就是皇子了吧?!

    众秀女都打量着两个可能是皇子的贵公子,这北燕皇帝的儿子,为何都长得如此俊美?

    这个和宸王苍翟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公子,气势倒不如宸王殿下,稍显温和,尤其是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以及那灿烂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啊!

    她们不禁想着,若是宸王殿下,也能这般温和的笑,那该会迷倒多少女子啊?!

    不过,对于宸王殿下,她们这十个秀女在这一路上也是看明白了,她们丝毫都没有机会的,别说宸王殿下不给她们机会,就算是有缝隙,她们也插不进去啊!

    二皇子苍焱和六皇子苍璘走了进来,却是没有理会那么多的秀女在场,目光直接对上了苍翟,不过,在此之前,苍焱却是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站在苍翟身旁的小侍卫。舒骺豞匫

    “三弟,你回来了这么些天了,做二哥的,也没来看看你,实在是不该,今日特意前来赔罪,还望三弟莫要见怪才是。”苍焱一脸笑意,他是早该来看看这个三弟了啊,不过,今天来,倒也不晚,甚至恰到好处,想到方才在大街上看到的事情,苍焱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苍翟身旁的这个小侍卫。

    敏锐如苍翟,虽然苍焱的动作十分的微妙,但苍翟却是捕捉到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笑道,“本王倒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二皇子有什么交情了,二皇子如是说来,不知道的,还怕以为我们真是兄弟呢!”

    苍翟丝毫不掩饰自己言语之中的讽刺,而刚才所跨出的那一步,则是巧妙的挡在了苍焱和安宁之间,高大的身躯将身后的安宁牢牢护住,丝毫不让她暴露在苍焱的视线之中。

    苍焱进了这客栈,已经看了宁儿两眼,不仅如此,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一次,这苍焱看宁儿的眼神也非同寻常,精明如苍翟,又怎会不做防范?北燕的这个二皇子,可不能小瞧了去。

    苍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丝毫不给面子,让苍焱眉毛一挑,见他这看似不经意的举动,眸中若有所思,看来,那小侍卫倒是深得苍翟的喜爱啊,这般护着么?

    有趣!这样护着一个侍卫,他可从来未曾见识过有那个主子这般好啊!由此,苍焱心中对那小侍卫的好奇更是重了许多。

    “苍翟你……”六皇子苍璘坐不住了,他没有想到苍翟如此给二哥难堪,立即上前一步,厉声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被驱逐出北燕国的丧家之犬罢了!”

    顿时客栈之内的气氛静得不像话,又好似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在这平静之中炸了开来,秀女们此刻也不敢再欣赏这三个男子的美色了,立即悄悄的后退到一旁,似乎感受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生怕受到波及一样。

    不过有人怕受波及,但有人却是因为某人的叫嚣而激起了怒意,安宁被苍翟护在身后,二人仅有一步之遥,她完全感受得到苍翟身上散发着的凌厉之气。

    丧家之犬?这是在说她的苍翟么?

    她又如何不知道十多年前的那次驱逐,对苍翟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是苍翟的梦魇啊!

    那时他被驱逐,没人护着,但此刻,苍翟有她安宁在,她的男人怎容别人这般侮辱?便是言语的侮辱也不行!

    “是哪条无主的野狗在这里乱吠?”安宁冷声道,声音之中丝毫不掩饰她的鄙夷与不屑,以及那微微夹杂着的凌厉。

    这句话在一片安静之中响起,几乎是所有人都怔了怔,甚至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方才众人已经从宸王苍翟的口中确定了这两个男子的身份,一个是二皇子,那么看另外一个的打扮,也是和那二皇子不相上下的尊贵,怕也是一个皇子吧!

    这小侍卫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暗指人家皇子是野狗?是她们听错了吗?可那声音,分明就那么真切,正是这一路上颇受宸王殿下宠爱的那个小侍卫发出来的啊!

    众人只感觉一阵冷风吹过,气氛顿时好似凝结在一起,六皇子苍璘早就气炸了,双拳紧握,嘎吱作响,更是上前一步,绕过苍翟,见到了那个站在苍翟身后,再普通不过的小侍卫,咬牙切齿,“你说谁是野狗?”

    野狗?谁敢这么不长眼,将这两个字眼框到他的头上,他堂堂的六皇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般激怒他?一定是不想活了!

    看着这个小侍卫,六皇子苍璘利眼微眯着,眼中的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但安宁却无所畏惧,是他羞辱苍翟在先,她不过是还击回去罢了,六皇子又如何?凤家她安宁都不怕,又怎会怕这个六皇子,从苍翟的口中,安宁对这六皇子还是有几分认识的,虽然不如其他几个皇子耀眼,但也是有一身才华,最大的特点嘛,便是有十分严重的洁癖,安宁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六皇子,洁癖嘛,还真是一看便知,就连踩在地上的那双鞋子,都是干净得不像话。

    不过,这六皇子还有一点,安宁也是知晓的,有勇无谋啊,还果真是有勇无谋,被她这一点,便像一个炮仗一样,给炸了开来,也难怪他只能成为二皇子的跟屁虫了。

    感受到苍璘那凌厉的视线,安宁嘴角微扬,对上他的双眸,“呀,我指明说谁了吗?哦,你倒是承认了,那也罢!谁承认了,谁便是了!”

    众人哗然,随即是更加变本加厉的安静,众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的在那个皇子和小侍卫的身上游移,这小侍卫,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苍翟眸光微凛,虽然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但却是浑身都防备了起来,倒是苍焱眼中的兴味儿越发的浓烈,心中暗道:能让老六吃瘪,这小侍卫有意思!

    “你……”苍璘瞪大着双眼,似乎是没有料到这小侍卫竟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谁承认了,便是谁?他……

    心中的怒火交织着,苍璘猛地扬起大手,立刻往那小侍卫的脸上打去,只是,那手在落下一半的时候,却是倏然顿住,被另外一只强有力的大掌牢牢的握住,苍璘眼神一凛,看向苍翟,好啊!阻止他!

    紧咬着牙,苍璘不断的用力,只是,苍翟却也丝毫不会相让,力道也在加大,他的脸色也是阴沉至极,他又怎会让任何人在他的面前伤到宁儿呢?

    眼前这个六皇子苍璘也不会是例外。

    一时之间,二人就这样对峙着,僵持着,安宁嘴角微扬,苍翟在身旁,她是有百分百的安全感,眸光瞥见苍璘面容之间隐隐流露出的勉强,而此刻,苍翟却是游刃有余,二人的较量,很显然的,是苍翟占了上风。

    安宁敛眉,看着好戏,对于敢对苍翟不尊重的人,她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的,不仅如此,对于这样的人,她还十分乐意落井下石,耸了耸肩,故意挑衅道,“怎么?恼羞成怒了?果然是名符其实的野狗,没有主人看着,不仅乱吠,还张牙舞爪的。”

    苍璘怒意更是高涨了起来,狠狠的瞪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侍卫,正要发作,却听得二皇子苍焱缓缓开口了。

    “老六,好了,别闹了,这成何体统?”沉默许久的苍焱终于上前打着圆场,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伸手拍了拍二人对峙着的手臂,“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闹得如此不快?”

    “二哥……”苍璘浓墨的眉峰紧拧,不是什么大事?这还不是什么大事?苍翟先不给二哥面子,而后是这劳什子的小侍卫敢骂他是狗,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还不是什么大事么?

    “老六。”苍焱眸子一紧,声音倏地拔高。

    六皇子苍璘心中虽然满是不甘,但终究是狠狠的瞪了苍翟和这个小侍卫一眼,狠狠的一甩手,苍翟倒也没有继续僵持,松开大掌,却是不屑苍璘的瞪视。

    这六皇子有勇无谋,但这二皇子却是六皇子的主心骨,这一点,不论是苍翟还是安宁,都是明白的,二皇子一直都是一个有脑子的,他既是有脑子,便不会允许六皇子在苍翟这里闹事,他们二人此次前来,虽然不知道是有何用意,但却也不敢太过招摇,毕竟,这次苍翟可是以护送东秦秀女的名义前来,他们若是将事情闹大,那无疑是自己没理了。

    正是知道这点,安宁才会如此无所顾忌,既然能够有肆无忌惮的机会,安宁可是不会放过的,一想到方才从这六皇子口中吐出的话,安宁心中依旧不是滋味儿,朝着苍翟的身旁靠了靠,低声嘟哝着,“原来是有主的狗啊,难怪说你没主,反应竟然那么大,既然有主,某些人也不将自家的狗给牢牢看好了,非要让这畜生乱吠。”

    “你……你还在说什么?”苍璘听着那小侍卫的嘟哝声,还在气头上的他却没有听得太过真切,但苍翟和苍焱二人,以及不远处的某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苍焱和不远处的某人微微愣了片刻之后,嘴角竟皆是微微上扬,苍翟的眼里更是有宠溺与无奈在闪烁着,他的宁儿啊!

    “你到底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苍璘怒喝道,看那小侍卫的模样,定没有说什么好话。

    安宁故作受惊,忙后退一步,闪着无辜的大眼,加上那张普通且纯良无害的脸,更是显得无辜,“没……没说什么呀?王爷,你方才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苍翟挑眉,自然要配合他的宁儿,“没,你说了什么?本王倒是没有听到你有开口说什么。”

    “你……你们……”苍璘更是恼羞成怒,但想到二哥方才的制止,目光看了过去,求救的唤道,“二哥……”

    “我也没听到这小侍卫说了什么话,老六,你什么时候度量如此小了?别忘了,今天我们来是看你三哥的。”苍璘温和的开口,睨你了六皇子一眼,似乎在警告着他什么。

    六皇子冷哼一声,显然对于这‘三哥’十分的不买账,在北燕的皇室之中,早就不存在什么三皇子了,二哥为何要对这苍翟这般友好?他便是回了北燕国又如何?改变不了他已经被驱逐出去的事实。

    事实上,他又怎知道,他的父皇,堂堂的北燕皇帝,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已经专程下了密旨到东秦宸王府,命他回北燕国,并赐封宸王!

    六皇子苍璘不理解二哥苍焱的作为,自己不甘的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坐下,苍焱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径自看向苍翟,“三弟,虽然你不承认你三皇子的身份,但身上始终流着我北燕皇室的血,你我是兄弟,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兄弟?二皇子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表现你对兄弟的友好么?”苍翟挑眉,丝毫不掩饰他的讽刺,兄弟么?嘴上这么说罢了,这个二皇子心里真的将他当成兄弟了么?

    苍翟又怎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这一次回北燕,早就料到二皇子和五皇子必定会放在心上,他也没有打算回避,回避什么呢?为了能够有足够的势力,和他们面对面的对峙,他苍翟已经准备了十多年了啊!他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了。

    苍焱神色微僵,很显然,苍翟对他的态度十分的冷淡,不,不仅仅是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尖锐,他不笨,又如何听不出苍翟言语中的讽刺,现在的苍翟,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受所有皇子联合打压欺负的小孩儿了啊!

    不过,不再是那时的小孩儿又如何?他倒是要看看,如今的苍翟到底有什么本事!

    “二皇子,恕本王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苍翟冷冷的开口,下了逐客令,苍翟知道,这二皇子今日前来,目的怕不仅仅是为了他,方才,他看宁儿的那两眼,分明就带着十足的兴趣,无论他对宁儿有什么心思,他都不会让他得逞。

    对付二皇子,他有的是时间与机会!

    苍翟说罢,高大的身躯便转身朝着楼上走去,安宁紧随其上,客栈的大厅里,一片异常的宁静,谁也不敢开口说话,那六皇子的脸色更是难看,额上的青筋暴露着,似乎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只是,突然……

    “记得将那条狗带走。”

    幽幽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无疑似一根针,刺破了方才紧绷着的气氛,众人神色一怔,面露惊恐,看向那开口说出这一句话的人,那可不就是跟在宸王苍翟身后的那一个小侍卫么?

    狗么?那小侍卫是认定了这皇子是畜生啊!

    静,安宁得近乎诡异,伴随着安宁丢下的那一句话,原本就在极力隐忍着愤怒的六皇子苍璘,此刻是彻底的抓狂了,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胸中的怒火急速的乱窜着,“你给本皇子站住!”

    今天他要是不将这小侍卫给收拾了,他自己都要气死了。

    这小侍卫还真是有本事,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极限!

    他又怎知道,自己方才对苍翟说的那一句话,已经触及到安宁的底线了呢?

    眸子激射出一道历光,六皇子苍璘正要上前,将那个小侍卫给拉下来,这一次,便是那苍翟也休想阻止得了他。

    高大的身躯往前冲,只是,在经过苍焱的时候,却是被一只长臂给拦住,苍璘满脸不甘的看着自己的二哥,“二哥,他都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

    “走吧!”二皇子苍焱淡淡的道,他可不是带苍璘来闹事的,眼中似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两个背影,更加肯定了苍翟身旁的这个侍卫不简单,单是这份胆量,便是他所欣赏的。

    仅仅是一天之内,能够将堂堂的凤家大小姐弄得那番狼狈,又将他这六皇帝给气得如此抓狂,这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不仅如此,苍翟对这小侍卫明显的有维护之意,而这小侍卫呢?不也是在维护着苍翟么?

    方才老六不过是说了一句“丧家之犬”,那小侍卫便到此刻都还没有气消,依旧不失时机的在羞辱老六,看来,那小侍卫还真是一个记仇的主!

    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小侍卫这般维护着苍翟,好似护着小鸡的母鸡一样。

    “二哥!”苍璘自然是不甘心的,“你是怕了他们吗?”

    苍焱神色一怔,怕了他们?不,他苍焱可不怕什么人,只是,苍翟现在还动不得!

    苍焱冷冷的睨了苍璘一眼,眼神之中明显夹杂着几分不悦,随即没有再理会苍璘,大步走出了客栈,不过,他的心里可没有放弃,只要他们还在北燕国,他和那小侍卫还有见面的机会,不是吗?

    倏地,苍焱皱了皱眉,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会对这么一个小侍卫有如此浓厚的兴趣,要说是什么让自己注意到他的,那该是那平凡脸蛋上,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所闪烁着的光彩与狡黠吧!

    就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牵引着他,让他下意识的想要靠近那小侍卫。

    事实证明,跟着苍翟和那小侍卫来到这客栈,他又见识到了这小侍卫的伶牙俐齿与过人胆量,摇了摇头,苍焱发现,自己对这小侍卫的兴趣越发的浓烈了。

    苍焱走出了客栈,苍璘察觉到二哥临走时看他眼神中的冰冷,此刻,饶是有再大的事情,也不敢造次了,但他的心里依旧不甘,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身影已经消失了的地方,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这账我们来日再算!”

    这声音依然传进了已经进了房间的苍翟和安宁的耳里,苍翟眸子一凛,“我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

    安宁微微一笑,她自然是知道苍翟会保护她,不过,想到那个六皇子,此刻她心中的气依旧没消,等着他来找她算账么?那她便等着,不过……想到那个六皇子一身毫无褶皱与脏污华贵锦衣,安宁眼里划过一抹狡黠,随即便朝着门外走去。

    “宁儿,你去哪儿?”苍翟唤道,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人也跟着起身。

    安宁回身,看向苍翟,眼中的狡黠依旧流转着,“二皇子和六皇子今日来看咱们,临走之时,也得送一份大礼,这才显得咱们有礼数。”

    安宁如是说着,眼中的兴奋光芒越来越浓,苍翟看在眼里,嘴角微扬,他也是想知道,宁儿到底要怎么送他们一份大礼,不过,他却明白,这份大礼,送给人家,人家怕也是不愿意要的吧!

    可是不要又如何?以宁儿的性子,即便是那人不要也由不得他了,苍翟面露宠溺,看着安宁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多久,那小巧的身影便折返了回来,只是,回来的安宁此刻手中端着一盆什么东西,苍翟探寻的对上她的双眸,安宁看出了他的疑问,“既然要等着他来找我算账,反正这账欠多欠少都是欠,你说是不是?”

    安宁脸上的笑容异常的邪恶,看了一眼手中的这一盆水,洁癖么?这正好对付那个有洁癖的六皇子苍璘,那二皇子倒还好,可那六皇子今日是彻底的踩到她安宁的底线了,敢触及苍翟的伤心事,她又怎会怎么轻易的放过他?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六皇子,就算是天皇老子她安宁也是不怕的,对她来说,苍翟便是这世上最重要的!

    她的苍翟,容不得女人觊觎,也同样容不得男人羞辱!

    聪明如苍翟,又怎会不知道宁儿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是在为他出气?心中浮出一丝温暖,宁儿无论做什么事,他都只会支持,既然欠多欠少都是欠,那就多欠点儿吧!他就不信,那苍璘到时候真能够找他们算得了账。

    明了宁儿想做什么,苍翟大步走到窗户旁,将窗子打开,从这里往下,正好是出客栈的必经之路啊!那六皇子,怕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二皇子苍焱出了客栈,脑中那一双慧黠的双眼始终挥之不去,就连他自己也暗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魔?六皇子快速的追上了前面的苍焱,看了看苍焱的脸色,见他脸上竟然隐隐带着不寻常的笑意,之所以说那笑容不寻常,是因为,以他对二哥的了解,二哥的笑,要么疏离,要么世故,要么算计,要么邪恶,可他此刻的笑,竟然带着那么几分温柔?温柔么?

    他这个二哥看似是个温和的谦谦公子,但是否真的温柔,他又怎会不知?

    “二哥……”苍璘开口,只是,刚唤出声,他后面要出口的对那苍翟和那小侍卫的埋怨都被堵在了口中。

    “记住,别去找那小侍卫的麻烦。”苍焱似乎料到苍璘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苍璘皱眉,“为什么?”

    “你不是他的对手,吃亏的最终只会是你。”苍焱嘴角微扬,那小侍卫的深浅,便是自己一眼也探不见底,仔细一想方才的事情,那小侍卫就真的是大胆而冲动么?不!从那双眼中,他看到了冷静与沉着,那就证明,她是大胆是有底气,更是有把握的。

    撇开苍翟不说,他应该知道,自己是不会允许苍璘在这客栈里闹事的吧!

    所以他才如此肆无忌惮。

    “不是他的对手?二哥,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不过是一个小侍卫,会让本皇子吃亏?笑话!哼,改日,我定要让那小侍卫跪在我的脚下讨命求饶!”六皇子苍璘恶狠狠的道,脑中似乎浮现出那个画面,神色之中还多了一丝阴狠与得意。

    只是,他的这句话刚落,脑中所呈现的小侍卫凄惨兮兮的求他的画面还没有消失,便只听得噗地一声,下一瞬,倾盆的水便从他的头顶落下,准确无误的从头而下,硬生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洗了一个冷水澡。

    是下雨了么?不,若是下雨,波及的范围又怎会仅仅是六皇子苍璘一人?就连他身旁走着,距他一步之遥的二皇子苍焱也没有受到半分波及。

    若是下雨,又怎会仅仅是刚才那一瞬?

    这从天而降的水彻底的将六皇子苍璘给淋懵了,整个人僵在当场,一动不动,头上打理得服服帖帖的头发,全数打湿,今日临出门新换的衣服,全数打湿,紧紧贴着他健硕的身躯,身上的水不断的滴在地上,甚至打湿了那一双连走路都不舍得给弄脏的靴子。

    整张俊美的脸上,挂着水珠,在那高高的鼻梁处,甚至还沾着一片花瓣,不错,是花瓣!不仅仅是他的鼻梁上沾着,就连他的头上,衣服上,都沾满了红色的花瓣。那模样看起来甚是滑稽。

    这一幕,饶是一旁的苍焱也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他下意识的抬眼,看向那楼上,目光所及之处的那一张脸,让他嘴角隐隐抽了抽,这……毫无疑问的,这从天而降的水正是来自那个小侍卫!

    而在楼上的安宁,也正对上了苍焱看上来的双眸,她却没有回避,反而是无辜无害的笑着,大胆的迎着他的视线。

    苍焱看着那张憨厚无害的笑脸,眸中的颜色更深了,直到那扇窗子被再一次关上,苍焱才收回视线,而此时,似乎依旧处在震惊之中的苍璘还呆愣的站在那里,但仔细观察,隐隐可以看见那被打湿了的锦衣的熨帖之下,结实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啊……”终于,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呼发出,震彻云霄,久久无法停息。

    苍璘此刻恨不得杀人,“是谁?是谁倒的水?给我出来,我定要杀了你!”

    苍璘恶狠狠的怒吼着,眼中烧着灼灼的怒火,双手紧握成拳,身体也在隐隐颤抖着,而这微微的颤抖,颤下了他头上衣服上的那些红色的花瓣,感受到脸上那异样的感觉,苍璘一把抹了抹脸,抹落的花瓣赫然在手心上,更加是刺激到了苍璘。

    有花瓣的水?什么水会有花瓣?哪怕是用脚趾头一想,他也知道。

    “洗澡水!”苍璘紧紧的攥着那红色的花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三个字,除了女子的洗澡水,谁还会在水里专门放上花瓣?苍璘快要气炸了,疯狂的怒吼,“给我出来!”

    自从刚才那水淋下来的那一刻,周围就已经开始有看热闹的人驻足,众人看着这俊俏公子的狼狈模样,皆是隐忍着笑意,若不是因为他那骇人的怒气,大家怕都早已经忍不住笑出来了。

    苍璘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猛然,他好似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一般,“对,是他,一定是他!我定要让他好看!”

    一定是那小侍卫,也怕只有他有这个胆子,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一而再再而三,他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好惹的么?

    他又怎知道,正是他自己率先主动惹到了那小侍卫了呀!

    本要折返回客栈,却被苍焱拉住了手臂,“二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六弟受那一个小侍卫的欺负么?”

    面对苍璘的指责,苍焱微微皱眉,“我说了,你不是他的对手,吃亏的终究会是你自己。”

    他是更加肯定了这一点了啊!越是肯定这一点,心中对那小侍卫的好奇就越发的浓烈,就像受了魔怔一般,怎么也抛不开。

    “二哥!”苍璘满脸的不甘。

    “好了,快回去将这一身缓一缓,你自己不难受么?”苍焱坚决的道。

    如何能不难受?他苍璘可是有严重洁癖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点点脏污乃至是褶皱,他都不允许出现,就算是平常,一日也要换上好几套衣裳,这一件,正是他高价让昌都城中最好的绣娘做的衣裳,新衣裳,今日才穿出来,他正高兴着呢!却不料,如今沾了一身洗澡水,他这身行头,怕也是已经毁了。

    此刻,别提苍璘的心中有多愤怒,有多憋屈,有多不甘了,那小侍卫就是他的克星么?

    此刻,苍璘浑身都难受极了,只要一想到,身上沾着某人的洗澡水,他都恨不得立即将身上这衣服给脱了,狠狠的瞪了那楼上一眼,苍璘一跺脚,大步朝着他的六皇子府走去。

    苍焱停在原处,又看了楼上的那个窗户许久,深邃的眸中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终于过了片刻,苍焱才移动脚步,离开了原地……

    客栈的房间里。

    安宁听到苍璘在外面气得疯狂的鬼吼鬼叫的时候,心情异常的兴奋,如何能不兴奋呢?苍璘踩了苍翟的痛楚,那她安宁作为苍翟的妻子,自然要还回去,还要变本加厉的还回去,苍璘不是有严重的洁癖么?就是故意冲着他的洁癖去的。

    欺负苍璘么?谁叫他主动找茬,她不过是还击罢了,就欺负他了,怎地?

    洗澡水,那可是他到秀女们的房中找的呢!美人沐浴的水,那苍璘算是艳福不浅了!

    看着安宁脸上那灿烂的笑容,苍翟眼神分外柔和,上前将安宁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以后有什么事,我出面就好,你只要好好在我的身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到我!”

    是的,他不会任何人伤到安宁,因为,安宁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自己,因为,自己是安宁最重要的人!

    “那可不行,我发现,替心爱的人出头,这感觉还真是不错,这是我的乐趣。”安宁微微一笑,俏皮的眨眨眼,黑白分明的双眸异常耀眼,双手紧紧的搂着苍翟的腰身,她才不要站在苍翟的身后,等着他的保护,她和苍翟是夫妻,是一体的,就该并肩而立,便是谁来欺负他们任何一人,那都是等于同时欺负了他们两人,那自然是要合两人之力还击了。

    她不会让苍翟孤军奋战,她是他的后盾,同样,也是他的帮手,只要他们夫妻同心,便是在这强大的北燕国之中,他们也无所畏惧,更何况,他们的势力并不只是表面上所呈现出来的那样简单啊!

    “呵呵……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苍翟宠溺的一笑,在她的头顶印上一吻,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宁儿的心思呢?替心爱的人出头是她的乐趣么?

    能够成为宁儿的心爱之人,他苍翟是何其有幸啊!

    既然无法剥夺宁儿的乐趣,那么,他便要牢牢的抓紧她的手,便是前面荆棘丛生,他也会将路给宁儿铺平,任她好好享受她的乐趣!

    正此时,门外传太监尖锐的声音,“东秦宸王殿下刻在?”

    “在,公公找宸王殿下可有事?”客栈中守卫着的侍卫询问道。

    “咱家不是来找宸王殿下的,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请宸王殿下身边的那位小公子进宫面圣。”太监说明来意,态度倒还不错,安宁明明是小侍卫的打扮,在这里,他竟然尊了一声“小公子”,可见,这北燕皇帝对这小侍卫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了。

    房间里,安宁和苍翟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在听见那太监说奉北燕皇帝之命,让安宁进宫面圣之时,苍翟搂着安宁的长臂倏地紧了紧,浓墨的眉峰也紧紧的拧成一条线。

    那个人要见宁儿?为了今日那一首曲子么?

    无论是为了什么,苍翟都不愿意安宁多和那个人接触。

    安宁感受到苍翟的反应,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伸手将他紧拧着的眉峰慢慢的抚平,安宁的动作似乎真的安抚了苍翟,眉心舒展了,苍翟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几乎明白了安宁的意思,还未等安宁开口说些什么,苍翟便亲吻了一下安宁光洁的额头,“你若要去,那我陪你一起。”

    “你……愿意见到他吗?”安宁柔声道,苍翟对北燕皇帝的恨,不亚于对其他三大望门的恨。

    而对,北燕皇帝就算是苍翟的父亲又如何?那夜,终究是他亲自将苍翟驱逐,甚至在昭阳长公主刚落气之时。

    那时,他只是一个八岁男孩儿啊,又如何一下子承受得了母亲的离世,父亲的无情?

    “终究是要见的,有些事情回避不了,看到他,我只会加深对他的恨,加剧我替娘亲报仇的决心!”苍翟眸中一片深沉,已经来了北燕国,他就不该回避了。

    安宁抿了抿唇,再次依偎进苍翟的怀中,依然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想着北燕皇帝所提的条件,只要自己为他弹琴,他便什么都会满足自己么?眸光微闪,安宁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苍翟,你还有我,咱们一起为娘报仇。”

    苍翟为了复仇,筹划了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会放弃,既然这样,她就和他一起吧!没有谁比她更知道,仇恨未报时,身上肩负着的是怎样的责任。

    正如北燕皇帝所料的那样,只要宣那小侍卫进宫,以苍翟对这小侍卫的护卫姿态,他自然会跟着进宫,果然是这样的,当北燕皇帝苍羯在御书房中看到这两个身影之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更是确定苍翟和这小侍卫的关系非同寻常。

    苍羯看着自己的儿子,苍翟虽然长得非常像自己,但他却似乎能从苍翟的身上看到昭阳的影子,这是她和自己的儿子啊!虽然他这个父亲似乎已经没有资格去期待什么了。

    “走吧,去昭阳殿。”苍羯沉声道,说话之时,已经起身,他的意思是去昭阳殿,让这小侍卫弹琴,弹那一首昭阳最爱的曲子。

    “不行!”北燕皇帝刚站起来,苍翟便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坚决而凛然,去昭阳殿?他没有资格再去昭阳殿打扰娘亲。

    北燕皇帝身体微怔,眸中阴沉了几分,和苍翟对峙了许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也罢,便在这里弹吧!来人,将琴拿上来!”

    安宁见北燕皇帝终究是妥协了,微微敛眉,眸中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朗声道,“北燕皇上,你许诺过了,属下若是为皇上弹一曲,便会答应我任何事情?可会信守诺言?”

    “朕一言九鼎,只要不危害我北燕国的社稷江山,一切朕都满足你,怎么?你想好你要什么了?”北燕皇帝老练的眸子紧锁着这个小侍卫,满意的一笑,能在他面前还如此镇定的人,可没有几个啊!

    安宁点了点头,朗声道,“是的,已经想好了。”

    “哦?那说出来听听。”北燕皇帝来了兴致,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小侍卫会提什么要求!

160章 激烈对峙,被刺激得吐血!

    安宁大胆的对上北燕皇帝的视线,丝毫不避讳,朗声道,“属下希望,皇上能够给宸王殿下绝对的自由与尊重,包括北燕的任何人都不能强迫宸王殿下做他不愿做的事情。舒骺豞匫”

    安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此话一出,苍翟高大的身形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宁,他没有想到,她会在这唯一的机会中,提一个只和他有关系的要求!

    绝对的自由与尊重,精明如苍翟,又怎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里终究是北燕国,且不说皇室苍家,就连三大望门中的凤家,詹家,墨家,这一次都会有太多的人将注意力集中到苍翟的身上,就像今日那六皇子苍璘,面对苍翟,也是那么的肆无忌惮,今日让他淋洗澡水,还真是便宜他了!

    北燕国可不止一个如苍璘这般的人。安宁不希望再一次看到那些人贬低她的苍翟,虽然她的苍翟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苍翟看着安宁,眼中神色变幻,宁儿啊宁儿,为何什么时候都在想着我呢?

    来到北燕,他做好了准备,也知道,外界的压力都会接踵而至,这其中自然会包括这个北燕皇帝,在来到北燕国都昌都的第一天,他就已经驳了北燕皇帝的面子,当场给了北燕皇帝派来的无敌大将军几个下马威,拒绝了他的安排。

    但长期以往,这般拂逆一个帝王的意思,明显不现实,即便苍翟存心要违逆,也必须承担一定的风险,毕竟,在这北燕国,北燕皇帝终究是一国之主,况且,他的仇人可不止北燕皇帝一个啊!

    宁儿此番要求,明显可以给苍翟更多的精力去对付北燕三大望门,同时也给了苍翟许多便利。

    不仅仅是苍翟,就连北燕皇帝也是吃惊的挑了挑那浓墨的眉毛,看这个小侍卫的眼神变了又变,给苍翟绝对的尊重与自由?这便是这小侍卫提出的条件?

    “你可知道,你提要求的机会只有一次,你就不为你自己谋些什么?比如权力,财富,地位,美人,朕说过,只要不危害我北燕国的江山社稷,朕都会允了你。”北燕皇帝锐利的眸子看着那小侍卫若有所思,老练深沉的模样,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他以为,这小侍卫所求的不外乎是这些罢了,毕竟,这四样,无论是哪一样,都对人有不小的诱惑力,任何一个人若是有这样的机会,都不会错过,可是,他所提的要求,却与他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苍翟?这小侍卫竟然将这机会就用在了苍翟的身上!

    “皇上,既然您也说了,只要不危害北燕国的江山社稷,皇上您都会应允,方才属下的要求似乎并没有危害到北燕国的江山社稷。”安宁敛眉,依旧镇定自若,语气坚定,她似乎是在强调,自己方才所提的要求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北燕皇帝抚了抚额头,自然是听出了这小侍卫的坚决,不过,他却没有立刻同意,而是目光一扫苍翟,瞧见他看这小侍卫的眼神,竟觉得有些怪异。

    温柔?那确确实实是温柔,是自己从来不曾从苍翟身上看到过的东西!而苍翟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一个小侍卫,北燕皇帝发现苍翟护着这小侍卫之时,就已经看出了些不寻常,此刻,更是觉得这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了。

    自由与尊重么?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北燕皇帝眸光微敛,他的手中刚拟好了一份圣旨,苍翟定然不会接受,他正打算强制他接受呢!若是自己答应了这小侍卫的要求,那么,那份圣旨怕也就白拟了。

    北燕皇帝知道,以苍翟对自己的恨意,许多事情,他不会按照自己的安排来,若自己答应了这小侍卫,那么,对他来说,很多事情都不好办了,他相信,苍翟是乐于和他唱反调的。

    “小侍卫,这个要求不行,除了这个,其他要求我许你两个,你再好好想想。”北燕皇帝沉吟片刻,终究是无法答应。

    安宁竟丝毫也没有诧异北燕皇帝的回答,并无埋怨,只是,那憨厚无害的脸上却是绽放出了一抹笑容,一抹丝毫没有掩饰任何讽刺意味儿的笑容。

    这一笑,倒是让北燕皇帝皱眉了。

    “你笑什么?”那讽刺让北燕皇帝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儿,此刻就连他的声音,也是生硬了许多,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般笑,讽刺?这小侍卫在讽刺他什么?

    当下,北燕皇帝浑身散发的气势,瞬间变得有压力,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伺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都知道,这是皇上发怒的先兆啊。

    苍翟亦是浑身戒备起来,锐利的目光紧锁着北燕皇帝,好似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都有可能在敌人有所动作之时,猛扑上去。

    不过,北燕皇帝散发的凌厉气息,却并没有被安宁看在眼里,她不怕么?不,她并非是不怕,而是因为她知道,北燕皇帝即便是发怒,也会投鼠忌器,是他先有事求自己的,不是吗?

    安宁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此刻能够不顾眼前的人是北燕皇帝,依旧这般嘲讽的笑,那是因为,她心中有底,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皇上,属下是在想,若是我另外再提两个条件,皇上不满意,是不是又会否决,然后再许诺答应属下四个要求?”安宁淡淡的道,嘴角的讽刺依旧没有消失。

    “放肆!”北燕皇帝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小侍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啊,他是在嘲笑他朝令夕改,言而无信啊。

    伺候在侧的宫女太监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苍翟猛地上前一步,靠近了安宁几分,和北燕皇帝对峙着,而反观安宁,依旧是方才那等淡淡的笑意,丝毫都没有因为北燕皇帝的怒气而改变。

    安宁已经说了自己的要求,便没有再更改的道理,这便是她的坚决。

    北燕皇帝眉心紧锁着,看着苍翟和他身旁的小侍卫,方才被那小侍卫激起的怒气渐渐的平息下来,看那小侍卫的眼神,益发的高深,想到这小侍卫是如何不畏权势,惩治凤倾城的,北燕皇帝恍然明白过来,这个小侍卫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无畏啊!

    竟然连他这个堂堂的北燕皇帝也敢当面指责,便是他朝中的那些谏臣,都得看着他的脸色,看着他的心情开口进言,而这个小侍卫,却是敢一再的挑战权威,他稍早不还欣赏他的勇气与胆量么?

    是的,他确实是欣赏,如今这样的人,可不多了啊!

    敛下眉眼,北燕皇帝端起手边的茶杯,浅浅的抿了起来,一时之间,只剩下簌簌的喝茶的声音在空气中微微飘荡,饶是伺候惯了皇上的宫女太监,此刻也猜不出皇上的心意,不知是气消了,还是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安宁和苍翟也不言语,任凭气氛如此诡异的僵持着,终于,管事太监亲自捧着一把琴走进了殿中,不过,一进殿,便感觉到了气氛的紧绷,“皇……皇上,老奴将琴拿过来了。”

    北燕皇帝一抬眼,立即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那管事太监面前,亲自将琴从他的手中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那是极其珍贵的宝贝。

    在北燕皇帝触碰到那琴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分外柔和,整个人好似瞬间换了一个样,小心翼翼的将琴安放在一旁的矮桌上,饶是安宁看了,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在看到苍翟的脸色之时,聪慧的安宁心中明白了什么。

    苍翟又如何认不得那一把琴?那分明就是娘亲的东西,据说那是娘亲从东秦国带到北燕来的东西,这琴是娘亲及笄之时,外公送给娘亲礼物,一把名琴,名唤焦尾。

    从八岁被驱逐出北燕国之后,他就一直有个愿望,便是娘亲死了,他也要拿回属于娘亲的东西,当然,包括这把焦尾琴,这上面有太多属于娘亲的记忆,在他有能力之后,他不止一次的让胭脂暗中找寻焦尾琴的下落,可这么多年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苍翟甚至都已经放弃了,他以为,娘亲死了这么多年,这把焦尾琴定也早已不知所踪,他没有想到,今日竟能再次看见,它竟然还在这北燕的皇宫之中么?

    此刻,看到那琴在北燕皇帝的手上,饶是他的那抚摸的动作有多么的爱惜,落入苍翟眼里,依旧是引起了一团怒火。

    “你不配!”

    苍翟紧握着拳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三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那把琴,是的,北燕皇帝不配,不配在当初那样对待娘亲之后,此刻又对娘亲留下的东西,露出这样怀念的眼神。

    娘亲都已经不在了,不是吗?他可没有忘记,娘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他将娘亲带来北燕,娘亲在东秦国,或许会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不会置身于这北燕国凶恶的后宫之中,最后香消玉殒。

    他还记得,那时娘亲已经中毒,日渐虚弱,毒药啃噬着娘亲的记忆与心智,慢慢的摧残着娘亲的身体,那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内,他一直守在娘亲的身旁,而这个男人,这个身为娘亲丈夫的男人,这个将娘亲带入狼窝的男人,这个应该给娘亲幸福的男人,竟然没有出现过一次,可笑的是,他在那段时间没有出现,但在娘亲咽下最后一口气,离开这世界的第一刻,他便出现了,他的出现却是为了亲自将他拖出宫殿,丢出皇宫,将他连夜驱逐出北燕国。

    可笑,还真是可笑,他此刻有什么资格看着娘亲的遗物,如此温柔呢?他没有资格啊!

    抚摸着琴弦的大掌倏地一怔,北燕皇帝的动作顿住了,抬眼对上苍翟那双冰冷的眸子,眉心皱得更紧,看着手下触摸着的琴,焦尾,这便是一直跟随着昭阳的琴,他也曾送过许多琴给她,但是,她依旧独独钟爱这一个,他知道,这琴对昭阳的意义是非凡的,这是她对故乡的怀念,而他也纵容着她。

    他记得,第一次闯入了昭阳的飞花小筑,看着她悠闲的煮着茶,而不远的地方就摆着这一把琴,他忘不了那个画面,窈窕佳人,琴旁煮茶,茶香四溢,琴声悦耳,如此闲云野鹤,那时,他还误以为自己是闯入了仙境,看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爱上了,便无法自拔,哪怕是用尽各种手段,也要得到!

    后悔么?后悔!他并不后悔爱上她,而是后悔当初所做的选择,也许,他懂得为爱放弃,那么,现在,她应该还在为自己弹琴,还在为自己煮茶吧!他们也应该能够白头偕老。

    原来,江山美人终是不可兼得,若是再来一次,他定要弃江山而选美人!

    手从琴弦上离开,压下心中的失落与不舍,北燕皇帝沉声道,“开始吧!用这琴,弹你今日在昭阳殿所弹的那首东秦曲子。”

    苍翟说的不错,他没有资格再触碰这琴了。

    安宁感受到这父子二人的微妙,心中了然,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看着那一把让这父子二人都神色激动的琴,不用问,安宁也知道,这琴定是昭阳长公主的东西。

    也只有昭阳长公主的东西,才能让苍翟如此紧张激动。

    “皇上,弹琴可以,不过方才属下提的要求……”安宁饶是在这个时候,也依然没有忘记方才的事情,方才二人的条件,还没有谈妥呢,若是北燕皇帝不答应,那么,她便不会弹奏。

    但她却看得出北燕皇帝对那首曲子的热衷,他怕是无论如何都要再次听到那首曲子吧!

    果然,如安宁所料的,北燕皇帝终究是妥协了,“好,朕答应你,给你的宸王殿下绝对的自由与尊重,任何人若是勉强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朕定不轻饶。”

    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苦涩,他还鲜少有妥协的时候,可是……想到什么,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从琴旁离开,缓步走到一张软椅上坐下,淡淡的道,“可以开始了。”

    安宁得到了北燕皇帝的许诺,抬眼看了苍翟一眼,给他投去一个安抚的视线,随即缓缓走到琴前坐下,看着面前的琴,可以看得出年代的久远,但也看得出,这琴保养得十分好,微微试了一下音,竟发现这琴似乎早已经调试过,更或者,这琴经常有人照顾调试着。

    安宁的目光扫了一眼北燕皇帝,见他面容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随即,安宁的视线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从他的眼中,他看到了怀念,他是在怀念昭阳长公主么?

    她一直都知道昭阳长公主在苍翟的心里是怎样的存在,这么多年,他只靠着八岁之前的记忆回忆着他的娘亲,拼凑着属于昭阳长公主的记忆,安宁心中浮出一丝怜惜,是对苍翟的怜惜。

    他也在期待着,再一次听到他的娘亲曾经喜欢弹的曲子吧!

    安宁对上苍翟的双眼,她告诉自己,这一曲不是为北燕皇帝所弹,而是为了苍翟,为了苍翟怀念他的娘亲,不,是他们的娘亲!

    安宁敛眉,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这把焦尾琴上,拨动琴弦,那熟悉的曲调再一次萦绕在空气之中,房中的两个男人都变了神色,北燕皇帝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目光灼灼的停留在安宁的身上,心中热血沸腾:就是这个感觉,就是昭阳所弹的感觉!

    此刻,他觉得自己方才答应这小侍卫的要求是值得的,脑中浮现出昭阳的身影,这些年,他压抑得太久了,也等待得太久了,以往每次听到此曲,他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昭阳身边,哪怕是他们相处的二人世界总会有一个小小的碍眼的东西。

    他一直知道,昭阳是爱他的,但却有一个人在昭阳的心里,却比他还要重要,那便是苍翟,他们的儿子,她和他几乎寸步不离。

    苍翟的心情也不平静,虽然只有八岁,但娘亲所弹的曲子,却是刻在了他的心里,如今再次听到,他如何能不激动呢?

    他想起娘亲的微笑,想起娘亲为了保护他,日夜的守护,更想起,娘亲为了自己,而不断的惹怒那个人。

    琴声在房中回荡,终于,一曲罢了,耳边的琴声停了,北燕皇帝猛地惊醒,看向那坐在琴前正要起身的小侍卫,忙道,“可否……再……”

    “皇上,咱们的约定只有一曲。”料到北燕皇帝要说什么,安宁立即开口,趁着他还没有提出来,率先拒绝。

    按照私心里,她是不愿为北燕皇帝弹琴的,这一曲只为了能够替苍翟要得一个条件,值得!

    北燕皇帝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失落之情溢于言表,但他却依旧不甘心,“你若再弹一曲,朕便允诺你另外一个要求。”

    安宁摇了摇头,“属下别无他求。”

    淡淡的语气让北燕皇帝脸色更是难看,别无他求?

    “朕……”北燕皇帝再次开口,试图用更大的诱惑来引诱这个小侍卫,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苍翟冷声打断。

    “她不是你的乐师。皇上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们便告辞了。”苍翟不愿在这里多待,宁儿已经信守承诺,给北燕皇帝弹了一曲,但也只能是这一曲而已,别的就休想再多了。

    北燕皇帝眉心深锁,知道苍翟的坚决,看来,自己是真的只能听这一曲了,不过,目光落在那焦尾琴上,眸中的深邃让人探不见底,见苍翟带着那小侍卫已经快要走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北燕皇帝终究是开口,唤住了,“慢着!”

    苍翟和安宁顿住脚步,但却没有转身。

    随即,北燕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那焦尾琴你带走吧!你娘喜欢的东西,她怕也应该希望由你保管的,在她的心里,你总是比朕要重要许多。”

    苍翟身体一怔,在娘的心里,他总是比他要重要许多么?真的是这样么?原来这个男人也根本不明白娘亲的心,那时他小,他还不懂,不过,自从遇到了宁儿,他明白了,娘亲那眼中的眷恋是代表着什么,是为了谁而绽放。

    心中浮出一丝怒意,“你确实不配拥有娘亲的东西。”

    苍翟说罢,便转身大步走到焦尾琴旁,将它拿在手中,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北燕皇帝身体一阵虚软,整个身体瘫软在软椅上,“不配拥有,朕何时才能配啊!”

    “贵妃娘娘的祭日筹备的怎样了?”北燕皇帝闭上眼,很久之后,才淡淡的开口,此时的他,身上的气势全数敛去,就好似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罢了。

    “回皇上,已经着手在准备了,可是,奴才去请示章皇后,章皇后却说,已经死了的人,没有必要太过隆重。”管事太监小心翼翼的开口。

    话刚落,便听得啪的一声,桌子上的茶杯被硬生生的扫落在地上,应声而裂,管事太监立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混账,谁让你去请示她了?”北燕皇帝满目凌厉,如一只怒意勃发的狮子,分外骇人。

    “这……皇后……皇后是后宫之主……”管事太监身体颤抖着,心中大叫不好,惹怒了皇上,便是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啊,可是,后宫之事请示皇后,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啊,他只是按规矩办事罢了。

    “后宫之主?你是谁的奴才?谁才是你的主子?”北燕皇帝厉喝出声。

    “皇上,皇上是奴才的主子,奴才知错,奴才……”管事太监满心的自责,这五年来,贵妃娘娘的忌日,皇上一直没有提起,他还以为,皇上已经不那么在意贵妃娘娘了,所以才请示了一下章皇后。

    “够了,这件事情,就不用你办了,自己去领五十大板。”北燕皇帝冷声道,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太监伺候了自己几十年,而有所心软。

    管事太监一听五十大板,脸都绿了,但却依旧什么都不敢多说,忙不迭的领命离开,他知道,五十大板,或许都是皇上对自己开恩了。

    凤府。

    已经三日之后的早上。

    凤皇后自从那日回到凤府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她是在等,等着凤老爷子走出他的房门。

    “娘娘,孤城少爷来了。”凤皇后的贴身侍女从门外进来,恭敬的回禀道。

    凤皇后一听孤城少爷,眼睛倏地一亮,“快,快让他进来。”

    贴身侍女子立即退了下去,仅仅是片刻,门口便出现了一个英伟高大的男子,一袭白衣,面如冠玉,一表人才。

    凤皇后看到男子,立即起身,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孤城,你可终于回来了。”

    “姑姑,孤城不过是离开昌都数日,听闻姑姑回了家,便立即来向姑姑请安了,姑姑,孤城今日一进府,便感觉气氛甚是怪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凤孤城的声音,有着北燕男人的豪爽,但豪爽之中,亦是夹杂着几分温和,眉宇之间,俊挺英朗,这是一个如阳光一般的男子。

    凤孤城,凤家二老爷凤裕的大儿子,凤家老爷子在北燕的两个儿子中,凤翔虽然是老大,却素来不羁,就连娶妻生子,都比老二凤裕要晚一些,这就是为什么,凤家二老爷所生的凤孤城,倒是要比凤翔的女儿凤倾城要大个几岁了。

    凤孤城,就是凤倾城的堂哥。

    在凤家,男女的地位是平等的,凤孤城丝毫没有因为他是男儿身,而在凤老爷子那里得到比凤倾城更多的关怀。

    “哎,发生了什么事?也亏得你才回来,你没听见外面的那些传言吗?”凤皇后一提起这件事情,眉心就紧皱着,怎么也舒展不开来,经过了那日凤倾城游街示众的事情,凤家的脸,算是彻底的被凤倾城给丢光了。

    “传言?有什么传言吗?孤城回来得匆忙,倒是没有怎么去注意。”凤孤城皱眉,疑惑的道,担心眼底却隐隐闪着异样的光芒。

    “还不是你那堂妹,倾城这一次是闯了大祸了,对了,你去看你爷爷了吗?”凤皇后看向凤孤城。

    “还没,孤城正打算看了姑姑,再去看爷爷。”凤孤城说道,倏地凝眉,隐约之中,多了几分焦急,“是爷爷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怎么没人和我说?”

    “你别急,你爷爷没事,也对,你便是去看你爷爷,怕也是见不到人的,这些天,你爷爷一个人在房里,竟谁也不见,就连倾城……”正是因为凤老爷子不露面,凤皇后才一直在这里等着,那凤倾城自从那日游街示众之后,回了府,便一直在凤老爷子的门前跪着,足足跪了三天三夜,此刻怕还跪着呢。

    “倾城她怎么了?”凤孤城敛眉,试探的开口。

    凤皇后的脸色却更是难看,似乎不愿多提起这件事情,要知道,她丢脸,不仅仅是丢了凤家的脸,还丢了她凤皇后的脸啊!

    冷冷的看了一眼凤孤城,“去你爷爷门口看看就知道了,你那堂妹这一次……哎,还真不知道,你爷爷会怎么罚她!”

    凤孤城没有多留,告辞了凤皇后,便立即出门,朝着凤老爷子的院子走去,不过,在他出了凤皇后院子门的时候,那眼底却是有一抹异样的光芒在跳跃着。

    他没听过外面的传言么?传得那般沸沸扬扬了,他便是不想知道,也知道了啊!

    游街示众?我是贱人……想想凤倾城当时的模样,他都觉得十分的雀跃,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这堂兄妹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是哥哥疼爱妹妹,妹妹尊敬哥哥,但是实际上,二人的关系一直都是竞争对立着的。

    他不过是出了一趟门,帮家里去处理产业上的事情,却没有料到,回来之后,凤倾城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份大礼,还真是不错啊!

    凤孤城心中雀跃着,他知道,爷爷疼凤倾城多过自己,可自己对凤家的付出不比凤倾城少,凭什么凤倾城的地位就该高过他?

    心中高兴,步子也变得轻快,凤家的府邸非常的大,凤老爷子素来深入检出,他所住的院子,在整个凤府最深的地方,终于,那院子出现在了凤孤城的眼中,院子的门扉是紧闭着的,凤孤城到了门口,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在院中跪着的那一抹身影。

    那身影似乎是跪了许久,显得异常的虚弱,凤孤城一步一步的朝着那身影走近,在她的身后停下。

    “你来看我笑话的吗?”凤倾城的声音带着不甘,不用看,她也知道身后站着的人是谁,她的这个堂哥,她连他身上的味道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脚步声也认得出来,在他一进门的那一刻,凤倾城就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凤孤城,他竟然回来了,哼,还真是赶巧了,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急着回来,怕是专程来看笑话的吧。

    凤孤城挑眉,踱步到凤倾城的面前,俯视着自己的堂妹,怜惜的道,“倾城,堂哥怎会看你的笑话?听说你跪了三天三夜了,爷爷还没出来见你么?这样下去,你的身子可如何受得住啊?”

    “用不着你假好心。”凤倾城紧咬着牙,她的身子便是再受不住,也不希望凤孤城来这里假惺惺的借关心之名,行羞辱之实。

    假好心么?凤孤城扯了扯嘴角,他就是假好心又如何?凤倾城平日里十分的小心翼翼,便是他想抓她的把柄都是一件难事,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她栽得如此彻底,眸光微敛,凤孤城满怀兴趣的道,“北燕的人都知道,凤家大小姐凤倾城的琴技超群,无人能及,现在看来,怕不是这样了吧,听说,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侍卫?倾城啊,原来你连一个小侍卫都不如啊!”

    提到凤孤城提到那小侍卫,凤倾城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那本就虚弱苍白的脸上,隐隐因为愤怒而胀红着,小侍卫?都是那小侍卫害的!

    “怎么?那小侍卫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堂哥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能够让你凤家大小姐如此嫉恨,又沦为笑柄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不仅如此,我倒还想和他交流一下经验,呵呵……”凤孤城笑道,虽然看着阳光,但实际上也是一个毒舌的主,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些都不在他的字典里,他只知道,该幸灾乐祸的时候,就幸灾乐祸,切莫要眼睁睁的失了机会。

    “你……”凤倾城额上的青筋都暴跳了起来,看着凤孤城脸上那得意的看好戏的笑容,心中一紧,猛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刺目的鲜红,分外妖异。

    这倒是让凤孤城傻了眼,就连他也没有想到,经过自己的这一刺激,凤倾城竟然气得吐血,不过,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怜悯,敛眉道,“倾城,堂哥扶你去休息一会儿如何?”

    凤倾城紧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凤孤城,“滚,你给我滚!”

    “倾城,我可是关心你,你别不识好歹。”凤孤城眼中划过一丝不悦。

    “关心?”凤倾城轻笑道,凤孤城会关心她?她又如何能不知道凤孤城的心思?

    正此时,那一扇紧闭了三天三夜的门吱嘎一声,终于被打开了,门口,七旬老者负手而立,一袭青衫,头发连同胡须都已经花白,不过,那身形却依旧硬朗,精神矍铄,锐利的目光一扫凤倾城和凤孤城二人,便是这淡淡的一眼,二人眼中立即多了一丝敬畏。

    “爷爷。”

    “爷爷。”

    二人唤道,凤倾城依旧跪在地上,而凤孤城也是倏地跪地,没了方才对凤倾城的幸灾乐祸,态度尤为严肃,似乎在那双老练且锐利的眼神之下,什么都无所遁形。

    二人皆是低垂着头,心惊胆战,凤老爷子却没有开口,就站在门口,看着二人,看了许久,就连凤孤城的额上都开始冒出丝丝冷汗。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凤老爷子终于淡淡的开口,“孤城你的事情可办妥了?”

    “回爷爷的话,孙儿已经办妥了。办妥之后,孙儿才回来的。”凤孤城小心翼翼的回答,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此次离开昌都,是去解决另外一座城市中产业中所出现的问题,去了好些天,终于是将事情给办妥。

    这次回来,他是有信心得到爷爷的嘉奖的。

    只是,他的话刚落,却感受到凤老爷子的气势越发的凌厉的起来,凤老爷子竟冷哼一声,“办妥了?仅仅是补了漏洞而已吗?孤城,你以为事情就那么简单而已么?不出三天,你还得再去一趟,自以为办妥了,就在那里沾沾自喜了么?”

    凤孤城一惊,补漏洞?他确实是补了漏洞,可问题已经解决了呀?爷爷为何……凤孤城心中一颤,难道事情真的如爷爷所说,不是那么简单的?可爷爷又是如何知晓的?

    爷爷素来深不可测,便是在这府中足不出户,他也好似知道天下的事情。

    凤孤城咬了咬牙,“孙儿知错,孙儿这就回去,看看那里不妥。”

    爷爷说不妥,那就是不妥啊。

    凤老爷子却没有发话,凤孤城也不敢起身,更加不敢离开,过了好半响,就在凤孤城以为凤老爷子不会出声之时,却听得他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还不快去!”

    “是,孙儿这就去。”凤孤城立即起身,匆匆的出了院子,院子中,只留下依旧跪在地上的凤倾城,以及已经走出了房门,到了院子中的凤老爷子。

    凤老爷子坐在石凳上,似乎没有要去理会凤倾城的意思,那双老练的眸中深不可测,看似平静,却无人知晓那眼底的情绪。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之极,凤老爷子越是不做声,凤倾城就越是紧张得不像话,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凤老爷子,她知道,爷爷越是这样沉静,那就代表着他越是生气。

    该怎么办?凤倾城心中忐忑不安,她这三天三夜都跪在这里,不敢有丝毫钻空子的举动,就是想让自己可怜一些,好让爷爷减轻对自己的责罚。

    但是此刻看来,她的盘算怕是落空了,便是此刻自己这般虚弱,爷爷连看都不看一眼。

    “爷爷……”凤倾城轻唤出声,嘶哑的声音颤抖着,“倾城……倾城知错了。”

    “知错?那你说说,你哪里错了?”凤老爷子声音尤其平静,这三天三夜,他知道凤倾城在外面跪着,但他却没有出来,他就是故意让她跪在这里思过。

    凤老爷子的消息是何等的灵通,在她游街的时候,凤老爷子就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凤倾城是他最器重的一个孙子,比起凤孤城,凤倾城更加沉得住气,更加的内敛,也更加的聪明,但是这件事情,她一贯的内敛,聪明,与镇定全数都烟消云散,这如何能叫他不生气?

    所以,方才便是知道凤孤城在外面刺激凤倾城,他也没有出面干涉,这是凤倾城应该得到的教训。

    “倾城……倾城丢了凤家的脸,倾城愿意受责罚。”凤倾城心中虽然不甘,但是,她却明白,这一顿责罚是逃不掉的。

    “丢了凤家的脸?你也知道你丢了凤家的脸么?”凤老爷子的语气骤然变冷,凤倾城身体一颤,好似瞬间置身冰窖。

    “这一次,你让我非常的失望。”凤老爷子继续斥责,目光幽幽的落在凤倾城的身上,见到她衣衫上染着的鲜红,眼里没有丝毫怜惜。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爷爷失望了?她早料到爷爷会失望,但是,听爷爷亲口说出来,她依旧胆战心惊,凤倾城咬了咬唇,立即跪着爬到凤老爷子的面前,紧紧的抓着凤老爷子的衣摆,“爷爷,求爷爷再给倾城一次机会,倾城再也不敢了,倾城以后再也不敢犯这样的错误了。”

    凤倾城保证着,她好怕爷爷就此将她彻底的放弃。

    面对凤倾城的哀求,凤老爷子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波动,“在凤家,机会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你还不明白吗?”

    凤倾城一怔,对啊,在凤家,机会从来都是要靠自己主动去抓住!

    可是,她要怎么才能主动抓得住呢?正在忐忑不安之间,却听得凤老爷子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这次凤家是栽在了一个小侍卫的手上,你给我说说那小侍卫的能耐,我倒是想看看,那小侍卫到底有什么本事!”

161章 无人道的惩罚,凤家的鸿门宴

    凤倾城一听到有人提起那小侍卫,此刻倒也没有在意自己面对着的人是爷爷,那个集凤家权力于一身,威望十足的老人,胸中的嫉恨与不甘一下子便被点燃了,紧咬着牙,那模样,甚是骇人,“那小侍卫能有什么本事?还不就是知道投机取巧,前一次是着了他的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将那日之仇彻底的报回来。舒骺豞匫”

    凤老爷子眸子一紧,看着自己的孙女儿,猛地手一扬,那动作的利落,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年纪而有半分停滞,大掌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凤倾城那张美丽但却苍白虚弱的脸上,啪的一声,异常的响亮,便是听这声音,就可以感受到那力道,若是这里有旁人,定也会心中跟着一颤。

    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让凤倾城呆住了,脑中闪过一片空白,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终于,回过神来的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爷爷,那凌厉的眼神再次让凤倾城一个激灵,“倾城知错了,爷爷息怒。”

    凤倾城也是一个明白人,便是有方才那一片刻因为小侍卫的刺激而失去的狼,此刻也已经找了回来,她又如何能不知道爷爷为什么打她呢?

    该死!凤倾城心中低咒,都是那小侍卫害的!

    要不是他,她也不至于输了比试,还要被拉着游街示众,彻底的丢了凤家的脸不说,激怒了爷爷,爷爷此刻怕还是在为三天前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耿耿于怀吧。

    偏偏她方才又那么不长眼,这个时候了,还要让爷爷觉得自己没脑子。

    不错,凤老爷子此刻虽然是平静冷淡的,但是,他心中可算是气炸了,要知道,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那可是连苍家都要敬畏几分,别说是凤家丢脸,平日里,那些想要看凤家笑话的人,便是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捕捉不到,这下可好,游街示众,还顶着那么一个羞辱的牌子,这不是将凤家几百年来的脸面,堆在身上,让人丢石头么?

    他知道凤倾城那日的狼狈,从八岁之后,凤倾城就一直十分听话,表现也甚是让他满意,这也是为什么他疼爱她的原因之一,在凤家,没有实力,没有能力,没有潜力,是永远得不到疼爱的,能够给凤家带来荣耀,带来利益,带来前途的,那才是会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中的人。

    那日她的狼狈,就等于是凤家的狼狈,这一次倾城丢了凤家的脸,便是他这个疼她的爷爷,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这便是凤家的规矩!

    那日他的气还没消,今天,他倒是又亲眼看到了凤倾城的不狼,凤家不需要这样的人,他自然会毫不留情的打,“倾城,爷爷知道,你心里不甘,但就因为不甘而让你不肯正视那小侍卫的能耐,你就大错特错了,那小侍卫既然没有本事,又怎会在那日将你弄得那番狼狈?正视对手的能力,这是对你自己的尊重。”

    “是,倾城知道了。”凤倾城点头,强忍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微微咬唇,是的,她是无法正视自己输给了那小侍卫的事实,那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而她,堂堂的凤家大小姐,竟然栽在他的手上。

    “方才那一巴掌,是为了打醒你,还疼么?”凤老爷子看着苍白脸颊上的绯红,便是在关心她之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冰冷的。

    “不,不疼了,爷爷,倾城该打。”凤倾城便是再痛,这个时候也要摇头。

    在外人面前,爷爷对自己甚是疼爱,但是,私下里,他却也对自己分外的严厉。

    凤老爷子视线又转移到远方,“继续吧,说说那小侍卫。”

    凤倾城眸光闪了闪,不敢再如方才那般将心中的不甘与嫉恨表现出来,“那小侍卫是苍翟身旁的人,上一次倾城去东秦国,倒也没有见着这么一号人物,但这一次,倾城明显觉得那小侍卫颇得苍翟的喜欢,苍翟对那小侍卫几乎已经达到了护卫的程度……”

    这也是为什么,她心中嫉恨小侍卫的原因,凭什么苍翟要护着他,那个普通不过的小侍卫,而自己,堂堂的凤家大小姐,身份,地位,才华,美貌,她一样都不缺,不仅不缺,每一样都是个中翘楚,可是,她却得不到苍翟的关注,甚至连那小侍卫都比不上,还得受那小侍卫言语上的讽刺与不敬,她又如何能不嫉妒?

    凤倾城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小侍卫琴技不错,确实在倾城之上,所以,倾城才输了比试,倾城后来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被那小侍卫牵着鼻子走,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踏入了他的陷阱之中,最后,甚至……”

    输了比试,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凤倾城一想到那日游街示众时所受的羞辱,她的身体就因为不甘而隐隐颤抖着,但有了方才的教训,凤倾城便不敢将那不甘表现在声音与语气之中。

    “如此说来,那小侍卫倒是个人精了,真的很普通吗?”凤老爷子眸中闪过一抹玩味,凤倾城这一次是失去了狼不错,但是,凤倾城的能耐他却是清楚的,凤倾城如果没有能力,没有潜力,没有实力,他又如何会疼爱她呢?

    普通的小侍卫?既然能被苍翟带在身旁,被他维护着,并且是在这一次带着他来北燕,就已经昭示了那个小侍卫并非普通,可倾城还是没有想通这一点,低估了那小侍卫,才落得如此下场。

    也对,倾城在北燕国,素来都是冠盖京华,自然会轻敌。

    凤老爷子再次看着面前的凤倾城,那苍白虚弱,确实是她以往不曾有过的,这一次,她也是受到了教训,但是,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在凤家,犯了错,就该受罚,他素来都是赏罚分明的。

    “你看上那个苍翟了!”凤老爷子沉默许久之后,骤然开口,语气竟是十分的肯定。

    “啊……”凤倾城没有想到爷爷会突然提起这事,惊呼出声,目光避闪着,“没,爷爷,倾城……”

    凤倾城虽然有些聪明,但是,她的这个爷爷,是她素来都捉摸不透的,她不知道爷爷在想些什么,更加不知道爷爷若是知道她喜欢上了苍翟,又会又怎样的反应,她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巴掌在她的心里,已经留下了印记,此刻的她,更是犹如惊弓之鸟。

    “你知道,爷爷是不喜欢不诚实的孩子的。”凤老爷子眸中隐隐多了些微的冷意,这让本来就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阴冷之气的他,看起来更加的凌厉。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是啊,在爷爷面前,有什么事情是瞒得过他的呢?

    此刻,凤倾城饶是猜不透爷爷的反应,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的,爷爷,倾城喜欢苍翟。”

    沉默,宁静,诡异,整个院子里,便只听得见风吹动着树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凤倾城更是屏气凝神,甚至连看都不敢去看凤老爷子一眼,心中忐忑不安,怎么办?爷爷会是怎样的反应?

    爷爷那一次让自己去东秦国,目的之一,就是让她和苍翟接触,试探苍翟,但是,苍翟却没有给她丝毫机会,后来回来之后,爷爷倒也没有过多的提起及此时,所以,她便不知道爷爷对苍翟到底是持何种态度。

    不知到过了多久,凤老爷子竟哈哈的大笑出声,那骤然响起的笑声,在方才的诡异平静之后,此刻听起来,更是显得突兀至极,凤倾城依旧心里没底,不解的望着凤老爷子,“爷爷……”

    等到凤老爷子笑够了,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凤倾城,“倾城,你素来不将其他追求你的男子放在眼里,竟看上了这个苍翟,我倒是要看看,那苍翟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入得了我宝贝孙女儿的眼。”

    “爷爷,你的意思是?”凤倾城心中微微露出些微的欢喜,但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试探的问道。

    “爷爷方才说过,凤家的人,从来不是靠别人给机会,而是要自己抓住机会,你喜欢的东西也是一样,要靠自己的本事,牢牢的抓住,你明白了吗?”凤老爷子柔声道,那双老练的眸子,看不出丝毫情绪。

    凤倾城心里一喜,“爷爷,你不会怪倾城……苍翟他是东秦的人……”

    她虽然对苍翟势在必得,但是,爷爷会不会因为苍翟是东秦的王爷而阻止她?这一点一直都是她心中压着的大石头。

    “他姓苍,苍乃我北燕国的国姓,素来凤家和苍家联姻,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凤老爷子淡淡的道,语气更是高深了许多。

    这一下凤倾城明白了,爷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苍翟姓苍,虽然是东秦国的王爷又怎样?他终究是北燕国的皇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爷爷在告诉她,他会支持自己得到苍翟!

    心中雀跃,凤倾城猛地再跪爬着朝前走了一步,搂住凤老爷子的腿,“爷爷,这个世界上,最疼倾城的人,便是爷爷了,爷爷对倾城真好,倾城一定不负爷爷所望,尽早让苍翟成为爷爷的孙女婿。”

    凤倾城满心欢喜,却没有留意到凤家老爷子眼中闪烁着的异样,终于过了片刻,凤老爷子继续开口,“好了,现在你可以下去领罚了,宗庙里,你二叔已经在等着你了。”

    凤老爷子的声音,将凤倾城从欢喜的云端拉了下来,脸色倏地沉了下去,领罚?她……她听错了吗?

    “爷爷……倾城……”凤倾城意识到什么,爷爷还在生气,终归是一码归一码,爷爷支持自己将苍翟纳入囊中,但是,却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前些天给凤家丢的脸。

    宗庙,那是凤家人犯了错,必须去的地方,而这一次,二叔无疑就是那个执行惩罚之人。

    二叔亲自执行处罚,凤倾城心中打了一个寒颤,她和堂哥凤孤城素来都是竞争的关系,凤孤城是二叔的大儿子,若是没有自己,那爷爷最疼的人便是凤孤城了,虽然二叔表面上对自己甚是温和,不若凤孤城那般锋芒相对,但是,这个二叔给她的感觉却甚是阴险。

    他执行惩罚,那怕是有自己好受的了。

    “我累了,不想再说第二次。”凤老爷子拿开凤倾城放在他腿上的手,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凤倾城跪在地上,脸色煞白,从方才,她经历了担心,经历了喜悦,此刻,依旧逃不过责罚,虽然她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依旧感到害怕。

    她凤倾城素来不怕事,但这一次面对宗庙的惩罚,她又如何能不怕呢?

    凤家对犯串人的酷刑,那可是从来都不会有人道的,宗庙的酷刑,都是分位好几个等级,会根据受刑之人所犯下的错误,考量受刑的等级,这一次,二叔定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凤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凤倾城的视线之中,凤倾城知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或许就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爷爷对待凤家的人,无论是亲疏,总是那么决绝,便是她也不例外。

    凤倾城知道自己躲不过,站起身来,跪了三天三夜的双腿,早已经麻木,猛地站起来,双腿却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啊的一声,竟摔了个狗吃屎,重重的扑倒在地上,膝盖虽然麻了,但却依旧插破了皮,随之而来的刺痛让凤倾城在心中低咒出声。

    紧咬着唇,她凤倾城何时曾这么狼狈过?

    不甘啃咬着她的心,凤家老爷子喜好宁静,这个院子,便是在府中的最深处,没有凤老爷子的命令,鲜少有人进来,便是伺候的人,也不许随意在这院子中出现,这个时候,凤倾城多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帮她一把,但是,她却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凤倾城咬牙坚持,强忍着,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腿才稍稍有所缓和。

    再一次支起身体,凤倾城终于站了起来,站是站起来了,但是已经撑不起往日的优雅,一瘸一拐的,朝着院子外走去,宗庙虽然是在凤府之中,但是,距离凤老爷子的院子,还有好长一段路程。

    刚到了门口,凤倾城正打算叫下人,将她抬过去,但是,刚有了这个想法,便听得身后屋子里传来了那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

    “亲自走过去。”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划过一阵寒意,爷爷是未卜先知么?他怎知道自己的想法?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凤倾城平息好自己的心情,朝着院内道,“是,爷爷。”

    取巧的盘算已经被打消了,凤倾城不得不一步一步自己坚持着朝着宗庙的方向慢慢的走去,一瘸一拐,一路上遇到不少府上的下人。

    下人们看着凤家大小姐此刻的模样,皆是偷偷的交头接耳,凤倾城那日顶着“我是贱人”四个大字游街示众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昌都的每一个角落,凤家的下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在府中,他们当着面不敢议论,但是私下里,却早已经闹翻了天。

    或鄙夷,或嘲笑,说什么话的都有。

    经过那日的事情,凤家大小姐,是真的成为昌都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啊。

    “大小姐,让奴婢帮你吧。”有人上前,试图扶着颤颤歪歪的凤倾城,却被凤倾城一把推开。

    “滚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若是让本小姐发现你们任何一个人乱嚼舌根子,看我如何收拾你们。”凤倾城凌厉的吼道,她见惯了别人对她的奉承,此刻,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明显是不正常的,这无疑是提醒着她自己那日所受的屈辱。

    心中对那小侍卫的嫉恨,更加的浓烈了几分。

    那些下人们丝毫不敢违逆凤倾城的意思,忙避闪着走开,心中也已经有了底,凤大小姐应该是在为丢脸的事情伤心难过吧。

    凤倾城不仅仅是在为这件事情伤心难过,更加是在为自己等会儿的下场担忧着,每往前走一步,便意味着离宗庙更加近了一步,心中也是更加的忐忑了起来。

    终于,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凤倾城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宗庙的踪迹,凤家的宗卯中,摆放着历代的祖先的牌位,宗卯大,足足占了凤府五分之一的面积。

    凤家的宗庙,修建得分外雄伟,似乎代表着凤家在北燕国超然的地位。

    这宗庙也是凤家的禁地之一,说起凤家的禁地,这一个凤家,倒是有三处禁地,一便是这宗庙,和其他两处禁地一样,这里不许人任意出入。

    所以凤倾城除了祭拜祖先,鲜少来宗庙。

    “倾城,既然已经来了,就快些进来吧。”宗卯中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浑厚嗓音,略微显得低沉,和凤家老爷子那低沉得没有温度的声音相比,这个声音,还透着那么一丝人气。

    凤倾城微怔,回过神来,这是二叔的声音。

    凤倾城咬了咬唇,走进了宗庙,宗庙的正屋,是摆放历代祖先牌位的地方,而她所要去的戒律堂,便是在宗庙的左手边,凤倾城朝着目的地走去,一进了这宗庙,便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森然。

    凤家二老爷凤裕,此刻正站在戒律堂的门口,双手背在背上,笑望着凤倾城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近,脸上虽然笑着,但是,那笑容却没有直达眼底,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加让人心底生寒。

    “二叔。”凤倾城唤出声来,面容如丧考妣。

    凤裕见她的模样,淡淡的一笑,“倾城啊,你也已经来了,二叔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也知道,这凤家,谁才是主导,老爷子的命令,便是我这个二老爷,也违背不了,你也知道老爷子的性子,二叔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可明白?”

    凤倾城扯了扯嘴角,隐约含着一丝讽刺,“明白,倾城怎会不明白呢?二叔也是受命在身。”

    “是啊,二叔素来都是疼你的,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凤裕叹息的摇了摇头,“倾城,那么便开始吧。”

    凤倾城微微一晃神,凤裕已经走进了屋子里,凤倾城敛眉,只有跟着大步走进屋子,这是凤倾城第二次来这里,对这个戒律堂并不陌生,不过,前一次来这里,她是站在二叔此刻的位置上,为别人用刑。

    那时,她又如何能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跪在这里,承受凤家宗庙的刑罚呢?

    凤倾城跪在地上,目光一一将眼前的刑具扫了一遍,从做到右,七个等级,依次从轻到重排列着,越是往后,便意味着那种惩罚带给人的痛苦便会越深。

    从拶指,鞭笞,等低级别的惩罚,到凌迟这种高级别的,凤倾城的目光落在摆在最末尾第七的位置上的那个瓷瓶,瓷瓶上的几个字,让她微微皱眉。

    “你放心,这瓶子里,已经没有七星海棠了。”凤裕注意到她的视线,不错,那瓷瓶上的几个字正是‘七星海棠’,据说中了那种毒,下场会很惨很惨,据说,曾经皇上有一个宠妃,也是中此毒而死,据说……

    关于这七星海棠,有太多的‘据说’了,但除凤家处在核心中的几人,没人知道,‘七星海棠’正是他们凤家所有。

    没了?凤倾城皱眉,明显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既然没了,为何还要放在这里?

    不过,这个时候,却没有时间任凤倾城去探寻太多,凤裕淡淡的一笑,“倾城,你这次所犯的错误并不小,你也知道,我们凤家素来严厉,老爷子说,拶指,鞭笞等,会让你留下外在的伤痕,老爷子仁慈,这是老爷子不愿看到的,至于凌迟,毒杀,你的错倒也没有到了必须死的地步,毕竟,你还是凤家这一代中的翘楚,所以……”

    凤裕的声音分外的温和,这个拥有一张憨厚脸庞的中年男子,此刻倒是像极了一个慈祥的长辈,但是,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拍在第五位的那个刑具上,眼底竟然有幽光在微微跳跃。

    凤倾城顺着她的视线,第五?只是比凌迟和毒杀要轻松一些么?但真的会轻松么?

    凤倾城是知道那一个刑具是干什么用的,那是一个鞭子,缺又不只是鞭子,只所以会排在第五,那不是没有原因的,凤裕说的不错,爷爷不愿让她的伤表现在外,那就只能用这个了。

    那鞭子打在人的身上,伤不会浮现在外,而是伤到皮内的肉中,这等精妙的刑具,据说还是凤家祖辈之中,一个极其好色,又有虐待癖的人所定制的。

    据传,那个人的妻子妾侍,全数都受过这个鞭子的责打,打在身上,疼痛万分,但表面上的肌肤,却不会有丝毫损伤。

    凤倾城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东西,是怎么入了宗卯中的,但她却知道,承受这个鞭子的责打,她一定不会好过。

    “好,听凭爷爷的吩咐,请二叔动手。”凤倾城咬牙道,这鞭子打在身上,对她来说,还是屈辱,毕竟,这鞭子有这样的一个来历。

    凤裕挑眉,伸手拿过了那鞭子,再次强调,“二叔也是不得已的啊。”

    话虽如此,在他这一句话刚落的时候,那鞭子就已经在同一时间落在了凤倾城的背上,啪的一声,只听得凤倾城一声闷哼,脸色倏地胀红,因为疼痛而胀红。

    凤裕可是没有丝毫留情,而凤倾城也不会知道,本来凤倾城不该是受第五登基的惩罚,这可多亏了她的这个二叔在其中斡旋,让她平白无故的多受这许多的痛与羞辱。

    啪啪啪的声音在房间中响着,甚至在宗眯回荡,开始凤倾城还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出声,但她终究又能忍得了多久呢?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凤倾城那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便随着那啪啪的声音交织着。

    而凤裕可没有因为凤倾城的痛苦而手下留情,甚至是一鞭重过一鞭。

    凤家老爷子的院子内,凤倾城离开后不多久,凤皇后便来了,凤老爷子没有回避凤皇后,凤皇后进了凤老爷子的房间内,凤老爷子命人上了茶,二人皆是坐在椅子上。

    “爹,倾城她……”凤皇后眸光微敛,试探的道。

    “在宗卯中,你二弟会照顾她。”凤老爷子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凤皇后一怔,她是何等精明,在听说宗庙二字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凤倾城会有怎样的待遇了,而这所谓的照顾意味着什么,她也是明白的,这一次,倾城不死,爬也要脱层皮了吧。

    凤皇后敛了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终于,她还是开口,“爹,苍翟回了昌都,方才女儿又接到章皇后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皇上今年要隆重祭奠东秦的那个女人,您说,那野种这次回来,皇上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这是凤皇后所担心的,前端时间,皇上的身子便不好了,苍翟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她不怀疑,不防着都难啊。

    她回凤家特意住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和凤老爷子商议此事,毕竟,多年前……

    凤老爷子浅浅的品着香茗,似乎没有听凤皇后说什么,凤皇后神色微僵,心中暗道,爹爹该不会不在意这件事情吧!但这件事情容不得他们不在意啊。

    “舞儿啊,她人都死了,你还吃醋不成?”过了许久,凤老爷子才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凤皇后也瞬间激动了起来,“是,她人是死了,可是,她的灵魂却是活在皇上的心中,这么多年了,皇上依旧没有忘了她,前些年,皇上倒是没有去祭奠过她了,女儿还以为,皇上终究是将她忘记了,那时她再受宠又怎样?还不是死在我们的手里,死了的人,怎么能和活人斗,但是,那日,仅仅是一首曲子,皇上便如此激动,他没有忘,这十多年过去了,他竟是还想着那个女人,这也是女儿为什么会担心,皇上会对那个女人留下的儿子有特别的安排的原因啊。”

    “安排?能有什么安排?”凤老爷子嘴角微扬,眼底一片高深。

    “爹,皇位啊!爹爹,我们凤家这么多年,在北燕国,虽然地位超然,但是,这北燕终究是姓苍的,焱儿有帝王之相,又有帝王之才,为何必须要遵守那劳什子的规矩,被排斥在继承人之外?”凤皇后越说越是激动,心中越是不甘,这是一直积压在她心中的事情,她的儿子不能继承皇位,那么,她便是现在是皇后娘娘,尊贵无比,到了皇上驾崩之后,她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如今的太后娘娘,也不是凤家的女子啊!

    她要荣宠,更要荣成一生。

    凤老爷子淡淡的扫了激动的凤皇后一眼,“看看,你们一个二个还有什么样子?舞儿,你是一国之后,爹爹没教你要沉着内敛,切忌焦躁吗?倾城犯了错,我不希望你也跟着犯错。那个女人死了,还能和你争夺什么?至于她的儿子……”

    凤老爷子眸光微闪,眼底精光乍现,“这个我自有定夺。”

    “爹……”凤皇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凤老爷子紧紧皱着的眉峰,终究是将要出口的话彻底的吞了回去。

    “身为皇后,在娘家一住就是好几天,这是不对的,你该回去了,没有什么事,最好好好的在皇宫待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凤老爷子下了逐客令,丝毫也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皇后而有所尊重,皇后?皇后又如何?不也是他的女儿么?

    凤家的女子,便是贵为皇后,在凤家老爷子的面前,也是一个晚辈,没有什么特权。

    “是,爹爹好好保重身体,女儿告退。”凤皇后显然对凤老爷子的斥责已经见怪不怪了,立即起身,朝着凤老爷子福了福身,随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得凤老爷子的吩咐。

    “出去之后,让管家来见我。”凤老爷子吩咐道。

    “好的,爹。”凤皇后没有多留,立即出了门,不多久,一个中年男子便进了门,看到凤老爷子,立即跪在地上,“老爷子唤奴才来,有何吩咐?”

    此人名唤凤鹰,年轻一辈,要唤其一声鹰叔,凤鹰的爹便是凤府的前任管家,他爹死后,凤鹰便继承了他爹的位置,他从小就在凤府长大,祖辈都对凤府十分的忠心,他原本不姓凤,但因为祖辈都伺候凤家人,后来凤家人也就让他们跟着姓凤。

    从此人看凤老爷子的眼神,便知道他对凤老爷子的崇敬与忠心。

    凤老爷子闭着眼,“东秦来的宸王苍翟,住在哪里?”

    “回老爷子的话,他们刚来之时,皇上让无敌大将军将他们安排在行馆之内,但是,据说那宸王苍翟硬是给了无敌大将军几个难堪,硬是包了一个客栈住下,目前还在那客栈中住着。”凤鹰如实说道,凤家的管家,便是没有主子的吩咐,都要知道整个昌都的大事情,主子不感兴趣便罢了,若是问起来,他也能一下子说出个究竟,这也是为什么凤鹰如此得凤老爷子其中的原因了。

    凤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准备一场宴席,你亲自替我送一张邀请帖给宸王苍翟,邀请宸王苍翟和他的小侍卫,入府一聚。”

    凤鹰听了凤老爷子的吩咐,面露诧异,老爷子为何要宴请那二人?他口中方才所提到的那个小侍卫,正是让大小姐颜面丢尽的罪魁祸首啊!

    凤鹰虽然心中不解凤老爷子的意图,但是,却终究没有多问什么,“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罢,便立即退了下去,老爷子吩咐的事情,他必须尽快完成,等到凤鹰走后,凤老爷子才睁开了眼,那双老练的双眸微微收缩着,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苍翟,你这个时候回北燕,会只是巧合吗?

    凤老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到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没有斩草除根,希望现在,不要真成了祸根了啊!

    客栈内。

    苍翟在房间中喝着茶,因为大牛在,安宁此刻倒不能和苍翟太过亲昵,安宁负手站在一旁,已经是晌午的十分,大牛驼着背,将方才准备的美食一盘一盘的端在桌子上,等到摆好了,大牛分外恭敬的朝着安宁和苍翟弯下了腰,“王爷,恩人,吃饭了。”

    安宁走到了桌子旁,目光在大牛的身上游移了一会儿,眉毛微皱,骤然开口,“这饭菜该不会有毒吧?”

    话落,大牛身形一怔,眼底划过一道异色,很快便就消失,忙跪在地上,“恩人明察,大牛不敢,恩人对大牛有救命之恩,大牛怎么会害了恩人呢?”

    大牛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但是,敏锐的安宁,倒是没有漏掉那些微的异样。

    “瞧你紧张的,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就把你吓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心虚呢!”安宁意有所指,那双晶亮的眸中闪着异样的高深。

    “恩人……大牛……”大牛一脸的不安,似乎是想急着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行了行了,我都说是开玩笑的了,你也说了,我是你的恩人,你大牛又怎会害恩人呢?若大牛你真是害了我,那倒真的是忘恩负义了,连老天也不会放过你了。”安宁呵呵一笑,轻松的道。

    大牛松了一口气,不过,那低垂的眉眼之中,却依旧有什么东西萦绕着。

    大牛听了安宁的吩咐,立即出了门,只是,刚到门口,楼下便传来了求见宸王苍翟的声音,大牛看过去,看到那个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是他,他来找苍翟干什么?

    大牛没有探寻太多,立即退开。

    来者正是凤鹰,凤鹰态度分外恭敬,苍翟让人将凤鹰带进了房间,凤鹰一番外交辞令的讨好之后,便送上了带来的请帖,“宸王殿下,老爷子在府中准备了宴席,特意请凤家宸王殿下和小公子赏脸前去。”

    明了他的来意,安宁和苍翟皆是诧异的挑眉,凤老爷子在凤府准备了宴席?特意邀请他们?

    在这个当口?他们可没有忘记,凤倾城前些天在安宁手上吃过的亏,这凤老爷子竟然在这个时候邀请他们到凤府中赴宴,这不让人有所联想都难啊!

    想到凤倾城,安宁的心中也多了一丝好奇,如今昌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飘荡着关于凤倾城那天的事情,那是越传越厉害啊,这些天没有看见凤倾城出门,不知道她在凤府中,如今又是怎样的光景?

    凤家?北燕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那凤老爷子素来都是一个传奇,安宁和苍翟此刻心中都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看看,那凤老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苍翟来说,当年,害死娘亲的七星海棠,正是出自凤家,饶是苍翟曾经在北燕生活过八年,他也从来未曾见到过凤家老爷子,这些年,凤家老爷子更是深入检出,十分的神秘,进入凤府么?他倒是十分的期待。

    而安宁呢?知道安平侯爷和凤老爷子的这层关系,安宁心中对凤老爷子是好奇的,但更大的程度上,她对凤老爷子的好奇是来自于苍翟,凤家是苍翟的仇家,安宁自然是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不过……

    安宁眸光微转,看了看那个中年的管家,“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安宁的话无疑是让凤鹰心中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侍卫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鸿门宴?他也不清楚这是否会是鸿门宴,不过现在,他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小侍卫的问话了。

    安宁见他的反应,耸了耸肩,鸿门宴又如何?她心中已经决定要去赴这一次宴,不用想,她也知道苍翟的决定,一定会和她一样。

    安宁和苍翟素来都是心思缜密的人,已经怀疑这是否是鸿门宴,他们又如何能不做好准备呢?

    鸿门宴么?安宁心中竟然热血沸腾了起来,凤家的鸿门宴,又是怎样的规格?

    “凤管家,我们会准时赴宴。”苍翟沉声道,声音分外坚决,随即看了安宁一眼,二人视线交汇,意思不言而喻。

    鸿门宴?便是鸿门宴又如何?他们已经来了北燕国,本就是要面对凤家的,他们又怎会退缩!

162章 破坏计划,不怀好意兴师问罪!

    苍翟和安宁皆是有心理准备,对于凤家,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不过,在面对之前,他们所要的事情,也不少。舒骺豞匫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先回凤府,回禀老爷子这件事情。”凤鹰弯了弯腰,这个人,一看就是猴精猴精的,方才听闻那小侍卫说出“鸿门宴”几个字,还以为这宸王殿下和这小侍卫怕是不会赴约了,毕竟,既然怀疑是鸿门宴,谁还会硬着头皮硬上的啊?凤家可不是普通人能进的,而同样的,若真是鸿门宴,凤家的鸿门宴,又岂是那么容易应付得了的?

    凤鹰虽然不知道老爷子邀请这二位去凤府赴宴,是什么目的,但是,联系起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他们怀疑是鸿门宴,在他看来,怕就是鸿门宴啊!

    知道是鸿门宴,还要去赴宴,此刻凤鹰都不知道是该佩服这两个人的胆量,还是该庆幸自己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凤鹰便也不会多留,立即告辞。

    “也好,劳烦先生这么跑一趟了,你慢走。”苍翟淡淡的送客,深邃的眸子,饶是凤鹰在凤府当管家这么多年,深谙察言观色之道,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凤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转身出门之际,似想到什么,眉心皱了皱,倒是什么都没说,快速的出了客栈。

    转角处,一抹身影悄悄出现,看着那凤鹰离开的背影,随即视线焦灼在刚才凤鹰走出来的门扉上,身体依旧弓着,背上高高的隆起此刻在他的身上却显得异常突兀。

    “大牛,你在这里做什么?王爷午饭吃好了吗?也不好生伺候着,在这里插科打诨,伺候不好王爷,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次护送秀女的东秦侍卫之一,看到大牛鬼鬼祟祟的站在拐角处,立即出声道,这一路上,大牛跟着他们,一直在王爷和他身边的小侍卫面前俯首帖耳的伺候着,随传随到的谄媚模样,让这些侍卫倒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见着做得不好的时候,少不了会有一顿训斥,而通常,这样的训斥一来,大牛便忙不迭的道歉,憨厚的朝着他们笑。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大牛身体一怔,立即回过神来,满脸讨好的道,“大牛正要去王爷房中看看王爷用好了没有,大牛不敢插科打诨。”

    此刻的大牛看起来,憨厚极了,而那背上高高的隆起,亦是看上去和他的这一副形象融为了一体。

    正此时,屋子里传来了宸王苍翟的声音,“大牛,快些来将东西收下去吧。”

    大牛听到声音,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好似揪在了一起,不过,此刻却容不得他想太多,立即走到门口,恭敬的进了屋子,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似乎没怎么动过,大牛不免皱眉,“王爷,恩人,你们……”

    “今晚去凤府赴宴,王爷想着,凤府既然宴请,那好吃好喝的,多得是,自然要空着肚子去,才能划算,又显得我们有诚意。”安宁率先开口,那模样,好似生怕吃了亏一样。

    大牛没有多说什么,立即将桌子上的东西收了收,临出门,在经过苍翟和安宁之时,大牛不着痕迹的看了二人一眼,那眼中似乎带着试探之意。

    不过,大牛所看到的苍翟和安宁却没有丝毫异样,安宁自顾自的和苍翟说着今晚赴宴,要带什么礼物好,要穿什么衣裳好,诸如此类繁杂琐事,看样子似对凤家的这次宴请充满了期待。

    等到大牛出了房间好一会儿,安宁确定了大牛已经下了楼,冷冷的看了一眼门扉,随即便坐在苍翟的身旁,“小样,竟然偷听,偷听又如何?让你知道又如何?”

    苍翟看安宁那模样,禁不住好笑,“既然知道他有猫腻,你当初又何必要收留他?”

    “就是知道他有猫腻,当初才收留他,我倒是要看看,他跟着我们,要玩什么花样!”安宁嘴角微扬,她仔细想过,那日大牛的出现,太不寻常了,若只是在花灯节上那一遇,安宁倒是觉得没什么,就是因为这大牛在第二日就守在了客栈外面,还锲而不舍的要她这个‘恩人’收留,当时安宁就有怀疑了,这个大牛的目的不单纯。

    一直以来,安宁将大牛留在身边,就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更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安宁既然已经知道大牛有猫腻,对大牛,她是自然不会全身心的放心的,表面上看着安宁倒没什么,实际上,安宁无时不刻不在防备着大牛。

    她还给大牛吃过一颗药丸不是?

    安宁看了一眼苍翟,见他泰然镇定的模样,安宁也知道,苍翟怕也是一早就看出大牛的不寻常了吧,只是,他什么都没说而已。

    “喂,你觉得这大牛,是谁的人?”安宁挑了挑眉,似乎是想要听听苍翟对大牛的看法。

    苍翟只是微微敛眉,嘴角微扬,“五皇子最近不在府上。”

    苍翟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倒也没有避讳安宁什么,五皇子虽然对外声称卧病在床,但是,他一早便从胭脂的信函中得知了五皇子金蝉脱壳的事实,联想起在北燕境内的那场围杀,苍翟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他的这些兄弟,还真是对他不错啊!才刚入了北燕境内,就有这么一个大餐等着他,他便是不感激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倒是符合那五皇子的性子,论阴狠,饶是大皇子苍翼,都不是五皇子的对手。

    安宁眼睛一亮,苍翟这么说,聪明如她,她自然是明白了苍翟话中的意思,这不正和她的猜测不谋而合吗?对于刚进入北燕境内的那场围杀,安宁也是怀疑到了北燕的几个皇子身上,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二皇子六皇子出现了,而那个四皇子,据说是闲散惯了,其他的几个皇子对皇位根本就没有竞争力,最忌讳苍翟的,除了二皇子,怕就只有五皇子了啊。

    二皇子那日安宁见过,他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安宁的怀疑重心还是落在了五皇子的身上,脑中浮现出大牛那驼背且憨厚的模样,安宁嘴角微微上扬,她倒是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想到那日她让他吃下的那颗药丸,只要他敢动什么坏心思,安宁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秀女们三日之前回过客栈一趟,但随即又被接进了皇宫之中进行训练调教,以及接受接下来的甄选。

    一个下午,苍翟和安宁出去了一趟,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和胭脂碰了面,这是安宁第一次见到胭脂,好些时候听苍翟提起过这个女子,她一直都十分好奇,八骏之中唯一的女子,一直替苍翟掌管着这边的情报系统,安宁将胭脂打量了一遍,这女子体态妖娆妩媚,但那双眼却是分外的澄澈,胭脂是知道这小侍卫打扮的人正是宸王妃安宁,对于八骏这些心腹之人,苍翟没有隐瞒的必要。

    苍翟对胭脂交代了一些事情,猛地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凤家名下的产业……”

    十多年的默契,单单是苍翟提到这几个字,胭脂便明了,立即开口道,“凤孤城前些时候回来了,今日一早到了昌都,不过,方才属下便看到凤孤城又出了城,怕是……折返了回去吧。”

    “告诉赤骥,让他小心留意着点儿,不用操之过急,逗他们玩玩也未尝不可。”苍翟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那双深邃的眸中一片平静。

    赤骥,原本是他的贴身侍卫,几年前,赤骥犯了错,苍翟震怒,随后,他的贴身侍卫换成了铜爵,赤骥从此在八骏之中,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处,就算是胭脂,也才知道赤骥的下落。

    “是,属下得令。”胭脂敛眉,赤骥,本是八骏之中最耀眼的一个,无论是什么能力,都极其出众,是他们八骏之中的大哥,这些年,胭脂始终想不通一些事情,但是,在得知赤骥的下落之后,一切就都恍然大悟了。

    苍翟和安宁办完了事情,二人便没有做停留,立即离开,想着今天晚上凤府的邀请,二人皆是隐隐期待。

    到了傍晚时分,一辆马车便到了客栈外,迎接苍翟和安宁,二人上了马车,马车载着他们直接朝着凤府的方向而去,他们所住的客栈,离凤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在凤府外停了下来。

    “宸王殿下,凤府到了,请宸王殿下进府。”马车的帘子被外面的一只手撩开,那是专程来接苍翟和安宁的凤府下人,安宁和苍翟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这个府邸,“凤府”两个鎏金的大字,气势恢宏,让人一看,便隐隐感受得到这个凤府的傲然。

    不过,在苍翟和安宁的眼里,这份傲然却显得刺眼,正是凤府的这份傲然,当年害死了娘亲啊!

    苍翟眸光敛了敛,眼底的冰冷异常明显,饶是安宁站在他的身旁,也感受得到他心中激荡着的情绪。

    正此时,凤府管家凤鹰迎了出来,满脸的热络,“宸王殿下,小公子,你们可终于来了,快,快请进。”

    说话之间,人已经来到了苍翟和安宁的身旁,做着邀请的手势,对于此人的热情,安宁和苍翟看在眼里,心中越是警惕起来,他们可不认为,在安宁刚给了凤府一记羞辱之后,凤府还能真的如此热情的招待他们。

    苍翟和安宁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抬步往前,只是,刚踏出几步,还没来及进了凤府的大门,便听得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凤管家,这两人是谁啊?竟让你也如此卑躬屈膝的,便是对本皇子,也不见你这么热络过。”浑厚的嗓音,明显带着责备之意。

    听到这个声音,凤鹰竟然背脊颤抖了一下,那张精炼的老脸也是微微抽搐了那么一阵子,好似这个声音是一个恶魔一样,被这个声音缠着,定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凤管家,怕见到我么?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那个声音再一次传来,安宁听着,竟有那么几分苏琴的味道,安宁闻声看过去,终于看到了那说话之人,此时,那人正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下来,一身银白华服,虽然十分低调,但是那剪裁以及衣服上的那些个配饰,却是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安宁不禁猜测起这个人的身份来,这人眉宇之间,有那么几分像北燕皇帝啊!这个发现让安宁下意识的挑眉,莫非此人又是一个皇子?这人比苏琴还骚包,北燕皇帝,竟也生得出这样的儿子?

    苍翟只是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好似在一旁看着好戏。

    这时,凤管家终于是不得不回过身来面对那个人了,而那人也从身旁的下人手中,接过一个锦盒,就这样用手心托着,置于面前,一步一步的朝着这边走来,动作极尽优雅。

    凤管家正要开口,那人却再一次先一步抢过了说话的机会,“凤管家是不认识我了?难道我又长俊了些不成?”

    说话之间,还拍了拍那张轮廓分明的俊美脸庞,“也难怪,哎,我是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都感觉自己比前一日更俊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噗……”安宁终于是忍不住了,见过自恋的,但没见过如这个人这般自恋的,若真是一个皇子的话,那么,她不得不对北燕的皇子重新定位了。

    安宁的偷笑,让那人皱了皱眉,目光朝着安宁这边扫了一眼,虽然皱着眉,但眼里却看不出丝毫恶意。

    “四皇子殿下,你是来……”凤管家终于是开口了,对于这个四皇子,众人只知道他闲散,但还有一点,那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个四皇子,据说是看上了凤府的一个小丫鬟,隔三差五的来凤府会情人,这事情,他还不止一次的请示过老爷子,老爷子却说这四皇子贪玩就贪玩,不用将他放在眼里,来了凤府,招待他便成。

    招待倒是没什么,可是,这四皇子哪一次来凤府,不是将凤府弄得鸡飞狗跳的?他们这些下人,几乎是已经到了谈四皇子而色变的地步了,不仅如此,詹家和墨家,也是避这四皇子如蛇蝎。

    但都因为这四皇子的“不务正业”,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将他放在心上,也就纵容着他“胡作非为”了。

    这次四皇子来,莫不是又是因为那个小丫鬟?

    似乎是看出了凤鹰的心思,四皇子扯出一抹灿烂无害的笑容,“今天我来,主要是拜访凤老爷子,顺便蹭饭,再顺便看看我那惹人爱的小丫鬟在你们这儿有没有被欺负。”

    四皇子的笑容看似无害,但在安宁和凤鹰看来,却是有那么些邪恶的成分在里面,安宁看着这个四皇子,眉毛微挑,心中兴趣颇浓,还真的是一个皇子,和其他皇子比起来,这个皇子无疑是得安宁喜欢的。

    由于好奇,安宁多打量了这个四皇子两眼,只是,却没有料到,那四皇子在经过安宁之时,却是淡淡的飘来了一句话,“不要迷恋我,我可没有龙阳之好,爱上我,你只能黯然神伤了。”

    说罢,那一抹银白色的身影,便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凤府的大门,还哼着小曲儿,那随意的模样,好似这凤府是他的家一样。

    安宁看着那背影,瞬间石化,嘴角微微抽搐着,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啊!不就是多看了他两眼么?迷恋他?笑死人了!

    “小公子,你别介意,四皇子他人就是这样。”凤鹰见到安宁的反应,立即安抚道,心想这四皇子今天到府上来凑什么热闹?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主。

    安宁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无妨,无妨。”

    安宁抬眼看了苍翟一眼,只见苍翟眼中似乎隐隐含着笑意,二人随后便在凤管家的引导下,终于进了凤府,凤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便是走到大厅,都费了好些时间。

    安宁和苍翟还未进得大厅,便听见里面传来了方才那四皇子鬼吼鬼叫的声音,“人呢?凤老爷子人呢?快去将凤老爷子请出来,就说老四来看他了。”

    “小茵茵呢?快去将小茵茵也给叫出来,我只要小茵茵伺候。”

    “噗,这茶怎么这个味道?快去换了,记住要好茶,上这样的茶,对得起本皇子的身份么?配得上本皇子这张俊脸么?去去去,赶紧的,垮着一张脸,影响本皇子的心情,小心本皇子将它给撕碎了。”

    ……

    大厅里,几乎已经被那四皇子弄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好些下人都是皱着眉头,忙碌的进进出出着,而大厅里面四皇子的声音依旧没有消失,一会儿这里不对劲儿,一会儿那里搞错了,俨然一副主子的模样。

    安宁听在耳里,嘴角隐隐含笑,苍翟亦是眸光闪动着,似乎是在看着好戏,而凤鹰脸上的热情与笑容早已经维持不住了,听到大厅里传来的声音,心中更是在不断的哀嚎,今天可是什么日子啊!四皇子那小祖宗也真会挑,竟然挑到老爷子宴请宸王苍翟的这天。

    眼看着大厅中因为四皇子的到来,乱作一团,凤鹰也是不好让宸王苍翟和这个小侍卫进去,单是听着,就已经看到他凤家的笑话了,若是进去,那凤家的脸面,怕又要丢一次了。

    凤鹰思索片刻,心中很快便有了决定,“宸王殿下,老奴先带二位到后院的花园走走,这个时节,园子中的许多花都开了。”

    到花园中看花?这不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吗?等到等会儿天色黒尽了,黑灯瞎火的,哪还能看到花啊?

    苍翟和安宁不笨,自然是知道凤鹰心中的盘算。

    “那便走吧。”苍翟沉声道,仅仅是淡淡的交代了几个字,便没有多说什么了。

    苍翟和安宁二人被凤鹰带到了花园中,随即便让二人再次游览着,他自己便匆匆的朝着凤老爷子的院子大步走了过去。

    大厅里,那四皇子依旧在闹腾着,指指点点这里,又说说那里,而凤老爷子的院子中,却是一片宁静。

    “什么?”原本安静的房中,凤老爷子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闭着的眼也随即睁开,微微泛白的眉毛紧皱着,似乎因为听到的这个消息而感到不悦。

    “老爷子,老奴也不知晓那四皇子会突然到访,老奴愚笨,不知道该如何将那四皇子打发走了。”凤鹰弯着腰,诚惶诚恐,平日里,他们对四皇子,是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反正有一干下人陪他闹腾着,他们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家是好歹也是个皇子。

    但是,今日不同,碰到了老爷子专门宴请宸王苍翟的时候,凤鹰虽然不知道老爷子宴请苍翟和那小侍卫到底意欲为何,但是,他却隐隐猜得出,老爷子是不会给他们二人好脸色看的。

    可是,这宴席还没开始呢,苍翟和那小侍卫才刚进了门,便被这四皇子个搅出了这样的事情,倒是先让苍翟和那小侍卫给看了个笑话,这不是出师不利么?

    凤老爷子神色微凛,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表情却已经昭示了他此刻的心情,怕不仅仅是愤怒而已啊。

    凤鹰在凤家长大,又伺候了凤老爷子这么多年,便也知道一些凤老爷子的性子,在凤家,凤老爷子是权威,谁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凤老爷子最忌讳的就是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今日之事,明显就是犯了凤老爷子的忌讳啊。

    凤鹰小心翼翼的看着凤老爷子,试探的道,“老爷子,您是不是出面……”

    那四皇子闲散惯了,同样也是无赖惯了,整个凤家,便是二老爷的账,他都不会买,现在,怕也只有老爷出面,才能够将四皇子这个小祸害给打发走了。

    凤老爷子眼神一凛,一道历光激射而出,“哼,那小子,平日里没对他怎样,给点颜色,他就开起染坊来了。”

    他出面?凤老爷子心中满是不悦,这四皇子突然的到访,无疑是怀了他的计划啊,本来这次宴请苍翟和那小侍卫,他就没有安什么好心,就是想打压打压苍翟和那小侍卫的气焰,顺便也为倾城所受的侮辱,而让他们付出些代价。

    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无疑是要让他们在大厅之中多等等,等个几个时辰,他都不会出面,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然后他才出面,开始这次宴请的主要目的。

    他现在出面,不就是坏了计划吗?

    那个四皇子,还真是一个捣乱精,搅屎棍!

    “老爷子,您看……”凤鹰眸光闪了闪,屏气凝神,等待着凤老爷子的决定。

    终于,过了片刻,凤老爷子还是起身,眼神之中依旧难掩不悦,虽然已经七旬,但是,迈出的步子却是十分的坚定,大步走出了房间。

    凤老爷子是懂得权衡利弊的,他若是再不出面将四皇子给打发掉了,更多的笑话怕都要被苍翟给看了,若是今天面对的是别人,凤老爷子倒是不会怎么在意。

    正因为是苍翟和那个小侍卫,凤倾城和凤家刚在那小侍卫手上吃过亏,凤家已经成了整个昌都的笑话了,若是再让他们继续看了凤家的笑话,他这张老脸,是真的没地儿放了。

    看来,下马威是不能给苍翟和那小侍卫了,但是,今晚的时间还长着呢!他有的是机会,让这二人尝到教训。

    凤老爷子大步流星,凤鹰紧随其上,都匆匆的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凤府的花园中,安宁和苍翟慢慢的走着,安宁的脑中浮现出那个四皇子的身影,依旧禁不住好笑。

    “你笑什么?”苍翟看了安宁一眼,柔声道,如黑曜石一般的眸中熠熠闪耀。

    安宁意识到自己竟然笑出了声来,倒也没有避讳,“你说,北燕的这些个皇子,还真是有趣,那日有一个有严重洁癖的六皇子,今日又出了个这么自恋的四皇子,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四皇子是可爱多了,至少,他没有对你有什么不敬。”

    方才那四皇子见到苍翟,竟是没有什么反应,好似根本就是陌生人一样,不过,他在凤府如此的闹腾,却是让安宁心中觉得畅快,与此同时,安宁还觉得,这四皇子的到来,未免也太巧合了。

    苍翟只是淡淡的一笑,眼底似乎更亮了几分。

    正此时,两个丫鬟手中提着篮子,朝着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还在说着什么。

    “茵茵,你不去大厅,四皇子可不会罢休的,四皇子对你那么上心,你为何……哎,去见四皇子多好啊,你却偏要和别人换下这不该是你的送饭的活儿。”其中的一个丫鬟试探的问着身边的同伴,眼中分明就闪烁着羡慕的光芒,要知道,被四皇子看中,虽然以茵茵的出身,做不了正妃,但只要有四皇子疼爱,捞一个侧妃的位置,还是可能的。皇子侧妃,对她们来说,无疑就是飞上了枝头啊,可这茵茵却时常躲避着四皇子。

    “哼,那四皇子,不务正业,又没个正行,我才看不上眼,我宁愿在凤府当一个小丫鬟,诶,对了,梨花姐,那个院子中住的人是谁啊?”那个叫做茵茵的女子满脸好奇的问道。

    梨花皱了皱眉,“这我也不知道,那是禁地,主子们说了,那里不得随便进入,若是进去了,是要遭家法的,我们便是平日里送饭,也只是将饭放在外面,没人见过那院子里住的是谁呢。”

    茵茵微微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随即继续问道,“我看这饭菜,还真是丰盛,和主子们的规格差不多呢,那里面住着的,怕也是主子吧。”

    “这个谁知道,我们做下人的,主子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你打听这些干什么?小心主子们知道了,有你的好果子吃。”梨花的声音多了几分严肃,似在警告着茵茵。

    “梨花姐,茵茵这不是好奇嘛,梨花姐别生气啊,茵茵再也不乱打听主子的事情了。”茵茵撒娇道,随即便引来了梨花的一瞥,不过,那一瞥却没有丝毫恶意。

    “知道你单纯得很,梨花姐是提醒你,以后切莫要再犯了,不然,到时候,梨花姐也保不了你的。”梨花柔声道,这个茵茵在凤府的下人中,深得大家的喜爱,单纯又没有什么心眼儿,干活儿又十分的卖力,他们就将梨花当成小妹妹一般疼爱照顾着。

    “呵呵,就知道梨花姐对茵茵最好了。”茵茵欢喜的笑出声来,听着无比轻松。

    二人在岔路口的时候,往另外一边走去,而在另一条道上的苍翟和安宁看着这两人的背影,皆是微微皱眉,消化着方才他们听到的信息。

    茵茵?方才那四皇子口中叫着的,不就是小茵茵么?

    禁地?凤府的禁地?瞧她们如此神秘,安宁心中对这个凤府的好奇越发的浓烈。

    “走吧,我们该去大厅了。”苍翟见安宁神色之间闪烁着的好奇,拉回安宁的神思。

    安宁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点了点头,随即跟着苍翟一起,循着来时的路,往大厅的方向走,不多久,二人便到了大厅,站在大厅门口,二人终于看到了那个坐在主位上的七旬老者,面容严肃,气势凌厉,倒是比北燕皇帝还要威严几分。

    安宁感受到那凤老爷子神色之间的怒意,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随即,便听得苍翟在自己耳边轻声说道,“今晚,凤老爷子怕是有好戏在等着咱们啊。”

    安宁嘴角微扬,苍翟的话和她的感觉再一次不谋而合,看凤老爷子这样子,明显就是带着几分怒气的,有好戏等着他们么?不过听苍翟的语气,倒是没有丝毫的担忧,安宁心中便也有底了,有好戏等着他们么?那便让好戏来得更猛烈些吧!

    大厅之中,四皇子并没走,依旧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自顾自的喝着茶,“凤管家,你们府上的晚饭,都是什么时候开始啊?都这个点儿了,本皇子还真的是饿了。”

    此话一出,凤老爷子脸上的怒意似乎更深了些,凤鹰嘴角也是忍不住再次抽搐,心中暗道,方才老爷子来大厅,已经暗示的下了逐客令了,说是暗示,便是再笨的人也听得出来,可是,这个四皇子就好似没听见一样,不识趣的离开不说,反倒是赖在这里,现在还催起晚饭来了。

    那模样,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他四皇子府揭不开锅了呢!

    “四皇子殿下……天色已晚,四皇子还是早些回府上歇息,免得……”凤鹰硬着头皮开口,现在有老爷子在场,他的底气也是足了些。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还在喉咙中没有说出来,四皇子便打断了他的话,“凤管家,你这就不对了啊!你看看,那个人……对,就是那个人……”

    四皇子指着站在门口的苍翟,微微皱眉,继续道,“他是府上的客人吧?”

    凤鹰皱眉,点了点头,方才发现,苍翟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怜他们还没有解决掉四皇子这个祸害呢!

    四皇子见他点头,便又指了指自己,“本皇子也是府上的客人吧!”

    说着,还将他带来的那个锦盒拿在手中掂了掂,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说:本皇子可是带了礼来拜访的!

    凤鹰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自己点头,必然是要着了那四皇子的道,但是,这是事实啊,四皇子确实是客人,不过是不请自来的客人罢了。

    四皇子挑眉风华绝代的一笑,“那本皇子和他们是不是一起进来的?”

    凤鹰再次点了点头。

    “嘿嘿……”四皇子更是得意,得意之中竟是带着那么几分无赖,“这就好,既然都是客人,既然都是一起进来的,那么,我这个时候走,未免让人觉得,凤家太不把皇室苍家放在眼里了,为了不让人误会凤府,凤爷爷,我就勉为其难的在跟他们一起离开吧!”

    这无赖的理论一出,凤鹰倒是有些招架不住了,目光求救的看向凤老爷子,希望他来做定夺。

    凤老爷子淡淡的扫了那四皇子一眼,过了片刻,才沉声道,“凤鹰,宴席准备好了没有?另外,让翡翠班早些准备等会儿的戏,切莫要四皇子扫了兴。”

    “是,老奴这就去。”凤鹰明了凤老爷子的意思,这四皇子今晚是赶不走了。

    “凤爷爷,您还请了翡翠班啊?那个戏班子可是昌都城中最好的一个了,我请了好多次,人家都不给面子,哈哈,看来今天晚上能饱眼福了。”那四皇子满脸的兴奋,整个高壮的身体,靠在了椅子上。

    凤老爷子却是没有去理会四皇子,此刻,他心中的怒气依旧没消,既然这四皇子不想走,那么便不走吧!在自己面前,这四皇子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如是想着,凤老爷子将视线转移到门口的那两个人身上,脸上随即绽放出一抹笑容,人也跟着从椅子上起来,“这便是东秦来的宸王么?让你看笑话了,快进来坐。”

    苍翟嘴角微扬,淡淡的一笑,让他看笑话了么?他可是乐得看凤家的笑话呢!

    安宁跟随在苍翟的身后,苍翟入了座,安宁作为苍翟的贴身侍卫,自然是站在他的身旁,在二人走进来,到苍翟坐下去的那短短的时间内,凤老爷子锐利的眼神便将二人打量了个遍。

    苍翟?果真长得和苍羯像极了,也难怪舞儿会那么忌惮这个苍翟了,不过,最让他在意的,倒不是苍翟的长相,而是那双眼中的深邃,凤老爷子风云七十年,有些人一到他的面前,便会被他这双利眼给看得个一清二楚,但是,这个苍翟不同,他竟然看不出什么他的深浅。

    当下,凤老爷子就不禁将注意力多放在了苍翟的身上几分。

    想到凤皇后所说的话,他倒是不在意北燕皇帝是否会对这苍翟做其他的什么安排,便是苍羯对苍翟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又如何?有他在,他定不会让苍羯那么顺利。

    苍翟的归来,更让他警惕的是苍翟的目的,当年,苍翟母亲死时,苍翟的年岁已经有记忆了,他这次回来,若是想为他母亲报仇,那他就要注意了,他从来都不会小觑了仇恨的力量,仇恨,足以让一个弱小的人,慢慢的变得强大,强大之后所带来的毁灭力,更是人无法预料得到的。

    上次倾城去东秦国,他特意嘱咐倾城接近苍翟,就是要试探他的能耐,可是,倾城却是无功而返,虽然是无功而返,但是,他却是知道,能够让倾城无功而返,那这也算是苍翟的能耐啊!毕竟,他孙女儿的本事,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此次邀请苍翟倒凤府,除了给他们教训,另外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亲自试探他的深浅!

    苍翟感受到凤老爷子的目光,只是淡淡的笑着,大胆的迎视,一时之间,大厅中的气氛显得诡异至极。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凤老爷子终于移开了视线,目光转而落在了站在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的身上。

    想到什么,凤老爷子的眸子倏地收紧,平凡,普通,这张脸确实如倾城所说的那样,再普通平凡不过了,不过……真的平凡,真的普通么?他倒不这么认为!

    “你,就是那个让倾城游街示众的小侍卫?”凤老爷子沉声开口,语气甚是凌厉。

    安宁微微皱眉,听这凤老爷子的语气以及这态度,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啊!这宴席还没开始,凤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要开始对她的讨伐了么?

    安宁眸光微敛,并没有因为凤老爷子那凌厉的气势,而心生慌乱,反倒是更加镇定了许多,安宁告诉自己,在凤家人面前,她是不能低头的,因为,她是苍翟的妻子,就应该坚强的面对敌人的挑衅!

    不怀好意么?安宁嘴角微扬,大胆的迎上了凤老爷子的目光,朗声道,“是,我便是那个让凤家大小姐成为笑柄的小侍卫,不过……凤老爷子是在兴师问罪么?”

163章 联合回击,心生杀意救他性命!

    很显然,安宁的反客为主,明显就让凤老爷子僵了僵,似乎是没有料到这小侍卫会不但大大方方的承认,还反问他这么一句。

    兴师问罪?他确实是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可是此刻被这小侍卫这么一问,饶是凤老爷子,也有些懵了,片刻回神之后,看那小侍卫丝毫不惧怕的眼神,凤老爷子老练的眸中,神色变了变,呵呵的笑道,“兴师问罪?小兄弟,你将我家倾城弄得如此狼狈,便是我想兴师问罪,也不为过吧?”

    凤老爷子眼神锐利了许多,直接焦灼在安宁的身上,他虽然知道这小侍卫不寻常,但是,在自己的面前,他也是小巫见大巫,自己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还多,自己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多。

    安宁亦是跟着憨厚的扯了扯嘴角,“凤老爷子,是凤大小姐跟你告状说,是我的错么?”

    凤老爷子利眼微眯着,却是没有言语,安宁却也不需要他的回答,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兴师问罪是不为过,但素来听闻凤老爷子是明喇人,应该会知道,这罪责是在谁的身上的,我便是有错,也是错在我太过坚持,谨守约定,这归根究底,还是要怪凤家大小姐学艺不精,输在了我这么个小侍卫的手上,不过,凤大小姐还算是守诺之人,愿赌服输,也算大气了。”

    这话一出,凤老爷子脸色立即变得更是难看了几分,这小侍卫看着在夸奖凤倾城,可实际上分明就是在揶揄凤倾城和凤家啊!

    凤老爷子眉心深锁,看着这个小侍卫,心中有些恼羞成怒,他算是有些见识到了,这小侍卫就如此的伶牙俐齿么?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这小侍卫后面就有好几句等着他,哼,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本来,凤老爷子是想着,方才这四皇子的突然到来,让苍翟和这小侍卫看了笑话,他怎么着也得扳回一城,苍翟他要慢慢试探,便也只有压制压制这小侍卫,让苍翟他们知道凤家的笑话可不是随便能看的,以挽回些许面子,可是,却没有料到,这小侍卫面对着自己,竟也能够从容应对,此刻,凤老爷子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儿,但却也对这个小侍卫高看了几分。

    “是啊!凤大小姐的琴技,还是得好好练练啊!”苍翟沉声道,心中暗自为安宁叫好的同时,自然不会忘记,要在这个时候附和着安宁的话。

    安宁敛眉,明了苍翟的意思,心中浮出一丝畅快,这个凤老爷子,想兴师问罪,那也得看看她安宁愿不愿意承受这个罪责了,便是他兴师问罪又怎样?此刻,不也紧皱着眉峰么?

    第一回合,凤老爷子明显没有讨到好!

    安宁看着这凤老爷子,似乎是在他身上寻找着属于安平侯爷的影子,倒别说,安宁侯爷眉宇之间,倒是有那么几分和凤老爷子相似,不过,这凤老爷子明显是要比安平侯爷精明老练得多。

    单是那眼神都比安平侯爷有威慑力,想到安平侯爷的死,安宁的心中浮出一丝冷意,不知道这凤老爷子是否知晓了安平侯爷已死的事情,若是知晓,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直觉告诉安宁,便是凤老爷子知道安平侯爷已死,他怕是也不会有太多的伤心,安平侯爷冷血无情,这个凤老爷子又是会是什么重感情的人么?那倒未必!

    对于凤家人,安宁素来都是没有什么好感的,而在见到这凤老爷子的第一眼起,安宁就知道,这个人,自己不喜欢!

    “哈哈,我就说嘛,倾城的琴技好不到哪里去,稍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倾城那狼狈,可谓是……哈哈……哎”正在这边气氛诡异之间,那边四皇子竟好死不死的开口,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似乎根本没有去注意凤老爷子的那张冷峻的脸越发的阴沉,自顾自的说着,“凤爷爷,要我说,倾城那高傲的性子,迟早会吃亏的,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没错吧?只是可惜了……倾城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名声……”

    四皇子摇头叹气,他的视线明明就在凤老爷子的脸上,可却好似依旧是个没事儿人一般,越说越欢实,饶是安宁也在一旁暗道:这四皇子,自恋倒也罢了,怎的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呢?瞧这凤老爷子的一张脸难看得。

    “四皇子!”凤老爷子冷冷的叫出声来,锐利的目光落在四皇子的身上,满脸的责备,打断了四皇子的话。

    只是,不知道是这四皇子神经大条,还是他故意装傻,一脸无辜的道,“啊?凤爷爷,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哎,你说,经过那日的事情,倾城可如何嫁人啊?‘贱人’这两字儿,别人送给她,也是难听极了呢,更何况,她还承认了,哎……你不知道,外面说的多难听,什么大家闺秀是假的啊?什么外表高贵,骨子里……”

    凤老爷子脸色黑得几乎可以滴出墨来,而苍翟只是在一旁,但笑不语,似乎乐得看凤老爷子如此隐忍愤怒的样子,不过安宁对这个四皇子,倒是更加喜欢了,且不说这四皇子到底是敌是友,但能够让敌人吃瘪的,那就暂时划为朋友这一块儿吧!

    安宁倒是佩服起这个四皇子,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四皇子在这里替凤倾城焦虑担忧,凤老爷子碍于苍翟和安宁在场,倒是不好将怒气发泄出来,只能听着那四皇子滔滔不绝的“担忧”,心中恨不得将这四皇子给丢出凤府去,现在,他倒是后悔方才让这四皇子留下来了,自己使眼色,可是,这四皇子根本就是当做没看见,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正此时,凤鹰匆匆的进了大厅,“老爷子,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另外,翡翠班也已经准备好了,还请老爷子和客人们移驾……”

    凤鹰的到来,无疑是解救了凤老爷子难堪的境况,凤老爷子终于起身,没有理会四皇子,转身对着苍翟道,“宸王殿下,请。”

    虽然他本不愿给苍翟什么好脸色看,但是,因为极力回避着四皇子,此刻面对苍翟,凤老爷子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温和的笑意,苍翟嘴角微扬,优雅的起身,随着凤老爷子出了大厅,安宁紧随其上,不过,身后的四皇子还却是因为还没有说得尽兴而有些微的埋怨。

    “凤爷爷,你们怎么都走了啊?哎,我还没说完呢。”四皇子立即追了上去,似乎生怕自己落了单,那匆匆的身影带着几分急切,正此时,安宁回过头去,竟然看到那刚出了大厅门口的四皇子,眼底闪着复杂的光芒。

    安宁微怔,脑中四皇子那眼神挥之不去,狡黠,邪恶,还带着些微的得逞。

    安宁脑袋一个激灵,顿时肯定了这个四皇子方才所做的一切,全是故意的,挑了挑眉,安宁对这个四皇子更是多了几分兴趣,故意的?看来,这四皇子也是不喜欢凤府的啊。

    别看他一口一个“凤爷爷”叫的热情,但是,方才对凤倾城以及对凤家的揭疤撒盐,可是丝毫都没有手软啊!

    安宁眼底闪过一丝高深,很快便到了宴席上,凤家有专门招待客人的宴厅,宴厅极尽豪华,比起皇宫也不遑多让。

    几人进了宴厅,宴厅中,凤府的二老爷凤裕早就在宴厅中等候,见到几人来了,忙热络的引座,安宁第一时间扫视了一眼这个凤裕,第一眼看去,倒觉得此人略显温和,至少比起凤老爷子,他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但安宁总觉得这人表里不一,有时候,表面上越是温和的人,心中才越是毒辣。

    凤老爷子在主位上入了座,而凤裕则是引导着苍翟朝着某个位置而去,“宸王殿下,请坐。”

    凤裕态度极尽友好,他所引导的那个位置,正对着前方的戏台,那个位置,和凤老爷子的位置相距不远,紧紧是一抬眼,便可以将戏台上一览无遗,这无疑是一个看戏的好位置。

    苍翟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笑意,深邃的眸中,平静无波,正要坐上去,却有一个人先一步抢占了那个位置,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追着赶来的四皇子。

    四皇子大大咧咧的,丝毫没有留意其他人的眼神,坐在了那张椅子上,双手摊开,一副大爷样。

    而此时,凤老爷子赫然起身,“四皇子,那不是你的位置。”

    很显然,凤老爷子怒了,那双凌厉的眸子瞪得老圆,似乎恨不得一脚将那四皇子给踢开,袖口之下,那双手紧紧的握着,这异常激动的情绪,倒是让苍翟暗自挑眉,眼底有一抹冷意闪烁着。

    凤老爷子知道那张椅子的奥秘,本来是专程为了苍翟而准备,可是,此刻竟被四皇子给坐了去,四皇子已经坏了他的一个计划,难不成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坏掉自己的接下来的计划么?

    凤老爷子是凤家的权威,素来都是将一切掌控在手里,他不容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权威,即便是四皇子也不行。

    四皇子却是无所谓的一笑,“凤爷爷,不过是一个座位而已,谁坐不是坐啊?”

    说罢,旁若无人的顺手端过身旁的茶杯,喝了起来,似乎是极其满意口中的茶香,大大的点头,丝毫不吝啬他的夸赞,“不错,是好茶,比我四皇子府上的茶,都还好得多,凤叔,等会儿准备一些本皇子带回去。”

    二老爷凤裕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中暗道:这四皇子平日里也不见其脸皮这么厚,怀了爹的好事,还想要好茶?凤裕默不作声,此刻,他隐隐能够感受到凤老爷子那凌厉的怒意。

    安宁亦是留意到了凤老爷子异常的激动,一个猜测跳进脑海,难不成那位置另有玄机?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二老爷,看见对方眸光中闪烁着的不甘,心中明白了过来,看来,这凤老爷子准备了不少的陷阱给苍翟啊!

    这果然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鸿门宴,若是苍翟坐了上去,后果会如何?那一切怕就都被凤老爷子掌控在手中了吧!

    但是,凤老爷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四皇子来搅了他的局,安宁敛眉,随即听得苍翟的浑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凤老爷子,四皇子说的对,不过是一个座位而已,谁坐不是坐啊?既然四皇子喜欢那个位置,那便让他坐着吧。”

    说话之间,苍翟已经在旁边的位置落了座。

    凤老爷子见此情况,心中更是不悦,但此刻,若是极力的挽回,那怕是要露出破绽的,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那个不知道状况的四皇子,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呵呵的笑道,“如此也罢,只是,那个位置的视角比较好。”

    四皇子一听,却是不友好的看了苍翟一眼,冷哼了声,那模样好似在说,凭什么他的待遇要比自己的好?

    苍翟嘴角微扬,没有将四皇子放在眼里,不过,这倒是激起了凤老爷子另外的心思,眸光微闪,凤老爷子视线在苍翟和四皇子之间游移,夹杂着几分试探的道,“宸王殿下,你虽然是是东秦国的王爷,但和我北燕皇室,还是有些渊源,按理说,这四皇子倒还要叫宸王殿下一声三皇兄了。”

    凤老爷子是何等精明的人,表面上没什么,心里自然是有些怀疑四皇子的突然到来以及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他好事,到底是不是巧合,是巧合便罢,若不是巧合,那么……凤老爷子心中浮出一丝冷意。

    “三皇兄?哼,笑话,本皇子有个大皇兄,有个二皇兄,可没听说有什么三皇兄,三皇兄么?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东西。”四皇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毫不掩饰,那嘴脸在安宁看来,竟和那日的六皇子十足十的像。

    安宁眼底一冷,看向四皇子,眼中一道历光激射而出,她素来是无条件的护短,六皇子那日不将苍翟放在眼里,惹怒了安宁,却惹来了一身的麻烦,此刻,饶是安宁稍早对这个四皇子的印象颇好,也在瞬间有了转变。

    在她的面前鄙夷她的男人?找死么?

    安宁垂在腿旁的手微微一动,两指之间,已经多了一根细细的银针,她知道,只要这银针射出去,定要那四皇子说不了话,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出手,身旁的苍翟手腕儿一番,原本在桌子上的茶杯便赫然震起,朝着四皇子激射而去。

    四皇子见到那杯子朝着自己袭来,根本来不及防备,杯子连同一杯子的热茶全数落在了四皇子的身上,四皇子赫然挑起,鬼吼鬼叫着,对苍翟怒目而视,“你……”

    “抱歉,方才茶没端好,落了下来,打湿了四皇子的衣裳,还请四皇子不要怪罪,”苍翟敛眉,看也没有看那四皇子一眼,便正是这样,气氛越发的显得剑拔弩张。

    这是苍翟对于四皇子不屑的回击,四皇子那性子虽然懒散,但也不是一个吃亏的主,随手操起身旁的茶杯便朝着苍翟扔过去,苍翟事先有了准备,但他依旧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好似根本就没有将四皇子放在眼里,不过,在那杯子快要靠近苍翟的时候,苍翟的手一扬,那杯子被他的力道打了出去,沿着原来的轨道往四皇子靠近,四皇子神色闪了闪,学着苍翟的样子,将杯子送了回去,这一来二往的,二人互不相让,气氛变得更是诡异,那一个杯子就在二人之间传送着。

    凤老爷子十分满意自己造成的局面,亦是十分满意他试探的结果,这四皇子明显就对苍翟不感冒,看来,四皇子突然到来,倒真是巧合了。

    猛地,砰地一声,杯子轰然落在地上,碎裂一地,也就结束了二人的你来我往,四皇子却依旧不甘心,恶狠狠的瞪了苍翟一眼,“宸王是么?你今天给我记住了,我和你势不两立!你在北燕国一日,若不想有什么闪失,就得好好的防着本皇子!”

    苍翟淡淡一笑,“随时恭候。”

    一时之间,二人之间似乎有无形的火光四溅着。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凤府的客人,可不能伤了和气。”凤老爷子朗声道,打着圆场,看着二人剑拔弩张,倒不是装的。想到苍家的这几个兄弟,凤老爷子锐利的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大皇子如今不知所踪,三皇子苍翟又受着其他皇子的排斥,不,不仅仅是受着其他皇子的排斥,苍翟的回归,别说是凤家,就连詹家和墨家都在防备着吧!

    想到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凤老爷子眸光微敛,他们三大望门可是谁都有份儿的。

    四皇子和苍翟若关系交恶,对凤家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四皇子冷哼一声,别开眼,拿着锦帕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茶渍,面上一片愤然。

    而苍翟挑眉一笑,眼中依旧平静,安宁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底,别人不了解苍翟,看方才苍翟和四皇子的对峙,理应是剑拔弩张的,但是,她是那么的了解苍翟,方才的对峙在她看来,却是另外一番解读。

    苍翟没有敌意,与其说方才二人是毫不相让的对峙,还不如说是一场逼真的演戏,聪慧如安宁,好好思索一下,一切就都豁然开朗了,从见到这四皇子开始,四皇子眼中便对苍翟没有多少敌意,还有方才在出大厅之时,安宁的发现,联系起一切,安宁又怎么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只是,苍翟什么时候和这四皇子有渊源了?

    方才二人的默契,似乎将凤老爷子都骗过去了呢!

    安宁正在思索期间,凤裕已经张罗着丫鬟们上菜,而戏台上,翡翠班的戏子已经浓妆艳抹,陆续登台,凤鹰在一旁介绍着,此时台上唱的桥段,据说是北燕戏曲中的经典曲目。

    “娘……你为何死得这么惨……”戏台上,妇人倒在了男子的怀里,男子大哭,曲调也骤然变得悲恸。

    而随即,场景一换,一个英伟男人上前,将那男子从妇人的身旁拖走,狠狠的丢到一旁,厉声吼道,“从此,我没你这儿子!”

    宴厅里,台上的戏依旧唱着演着,而台下的气氛却是骤然变得诡异至极,苍翟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而一旁的安宁,眼色也是变了变,他们若还看不出这戏台上演的是什么,就太笨了,安宁听苍翟说过那一夜的事情,戏台上的场景,和苍翟的描述渐渐重合……

    在妇人倒在男子怀中之时,安宁的手便下意识的握紧了,好一个凤老爷子!原来是准备了这么一出戏,他是要干什么?揭开苍翟的伤疤?还是试探苍翟的仇恨?

    安宁看了身旁的苍翟一眼,只见他眼底依旧平静无波,安宁眸光敛了敛,心中浮出一丝怜惜,便是那一眼,安宁就已经明白了苍翟的心思,这一幕,她都看出来了,苍翟又怎会没有看出来?

    她知道,这是苍翟的梦魇,他又怎能保持如此的镇定?他是在隐忍啊!

    而苍翟隐忍的目的,安宁眸光微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王爷,这戏还真是好看,你说,这戏是真的吗?”

    “既然是戏,哪会是真的?不过是演戏者编的罢了。”苍翟放下酒杯,淡淡的道,好似戏中所呈现的事情,和他无关一般。

    “哈哈……宸王倒是看得透彻。”凤老爷子哈哈的笑道,原本锐利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方才,他一直留意着苍翟的神色,却没见他有丝毫激动的情绪,这一幕,是当时昭阳殿中的宫女所描述的,若苍翟真的有仇恨的话,那么,方才看这一出戏,定不会如此平静。

    看来,那时的苍翟终究是太小,怕是连仇恨都没有来得及记住吧!

    不过,苍翟即便是心中没有仇恨,他也不能如此小觑了,想起舞儿说的话,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啊!苍翟没有仇恨,但北燕皇帝若真是要对苍翟有另外的安排,他也不得不防着。

    舞儿说的不错,凤家的地位便是再高,也终究只是三大望门之一,这个北燕国到底还是姓苍啊!当年北燕的天下,苍家,凤家,詹家,墨家都有功劳,苍家已经掌管了北燕几百年了,虽然对凤家十分礼遇,但是,那个凤皇后的儿子不得继承皇位的祖制,历代都是凤家人心中的一根刺,是该打破的时候了。

    二皇子苍焱,德才兼备,他若成了帝王,凤家势必会迎来前所未有的繁荣,饶是其他两个望门,都有可能彻底的消失!

    苍翟继续喝酒,但笑不语,目光依旧停留在戏台上的表演上,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凤老爷子,凤老爷子神色松动了些许,想来对苍翟的反应十分的满意,心中浮出一丝冷意,凤老爷子么?今日他揭苍翟的伤疤,他日,她安宁定要全数还上!

    第一场戏结束,第二场戏开场,第二场戏中的打斗成分,明显就要比第一场激烈得多,四皇子本就是十分喜欢戏曲,一直都对这翡翠班尤其热衷,无论是第一场还是第二场,四皇子都好似沉浸在了其中。

    “好!”四皇子猛地叫出声来,拍掌叫好,那激动的模样,丝毫没有了方才和苍翟对峙时所表现的那份凌厉凶恶。

    宴厅中的几人都看在眼里,却是没有理会他的亢奋,安宁想着方才凤老爷子对苍翟的试探,心里依旧堵得慌,虽然不急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多少还是得受些利息的不是?自从他们进了这凤府开始,凤老爷子一直都没安好心,虽然,有两次都被四皇子给阴差阳错的化解了,但却改变不了他动恶毒的事实。

    眸光微转,当下安宁心中便有了主意,憨厚的脸上绽放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风家大小姐怎么没有出来?我家王爷那日见了凤家大小姐,一直都念叨着,本以为今日来凤府,还能够见得到一面呢。”

    凤老爷子一听,脸色变了变,就连凤裕握着酒杯的手都是抖了抖,凤倾城?这个时候提起凤倾城,无疑是扫兴的啊!

    “倾城身体不适,不便出来见客。”凤裕见凤老爷子脸色难看,立即开口周旋道。

    身体不适?安宁心中顿时就有了底,她知道,以凤家这样的大家族,对于犯了错的人,素来都有严格的规矩的,便是凤倾城再得凤老爷子的疼爱,一顿责罚怕是少不了的。

    以凤倾城那高傲的性子,若是知晓他们今晚来了凤府,定会出现,讨回那天她丢了的面子,既然她没有出现,那就更加证明了安宁的猜测,身体不适?她此刻倒是想看看,凤倾城的身体,到底有多“不适”!

    “那就可惜了。”安宁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在幸灾乐祸着。亦是十分满意凤老爷子那阴沉的脸色。

    凤老爷子想到凤倾城,又怎会高兴得起来,现在,只要别人一提到凤倾城,他的脸上就无光,想到对凤倾城的惩罚,这一次,她怕是也应该记得住教训了!

    凤老爷子锐利的眸光落在台上,突然,嘴角扬起一抹阴冷,随即,砰地一声,他手中的酒杯猛地落地,应声而裂,凤老爷子半眯着眼,似乎在等待着好戏的开场。

    伴随着一个声音,只听见有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分外的凌厉,苍翟,安宁,乃至是四皇子皆是睁大了眼,看着那破空而出的长枪朝着四皇子的眉心激射而去。

    那速度之快,气势之凌厉,饶是四皇子也呆在当场。

    安宁率先回过神来,心中的怒气顿时冒了出来,虽然,这长枪的目标不是苍翟,但是,她可没有忘记,四皇子的座位明明就是为苍翟准备的,稍早,她凭着凤老爷子的反应,猜测那位置一定有蹊跷,但此刻看到这等毒辣,安宁脑中顿时炸了开来,他无法想象,若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苍翟,那结果会是怎样?!

    这样的速度,饶是苍翟想避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眸子一凛,安宁的这些思绪说来不少,但是,在她脑中浮现却仅仅是那一秒两秒的时间,当下,安宁想也没想,原本一早就被她拈在指间的银针,倏地从手中激射而出,安宁在这方面,素来都是好手,那一手银针说是出神入化也丝毫不为过。

    当然,要用银针打偏那长枪,明显就是以卵击石,不过,安宁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却是将好几根银针合在了一起,同时射了出去。

    凤老爷子半眯着眼,他知道,不出意外,这四皇子难逃一死,而他此刻也是在想着,该如何跟皇帝交代,四皇子在他的府上死了,这可不是小事,但即便不是小事,他也有本事,将它变成小事。

    大不了,就是拿这个翡翠班开刀罢了。

    凤裕事先就知道凤老爷子的安排,这一长枪,本来是送给宸王苍翟的,凤裕本以为,方才四皇子抢了宸王的位置,这安排也便作罢了,但是,他却没有料到,老爷子竟依然按照计划摔了杯子。

    是的,那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便是命令!

    此刻,凤裕也是吃惊的看着那长枪朝着四皇子越来越近,凤鹰的目光也是焦灼在那尖锐的利器上,四皇子似乎是被这突然而来的长枪震惊了,在那一瞬,四皇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中一凛,暗自咒骂这个该死的凤家老爷子,这是存心要他命啊!

    可是,如果他此刻避闪了,那么,势必会引来那凤家老爷子对自己的怀疑,但若是不避闪,难不成真要死在凤家?

    眼看着那长枪就要碰到他的身体,四皇子挣扎的心里,也已经有了决断,只是,他还没有所动作,便听见叮的一声响,轻微得让他都以为是幻觉,而那长枪竟然就这样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划向了鬓角。

    四皇子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长枪便噌的一下,稳稳的插在了桌子上,而那桌子,正是凤老爷子面前的那一张。

    这突然的变故,让凤老爷子猛然睁开了眼,脸色变了变,所有人都看着那长枪插在桌子上巍巍颤颤的样子,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凤老爷子厉喝出声,他的意思是为何长枪会落在这里,不该是要了四皇子的命吗?

    凤老爷子这一声吼,戏台上的戏子们,猛地跪在地上,而放出那一把长枪的人,更是浑身颤抖着,心中的不安在不断的扩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他明明按照事先约定的,目标是那张椅子上的人啊!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所有人都留意着那长枪以及四皇子,没有人看到了安宁的动作,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着凤老爷子那不再镇定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苍翟不可能不知道,在一开始这长枪朝着四皇子射去的时候,他没有吃惊,更加没有担心,不担心,是因为,他知道,以四皇子的身手,是可以避开的,只是,他却没有料到,竟不是四皇子避开,而是安宁出了手。

    精明如苍翟,自然是猜得到宁儿为何出手,方才,他可没有错过宁儿身上散发出的凌厉之气,他想,若是自己坐在那位置上,宁儿怕不仅仅是出手而已吧!以她护短的性子,定要将这凤府给闹得鸡飞狗跳。

    端着酒杯,浅浅的抿着,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极尽温柔。

    “啊……”正在气氛压抑得不像话之时,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众人看向那惊呼出声的人,只见四皇子赫然从位置上起来,张牙舞爪的乱跳着,“我的头发……本皇子的头发……”

    方才那长枪的尖端划过他鬓角之时,硬生生的隔断了他鬓角的发丝,此刻,那一侧的头发从根部被削断了,垂在那里,异常的滑稽。

    安宁和苍翟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头发?这个时候还关心你的头发?方才差点儿连命都没了,也不见他如此张狂,这个四皇子神经还真是粗得可以!

    安宁和苍翟在一旁看着好戏,而凤老爷子却因为四皇子的这一惊呼,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今天都是怎么了?没有一件事情顺着他的心的!

    该死的!凤老爷子目光凌厉的看向了那戏台上的人,无论如何,今天这戏台上的人是不能留了,正要开口,狠心下杀意,那四皇子却是猛地冲了上去,指着那一干浑身颤抖着的戏子便怒声问道,“说,那长枪是谁的?”

    戏台上,每一个人心中的不安都更加浓了几分,承受着四皇子的打量,一个个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四皇子扫视了一眼众人,猛地将其中的一人提起来,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襟,“哼,好一个唱戏的,本皇子的头发便被你这么削下来了,以后让本皇子出去怎么见人呢?你干脆将本皇子的头给削下来得了!”

    “四皇子殿下,奴才知错,奴才……”那人战战兢兢,忙不迭的认罪,他是受了凤老爷子的指示,才会动手的啊,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四皇子打断。

    四皇子狠狠的将他丢在地上,“滚!别让本皇子再见到你们!晦气得很!”

    四皇子一声令下,那些戏子一怔,四皇子要他们滚?这……众人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今晚请他们演戏的主子是凤府的人,忙逃命似的退了下去……

    宴厅中,只剩下了苍翟,安宁,四皇子,凤老爷子父子,以及凤府的管家。

    那一把长枪依旧插在凤老爷子面前的桌子上,异常的突兀,但在安宁和苍翟看来,心中却是十分的畅快,这个凤老爷子,方才那长枪再偏一些,刺到他的身上就好了!

    让他敢算计苍翟,定要让他自食苦果!

    凤老爷子脸色阴沉,他思索着方才的事情,似乎在寻找着出错的原因,到底是谁动了手脚?那长枪明明是突然偏离的,这一点,他是清楚的,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只是,那人是谁?

    凤老爷子看了看苍翟,见他依旧自顾自的喝着酒,好似外界的事情和他没有丝毫关系,而那小侍卫……则是在一旁替苍翟倒着酒,凤老爷子眸光微敛,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老练的眸中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深邃,“四皇子啊!没想到那些戏子竟这般不小心,亏得只是划断了头发,不然,老朽罪过就大了。”

    安宁听着凤老爷子“真诚”的话,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本就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这凤老爷子还在这里演戏么?罪过就大了?他怕就是恨方才那长枪没有划端头,而只是划断了头发吧!

    “算本皇子倒霉,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四皇子冷哼了一声,眼底依旧有不悦闪烁着。

    凤老爷子见此刻的情况,自苍翟进了凤府,他是一个计划都没有成功,心中浮出浓浓的不甘,这样的情况,无疑是刺激到了凤老爷子了啊!

    想到凤家丢了的颜面,想到凤倾城的狼狈,想到方才的一系列事情,凤老爷子看了一眼苍翟,朗声开口,“宸王殿下,天色已晚,今晚,宸王不如就在凤府住下吧。”

    安宁一听,住下?敢情这凤老爷子还不甘心呢!

    苍翟敛了敛眉,抬眼微笑着道,“好。”

    似乎没有料到苍翟会回答得这么爽快,凤老爷子眉毛皱了皱,但仅仅是片刻,又舒展了开来,答应了便好,只要苍翟住在了凤府,他自会有安排,“凤裕,亲自去替宸王和这小公子安排上等的客房。”

    “是。”二老爷凤裕领命,正要走,四皇子却又开口了,“凤叔,别忘了还有我啊,天色已晚,本皇子也不回去了。”

    凤裕嘴角抽了抽,看了凤老爷子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异议,便也没有多说什么,立即转身出了宴厅。

    安宁替苍翟倒上了一杯酒,对上苍翟的视线,二人相视一眼,安宁眼神之中的锐利,让苍翟身体微怔,片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多了一丝笑意,看了一眼那四皇子,宁儿终究是看出端倪了啊!

    他和四皇子,呵呵……

    桌子下,苍翟碰到安宁的手背,在上面细细的划着,似乎是在写着字,安宁感受到他的动作,微微皱眉,明了他写下的内容,安宁心里一喜,眼底多了一丝恍然。

    看来,凤老爷子今晚留他们住下,是自找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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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章 将计就计,揭开凤府惊天秘密!

    安宁脑中转动着,表面上依旧是那憨厚老实的模样,人畜无害,手中端着酒瓶,见苍翟杯中的酒空了,便立即为其斟满,十分尽职尽责的当着苍翟的小侍卫。

    饶是她的目光分外老实,也是在暗地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安宁的敏锐,留意这宴厅中的动静,丝毫不是难事。

    方才,凤老爷子几次计划都宣告破产,在开口留下苍翟住下之后,便也在一旁喝着酒,那双深邃老练的眸子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琢磨着什么么?安宁眼底眸光微闪,这凤老爷子几次都没有讨到好,怕是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让苍翟留下,他能打什么主意,仔细一想,便能够猜得透。

    他是盘算着,能趁着留下苍翟的当口,继续他的不怀好意吧!

    不怀好意?这世上可不只有他凤老爷子会算计人,今日遇到安宁这个有仇必报,又极其护短的主,而方才,这凤老爷子的目标明显就是苍翟,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安宁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安宁想着方才苍翟在她手背上写下的几个字,“自己人”?那四皇子竟是自己人啊!既然是自己人,那很多事情,也就都好办多了!

    那四皇子的腹黑,她方才可是见识过的。

    正在安宁思索期间,方才被凤老爷子派去亲自安排厢房的凤府二老爷凤裕,回到了宴厅,一进宴厅,便感受到这压抑的气氛,背上不由得划过一丝凉意,“爹,厢房已经安排好了。”

    凤老爷子还没开口,四皇子便率先起身,“既然已经安排好了,本皇子也要休息了,可怜我这一缕青丝,真是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四皇子嗷嗷大叫,一边埋怨着,一边走出了宴厅,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来去自如。

    凤老爷子眼底明显多了一丝不悦,加上方才几次计划的落败,心中的郁结之气在快速的膨胀着,扯了扯嘴角,目光扫向苍翟,苍翟正好在此时抬眼,对上了凤老爷子的目光,嘴角微扬,淡淡开口,“本王酒也喝够了,戏也看够了,既然二老爷已经准备好了厢房,那本王就不多留了。”

    在吐出那一个“戏”字之时,苍翟的眼中多了一丝讽刺,此戏非比戏,而谁才是那个被耍弄的人,只有他心底知道了。

    凤老爷子脸色僵了僵,那不悦之气,明显更浓,便是他素来内敛,今晚也是因为方才的不如意,而有些破功了,看着苍翟那眸中淡淡的笑意,他竟觉得有些恍然,甚至有些怀疑方才自己试探得知的信息,当年那个小男孩心中真的没有恨吗?

    “凤裕,送宸王殿下去房间休息。”凤老爷子朗声道,那双老练的眸子微微收紧,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竟然有些判断不出对方的深浅与心思啊。

    但有一点,他却知道,留下苍翟,必定会成为一个心腹大患!

    “宸王殿下,请。”凤裕的态度尤为恭敬,他知道,这个人有资格被老爷子放在心上,怎么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苍翟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跟随着凤裕走出了宴厅,他的身旁,安宁形影不离,不过,安宁在转身离开之际,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凤家老爷子眼神之中的阴冷,心中更是警惕起来,安宁知道,今天晚上,夜色虽好,可却不会是一个太平的夜。

    等到苍翟和安宁出了宴厅,宴厅之中,独独剩下了凤老爷子和凤府管家凤鹰二人,凤鹰瞥见凤老爷子更加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等待着凤老爷子的指示。

    在凤府伺候这么多年,对这个凤老爷子也是有几分了解,凤老爷子鲜少露出这样的神情,而今晚,他不止一次的从凤老爷子的眉宇之间,看到隐隐流露出来的恼羞,老爷子是真的怒了啊!

    尤其是在那一杆长枪,不偏不倚的插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那一刻,老爷子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

    “凤鹰,后院儿的翔儿有多久没有饱餐一顿了?”凤老爷子冰冷的声音骤然在宴厅中响起,透着一股子的森然。

    凤鹰听到“翔儿”二字,身体一怔,眼神之中的多了几分异样,“有半月了,大少爷最近精神似乎不是很好,看到送食的人,便会扑上去,幸亏有铁栏隔着,才不至于弄出人命。”

    “半月了?竟然有半月了!翔儿怕是馋得慌了,也罢,今晚,便给大少爷送些吃的,让他好好的饱餐一顿。”凤老爷子皱眉,淡淡的道。

    “老爷,您的意思是……”凤鹰吞了下口水,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今晚便给大少爷送些吃的?是他所想的那样吗?让大少爷好好的饱餐一顿,那意味着什么?

    凤鹰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凤老爷子眸光一凛,冷笑一声,“有食物主动送上门来,不给翔儿送去,未免太可惜了。”

    凤鹰愣了片刻,“是,老奴明白了。”

    老爷子是要将那宸王苍翟和那小侍卫……可是……想到什么,凤鹰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凤老爷子瞥了凤鹰一眼,神色之间的阴冷,没有丝毫松动。

    凤鹰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老爷子,那小侍卫失踪了倒还好,若是那宸王殿下失踪……”

    若是皇上或者东秦的人追究起来,不难查出宸王苍翟是进了凤府之后失踪的,那么到时候,不免又会为凤府引来麻烦啊,饶是凤府在北燕的地位超然,但也终究不是皇室,即便是皇室,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了,也是难以解释的。

    凤老爷子明了他的顾虑,冷哼一声,“凤鹰,你在我凤府待了这么多年,难道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么?明日一大早,我会亲自送宸王和他那小侍卫出凤府,谁还能说他在我凤府失踪的?”

    凤鹰微微皱眉,消化着凤老爷子的话,猛地,眼睛一亮,他豁然明白了,原来,老爷子是要……

    “是,老奴愚笨了,老奴明白该怎么做了。”凤鹰脸上一喜,老爷子果然不愧是老爷子,这样安排,明显是天衣无缝啊!

    心中浮出一丝敬佩,看来,那宸王苍翟和那小侍卫,休想活得过今晚了。

    眸子一紧,凤鹰又想到什么,微微皱眉,“那个四皇子……他和那苍翟安排在一个院子内的厢房里,若是被他发现了端倪……”

    “我的翔儿不介意多吃一些,那四皇子今晚可不止坏了我一个好事,方才那一刺,没有要了他的命,那么等会儿,他若是不知好歹的撞见了,就一并给大少爷送过去吧。”凤老爷子沉声道,杀两个也是杀,杀三个也是杀,既然那四皇子今天要来陪葬,那么他成全他便可。

    “老奴得令,老奴这就去安排。”凤鹰兴奋的道。

    “去吧!记住,要利落一些,大晚上的,可不要惊动其他人。”凤老爷子端着面前的酒杯,置于唇边,浅浅的喝着,那模样,丝毫不像七旬的老者。

    “是。”凤鹰丝毫没有停留,一边走一边在思索着,要怎样才能够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将那宸王苍翟给送进后院儿的那个禁地。

    宴厅里,只剩下凤老爷子一人,此时的他,没有了方才的怒意,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就等着看那苍翟消失在这世界上了。

    凤老爷子素来都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便是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对某些事情毫不在意,但他实际上却不然,往往他表现得不在意的东西,心里就越会留意。

    无论是从哪方面看,苍翟都是留不得的!

    当年没有斩草除根,就已经不是明智之举了,此刻,凤老爷子下定决心要除掉苍翟,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心中那强烈的不安,今夜,这些看似巧合的事情终究是让他不安了,尤其是苍翟在方才那对视的一眼中,所流露出来的高深莫测,更是让他心中没了底。

    他素来不喜欢事情和人超出他的掌控,一旦超出他的掌控,他宁愿彻底的毁灭!

    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倏地一下,凤老爷子狠狠的将手中的杯子摔了出去,啪的一声,正好准确无误的撞击在了桌子上插着的那一把长枪上,杯子轰然碎裂。

    在他看来,那杯子就好比是苍翟,而自己便是那长枪,二者相碰,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的,一看便知!

    而此时此刻,房顶上,一个敏捷的身影站在蹲在瓦片上,小心翼翼,没有弄出一丁点儿的响动。

    那人高大的身躯微弯,面容沉静,似乎是在听着房顶下的动静,片刻,终于没有听到下面传出声音,而他也已经听到了重要的消息,男人便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在黑夜之中,微弱的月光下,隐约可以看见那一个人的脸。

    若是安宁在,便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此人,一袭银白锦衣,身上那骚包的装扮,可不就是方才一连坏了凤老爷子两次好事的四皇子么?不过,此时的四皇子,却和方才有很大的不同,虽然鬓角的那一缕头被削断了的头发依旧凌乱的覆盖在他的头上,但是,此时的他,却没有了方才的那份闲散,双眉大皱,薄唇紧抿,俊美深刻的脸,一片严肃之气,眼中更是泛着冷意,和方才的他,除了那张脸,就俨然是两个人一般。

    四皇子消化着方才听到的内容,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竟然这般歹毒,方才那一把长枪,明显就是为苍翟准备的,亏得自己精明,抢了苍翟的位置,不然……

    那个老头,还不死心么?也对,今天他们可是联合让那凤老爷子找了不痛快,凤老爷子又怎会善罢甘休?

    自从苍翟来到了北燕国,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凤府送晦气,凤老爷子表面上没什么,心里怕早已经气炸了,想到那个让凤倾城狼狈不堪的小侍卫,四皇子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扬,方才那刺偏了的一枪,别人可能没注意到,但他可是明白怎么回事。

    那叮的一声,虽然很小,但他那么近的距离,还是听见了,按照那个方向,救自己的,不是苍翟,便是那个小侍卫了。

    四皇子眸光微闪,想到现在他要做的事情,立即挥开脑中的思绪,敏捷的身形一跃,下一瞬,便稳稳的落在地上,身影没入了黑夜之中……

    厢房内。

    凤裕将苍翟和安宁安置下来,便离开了,这厢房的布置,极尽豪华,单是从这里,便可以窥见凤老爷子对苍翟的重视,不过,这重视到底是好是坏,他们各自的心中都明白。

    苍翟坐在软椅上,面上依旧一片平静,安宁瞥见他泰然的神色,不禁笑道,“这果然是鸿门宴,人家都想着要你的命了,你还在这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那凤老爷子若是知道你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怕要该气炸了,指不定会想什么恶毒的方法置你于死地呢!”

    “置我于死地么?让他来便是,我又怎会怕他?”苍翟淡淡一笑,语气却甚是柔和,伸出手,示意安宁过去。

    安宁顺从的走到他的面前,手被苍翟握入手中,一个力道,便带着她旋进苍翟的怀中,稳稳的坐在苍翟的腿上,腰身被他有力的大掌禁锢着,佳人入怀,苍翟心中说不出的满足,“只是,要你陪着我一起,担惊受怕的,真是委屈你了,等我些时候,等做完了要做的事情,我定会给你安稳的幸福。”

    安宁心中一暖,竟主动捧着苍翟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蜻蜓点水的一下,又快速的离开,不过,二人双唇的距离,却依旧近得暧昧,便是呼吸都能够柔柔的亲吻着对方的脸颊,“谈什么委屈?宁儿可不觉得委屈,不管什么时候,有你在身边,宁儿便是幸福的!”

    苍翟身体一怔,很快情不自禁的吻着面前的女子,唇齿交缠,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引得安宁脸红心跳,这可是在凤府呢!苍翟他……不过,安宁感受到他大掌依旧安安分分的放在自己的腰间,并没有什么动作,才放心下来,苍翟又怎会是如此没有狼的人?

    一吻方休,安宁靠在苍翟的胸膛上,浅浅的呼吸着,突地,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安宁立即警惕了起来,从苍翟的怀中出来,缓缓走到门口,打开门,本以为是凤鹰或者是凤裕,却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他!

    安宁微微愣神,来人敏捷的身形,便就着那微微开起的门缝,如一条滑腻的鱼一般钻了进来,小心警惕的关上门,那人看了安宁一眼,随即便朝着苍翟走去,走近苍翟,竟然单膝跪在地上,“王爷……”

    苍翟猛地起身,将那人扶起来,“不必多礼,赤骥,现在你是北燕国的四皇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四皇子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赤骥为王爷办事,万死不辞,又谈何辛苦?”

    不错,这四皇子正是八骏之一的赤骥,当年离开苍翟身边之后,苍翟便交给了他新的任务,那便是到北燕来卧底,原来的四皇子早已经被他们偷梁换柱,赤骥为了当好这个四皇子,努力学着四皇子的习性,甚至越到后面,将原本四皇子的习性掌握的炉火纯青,四皇子在几个皇子中,素来不喜权力的争斗,说好听点儿是闲散惯了,淡泊名利,说得难听点儿,那就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正是因为这个四皇子对任何人皇子都没有利益的冲突,很多人甚至对他不屑一顾,就连三大望门也是看在他是皇上的儿子的份儿上,对他的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料定他起不了什么风浪。

    而是,他们谁又知道,在这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的外表下,竟是隐藏着别的身份和目的?

    此时,听到这二人的对话,饶是安宁也吃惊不小,方才,她只知道这四皇子是自己人,却没有料到,这四皇子竟然是八骏之一?赤骥?她曾听闻过苍翟对赤骥的评价,当年,八骏之中,赤骥无疑是最优秀的,他竟然一早就在北燕国,还顶着四皇子的身份,安宁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探寻了片刻。

    十多年来,看来苍翟的布局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周密!

    八骏,除了她已经见过面的飞翩,铜爵,胭脂,以及眼前这个赤骥,还有四个没有出现,安宁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这四个人又被苍翟安排在了哪里?

    目光落在四皇子的身上,此时此刻,此人分毫都没了方才在大厅以及宴厅中的模样,想到四皇子鬼吼鬼叫着,闹得凤府下人手忙脚乱乱的模样,想到四皇子厚脸皮的让凤老爷子以及凤家二老爷嘴角抽搐,毫无办法的模样,安宁禁不住嘴角微扬,这个四皇子,演戏的功夫怕是比自己都高超许多吧!

    “王爷,方才多亏王爷出手相救,不然,赤骥这条小命,就结果在了那老匹夫的手上了。”四皇子冷哼一声,说出的感谢异常真诚,但对凤老爷子的怨怼,也是分外的明显。

    苍翟眸光微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赤骥,方才可不是我救了你。”

    四皇子微微皱眉,不是王爷?那该是……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果然是他么?那个小侍卫!

    四皇子顺着苍翟的视线,看到了那比他和苍翟都要矮了半个头,且长相平平的小侍卫,眼睛一亮,立即撤出一抹风情万种的笑容,好似在那一片刻的时间,就被方才在大厅那个“四皇子”上身了一样,走到安宁面前,安宁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这么快的变脸速度,饶是安宁也叹为观止。

    不知为何,四皇子脸上那笑容,让安宁慎得慌,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只是,安宁刚退了一步,那四皇子便上前了好几步,“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身手还真是不错!”

    四皇子见这小侍卫救了自己一命,心中对他的好感颇浓,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小侍卫微微跳动着的唇角。

    安宁心中堵了一下,这是什么话?长得不怎么样,身手不错?瞧他那模样,自己是不是还要感谢他对自己的夸赞啊?

    正在安宁暗自腹诽之间,四皇子却是伸手一揽,长臂一把揽过安宁的肩膀,安宁心想,这四皇子是赤骥,是苍翟的属下,自然是不会对自己不利,所以,也没有对他多加防范,饶是苍翟也没有料到四皇子会有此动作。

    在二人意识到什么之时,四皇子早已经将安宁揽入怀中,且用“兄弟”打招呼的方式,二人胸膛一撞,安宁脑袋顿时轰的一声,随即,便听得那四皇子爽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错,不错,救了我一命,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四皇子知道,既然这小侍卫能够被宸王带在身边,那理应是深得王爷器重,他自然是要将他放在眼里的。

    只是,四皇子又怎知道,这个被自己当做兄弟,又如此“亲昵”的揽在怀中的小侍卫,可不仅仅是得苍翟器重而已啊!

    不过,敏锐的四皇子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目光往下,落在那小侍卫的胸脯上,俊眉深锁,“这小身板儿,怎么胸膛不怎么结实啊?改天,我陪你练练。”

    说着,似乎是要探探这小侍卫的底子,伸手朝着小侍卫的胸膛探去,安宁和苍翟的脸色同时大变,电光火石之间,四皇子的手正要触碰到安宁的胸前,一只大掌便握住了安宁的手腕儿,强大的力道便将安宁拉出了四皇子的臂膀,落入了苍翟的怀中。

    四皇子动作僵住,转眼看向苍翟以及那小侍卫,却只见那小侍卫被苍翟牢牢的护在怀中,而苍翟脸上的表情,好似别人抢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不许对她无礼。”苍翟沉声道,声音多了几分凌厉,虽然知晓赤骥不知道安宁的身份,才会如此莽撞,但是,心中依旧有些酸味儿冒了出来。

    四皇子面对苍翟,瞬间又老实了许多,他曾经跟着宸王殿下那么多年,又岂会不知他此刻已经濒临愤怒的边缘?心中哀嚎着,天可怜见,他只是想和这小侍卫搞好关系,可没有对他无礼啊!

    见宸王对那小侍卫颇具占有欲的姿态,四皇子眉毛跳了跳,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小侍卫,眼中神色变幻。

    安宁对上四皇子看过来的视线,也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个四皇子,怕也只有在苍翟面前,才会收敛吧!想到方才四皇子说的话,笑话,女人的胸膛,能有男人胸膛结实么?

    就她现在的胸脯,都是裹了好几层,才能让人看不出端倪啊!

    苍翟将安宁安置在椅子上坐下,那悉心呵护的模样,让四皇子看了,再一次傻眼,这……难不成王爷对这小侍卫……

    苍翟和安宁倒是没有理会四皇子异样的目光,并没有告诉四皇子安宁真实的身份,任凭四皇子脸上不自在的神色越来越浓,见他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多问的模样,安宁心中算是稍微出了口气。

    “今晚留意着点儿,那凤老爷子没有讨到好,不会善罢甘休。”苍翟淡淡的开口,拉回四皇子的神思。

    四皇子猛地一惊,这才记起了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王爷,方才你们离开宴厅之后,我偷听到一些事情,那老匹夫确实不会放过咱们,他已经让凤鹰那爪牙去安排了,要让我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

    “哦?消失?”苍翟挑眉,来了兴致,眸中的深邃,多了一丝冷意。

    “不错,那老匹夫还真是狠毒,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让咱们消失。”四皇子眼神一凛,气势变得凌厉。

    “那他打算让我们怎么消失?”开口问话的是安宁,这话一出,倒是让四皇子怔了怔,若不是声音不同,他还以为是王爷开的口呢!那份主子的姿态与气势,还真是和王爷如出一辙。

    四皇子看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小侍卫一眼,心底对他的探寻又多了几分,开口答道,“这个府上,有三个禁地,一是凤府宗庙,除了祭拜祖先,领受责罚,不得随意进入,二是,北边儿的一个小院儿,里面似乎住着人,但却不知道是何人。”

    北边儿的小院儿?安宁和苍翟相视一眼,皆是想到了方才在后院儿中听到的那两个丫鬟的谈话,她们口中的禁地,应该就指的是北边儿的那个小院儿了。

    不过,敏锐如安宁,却在瞬间捕捉到什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四皇子,“那小茵茵是你的人!”

    肯定的语气,让四皇子身形一怔,看那小侍卫的眼神变了又变,虽然没有回答,但反应却已经给了安宁答案,安宁呵呵一笑,耸了耸肩,难怪这四皇子看这样子,似乎对凤府了解不少啊!

    “那第三个禁地呢?”苍翟浑厚的声音响起,赤骥既然在这个时候提起了凤府的三个禁地,那么,凤老爷子要如何置他们与死地,定和那三个禁地有关系。

    四皇子回过神来,眸中多了一丝深沉,“第三个禁地,在后院儿最偏僻的地方,那片地方,平常连凤家的下人都不许靠近,便是有人不小心靠近,都是有去无回。”

    安宁和苍翟更加来了兴致,凤府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四皇子又将方才自己听到的凤老爷子和凤鹰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复述给苍翟和安宁听了。

    二人心中皆是怀着疑惑。

    大少爷?凤府的大少爷不是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么?还是被安平侯爷和詹家算计,死在了詹楚楚的剑下,听四皇子给的消息,那“大少爷”似乎是就在那第三个禁地之中了!

    安宁丝毫不怀疑大少爷已死,毕竟,若不是真的死了,那詹楚楚又怎会怀着那么大的仇恨,跟随着安平侯爷,最后亲手将他杀死?

    而那禁地之中的“大少爷”到底是谁?安宁脑中转动着,隐隐有了些微猜测。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四皇子试探的问道,他已经来了一会儿了,他想,那凤鹰的速度,怕是快要行动了,在此之前,他们必须想好万全的应对之策。

    “赤骥,你将她带走,今晚,留我一个人来陪那凤老爷子玩玩。”苍翟敛眉,眼底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只是,他的话刚出口,安宁便不愿意了。

    “这怎么行?怎能留你一个人?你忘了我们方才说的话了?”安宁皱眉,她又如何能不知道苍翟是怕她受到伤害,但是,她又怎会将苍翟独自一人留在这狼窝之中?

    苍翟皱眉,“听话,我保证明日一早,就去找你。”

    虽然他有把握,但是,他依然不愿让宁儿有任何受伤害的可能!那凤老爷子这一次,不是试探,而是彻底的动了杀念啊!

    安宁对上苍翟的双眸,嘴角竟然扬起一抹笑意,无所谓的挑眉道,“好啊!那便让属下先去替王爷看看那第三个禁地之中,到底有什么洪水猛兽,之后,属下一定按照王爷所交代的,跟着四皇子出凤府,在外面等你。”

    说话之间,安宁已经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只是,刚走出一步,经过苍翟之时,她的手便被苍翟握住,“你……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宁儿的意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是在告诉自己,她非留下不可,不然,她怕是真的要独闯那第三个禁地了!

    饶是他也不知道凤府的第三个禁地之中到底有什么,但听四皇子的描述,那个地方定不会那么简单!

    安宁脸上一喜,听到苍翟的无奈的叹气声,她就已经知道,苍翟同意自己留下来了,她怎么不留下?就此离开凤府,未免太便宜凤府了,况且,她也想知道,那第三个禁地里,到底有什么!

    听四皇子方才所转述的凤老爷子的话,很显然,那凤老爷子对第三个禁地之中的东西,分外的在意啊!

    四皇子静静的看着这二人的互动,心中的怪异越来越浓烈,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王爷对谁流露出如此无奈宠溺的表情,那模样,就好似面对着自己的心爱的人!

    心爱的人?四皇子嘴角抽了抽?这个普通的小侍卫?

    不,一定是他看错了,或者是理解错了!便是他也想象不出,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够配得上宸王殿下,而这个小侍卫,明显就和王爷不般配啊!

    甩开脑中的思绪,四皇子努力说服自己,不去多想,回归正题,“王爷,您可有了计策?”

    “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竟是十分的默契,话落,苍翟和安宁相视一眼,眼中皆是多了一丝笑意,而四皇子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心中更是淡定不了了,这默契,便是自己曾跟着王爷那么多年,也是比不上的。

    苍翟和安宁,却是没有理会四皇子那凌乱的表情,思绪都在应对凤老爷子的计策之上。

    对,就是将计就计!

    二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凤老爷子要对他们做什么,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况且,他们也很想看看,凤府的第三个禁地之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凤老爷子似乎很在意那禁地之中的“大少爷”,安宁眸光转了转,她一直都在想着,该如何趁着这个住下来的机会送凤老爷子一份大礼呢,现在门路倒是自动送上门来了。

    正此时,院子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房间之中的三人皆是警惕起来,互相看了一眼,终于来了么?

    苍翟大手一挥,屋中的烛火瞬间熄灭,一室的黑暗袭来,三人都屏气凝神。

    脚步声似进了院子,离他们越来越近,随即,听得外面一个压低着的声音传来,“应该是睡了。”

    话落,窗户透进来的微微月光下,三人同时看见一支小竹竿插了进来,冒着淡淡的白烟,安宁心中一怔,暗道,这凤鹰,做事情还真是谨慎,迷烟么?安宁手腕翻转,下一瞬,手中已经多了三颗小药丸,亲手将一颗喂进苍翟口中,随后自己吃了一颗,另外一颗递给四皇子。

    四皇子也没有犹豫,从她的手心拿过药丸,便一口吞下,三人没有任何商量,极有默契的散开,苍翟躺在床上,安宁趴在桌子上,而四皇子则是闪入暗处,借着屏风的遮挡,将他高大的身子隐蔽起来。

    仅仅是过了片刻的时间,门被推开了,凤鹰首先进了房间,身后跟着四个强壮的汉子,肌肉喷张,异常彪悍。

    凤鹰见到房中的苍翟和那小侍卫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算你们倒霉,今日入了凤府,没命出去了,可别怪我,我不过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而已,来人,快将他们两个给我弄走。”

    此时的凤鹰,没有了先前的恭敬,便是声音之中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四个汉子立即领命上前,将中了迷烟,“昏迷”过去的苍翟和安宁抬着出了房间。

    凤鹰十分满意事情的顺利,将门拉上,看到对面紧闭着的房间,那是四皇子今晚住的地方,凤鹰皱了皱眉,冷哼一声,“这四皇子算是命大,要不是他去会他那小情人去了,今晚,定要将他一起给解决了,不过……有朝一日,他也定会成为大少爷的盘中餐!”

    口中呢喃着,那四皇子今晚可是没少惹怒老爷子,只要他再敢在凤府撒野,那条路,那四皇子迟早会走上去的。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凤鹰微微哼着小曲儿,走出了院子……

    在他出了院子之后,方才被他关上的门赫然打开,出来的人,正是四皇子,四皇子眼底一冷,不错,稍早他就已经高调的放出消息,去找小茵茵去了。

    “哼,这条凤府的老狗,他才是活腻了!”四皇子冷冷的道,那凤鹰怕还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了吧!嘴角微扬,四皇子大步跟了上去。

    苍翟和安宁十分配合的被四个大汉抬着,不知道在这黑夜之中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凤鹰推开院门,院子里似乎立即有一股森然的气息传了出来,饶是凤鹰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大少爷,大少爷?凤鹰来了,凤鹰来给你送吃的来了。”凤鹰推开了一扇门,四个大汉也随着他走了进去,亲自点燃了房中的烛火,房间瞬间大亮。

    房间一亮,房中所有的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房间之中,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笼子,巨大的铁笼,从地上一直升到了房顶,将里面的空间团团围住。

    而在笼子里面的阴暗处,隐约有一个硕大的身影蜷缩着。

    凤鹰朝着那笼子慢慢的靠近,小心翼翼,神色之间,似乎还有那么一丝害怕,“大少爷……大少爷……凤鹰给你送吃的来了。”

    凤鹰看着那硕大的身影,试探的叫着,凤鹰看那身影一动不动,心想,许是睡了吧,心中的防备便赫然降低了不少,只是,在他靠近笼子的时候,那身影却是猛然一动。

    “嚎……”一袭巨大的身影瞬间朝着凤鹰扑来,伴随着凌厉的嚎叫。

    凤鹰身体一怔,眼疾手快的后退了几步,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那被铁栏阻拦住的东西,吓得额上直冒冷汗,“大……大……大少爷,您息怒,凤鹰是给你送……送吃的来的。”

    凤鹰战战兢兢,而此时,苍翟和安宁也是因为方才的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而睁开了眼,看着在笼子中,面目狰狞的东西,二人心中皆是一怔。

    猛虎?竟然是一只猛虎?大少爷?这就是凤老爷子口中的“翔儿”,凤鹰口中的大少爷么?

    二人思绪翻转,没想到,凤府的禁地,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原来,凤老爷子是打算拿他们,来喂这个“大少爷”啊!哼,这个凤老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歹毒,不过,这凤老爷子为何将这一只虎,当儿子来养?

    “大少爷,你别急,今晚这人还是皇室中人,您有口福了。”凤鹰连忙爬起来,看那猛虎眼中闪烁着的食欲,心中依旧有些胆寒,想着快些将苍翟和那小侍卫丢入笼中,好让大少爷一饱口福。

    只是,他还没来及起身,便听得一个声音传来,“你家大少爷怕是没那个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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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章 闹出人命,搅得凤府鸡飞狗跳!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凤鹰身体一怔,而正此时,距离他不远处的兽笼里的猛虎朝着凤鹰一声狂吼,凤鹰心中一害怕,砰的一下,又重新扑倒在了地上。

    凤鹰首先确定了他笼子中的猛虎还被铁栏隔着,随即才抬头看向方才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宸王苍翟嘴角微扬,以及他身旁的小侍卫皆是笑看着他。

    这……他们……

    “你们……”凤鹰浑身警惕,满眼的不可思议,他们怎么醒了?方才那迷烟,明明就足以让一头猛虎昏迷,更何况是两个人?

    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问,便听得苍翟的声音在这房间之中响起,“不好意思,方才凤管家的招待我们的迷烟,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没有什么效果?凤鹰可不会真的认为那迷烟没有什么效果,饶是他方才在呆愣之间还有些糊涂,此刻也是明白了过来,“你们有防备?”

    若不是有防备,怎能没有中迷烟?而他们似乎故意让自己误以为他们中了迷烟,故意让他将他们带到了这里来。

    苍翟和安宁相视一眼,看来,这凤府的爪牙,还不是很笨啊!

    此时,二人已经站了起来,安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淡的道,“凤管家,你做事还是不利落啊,瞧瞧,只‘迷晕’了我们怎么行?怎么着也得将我们的手脚绑住,以防万一啊!你这未免太小瞧我们王爷的能耐了吧?”

    安宁一脸不悦,眸光闪烁之间,隐约夹杂着几分俏皮,活动了一下双脚,那模样,还真是气得凤鹰面皮抽搐,心中顿时后悔方才没有将他们都双腿双手绑着。

    安宁将凤鹰依旧在地上扑着,挑眉道,“凤管家?你这样趴在地上,怕是不怎么舒服吧?”

    凤鹰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依旧在地上,忙爬起来,看了苍翟和这个小侍卫一眼,眸子一凛,“来人,还不快将他们给我拿下。”

    凤鹰朗声朝着四个大汉吩咐道,想到老爷子的吩咐,今晚,他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这两人没有中迷烟又如何?这四个大汉,是凤府养着的护院儿,身手便是在江湖上,都算得上是高手,有他们四个在,还怕拿不下这两个人么?

    四个大汉立即围了上去,一人站在一角,将安宁和苍翟二人团团围住。

    苍翟和安宁看了一眼这四个肌肉贲张的大汉,嘴角却是淡淡的一扬,似乎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安宁见这四个大汉正要围上来,突然开口,“慢着!”

    凤鹰眉毛一皱,此时有这四个护院儿在,他的心里可是有底多了,轻哼一声,“怎么?怕了?”

    凤鹰说话之时,目光扫过那小侍卫单薄的身子,眼底多了一丝不屑。

    “是啊!是怕了,凤管家,除了怕这四位高手,还怕里面那东西呢!”安宁目光瞟了一眼那铁栏的后面,壮硕的猛虎一双后腿支在地面上,一双前腿爬在栏杆上,张着血盆大口,锐利的利爪在铁栏之间挥舞着,似乎是看着眼前的人,恨不得将人撕碎吞下肚,那模样,异常的骇人。

    这老虎比普通的虎大许多,看那模样,似乎活了多年,此时,安宁倒是想知道,这“大少爷”的由来。

    凤鹰回头看了一眼张牙舞爪,发出嚎叫声的猛虎,眼神之中也闪过一丝畏惧,但看向安宁之时,却是挑了挑眉,“呵呵,我家大少爷,又岂是你们能够瞻仰的?”

    “凤家还真是好笑得很,一只虎,便是大少爷么?我以为,大少爷应该是二老爷的哥哥呢!却原来,凤府是畜生窝啊!”安宁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眼底眸光闪烁着。

    话落,果然看到凤鹰脸色僵了僵,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你胡说什么?敢诋毁凤府,你是活腻了么?告诉你,你可别小看了这只虎,这只虎可是深得老爷子的疼爱,他的命,怕是比你这奴才的命,都要尊贵许多。”

    “哦?是吗?”安宁不以为意的道,深得凤老爷子的疼爱么?如果她猜得不错,这凤老爷子怕是将才对凤家那个在多年前死去的大少爷的爱,都寄托在了这只虎的身上了吧!

    想到凤老爷子以及凤鹰对这只虎的称呼,安宁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发现,让安宁心中雀跃了起来,身上的血液都几乎在沸腾着,很好,很好啊!

    方才凤老爷子故意在他们面前演那一出戏,触动苍翟的痛楚,苍翟虽然当时为了不让凤老爷子看出端倪,极力隐忍着,但是,他的心里怕是真的难受的,她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男人难受,而不做些什么?

    安宁素来都是有仇必报的人,她就等着抓到凤老爷子的痛处呢,现在竟主动送上门来了,眼底闪烁着的光芒隐隐多了一丝邪恶,这么好的机会,安宁又怎会不利用呢?

    她本就打算今晚要在这凤府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是吗?

    安宁心中暗自盘算着,手腕儿轻轻翻转,指间已经拈着两根细细的银针,在这烛光之下,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丝毫端倪。

    “凤管家,是凤老爷子让你将我们弄来,喂你们的大少爷的?”苍翟沉声开口,那双深邃的眸中,隐隐含着几分危险之意,那凤老爷子还真是歹毒啊!

    “是又如何?现在也不怕你知道了,既然你们醒了,那便做一个明白鬼,能够成为我们凤家大少爷的盘中餐,哪怕它只是一只虎,也是你们修了八辈子的福气。”凤鹰此刻镇定下来,尤其是在有四个护院护驾之后,他异常的自信了起来,倒也不怕在苍翟面前逞逞威风。

    福气?这凤家还真是霸道得很!

    “看来,确实是我们的福气啊!不过,我方才似乎说过,你家大少爷好像没有无福消受了!”苍翟利眼微眯着,嘴角微扬,一抹诡谲在他的唇角绽开,俊美的面容在烛火之中,隐隐约约,异常的风华绝代。

    凤鹰微怔,感觉到宸王苍翟身上散发着的危险,眼里的恶毒急速的凝聚,“动手!”

    一声令下,凤鹰丝毫不再犹豫,方才放迷烟之时,他就已经失手了,这一次,不能再失手,今晚,无论如何都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将宸王苍翟和他身旁的这个小侍卫一起丢进铁笼之中,让“大少爷”一饱口福,替老爷子和凤家出这一口气。

    四个护院儿,听得凤鹰的命令,一刻也没停留,朝着中间的苍翟和安宁涌去,凤鹰自信满满,以为能够顺利的看到四个护院将苍翟和这小侍卫解决掉,只是,那四个护卫中的一个还未靠近二人的身体,身体便是一怔,在那里顿了片刻,整个人轰然倒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三个护院也是僵了僵,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此刻明显是没有时间去探寻太多。

    砰地一声,第二个竟莫名其妙的倒下了,四肢的动脉处,赫然插着几根银针,尤其是眉心的那一根还在微微的颤动着,这份诡异在剩下的两个护院心中蔓延着,原本朝着二人走去的坚定步伐,此刻有些犹豫,就连凤鹰脸色也是变了变,看着地上的那两个人,倒下了,但似乎还留有气息,“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便是那几根银针,就将自己的同伴制服了么?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小侍卫模样打扮的人,看似普通,实际上怕是一个极其棘手的对手吧!

    “嘿嘿,我们可没有凤老爷子那般残忍,将人命当儿戏。”安宁嘿嘿一笑,那憨厚的小侍卫,此刻看起来异常的狡黠。

    只是,在她说话之间,手中的银针再一次激射了出去,而这一次,安宁却没有如方才那般,暗中动手,而是抬起手,将手中的好几根银针十分高调的拿在手中,挑了挑眉,“放心,这银针上虽然淬了毒,但却不是要人性命的毒。”

    那两个护院儿眼神一凛,也是防备了起来,只是,安宁的敏捷,可由不得他们防备,银针没入皮肉,依旧是选取了身体几个重要的部位,那两个护院而连挣扎都没有来得及挣扎一下,便轰然倒地。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四个高大雄壮的汉子便这样被撂倒在地,而自始至终,四人分毫也没有沾到苍翟和安宁的身体,而苍翟依旧如开始的那样,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站在那里,不动如山,此刻,那嘴角的笑,亦是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儿,似乎是在嘲笑着凤家的护院儿如此不堪一击。

    似乎只是无声的嘲讽满足不了此刻安宁对凤家的鄙夷,挑了挑眉,笑笑的道,“凤家的爪牙,也不过如此嘛,这么不堪一击,我还以为能够将我们怎么样呢!哎……”

    安宁叹着气,满意的看着凤鹰那呆愣之后难看的表情,嘴角扬起的得意更是浓烈了几分,她就是喜欢看凤家人的臭脸啊!

    “呀,坏了,我不过是来得晚了些,这就闹出人命了么?”急切的声音传来,但那声音之中,却没有丝毫担忧,伴随着那个声音,四皇子走进了房间,看着地上躺着的四个人,似乎因为没有亲自动手而惋惜着。

    突然赶到的人,顿时吸引了凤鹰的注意,凤鹰消化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他本来有十足把握,让这四个高手将苍翟和这小侍卫制服了,可是,仅仅是在这一瞬间,形势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他甚至无法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看到四皇子,凤鹰脑袋轰的一声,身体好似被雷劈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去找小茵茵去了吗?正是因为这样,他方才在院子里的时候,才没有一并将四皇子给迷晕啊。可是,他又怎知道,不是他没有将他给迷晕,而是,他的迷烟对他不起作用。

    四皇子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嘿嘿一笑,“凤管家,说句老实话,你还真是好骗,我不过是告诉那些下人,说要去找茵茵,你就真的相信了么?呵呵,还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啊,还别说,你不带本皇子来这里,本皇子还不知道你们凤府还有这么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大少爷’呵呵……瞧本皇子这细皮嫩肉的,你说,你家‘大少爷’会不会喜欢啊?”

    凤鹰脸色僵了僵,在这个时候,饶是再笨的人,也听得出四皇子说的是反话,想到自己方才的算计,又看到地上这四个依旧睁大着眼的护院儿,凤鹰的心中划过一丝凉意,现在的形势,明显是对自己不利的啊!

    不过,他心中有些疑问,是急需要问清楚的,目光在苍翟,四皇子和这个小侍卫身上扫了一遍,“你们是一伙的?”

    苍翟敛眉,四皇子和安宁相视一眼,嘴角微扬,四皇子挑眉一笑,“凤管家,你还不笨嘛!终于知道我们是一伙的了?不错,我们是一伙儿的,凤管家是要拿我们怎么样么?”

    四皇子笑得人畜无害,饶是安宁看了,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他这模样,明显就是欠揍啊,不过,这个时候,在凤家的人面前,她倒是为四皇子叫好,看凤鹰脸上那精彩绝伦的表情,安宁心中就大为畅快,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凤管家是不是在想,快些将这个消息禀告给你的主子凤老爷子啊?”

    凤管家脸色一沉,眼中似乎有被说中心事的愤恨,凤管家狠狠的瞪了那小侍卫一眼,不错,方才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在此刻看来,明显有些不实际的,宸王苍翟和这四皇子,会放过他吗?

    “你们别忘了,这里是凤家。”凤鹰眼神一凛,此刻虽然有些外强中干,但无论如何,他也要在气势上压制住这几人。

    不错,这里是凤家,凤家的护院儿可不仅仅是这四个而已,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可是不能被小觑了的,凤家的旗下,掌握着北燕的一支军队,虽然人数受到了限制,但其中的每一个都是精英,这一点,四皇子定也是知道的,他就不信,四皇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凤家,以往他在凤府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若是真的做出什么事情,能够让凤家占了理,那么,饶是他这个四皇子,也休想讨得到好处。

    凤鹰心中如是盘算着,心中的底气又多了几分,目光扫了一眼三人,见三人皆是微微皱眉,似乎有了为难之意,眸光闪了闪,心底更是得意了起来,有希望,一定是他们忌惮凤家的势力了。

    “凤管家,看来你也不笨嘛,知道拿凤家军来做底牌。”四皇子挑眉道,安宁和苍翟对这凤家军不会陌生,凤家的凤家军,从北燕开国以来就有,在对外之时,凤家军会整编成北燕军队的一部分,但是,在和平的环境下,这凤家军却是受到了诸多限制,比如不能进昌都,比如人数必须控制在多少之内,凤家军被分位四个营,在和平年代,凤家军的四个营,是不能在一起的,一条条的规矩,都是为了防备凤家军的发展壮大,防止凤家谋权篡位。

    北燕历代的皇帝,都花了很多心思去留意凤家军,一旦发现有什么端倪,便会立即打压,这也是为什么凤家军一直都是保持着着最开始的人数规模。

    但虽然是打压,却抹杀不了凤家军的存在,凤家军在规模上无法壮大,但却可以壮大个人的势力,随之壮大凤家军的实力。

    凤家之所以会如此有底气,之所以会在北燕国地位超然,和凤家军也是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

    “哼,是有如何?怕了么?你可别小看了凤家军,便是在昌都城百里之外驻扎着的玄武营,你们都是惹不起的。”凤管家冷哼一声,眉宇之间,丝毫不掩饰他的骄傲。

    这一丝骄傲,却是让安宁微微皱眉,心中划过一丝不悦,“哦?是吗?可如果我们偏偏要惹一惹呢?”

    凤鹰神色微怔,看着那小侍卫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惹一惹?”

    “不错,是惹一惹,凤管家就当我这小侍卫是活腻了吧!”安宁眼中的笑意更加的灿烂,不错,惹一惹,凤家的凤家军,她也听苍翟说起过,这凤家军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阻碍,迟早都得碰面,她现在倒是想试试凤家军的底,看凤家军到底有什么能耐!

    凤鹰皱眉,还真是活腻了!不过,这小侍卫的态度,无疑是表示他拿凤家军来威胁这几人,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凤鹰神色警惕起来,看来,他得另外想办法脱身了,他明白,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他才是以卵击石,方才那小侍卫手中的银针,他也是看到了的,那上面不知道淬的什么毒,银针一沾身体,便轰然倒地,连挣扎都没有来得及啊。

    凤鹰此刻想逃的心思,又怎会逃过这里三人的眼,苍翟和安宁就且不必说了,就是四皇子也是将凤鹰那眼神之中的小盘算看在眼里,方才那四个壮汉,竟然被这小侍卫几根银针给制服了,他还没有出手呢!

    事实上,方才四皇子并不是刚到,在那四个护院儿攻向苍翟和安宁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要出手护主子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第一个护院儿就莫名其妙的倒地了,这让他吃惊不小,在吃惊之余,第二个护院倒下,到了那时,他已经回过神来,便也就没有打算出手了,因为,他知道,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那个小侍卫就可以解决一切。

    他不得不承认那几根银针在那小侍卫的手中,就好似有生命一样啊!快准狠,怕是连自己都及不上的。

    想到方才在房间里看到的宸王苍翟和这小侍卫之间的互动,四皇子更是思绪翻转着,这小侍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深莫测。

    方才没有来得及出手,现在,他可不能再让人抢了功勋,思绪之间,四皇子身形一闪,一只大掌毫不犹豫的袭向了凤鹰,而那凤鹰本就警惕着,在他攻击之时,就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凤鹰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要能够逃出这个院子,出去搬到救兵,他就成功了。

    现在,他倒是埋怨起这里的偏僻来,这里是凤府的禁地,这禁地之中,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便是大声呼喊,也不见得有人能够听见,若不是这样的话,他早就大声的喊人了。

    一时之间,二人混战在一起,那凤鹰是这凤府的管家,平日里看着文文弱弱的,但实际上也是一个练家子的,不过,凤鹰比起八骏之一的赤骥来,那明显是小巫见大巫,不出三招,凤鹰就已经落败在了四皇子的手下,四皇子的一只大掌紧紧的握住凤鹰的脖子,猛地收紧,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凤管家,承让了。”

    凤鹰脖子被握住,脸色憋得通红,他没有想到,这四皇子竟然有如此的身手,平日里的四皇子,可是没有表现出会武功的迹象啊!

    此刻,联系起所有发生的事情,凤鹰心中的一个猜测越发的清晰起来,不好的预感更加的浓烈。

    正在房间中二人打斗之时,铁笼之中的猛虎,双目炯炯的看着这边,要不是有铁栏隔着,它怕是早就已经扑到了他们身上来了,四皇子眸光微敛,眼底的邪恶越发的清晰,嘿嘿一笑,手肘狠狠的打在凤鹰的胸膛,那力道,似乎有将他的五脏六腑给震碎的趋势。

    伴随着那一下,凤鹰来不及消化身体的痛,口中一口腥甜,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鲜血倾洒,几滴落在了四皇子那银白的锦衣上,四皇子眸子一凛,脸色一沉,明显的不悦瞬间展露了出来,饶是安宁也不由得挑了挑眉,她可是感受到了这四皇子的怒气了啊,看来,这个凤管家,怕是有的好受的了。

    眸光闪了闪,安宁双手抱胸,乐得看眼前的一出好戏。

    四皇子猛地凌厉的上前,重新揪住了凤鹰的领口,“很好啊,本皇子的衣服弄脏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老奴……四皇子……”方才那一下,将凤鹰打得晕头转向,此刻看到四皇子那骇人的表情,他的心中又怎会不畏惧?就是连一句求饶的话也说得结结巴巴,最终都没有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吼……”正此时,身后的铁笼之中,猛虎似乎闻到了血腥的气味儿,变得异常狂躁了起来。

    突然,四皇子一改脸上的怒意,嘴角渐渐扬起,那表情,好似刚从地狱走出来的邪恶使者,让人不寒而栗,凤鹰心中不好的预感骤升,听见四皇子嘿嘿的一笑,下一瞬他的身体便被一个强大的力道推动着不断的后退。

    安宁和苍翟看到四皇子的动作,皆是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明了了四皇子的目的,他是要将这凤鹰送入虎口吧。

    果然,如苍翟和安宁所料的那般,四皇子将凤鹰的身体牢牢的按在了铁栏上,而仅仅是在碰到铁栏的那一瞬,一只利爪便朝着凤鹰的背上划去。

    “啊……”嘶啦一声,利爪撕破衣裳,划破皮肉,凤鹰双目暴睁,剧烈的痛从背上蔓延到四肢百骸,就连身体都在隐隐抽搐着,那模样,当真怕是痛苦极了。

    血腥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猛虎也似乎被这浓烈的血腥味儿给刺激得更加兴致高昂,那眼中闪着的“食欲”分外的明显。

    安宁和苍翟都知道,今晚这凤鹰在凤老爷子的授权下,企图将他们拿来喂他们的这个“大少爷”,看着眼前那猛虎好似饿极了的模样,安宁和苍翟的心中都不由得漏了一拍,他们无法想象,若真是成为那饿虎的食物,会是怎样的下场与感受啊。

    不过,现在,显然他们是没有机会将他们二人当成食物送给他们的“大少爷”了,不过,这大少爷看着这么饿的模样,实在是可怜得很啊!

    安宁眸中的诡谲闪烁着,这个凤鹰,凤府的一条狗,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东西拿来喂他们的“大少爷”,实在是不错的主意。

    房间中,充斥着猛虎的吼叫以及凤鹰那撕心裂肺夹杂这极致害怕的痛呼声,安宁看着凤鹰的模样,嘴角扬了扬,“四皇子,你是想要了凤鹰的命么?你怎的这般残忍呢?”

    安宁朝前走了几步,苍翟竟也跟着她,似乎要一直和安宁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他才能安心。

    四皇子皱了皱眉,但仅仅是片刻又舒展开来,看那小侍卫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中暗道:这小侍卫,比起腹黑,自己和他怕不在一个水平上吧。

    瞧这小侍卫皱眉“仁慈”的模样,心中禁不住好笑,残忍?说不定在这小侍卫“仁慈”的外碑下,脑中所盘算的事情,比他还要残忍得多呢!

    “你想怎样?”四皇子淡淡的开口,似乎是在等着看这小侍卫到底有多“仁慈”。

    “嘿嘿,我想怎样?当然是不能这样要了他的命啊,快将他放下来,再被他们的‘大少爷’抓上几下,这条命怕是真的没了。”安宁淡淡的一笑,催促道。

    四皇子敛了敛眉,终究还是将凤鹰提着丢到了一旁。

    凤鹰离开了铁笼,如获大赦,心中生出一丝侥幸,莫非这小侍卫要放了他?他又怎知道,这不过是他天真的想法罢了。

    放了他?怎么会放了他?安宁只是不想让他死得这么痛快而已啊。

    不过,凤鹰的希望却没有持续太久,仅仅是片刻,听到那小侍卫接下来所说的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却是倏然僵住,心中升起的恐惧似乎要将他淹没。

    安宁皱了皱眉,十分“仁慈”的开口,“看在你是凤家的狗的份儿上,就让你多活片刻的时间吧!等这四个人进了你家‘大少爷’的肚子,你再来也不迟啊,况且,你这个凤府的管家,能够亲自伺候你家大少爷用餐,也该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吧,凤管家,你说,我这安排,你可满意?”

    安宁的语气好似在施舍给凤鹰恩惠一般,脸上无害的笑容,好似他真的做着什么慈悲为怀的事情一样,那模样,若是凤老爷子在这里看了,怕又要气得牙痒痒了。

    凤鹰心中咯噔一下,好似刚被拉起来,又被人一下子推到了更深的深渊。

    他又如何能不知道这小侍卫的安排意味着什么?满意?这样的安排他又怎能满意?这不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着其他几人是如何被猛虎撕裂,又不得不想到,自己的命运不得不和他们一样吗?

    四皇子挑眉,“这安排确实是不错,这种玩法,可是要刺激许多啊。”

    让这凤鹰饱尝了内心恐惧的折磨,再将他丢进去喂虎,光是想想,此刻,四皇子都热血沸腾了起来,北燕的上流社会,不乏贵族们追求刺激的有些,他在当四皇子的这些年,也是经历了不少,不过,显然都及不上即将开始的节目啊。

    四皇子雀跃高兴着,而那四个被点到名的护院此刻,脸色去已经铁青,不过,他们中了安宁的银针,身体瘫软无力,就连话都说不出来,可是,这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痛觉。

    “四皇子,那就劳烦你动动力气了。”安宁对上四皇子的双眸,意有所指的开口。

    四皇子自然乐得在此刻做这一个苦力,不过,在走到那四个护院身旁之前,四皇子还特意绕到了凤鹰的面前,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凤管家,这可真是你的福气啊!你家‘大少爷’似乎很饿很饿了呢!”

    是啊,那猛虎的确是很饿很饿了啊!

    尤其是在经过了方才凤鹰鲜血的刺激之后,它此刻的狂躁与凌厉,饶是人一看,都会吓得忍不住逃窜。

    “不,不要……”凤鹰下意识的开口,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死,可怕么?对怕是的他来说,无疑是可怕的,但死比起受了折磨之后再死,那明显是要幸福多了。

    凤鹰怕死,更加怕受尽折磨而死,他曾经亲眼看到过‘大少爷’是如何撕碎一个人,然后一口一口吞下肚的,那模样,想想就十分的骇人。

    “不要么?这可由不得你了。”安宁挑眉道,随即给四皇子使了个眼色,四皇子立即结束了欣赏凤鹰的恐惧,要看凤鹰的恐惧,等会儿会更加精彩的,不是吗?

    在凤鹰以及三个护院儿惊恐的目光之中,其中一个壮汉被四皇子就这么拖着,四皇子从凤鹰的身上搜下了钥匙,打开铁笼,快速的将那一个壮汉给丢了进去,对他们来说,这些凤府的爪牙,少一个是一个,他们可不会对敌人的帮手仁慈。

    对敌人仁慈,那可是对自己的残忍啊!

    壮汉被丢进铁笼中的那一刻,猛虎便扑上了他的身体,伴随着一阵狂戾,让人胆寒的吼叫,猛虎猛烈的撕扯着那壮汉的身体,那壮汉本就以为中了银针而动弹不得,这个时候,还真的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不,是任虎撕裂的肉了,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在猛虎的几个撕扯之下,他的身体便四分五裂,那模样,异常的血腥骇人。

    其他的几个护院以及凤鹰看了,身体隐隐的在颤抖着。

    “接下来是谁啊?”四皇子拍了拍手,似乎是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来。

    这血腥,这刺激,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体验一番了。

    四皇子的目光扫过剩下的三个护院和凤鹰,满意的看着凤鹰脸上的铁青,此刻,他似乎已经吓得失了魂儿,竟没有半点儿反应。

    四皇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一次走上去,故意踢了凤鹰一脚,这举动,倒是让苍翟和安宁忍不住好笑,心中暗道,这四皇子到底有多希望凤鹰这厮保持清醒的狼,接受惊吓啊。

    凤鹰回过神来,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袭来,鼻尖萦绕的血腥味儿,不断侵袭着他的狼,等会儿,就该轮到他了吗?想到那人被‘大少爷’撕得四分五裂的画面,凤鹰浑身抽搐着。

    “这凤家的‘大少爷’,胃口还真是好啊。”四皇子一边将第二个护院儿丢进铁笼中,一边口中喃喃的道,看这样子,撕碎五个人,怕还真不是难事。

    安宁和苍翟相视一眼,眸光光芒闪烁,似都十分赞同四皇子的这句话。

    如上一个护院一样,第二个护院被丢进去的第一刻,便又被那猛虎给撕碎,房间中,气氛异常的诡异了起来,对于这重口味的游戏,苍翟,安宁和四皇子三人显然都是看得极为自在。

    对苍翟来说,他什么没有见过?当年,他年仅十多岁,便亲自将一个盗了昭阳长公主曾用过的玉碗的大盗给五马分尸了,面对此刻的场景,他自然是经受得住了。

    而安宁,她的眼中也是一片平静,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何惧这种画面?此刻,她心中所想的是,若是凤老爷子知道此刻,凤鹰以及凤鹰带来的人没有将他们送入笼子中喂虎,反倒是自己被退了进去了,不知道那张老脸上,又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安宁想着想着,竟然笑出了声来,那声音无意识中发出来,竟多了一丝小女儿的娇态,苍翟的目光看过去,眸中依旧宠溺如斯,只是,这声娇笑,却是让四皇子皱了皱眉。

    你刚才那明明是女人的声音啊!女人?这房中哪里有女人?而方才那笑声传来的方向……四皇子看向那小侍卫,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满心的探寻。

    “快些送人吧,凤管家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呢!”安宁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破绽,立即正色道,恢复了小侍卫的声音,敛了敛眉,这四皇子,可不能让他怀疑起自己的身份啊。

    虽然他是八骏之一,虽然八骏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什么,不过,对于这个四皇子,安宁潜意识里,想瞒着他。

    四皇子回过神来,多看了那小侍卫几眼,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摇了摇头,方才怕是自己幻听了吧!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护院儿被四皇子丢进了铁笼之中,他们的命运,显然也是和上面的两个一样,甚至不能哀嚎,不能求救,就这样将命丢在了他们的‘大少爷’的利爪之下。

    房间里的地上,独独剩下凤鹰一人躺着,此刻的他,竟是有些疯狂了起来,“不,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我放你们走……”

    苍翟和安宁冷笑一声,放他们走?这个时候么?凤鹰的脑子怕是被刺激坏了吧,这个时候的主动权还在他凤鹰的手上么?早就不在了啊!更何况,他们想走出这凤府,又怎会需要这凤鹰放?

    他们所要的,是凤鹰的命啊!

    四皇子邪恶的笑着朝着凤鹰一步一步的走近,每一步对凤鹰来说,都好似在凌迟着他的心一般,好似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告诉他:快了,快了,接下来就是你被‘大少爷’撕碎的时候了。

    四皇子终于在凤鹰的面前停下,大掌一把揪住凤鹰的衣襟,正要拖着他朝着铁笼走去,刚走到一半,便听得那小侍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慢着!”

    四皇子皱眉,这个小侍卫还要干什么?

    苍翟也是挑眉看着安宁,眼中柔柔的目光闪烁着,“你又想到什么法子了?”

    以苍翟对安宁的了解,这丫头,定又有了什么主意,他身为宁儿的丈夫,自然要让顺着宁儿的意思,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安宁对上苍翟的视线,嘿嘿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你说,若是凤老爷子知道他疼爱的‘大少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命呜呼了,凤老爷子会怎样啊?”

    苍翟和四皇子皆是一怔,相视一眼,会怎样?这答案还不明显么?自然是气得跳脚啊!恐怕,还不只是气得跳脚这么简单吧!

    “正好,我也有兴趣看看,凤老爷子会有怎样的反应,你呢?四皇子?”苍翟嘴角微扬,淡淡的诡谲在唇角晕染开来。

    四皇子一愣,呵呵的笑道,“既然二位都想看看,那我若是不看,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大家啊。”

    安宁听了二人的话,嘴角抽了抽,眼中的神采也是亮了几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试试吧!”

    说得好似有多为难一般,但动作却是分外的敏捷,快速的将瓷瓶中的液体倒进了凤鹰的口中,完了之后,满意的道,“好了,给凤府的‘大少爷’送吃的去吧。”

    苍翟敛眉,心中都是明白,宁儿是惹不得的啊,凤老爷子算计自己,却惹怒了宁儿,宁儿又怎会善罢甘休?她怕是不将凤府给搅得鸡飞狗跳,她是不会收手的吧!

    这凤老爷子,无疑是踢到铁板了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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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281/ 第一时间欣赏侯门毒妃最新章节! 作者:真爱未凉所写的《侯门毒妃》为转载作品,侯门毒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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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毒妃介绍:
夫妻五年,她为他付出所有,他却在她难产之时,和她的嫡姐洞房花烛! 一尸两命,含恨而终,真相浮现,原来她竟在谎言中生活了八年! 她发誓,若有来生,她定让这些负她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安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嫁璃王为妃!” 金銮殿上,她当众拒婚,震惊四座,所有人都傻了眼! 重生回到六年前,同样的事情,她已不是原来的她! 侯门深宅,后母狠毒,姐妹伪善。 刁难,暗杀,陷害接踵而至,她一一化解! 明枪,暗箭,毒计扑面而来,她毫无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属于她的东西,她要全部夺回来! 这一世,她愿做恶女,亲手将他们一个个送上绝路!侯门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