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侯门毒妃TXT下载侯门毒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侯门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真爱未凉     侯门毒妃txt下载     侯门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6章 接连沉重打击,凤老爷子的疯狂!

    凤鹰被灌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根本毫无反抗的机会,听着方才这三人的对话,他的心中不断的哀嚎,他们是什么意思?‘不干净’的东西,指的是他么?

    “你们……老爷若是知道你们敢对‘大少爷’如此残忍,小心你们三人的狗命。”凤鹰紧咬着牙,他知道,自己是难逃一劫了,不过,在他看来,若是自己死了,老爷子或许还不会那么生气,但是,大少爷死了,必定会惹怒老爷子,那么到时候,老爷子定也不会放过他们三人,老爷子定会为大少爷报仇,那么到时候,便也就当做是为自己报了仇了。

    如此想着,凤鹰的心中便也安慰了许多,但是,他这片刻的安慰,却依旧敌不过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的恐惧。

    “呵呵,残忍么?又怎会比得上你和你的老爷子?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顺便还收些小利息罢了。”安宁嘴角一扬,云淡风轻的开口,双手背在背上,那“小利息”三个字在他的口中说出来,让苍翟和四皇子嘴角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小利息?这仅仅是小利息么?

    “四皇子,还愣着干什么?”开口的是苍翟,听得铁笼中的猛虎发出一声声的吼叫,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四皇子得到命令,提着身上的肌肤已经变成青绿色的凤鹰,利落的丢进了铁笼之中,还不忘淡淡的开口,“凤管家,好好享受你伺候你家‘大少爷’的福气吧!”

    对于这等将别人的人命视作无物的人,对付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践踏他们的生命!

    “啊……”凤鹰被丢进铁笼之中,便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声响,在这黑夜之中异常的响亮。

    而此时,凤老爷子刚刚躺下,便隐约听得这一声呼喊,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弧度,苍翟啊苍翟,无论你到底有多少能耐,我都不能任你留在这世上,现在,终于安稳了啊!

    还有那小侍卫,给凤家带来这么大的羞辱,如今以命偿还,也算是给他的教训了。

    而至于昌都盛传的关于凤家和凤倾城的那些闲言碎语,看来,明日,他得让凤鹰好好去处理一下,以凤家的权势,要压制住这些言语上的东西,倒也不是难事。

    心中如此盘算着,凤老爷子十分安心的闭上了眼,不过,此时的他又如何能知道,明日等待着他的,会是让他震怒的消息,根本无暇去处理昌都坊间疯传的那些闲言碎语啊!

    禁地的院子中。

    凤鹰被‘大少爷’撕碎,吞了下去,一连吃了五个人,这‘大少爷’此刻趴在铁笼子中,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分外的闲然。

    四皇子看这只老虎吃了中了毒的凤鹰,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不由得皱眉了,“你的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啊!”

    安宁白了他一眼,“谁说的?”

    她的毒药没什么效果?笑话!《毒典》上的毒药,她基本上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这四皇子竟然质疑她用毒的能力,若不是看在他是赤骥的份儿上,定也要让他尝尝她的厉害,看看她的毒,到底有没有效果。

    安宁的话刚落,里面的‘大少爷’便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十分痛苦,原本狂乱凌厉渐渐不见,一身柔顺的虎毛根根竖着,那模样,身体也在跟着颤抖,那双眼睛之中,更是因为充血而满眼通红。

    “现在可以将这凤家的‘大少爷’放出去透透气了。”安宁挑眉,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凤老爷子此刻差不多已经睡了吧,想到凤老爷子今天的不怀好意,她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睡个安稳觉。

    四皇子凑到安宁面前,此刻,他竟觉得这小侍卫竟比主子还有主子的气势,关键是,这小侍卫说出口的命令与决断,那种不容置喙的口吻,竟让他也没有违逆的念头,好似在他的命令之下,谁都会心甘情愿的服从。

    不过,四皇子心中可还有些疑问,“放出去?你这毒药……”

    似是明了四皇子的意思,安宁挑眉,打断四皇子的话,“我这毒药,是会让这‘大少爷’一命呜呼不错,但是,却不是立刻一命呜呼,四皇子不觉得,让凤老爷子看到一个死了的‘大少爷’,倒不如让凤老爷子看到一个要死不活的‘大少爷’更加痛快吗?我这毒药研制得太过仓促,倒也没有时间将解药弄出来呢!”

    安宁嘴角的笑容异常的耀眼,苍翟看了禁不住莞尔,若不是赤骥在这儿,他定要上前揉揉她这小脑袋瓜。

    四皇子愣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赢了!”

    比算计,比狠辣,比手腕儿的强悍,自己显然不是这小侍卫的对手啊!四皇子不禁在心中提醒自己,以后千万千万不要得罪了这个小侍卫,若是得罪了,自己怎么死的怕都不知道吧。

    四皇子摇了摇头,依旧笑着,将铁笼的门彻底打开,那猛虎‘大少爷’已经撕裂了五个人,明显已经吃不下了,将它放出去,无非就是吓吓人,倒也不至于伤到其他无辜的下人。

    等到四皇子打开了笼子,苍翟和安宁便相携走出了房间,外面的夜风吹来,一下子便将方才在屋子里的那种森然给吹散。

    “出府吧!”黑夜之中,苍翟沉声开口,下一瞬,便轻揽住安宁的腰身,身形一跃,便带着安宁跃上了房顶。

    “诶,等等我。”四皇子小声道,随即看了一眼已经慢慢步出铁笼子的‘大少爷’,立即跟着苍翟追了上去,不过,人刚跃上了房顶,猛地想到什么,却是倏然停住,今晚的事情闹得,凤老爷子肯定会防备或者是迁怒自己,那么,小茵茵……

    皱了皱眉,四皇子立即折返方向,朝着凤府下人房的方向而去……

    半夜,凤府。

    一只老虎在黑夜之中穿梭,发出似痛苦,似狂躁的嚎叫声,在这夜深人静的凤府中,异常的骇人。

    渐渐的,有下人被惊醒,听到这异样的声音,有些奇怪,便出来一探究竟,只是,刚走出门,便看到在淡淡的月光之下,一只硕大的猛虎在缓缓的移动着,那人一惊,吓得脸色苍白,愣了好久才大声的叫出来,“来人啊,有虎跑出来了,来人啊……”

    伴随着这下人的呼喊,下人房这边很多人都从睡梦中被叫醒,出门来,果然看到一只老虎,吓得大惊失色,这凤府的下人,并不知道这虎是从何而来,只是有个别的人,偶尔听闻过府中有奇怪的叫声,但却没有想得太多,再加上,府上不许下人议论这些事情,所以,此刻,他们只当这虎是不知道从那个山上偷跑出来,祸害百姓的野兽。

    当下,有人就拿起了棍棒,严阵以待的和那猛虎对峙着。

    且说那猛虎,在吃了好几个人之后,已经填饱了肚子,便是没有填饱肚子,它在中了安宁的毒的此刻,也已经难受得不像话,并不想吃什么了,不过,这些人对它的敌意,它也是感受出来了,本着本能的反应,便张牙舞爪的朝着这些下人一阵狂吼,更是吓得这些人到处乱窜。

    一时之间,凤府上下乱作一团。

    凤倾城的院子中。

    虽然已经是深夜,凤倾城却没有睡着,身上刚受了宗庙家法的处罚,浑身上下虽然没有皮外伤,但是在那完好无损的几乎之下,却不知道有这样的伤痕。

    疼痛让她睡不着,她听下人说了,今晚爷爷在府中设宴,招待宸王苍翟,若是放在以往,她一定会出席的,不过,现在她这幅样子,便是出现在苍翟面前,也只会适得其反。

    这一夜,凤倾城几乎是咬碎了银牙,心中不断的咒骂着那个小侍卫,要不是因为那个小侍卫,她也不会丢了自己和凤家的脸,更加不会招来爷爷的这顿处罚,她凤倾城这辈子,便是在八岁之前,都没有如此狼狈过。

    脑中浮现出那小侍卫的身影,凤倾城紧咬着牙,恨不得将那小侍卫给撕碎。

    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在这黑夜之中,异常的突兀,凤倾城皱眉,自从受罚之后,她的心情一直不好,连带着也没有了往日的好脸色,“环儿,快醒醒。”

    在房中照顾她的丫鬟是凤倾城的另外一个丫鬟环儿,此时环儿正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凤倾城看了,心中又是一顿怒气,环儿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几乎是反射性的起身,跑到凤倾城的面前,“大小姐,你怎么了?又痛了吗?”

    心中哀嚎,这可如何是好?自己竟然在小姐醒着的时候睡着了,小姐若是责怪下来……脑中想着自己的下场,听见凤倾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不快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环儿愣了一下,立即回过神来,“哦。”

    环儿离开不久,便匆匆忙忙的折返了回来,回来后的她,脸色一阵苍白,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凤倾城皱眉,疑惑的问道。

    “大……大小姐……外面,外面不知道哪儿冒出一只虎,到处乱窜……”环儿声音颤抖着,方才,她出了院子,还看到了那一只虎,此刻心中都依旧泛着凉意,脑中浮现出那只虎凶恶的模样,环儿连身体都软了下来。

    凤倾城身体一怔,虎?难道是禁地里的?

    凤倾城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子,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发现了那禁地里关着的东西,多年前,她试探了一下爷爷,和爷爷提起那禁地,却引得爷爷勃然大怒,那个时候,她便知道,那禁地中的虎,爷爷不喜别人提起,从那之后,她便装作不知道,而对于爷爷偶尔的异常举动,她也是十分本分的不去探寻,不是她心中不好奇,而是因为,她不敢去试探爷爷的底线。

    在这个凤府,所有人都知道爷爷疼她,包括整个北燕国,都知道她是爷爷的掌上明珠,但便是她这个爷爷最疼的孙女儿,也不敢去触怒爷爷。

    她聪明,她知道自己在凤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爷爷的疼爱与庇护。

    “快,快扶我起来,我要出去看看。”凤倾城皱着眉毛,那只虎对爷爷来说不是一般的存在,这个时候,她必须出去。

    “大……大小姐,别,万一……万一……”环儿依旧战战兢兢,听闻小姐不但不躲,还要出去看看,胆都吓破了,若是出去,那畜生可是不认人的,若是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你聋了吗?本小姐叫你快点儿。”凤倾城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努力支起身子,可是,受过刑的身子,浑身疼痛虚软,要起身,根本有些力不从心。

    这一吼,环儿不敢有丝毫怠慢,忙顾不得对那老虎的畏惧,立即上前,将凤倾城小心翼翼的从床上扶下来,凤倾城紧咬着牙,强忍着痛,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环儿的身上,在环儿的搀扶下,朝着院外走去。

    而正此时,凤老爷子也被吵醒了,听到下人说府上出现了一只虎,凤老爷子整个人一个激灵,立即起身,几乎是三步并着两步的跑出了院子,神色之间的焦急与慌乱,那是好多年都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的。

    翔儿……翔儿不是该在它的院子中好好的待着吗?按照翔儿的习惯,吃饱了之后不该好好的睡觉吗?为什么这一次竟然是跑了出来?

    “凤鹰……凤管家……快,快去将凤管家给我叫来。”凤老爷子一边走,一边对着身旁的下人吩咐道,那凤鹰是怎么照看翔儿的?那铁笼是他让人用玄铁打造的,牢固无比,翔儿若是出来,必定是笼子的门被打开了,今晚,为了让凤鹰将苍翟和那小侍卫丢给翔儿做食物,他将钥匙交给了凤鹰,那凤鹰,到底是怎么照顾翔儿的?

    若是他的翔儿出了笼子,有个什么好歹,他杀了凤鹰都不足解气。

    此时的凤老爷子,又怎知道,凤管家早就已经成了他心中‘翔儿’的肚中食物,又怎能再找得到凤管家呢?

    “吼……呜……”吼叫声中,带着几分痛苦的哀鸣,被那只老虎折腾了许久,众人也就发现那老虎不过是外强中干,此刻,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头,不断的朝着那老虎的身上扔去。

    凤老爷子赶来的那一刻,正好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的翔儿站在那里,身体巍巍颤颤,双目通红,似乎正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一个个的石子儿打在他的翔儿身上,凤老爷子立即怒了,“住手,都给我住手!”

    凤老爷子厉声吼道,威严的气势,所有下人都停了下来,看向府上最权威的老爷子,只见老爷子匆匆的走向了那只老虎,众人心中一惊,老爷子这是要干什么?

    已经赶到了这里的凤家二老爷和凤倾城,看到这一幕,立即出声叫道,“爷爷,你别过去……”

    只是,凤老爷子这个时候眼中只有他的翔儿,哪又听得见别人的话?

    凤老爷子在看到此刻,他的翔儿那般模样的时候,神色就已经变得不正常了,口中不断的喃喃着,“翔儿……你怎么了?翔儿……”

    那模样,好似那只骇人的老虎,真的就是他的儿子一般。

    这一声声的呼唤,让凤倾城和二老爷凤裕身体都是一怔,翔儿?他们又如何能不知道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是什么?

    凤裕眸子紧了紧,翔儿?这么多年,爹心中最疼的依旧是大哥,便是大哥死了,他都将对大哥的疼爱,移情到了凤倾城的身上,甚至转移到了这畜生的身上!

    而自己呢?自己和孤城二人为了凤家的产业忙上忙下,何曾见过老爷子对他和孤城展露过那样的神情?

    他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大哥还活着,那么,这凤家的产业,以及整个凤家的一切,怕都已经是大哥一个人的了!

    凤倾城心中一颤,翔儿?她的父亲么?她的父亲便叫凤翔啊!

    记忆中,她父亲的身影已经十分的模糊,他的早死,以及那个身为她娘亲的女人的离开,让她在八岁之前的好几年间,在这凤府之中,如孤儿一样的活着,便是下人都可以随意欺凌,她恨那个身为她母亲的女人,她竟然那般狠心的将她抛下!

    “翔儿……你到底怎么了?快,快去找大夫。”凤老爷子神色慌乱的吩咐着,往日里平静的眸中,竟然多了几分疯狂,走到了那老虎的面前,甚至伸手想要去触碰。

    只是,刚伸出手,那老虎便一挥利爪,狠狠的抓向凤老爷子的手臂,撕拉一声,伴随着皮肉破开的声音,在这黑夜之中,异常的诡异。

    “爷爷……”

    “爹……”

    “老爷子……”

    众人齐声喊道,都因为眼前的一幕震惊着,老爷子竟然被那畜生伤了!可是,老爷子却依旧没有退回来,而是继续伸出手,抚摸着那老虎的头,那老虎猛地朝着凤老爷子一声怒吼,那凌厉的气势,让凤老爷子身体一倾,赫然刷在地上,猛虎朝着凤老爷子扑了上去。

    “翔儿……我是你爹啊,翔儿……”凤老爷子口中呢喃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凤老爷子会被那利爪撕碎的时候,那老虎却也跟着轰然倒地。

    凤老爷子眼中更加焦急了,忙踉跄的爬起来,到了老虎的身边,看着它浑身剧烈的抽搐着,心中大骇,彻底被不好的预感笼罩着,“快,大夫呢!快叫大夫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老爷子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可是,面对这样的“翔儿”,饶是他的心中也早就慌了。

    凤老爷子疯狂的大叫着,“是谁让你成了这般模样?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直觉告诉他,今晚的事情太不寻常了,现在,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状况,他的翔儿不该好好的吃了那苍翟和小侍卫吗?

    苍翟和小侍卫?凤老爷子脑中一个激灵,他们……会是他们吗?

    暗处,安宁和苍翟看着凤老爷子眼中的疯狂,眸中却是一边冰冷,嘴角隐约勾起了一丝讽刺,这凤老爷子若是知道是他们干的,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晚要设这一个鸿门宴,三番四次的算计他们。

    凤老爷子这是自作孽啊!

    渐渐的,那老虎几个剧烈的抽搐,很快便彻底的没了气息,凤老爷子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伸手探了探那老虎的鼻息,得到的结果却是让凤老爷子僵在当场,死了?他的翔儿死了!

    凤老爷子的身体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僵愣了片刻,以往清醒的脑袋,也在此刻化成一团浆糊。

    竟然死了?凤老爷子心中悲痛万分,十多年前,凤翔死后,他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后得了这只老虎,便将这只老虎养在了府中,那段时间,便是这老虎陪着他走了过来,他将这老虎当成翔儿,倾诉了许多话,后来渐渐的,他走出了悲痛,便一直将这老虎养在府中,当成翔儿的替身,每过一段时间,尤其是翔儿的生日和忌日,他都会到禁地之中陪着翔儿。

    此刻,它竟然就这么死了,还死在他的面前,他又如何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翔儿……啊……翔儿啊!”凤老爷子凄厉的吼声在这夜色之中回荡,下人们从来未曾看到过这样的老爷子,不过,凤裕则是知道,当初凤翔死后,凤老爷子得知消息,便是和现在如出一辙。

    凤裕看着那地上躺着的老虎,以及趴在老虎身上的凤老爷子,眼底隐约有一抹异样闪烁着,不过,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凤老爷子的身上,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他的神色。

    “看来,这只老虎果然是凤老爷子的痛处啊!”安宁低声的呢喃着,凤老爷子的反应,让她甚是满意,这变态的老头儿方才竟然要翡翠班演那一出戏来揭苍翟的伤疤,她一直都记着呢!

    抓住机会,安宁又怎会不还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凤老爷子触到了苍翟心底的创伤,那么,他们便将凤老爷子的伤疤揭开,让他也尝尝那其中的滋味儿。

    此刻看来,凤老爷子已经品尝到其中的痛苦了吧!真是解气!

    突然,安宁感受到腰间的大掌紧了紧,安宁抬眼,对上苍翟闪烁着温柔与感激的眸子,心中一怔,朝着他的怀中靠了靠,此刻,凤老爷子疯狂的叫喊着,不过,苍翟的心里却是彻底的被温暖包围。

    宁儿做这一切,都是在为他出气啊!

    “我们走吧!”苍翟柔声在安宁的耳边开口,瞥了那趴在老虎身上的凤老爷子一眼,眼中没有丝毫同情。

    凤老爷子值得同情吗?不,若是他都值得同情了,那么“同情”二字,怕要重新定义了。

    想到娘亲的死,苍翟的眸中一抹历光迅速的凝聚起来,脑中浮现出多年前那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方才凤老爷子故意在他的面前演这一出戏,在让他陷入悲痛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复仇的决心。

    北燕皇室,三大望门,只要是和娘亲的死有关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而这场复仇的盛宴,他定会好好享受!

    凤老爷子的疯狂还在继续,一时之间,这凤老爷子好似瞬间老了十岁,夜色之中,回荡着凤老爷子疯狂的怒吼与呢喃,整个人好似真的疯狂了一般。

    没有人察觉到有两抹身影,悄悄的离开,仅仅是片刻,那两抹身影在凤府外的一个僻静的地方稳稳的落了地,苍翟正要带着安宁回客栈,安宁却是阻止了他的决定。

    苍翟皱眉,看着安宁,眼中带着询问,安宁对上他的视线,温婉的一笑,“苍翟,今晚那凤老爷子太过分了,利息是收回来了,不过,凤老爷子偿还得也不够啊。”

    “哦?那宁儿认为,还要如何让他偿还?”苍翟柔声道,眼中闪着温和的笑意。

    安宁眸光微转,凑近了苍翟,“方才那凤鹰不是说,凤家军惹不得的吗?”

    苍翟好看的眉毛一挑,立即明白了安宁要做什么,凤家军?那可不是普通的对手啊!凤家军在昌都城外百里的地方,驻扎了玄武营,玄武营在四个营当中,势力是排第三的位置,但即便是排第三,那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凤家军是凤家的后盾,那便也是他苍翟不得不面对的对手了。

    黑夜中,苍翟如黑曜石美丽的眸子闪烁着,沉吟片刻,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既然宁儿想去看看,那有何不可?”

    是啊!有何不可?即便是凤家军玄武营实力不容小觑又如何?此刻凤老爷子沉浸在失去那“大少爷”的痛苦之中,若是他们在毁了凤家军的玄武营,不知道对凤老爷子来说又会是怎样的打击?

    眸中的历光隐隐闪烁着,他是乐得给凤老爷子和凤家连续的打击,他要让凤家和凤老爷子都知道,凤家军不是坚不可破!

    安宁心中一喜,她知道苍翟什么事情都会顺着她,不过,她要去凤家军玄武营,不是没有把握,她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安宁的笑容在这夜色之中分外的诡谲。

    正此时,另外两抹身影降落在他们的身旁,其中一人,便是四皇子无疑,而他怀中揽着的女子,安宁和苍翟下意识的打量了那女子一番,不是傍晚在凤府遇到的那两个小丫鬟之一么?那个叫做茵茵的丫鬟!

    “大晚上的,你又发什么疯?”那茵茵一落地,便推开揽着自己的男人,紧皱着的眉峰,以及那说话的语气,倒是和今日傍晚时分安宁所见到的那个甜美可爱,又温顺至极的小丫鬟判若两人。

    四皇子摸了摸鼻子,却没有因为茵茵的态度而生气,喃喃的道,“凤府不能待了。”

    茵茵皱眉,狠狠的剜了一眼四皇子,“那你不会等我将衣服穿上啊?这像什么话?”

    茵茵又怎会给他好脸色看?看了看自己身上仅着的单薄衣衫,若不是在黑夜之中,怕是能够将里面的风光一览无遗,茵茵双手抱着胸,似乎是在遮掩着什么。

    要知道,自己方才正睡着,迷迷糊糊之间,被人抱了起来,直到到了屋子外,几乎是被夜风冷醒了,方才发觉自己竟然被这人抱着在房顶上穿梭,要不是害怕他将自己从空中给丢下来,方才她就发作了。

    安宁的目光在这叫做茵茵的女子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儿,眉宇之间意味深长,这赤骥,饶是方才,四皇子的架子也是端着的,不过,此刻在这小丫鬟面前,被她这一吼,倒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了,敏锐如她,单单是二人的这点儿互动,便可以看出这这儿的几分端倪。

    不过,安宁这视线落入四皇子的眼里,四皇子脸色却是一沉,立即大步上前,挡在了那小茵茵的面前,瞪了一眼这个盯着茵茵看的小侍卫,“看什么看?”

    一边埋怨,一边将他身上的那一身银白锦衣脱了下来,胡乱的裹在茵茵的身上。

    安宁呵呵的笑笑,笑得更是促狭。

    茵茵倒也不推辞,看了看四皇子,随即便转身离开,只是,刚走出一步,四皇子却挡住了她的去路,“去哪儿?”

    “你管我!凤家不能待了,是你将我从凤家带出来的,我这些时间也给了你不少消息,既然这样,那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就结束了,我去哪儿,你管不着。”茵茵依旧没有给四皇子好脸色看,似乎对这个四皇子极为不满。

    说着,绕过四皇子,潇洒的走入了黑夜之中,那绝然的身影在四皇子的眼里,却是激起了一阵异样的落寞,管不着?他是管不着她啊!当初用约定将她绑着,限制着她的自由,如今,他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她了!

    那一抹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之中,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四皇子才回过神来,一转身,便对上了苍翟的视线,四皇子心中一惊,神色之间多了一丝复杂,“主子,她……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小妹,她不是坏人,她知道的不多,她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无妨。”苍翟仅仅是吐出两个字,以他对赤骥的了解,他必定是对那青梅竹马的小妹有些在意的,不过,看刚才的情况,那个叫做茵茵的女子,明显对四皇子有些怨怼。

    安宁在听到‘青梅竹马的小妹’几个字的时候,眉毛挑了挑,满心的好奇,原来是青梅竹马,这四皇子对那青梅竹马的小妹看样子,是情根深种啊!

    “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安宁收回神思,提醒着苍翟。

    “主子要去哪儿?”四皇子急切的问道,听这口气,似乎还有事情要办么?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苍翟嘴角一扬,眸中隐约多了一丝肃杀的冷意。

    四皇子微怔,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主子要到哪里放火?四皇子目光扫过苍翟身旁的小侍卫,瞧见他眸中闪烁着的兴奋光芒,他隐隐有预感,今晚,倒霉的人可不少啊!

    杀人放火么?既然主子都要去了,他又怎会不跟着?转身又看了一眼方才那一个女子消失的地方,四皇子再转回视线之时,眸中一片坚定,“赤骥愿为主子开路。”

    三人相视一笑,随即,三抹身影便没入黑夜之中,今晚,注定不会太平……

    翌日一早。

    皇宫,北燕皇帝的寝宫内,天色刚刚微微亮,北燕皇帝刚起身,在宫女的伺候下穿上了龙袍,正要去上早朝,还未出门,管事太监便匆匆进了门,北燕皇帝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什么事这么急?”

    管事太监低垂着头,“皇上,无敌大将军求见。”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苍寂?都快上早朝了,苍寂有事,为何不等到早朝?非要这个时候求见!

    “宣他进来。”北燕皇帝沉声道,摆了摆手,示意宫女们都退下。

    无敌大将军得到宣召,形色匆匆的进了房间,正要行礼,北燕皇帝却是叫住了他,“苍寂,行礼就免了,有什么事这么急?”

    无敌大将军苍寂竟让上前一步,“皇上,凤家军……”

    “凤家军怎么了?”北燕皇帝眸子倏地收紧,莫不是凤家军有什么新的动向,凤老爷子那老匹夫又有了什么动静了?

    对于凤家军,每一代的皇帝都十分的留意。

    “皇上,微臣方才接到消息,凤家军驻扎在昌都城外百里处的玄武营,昨夜遭受突袭,整个营全数覆灭,玄武营的主将玄武将军的头颅被挂在城头上……皇上,您看……”苍寂试探的看了一眼北燕皇帝,小心翼翼的问道。

    北燕皇帝明显的面露震惊,凤家军的玄武营全数覆灭?这……这是怎么回事?

    “知道是谁干的吗?”北燕皇帝严肃的开口,神色之间,隐约多了一丝异样,凤家军的四个营,玄武营虽然排第三,但实力却也是斐然的,一夜之间,全数覆灭,这是什么概念?

    “不知道,对方没有留下丝毫破绽和信息。”苍寂皱眉,饶是他也觉得这事情诡异至极,凤家军一直都受着皇上的忌惮,皇上都动不得,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么大的本事?

    北燕皇帝眸光微敛,毫无破绽么?不知为何,他的脑中竟然浮出了一个身影,会是他吗?如果是他的话,自己以前也是小瞧了他的能耐了啊!

    整个玄武营全数覆灭,这是冲着凤家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饶是北燕皇帝也想不透,不过,他却知道,凤家军玄武营的覆灭,对凤家来说,无疑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凤老爷子如果得知了这个消息,又会有怎样的动作?

    “皇上,要继续查下去吗?”苍寂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只有直接了当的开口请示。

    北燕皇帝沉吟片刻,眸中深不见底,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北燕皇帝才开口道,“不用查,密切留意凤家的动向,若是凤家追查,必要的时候,你负责将暗中阻扰,另外,从骁骑营中选三百精锐,朕要最好的,等会儿下了朝,直接让他们到我面前领命。”

    苍寂面上一惊,不查反而还要阻扰凤家查?他没有听错吗?

    苍寂虽然疑惑皇上的决定,但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拱手领命,“是,微臣明白该怎么做。”

    对于北燕皇帝,苍寂一直记着当年他的知遇之恩,皇上的吩咐,他会毫不犹豫的服从,哪怕是让他去死!

    “好了,你下去吧!以后这件事情休要再提。”北燕皇帝沉声吩咐,随即,苍寂退了下去,房间之中,独独留下了北燕皇帝一人,此刻的他,面色分外的凝重,低声呢喃,“苍翟啊苍翟,你的攻势,出乎了朕的预料啊!”

    凤家。

    院子里,几乎是整整一个晚上,凤老爷子都坐在那只死去了的老虎身旁,天色大亮,此刻看清凤老爷子的模样,原本精神矍铄,便是七旬老人都不显老的他,现在竟然好似到了风烛残年一般。

    凤倾城和凤裕也是陪在一旁,他们多次劝说老爷子进屋休息,但凤老爷子好似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般,依旧坐在那里,昨夜的疯狂渐渐平息,但痛苦依旧呈现在脸上,他的口中依然喃喃着,“翔儿……翔儿……我的儿啊……”

    “老爷子,老爷子……不好了,玄武营……玄武营昨夜全数覆灭。”传报的声音匆匆传来,凤家二老爷和凤倾城身体一怔,满脸的不可思议,玄武营全数覆灭?这怎么可能?

    不过,他们来不及去思考太多,脑中一个激灵,昨夜老爷子受了打击,若是再得知这个消息……二人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二人看向地上的凤老爷子,见他原本低着的头,微微抬了起来,二人心中大叫不好,老爷子依旧将这个噩耗给听了进去……

    “你说什么?”凤老爷子的声音亦是苍老了许多,夹杂着几分凌厉,几分颤抖,又好似紧绷着的弦要断了一般,“谁,谁干的!”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钻钻,打赏,谢谢~

167章 霸气外露,打得他满地找牙!

    凤老爷子和凤家二老爷凤裕以及凤倾城一样,几乎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玄武营全数覆灭?这意味着什么?

    历代的北燕皇帝,都严格控制着凤家军的人数,压制着凤家军的发展壮大,而凤家军作为凤家的强大后盾,凤家人自然是希望他的实力能够让人为之忌惮的,在无数次皇帝和凤家人的暗中你来我往之下,凤家便也只有利用壮大单个人的实力,来提升凤家军的整体实力。

    到了如今的这一代,凤家军的实力无疑是最全盛的时期,有了凤家军做后盾,凤家便能够更加的高枕无忧,凤家军分为青龙营,白虎营,玄武营,朱雀营,实力都不容小觑,这一直都是凤老爷子的骄傲,可是,现在却告诉他,凤家军中的玄武营,一夜之间全数覆灭,这怎能不让他震撼?

    凤老爷子支起身体,试图从地上站起来,昨夜刚经历了他的“翔儿”的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好似又一条长鞭,狠狠的鞭打在他的心里,凤老爷子试图站起来,身形却是一个踉跄。

    “爷爷……”

    “爹……”

    凤倾城和凤裕二人立即上前将他扶住,经历了昨晚的悲痛与疯狂,以往那个威严,矍铄的老爷子,竟好似一夜苍老了十岁。

    “说,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干的?”凤老爷子紧咬着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原本苍白虚弱的脸上,青筋暴露着,那模样甚是骇人。

    那传报的下人战战兢兢,平日里,老爷子冰冷凌厉,但比起此刻,却要温和许多,现在老爷子的模样,似乎要将人剥皮抽筋一般,那人颤抖了一下,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回禀道,“回……回老爷子的话,不知道是谁干的,玄武将军也被诛杀,如今头还挂在城头上……”

    那下人根本就还没说完,凤老爷子脑袋便觉轰的一声响,身体更是一晃,要不是身旁有凤裕和凤倾城扶着,此刻怕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谁干的?难道就没有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

    这事情必有蹊跷,联系起昨晚的事情,凤老爷子更觉不简单,“凤裕……凤裕……”

    “爹,凤裕在这里,爹有何吩咐?”凤裕扶着凤老爷子的手臂,他知道,这个时候,老爷子便也只会差遣他,想到昨夜老爷子因为那只虎死了的疯狂,眸中神色变了变,心中更是冷哼,大哥死了这么多年,老爷子都无法忘怀,现在还不是只能差遣他!可是,老爷子对自己,又有多少亲情可言?

    要说在凤家,凤老爷子唯一真心疼爱的人,怕只有大哥了吧!

    可惜,大哥已经死了。

    “查……凤裕,你一定要给我查出来,还有翔儿……一定要找出翔儿死的真相,查出是谁干的,我们凤家,定和他势不两立。”凤老爷子咬牙切齿,终于凌厉的吐出最后一个字,噗地一声,鲜血破口而出。

    “爹……”

    “爷爷……”

    二人的叫唤凤老爷子却已经听不见,在那一口鲜血吐出之时,整个人便终于承受不住,彻底的昏厥了过去……

    接二连三的噩耗,让凤家乱作一团,整个凤府处于一种强烈的低气压之下,下人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各自小心翼翼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老爷子在那夜的疯狂之后,又得知玄武营全数覆灭,自从吐血之后,便一病不起,终日躺在床上,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之中,而偶尔醒来的时间,都是询问凤家二老爷关于玄武营覆灭的真相。

    凤家军玄武营被灭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快便传遍了昌都的大街小巷,现在,只要有人的地方,除了谈论稍早凤家大小姐顶着“我是贱人”几个字游街示众的丑态与狼狈之外,谈论的最多的,就是最近新出炉的大事,那便是凤家军玄武营被灭的事情。

    “你说,凤家这段时间是惹怒了老天爷了吗?还真是一个多事之秋。”一家酒馆内,坐满了客人,一人开始了话题,其他人便是从神色之间,也露出了浓浓的兴致。

    “可不是么?听说那凤老爷子卧床不起了呢!”另一人附和道,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闪着八卦的光芒。

    “我倒是听说,凤家二老爷在全力追查玄武营覆灭的真相,不过,可惜啊,多过了好些天了,竟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有人摇了摇头,隐约透着几分惋惜。

    “查得到么?我可是听人说,玄武营那日的场景,虽然尸横遍野,但是,却很少有打斗的迹象,好似没有来得及反抗,那玄武营的将士们,便一命呜呼了,那些人,像中毒,但却查不出到底是什么毒。”

    “你们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拿凤家军开刀?谁又有这个本事,一夜之间让玄武营全数覆灭?”有人意味深长的道,在北燕国,谁不知道凤家的地位?饶是三大望门的墨家和詹家,也是惹不得的家族,更何况是凤家?凤家军虽然是北燕的军队之一,但是,却是由凤家掌控,是凤家的后盾啊。这在老虎的头上拔毛,那人还真是胆大得可以啊!

    他们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下有好戏看了,你们说……”

    那边的几人,谈论得正欢,而在酒馆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两个男子相对而坐,其中一人面容俊美,修长五指扣着酒杯,动作极尽优雅的往口中送去一杯美酒,浅尝着,眉宇之间带着笑意,心情似乎颇好。

    而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面容普通,那张脸上很难找出什么特点来,不过,那一双眼,却是分外明亮。

    “这凤老爷子还真的病倒了么?”那小厮打扮的普通男子喝了一杯酒,口中喃喃着,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和坐在对面的俊美男子说话。

    外面对于凤老爷子的病倒原因,众说纷纭,但谁又比他们更加知道,凤老爷子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错,此二人正是苍翟和安宁!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安宁嘴角微微上扬,那天晚上,他们送给凤老爷子一份大礼之后,便立即去了昌都城外百里处驻扎的玄武营,饶是玄武营在平日里是一个精锐部队,但是,那深夜,正是睡觉的时候,他们对付玄武营,根本就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守夜巡逻的侍卫,被苍翟和四皇子轻而易举的解决,而余下的人,全数在安宁的一包“噬魂散”下,在睡梦中一睡不起。

    所谓噬魂散,便是由曼陀罗花,迷迭香,以及蒹葭草混合研制的粉末,只要将那粉末吸入口中,仅仅是一点点,就足以要了人命。

    他们在玄武营走了一遭,带回了玄武营主将的头颅,悬挂与城头,就是想要给凤家一个下马威。

    而凤家老爷子的反应,让二人都十分的满意,想到凤老爷子的歹毒,二人都相视一眼,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

    “王爷,恩人,你们听见了吗?那玄武营确实是灭得诡异,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啊?”一旁站在二人之间的大牛,替二人斟着酒,似不经意的提起。

    安宁眉毛一挑,“没想到大牛对这个事情感兴趣啊,听闻凤府的二老爷在查这件事情,你想知道到底是谁干的,怕应该去问二老爷吧。”

    凤裕想查到什么么?他能查到什么呢?

    即便是凤家老爷子联想到她和苍翟的身上,怕也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吧,没有证据,那可就是冤枉了!相信凤家人若是真的是有脑子的,这样的事情,怕是不会轻易的做的吧!

    哼,便让那凤裕继续查,看他能够查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而这大牛……安宁浅抿着杯中的美酒,依旧是不动声色。

    大牛意识到什么,猛地一惊,呵呵的笑道,一脸憨厚,“王爷,恩人,大牛不过是听了外面传的事情,有些好奇罢了,王爷,您喝酒……”

    说着,态度恭敬的替苍翟将酒杯满上,站在一旁,不敢再继续说一句话。

    “宸王殿下,你也来这里喝酒来了,真是有缘,宸王,我们北燕的酒,和东秦比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儿?”正此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不小,却能够让酒馆中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之间,原本在谈论着凤家的事情的人,齐齐的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一袭精致裘衣裹身,步履之间都透着贵气,他一置身这酒馆之中,一些见过他的人都认出来了,这可是凤皇后的二字,当今皇帝的二皇子啊!

    而跟在他身后的,也是锦衣貂裘,打扮尽显高贵,都说六皇子和二皇子极其亲近,有二皇子在的地方,身后必定跟着六皇子,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那二皇子身后那人,定是六皇子无疑了。

    “参见二皇子……”认出二皇子的人,立即跪在地上,其他不认识的人,听闻此人是二皇子,也都跟着跪地,身体隐隐颤抖,心中满是不安,要知道,方才他们一直在谈论着凤家的事情,而这个二皇子,可是凤皇后的儿子啊!

    当着他的面儿,谈论凤家的事情,若是惹怒了这个二皇子,他们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二皇子苍焱淡淡一笑,“免礼吧!本宫只是来这里喝喝酒,别弄出太大的阵仗,就当本宫不在一样。”

    温和的笑容,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二皇子温润如水,不过,这举动在安宁的眼里,却显得有些讽刺,连“本宫”二字都搬出来了,还说别弄出太大的阵仗!哼,这二皇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虚伪啊!

    在场的其他人听二皇子这么一说,虽然二皇子态度温和,没有责怪他们方才八卦的意思,但是,在起身各自继续喝酒之时,却已经不再敢继续谈论凤家的事情,各自都安静的喝着酒,小心翼翼的留意着二皇子这边的动静。

    有反应快的,想到方才二皇子进酒馆似乎是在和谁说有缘,谁和二皇子有缘?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有些人都看向了二皇子走去的地方,那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位公子,准确的说是一位公子,一位小厮,那位公子便是方才二皇子口中的宸王么?而那小厮……众人总是觉得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突地,有人眼睛一亮,似是想出了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那个小厮,那不就是那日凤家大小姐凤倾城游街示众之时,将凤家大小姐压得死死的那个人吗?只不过,那天的他是作侍卫打扮罢了。

    二皇子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啊!

    有人瞬间嗅到了好戏的味道,更加密切的留意起这边的动静来。

    二皇子苍焱和六皇子苍璘朝着苍翟和安宁这边走近,苍翟手中握着酒杯,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酒,似乎根本就没有将二皇子和六皇子放在眼里。

    二皇子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但是,仔细看,他的眼底却是隐约凝聚起一抹不悦,掩饰得很深,倒是身后的六皇子苍璘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原本进酒馆之时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此时更加的难看了起来。

    记起那日他和二哥去客栈找苍翟的事情,他羞辱苍翟不成,倒被这小侍卫羞辱了去,甚至还淋了一盆洗澡水,他素来有洁癖,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当时二哥阻拦着他,他定折返回去,给那小侍卫好看了。

    那日的不痛快,他是记在心里的,既然今日在这里遇见了,他自然是不会安安分分的,便是二哥好几次交代他,不得对这小侍卫动主意,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六皇子苍璘目光扫了那小侍卫一眼,冷冷的道,“宸王,这奴才和主子同坐一桌喝酒,还真是稀奇得很。”

    安宁听着那尖锐的语气,自然是明白这六皇子苍璘的心思,这厮,那日的那盆洗澡水,没有让他记住教训,怕是让他记住报复了吧!来者不善么?那又怎样?这苍璘既然敢来,她安宁自然也是不会怕的。

    安宁勾了勾嘴角,正要开口,苍翟的声音却是先一步传来,“六皇子觉得稀奇,那是六皇子少见多怪了。”

    轰——苍翟的声音不大不小,若是在方才酒馆嘈杂之时,听着倒并不算响亮,但是,此刻酒馆安静不像话,这声音,足以让每个人都听了去,有人握着酒杯的手一颤,杯中的酒倾洒了些许,呀!这东秦来的宸王敢这么和一个皇子说话!

    六皇子脑袋一懵,众人的抽气声,他可没有忽视,脸色倏地一片胀红,紧握着拳头,上前一步,似乎要朝着苍翟冲上去,这个苍翟,不过是被父皇驱逐出去的野种罢了,竟然敢说他少见多怪,他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怕要真的是少见多怪了。

    苍璘杀气腾腾,苍翟却是泰然自若,苍璘正要冲上去,却是被二皇子苍焱拉住。

    “二哥……”苍璘心中满是不甘,那天在客栈,二哥也是阻止着他,二哥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可不是二哥以往的作风啊,二哥想和苍翟交好,可是,对方却似乎根本就不买账,二哥今天还要阻止他么?

    二皇子苍焱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呵呵的笑道,“老六,宸王说的不错,你确实是少见多怪了,主子为何不能和下人同桌喝酒?只要那个下人对主子来说是特别的,别说同桌喝酒了,哪怕是同睡一榻,也没什么稀奇的,你说是不是,宸王殿下?”

    喝!这个二皇子!安宁不着痕迹的瞟了他一眼,这个二皇子比起六皇子,果然是要精明多了,一只狡猾的狐狸,这字字句句的,话里有话,带着试探啊!

    苍翟的眸光也是闪了闪,却也没有因为二皇子的试探慌乱,浅浅的抿了一口酒,“本王小小的一个东秦王爷,自然比不得皇子们有那么的礼节束缚,什么主子下人?本王可没有讲究那么多。”

    “呵呵,宸王还真是豪爽,本宫便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宸王殿下,不介意我们拼个桌,一起喝一杯吧?”二皇子苍焱挑眉,眸中更是多了些微的高深。

    还未待苍翟回答,高大的身躯已经坐在了凳子上,朗声吼道,“伙计,拿两个酒杯来,再上两壶酒。”

    安宁见他的举动,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伙计立即送上了酒和酒杯,二皇子自顾自的替自己倒着酒,眉宇之间的热络,就好似他们真的是好友一般。

    六皇子苍璘看着他二哥竟坐了过去,一个人站在那里,想坐过去,心中却有些不甘,方才那苍翟才奚落了他,现在他若是坐过去,明显面子上挂不住,但若是不过去,自己站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更是不像话。

    一时之间,他倒有些进退两难了。

    “老六,还站着干什么?好不容易遇到宸王殿下,一定要好好喝一杯。”苍焱抬眼看了苍璘一眼,将他的为难看在眼里,自己的这个六弟,他又如何能不知道?还在为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过,成大事者,若是只记着那一点儿事情,是不行的,这个老六,这般尖锐的性子,可不要坏了他的事情。

    苍焱明显就是在给苍璘台阶下,苍璘此刻也只能顺着这台阶下去,不过,他还是冷哼了一声,那一声冷哼,丝毫不掩饰的表达着他浓浓的不屑,口中还禁不住喃喃,“跟下人坐一起喝酒,真是晦气得很。”

    话虽如此,人已经走到了桌子旁,终究还是选择“委屈”的坐下,安宁心中可不高兴了,这个六皇子还真是别扭得很,既然这么嫌弃跟下人坐一块儿喝酒,他就别坐过来啊,眸光一敛,这六皇子看她和苍翟不顺眼,她还看这六皇子不顺眼呢!

    嫌弃她这个“下人”么?嫌弃的可不仅仅是他六皇子,她还觉得跟着别扭得一塌糊涂,双眼长在头顶上的男人坐一桌喝酒晦气呢!

    心中如是想着,安宁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自己依旧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杯中的酒,似乎丝毫没有将六皇子看在眼里,不过,她的余光却是紧锁着六皇子,见他正要坐下,脚不着痕迹的一样,在众人看来,这小侍卫只是换了个姿势,翘高了一个二郎腿,但是,正是这二郎腿一翘,十分“不巧合”的提到了那张某人正要坐下去的凳子。

    砰地一声,凳子轰然倒地,而伴随着这凳子的一倒,某一个十分不情愿坐下,满脸鄙夷与不屑,好似他同意和他们坐下都是他给他们天大的施舍的人,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没有丝毫防备的他,也跟着这么硬生生的一个倾斜,屁股还没有沾到凳子,却是先沾到了坚硬的地板。

    “哎哟……”屁股落地,四脚朝天,没有丝毫防备,自然是摔得不轻,痛呼一声,原本那玉树临风,不染纤尘的形象,也跟着在那一瞬间彻底的崩塌。

    哗的一声,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六皇子意识到什么,狠狠的一眼瞪过去,“笑什么笑?”

    众人立即紧咬着唇,强忍着笑,笑什么笑?堂堂皇子摔跤,这事情没有一定的运气,可是遇不到的,他们好不容易遇到了,那四脚朝天,呲牙咧嘴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声颇具风情的“哎哟”,每一样都十分的好笑,他们可不是忍不住么?

    众人想看好戏,但是,对方是六皇子,他们也只得低调一些。

    不过,安宁却没有打算低调了,扯了扯嘴角,“六皇子殿下,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嗜好啊,好好的凳子不坐,偏要做地上?这倒是让人禁不住联想,你说什么东西,喜欢做地上呢?”

    众人一听,稍微一联想,坐地上,畜生一般不就喜欢坐在地上么?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是不敢再笑了,因为,那小侍卫此话一出,地上的那个摔着的六皇子,脸色可是难看极了,难看到他们都为之害怕了。

    这小厮敢取笑六皇子是畜生,这胆子还真是大得很啊,看来,这一次,他怕是要承受六皇子的怒气了吧。

    果然,六皇子阴沉着一张脸,狠狠的瞪着这个小侍卫,该死的,这奴才真的是不要命了么?三番两次的跟他作对,上次的仇还没报,今天,又如此取笑他,方才自己摔在地上,别以为他不知道,也是这该死的小侍卫搞的鬼吧,哼,今天他若是再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怕是真的以为自己这个六皇子是摆着好看的了。

    这一次,即便是有二哥阻止,他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猛地起身,还来不及拍掉他屁股上的灰尘,一只大掌便朝着那小侍卫攻去……

    苍翟眼神一凛,手中空了的酒杯倏地从手中脱离,准确无误的打在了苍璘还来不及碰到安宁的手腕儿上,这一击,力道虽然不大,但是,那个位置,却足以让苍璘手腕儿使不上力道。

    苍璘闷哼一声,锐利的目光射向苍翟,“好啊!你是要护着你这侍卫么?好,很好,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护不护得住!”

    苍翟勾唇一笑,没有说话,但那态度,却是已经表现的很明显,想动他的宁儿?尤其是在他的面前动他的宁儿,他又怎能让他如愿?

    苍璘不甘心的继续朝着那小侍卫攻去,而苍翟身形一闪,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人已经来到了安宁的身旁,轻轻的一推凳子,那凳子便带着安宁转移到距离原来几步之遥的地方,自始至终,安宁都稳稳的坐在那里,面上并无什么惊慌,反而比起方才更是镇定,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那模样,好似面前二人的打斗,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表演而已。

    仅仅是几个回合,苍翟就已经明显的占了上风,而苍璘有些力不从心了,众人只听得混乱之中,啪的一声,这声音,他们可并不陌生,分明就是有谁脸上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所发出来的声响啊。

    不错,那一巴掌正是在二人打斗的过程当中,苍翟制造出来的,而那被打的人嘛,当然就是那自寻苦吃的六皇子苍璘了。

    安宁眉毛一挑,双眸之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打得好!这六皇子不打,还真是不长记性。

    不过,一直坐在那里的二皇子苍焱,眉心却是皱了皱,但终究是忍住了什么。

    “你……”苍璘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心中的怒火更是高涨了起来,打他?当着这么多人的打他的耳光?好,很好,现在这苍翟是彻底的将他的怒气给点燃了,眼里激射出一道恶毒的光芒,六皇子猛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空气中泛着寒光,直直的刺向了苍翟。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要说方才二人手中都没有兵刃,倒算公平,现在这六皇子竟然……六皇子苍璘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刀刀凌厉,带着杀机。

    而此时,安宁的神色却是一怔,握着酒杯的手倏地收紧,这个六皇子,若是真伤到了苍翟,她可不会顾及他是不是皇室中人,她定要让他尝尝她所制毒药的厉害。

    目光不小心落在了二皇子的身上,此时的二皇子比起方才的紧绷,明显轻松了不少,而那双眼底隐约蕴藏着的光芒……安宁心中浮出一股冷意,这个二皇子,怕是恨不得苍翟就此死在六皇子的匕首之下吧!

    不过,苍翟又怎是那么好杀的?安宁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苍翟和苍璘的身上,便是苍璘有匕首在手,依旧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安宁的心这才稍微放了下来。

    二人你来我往,都没有手下留情,尤其是苍璘招招致命,但却次次都没有给苍翟造成威胁,这更加让苍璘的性子急了起来,就连二皇子,也不复方才那般的乐观,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邃的阴沉。

    这苍翟的身手,他以前还小瞧了啊,方才二人的对峙,苍璘便是手中有匕首,但依旧不是苍翟的对手,他六弟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是和一般人交起手来,也不至于这般受制于人,这个苍翟啊,他似乎得从新考量了。

    “噗……”正在苍焱思索期间,苍翟一掌打在苍璘的胸膛之上,顿时引得苍璘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在场的人皆是心中一惊,这宸王对六皇子还真是下得了手!

    苍焱见此情况,也终于是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宸王,请手下留情。”

    苍焱的声音,大得整个酒馆的人都听得见,众人都以为,二皇子出面说情了,这个东秦国来的宸王,当会给一个面子的,便是方才是这六皇子率先动手,那么,这一掌,怕也该够了吧!

    不过,众人所料,再一次错了,若是别人,在二皇子说情的情况下,不给一个面子,自然是说不过去的,这二皇子毕竟是凤皇后的儿子,并且,身后还有一个凤家,凤家皇后所生的儿子虽然在历代都被排斥在皇位继承人之外,但是,几乎是每一个,最后至少都有一个亲王的头衔,在北燕国,依旧是尊贵的存在。

    所以,只要是精明的人,都不会轻易的惹怒二皇子,在适时地情况下,极力讨好二皇子才是明智之举。

    可是,此时,他们所面对的人是苍翟,那情况就该另当别论了。

    苍翟可没有将什么二皇子放在眼里,一来,他不想讨好二皇子,二来,他也不想承二皇子什么情,三来,这二皇子和凤家的联系,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被苍翟仇视了。

    今日二皇子想要和他们一起喝酒的目的,苍翟又怎会不明白?

    上一次在客栈,他们不欢而散,二皇子也没有试探到什么,今日,他肯定是不会放弃的了,不过,这一次,自己和苍璘动手,该是如了苍焱的意了,既然已经让苍焱看到了自己的身手,那么,他可不介意再多奉送一些小礼物给他。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落在安宁的眼里,安宁嘴角也不由得跟着上扬,邪恶?竟让苍翟露出了邪恶的笑,那某人可真是要倒霉了啊!

    果然,苍翟丝毫没有顾忌苍焱的求情,身形一闪,趁着苍璘疏忽之间,左手紧紧的掐在了苍璘的颈动脉处。

    苍焱心里大叫不好,“宸王殿下……”

    苍焱心中惊诧苍翟不给面子的同时,也真的是怒了,这个苍翟,对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啊!自己想和他交好,从中谋得好处,现在看来,这个苍翟怕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

    “二皇子,现在才想着担心你的六弟,是不是太迟了?”苍翟讽刺的一笑,这便是皇室之中的亲情,这六皇子跟着二皇子鞍前马后的,方才二皇子还不是利用六皇子来试探自己?

    苍焱身体一怔,心中咯噔一下,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愕然,紧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羞愧,是啊,他确实是在利用六皇子试探苍翟,没想到,这苍翟看得还真是透彻!

    正在他愣神的片刻,酒馆中响起“啪啪啪”的几声,异常的响亮,甚至比方才的那一声响还要洪亮得多,苍焱闻声看去,脸色更是黑了下去。

    苍翟左手握着苍璘的脖子,右手毫不留情的在苍璘左右脸颊上,狠狠的扇了几巴掌,苍璘根本毫无招架的能力,啪啪啪的,硬生生的挨了几巴掌,最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混合着鲜血,两颗牙齿赫然从口中被吐了出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彻底的惊呆了,这个宸王,不要命了么?竟然将六皇子打得这般模样?

    此时的苍璘是怎样的情况呢?那还用说么?在口中吐出鲜血和牙齿的混合物之后,整个人竟然昏厥了过去,且不说他的狼狈了,单是那二皇子难看的脸色,就已经昭示了此刻六皇子的状况是怎样的凄惨了。

    苍翟嘴角一扬,手一松,那被打得昏死了过去的六皇子如一个破败的娃娃一般,轰然倒在地上。

    “六弟,六弟!”饶是二皇子也惊呆了,焦急的查看着六皇子的状况,此刻,他倒是有些后悔了,为了试探苍翟,让老六受这等罪,实在是划不来的,而这个苍翟,明显就是知道他的意图,而对六弟下手这般的狠辣,怕也是在警告着自己吧!

    他有预感,自己的最大敌人,或许不是老五,怕该是眼前这个苍翟啊!

    “六弟……”二皇子拍打着昏死过去的苍璘,不断的叫着,眸中划过一丝阴冷,苍翟,这个敌人,怕是不好对付的!

    苍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时候才关心起苍璘来,他还真该同情苍璘为着这样的兄弟卖命。

    从怀中掏出好几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浑厚的嗓音在酒馆内响起,“掌柜的,其中一锭是今天的酒钱,其他的,就送给二皇子给他的六弟看病吧!这两颗牙齿,还是得请人装上才行。”

    苍翟的话在酒馆内回荡,平静,淡然之中,夹杂着些微的不屑,众人看了看地上的六皇子,又看了看这个身形挺拔,身上霸气十足的东秦王爷,一时之间,都呆愣在当场,难怪他能连皇子都照打不误,这气势,当真是让人震慑啊!

    苍翟话落,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凳子上喝着酒的安宁,嘴角一扬,该回去了!

    几乎是一个眼神,安宁便明了苍翟的意思,是啊,这架也打了,人也收拾了,是该回去了。

    安宁起身,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随即走到了苍翟的身旁,众人看着那一尊贵,一普通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神色又是变了变,方才那一幕,倒是让他们觉得,这个小侍卫才是主子一样。

    苍翟和安宁二人朝着酒馆的大门走去,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大牛也紧随其上,而此时,他的眼底也是多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但很快便隐没。

    “苍翟!你就不怕今日之事闹到父皇哪里?”在苍翟和安宁走到门口之际,二皇子低沉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苍翟和安宁顿住脚步,众人也都看着这二人,心中也是有着和二皇子一样的疑问,是啊,这东秦的王爷,打了皇上的儿子,就真的不怕事情闹到皇上哪里?

    苍翟只是淡淡的一笑,“二皇子,你知道我住什么地方,等二皇子向贵国皇上告了状,记得带皇上的人来捉拿我便是,我在住处等着二皇子。”

    事情闹到那个人哪里又怎样?他还怕闹不到那里去呢!娘亲的忌日快到了,而随着时间的临近,苍翟心中的仇恨越发的骚动了起来,他正想着该如何搅得那个人不得安宁呢!

    打了他的儿子?哼!打了他的儿子又如何?比起当年,他们对娘亲所做的事情,还是小巫见大巫呢!

    他倒是想知道,那个高高早上的北燕皇帝,知道自己打了他的儿子,并且将他的儿子打得昏死了过去,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

    苍翟丢下这一句话,深邃的眸中,深意更是浓烈了几分,迈出脚步,丝毫不理会酒馆中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以及那二皇子凌厉的视线,大步走出了酒馆。

    酒馆中,苍翟和安宁二人走了许久之后,众人都依旧保持着沉默,目光落在那地上躺着的六皇子的身上,这六皇子还真是可怜啊!方才那个东秦国的王爷,看样子什么都不怕,想来怕真的是一个棘手的主吧!

    他们有预感,这接下来,又该不太平了。

    二皇子将六皇子抱起来,紧咬着牙,极力的隐忍着什么,面容虽然平静,但是,那双手却是紧紧的握成拳头,指骨泛白,苍翟,你真的不怕么?

    无论你怕不怕,本宫都要告诉父皇。

    “二皇子,草民替六皇子叫大夫……”掌柜的上前,看着模样,得马上叫大夫才成啊。

    “不用了!”二皇子苍焱沉声道,不能叫大夫,他要就这样将六弟送到皇宫去,让父皇亲眼看看六弟的惨况,他倒是想知道,父皇在六弟被打成这样的情况下,会是怎样的态度!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钻钻,谢谢

168章 再遭刺激,凤家人的狠心歹毒!

    苍翟和安宁上了马车,马车上,在没有了众人的视线的情况下,安宁通常是靠在苍翟的怀中,享受着他宽阔胸膛带给她的踏实感觉,就算是外界嘈杂,安宁都感觉得到,就连呼吸都是那么的舒缓。

    “二皇子看来是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一手把玩着苍翟腰间的玉佩,一手不安分的在他的胸膛上游走着,这是安宁的小乐趣,便是在二人独处之时,安宁便喜欢和苍翟如此亲近。

    苍翟却是一把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此时的苍翟,没了方才在酒馆中打人的霸气与凌厉,在安宁面前,他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疼爱妻子的男人,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满是温柔,“嗯,如果不出所料,过一会儿,宫里就会来人了。”

    想着方才在酒馆中发生的事情,苍翟没有一点儿后悔,便是二皇子告状告到那个人那里又如何?

    安宁见他泰然自若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了底,呵呵的笑道,“方才那六皇子还真是活该,上一次,洗澡水没有让他记住教训,这一次,将他打成那副模样,他也该记住教训了。”

    “记住教训么?像他那种素来高高在上,自视甚高,自尊高过一切的人,怕不是那么容易记住教训的啊。”苍翟嘴角微扬,脑中浮现出方才六皇子的模样,眸中的神色多了几分冷冽,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动手打在苍璘之时,自己的心中无疑是畅快的,这个六皇子,虽然比他小个几岁,但是,从小就喜欢跟在二皇子的身后,当年那些个皇子合力找他麻烦,那六皇子也是其中之一啊。

    虽然说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小孩子之间的恩怨,说罢也就罢了,但是,六皇子和二皇子亲密,同样也是他的敌人,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想到他的仇人,在经过了凤倾城游街示众,凤家“大少爷”的死,以及凤家军玄武营的全数覆灭之后,这打击对凤老爷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

    凤老爷子一病不起,凤家少了这个主心骨,势必会受到一定的冲击,而这个时候……猛地想到什么,苍翟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低声在安宁的耳边呢喃,“铜爵来了。”

    安宁一怔,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铜爵?“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日日和苍翟在一起,倒是不知道铜爵已经来了北燕,铜爵来了,是不是会带来一些东秦国的消息?虽然他们来北燕也才不久,但对东秦甚是想念,想到东秦国的碧珠,安宁的心倏地收紧,不知道飞翩将她照顾得如何了,另外,云锦表哥和韶华又怎样了?

    这一世,飞翩和碧珠,云锦和韶华的命运的发展都和前世不一样,嫂子也该生了吧?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

    这个时候,苏琴应该已经成了丞相了吧!东秦国最年轻的丞相,注定是东秦的一代传奇,而南宫天裔……他又如何了?是否把握住了能够和他相伴一生的女子?

    “昨日胭脂来的消息,本来今天一早就该到了,不过,临时有些事情让他顺道去办,等会儿我们回客栈,他应该已经到了。”苍翟瞧见安宁眼中的期待,一眼便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听苍翟如是说,安宁眸光闪了闪,临时有事让铜爵顺道去办?安宁颇有兴致的挑眉,因为,方才在苍翟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隐隐闪着不寻常的深意,不知为何,她倒是从中看出了几分邪恶。

    邪恶?又有人倒霉了么?会是谁呢?安宁心中猜测着,却没有开口询问,因为,她隐约已经猜到,谁会这么倒霉了。

    凤府。

    凤老爷子的院子里,自从那日,凤老爷子气得吐血,随后昏死过去之后,一直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好些天的时间内,仅仅是醒了几次,每次醒来,都坚持不了片刻,便又支撑不住,再次昏厥。

    这些时日,大夫寸步不离的在这院子中,随时听候差遣,大夫看了诊,只说是老爷子气血怒火攻心,但大夫的药,凤老爷子吃了,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归根究底,还是心病啊!

    那‘大少爷’一死,以及玄武营覆灭,本来一件事情就足以让老爷子难以承受的了,更何况是两件事情,接踵而至的打击啊。

    凤老爷子每次醒来,都是询问他让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每次看到凤裕一脸无奈的摇头,他便会再次气血上涌。

    凤倾城刚受过宗庙刑罚的处置,本身就带着伤,但是,这些天来,她依旧是强忍着痛,一边养着伤,一边在凤老爷子的院子中照顾着凤老爷子。

    凤倾城知道,在一定的情况下,爷爷是自己的护身符,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有丝毫怠慢,一定要守着爷爷,等着爷爷好起来。

    想到爷爷苏醒之时说的话,凤倾城的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是他吗?爷爷说,捣毁了玄武营的人,一定是苍翟,就连那只虎的死,也是他们所为,那夜,原本被爷爷派去执行任务,欲将苍翟和那小侍卫喂虎的凤管家凭空消失了,而苍翟和那小侍卫依旧在昌都城内活动,这一切还不明显吗?

    便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事情和苍翟脱不了干系,可是,爷爷便是知道和苍翟脱不了干系又如何?他们没有证据,二叔已经查了好些天了,玄武营中,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就算是有证据,也是他们想加害人家在先。

    这事儿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凤家也是说不过去的。

    这一次凤家失了玄武营,是硬生生的吃了个哑巴亏啊!

    苍翟啊苍翟,你就这样不将凤家放在眼里么?可是,正是这目空一切的狂妄,是那么吸引这她啊!

    “小姐,你该吃药了。”丫鬟环儿端着一碗药进来,小心翼翼的道,这些天,府上上上下下,人人自危,都害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主子,成为主子发泄怒气的工具。像她这样直接伺候主子的丫鬟,更得小心谨慎着。

    凤倾城秀眉蹙起,心中烦躁不堪,本想将环儿呵斥下去,但想到自己的身子,她却改变了主意,现在由不得她任性了,无论她再怎么不愿,再怎么没心情,都要将身体给养好了。

    接过药碗,凤倾城强忍着那药的苦意,快速的将药全数喝了下去,想着自己这一身是拜谁所赐,凤倾城心中的嫉恨与不甘就彻底的冒了出来,拿着手中的碗,轰然起身,狠狠地的将手中的碗摔在地上,砰地一声,碎裂一地,吓得环儿心惊胆战。

    这几日,小姐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让人更加摸不透她的性子。

    而此时,凤府,凤家二老爷的院子里。

    房间之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心悸,凤家二老爷凤裕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目光落在面前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男子身上,“你说什么?”

    那男子正是凤孤城,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犯了错,但事已至此,他也避无所避,只能将实际情况禀报给父亲,“爹,孩儿也不想这样,孩儿没有料到,押运药材的队伍会在半路遭劫……”

    “罢了,这一次你采购了多少药材?”凤裕端起身旁的茶杯,希望这一次的损失不大才好啊。

    凤孤城眸光闪了闪,“一百万两银子的药材,全部遭劫,莫名失踪。”

    想起这件事情,凤孤城心中就纳闷得慌,这次他本来是办其他的事情,但他得知那个城中的药石大亨手中有这么多货源,要知道,詹家和墨家也有药材生意,他们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定会抢购,但若是自己将这些药材全数购得,那么,无疑会造成詹家和墨家药材的短缺,这也就等于是垄断了啊,所以,他在没有禀告家里的情况下,私自调动了资金,将那些药材全数买下,他以为这一次回昌都,定是立了大功,爷爷知道了,一定会对自己赞誉有加,但是,却没有料到,他们不过是夜里在破眯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那四十万两银子的药材,竟然凭空消失了。

    他让人找遍了周围的所有地方,没有找到丝毫蛛丝马迹,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一百万两的药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最重要的是,那些药材若是落入了别人的手中,那以后这段时间,凤家的药材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

    “混账!”凤裕怒吼出声,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凤家现在是多事之秋,前不久玄武营全数覆灭,家里已经是一团乱了,现在你还弄出这样的事情!”

    凤孤城也听闻了玄武营的事情,心中早就有疑问,“爹,到底是谁干的?”

    “谁干的?知道是谁干的又如何?找不到证据,也拿人家没有办法。”凤裕说到这件事情就来气,老爷子说这件事情一定和苍翟有关,但是,他们都知道,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搭,他也看出那个苍翟的不寻常了,能够在一夜之间,将整个玄武营给毁掉,并且不露丝毫痕迹,这世上,几乎是没有人有这样的能耐,可是,苍翟却做到了,这个苍翟,怕是他们凤家有史以来,遇到的一个最棘手的对手了吧。

    当年东秦来的那个贵妃的事情,他也是知晓的,如此看来,既然苍翟是冲着凤家来的话,那么,他毫无疑问是来复仇的啊!

    凤孤城皱眉,找不到证据么?那么大一个营被毁,竟然找不到证据,不过,他此刻,更加担心的是他自己的事情,若似乎没有玄武营覆灭的事情,那么,他的这件事情倒还好说,但是,有了玄武营的事情,自己在闯了这么一个祸,那无疑是雪上加霜啊,若是让爷爷知晓了……凤孤城心中一个寒颤,对于爷爷的权威,他从来都不敢去挑战,而在这样的关头,他是万万不能触怒爷爷的,一个不小心,等待自己的,怕是难以估量的惩罚。

    就连爷爷最疼爱的倾城,竟也受了宗庙的惩罚,更何况是他?

    “爹,孩儿求你,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爷爷……”凤孤城猛地跪在地上,现在也只有求爹帮忙,瞒着爷爷,等到事情慢慢平息下去,他也好尽量想办法弥补。

    只是,凤裕的回答却是让凤孤城一惊,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这件事情应该告诉你的爷爷。”凤裕的眸中一片探不见底的深沉,锐利的眼眸微微收紧,冰冷的视线,饶是凤孤城看了,心中都微微一颤。

    “爹,爷爷知道了,一定会责罚孩儿,爹……这件事情……”凤孤城试图说服凤裕,只是,还没说完,便被凤裕打断。

    “这件事情就这样,等会儿,你就亲自去老爷子那里,跟他请罪。”凤裕拔高了语调,冷声命令,语气丝毫不容人置喙,他已经做了决定,他在告诉凤孤城,这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那夜的事情,凤裕眸中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被一股骇人的阴沉笼罩着,过了这么多年,老爷子都无法忘记大哥,他情何以堪?他不能再等了,以老爷子对大哥的怀念,以老爷子对倾城的疼爱,难保老爷子最后不将这个家交给凤倾城。

    这是他最不希望见到的,毕竟,在凤家,女子当家主事并不稀奇,他凤裕为了凤家,劳心劳力的付出了这么多,不应该什么都得不到!

    他必须赌一赌,这一次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一定要赌一赌,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爹……”凤孤城见凤裕神色凝重,试探的叫道,还想说什么,他想求凤裕再给他一次机会,却被凤裕凌厉的眼神所制止,咬了咬牙,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便是凤家,就算是对自己的儿子,都有可能如此的无情,那日,他还看倾城笑话,可今日,等待着自己的,不是和倾城一样的家法么?

    只是,他倒是想知道,这一次,爷爷会给他第几等的“恩赐”!

    凤孤城根本就来不及去想得太多,凤裕便带着凤孤城到了凤老爷子的院子,一进了凤老爷子的房间,正好看见凤老爷子醒来,而凤倾城在一旁贴心的照顾着,凤裕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此时的他,没有了方才在凤孤城面前的凌厉,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焦急。

    一件凤裕刚进了门,凤老爷子眼睛便是一亮,和往次一样的急切,甚至比以前更浓,“凤裕,查得如何了?证据……我要的证据呢?”

    凤老爷子强撑着让凤倾城将他从床上扶着坐起来,行动的不便,让凤老爷子心中更是愤恨,那该死的苍翟,这一次他竟栽在了他的手上,他在等这凤裕找证据,找到证据最好,若是找不到,那么,他便只有派人暗中动手,他方才醒来,已经做好了决定,苍翟竟毁了玄武营,他不会就此让他好过!

    凤裕皱了皱眉,一脸失落,“老爷子……”

    单是这表情,以及这吐出的几个字,凤老爷子便明白了结果,没有找到证据么?凤老爷子突然平静下来,眸中的锐利不减反增,闭上眼,沉默了片刻,终于是开口,“凤裕,我要几个杀手,苍翟的命,今天晚上我就要拿到!”

    凤老爷子的命令不容置喙,一如以往那般坚定权威,隐约间可以听见牙齿紧咬的声音,凤倾城身体一怔,“爷爷,你不能……”

    “混账!你还想着得到他么?你当他会要你么?哼,他既然都这么对凤家了,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凤家毁在他的手里?”凤老爷子利眼一睁,泛出的森森寒光,异常的骇人。

    凤倾城心里咯噔一下,扯了扯嘴角,“爷爷,或许……或许等他爱上了倾城,便不会……”

    “哈哈……倾城,你是傻了么?爱上你?苍翟又岂是普通的男人?又岂是你的美貌与才华能够吸引得了的?那日,我让你去争取,是因为还没有发现,苍翟对凤家的敌对这般坚决,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苍翟,必须死!”凤老爷子的手握成拳,嘎吱作响,他的玄武营啊,还有他的翔儿啊,每一个都是他的痛。他不能再放任苍翟活下去,已经明了此人的危险性,他必须早做了断,不然,到最后,说不定凤家就彻底的被苍翟给毁了。

    凤倾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爷爷的性子,这一次,爷爷是真的发了狠心了,苍翟啊苍翟,你为何要这般激怒爷爷呢?

    “凤裕,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希望我下一次醒来的时候,苍翟的头颅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凤老爷子面容平静了下来,但越是这样的平静,越是显得危险。

    凤裕不着痕迹的扫了凤老爷子和凤倾城一眼,恭顺的弯腰,“是,凤裕一定将苍翟的头颅砍下来,只是……”

    凤老爷子皱眉,“只是什么?”

    凤裕猛地跪在地上,砰地一声,膝盖接触地面的声音异常响亮,这一跪,无论是凤倾城还是凤老爷子都是微微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凤裕教子无方,凤裕请爹责罚。”凤裕紧咬着牙,重重的磕下头。

    凤老爷子眸子微微收紧,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凤裕磕了头,立即对着门外喊道,“你这逆子,还不快进来向爷爷请罪。”

    凤裕的话一落,房间门口便出现了一抹身影,华贵锦衣,但眉宇之间却是透着些微的惶恐,一进门便跪在了凤裕的身旁,“爷爷,孤城知错,孤城愿意接受责罚。”

    凤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扫了这父子二人一眼,“你犯了什么错?”

    对于这个凤孤城,他对他的疼爱确实没有倾城多,不过,倒也不疏离,毕竟,他知道,凤孤城的能力,能够帮助他好好的打理凤家的产业,一颗有用的棋子,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对待才能彻底的控制住他,凤老爷子眸光微敛,只要所犯的错误不大,他不介意给凤孤城和凤裕一个面子。

    凤孤城目光闪烁,正想着该如何说,才能让事情听起来无足轻重,只是,正在他思索期间,凤裕却是先一步开口道,“爹,这逆子……这逆子这次出门办事,不仅事没办成,还……”

    凤裕皱着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凤老爷子的反应,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胡乱购了一百万两黄金的药材,一百万两黄金的丝绸,那药材,连夜被盗,丢得不见踪影……”

    凤孤城身体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爹,爹说什么?他购买的药材,是花了一百万两不错,不过,那是白银而不是黄金啊!爹为什么要说是一百万两黄金?这黄金和白银的差别,可不仅仅是一星半点儿啊!为何爹爹要将事情往严重了说?这不是害他么?

    不仅如此,他明明只买了药材,并没有购买丝绸,可是爹为何……凤孤城脑中思绪完全,无数的疑问交织着。

    凤老爷子稍早还显得平静,但是,一听闻一百万两黄金的药材连夜被盗,不见了踪影,身体却是猛然一窒,“你说什么?”

    一百万两黄金的药材全数被盗,这损失,饶是对凤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何况,那盗了药材的人是谁?怕只怕损失不仅仅是这么一点而已啊!

    凤裕心里浮出一丝得意,但表面上依旧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更加无奈了起来,“爹,还有,那一百万两黄金的丝绸,也是……也是……爹……”

    凤裕还没说完,抬眼看到凤老爷子的状况,立即担心的叫道,凤老爷子在这连番的噩耗之下,呼吸一紧,一口气接不上来,双目暴睁着,身体止不住剧烈的颤抖……

    凤裕赫然起身,朝着凤老爷子冲过去,心中却是想着大夫先前交代的话,凤老爷子怒火攻心,正是因为精神上受到了打击,身体如此垮了下去,若是要想凤老爷子安然无恙,切不可再让他受到丝毫的打击,若是再受到打击的话,那么……

    “孽……孽……”凤老爷子脸上抽搐,口鼻歪斜,想出口的责骂,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爷爷……你怎么了?爷爷?”凤倾城心中大叫不好,也顿时想到了大夫的交代,“二叔,你干嘛……干嘛再要刺激爷爷?爷爷……大夫,快,快叫大夫啊!”

    凤老爷子目光怔在那里,片刻,目光悠悠的转向了扶着自己的凤裕,凤裕的脸上依旧悲切焦急,但是,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却是没有逃过凤老爷子的双眼。

    轰的一声,凤老爷子好似被雷劈了一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孽……”孽子,凤裕才是那个孽子啊!凤老爷子满目狰狞的瞪视,只是,他想开口,那一个“孽”字都只是在口中打转,身体好似不受他的控制了一般。

    望着凤倾城的焦急,以及凤裕那假惺惺的担心,凤老爷子心中浮出一丝讽刺,一滴泪从脸颊滑下,他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人,长袖善舞,即便是和皇室,和詹家,墨家周旋,自己都没有吃过亏,今日,却被他的亲生儿子摆了这么一道。

    凤裕!这孽子,孽子啊!

    凤裕察觉到凤老爷子的视线,开始之时,还有些担忧,不过,见他鼻歪口斜,浑身抽搐的模样,他却安心了下来。

    以爹的精明,理应是看出自己的算计了啊,不过,看出了又怎样?他这般模样,对自己已经不再是威胁!

    大夫本就在院子中,听到这一阵急促的叫喊,立即跑了过来,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混乱给吓了一跳,“大夫,快,快来看看爷爷,爷爷他到底怎么了?你快救救爷爷。”

    凤倾城此刻失了方寸,见到大夫,如见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大夫丝毫不敢怠慢,上前给凤老爷子诊治一番,却是不停的叹气摇头。

    “大夫,我爹他怎么了?”凤裕关切的询问,在凤倾城等人眼里,丝毫没有露出破绽,但是,凤老爷子看他的眼神却是更加凌厉了几分。

    “哎,二老爷,实不相瞒,老爷子他……他……中风了!”大夫摇了摇头,无奈的说出诊断的结果。

    “中风?”凤倾城身体一晃,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爷爷中风了?这意味着什么?若是好不了,爷爷便只能和床为伴,连说话都难。

    凤家这么一个大家族将面对的又会是什么?凤倾城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爷爷的中风,必定会导致整个凤家权力的大争斗!

    “我之前就说过,凤老爷子是不能再受刺激了,哎……”大夫眉心皱得更紧,“凤老爷子这辈子怕是……”

    大夫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但意思却是不言而喻,凤裕脸色一沉,凌厉的瞪着一旁一脸苍白的凤孤城,“你这孽子,将爷爷气得如此模样,饶是杀了你,都不能谢罪!”

    凤孤城身体一僵,看向自己的父亲,真的是自己气的么?父亲在搞什么鬼?

    “滚,去给我到宗庙跪着,等会儿我亲自给你动刑。”凤裕厉声吼道,好似真的恨不得杀了凤孤城。

    凤孤城没有反抗,此刻他的心中依旧溢满了无数的疑问,仔细想想,他似乎明白了爹的意图,起身,转身出门,一连串的动作,皆是带着些微惶恐与自责,但在走出院子之时,他的嘴角却是隐隐上扬。

    爹啊爹,你连我都利用了么?不过,他却甘心被他利用,因为,爷爷如今的情况,已经不能主持凤家的大局,而在这个时候,爹必定是要站出来的,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这凤家迟早会是他的天下!

    房间里,凤倾城和凤裕依旧守在凤老爷子的床前,凤老爷子目光一直看着凤裕,满是指责,但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凤裕倒也不慌,为了不让凤倾城怀疑,他再次跪在地上,“爹,是儿子教子无方,才让他闯出今日的祸事,等到那孽子受了家法之后,凤裕也定当自领家法……”

    凤倾城不疑有他,以为爷爷视线中的指责是冲着凤孤城而去,不过,凤倾城想到什么,眸光微敛,“二叔,请你照看着爷爷,倾城亲自去给爷爷熬药。”

    她不能在爷爷这里浪费时间了,她必须趁着这些时间,去拉拢凤家的那些个长老,尤其是皇宫的凤皇后,这个时候,她必须寻得人的支持,凤家的权,她唯独抓在自己的手里,才能给自己足够的庇护,若是凤家的大权落到了凤裕的手中,那么,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你去吧!”凤裕叹了口气,凤倾城福了福身,转身走出了房门,而凤裕的视线一直目送着她离开,在她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眼前之时,凤裕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哼,小丫头片子!当我不知道你是要去干什么么?亲自熬药?哼!”

    凤裕的目光转移到凤老爷子的身上,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凤裕也丝毫不再掩饰,挑眉道,“爹,你看看,在你中风之后,倾城所想的,是快些去笼络凤家家族中的长老,那丫头,人小,权力的**可不小啊!”

    “不过,爹,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让那丫头掌握了凤家的大权的,因为,凤家的大权,只能是我的,是我凤裕的!”凤裕呵呵的笑出了声来,“这些年,我一直为凤府做牛做马,爹,你呢?你却心心念念的想着大哥,大哥人早已经死了,你还将对大哥的疼爱,转移到一个畜生的身上,爹……你别瞪我,我才是你如今唯一的儿子,可你有没有考虑过的感受?哼,你怕是从来没有将我当成儿子看待吧!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一颗为凤家办事的棋子!

    呵呵,爹,你没想到吧!我会在这个时候发难……那是因为,我不得不赌这一把,这些年,你一直将倾城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着,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老不死的,将凤家的继承权交道凤倾城的手上,我才是你的儿子啊!

    棋子也有反噬棋手的时候啊!爹,你恨我也罢,但你放心,凤家我会替爹好好看着的,你且安心的睡着,哈哈……”凤裕笑得几近疯狂,这一赌他成功了,他故意添油加醋的将凤孤城给凤家带来的损失夸大,就是为了气老爷子,老爷子中风,还有什么能力掌管着凤家的大权呢!

    凤裕眸中光亮闪烁,以后,凤家就是他凤裕的了!

    凤老爷子嘴角不停的抽搐着,这孽子,孽子啊!他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孽子的狼子野心呢?

    现在却为时已晚,凤老爷子狠狠的瞪着凤裕,那眼神,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他没想到,他竟落得如此下场!

    皇宫里。

    二皇子苍焱带着昏死过去的六皇子苍璘直接进了皇宫,在之前,他已经事先派了人去通知六皇子的生母,桂嫔嫔娘娘,桂嫔娘娘一听闻自己的儿子被打成重伤,当场身子就软了下去,但是,她却努力强撑着,在宫女的搀扶下,直接出了她的寝宫,朝着皇上的寝宫奔去。

    因为来传话的人说,六皇子已经被送去皇上那里。

    皇帝寝宫。

    北燕皇帝正襟危坐,手中端着一杯茶,细细的品着,神色之间多了一丝不耐烦。

    “皇儿,你倒是认真点儿,这个是林尚书家的女儿,品行样貌都属上乘,你看封一个什么妃好呢?”皇太后见北燕皇帝那百无聊赖的模样,不禁有些不悦,对于这次选秀,他显然是没有上心,但是,他不上心,她却不能大意了,这后宫总是要更换新的血液的,她是听闻,皇儿这些时日,连牌子都不翻了,所以她才加紧秀女的甄选,希望能有有新的面孔让皇儿喜欢。

    “母后,您做主就好。”北燕皇帝单单的应道,视线依旧一瞬也没有落在那些秀女的身上。

    皇太后脸色一沉,“那好,母后便替你做主了,林尚书家的女儿就封为嫔吧,今晚就由她侍寝。”

    皇太后的话,顿时引得一阵抽气声,那林尚书家的女儿喜形于色,满心激动,“臣妾……臣妾谢皇太后恩典,谢皇上恩典。”

    其他的秀女皆是满心羡慕林尚书家的女儿能够有如此的好运气,今晚就侍寝,若是得了皇上的喜欢,那日后的辉煌腾达,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北燕皇帝皱眉,“今晚儿臣要批阅奏折,累了会直接在御书房歇息。”

    哗……

    北燕皇帝的话,就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林尚书家的女儿以及皇太后的身上,皇上这是拐着弯的的拒绝啊!

    “你……皇儿,你到底要让哀家操心到什么时候?”皇太后赫然起身,也顾不得这么多秀女在场了,直接指责着北燕皇帝。

    “母后,儿子没有什么值得操心的,儿子还有事情,先走了。”北燕皇帝放下茶杯,起身欲走,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北燕皇帝正要叫人来问个清楚,却见得二皇子苍焱抱着六皇子苍璘匆匆的进了大殿。

    “儿臣参见父皇。”二皇子跪在地上。

    北燕皇帝看了一眼二皇子抱着的六皇子,眸子一紧,“这是怎么回事?你六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浑身的狼狈就不说了,苍白的脸上几个巴掌印,嘴角沾着血渍,胸前的一大片衣襟,也是被鲜血染红了,双目紧闭,看上去情况十分的不乐观。

    “父皇,六弟被人打了,还请父皇快些叫太医,儿臣怕拖久了,六弟他……”二皇子苍焱焦急的道,眉心紧皱着,满眼担心。

    “宣太医!”北燕皇帝吩咐道,随即转向二皇子,“快将你六弟放在榻上。”

    皇太后此时看到昏死过去的六皇子,也顾不得方才的不悦,也跟着焦急了起来,“璘儿啊,怎么会被打了?是谁打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连皇子都敢打!”

    二皇子眸光微敛,却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个状要六皇子自己告,才更加有效果,他若是开口,不免会引起父皇的怀疑。

    不过,他倒是很满意现在的状况,他没有想到,皇太后竟然也在父皇的寝宫中,这件事情若是皇太后也插上一脚,那么,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苍翟啊苍翟,我倒是要看看,你等会还能不能那么嚣张!

    大殿之上,乱作一团,太医很快赶到,给六皇子检查了身子,越是检查,神色越是凝重。

    “老六他到底如何了?”皇太后急切的问道,话刚问出口,便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匆匆的传来,“璘儿啊,我的璘儿……谁打了我的璘儿,我的璘儿这么样了?”

    桂嫔娘娘接到消息,终于赶了过来,一进来,倒也忘记了要跟皇上和皇太后请安,直接扑向了榻上的六皇子苍璘,一碰他的身体,却被太医拉开,太医紧皱着眉,“桂嫔娘娘,使不得啊,别碰坏了六皇子的身体。”

    桂嫔心里一惊,“我儿子他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我儿子他到底怎了?”

    太医看了一眼皇上,皇太后,最终如实说道,“六皇子的一根断了。”

    轰的一声,桂嫔身体一个踉跄,“肋骨断了?是谁?是谁怎么残忍,将我儿子的肋骨给打断了?”

    北燕皇帝也是皱了皱眉,心中隐约多了一丝怒气,肋骨都打断了,这可不是小事啊,而皇太后竟也哭了起来,“璘儿啊,可怜了璘儿,这可如何是好啊?”

    在一旁的二皇子苍焱,眼底却是隐约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便消失了。

    正此时,榻上的六皇子发出微微的痛呼声,竟在此时醒了过来,桂嫔见儿子醒了,心中大喜,立即上前,却是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触碰到苍璘的身体,“璘儿,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是谁打了你?是谁将你打成这副模样?肋骨都断了一根啊!”

    六皇子刚清醒一些,听了桂嫔的话,心中一惊,肋骨断了一根?这……看了一眼一旁的二皇子,六皇子苍璘眼中神色变幻,终于,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艰难的道,“是苍翟,是苍翟打的我!父皇,父皇,皇奶奶,你们要为璘儿做主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

169章 三堂会审,各方刁难齐上!

    六皇子的话无疑是一记惊雷,当场炸了开来,咀嚼着六皇子的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苍翟?竟然是苍翟打的!

    北燕皇帝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眸中隐约多了几分担忧,就连身形也是微微一晃,似乎怎么也料不到,这件事情会和苍翟有关系。

    目光扫过榻上的六皇子,衣服上沾了鲜血,张口说话时,还因为牙齿掉落的关系,有些口齿不清,更加严重的是那根断了的肋骨,打得这般严重,他怕还真是没有手下留情啊!

    苍翟啊苍翟,你就这么不消停么?公然打六皇子,不就是等于在打他的这张老脸么?

    变脸的不仅仅是北燕皇帝,就连皇太后在意识到这个名字是谁的时候,方才轻声啜泣的她此刻已经收好了泪水,满脸的严肃,“苍翟?他怎么在这里?”

    当年的那个孩子,不是被皇儿赶出了北燕了吗?他怎么又出现了?

    皇太后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似乎是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二皇子“本分”的别开眼,似乎不愿亦或者是不敢说,但心中却是明白,皇太后这些年深入检出,不知道苍翟回国的事情也不为过,不过,皇奶奶如今知道那苍翟回了北燕,对这件事情,更是不会坐视不理。

    父皇一直十分敬重皇奶奶,若是皇奶奶出面,很多事情,便是父皇想阻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心中大叫不好,为何阴差阳错的,母后会遇见这件事情?母后知道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桂嫔娘娘压下心中的悲痛,眼里闪过一丝怨怼,“母后,臣妾听闻,这次东秦护送秀女来的人,便是一个叫苍翟的男子,母后,你要为您的孙儿做主啊,看他现在这模样,那有多痛啊,连肋骨都被他打断了,他还说要打死璘儿,璘儿好歹也是一个皇子,也是母后的孙子啊,他便如此不当人命,想要置璘儿于死地,母后,你可要为我的璘儿做主啊!”

    桂嫔娘娘跪行到皇太后的面前,拉着她的衣摆,痛彻心扉的指责着苍翟,她也是稍早听闻了苍翟回北燕的消息,那个苍翟,竟然将她的儿子打成了这幅模样,她怎咽得下这口气?

    “好了,这件事情,哀家自会处理。”皇太后敛眉,“当务之急是让太医好好给璘儿治疗。”

    “皇奶奶,皇奶奶,璘儿……璘儿好痛啊……那苍翟……苍翟……”六皇子抬手,伸向皇太后,满脸凄苦与虚弱,他恨啊!他清楚的记得在昏死过去之前,苍翟带给他的羞辱,那几巴掌,自己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痛,不过,更加让他心痛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苍璘目光瞟过二皇子,对上他的视线,便立即撤开,那眼神甚是复杂。

    “可怜的老六,皇奶奶会为你做主的。”皇太后心软了,立即承诺道。

    得到了皇太后的承诺,苍璘心中松了一口气,“皇奶奶,璘儿……璘儿若是死了,一定要……要让那苍翟……为璘儿偿命!”

    苍璘说着,突地一阵猛咳,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浑身的痛,让他再也坚持不住,再一次昏厥了过去,昏迷之前,他的视线焦灼在一个人的身上,眼神变了又变。

    “璘儿……璘儿啊……你放心,你皇奶奶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你不要有事啊,璘儿……太医,快,快来看看我的儿子……”这一口鲜血,让人触目惊心,加上再次昏厥,更加让桂嫔慌了手脚,她希望那苍翟付出代价,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真的为此丢了命,她这辈子,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好不容易怀了皇上的子嗣,几乎是将所有的筹码与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她下辈子该如何过?

    大殿中,围绕着苍璘的身旁一团忙碌,而自始至终,北燕皇帝都阴沉着脸,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是,那神色之间的凝重,却是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皇儿,你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置?”几人到了一旁,皇太后端起了威严的架子,瞥了北燕皇帝一眼,当年那孩子竟然回北燕了,这件事情皇儿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似乎没有打算让自己知道。

    北燕皇帝微微皱眉,“母后,这件事情交给儿臣处理,您年纪大了,且莫要太过操劳。”

    “哼,你也知道哀家年纪大了?若不是璘儿命大,哀家今日是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皇太后倏地拔高音调,凌厉的气势,让人为之震慑,宫中的人都知道,平日里皇太后素来温和慈祥,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一旦皇太后较起真来,那是连皇上都莫可奈何的。

    皇上素来孝顺,对皇太后的话,那是百依百顺,唯一的一次违抗皇太后的意思,那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宫里的老人都知道,那日在皇上的寝宫里,皇上和皇太后大吵了一架,甚至惹得皇太后气火攻心,当场昏厥过去,那一次,皇太后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月,甚至引了以前的病根儿,单是调养身体,都调养了好一阵子。

    自那以后,皇上依旧坚持己见,不过之后皇上便再也不敢违逆皇太后的意思,而皇太后的性子,也在那之后温和了不少,不再轻易的和皇上起冲突。

    “母后,这事情儿臣会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北燕皇帝沉声道,浓墨的眉峰大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查?还怎么查?璘儿都说了,是那个什么苍翟的将他打成这个模样,连肋骨都打断了,这证据还不够吗?璘儿是你的儿子啊,哀家看了都心疼,你却无动于衷吗?”皇太后是何等精明的人,他的儿子她自然了解,当初的那个小男孩儿是赵昭阳的儿子,而这些年,皇儿的心里一直想着那个死了的女人,这次那个女人的儿子回来,他难保不护着他。

    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心想,苍璘是他的儿子,苍翟就不是他的儿子了么?

    不过,北燕皇帝却没有说出来,知道这事情只要有母后插手,定不好解决,敛了敛眉,北燕皇帝沉吟片刻,“母后,这只是璘儿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哼,好一个一面之词,来人,去将那苍翟给哀家请进皇宫,让他来和璘儿对峙,让皇上看看到底是不是一面之词。”皇太后厉声打断北燕皇帝的话,丝毫没有因为他是皇帝以及还有这么多秀女都在场,而给北燕皇帝留有面子,霸道的语气丝毫不容人违抗。

    皇儿果然是护着那个女人的儿子的!

    “是……是。”太监诚惶诚恐的领命下去,一时之间,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

    二皇子苍焱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却是庆幸自己回来得很是时候,若是没有皇奶奶在场,父皇怕真的就要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他本就是想试探父皇对苍翟的态度,单单是经过方才父皇和皇奶奶的对峙,他心中就已经有底了,父皇果然对那苍翟偏心,如此一来,他的担心没有必要啊!

    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想起他在离开酒馆时说的话,哼,在客栈等着他么?他便那么有自信,能够将这件事情不放在眼里?很好,既然他在客栈中等着,那么,他倒是要看看,等会儿苍翟进了皇宫之后,又会怎样面对皇奶奶的责难!

    父皇或许有心偏向苍翟,但是皇奶奶可不会!

    客栈里。

    苍翟和安宁一到客栈,安宁便吩咐大牛去买她爱吃的糕点,等到大牛真的走开,安宁和苍翟才进了房间,房间里,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果然站在那里,看到苍翟和安宁进门,立即跪在地上,“铜爵参见主子,参见王妃。”

    “快些请起。”苍翟上前,虚扶铜爵起来。

    铜爵见到苍翟,神色难掩激动,本来,他应该在主子来北燕之时,就一路追随着,可是,主子交代了一些别的事情给他,他一办完事情,便快马加鞭的赶来了北燕。

    以他的速度,前日本就该到了,临时接到胭脂的传话,说是主子另外有任务给他,想到那个任务,铜爵朗声开口,“主子,凤家大少爷的药材,属下已经全数截获。”

    “好,很好!这事儿办得不错。”苍翟嘴角微扬,那凤孤城怕一直都不会知道,这一单药材生意,不过是他设下的一个局,从药材的源头到药材的失窃,都是他苍翟一手安排,而那凤孤城,不过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棋子罢了。

    他的目的嘛……很简单,就是要让凤家乱起来,凤老爷子经过那‘大少爷’的死,再受了玄武营覆灭的打击,饶是他的内心再强大,也会有个承受的极限,而他就是要一点一点的冲破这个极限,让凤家老爷子彻底崩溃。

    没了凤老爷子的凤家,只会乱作一团。

    在那之前,苍翟不介意一直不间断的给凤家老爷子送些小礼物去“孝敬”他!

    此时的苍翟还不知道,他的这一手设计,加上凤裕的狼子野心,添油加醋的夸大了事实,已经亲手给了凤老爷子最后的一击,如今的凤家,势必会在夺权之中乱了起来。

    安宁听了二人的对话,微微挑眉,不用问,她也隐约猜到了些微端倪,凤家怕又有乱子了!

    不过,现在她最关心的不是凤家,而是东秦那边的消息,想到东秦那边的亲人和朋友,饶是淡定如安宁,此刻也有些迫不及待,“铜爵,快坐下。”

    铜爵微怔,“王妃,铜爵不敢,王妃有事,尽管吩咐铜爵。”

    铜爵在苍翟身边这么多年,也是一个聪明的主,王妃定是想知道东秦那边的消息,王爷是他的主子,而王妃是他的主母,他当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宁呵呵一笑,暗道铜爵果然不愧是苍翟调教出来的,眼力劲儿可不是一般的好。

    “也坐下吧!这里没有外人,自家人何必守着那些规矩?”安宁亲自倒了三杯茶,亲自将铜爵的那一杯端过去。

    铜爵受宠若惊,“王妃,这可使不得啊!”

    “什么使不得的?”安宁将茶递到铜爵的手上,虽然是小侍卫的打扮,但眉宇之间已然恢复了女儿身时的温婉优雅,眸中灵动的俏皮让苍翟看了,更是满心宠溺。

    “铜爵,就听王妃的吧!”苍翟开口道,接过宁儿给他倒的那杯茶,细细的品了起来。

    铜爵眸光闪了闪,在苍翟和安宁的视线之中,终究还是坐下,不过,他的神色依旧严肃,正襟危坐的样子,让安宁不禁觉得好笑。

    “铜爵,我表哥和韶华郡主他们可好?”安宁手中端着茶杯,却无心喝茶,此时此刻,有什么事情比知道东秦那边的消息更重要的呢?

    “云王爷喜得贵子,韶华郡主给云王爷生了一对龙凤胎,云王爷在云王府大摆了几天几夜的流水席,云王爷还让全国的食为天,在小王爷和小郡主百日之内免费派粮,属下临走之时,云王爷让属下给王妃带一句话,云王爷说,请王妃放心东秦的一切,他会替你好好照看你名下的产业。”

    安宁心中一暖,满是欢喜,云家比以前更加兴旺,表哥也已经娶妻生子,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喜得贵子贵女,她可以想象得到表哥的高兴,也难怪表哥会这么慷慨的让百姓们跟着他庆祝了。

    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瞧表哥,那哪是我名下的产业?表哥也有份儿啊!那苏琴呢?可已经当上丞相了?”

    按照前世的时间,这个时候,苏琴应该已经是丞相了吧!

    苍翟端着茶杯的手一怔,不可思议的看向安宁,心中纳闷儿,宁儿怎知道苏琴当上丞相了?就连他也不知道,舅舅会给苏琴安排个什么职位,宁儿是如何知晓的?方才宁儿说话的神态,好似苏琴本该就是丞相一般,那么的理所当然。

    铜爵也是一惊,安宁察觉到两人的视线,意识到什么,忙呵呵的笑道,“苏琴平日里玩世不恭,但却是一个相才,若是皇上眼光独到,必定能够人尽其才。”

    “苏琴公子确实已经是丞相了,苏琴公子深得皇上器重,而在朝中,苏琴公子也帮了皇上不少的忙。”铜爵心中的惊诧转为佩服,王妃竟还有此等看人的本事,果真不愧是王爷爱上的女人啊!

    不过苍翟却没有铜爵那么好糊弄了,敛眉,继续喝茶,但心思却依旧在安宁的身上,宁儿“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不止方才一次啊,这其中必定有蹊跷,苍翟暗地里笑了笑,便是二人成亲多日,宁儿有时候也是一团谜,不过,他倒是不介意用一辈子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剥开宁儿神秘的面纱。

    安宁见二人没了怀疑,这才安心下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幸亏她反应得快,不然,她是来自几年之后的重生女的事情,怕是要曝光了。

    不是自己有意瞒着,毕竟这等神鬼的事情,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若是让苍翟知道自己竟是重活一世的女子,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安宁脑中想着苍翟震惊,亦或者是其他的表情,不禁莞尔,别人或许可以不知道她的所有事情,但对于苍翟,她是不希望隐瞒的,也许,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和苍翟提提这件事情,不管他的反应如何。

    “皇后娘娘如今已经怀有身孕,如今是后宫独宠。”铜爵不问自答,似乎知道王妃想要知道什么一般,不过,说到,这里,铜爵却是停住了,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异样,似在逃避着什么。

    安宁是何等的敏锐,察觉到他不寻常的神色,黛眉微拧,“碧珠和飞翩呢?”

    这是安宁最想知道的事情,在离开东秦之时,她最放不下的便是碧珠这丫头,每每想起,总是让她觉得心酸,幸亏有深爱碧珠的飞翩在她身边照顾着,她才能稍有安慰。

    “碧珠她……好了。”铜爵眸光微闪,似乎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禀王妃这件事情。

    “真的?好了吗?”安宁激动得赫然起身,那双灵动的双眸越发的耀眼,“好了……好了……太好了,碧珠她……”

    想起碧珠那如孩童般的心智,安宁心里总会微微抽痛,如今已经好了,那飞翩和碧珠……安宁看向铜爵,正要询问那夫妻二人的现况,却瞧见他眸光中的闪烁,眉心微皱,心中隐隐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收好心中的高兴,安宁严肃起来,“铜爵,告诉我实话,你知道隐瞒的代价是什么。”

    安宁骤然的变化,让苍翟皱眉,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将安宁搂在怀中,瞥了一眼铜爵,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宁儿,碧珠有飞翩这个丈夫照顾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我不放心,铜爵,你快告诉我啊。”安宁紧紧的揪着苍翟的衣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

    铜爵询问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坚定的道,“王妃,铜爵没说假话,碧珠她确实是已经好了,她恢复了心智,如今已经能够继续打理云王府的产业。”

    “恢复了心智?那飞翩呢?飞翩可有好好的照顾她?”安宁急促的问道,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是哪里有问题呢?安宁一下子,却说不上来。

    “飞翩对碧珠照顾有加,碧珠喜欢打理云王府上下的产业,飞翩也随时跟在她的身旁,飞翩的眼里,只有碧珠!”铜爵敛眉,事实确实是如此,只是……想到什么,铜爵却不敢过多的表现出什么,生怕敏锐的王妃再次察觉到异样。

    “真的吗?”安宁紧皱着的眉心依旧无法舒展开来,口中喃喃着。

    “你看,你是大惊小怪了,你就是太过在意碧珠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飞翩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他疼碧珠,我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苍翟搂着安宁,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安抚着安宁方才紧张的情绪。

    安宁靠在他的怀中,是啊,飞翩对碧珠,情根深种,有他在碧珠身边照顾着,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而她应该做的事情……想到凤倾城,安宁的眼神之中多了些微阴冷,她不会便宜了凤倾城,那个可恶的女人,她定要让她十倍百倍的偿还碧珠所受的痛苦!

    “苍翟呢?让苍翟给咱家出来!”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苍翟和安宁对视一眼,隐约间听见对方是宫里来了,那嚣张凌厉的气焰,似乎有来着不善的意味儿。

    “主子,让属下去……”铜爵提了提手中的剑,竟直呼他家王爷的名讳,那人是不要命了么?

    苍翟却是用眼神制止了铜爵的动作,想到在离开酒馆之时,二皇子所说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果然还是来了啊!

    安宁迅速收好方才的心情,从苍翟的怀中出来,没有谁比她更知道,那外面的自称“咱家”的人来这客栈寻苍翟意欲为何,对上苍翟的双眸,“这二皇子,动作还是挺快的啊。”

    苍翟轻声一笑,确实是挺快的,大步走出房间,在二楼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客栈大堂中的阵仗,那阴柔的太监身后,足足站了好几百的带刀侍卫,看来,有人铁了心要将自己带进皇宫受审了么?

    苍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从他们这里仰望上去,竟觉得那苍翟一有俾睨天下的气势,心中都不由得怔了一下,那领头的太监率先回过神来,“你就是苍翟?”

    苍翟嘴角一扬,“正是,公公带这么多人到这里来,这阵仗看来有些不怀好意啊!”

    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侍卫,那些侍卫竟有些无法迎视他的目光,心中首先就打了一个突。

    “哼,你将我北燕六皇子打成重伤,咱家是奉命来捉拿你进宫的。”那领头的太监微眯着眼,想到自己身后所代表着的人,气势又强硬了起来,此人气势不凡又如何?这毕竟是在北燕,他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过他们的人,况且,他这次打伤的是六皇子殿下,看皇太后的态度,这个苍翟这一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捉拿?”苍翟轻笑出声,丝毫没有掩饰他的讽刺,斜睨了那领头的太监一眼,“恐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那领头的太监脸色一沉,这个苍翟竟然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怒气,“来人啊!将他给咱家拿下!”

    那些人立即拔出了佩刀,朝着楼上冲去,只是,刚冲到半路,还没有上得了楼梯,便只见得,一只茶杯从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手中飞了出来,而那茶杯越过他们,随即便听得啊的一声,一双膝盖砰地跪地。

    众人看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嘴角微抽,竟是公公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安宁眉毛一挑,这才对嘛,这个太监,不就是仗着他身后的人,耀武扬威么?她最是看不惯别人对苍翟无礼了,既然这样,她可不介意亲自让他给苍翟跪下!

    “你……该死的,快,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他们都给咱家拿下。”那太监恼羞成怒,方才那杯子打在他的膝盖上,现在还痛得发麻。

    侍卫们收回视线,不过看到苍翟浑身散发着的骇人气势,竟有些心惊胆战,他们这里虽然有好几百人,但在面对高手的情况下,也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正在他们愣神的片刻,安宁徐徐道,“你们说,我方才丢出的不是杯子,而是飞刀,会怎样?我说你们定走不上这楼梯,要不,你们试试如何?”

    说话之间,安宁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飞刀,那飞刀虽小,却是看得见的锋利,那把飞刀在那小侍卫的手中把玩着,看那利落熟练的程度,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的身手。

    不过,那愤怒的太监却是只想着心中的怒气,“还不快动手,无法向主子交差,定唯你们是……”

    一个“问”字还没说出口,便看到那一把飞刀不知何时已经从那小侍卫的手中离开,嗖的一声,利落了穿破空气,而目标,正是太监的头顶,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这一次,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飞刀刺向公公的头顶,割开了他头顶的帽子,而随着帽子的掉落,一头本来束好的头发也赫然散开,更有一撮被飞刀切断的发丝徐徐飘落在地上。

    说来多,但这一系列的事情不过是在片刻之内发生,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

    “啊……”那太监惊呼出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太监的惊呼惊醒了众人,侍卫们吞了下口水,方才那飞刀,确实是使得出神入化,若是那飞刀再往下分毫,便是要了公公的命啊!

    那太监起身,脸上胀满了愤怒,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苍翟眼底浮出一抹笑意,抬步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而随着苍翟下楼的举动,那些侍卫竟然在不自觉的往后退,苍翟不禁觉得莞尔,宁儿这丫头,还真是知道该如何震慑人,瞧这些侍卫眼中的畏惧,怕是将宁儿当成绝顶高手了吧!

    不过,这也正好,免去了他们不少的麻烦!

    苍翟和安宁没有丝毫阻碍的走到了那太监的面前,目光淡淡的扫过那太监,“我说过,想捉拿我,你怕是没有那个本事的,不过,我不介意去皇宫一趟,走吧,开路!”

    是的,去皇宫一趟,看看那个人能够将他怎么样!

    说罢,便大摇大摆的朝着客栈门外走去,而那些侍卫,竟让出了一条道来,让苍翟通过,心中都暗暗想着,不介意去皇宫一趟?他可知道只身去皇宫所要面对的什么?这个苍翟,怕是有些能耐的,这等气概,是他们不曾见到过的啊!

    安宁看着这一幕场景,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低声呢喃,“北燕皇宫中的侍卫,也不过如此!”

    安宁又怎知道,这些侍卫平日里,可没有今日这般温顺啊!

    苍翟和安宁出了客栈,而那太监在回过神来之后,脸色更是难看,“反了……反了,咱家定要告诉皇太后,这个苍翟,竟然如此不将皇室放在眼里,惹怒了皇太后,看他不他罪上加罪!”

    苍翟和安宁进了皇宫,有身后的那个太监和一干侍卫,倒也是一路通行无阻。

    皇帝的寝宫内,六皇子苍璘依旧在榻上躺着,桂嫔娘娘守在一旁,轻声啜泣着,皇太后坐在椅子上,眉宇之间隐约夹杂着怒气,而北燕皇帝则是低眉垂眼的坐在一旁。

    那些秀女早已经被打发了出去了。

    气氛显得异常诡异,值得一提的是,比起方才,现在北燕皇帝的寝宫倒是多了一个人,那人正坐在贵妃椅上,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替皇上送补汤过来的凤皇后。

    “巧合”的遇见皇帝寝宫的阵仗,便也秉着“关心”苍璘的好意,留了下来,不过,真的是巧合么?那可不尽然,凤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皇太后,多久没有看到皇太后这般严肃凌厉了啊!

    方才,她听闻了这边的消息,便立即找了借口过来,就是为了要看一出好戏,那个苍翟,竟然将六皇子打成了这幅模样,又被皇太后知道了,这事情还能善了么?

    那苍翟分明就是找死啊!东秦那个女人的儿子,一直都是她心底的疙瘩,她今日,倒是要看看,皇太后会怎么处置他!

    眸光微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正此时,外面的太监匆匆的进来传报,说是东秦的宸王到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点燃了殿中的气氛,原本神色各异,各怀心思的各人,此时心中的各种情绪都立即高涨了起来,愤怒的,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好戏的……还有……还有一个满心担忧纠结的……

    “快宣他进来。”皇太后厉声道,终于来了么?

    宫人立即退下,不多久,一袭玄色锦衣,高大英挺的男子便出现在了大殿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到众人的面前,苍翟在进门之时,便已经迅速的看了一眼大殿中的阵仗,和安宁有一样的惊叹:又是这么大的阵仗,这北燕还真看得起他们!

    不过,饶是面对如是的阵仗,虽然超出了苍翟的预料,但是,也丝毫不见他有丁点儿的慌张。

    但是,他的泰然自若,在众人的眼里,却是又引起了不小的冲击,北燕皇帝皱着眉,心中暗暗低咒,这个苍翟,他是真不怕么?这等毫无畏惧的气势,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不过,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该是骄傲,还是该叹息,他倒是宁愿他在皇太后面前能够收敛一点儿,这样,也不至于引起母后更大的怒气。可是,苍翟的性子,又岂会按照他的想法走?

    苍焱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他没有错过父皇眼底的担心,可是担心又怎样?这件事情有皇奶奶在,饶是父皇也做不了什么,他可不相信,父皇会为了苍翟激怒皇奶奶!

    在所有人各有所思的同时,皇太后也是在打量着面前站着的这个男子,神色变了又变,这……这太像当年的皇儿了,身形,眉眼,气势,感觉无一不像,她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多年前的皇儿,在那一刻,她甚至想走上前去,拥抱他一下。

    不过,狼回笼,皇太后眸光敛了敛,她没想到,那个东秦女人生的儿子,竟然是最像皇儿的!

    “你便是苍翟?”似是过了许久,皇太后终于开口,声音中的冰冷,好似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孙儿,倒比一个陌生人还不如。

    “正是。”苍翟迎视着皇太后的打量,丝毫没有避闪,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在整个皇宫之中,娘亲最忌惮的人就是这个皇太后了,娘亲总是告诉自己,他们要讨好了皇太后,才能在这北燕皇宫之中过得安稳,才能让那个人不夹在中间两面为难,娘亲努力做一个能够让皇太后喜欢的儿媳,面对皇太后私下里的刁难,娘亲总是忍受着,还不让他说出去,他看着娘亲的委屈,逼着自己也迎合着讨好着这个名为他奶奶的妇人,可是,他们的迎合和讨好,换来的却是她一直不变的刁难于冰冷对待。

    她总是高高在上,践踏着娘亲对她的关心,而这所有的一切,那个人,甚至都不知道!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对上皇太后的双眸之中,也是一片冰冷。

    “见到皇太后,见到皇上,还不下跪!”凤皇后冷声道,前些时候,苍翟身旁的小侍卫,可是让凤家大丢了面子,就连她在宫中,也好几次受到章皇后隐晦的讽刺,今日,她是要看好戏,不仅要看戏,还要适时地做些什么,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苍翟嘴角微扬,勾起的弧度隐约透着些微的不屑,“这位是凤皇后么?呵呵,凤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不会连规矩都不懂吧!苍翟是我东秦皇上派来的使者,按照规矩,苍翟可不受贵国之礼约束。”

    说罢,苍翟只是微微弯身,当做是礼节性的礼仪。

    凤皇后脸色僵了僵,被苍翟这么一呛,脸色顿时显得难看,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苍翟说的不错,按照规矩,苍翟作为北燕的“贵客”,确实不用跪地行礼!

    凤皇后心中浮出一丝怒气,该死的,这苍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她一国皇后不懂规矩,这不等于是在她的脸上打了一耳光么?

    等等……凤皇后目光落在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是啊!本宫方才确实是糊涂了,宸王作为东秦使者,确实不受礼仪约束,但是,他呢?”

    凤皇后抬起手,指着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安宁的身上,既然不能拿苍翟开刀,那么,怎么着也得让她出出气,挫挫苍翟的锐气,拿那个小侍卫下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苍翟微微蹙眉,眼里激射出一道历光。

    “这不过是个侍卫,他跪下行礼,这应该不为过吧!”凤皇后朗声道,料定这一次没有谁会有理由反驳她,心中浮出一丝得意。

    苍焱皱眉,目光看向那小侍卫,他又如何不明白母后的可以刁难,不过,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不想看到这小侍卫受母后的刁难,这种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些时日,那天在凤倾城游街示众之时,那小侍卫眼中闪烁着的神采,总是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苍焱被以为会看到那小侍卫慌乱的跪地行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那小侍卫依旧一动不动,神色也没有丝毫紧张的痕迹,似乎没有要跪下行礼的意思,苍焱眉心微皱,看那小侍卫的神色越发的充满探寻。

    笑话,安宁又怎会给这些人下跪?

    那凤皇后明显就是刁难,若是她跪下给他们行礼了,那不就等于打了苍翟的脸了么?这样的事情,安宁又怎会做?

    凤皇后见那小侍卫没有动作,脸色微沉,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变了变,尤其是皇太后,看那小侍卫的眼神越发的凌厉。

    凤皇后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大胆奴才,见到皇太后还竟还不下跪,来人,他自己跪不下去,你们便帮帮他!”

    凤皇后仗着皇太后的怒意,有恃无恐,几个太监立即领命上前,正要靠近安宁之时,安宁却是赫然吼道,“慢着!”

    “哼,怎么?愿意自己跪了?”凤皇后冷哼一声,高高在上的斜睨了安宁一眼。

    安宁憨厚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无害的笑容,“皇后娘娘,属下不能跪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皱眉,满面疑惑的看着那小侍卫,包括北燕皇帝,皇太后,还有苍焱,唯独苍翟嘴角扬了扬,眸光微微闪烁。

    “为何不能跪?”凤皇后不甘心,不能跪?她倒是要看看,他为何不能跪!

    安宁脸上绽放的笑意更浓,目光转移到大殿中某人身上,笑得憨厚无害,“这就要问贵国的皇帝陛下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谢谢~

170章 从容回击,揭开当年过往真相!

    安宁话落,众人的眉心大皱,皇帝?这小侍卫跪不跪,这又和皇上有什么关系?

    凤凰后心中隐隐付出一丝不对劲儿,冷哼一声,“你这小侍卫,一贯的狡猾,今日将事情扯到皇上身上,就能够逃脱了吗?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这北燕皇宫中,还没有你这个小侍卫说话的地儿。”

    安宁将凤凰后的嚣张看在眼里,却依旧是不慌不忙,没有她说话的地儿么?明明就是这凤凰后问她,她才答的呀!既然没有她说话的地儿,那么,她便不说话就是了,安宁敛眉,但是,这模样在凤凰后的眼里,却又好似对她的不屑,凤凰后心中更是萦绕着一股怒气,这个该死的小侍卫,当真是知道该如何惹怒她啊!

    皇太后白了凤凰后一眼,明白她刻意刁难的心思,不过,现在面对着苍翟,或许,她们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想到哪小侍卫方才的话,皇太后锐利的目光扫过北燕皇帝,“皇儿,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这么个小侍卫见到哀家,见到皇帝,也可以不行大礼了?哀家可没见过这样的规矩。”

    苍翟不跪,不单单是没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就连自己,怕也是被他给看轻了,这里终究是北燕的天下,她身为北燕的皇太后,平日里倒是很少端架子,但是,此时此刻,在当年那个女人的儿子面前,她这架子,必须得端起来。

    既然苍翟借口有规矩在那里撑着,那么,这个小侍卫也必须得跪,她心中和凤凰后想的一样,怎么着也得挫挫苍翟的锐气,让他明白他自己的身份!

    皇太后的视线一瞬不转的看着北燕皇帝,不仅仅是方才话中满含威胁,就连目光之中,也是隐隐传达着不容违抗的信息,似乎是在对北燕皇帝说:这事儿,你可得好好回答。

    北燕皇帝心中一阵哀嚎,他正想着该如何处理苍翟打了老六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已经将自己推到了刀锋郎口,母后的意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苍翟小的时候,母后一直对他十分冷淡,这其中的缘由,他又如何能不知呢?

    想到过往的种种,北燕皇帝心中叹了口气,瞥了那个将自己推到刀锋郎口的罪魁祸首,他也想知道,他不跪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一看过去,正好对上那小侍卫的视线。

    安宁望着北燕皇帝,手指暗暗在空气中拨动着什么,北燕皇帝身体微微一僵,那俊朗的表情呆愣了片刻,安宁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了几分,心中明白,北燕皇帝已经记起了什么。

    果然如安宁所想的那样,北燕皇帝在看到那小侍卫手指轻轻的那么几下动作,虽然很快,很不明显,但是,凭着他的精明老练,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猛地想到什么,北燕皇帝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原来如此!

    想到那日他们的约定,这小侍卫为自己弹奏了一曲,而自己也答应了这小侍卫一个条件,想到那条件的内容,北燕皇帝淡淡的扫了苍翟一眼,瞧见他丝毫也不慌张的淡定模样,嘴角不由得扬了扬。

    看来,这主仆二人是将他吃定了么?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北燕皇帝的身上,北燕皇帝沉吟片刻,终于是开口,呵呵的笑道,“母后,这事儿是这样子的,那日,我和这小侍卫有些缘分,看他憨厚老实,又十分的机灵,我们一见如故,所以,儿臣当时就特许了这小侍卫不必受这礼仪的约束,便是见了朕,都可以不用下跪。”

    北燕皇帝的话一落,顿时神色各异,皇太后脸色倏地一沉,狠狠的瞪着北燕皇帝,皇儿竟然……竟然无视她的意思,替这小侍卫说话!

    “皇上……这,不合规矩吧?”凤凰后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惊诧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浓的不甘与不悦,她以为有太后站在她这一边,这小侍卫即便是狡猾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况且,皇太后方才明明就暗示了皇上,可是,皇上却将皇太后的意思彻底的无视。

    哼,憨厚老实么?这小侍卫看着憨厚老实,却能够扮猪吃老虎,连倾城都栽在了他的手上,他还能老实得到哪里去?

    “规矩?朕金口玉言,皇后难不成是想让朕食言,背上个朝令夕改的骂名?”北燕皇帝眸子一凛,倏地拔高语调,气势也多了几份压人的意味儿。

    凤凰后神色微僵,皇上生气了!这可不是好现象,便是有皇太后在,她也是不敢轻易的惹皇上生气的啊!心中虽然不甘,但凤凰后却依旧不得不退一步,“臣妾不敢,臣妾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就好,既然这样,那这小侍卫的这一跪就免了吧。”北燕皇帝刻意的不去看皇太后的眼神与表情,这个时候,他是做不到两边兼顾的啊!

    安宁朝着北燕皇帝投去一个眼神,这北燕皇帝,倒还是一个重承诺的主,当日,他答应自己,保证任何人都不强迫苍翟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而今日,他帮自己,也算是当时承诺的一部分。

    毕竟,自己若是跪了,这跟苍翟下跪没什么区别,无论她和苍翟谁跪下,都会遂了凤凰后和皇太后打压苍翟的意。

    二皇子苍焱看着方才的一幕,虽然他也不愿看到这小侍卫下跪,但是,此刻北燕皇帝明显的护着这小侍卫,却是让他的心里十分的不好受,好似有一块大石头堵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自然会以为,父皇连这个小侍卫都护着,不是因为苍翟,他又怎会连一个小侍卫都护着?可见他是爱屋及乌了!

    越是这样,他心中对苍翟的敌意就越大,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凭什么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其他人无论优秀与否,都有皇位继承权,但是,他的优秀不输于其他的几个兄弟,为何必须从出生开始,就被排斥在了皇位继承人之外?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愿如三皇叔那样,仅仅是当一个亲王就够了,他要的是更多,而毫无疑问的,苍翟会成为他这条道上的阻碍,在知道苍翟回北燕之时,他心中便有防备,此刻,是更加肯定了而已!

    皇太后脸色难看至极,整个大殿上,都萦绕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不过,对于皇上方才的作为,她心中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似乎有人在呜咽着诉苦,闹得连大殿里面都听得见。

    苍翟和安宁听到那声音,二人皆是挑眉,心中了然,随即便听得皇太后的冷冽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谁在喧哗?”

    “回皇太后,是玉公公,他……他……”

    玉公公?她太后宫中的太监!他为何事喧哗?皱了皱眉,“让他进来。”

    那玉公公正是方才奉命去带苍翟进宫的那人,得到皇太后的允许,立即匆匆的进了大殿,一进大殿,便轰然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太后娘娘,你老人家要为奴才做主啊!”

    众人一见那玉公公,眼里都划过一抹异样,皇太后的眉心更是拢得更深,“你这是怎么了?头发凌乱,面目狼狈,这皇上寝宫之中,怎容你如此不整?”

    这玉公公平日里也是一个得体的,今日怎么……在场的众人心中皆是有疑惑,不过,凤凰后心中虽然也有疑问,但是,眼前最该让她在意的,可不是这个玉公公,这玉公公突然跑来,无疑是打断了方才的事情,他们正在处理苍翟的事情呢!虽然那苍翟和小侍卫都用自己的理由逃过了这一跪,不过,逃过又如何?

    这一跪他们有借口逃脱,但是,苍翟打了六皇子是不容改变的事实,况且,还连肋骨都打断了,这事情,可容不得他再逃!

    “玉公公,惊扰了皇上,皇太后,你该当何罪?”凤凰后冷哼一声,平日里也就是一个刁钻严肃的主,此刻,更是显得尖酸刻薄。

    就连安宁也不着痕迹的瞥了这凤凰后一眼,要说仪态,这凤凰后无疑是当得了这个皇后的身份的,但是,要论内涵,她和东秦皇后,也就是自己的义母比起来,那可是差得远了。

    好似只要是个人,她都恨不得治罪,弄得好像人家抱着她的儿子跳了井似得。

    玉公公战战兢兢,想起方才在客栈中发生的事情,玉公公心里的嫉恨大涨,“奴才……奴才不是有意这样惊扰皇上,奴才实在是冤枉啊,奴才这一身的狼狈,都是拜这位东秦国的宸王殿下所赐,皇上,皇太后,你们可要为奴才做主啊……这宸王不将奴才放在眼里,就是没有将皇太后放在眼里啊!”

    那玉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方才的事情,避重就轻,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模样甚是凄惨,众人神色都变了变,皆是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宸王苍翟和那小侍卫,神色各异。

    北燕皇帝眸子收紧,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是知道该怎么闹事!

    看他那泰然淡定的神色,怕是故意为之,没有丝毫悔意,北燕皇帝的眉心皱得越来越紧,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皇太后,只见她握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着,心里咯噔一下,“母后……”

    “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皇太后猛地起身,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玉公公是她的人,而这苍翟,明明知道,还如此放纵下人将她的人,弄成这副模样,这不是明显的没将她放在眼里么?

    当年,她就看这个苍翟不顺眼,就是因为那东秦国的女人和这个苍翟,皇儿第一次违逆自己的意思。

    当年,皇儿将那东秦国的女人带回来,她就十分的不喜,若是让那女人在皇宫中当一个普通的妃子,她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让她吃下绝育的药,等到年老色衰,终究会失去皇儿的宠爱,而没有子嗣,她便是在北燕国老死,都没有半分依靠,她容不得北燕皇室的血脉沾染到北燕以外的血统,尤其是东秦国皇室的血统。

    她不能让东秦国皇室的血脉,有可能争夺到北燕的皇位!

    可是,皇儿对那个女人的宠爱,超出了她的预期,那个女人也是一个精明的,在这皇宫之中,她甚是小心翼翼,在得知那个女人怀了龙种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暗中动的手脚,一直没有起到作用,她逼皇儿打掉那个女人肚中的孩子,可谁料得到皇儿竟然和她大吵一架,死活不肯,那态度的坚决,让她明白,那个东秦国的女人,定会是一个祸害。

    那次大吵之后,皇儿将那个女人立为贵妃,保护得更加周密,这也让她心中对那个东秦女人的怨怼,更加的浓烈。

    北燕皇帝脸色一沉,“母后,他也是你的孙子!”

    “哀家没有这样的孙子!当年,要不是你执意让东秦国那女人生下这个孽种,怎么有今日的他?”皇太后怒喝出声,当年皇上为了那母子两人,将她气得卧病在床的事情,始终是她心中的一个疙瘩,一直隐藏在心底,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平日里没有提起,她也没有忘却,今日,这个苍翟,无疑是激起了她的记忆,也没有顾忌众人在场,当场一股脑儿的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皆是诧异,就连凤凰后也不知道,当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努力搜寻着记忆,似乎在赵昭阳怀有身孕的那段时间,皇太后确实卧病在床,当时,他们只知道皇上和皇太后吵了一架,但却不知道是所为何事,今日听皇太后这么一说,缘由在瞬间清晰了起来。

    原来如此,皇太后那个时候就不愿让这苍翟出生,原来,这便是皇上和皇太后大吵的原因,便是气得皇太后卧病在床的罪魁祸首啊!

    此刻,凤凰后心中浮出一丝兴奋,也难怪皇太后始终对那赵昭阳和她的儿子不待见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皇太后势必不会容得下苍翟的存在!

    呵呵,好啊!这样好极了,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母后!”北燕皇帝也是没想到他的母后会提起当年的这件事情,是的,他一直都不曾违逆过母后的意思,唯独那一次,昭阳怀孕,他从未有过的开心,即便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但他却好似初为人父一般,昭阳肚中的是他和她的骨血,他珍惜还来不及,又怎会将他打掉?

    无论是为了昭阳,还是为了那孩子,他都不能遵从母后的意思,唯独是那一次,他不顾母后的意愿,执意要让昭阳将肚中的孩子生下来,昭阳本是淡泊名利的女子,她不介意她的分位,但他却恨不得将皇后之位送给她,为了让怀有身孕的昭阳在这北燕皇宫之中避开一些欺凌,他趁着她怀孕的当口,封她为贵妃。

    只是,他却不知道,他封昭阳为贵妃,反而让皇太后更加嫉恨着昭阳,更加让两宫皇后将昭阳视为眼中钉。

    他知道,母后最介意的是那个孩子,在昭阳生下孩子之后,他默默的看着昭阳全心的讨好母后,缝补二人之间的裂痕,可是,母后却吃了称砣铁了心的无视昭阳的好意,甚至冷眼相待。

    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对那孩子也是不待见的,因为,若不是因为他,昭阳也不用如此低声下气的讨好母后,至少,她能安安稳稳的在他的身边生活着。

    他也承认,昭阳对着孩子的在意,让他嫉妒,那孩子出生以后,昭阳陪他的时间明显少了,有时甚至拒绝侍寝,好几次昭阳竟在床榻之间,二人恩爱之时,将他推开,只因为那孩子哭闹着要她。

    他是自私的,他希望昭阳的心和注意力都只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但是,那孩子却分了昭阳很多的爱!

    渐渐的,他也开始对那孩子冷眼相待,他又怎知道,昭阳之所以那么的乎那个孩子,只因他是他们的骨肉,之所以会随时随地都陪着那孩子,是因为,她担心自己不在他的身边,他又会受到欺负与陷害!

    而那些欺负与陷害,正是他的那些个儿子和妃子所带来的啊!

    北燕皇帝看向苍翟,只见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未变,淡然,镇定,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是隐约多了一丝讽刺,不过,精明如北燕皇帝,他还是从苍翟的眼里,看到了愤怒。那火一样炽烈的愤怒,在他的眼底燃烧着,北燕皇帝的心猛地收紧了片刻,因为自己当初的自私,他是冷淡的对待着苍翟,但是,他的心里却是……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坚定的看着苍翟,“当年让昭阳生下这孩子,朕从来没有后悔过。”

    是的,他虽然对他冷淡,但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这是昭阳为自己生下的孩子啊!

    北燕皇帝这一句话,似在忏悔,又似在讨好这苍翟,表明他的态度。

    不过,苍翟却是微微一笑,嘴角的讽刺益发的浓烈,“本王也从来不曾稀罕是谁的孙子,同样也不稀罕事谁的儿子!”

    八岁之前,他或许还想着讨好皇太后,因为那样,娘亲就会好过些,他也想着得到这个身为他父亲的男人的好感,因为那样,娘亲就会开心些,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娘亲死时,彻底的改变。

    在娘亲死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和北燕的这些所谓的亲人们划清了界限,对于他们,苍翟心中唯一有的,便是仇恨!

    苍翟的心中愤怒交织着,他不介意皇太后不承认他这个孙子,但他却介意这个老女人对娘亲的侮辱,手紧握着拳头,对上那北燕皇太后的视线,一字一句,“我不是孽种,我的娘亲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女人,太后娘娘,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警告,这是**裸的警告!

    皇太后脸色胀成猪肝色,胸中萦绕的怒气更加的浓烈,反了,还真是反了!这个苍翟竟然敢威胁她!

    北燕皇帝也是神色一僵,不是因为苍翟对皇太后的威胁,而是苍翟的话,心中浮出一丝苦涩,苍翟从来不稀罕是他的儿子啊!虽然,苍翟的表现,已经让他看出来他对自己的恨,也知道,苍翟不会承认自己,但是,此刻听他如是说出来,他依旧有些不是滋味儿。

    脑海中浮现出昭阳的身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不如苍翟的,昭阳啊昭阳,你的儿子这般维护着你,便是顶撞威胁皇太后,他也丝毫都不犹豫,难怪当年你那般的爱护着他啊!

    在他的心中,你是最伟大的存在,而朕呢?朕对他来说,怕是最低贱的存在了吧!

    心中生出一阵浓烈的无力感,饶是他这个皇帝,也感到无力了啊!

    “大胆,竟然敢这么和太后娘娘说话,你……啊……”凤凰后眼尖的抓住这次机会,试图添油加醋,让太后娘娘的火气更高些,最好是波及到这个苍翟的身上,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胸口上一痛,浑身渐渐的泛起一阵怪异的酥麻瘙痒。

    凤凰后不知道为何会这样,那怪异的酥麻瘙痒让她分外的难受,脸色快速的变换着。

    “母后,你怎么了?”二皇子苍焱察觉到凤凰后的异常,立即上前,关切的问道,方才,饶是他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他又怎能看得到?安宁这一次,可没有用银针,而是一种更加细的东西,名曰发晶,那东西一根一根的,十分纤细,若是不注意,肉眼都不一定看得清楚,而那东西,锐利无比,一旦碰到人的皮肉,便会钻进去,而伤口,却好似没有一般。

    这样,饶是谁中了一针,也不是轻易能够察觉得了的。

    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暗器了吧!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暗器,记得昀若稍早在将这发晶给她防身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在上面加一些东西,至于加什么嘛……那还不简单么?她手中的毒药多得是,随便加上一点什么,但凭着她自己的喜好便可。

    安宁瞥了一眼皇后,瞧见她那难看的神色,她也不知道那根银针上用了什么毒,不过,看那样子,想来是不少受的了。

    哼,活该!别说凤凰后是凤家的人,饶是她和凤家没有丝毫关系,此刻三番四次的欲找苍翟的不痛快,她也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那发晶没入了皮肉,还在凤凰后的身体里呢!不知道,凤凰后的身体里多了这么一个东西,会不会受到其他方面的影响啊,不过,这就不是她会关心的了。

    想到方才那皇太后对苍翟说的话,安宁心中的怒意更浓,安宁下意识的靠近了苍翟几分,似乎在通过这个方式,告诉他,自己还在他的身边,他并不是一个人在面对着这些豺狼虎豹。

    且说凤凰后的身子,酥麻瘙痒更加的浓烈,她几乎感受得到自己被衣服包裹着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着,她恨不得伸手去抓,但是,此时此刻,有皇上和皇太后在场,她却不敢有丝毫动作,且不说不能让皇上看到她不得体的模样,就是皇太后,她也是最不喜欢不端庄的女子的,尤其自己还是一个皇后!

    凤凰后也只能强忍着,“本宫没事,没事。”

    第一个“没事”倒是说得坚定,倒是第二个“没事”从她微微颤抖着的唇中吐出来,却显得没有那么有说服力。

    没事么?安宁扫了她一眼,既然没事,看她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皇太后和皇后听凤凰后这么说,倒也没有多问什么,此刻,皇太后的怒气依旧没有消失,因为苍翟的威胁,她的怒气只有更加浓烈的份儿,皇太后历眼扫了一眼苍翟,却是没有直接怪罪。

    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玉公公,眸子中一片深沉,“哼,好一个东秦国的王爷,你可知道,这玉公公是哀家的人?”

    “知道。”苍翟淡淡的开口,在客栈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他以为是北燕皇帝派来的人,但此刻,他已经知道了,可知道又怎样?他即便是知道,便是事情重来一会,他也依旧不会给丝毫面子。

    皇太后眸光一转,“既然知道,那就是故意给哀家找难堪了,国家之间,邦交的礼仪,没有一条说是可以冲撞皇太后的吧?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打狗还得看主人?安宁心中微微一哂,那玉公公确实是一条狗,不过,正是因为打狗要看主人,所以,他们才会打的,不是吗?

    无论这玉公公是皇帝的狗,还是皇太后的狗,安宁打的都极为畅快!该打!

    “不错,国家之间,邦交的礼仪确实没有这条,但同样的,也没有侮辱客人的母亲的道理吧!”苍翟泰然自若,不慌不忙的应对着,这皇太后无疑是向治罪于他罢了,不过,他既然敢到这皇宫来,自然也没有怕的道理,而相反的,越是临近母亲的忌日,他越是要刺激这些个人,就是要看到他们一个个的抓狂愤怒的模样,算是给娘亲的忌日大礼了。

    皇太后脸色僵了僵,没想到这苍翟竟然如此能言善辩,硬生生给她顶了回来,皇太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不悦更浓,一时之间,竟没了言语,若是自己再追究玉公公被羞辱的事情,那么,自己倒是真的不占理了。

    正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北燕的皇太后,她不得不受这一个“理”字的约束。

    苍翟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十分惬意的看着皇太后不甘却又刻意隐忍的神色,脑中浮现出当年的事情,在这个女人面前,娘亲的好意,被践踏着,而她总是那么趾高气昂的刁难着娘亲,那时,他就想反驳,就想护着娘亲,可是,娘亲总是阻止着自己。

    后来他也知道,自己越是惹怒这个皇太后,娘亲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当年,在这北燕的皇宫之中,他是娘亲的弱点,儿娘亲也是他的弱点啊!

    但是现在,当年的情形已经不复存在,他没了忌惮,自然是会毫不犹豫的反击这个皇太后。

    一时之间,大殿中的气氛变得分外诡异,玉公公也是暗自揣测着主子们的意思,心中的不甘,让他试探性的哼了几声,“太后娘娘……您……”

    “行了行了,还不快下去将你这模样收拾一下,当着皇上的面儿,你还真是没规矩了。”皇太后厉声道,打断了玉公公的话,她又怎会不知道玉公公的心思,想让自己处置这个苍翟,可是,方才被苍翟那么一堵,很明显的,她是不能在用玉公公的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了,心中本就有怒气,玉公公的哼的这几声,更是让她心里的火焰急速的燃烧了起来。

    自从东秦国的那个女人死了之后,她就一直过着顺心的日子,虽然皇儿对她的态度淡了许多,但是,他总归是没有给自己脸色看,对自己的意见也不曾违背。

    她这些年深入检出,生活十分的舒坦,可这苍翟一来,就有这么多的事情,让她心中的怒气只增不减,这个苍翟,当年,若是她察觉到了那赵昭阳没有喝下她派人送去的补品,定也会想其他办法,不会让她有孕,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有防到啊。

    当年是赵昭阳让她不快,现在又轮到她的儿子了么?

    一想想这些事情,皇太后心中的气就消不下去,蹭蹭的往上冒。

    玉公公心中微怔,这……皇太后不为他做主了?想到自己此刻的狼狈,玉公公更加不甘,但是,他在宫中打滚这么多年,也是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该做,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不该做,而他现在不会笨得在这个当口,去违逆皇太后的意思。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玉公公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退了下去。

    凤凰后依旧强忍着身体的骚动与难受,强装着优雅,不过,她却不知道自己还坚持得了多久,她想借口离开,但是,她还没有看到苍翟受处罚,她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啊。

    坐在椅子上,手中紧紧的握着茶杯,确实没有心思,再插言。

    二皇子苍焱见那玉公公退下,心中也是浮出一丝失落,他本以为,可以凭借玉公公的这件事情,让这苍翟先受点儿教训,但是,却没有想到,苍翟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化解,这个苍翟,他还真是不该小瞧了他啊。

    不过,二皇子瞥了一眼皇太后,嘴角微微上扬,玉公公下去了,但是,皇奶奶的怒气却是更加的上去了啊,他还没有见过皇奶奶的脸色如此阴沉的模样,皇奶奶素来都是一个懂得隐忍,懂得不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外的人,毕竟是在宫中大半辈子了,皇奶奶的手腕儿,怕是连母后也是及不上的。

    他倒是很庆幸方才苍翟这般激怒皇奶奶,现在皇奶奶怒了,那么等会儿,在老六被打的事情上,皇奶奶无疑是会将所有的怒气都加注在苍翟的身上,打了皇子,又打成了这副模样,苍翟啊苍翟,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当时的冲动?

    心中付出一丝幸灾乐祸,他真的希望,皇奶奶一怒之下,能够要了苍翟的命,那样的话,也就替他除了这个眼中钉,他也不用再另外找机会对付他了。

    二皇子苍焱收回视线,只是,不经意间,他却撞见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晶亮双眸,而那双眸的主人……正是那个小侍卫无疑。

    安宁一直都在暗地里观察着众人的神色,此刻在苍翟身边,她就等于是苍翟的另外一双眼,另外一只手,她自然要密切注意着周围这些人的动向,而她正好没有错过二皇子那嘴角上扬的弧度。

    以安宁的聪慧,二皇子心里在想什么,她又如何能猜不出来?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二皇子想借刀杀人么?这二皇子,怕是太兴奋了吧,竟然没有留意到他的心思,被他表现了出来。

    借刀杀人?哼,这二皇子还真是知道怎样以逸待劳啊。

    安宁别开眼,那眸子里隐隐闪烁着的不屑,确实让二皇子心中一紧,不知道为何,他的心中竟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儿,他喜欢那双眸子,西黄那双眸子中闪烁着的狡黠与俏皮,甚至是内敛的算计,但是,方才那双眸子中的不屑,却是让他心里堵得慌,那小侍卫是在对自己不屑么?

    很显然,这个答案是肯定的,方才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之下,他竟然有一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他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了吗?他二皇子自认他自己内敛,是一个操控情绪的高手,而方才,自己似乎并没有泄露太多的情绪,可那小侍卫……

    心中烦乱,他没有想到,这小侍卫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他有烦乱的感觉。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正在苍焱思索期间,却听得内堂中的苍璘似乎再次醒了过来,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声,而照顾着他的桂嫔娘娘的惊叫声也传了出来,“璘儿啊,你怎么了?快,太医,璘儿他有吐血了。”

    紧接着,里面又是一团混乱。

    二皇子听到桂嫔娘娘的话,眉心皱了皱,又吐血了?咬了咬牙,苍焱猛地跪在地上,“父皇,皇奶奶,六弟被打伤,焱儿难辞其咎,焱儿没有照顾好六弟,才让他……”

    皇太后一听,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起来,焱儿,这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将你六弟打成这副模样的人,又不是你?你认个什么罪?”

    语气虽然不好,但字字句句都是暗藏深意,打伤苍璘的人不是苍焱,而是苍翟,该认罪,也该是苍翟认罪才是,可是,皇太后看了一眼苍翟,却只见他依旧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依旧是那淡淡的笑意,就好似在看着一出好戏,一出闹剧一般。

    皇太后心中的怒意更加的浓烈了,这个苍翟,还真是彻底的不将北燕皇室放在眼里啊,好,很好,他现在不将北燕皇室看在眼里,那么,等会儿,他定要让他知道,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会是怎样的下场!

    “皇奶奶,话虽如此,可是,焱儿身为二哥,理应护着弟弟,焱儿宁愿被打的人是自己,可是……”苍焱一脸的难过,一席话,说得悲痛与自责齐具,关切与伤心同在,那模样,让人一看,便觉得这二皇子是一个有情有义,对自己的弟弟深具爱心之人。

    “焱儿啊,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有爱心,爱护兄弟,那就好了。”皇太后叹息了一口气,亲自上前将二皇子苍焱扶起来,看着苍焱,满意的点头,这些个皇子当中,最的她疼爱的,就要数老二和老五了,老五素来和她亲近,这老二,虽然是凤皇后的儿子,因为先帝的凤凰后,她始终对凤家人没有什么好感,不过,这老二她还是颇为喜欢的。

    安宁和苍翟看着这祖孙二人,心中皆是浮出一丝讽刺,爱护兄弟?这二皇子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想到在酒馆中的场景,在苍翟和六皇子交手的时候,那二皇子不动如山的在那里坐着看好戏,在六皇子处于下风的时候,他也是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到了最后,眼看着六皇子已经受了伤,他才假惺惺的叫着“手下留情”,论脸皮厚,若是二皇子认了第二,那么,怕没有人敢认第一了吧!

    不知道,这皇太后若是知道了二皇子的所作所为,又会不会如此刻这般夸赞他?

    “哼,宸王殿下,你将我北燕的皇子肋骨都打断了,这事儿,你今天不给一个交代,谁也休想护得了你!”皇太后的目光转向苍翟,朗声开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交代?本王确实是打了六皇子,皇太后想要什么交代?”苍翟嘴角微扬,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精明如他,和安宁一样,都是发现了这话中的端倪。

    方才他们也听说,六皇子的肋骨被打断了,不过,安宁当时也都看着,苍翟对六皇子的出手虽然没有手下留情,可是,打断了肋骨的事情,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苍翟和安宁对视一眼,皆是明白对方的意思,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谢谢

171章 做贼心虚,父子对战皇帝吃瘪!

    皇太后冷哼一声,“要什么交代?哀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把老六打成了什么样子,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

    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安宁眉毛微微皱了皱,难不成这个皇太后是想要苍翟也被打断一根肋骨?这可不行,苍翟又岂是皇太后能够动的?

    安宁眸光微转,脑中快速的思索着这其中的蹊跷。

    皇太后涨着一肚子的气,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不过,对于她来说,便是心中恨不得快些将苍翟给碎尸万段,在表面上的功夫,她依旧要做足了,毕竟,方才这苍翟也说得很明白了,他不稀罕当谁的孙子,也不稀罕当谁的儿子,这摆明了是要和他们北燕皇室划清关系了,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既然他不稀罕,那就不稀罕吧,虽然无法以苍家人的规矩处置,那么便公事公办,虽然他是东秦国来客的身份,她照样有方法让这个苍翟吃不了兜着走。

    她要让他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谁的天下。

    北燕皇帝眉毛拢得更紧,经过了方才,母后怕是更加恨不得要重重的处置苍翟了,这个苍翟,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惹怒母后么?他又知道,惹怒母后的代价是什么?

    北燕皇帝面对着眼前的难题,甚至要比面对着国事还要纠结万分,这是苍翟对他的惩罚么?

    苍翟好看的眉毛微挑,“本王说过,本王确实是打了六皇子,不过,本王却最多是打落了六皇子的两颗牙齿而已,倒不见得打断了六皇子的肋骨。”

    打落了六皇子的两颗牙齿而已?饶是北燕皇帝,此刻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瞧他那轻描淡写的模样,好似仅仅是打落了老六两颗牙齿,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老六再怎么着,他也是堂堂的一国皇子啊,是谁随便就能将他的两颗牙齿打掉的么?

    况且,老六的伤势太医已经看过了,不仅仅是两颗牙齿,老六确实是断了一根肋骨,这是事实,不容改变的事实!

    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变了变,凤皇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此刻,她的身体里,好似有一千只蚂蚁在乱窜着,但眼看着苍翟便要受到责罚,她自然要添上一把火,紧咬着牙,厉声吼道,“放肆,不见得打断了六皇子的肋骨,那他断了的肋骨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他自己弄断的?今日你敢将六皇子打成这副模样,他日你要打的人,是不是该是皇上,该是皇太后了?!”

    凤皇后一席话,更是刺激得皇太后怒火高涨,安宁凝眉,这凤皇后自己都那般难受了,竟还要火上加油,看来,她是成心找苍翟的麻烦啊,安宁心中记下了这凤皇后今日的嘴脸,有些仇,当场就可以报了,不过,她也不介意,将仇记下来,大不了报仇之时,收些利息罢了,她安宁素来是一个记得住仇的人,她记得住,是因为不能亏待了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千倍还之。

    她不屑谨守礼教,不屑用大家闺秀的条条框框约束着自己,前一世她已经经历过的生活,那种束缚着人心的活法,最后还不是落得那种凄惨的下场,所以,这一世,她不会再走前世同样的路,张狂一些又如何?睚眦必报又如何?她这要这一世,自己活得自在,能够用自己的力量,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况且,对于这些曾经伤害了苍翟,曾经伤害了昭阳长公主的人,她身为妻子,身为儿媳,有那个责任替他们讨回公道,替他们出一口恶气,不是吗?

    按理说,依安平侯爷和凤老爷子的关系,她还应该叫这凤皇后一声姑姑,可是,重生了一世,在安宁的眼里,别说是这凤家人,就连安平侯府的人,她也是没有放在眼里,她相信,他们也一刻都没有将自己当成亲人看待,那么自己何必要在意他们呢?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我家王爷确实是只打落了六皇子的两颗牙齿,最多也不过是吐吐血罢了,如若皇后娘娘不信,那么,便可以去问问,相信有很多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真相,而至于六皇子的肋骨是怎么回事,这我们家王爷也不知道了,说不定皇后娘娘猜得对,那肋骨就是他自己弄断了的呢!”安宁从容不迫的开口,便是在这么多身份地位都十分“尊贵”的人面前,她这么个“小侍卫”倒是显得有几分大将的风范。

    苍翟听着安宁的声音,心中更是舒坦,宁儿想说的,也正是他想说的,他越来越欣赏宁儿的这份从容,一想到这女子便是他的妻子,他的心中就会冒出无限的自豪感与幸福感,稍早因为皇太后羞辱娘亲而生出的不悦,此刻在安宁舒缓的语调之中,渐渐的得到平息。

    苍翟不禁想,他心中深埋了这么多年的仇恨,便是来北燕复仇,他怕也保持不了镇定,但正是因为宁儿的存在,在面对这些人之时,他的心里多了几分泰然。

    安宁的话在苍翟的耳里,听来是天籁,但是,在其他人听来,这却是又一次的刺激,且不说皇后娘娘脸色难看,就连皇太后也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自己弄断?好一个自己弄断!还真是荒谬得很,现在倒是在推卸责任了么?哀家还以为,堂堂的宸王殿下应该是有些担当的,但今日一见,倒也不过如此!”

    “本王也曾听闻堂堂北燕国,是一个严谨的国度,但今日见到此等胡乱冤枉人的本事,也才明白,北燕国……”苍翟嘴角一扬,丝毫不含糊的反讽回去,不单单是言语,就连那一个表情,那嘴角上扬的弧度,甚至连那微微弯着的眼角,以及那眼神,无一不写着讽刺二字,说到此,却是刻意的顿了顿,目光一扫那几个他想看到他们表情,同时也想让他们感受到自己讽刺的人,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过了片刻,才不紧不慢的掀动着那充满迷人魅力的双唇,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倒也不、过、如、此!”

    哗……

    苍翟的话刚落,凤皇后,二皇子苍焱,以及皇太后,饶是北燕皇帝,脸色都是一黑,苍翟的嚣张,苍翟的张狂,苍翟的肆无忌惮,竟然是丝毫都不加掩饰。

    这无疑是在挑战着北燕国的权威,刺激着他们的灵魂啊!

    不过,苍翟的这番表现,在安宁看来,确实精彩极了,此刻,安宁甚至恨不得为苍翟鼓掌叫好,尤其是看到那皇太后那张严肃的脸上,比方才还要难看十倍的表情,心中更是畅快之极,安宁目光瞥到皇太后那微微颤抖着的手,眉毛不着痕迹的上扬,喝!竟然气得浑身发抖了么?

    这可真是好现象啊!

    “你……好……好啊……”皇太后口中呢喃着,此刻,她已经坐在了软椅上,她知道,自己不坐下来,怕是已经被这苍翟给气得倒地了,好一个苍翟啊!

    安宁见她的模样,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黑白分明的双眸熠熠生辉,这反应,落在苍焱的眼里,苍焱却是眉毛大皱,这个小侍卫,对这苍翟还真是上心啊,想起在酒馆中,老六被苍翟打得口吐鲜血的时候,这小侍卫也是这般兴奋,不知为何,他看了,就是不是滋味儿。

    苍焱虽然不喜这小侍卫因为苍翟而这般激动,但是,他却是探寻的看着这小侍卫,那眼神,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不过,安宁又岂是那么容易看穿的?当年,苍翟都看不穿的女子,苍焱又怎能在这一时半会儿之间,看出什么端倪?

    安宁的伪装,饶是大牛跟进跟出的,都没有被他发现啊!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立即上前轻抚着皇太后的背,安抚着她的怒气,“母后,您消气……”

    “苍翟,你给朕注意点儿!”北燕皇帝看向依旧一脸淡淡笑意,泰然自若的苍翟,厉声警告道,这苍翟,他是不将母后气出什么三长两短,他就是不甘心么?他不愿见到苍翟受到责罚,但同样的,也不愿看到他的母后有个什么闪失,北燕皇帝夹在这其中,无疑是最为难的!

    不过,苍翟却不会管他会不会为难,苍翟这次进宫的目的,就是要闹得皇宫不得安宁才好。

    注意点儿?注意点儿什么?苍翟敛眉,“北燕皇上,本王不过是在为自己要一个清白而已!”

    不错,他要一个清白,他不怕承认他打了苍璘,他做过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但是,有些不是他做的事情,他也容不得人将屎盆子往他的身上扣。

    “清白?”北燕皇帝锐利的眸子收紧,斜睨了他一眼,这苍翟,他要清白?北燕皇帝不笨,对于苍翟的性子,他也是有几分了解,他大方的承认了他做过的事情,既然已经承认了打了老六,他又何惧承认将老六肋骨打断的事情?

    北燕皇帝顿时从其中看到了些微的异常,不过,皇太后却是丝毫都不会理会苍翟的话,压抑着胸中不断高涨的怒气,“清白?你能有什么清白?来……来人,给哀家将他拖出去,老六现在是什么模样,就将他给打成什么模样!”

    皇太后也顾不得许多了,这个苍翟,必须得强制性的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她还等什么呢?今日,他就要让苍翟尝尝肋骨被打断的滋味儿!以消她的心头之恨。

    皇太后话一落,随即在北燕皇帝寝宫之外的侍卫便齐齐涌入,将苍翟和安宁围了起来。

    “堂堂北燕国,冤枉人的本事,还真是不错,不仅如此,这以多欺少的本事,也是练得怒火纯清,若是这消息传了出去,不知道其他三国,如何看待北燕这种泱泱大国。”安宁不冷不热的开口,她可不认为,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苍翟会落了下风,只不过,到时候,这北燕的皇太后,又得怒火攻心,更加恨不得将苍翟撕碎了吧。

    皇太后脸色一沉,传了出去?若是有机会让他们无法走出这个大殿,那么,便没有传出去的可能了,但是,苍翟是以东秦国的名义前来,若是真的在他北燕皇宫中死了,那么,两国之间,必定会大动干戈,她心中愤怒,恨不得将苍翟给碎尸万段,但是,她这么一点儿狼,也还是有的,苍翟可以惩罚,可以责打,因为,他打老六在先,这事情无论到哪里都说得过去,但是,若是苍翟死了,那么,北燕必定成为没理的那一方了。

    安宁见皇太后的神色,知道自己已经踩到了她的要害,这高高在上的皇太后,终究是要顾忌着北燕的大局的,这也是为什么,苍翟敢只身到皇宫来的原因之一吧!

    他就是料定了,只要在这皇宫之中,北燕的这些人,不敢要了他的命,因为,他们的背后,可是有一个国家伫立着呢!

    “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以多欺少又如何?我们就是以多欺少了!”凤皇后冷哼一声,咬牙道。

    只是她的话刚说完,便招来了北燕皇帝和皇太后锐利的一瞥,那眼神,分明就是带着责备,凤皇后心中咯噔一下,她说的没错啊,嘟哝道,“以多欺少怎么了?她北燕有这个实力!”

    “你给哀家闭嘴。”皇太后也不顾得在众人面前要给凤皇后面子了,这个凤皇后,脑子被狗吃了吗?平日里,倒是一个精明的主,怎么今天这般糊涂?

    她以为北燕国有实力就可以目空一切吗?其他三国,无论是哪一国和北燕发起战争,那对北燕国的冲击都不会小,北燕已经享了这么多年的太平,突然而来的战争,只会让北燕元气大伤。

    凤皇后脸色僵了僵,满脸尴尬,便是想为自己挽回些许面子,但对上了皇太后那凌厉的实现,却也不敢再多言,只能紧咬着牙,将心中的不甘往肚里吞,不仅如此,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的难受了,除了酥麻瘙痒,还隐隐泛出一丝针刺的痛意,她这是怎么了?

    她想着方才的事情,想要从中寻找出些许端倪,但是,却终究是什么也找不到,她又怎知道,方才不过是她多言,才为她自己招来了如此难受的教训?

    而安宁的手法,自然是让她无法查到丝毫端倪。

    安宁眼里浮出一抹幸灾乐祸,她可是很喜欢看这一家人自己互相乱咬,尤其是那凤皇后吃瘪又浑身难受的模样,真是让她大快人心。

    皇太后斥责了凤皇后,目光转向苍翟,看到的却是他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胸中的怒气便又高涨了起来,这苍翟进了这皇宫这么久,他们这么多人处处刁难,可怎料,他竟还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而反观他们自己……似乎他们已经是处于了下风啊!

    意识到这一点,皇太后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她怎能让一个外人看了她北燕皇室的笑话?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苍翟!

    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倒还真以为他们北燕皇室好欺了!

    “宸王,我们北燕素来不会以多欺少……”皇太后抬高了下巴,高高在上的架子立即端了起来,似乎是在回击着苍翟的看好戏的心思。

    安宁莞尔一笑,苍翟确实挑了挑眉,丝毫没有掩饰他的讽刺,素来不会以多欺少么?那方才这些个人在做些什么?北燕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比起冤枉好人以及以多欺少,更加的精湛啊。

    苍翟想起了十多年前,娘亲不也是在他们以多欺少的情况下没了的么?

    想到此,苍翟的眸子一凛,“那皇太后认为,素来不会以多欺少的北燕,又该怎么处置本王呢?”

    苍翟的眼里是挑衅,丝毫不加掩饰的挑衅,毫无畏惧的对上皇太后的双眼。

    皇太后神色一怔,苍翟此时的无所畏惧,像极了年轻时的皇儿,她不得不承认,苍翟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那是属于帝王的霸气与威慑,若苍翟仅仅是皇儿的儿子,而没有那东秦女人的血脉,她倒是很乐意培养这个孙子,但是,苍翟是那东秦国女人的儿子,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这苍翟似乎对他们颇具敌意,这怕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啊。

    这个苍翟,终究会是北燕的敌人。

    “既然如此,哀家随便安排一个人来处罚你便是。”皇太后朗声道,这样的话,苍翟该没有理由说她北燕以多欺少了吧!

    苍翟来了兴致,随便安排一人来处罚他么?这有趣了,他倒是要看看,这老太婆会让谁来!

    皇太后思索了片刻,她知道,这个苍翟不容小觑,但是,她北燕也有的是勇士,难道还真的怕了一个苍翟不成?脑中想着合适的人选,皇太后十分的谨慎,她必须保证,那个人有超出苍翟许多的能力,来压制着苍翟,达到她教训苍翟的目的。

    脑中想到一个名字,皇太后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那人拥有北燕第一勇士的称号,定能够压制住这苍翟。

    皇太后正要开口,说出自己心中决定了的那个名字,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张嘴,便听得一个声音响起,“让朕来吧!”

    众人心中一怔,立即看向那说话之人——北燕皇帝,他来?几乎是所有人都万分吃惊,饶是安宁也有几分诧异,北燕皇帝竟然会主动请缨。

    这意味着什么?皇太后口中说着随便安排一个人来处罚苍翟,实际上是料定了苍翟会反抗,而那处罚苍翟的人,势必会和苍翟又一番较量。

    北燕皇帝和苍翟打起来……安宁嘴角抽了抽,虽然苍翟心中恨着北燕皇帝,但二人终究是父子关系啊,这父子打起来……那会是什么情况?

    苍翟也是微微挑眉,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异样。

    “皇儿……”

    “皇上……”

    “父皇……”

    这三声同时响起,正是出自皇太后,凤皇后,还有那二皇子苍焱之口,他们都没有料到,北燕皇帝会做这个决定,他来?他真的是要去处罚苍翟么?

    且不说北燕皇帝已经五十多岁,便是年轻的时候再强悍,那也是当年勇,现在能不能只凭着他个人的实力压制得住苍翟,饶是他们心中,也没有底的。

    不说北燕皇帝个人的实力,单单是方才北燕皇帝对苍翟的态度,他们看了,心中也是有几分底,皇上他是不是心中想包庇苍翟,然后放水呢?

    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在皇太后,凤皇后和二皇子苍焱的脑中浮现,心里顿时起了防备之意,他们绝对不能让苍翟有反抗的机会,更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对苍翟放水。

    北燕皇帝是什么人,三人心中所想,他一眼便看出来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母后请放心,朕不会有丝毫偏颇。”

    皇太后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但又快速的掩去,“这不行,皇儿,你带病在身,况且你是一国之君,你的身体非同儿戏,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北燕……”

    这段时间,北燕皇上一直都在服药,便是皇太后也不知道,他服药不过是迷惑众人之举罢了。

    “母后,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宸王打了朕的六皇子,这教训,自然是该朕亲自给他。”北燕皇帝严肃的道,那神色,似乎这个决定已经成了定局,丝毫都不容忍改。

    “父皇,使不得啊,父皇的身子金贵,儿臣请旨,请父皇同意让儿臣代父皇……”二皇子苍焱立即上前,跪地请旨,若是他和苍翟对上的话,必定会全力以赴,此刻,他依旧想要试图说服皇上,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北燕皇帝便打断了他的话。

    “焱儿,朕知道你孝顺,不过,此时,朕心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北燕皇帝拔高了语调,目光从苍焱的身上,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对上苍翟的双眸,从他的眼里,他看到的依旧是一片冰冷,冰冷之中夹杂着几分讽刺,而隐约之中,甚至还有些微的兴奋掺杂在里面。

    兴奋?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苦涩,苍翟怕是希望和他打一场的吧!

    这个儿子对自己的恨,他素来都是清楚的,想到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苦涩,暗自叹了口气,罢了,他们父子确实该好好的打一场。

    大步上前,北燕皇帝在苍翟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宸王,朕来会会你如何?”

    苍翟嘴角一扬,“自然是苍翟求之不得的荣幸,北燕皇帝,话说在前头,苍翟确实没有打断你们六皇子的肋骨,欲加之罪,本王概不领受,另外,若是皇上能够惩罚得了本王,那么,本王便当是吃亏了,但若是,不能奈何本王,那么,就要请贵国的皇太后,以及皇上给本王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想到六皇子肋骨被打断这件事情其中有端倪,苍翟心里也隐隐有他自己的猜测,不过,现在这猜测,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罢了。

    北燕皇帝皱眉,“证明自己的机会?你要如何证明你自己?”

    苍翟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内堂,不疾不徐的开口,“既然皇上和皇太后不愿查,那便由本王来查吧!看看,六皇子的肋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苍翟话一落,在场的某人神色闪了闪,隐约多了一丝焦急。

    北燕皇帝沉吟片刻,却终究是没有开口应答。

    苍翟俊美的眉毛一挑,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的大了几分,“怎么?皇上是怕了吗?还是成心要冤枉本王?那本王可就不依了。”

    “好,让你查,看你能查出个什么名堂来!”开口的却是凤皇后,她一心认为,六皇子的伤就是苍翟所致,而苍翟此刻的表现,不过是在为他自己开脱罢了。

    北燕皇帝和皇太后脸色都变了变,不过,苍翟却是心中一喜,倒是感谢这凤皇后的话,“如此,便谢过凤皇后了。”

    凤皇后丝毫都不知道,她这一句话,却是将北燕皇帝推进了更加为难的境地,他本来打算,自己出手,便可以掌握到轻重,在母后面前惩罚了苍翟的同时,也不至于让苍翟受太大的伤,他想快些将母后给敷衍过去,只是,如今,凤皇后答应了苍翟的要求,那么,他又不得不做其他的考量了。

    苍翟口口声声的说要查明真相还他清白,那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老六肋骨被打断的事情,其中定是有什么猫腻,目光看了一眼二皇子,方才,二皇子那闪烁的目光没有逃过他的双眼,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心中才隐隐多了一些猜想。

    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的话,那无疑会将事情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传出去,更是会丢了他们皇室苍家的面子。

    此刻,北燕皇帝心中纠结万分,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不过,苍翟却容不得他逃避,不错,苍翟此刻是兴奋的,还不是一般的兴奋,对于这个将自己的娘亲带到北燕这狼窝,害娘亲受尽了北燕皇宫这些人陷害与冷眼的人,他一早就想好好的和他打一场了。

    娘亲的忌日快到了,他也要让这个人受尽疼痛,以慰娘亲的在天之灵!

    “皇上,请吧!”苍翟眸子一紧,在这之前,他已经给了安宁一个眼神,让安宁退到战局之外,想到安宁方才给他鼓励的视线,苍翟此刻血液沸腾,心中却是十分的平静。

    也正是因为心中的平静,他才能更加从容的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小子,还真是迫不及待啊!不过,他却没有回避,和苍翟一同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其他人都退到了一旁,皇帝寝宫中的殿内,十分的宽敞,便是二人如何打斗,都不会受到场地的束缚。

    两个男人,俊美的面容,有七分相似,各自站在大殿的一方,对峙着。

    大殿之中,气氛分外的紧绷,就连皇太后的神色也是严肃得吓人,此刻,饶是她的心中也是纷乱没底的。

    父子二人不知道是谁先出手,但是,二人似乎都没有让着对方的意思,苍翟自然是不必说,面前摆着的是他恨的人,他自然要全力以赴,而北燕皇帝知道,以苍翟的本事,自己若是小觑了,那自己无疑会拜得很惨,他是想过放水,但是却没有想过要败在苍翟的手下,他堂堂一国皇帝,那身份容不得他在任何人面前落败,苍翟也不是例外。

    几个回合之下,北燕皇帝显然显然改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苍翟的能耐不容小觑,但是,此刻和苍翟交手几回,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他,心中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苦涩,亦或者是担忧,北燕皇帝也是招招凌厉,霸气外漏。

    安宁的目光紧锁着在大殿中央的缠斗着的两人,论起单打独斗,对付北燕皇帝,苍翟明显是游刃有余,安宁嘴角微扬,对苍翟,她从来都有十分的自信,而反观那北燕皇帝,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哼,这北燕皇帝,这一次,主动送上门来,苍翟又怎会不好好的抓住机会?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苍翟的心思。

    猛地,苍翟的腿风一扫,北燕皇帝差一点儿无法避开,北燕皇帝利眼看了一眼对手,这是自己的儿子啊!“小子,你的身手,超出了朕的预期。”

    “那抱歉了,似乎本王不能让皇上痛快的为你的儿子报仇了。”苍翟冷哼一声,眼神一凛,他不能让北燕皇帝痛快的为他的儿子教训自己,而自己却不能放弃为娘亲教训这个可恶的男人!

    脑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苍翟的招式也更加的凌厉,突得,苍翟一掌攻向北燕皇帝的左肩,北燕皇帝下意识的一避,成功的避开了苍翟的那一掌,不过,正此时,苍翟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诡谲的小,北燕皇帝见到那笑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苍翟另一手已经快要靠近他的右肩,北燕皇帝心中大叫不好,这是苍翟声东击西之计啊,他虽然意识到了,不过,却终究是晚了那么一步,苍翟每一步都算得非常精妙,又怎会留给北燕皇帝避开的机会?

    “皇儿……”皇太后见势不对,立即出声叫道。

    北燕皇帝避无所避,只能硬生生的挨下这一掌,身形往后退了数步,浓眉紧皱,似乎看得出他这一掌挨得不轻,连那张俊脸都微微皱了起来。

    皇太后心中一怔,立即起身,冲上前去,扶着北燕皇帝,“皇儿……你怎么样?皇儿,你跟哀家回去,至于这个苍翟,哀家另外换人!”

    “不会以多欺少的北燕国,倒是用起了车轮战的方法了,这……公平么?说什么不以多欺少,怕是骗小孩子的吧!”站在一旁的安宁出声,她可不能让北燕皇帝就此下去,更加不能如了皇太后的意,让另外一个人来对付苍翟,这不是明显的欺负人么?她又怎能眼睁睁的任凭别人欺负?

    皇太后脸色微沉,狠狠的瞪了那个小侍卫,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现在有苍翟避讳,等到没人庇护他了,看他能怎样。

    “母后……那小侍卫说的对,用车轮战,确实是不公平的,我们北燕,又岂能丢这样的脸?”北燕紧咬着牙,安抚着皇太后,而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那小侍卫的身上。

    这小侍卫严重的无畏,和苍翟如出一辙,他是越来越不相信这个他仅仅是一个小侍卫而已了。

    这小侍卫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一定会查清楚。

    推开皇太后,北燕皇帝站直了身体,再一次面对着苍翟,这世上,被儿子这般打的,怕就只有他一人了吧!亏他还是堂堂的北燕皇帝!

    只是,苍翟怕也早就没有将他当成父亲了,在他的心里,自己仅有是身份,便是让他的娘亲伤心,将幼小的他赶出北燕的仇人吧!

    想到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北燕皇帝眸子紧了紧,“继续吧!”

    苍翟眸光一凛,凌厉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身形敏捷的朝着北燕皇帝攻去,那气势,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惊,北燕皇帝眸子一紧,方才挨了苍翟一掌,他更加不能放松了,先前他还想着放水,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只有尽全力,才能够让自己保得皇帝的尊严。

    大殿之内,只剩下二人的打斗声,而在外观战的每一个人,都是提着一颗心,密切的注意着二人的情况,北燕皇帝也确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在方才吃过那么一次亏之后,也是受到了教训,一时之间,二人竟是不相上下。

    二皇子苍焱看着打斗着的二人,在酒馆,他就已经知道苍翟的身手不凡,但是此刻,他才知道,那时的苍翟,没有用出全力,而此刻,他又用出全力了吗?这一点,苍焱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苍翟对自己的威胁,在不断的加大。

    想到苍翟方才提出的条件,苍焱神色之中又多了几分慌乱,苍焱素来是一个内敛沉稳的人,要让他感到慌乱的事情,定然是不会简单的,可是这一次,他确实是慌了,不仅仅是因为苍翟给自己造成的威胁,还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

    想到老六在昏厥之前,看自己的眼神,苍焱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揪了起来,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来,苍璘是他最好的兄弟,可到最后,他却还是利用了他,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利用!

    但渐渐的,他告诉自己,成大事者,不能拘泥太多,六弟显然已经知道了真相,而他的选择也是替自己掩饰,将罪责都全数加注在苍翟的身上。

    不错,老六的肋骨确实不是苍翟打断的,正是因为老六的伤势不轻不重的,他才不得不动手,他相信过了这一关,他再跟老六赔罪,定能够得到他的原谅,老六素来都依赖自己,不会怪他的。

    他知道,要让父皇责难苍翟,他必须得让六弟的伤势更严重,这样的话,苍翟逃脱责难的机会又小了些,不过,他却没有料到,事情这样发展下来,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了,若是苍翟真的赢了父皇,那么,苍翟一查,说不定真的会查到他的身上,而自己……

    想到此,苍焱原本就有些慌乱的心,更加的不平静了,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让苍翟赢,不能让苍翟有机会查!

    眸子一紧,原本内敛的眸中,多了一丝阴狠,手腕儿一翻,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颗小小的碎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苍翟啊苍翟,别怪我,怪只怪父皇对你的那一分维护,怪只怪你的身上终究是流着北燕皇室的血脉,怪只怪你不好好的接受处罚,反而还要提出那么一个条件!

    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足以让你成为我的眼中钉了,眼中钉不拔去,迟早都会是一个祸害!

    眼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苍焱看着大殿中央已经明显处于上风的苍翟,很开便找准了目标,正要有所动作,他手中的碎银还没有来得及被他打出去,一只收便覆盖在了他的袖口之上,那手不大,虽然透着一丝黝黑,但看起来却是非常的纤细,若是撇开那颜色,倒是像极了女子的纤纤玉手。

    苍焱猛地意识到什么,顺着那之手,目光渐渐往上,赫然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眸,苍焱心中一怔,是他!那个小侍卫!

    安宁瞥了一眼大殿中的战局,见北燕皇帝好几次在苍翟的手下吃了亏,就连嘴角,也因为吃了苍翟一拳而隐隐泛出血迹,她几乎已经看到了结果,那边已经让安宁放下心来。

    而现在,安宁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了这二皇子苍焱的身上,方才她留意着战局的同时,也是在注意着其他人的动作,她的存在,就是要让苍翟无后顾之忧,不是吗?二皇子的举动正好一丝不差的落进了她的眼里。

    挑眉对上他的双眸,似笑非笑,“二皇子殿下,你这是干什么?做贼心虚了吗?”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钻钻,打赏,谢谢

172章 赤裸裸的威胁,逼他说出事实!

    二皇子苍焱心中大叫不好,在安宁的那双利眼之下,神色之间,竟然慌乱了起来,想要收好手中的碎银,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舒骺豞匫

    而那只手,依旧停在他的手腕儿处,饶是他想有什么举动,都会显得更加欲盖弥彰,倒是应了她的那句话,做贼心虚了。

    二皇子扯了扯嘴角,“什么做贼心虚?本皇子不懂你说话的意思!”

    这个时候,能装傻就尽量装傻,这或许是唯一的出路了,心中暗道,这个小侍卫,还真是一个眼尖的主,他刚有所动作,便被他看见,坏了好事,而他此刻担心的,不仅仅是被这小侍卫发现了自己的举动,更加让他担心的是大殿中央,已经彻底的处于上风的苍翟,现在眼看着父皇就要落败了,已经足足在苍翟的手下吃了好几次亏,若是苍翟真的赢了,那么……

    二皇子想到那结果,一双好看的眉峰是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安宁留意着二皇子苍焱的神色,虽然二皇子是个内敛的人,刻意掩饰着他的情绪,但是,安宁的这双利眼,也是不容人小觑了的,装傻么?呵呵……

    二皇子故意装傻,可是,她安宁又怎会容许他装傻?这二皇子想要干什么,她早已经看出来了,不懂她的意思么?什么时候二皇子变得这么愚笨了?

    既然不懂她的意思,那么,她就说得透彻清楚一些,安宁刻意靠近了二皇子几分,低声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可别说二皇子在皇上的寝宫内拿出这么一点儿小小的碎银,是为了买东西,呵呵……这说出来,傻子都不会相信,二皇子,要不要属下的声音再大点儿,让皇上,皇太后听见,再请他们来探寻一下,二皇子在这个场合,拿出这么一点儿碎银子,目的是为何啊?”

    安宁的声音轻轻的,如羽毛在人的身上划过,但听在苍焱的耳朵里,却是觉得,好似有森森寒意在心中窜过,十分的不好受,这个小侍卫的精明,他是有所见的,而他此时对自己的威胁,也是正好拿捏住了力道,二皇子利眼倏地收紧,不错,他确实不得不接受他的威胁,因为,他丝毫不怀疑,这个小侍卫会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将方才的事情闹得让父皇和皇奶奶知道。

    便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在方才那个时候,拿出碎银,是想要干什么,那时,那一小块碎银在他的手中,不是购买东西的货币,而是暗器,暗算苍翟的暗器。

    “你想怎样?”苍焱紧咬着牙,他稍早小看了苍翟,同时也小看了这个小侍卫啊。

    安宁眉毛一扬,神色更是憨厚无害,“想怎样么?我可没想怎样,也不敢怎样,不过心中倒是有些疑问,不知道二皇子能不能慷慨的给些解释。”

    二皇子苍焱脸色一沉,眸子倏地收紧,心中有些疑问?他自然猜得出这小侍卫心中的因为是什么,同时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解释,冷冷的瞥了这小侍卫一眼,“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安宁挑了挑眉,却是没有理会苍焱说出的这几个字,自顾自的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开口,“二皇子不想要我家王爷赢,所以是想暗算我家王爷吧!”

    苍焱听着她的话,脸色难看了几分,这确实是他的目的,但不是被这小侍卫打断了吗?现在想想,他的心中便萦绕着一肚子的气,顿时觉得,这个小侍卫似乎和苍翟一样,是老天派来阻碍他的。

    可是,不知道为何,对于这小侍卫,他无法像对苍翟那样,生出敌意,甚至有些嫉妒苍翟,这小侍卫,怎么就是苍翟的人,若他不是苍翟人,那么自己倒是可以考虑,让他跟着自己,毕竟,凭他的观察,这小侍卫是有些能耐的,那头脑也是精明得很哪,若是能够为自己所用,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为什么不想让我家王爷赢呢?我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原因么?呵呵……”安宁轻抚着下巴,做沉思状,虽然是问句,但是,她却没有要苍焱同意的意思,在她看来,苍焱自然是不会同意的,而苍焱便是不同意,也丝毫不会影响她猜想的决定,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一,我家王爷赢了,皇上不能耐我家王爷何,那皇太后所说的责罚,便是不了了之了,这应该是二皇子不愿看到的吧!”

    苍焱微微闭了下眼,这小侍卫说的该死的对!

    他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

    “被猜中了么?”安宁无辜无害的呵呵笑了声,十分满意的看着苍焱略微带着几分憋屈的神色,心中浮出一丝得意,而想到她接下来的猜测,安宁的眸子中,隐约多了一丝冰冷的讽刺。

    “第二呢,我家王爷若是赢了,必定会查查六皇子的肋骨到底是怎么回事,二皇子这么害怕我家王爷赢,难不成是不愿我家王爷查?”安宁一瞬不转的留意着苍焱的神色,瞧见他神色微变,继续开口道,“不,不是,二皇子不是不愿,而是害怕……二皇子害怕我家王爷查……是么?”

    “本皇子有什么好怕的?”苍焱冷哼一声,淡淡的别开眼,此时此刻,他倒是有一种想要将这精明的小侍卫给掐死的冲动,可是,眼前的情况,却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动作。

    在二人小声交涉之间,皇太后和凤皇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殿中央的那两抹身影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苍焱和安宁的情况,而在大殿中央的两人,北燕皇帝的情况不容乐观,甚至有每况愈下的趋势,而苍翟的气势,却越发的凌厉骇人。

    这落在苍焱的眼里,心中的担忧更加浓烈了起来,若是方才自己暗算成功了,那么,凭着父皇的能耐,一定能够利用机会,将苍翟给制服了,但是……那么好的机会,就偏偏硬生生的被这个该死的小侍卫给破坏掉了,不仅如此,此刻,自己被这小侍卫抓了包,明显的受制于他,他何时有过这样的憋屈?

    一早,他就知道,这个小侍卫不好对付,所以,在老六想要对付这小侍卫的时候,他才警告他,不能动这小侍卫,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对这小侍卫确实有好感,不愿看见老六和他交恶,另一方面,是因为,老六根本就不是这小侍卫的对手,找这小侍卫的麻烦,只能是老六吃亏,看看现在便可以知道了,就连他被这小侍卫抓到了把柄,更何况是老六?

    不过,转过来一想,这小侍卫若是对苍翟死心塌地,那么,这小侍卫也终究会是敌人哪!

    “二皇子不怕就好。”安宁意有所指的道,不怕么?依旧暗地里搭在苍焱手腕儿上的手,可是感受得到他的脉搏,好家伙,这二皇子的脉搏可是越来越吓人了呢!她可不相信,二皇子真的不怕,他怕是怕极了吧!

    “二皇子,你说,苍翟若是查起来,那六皇子的肋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安宁眨了眨眼,试探的开口,她自然不会想着苍焱会给他答案,不过,便是不从苍焱的口中套出答案,她也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察言观色,可是安宁的拿手好戏。

    “能查出什么?老六的肋骨就是苍翟打断的,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容不得谁抵赖。”二皇子苍焱的神色闪了闪,他又如何能不知道这小侍卫的目的,他是在试探他,所以,苍焱努力的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他以为他丝毫都没有露出破绽,但是,他却依旧是低估了安宁的本事。

    二皇子苍焱的目光闪烁,虽然是那么一瞬间,但依旧没有逃过安宁的双眼,安宁心中顿时有了底,不容争辩的事实么?是不是事实,还尚未可知呢!

    此刻,安宁的心中,跟明镜一样,她方才一直想着六皇子被打断肋骨这件事情其中的端倪,现在,她几乎是可以肯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个皇室苍家,都是些什么人啊!

    为了冤枉苍翟,为了将苍翟治罪,还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想到那六皇子,安宁的眸光微敛,眼底隐约有异样的光芒在闪烁着,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算计着什么呢?呵呵……这就是安宁的心思了。

    安宁目光扫了一眼苍焱的手,他手中的碎银还在他的手中安稳的躺着,他怕是想收回去吧,可是,有自己的手在这里阻碍着,苍焱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倒是委屈他了啊!

    安宁嘴角一扬,原本轻轻放在苍焱手腕儿上的手,绕过手腕儿往下,伸进他的手中,将那颗碎银用两指夹着,她可不能放任苍焱手中拿着这个暗器,任凭他有暗算苍翟的机会。

    感受到那细腻的触感在手心处微微辗转,苍焱身体猛然一怔,竟然有一种错觉,那明明该是男子的手,怎么给他的感觉,却好似女子光滑细腻的玉手,划过他的掌心,那感觉,竟然让他有些……眷恋!让他有那么些微的不舍放开!

    但是,仅仅是一瞬,那片刻的触碰便消失,苍焱心中有些怅然若失,等到回过神来,却已经看到那小侍卫嘴角笑得更是开怀,而他的手中,拿着的,不就是自己试图用来作为暗器暗算苍翟的那一块碎银么?

    脸色一沉,苍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暗自低咒,竟又被这小侍卫给算计了去!

    他堂堂二皇子,自认为从来鲜少有人能够影响到他的心境,而这个小侍卫却……不仅仅让他失神,更在他失神之时,算计了他!

    “呵呵,这么一块碎银,倒也可以成为武器,二皇子果然不愧是二皇子!”安宁呵呵的笑道,声音依旧低得只有二人能够听得见,其实,她想说的是:这等阴险,这等表里不一,果然不愧是二皇子啊!

    不过,他便是再阴险,她也不会给他算计苍翟的机会。

    二皇子苍焱嘴角微微抽搐,看着那颗碎银在他手中,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不过是一块碎银,你若要,本皇子便赏给你了。”

    言下之意,那碎银就是碎银,根本不是什么武器。

    安宁挑眉,这个时候,都还不承认么?不过,他不承认又何妨?她已经肯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她想,即便是自己纠缠着苍焱问下去,也休想从二皇子的口中再套出什么,他的身上能够挖掘到的信息,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她已经找准了目标,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了!

    安宁好好的将从苍焱手中得到的那一块碎银收好,正此时,大殿的中央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是皇太后惊恐仓惶的叫声,“皇儿……皇儿……”

    皇太后终于是忍受不住了,再一次扑了上去,而此时,北燕皇帝已经重重的落地,脸上都挂了彩,嘴角还有鲜血渗出来,那模样,和方才那个高贵的帝王,竟然天差地别。

    北燕皇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苍翟,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已经用尽全力了,可是,最后竟然还是在苍翟手中落败,他这个皇帝,他这个父亲……

    他该是承认自己的失败,还是该高兴自己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儿子?

    心中满是苦涩,苍翟却是赫然上前,在皇太后扑到过来之前,靠近了北燕皇帝,弯着身子,在他的面前严肃的开口,“北燕皇上,承让了,不过……”

    苍翟深邃的眸子微转,随即紧握着的拳头一挥,丝毫没有差错的打在了北燕皇帝的脸上,一拳过去,甚至让北燕皇帝脑袋一懵,那一刻,好似世界都是空白的。

    “够了!苍翟,已经结束了!”皇太后虽然心中不甘,她没有料到,最后不但没有惩罚到苍翟,甚至还让皇儿赔了上去,堂堂皇帝,那苍翟竟然也不知道手下留情,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北燕皇帝也怒了,这苍翟……接二连三的挑战他的权威!饶是他有意护着他,此时,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苍翟却只是淡淡的勾起嘴角,低声在他的耳边开口道,“那一拳,是我提娘亲打的,那一拳,早在八岁之时,我就应该打了,让你欠了十多年,今日,不能再拖了!”

    不错,在那个时候,在娘亲中了毒,一天天的忘记事情开始,在最初的日子里,她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努力的不让她自己忘记那个人之时,在娘亲终究没有等到他到来之时,他就想打这个男人了!

    这个男人,带给了娘亲多少痛苦?这一拳,一直沉淀在他的心里,今天,他终于是给那个人了。

    北燕皇帝顿时所有的怒气瞬间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愧疚,满心的愧疚,替昭阳打的……紧紧闭上眼,脑中浮现出昭阳的一颦一笑,“我……”

    北燕皇帝开口,出口的声音却好似喉咙里吞了一把沙一样,“我该打,这一拳……我确实该打!”

    苍翟将他骤变的神情以及眼中的痛苦与悔意看在眼里,却是十分的不屑,想到什么,苍翟坚定地对上北燕皇帝的视线,一字一句,坚决有力,“今年娘亲忌日,以后娘亲忌日,都不许你再去骚扰她,你……没有资格!”

    他人虽然在东秦国,但北燕这边的消息,他也是知道不少,比如,五年前,每年娘亲忌日那天,北燕皇帝都会去娘亲的陵墓看她,再比如,这五年的时间内,他对外表现得不在意,但那一天,他也依旧在娘亲的墓前守候。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他凭什么?凭什么要表现得犹如一个痴情的丈夫的模样?

    就是这模样让他讨厌!在听到胭脂汇报给他的消息之时,他就已经想这样告诉北燕皇帝了,他没有资格,早已经没有了去看娘亲的资格!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眉心倏地紧皱,“不行!”

    不去看她?不,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这些年,他每年只有一天的时间去陪昭阳,但这一天的时间,也要被剥夺,他当然是不同意的。

    “不行?你若是希望看到娘亲的墓地因为你而再次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你可以试试,若是扰了娘亲的清幽,我苍翟和你,不死不休!”苍翟紧咬着牙,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到来,已经让凤皇后皇太后等人不满了,若是北燕皇帝再去娘亲的墓地,势必会更加激起她们那变态的嫉妒。

    苍翟一直都是精明的,从北燕皇帝的表现之中,他看到了他对娘亲的忏悔,也许他是在乎娘亲的,可是那又怎样?娘亲在世之时,就连那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里,他也不曾出现,来见娘亲一面,而在娘亲死后,他才这般忏悔,这对娘亲公平么?

    娘亲已经死了,饶是北洋皇帝再多的忏悔,在他看来,只会显得虚伪。

    他的忏悔,他苍翟不接受,他的娘亲也不接受!

    北燕皇帝神色一僵,苍翟无疑是踩住了他的痛脚,以前的每一年,对于自己去昭阳陵墓的事情,母后和两宫皇后都颇有微词,甚至连三大望门都会站出来说话,他被扰得烦了,索性以后才在每一年的那一天,自己独自一人,乔装打扮后才去昭阳陵墓,这些年,他们的反对声,才稍微小了些,对昭阳的关注也才少了些。

    这个时候,若是让她们知道,自己仍然每年都有去祭奠昭阳……想到那日贴身太监汇报的章皇后的反应,北燕皇帝眸子收紧了几分。

    “皇儿……”正此时,皇太后扑到了北燕皇帝的身上,看到他嘴角的鲜血,以及脸上上的青青紫紫,近看比远看更加要骇人多了,皇太后更加慌乱了起来,“快,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太医出来,给皇儿看看!”

    一时之间,因为北燕皇帝的受伤,好些人都慌了起来,皇帝寝宫中,原本还有一个六皇子重伤在身,还没有处理好,现在倒好,皇上也成了这副模样!

    唯独苍翟和安宁,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一出闹剧,倒是有些享受的意味儿。

    安宁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苍翟的身旁,皇帝寝宫中的一团混乱,几乎是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两人的存在,安宁看了苍翟一眼,挑眉道,“恭喜你,连皇帝都敢打,这世上,怕也只有我家王爷一人了。”

    神色之间,更多的是自豪,她的苍翟,若是敌人,他从来都无所畏惧,便是那敌人是老天,他怕是也要和老天斗上一斗,她喜欢他的无畏,喜欢他的霸气,更加喜欢他的重情,若不是重那母子之情,他的仇恨也不会有这么深吧!

    苍翟受了多少苦,身体的,内心的,她便是想想也能够知道,从一个弱小的小男孩儿,成长为如今的苍翟,当真是那么容易的么?许多汗水与血水,世人都没有看见罢了。

    安宁轻松的语气,就好似一只温柔的手,抚平着苍翟方才紧绷着的心,让他渐渐的放松下来,“打了又如何?在我的眼里,他只是仇人,仅此而已!”

    是的,是仇人,仅此而已!

    想到方才北燕皇帝在挨下最后他替娘亲打的那一拳时的神色,苍翟心中报复的快感瞬间沸腾了起来,他似乎抓住了北燕皇帝的要害,更加知道,该怎么折磨这个北燕皇帝,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安宁微微一笑,想到方才自己的发现,立即从身上将那一小块碎银拿了出来,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方才有人可不想你赢啊!”

    说话之时,目光瞥了一眼在北燕皇帝身旁的二皇子,那孝顺担心的模样,看起来还真是一个大孝子。

    苍翟是何等的精明,安宁这么一说,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视线所及的人,苍翟顿时心中了然,却没有丝毫意外。

    不过,接下来安宁的话,却让苍翟有些意外了。

    “王爷,属下想,属下有办法让王爷洗清清白了。”安宁眸光微转,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所闪烁着的光芒,竟是让人有些无法逼视。

    “哦?”苍翟挑眉,她有办法?宁儿又有什么办法了?不过,他不用问,也知道,宁儿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便是真的有办法了。

    眸光转动着,安宁瞥了一眼围着北燕皇帝忙碌着的所有人,眼睛一亮,现在倒是一个十分好的机会,就连在内堂照看着六皇子苍璘的桂嫔娘娘也都出来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安宁让苍翟站在原地,自己移动着身体,这个时候,皇帝寝宫中的混乱,更本不会有人留意到这么一个小侍卫的举动,苍翟瞥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知道,宁儿留下自己,定是要自己在必要的时候,牵制住众人。

    安宁成功的避开了众人的注意,到了内堂,看到榻上躺着的六皇子,紧闭着眼,但依旧发出微微的呻吟声,安宁嘴角一扬,立即上前,第一时间在他的身上点了两下。

    安宁善用毒,也对人体的学位有研究,一出手,精准无误。

    安宁在榻的边缘坐下,手腕儿翻转,手中瞬间多了一根银针,看着榻上双眼依旧紧闭着的男子,安宁的眼中竟然闪现着邪恶的光芒,若是苍翟在,定会挑高那好看的浓眉,暗道,在宁儿的手上,怕是又有人该遭罪了。

    果然,在那邪恶一闪而过之时,安宁手中的银针猛地朝着躺着的男子身上刺下,而在银针刺下的那一瞬,原本双眼紧闭的男人,双目赫然睁开,那眼神之中,竟然满是痛苦,张大着嘴,似乎是想要呼痛,可是,他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就连方才那种连续不断的呻吟声,也已经不复存在。

    不错,方才安宁正是点住了六皇子苍璘的哑穴,她可不希望苍璘的声音惊扰了外面的那些人。

    听着外面传来的喧闹声,其中夹杂着几个女人的哭声,不用想,安宁也知道是谁,这个时候,桂嫔连自己的儿子都撇开了,自然是希望在北燕皇帝重伤之时,见到她们的“真情”了。

    外面越是喧闹,便越是对安宁有利。

    对上苍璘那惊恐,不可思议的神色,安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憨厚无害,轻声在苍璘的耳边喃喃道,“六皇子殿下,别惊慌,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不会伤害他?六皇子苍璘动着唇,似乎想说:不会伤害本皇子,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刚才那剧烈的疼痛感,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的嘴开开合合,却终究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安宁确实从他埋怨责备又充满防备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六皇子,你放心,我方才不过是点了你的哑穴,让你暂时口不能言而已,并不是让你终生不能说话,你何必用那种想杀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承受不起。”

    安宁如是说着,话虽如此,但丝毫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六皇子瞪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凌厉,安宁看了,却没有一点儿在意,“哦,方才你痛,是因为我不过是叫醒你罢了,下手虽然重了点儿,但比起你被打断的肋骨,我可是要仁慈好多呢!”

    “……”六皇子紧咬着牙,那双眸子在此刻,似乎要烧出火来,仁慈?方才那一针,这小侍卫怕是丝毫都没有留情,他还在这里跟他说仁慈?

    六皇子挣扎着,口不能言,他不能叫人,但是,他却容不得这个小侍卫在自己的头上撒野。

    真是,他的身体刚一动,那剧烈的疼痛便传遍了四肢百骸,一张俊脸,也是跟着纠结在一起。

    安宁看他难受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是幸灾乐祸,“六皇子,你可别动啊,你忘了吗?你的肋骨断了,若是一动,那断了的肋骨不小心插到你的内脏,很容易刺破一个洞的,哎呀,人的内脏上若是多了一个洞,那人还能活吗?啧啧啧,堂堂的六皇子,若是因为生我这么个小侍卫的气,而丢了命,那可真是划不来,我这心里,也会充满自责的啊。”

    安宁皱着眉,苦着一张脸,那模样,好似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充满自责。

    六皇子不笨,他又怎会相信这小侍卫会真的自责,他怕是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呢!胸中的怒气燃烧着,但此刻他不动了,只是狠狠的瞪着这个小侍卫,那凌厉的眼神,似乎想要将这小侍卫给灼穿一般,他不得不承认,这小侍卫的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里,他不敢去赌,他还没活够,舍不得丢了这条命!

    而他的举动,安宁看在眼里,眼中的神采更加的耀眼,很好,这六皇子还是珍惜他的这条命的,那么,她手中的把握就更多了。

    看了看六皇子,安宁忽视掉他那杀人的目光,继续开口道,“六皇子,我呢,是想知道,你这肋骨到底是谁打断的?我想,六皇子应该愿意告诉我吧?”

    六皇子想到自己的肋骨,眼神之中多了些微的异样,他没想到二哥他……可是,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他不介意帮二哥一把,二哥想要苍翟顶罪,那么,他只能一口咬定是苍翟所为,况且,苍翟打了他是事实,他也希望苍翟受到责罚。

    这小侍卫是来套他的话的么?哼,休想!六皇子别开视线,自己又怎么会愿意告诉他呢?这小侍卫,还真是白日做梦。

    不过,安宁却是微微一笑,“六皇子啊,方才你睡着,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呢!你想要冤枉我家王爷,让我家王爷受到责罚,可是,老天怜悯,我可以告诉你,责罚对我家王爷来说,已经过去了,不过,受到责罚的似乎不是我家王爷,而是你的父皇,呵呵……我家王爷确实是粗暴了一点儿,但你放心,我会对你温柔的。”

    说话之间,安宁的手中又多了一根银针,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六皇子一看,眼里生出一丝寒意,这个小侍卫要对他干什么?

    安宁对上他的视线,低声道,“六皇子,你说,咱们这一针,扎哪儿好呢?”

    说话之间,指了指他身上的某一处,“这里应该很痛的吧?不行,我说过要对你温柔,又怎会让你痛呢?”

    安宁故意拿着银针,任凭那银针的尖端在苍璘的身上划着,轻轻的游移,慢慢的,银针爬上了苍璘的脸颊,六皇子苍璘紧咬着牙,但却丝毫都不敢动弹,这个小侍卫,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么?他确定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心惊胆战,可是,即便是他知道他的故意,六皇子也无法强装镇定,甚至不敢激怒这个小侍卫,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个小侍卫的手微微的一用力,这银针势必会划伤他的脸颊,那不就等于毁容了么?

    更加眼中的,或许比毁容还要让他忌惮。

    此时的六皇子,顿时觉得他自己就如一个待宰的羔羊,他的一切都掌握在这个小侍卫的手中,胸中的怒气炽烈的燃烧着,这小侍卫,最好别落在他的手上,不然,他定要让他死得很难看!

    六皇子在心中暗自腹诽着,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分太多的心去嫉恨这个小侍卫,因为,他感觉到那银针已经在他的眼睛边缘打转,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大叫不好,这小侍卫莫不是要……

    “你说,皇室之中,要是出了一个瞎眼的皇子,是不是会很有特色啊?”安宁手中的银针在苍璘的眼睛周围停下,恣意的欣赏着苍璘眼中的恐惧,心中更是畅快至极,果然,在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那六皇子苍璘眼中的惧意明显的浓了些许,不过,这可还没完呢!

    安宁眉毛微微一挑,“那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这一针就扎在这里吧!”

    六皇子眼里的神色瞬间变了,虽然嫉恨还在,但是,却多了些微的求饶,求饶了么?不过,这求饶的诚意,却还不够啊!

    “先且记下,咱们再商量一下,这一下扎了之后,下一针该怎么办?”安宁故作沉思状,余光淡淡的瞟着苍璘的表情,似乎不想错过一分一毫,终于,安宁似乎想到了什么,视线往上,对上苍璘那掺杂着惊恐和嫉恨以及求饶的视线,一脸无害的开口,“六皇子,反正眼睛都要瞎了,那么,子嗣也就不要了吧!”

    苍璘的眸子一紧,他又怎会不明白这个小侍卫的意思?子嗣不要了?他是想要……看着小侍卫那邪恶的笑容,他的心里泛出一丝凉意,这小侍卫的大胆,他丝毫不会怀疑他会将方才的事情一一都对自己做了。

    紧咬着牙,苍璘的身体气得隐隐颤抖着,这小侍卫,是**裸的在威胁着他啊!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苍璘眼中哀求多了许多,安宁满意的一笑,柔声道,“六皇子,我说过,我不是残忍的人,所以,你若是表现出诚意来,我手中的银针,怕也是下不去手的。”

    六皇子努力让他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双唇开合着,“……”

    但依旧说不出一句话,安宁见他的举动,心中一喜,这六皇子,终究是在她的威胁之下妥协了么?安宁眸光微闪,轻声开口,“六皇子,我来问,你点头或者摇头便可,如何?”

    六皇子苍璘心中虽然不甘,但依旧是点了点头,安宁满意的一笑,“很好,那就先请六皇子告诉我,你们是想冤枉苍翟,是不是?”

    六皇子想着苍翟,满眼嫉恨,但意识到什么,便立即敛去,点了点头,承认了他们对苍翟的陷害。

    安宁得到这个答案,却没有太多的吃惊,继续问道,“你的肋骨,到底是谁打断的?总该不会是你自己吧?亦或者,是你的二皇兄……苍焱?”

    这个问题一出口,六皇子苍璘的神色多了几分复杂,似乎带着几分悲哀,看到这反应,安宁心里就有了底,不过,她却需要苍璘进一步的承认,“是你的二皇兄打的?是不是?”

    六皇子紧握着拳头,点头。

    安宁眼睛一亮,果然是他,难怪方才二皇子不惜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暗算苍翟,他应该是怕他的事情在苍翟的查探之下,被曝光吧!

    看苍璘痛苦的模样,安宁似乎依旧不愿放过苍璘,在心中冷哼一声,这个苍璘,谁叫他三番四次的和苍翟为敌呢?她猜得到苍璘对于这件事情,或许没有那么释怀,既然这样,安宁又怎会放过这么一次在六皇子伤口上撒盐的机会?

    “打断你的肋骨冤枉我家王爷,只是二皇子的主意?还是二皇子亲自动手……”安宁嘴角勾起一抹邪恶,见苍璘眼色更加黯然了几分,“如果是前者,就摇头,如果是后者,就点头。”

    六皇子紧咬着牙,最终,依旧是点头。

    呵!安宁兴致顿时高涨了起来,“六皇子啊六皇子,北燕的人怕都知道六皇子和二皇子兄弟情深,谁能料到,二皇子竟然为了冤枉一个人,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下得了手,你说,他的心里,真的有将你当成兄弟么?”

    六皇子好似被踩到了痛脚,看安宁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似乎是在抗议,又似乎是在为苍焱辩护,在告诉安宁,他的二皇兄是真心的将他当成兄弟的!

    “呵呵,别瞪我,你知道吗?方才皇太后还夸赞你的二皇兄爱护兄弟呢!”安宁嘴角的讽刺不减反增,果然看到苍璘的脸色垮了下去。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安宁快速的从苍璘的身上撕下一块白布,咬破手指,快速的在白布上写下什么东西,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迅速的丢进了苍璘的口中,苍璘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又被安宁抓起,在他的身上沾了点儿血,随即将他的指印按在了白布之上。

    自始至终,苍璘都好似一个玩偶,被安宁控制着,等到安宁做完了一切,将那白布收好,附身在苍璘的耳边说道,“六皇子,等会儿我会解开你的穴道,我要你将你的肋骨是被二皇子打断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不然……呵呵……”

    安宁感受到苍璘眼中的寒意,嘴角扬起的邪恶越发的浓郁,“不然,我刚才给你吃下的,是足以要你命的毒药,只有我有解药,你若不想死,便按照我说的话做,明白了吗?六皇子殿下!”

    哼,她倒是要看看,众人知道这个真相,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那个二皇子,呵呵!怕也不会好过!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钻钻,打赏,谢谢~

173章 好戏上场,兄弟反目彻底决裂!

    苍璘听了安宁的话,眼里的惊恐更浓,让他当众宣布这件事情?不!他不能,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宣布之后的后果,如果宣布了,那么,他所做的牺牲也就完全的功亏一篑了,那么,他现在所受的痛又算什么?

    从苍璘的眼里,安宁看到了抗拒,不过,抗拒又如何,安宁眉毛一挑,“你觉得我真的仁慈么?”

    是的,对待敌人,对待对手,安宁并不仁慈,这一点,饶是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苍璘也知道,这小侍卫方才所说的话,完全没有分毫的作假,那么,自己被他强制吞下的那一颗药……

    苍璘这个时候想要吐出来,可是,早已经来不及了,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小侍卫,第一次,他苍璘这么倒霉,似乎从遇到这个小侍卫开始,厄运就不断的缠着他,他是和这小侍卫犯冲么?

    “六皇子,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知道我方才让你画押的是什么吗?”安宁从怀中拿出刚刚写下的东西,展开在苍璘的面前,当苍璘看到上面的内容之时,脸色更是抽搐得发抖。

    这小侍卫他……他竟然在方才胡乱的写下了他的供词以及二哥的罪状,而那个血红的手印儿,本就是他方才被小侍卫强行按下的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原本肋骨受伤,胸腔就疼得厉害,现在堵着这一肚子的气,更加的让他难受得慌。

    安宁重新将那一纸罪状收好,“看清楚了吧,便是你不当众宣布,你二皇兄也是休想逃得掉了,结果都是一样,你何必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呢!别到时候,你吃了罚酒,倒没了解药吃了啊。”

    安宁云淡风情的道,目光依旧若有似无的停在苍璘的身上,现在,她倒是丝毫也不担心,反正二皇子休想逃得掉,哼,想要陷害苍翟,被她抓住了把柄,她自然是要好好的把握住的,那供词,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将供词拿出来,必定没有让六皇子苍璘亲口当众宣布来得震撼,而安宁所要的,就是苍家人的震撼。

    眸光微转,满眼的狡黠,最后深深的看了六皇子苍璘一眼,“你自己琢磨吧!最后的决定权在你,别忘了,你刚刚吃下的,可是我的独门秘药,哦,顺便告诉你,那药的名字你可能有必要知道,我给它取了一个不错的名字,叫‘阎王招’,六皇子不笨,应该知道什么意思吧?”

    安宁呵呵的笑了,所谓阎王招,便是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而那毒药也一样,过了那个时辰若是没有解药吃,那等待他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苍璘眉心大皱,阎王招?他不笨,又如何能不明白?

    阎王招……阎王招,他若不顺着这个小侍卫的意思,这条命怕真的要被阎王给招去了吧。

    不,他似乎不想死!那么……他唯一的选择便只有……眼神闪了闪,苍璘紧咬着牙,似乎依旧做着挣扎,但是,安宁却是已经看出了他的决定,满意的一笑,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你自己好好斟酌,我从来不会勉强人。”

    苍璘看着这个小侍卫,恨不得将他掐死,但是,他却无从下手,这种感觉更是让他憋屈至极,从来不会勉强人么?此刻,他竟然还说得出这句话?

    这小侍卫,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看着憨憨厚厚的,无辜无害的,可是,在那憨憨厚厚,无辜无害的背后,却是隐藏得比谁都深!

    这一次,他算是栽在这个小侍卫的手上了,不,不仅仅是这一次,还有前一次……他想到了二哥之前跟自己说的话,和这小侍卫斗,吃亏的确实是自己啊!

    安宁不知道他心中的这些纠结,此时,看苍璘这边她已经给制服住了,而接下来的好戏嘛,必须还要有一个开场。

    想到接下来的好戏,安宁身体里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不过,她表面上却是显得极其镇定,出了内堂,所有人的注意力依旧围绕着受伤的北燕皇帝,安宁第一眼便望向了苍翟,正好,苍翟也看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安宁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那一刹,精明如苍翟,便明了了安宁的意思,她已经将事情办好了么?

    笑着摇了摇头,宁儿啊宁儿,他倒是想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她做不到的!

    安宁走到苍翟的身旁,低声的在苍翟的身旁开口,“王爷,现在就该王爷出马了。”

    “那么,我要做什么?”苍翟低低的声音之中,夹杂了几分笑意。

    安宁奇怪的看了苍翟一眼,他要做什么?他要做什么,他会不知道?苍翟那般精明,自己是知道该做什么的。

    可是,苍翟却想要听安宁的安排,就好似安宁是将军,而他甘愿为安宁的马前卒,对上安宁的视线,苍翟挑眉,似乎是在等着安宁的安排。

    安宁耸了耸肩,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王爷只需要开口提出履行方才的约定,查明真相,要一个清白,再者询问六皇子真相便可,其他的事情嘛,就只等着看好戏就行。”

    “哦?”苍翟饶有兴致的挑眉,他知道宁儿方才这一进去,定有收获,不过,他倒是想知道,宁儿所说的好戏,到底能不能让他惊喜。

    眸光微敛,苍翟附身靠近了安宁几分,“小的谨遵王妃旨意,不过,小的替王妃办了事,小的要讨赏。”

    说话之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大掌不安分的抚上安宁的腰身,“讨赏”二字这一刻从苍翟的口中说出来,那浑厚的嗓音,竟是说不出的暧昧,经不住让人遐想连篇。

    安宁脑中浮现出二人独处时那些羞人的夫妻闺房的旖旎情事,脸上顿时一热,若不是她戴着人皮面具,此刻,定会让人发现她脸上的通红一片。

    安宁心中大窘,这个时候,竟没个正经,抬眼看向苍翟,却只见苍翟神色泰然,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乱作一团的几人,嘴角隐隐含着些微的讽刺。

    “太医,皇上他怎么样了?”皇太后满脸的焦急与担心,此刻倒也没有了方才的凌厉,眼中只有她儿子的安危。

    “皇上多处……”太医正要汇报,刚说出几个字,便被硬生生的打断。

    “行了,朕没事!”北燕皇帝坐起身来,此刻他的脸上是无光的,他虽然已经在苍翟的手中落败,并且受了不小的伤,但是,若要太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再次一一数出他的伤,他的这张脸又该往哪里放?不仅如此,母后若是知道了他的伤势,势必又会对苍翟多加刁难。

    北燕皇帝心中叹了口气,暗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饶是他这个皇帝,在处理起这些事情上,也算不得是一个好手。

    “北燕皇上既然没事,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接下来的事情了?”苍翟的声音骤然在整个大殿之中响起,异常的洪亮,顿时硬生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拽到了他的身上。

    北燕皇帝眉毛大皱,皇太后和凤皇后脸色更是一沉,尤其是二皇子苍焱,目光闪烁之间,隐隐多了些微的不安,他知道苍翟要干什么,而苍翟所要做的事情,正是他最害怕的。

    “你还想干什么?”凤皇后厉声道,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她想看苍翟受到惩处,最后竟是这么个结果,比其皇上受伤,她似乎更加因为苍翟没有受到惩处而可惜。

    “凤皇后,本王不想干什么,本王只是希望几位能够履行方才的约定,本王要查清楚六皇子肋骨到底是谁打断的,以还本王一个清白,这一点,几位应该是不会阻挠的吧。”苍翟清朗的声音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内堂榻上躺着的六皇子也听得一清二楚。

    “查清楚?还不清楚吗?我的儿子亲口所说,是你将他打成了那副模样,你还想抵赖不成?”桂嫔张牙舞爪的上前,似乎是想要教训苍翟,但是,在苍翟那威严的威慑力下,她却是立即转向了北燕皇帝和皇太后,“母后,皇上,你不知道,方才璘儿又多痛苦,他一直呻吟着,便是在昏迷之中,都还感受得到痛啊,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让璘儿的痛白受了啊。”

    皇太后眼底的不悦更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她也想替璘儿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苍翟,可是……想到方才皇上和那苍翟二人的交手,皇太后此刻只有沉默。

    苍翟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若北燕是不守信用之人,那么,本王不查也罢。”

    话落,果然如苍翟所料的,北燕皇帝,就连皇太后也是皱了皱眉,似乎对“不守信用”这几个字十分的不满,不满么?苍翟要的就是他们的不满啊。

    “好,要查你便查吧。”北燕皇帝方才也是看出了细微的端倪,他有预感,若是苍翟查出来,那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可他现在却不能阻止什么,他现在只能在心中祈祷,苍翟查便查了,最好别查出什么才好,不然……

    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控制,更加超出了另外某些人的控制,但是同样的,事情的控制权依旧有人掌握着,而至于掌握在谁的手上嘛,那可就不好说了。

    得到北燕皇帝的准许,苍翟眸子中的光亮更甚,“如此,那本王便去看看六皇子殿下了,如果各位不放心的,便跟随本王一起。”

    苍翟笑得意味深长,那分明就是在说:你们不跟来看着,别六皇子到时候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北燕皇帝,尤其是皇太后以及桂嫔娘娘等人,是绝对不会放心的让苍翟去看六皇子的,几乎是在苍翟带着安宁走进了内堂的那一瞬,几人都立即跟了上去。

    苍焱竟是跑在最前面的人,苍焱心中忐忑着,第一次如此的不安,他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苍翟这人,还真是不好对付啊,可他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苍翟查,而无所作为?

    苍焱意识到不对劲儿,立即大步走进了内堂,绕过苍翟和安宁,走到了苍璘躺着的榻上,“六弟?六弟你醒了么?你怎么样了?你告诉二哥。”

    苍翟和安宁见苍焱的举动,皆是饶有兴致的挑眉,相视一眼,却是不动声色。

    安宁心中亦是多了些微的讽刺,这个二皇子,他是在干什么?在众人面前表现他对兄弟的疼爱与关切?哼,这个人还真是虚伪得可以,不过,她也乐得看一出好戏。

    “二哥……”六皇子苍璘的穴道在安宁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被解开,对上苍焱关切的眸子,心中紧了紧,这才是他的二哥,在所有的皇子之中,二哥是对他最好的,他是皇后所生,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尊贵而看低自己这个嫔所生的皇子,要知道在北燕国,即便都是皇帝的儿子,虽然表面上一样,但是,实际上的身份地位却是不同的。

    “六弟,你可终于是醒了,你不知道,二哥好担心你啊,都怪二哥不好,二哥对不起你,二哥没有照看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伤,你放心,二哥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减少痛苦,让你的伤势好起来,六弟,二哥是最疼你的,对不对?”苍焱坐在榻旁,双手紧紧的将苍璘的一只手握在手中,对上苍璘的眸子,眼神尤为热切,他是在告诉苍璘,他是对他最好的人,所以,这一次,千万不能将他供出来,只要过了这一关,那么,他会更加的疼爱他!

    二人兄弟多年,苍璘又是知情人,他又如何能听不出二哥话中的意思?他如今的心里跟明镜似得,可是,他明白归明白,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想到方才自己吃下的那一颗药丸,苍璘的实现越过了苍焱,落在那个小侍卫的身上,只见他依旧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这更加让苍璘心中恨得牙痒痒,可是,恨得牙痒痒又如何?他却依然要在他的威胁之下妥协。

    不错,是妥协,方才那小侍卫出去的一会儿时间,他也在挣扎徘徊,二哥对他好,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可是,二哥为了冤枉苍翟,而将他作为棋子的事情,在他的心里,终究是打了一个疙瘩,若是没有那小侍卫的威胁,他不介意配合着二哥,但事情终究不会那么简单。

    在他自己的生命和二哥面前,他还是偏向了前者。

    “二哥没有对不起我。”苍璘扯了扯嘴角,脸上努力撑出了一抹笑容。

    这笑容无疑是安抚了苍焱忐忑不安的心,老六是聪明人,他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焱也是笑了笑,“老六,二哥会替你想办法……”

    苍焱口中呢喃着,此时的他,又如何能够知道,这一次,便是他也无法替苍璘想到办法,苍焱无法使苍璘避开那小侍卫的威胁,这一点,毋庸置疑。

    苍璘心中冒出些微的愧疚,但是,很快的便消散开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二哥毕竟是利用过自己,他也是为了保命啊,二哥,请你原谅六弟,或许过了这一次,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也会面临着考验。

    苍璘心中盘算着,只要这一次他保下了一命,从那小侍卫的手中得到了解药,以后,他便是为苍焱做牛做马的弥补,他也在所不辞。

    兄弟二人心中各有所思,安宁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依旧是不动声色,但是,眼底的光芒却是越发的耀眼。目光触碰到苍璘的视线,苍璘明显的身体一怔,眼神之中多了些微的惧怕。

    “璘儿,你别怕,一切都有皇奶奶在,皇奶奶不会容许人再次伤害你。”皇太后察觉到苍璘方才的惊惧,因为苍翟和安宁站在一个方向的原因,她自顾自的以为,苍璘之所以会感到害怕,是因为看到了苍翟,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出声,安抚苍璘的情绪,同时也在告诉苍翟,有他们在,休想再伤害他们皇室的孙儿。

    精明如苍翟和安宁,将众人一切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眼看着所有人,甚至是带着伤的北燕皇帝都已经到了内堂,一切都似乎已经准备就绪,现在,他只要按照宁儿的吩咐做便是。

    大步上前,苍翟走到了苍璘躺着的榻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这一刻,几乎是所有人都更加的防备了起来。

    “苍翟,不许你再靠近我的儿子。”桂嫔娘娘猛地上前,同样到了榻前,满脸防备的站在苍翟的身旁,犹如一只护着自己孩子的母鸡,不过,她的举动,只是招来了苍翟一抹似笑非笑的讽刺。

    “各位放心,本王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着你们的面儿,伤害你们的宝贝儿子和孙子。”苍翟缓缓开口,浑厚的嗓音中透着无尽的轻松,“本王若是不靠近六皇子,怎么查?怎么替六皇子讨回公道?怎么替本王找回清白呢?你们说是不是?”

    苍翟的几个问句,问得所有人脸色难看至极,苍翟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似乎极其享受此刻他们吃瘪的表情,尤其是皇太后和那个男人,嘴角扬了扬,苍翟猛然伸手,电光火石之间,手已经触碰到苍璘胸前,几个按压,顿时引得苍璘的痛呼声在整个大殿中回荡。

    “苍翟,你在干什么?”皇太后凌厉的眸子似乎烧出了火来。

    “呵呵,皇太后别急,本王是在看贵国的六皇子到底伤在何处?”苍翟呵呵的笑道,一脸‘我是好人’的模样,在众人看来,却是比那地狱出来的恶魔,还要邪恶三分,“六皇子,这里很痛吗?看来是伤在这里了!听方才六皇子的痛呼声,看来,伤得还真是不轻呢!不知道是谁打的,下手竟然这么重,看来,那人没有将六皇子的命当成人命啊!”

    苍翟说得意味深长,苍焱的脸色立即变了变,眸子之中,似乎夹杂着些许更深的阴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苍璘,但是,他却没有从苍璘的表情上看到任何除了痛苦之外的情绪。

    但是,不明真相的桂嫔以及凤皇后,却是冷冷的道,“谁打的?这不该问问你自己么?”

    “两位娘娘,话可不能乱说,这怎么能问我家王爷呢?六皇子的肋骨又不是我家王爷打断的,要问也是该问六皇子才对,他这个当事人,该不会连谁打了他,他都不清楚吧?”安宁上前几步,故意站在那些人的缝隙处,这个角度,正好将自己完全的暴露在六皇子的视线之中,安宁说话之时,已经看到六皇子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安宁微微一笑,手微微探进了怀中,似乎是在翻找着什么。

    苍璘脸色一白,安宁在翻找着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当下,苍璘心中警铃大作,神色多了一些慌乱,他知道,若是让这小侍卫将方才自己的供词拿出来,自己就得不到解药了。

    阎王招?难道他的命,真的要被阎王招去了么?

    “对,皇后娘娘,母妃,这事情确实应该问儿臣。”苍璘紧咬着牙,终于是开口。

    安宁满意的看着他的表现,嘴角微微扬起,给了苍璘一个灿烂的笑容,似乎是在夸赞他做得很不错。

    苍焱眸光微闪,凭着自己和老六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已经方才自己对老六的安抚,若是此刻老六再次将矛头都指向苍翟,那么,他便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无法将苍翟怎样,在私下里,也可以大胆的动手,作为一个兄长,为自己受了伤的弟弟报仇,这一点,便是摊开来讲,也不会有谁说什么。

    最怕的就是师出无名啊,苍焱心中盘算着,只要老六一口咬定是苍翟打的,他以后的一切举动,也就都名正言顺了。

    想到此,苍焱的嘴角微微绽放出一抹笑容,这是继方才的憋屈之后,他唯一感到畅快的事情了。

    “六弟,你只管说出那打你的人是谁便可,别忘了,我们都在这里。”苍焱开口道,对上苍璘的眸子,隐隐含着几分急切的催促。

    苍璘身体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二哥啊二哥,我真的能说么?说了你又会不怪我么?

    一时之间,内堂一片宁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苍璘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开口,盼望着从苍璘的口中,再一次指出那打断了他的肋骨的罪魁祸首。

    “打我的人,是苍翟!”苍璘紧咬着牙,闭上了双眼,他的话一落,顿时让在场的好几人一喜。

    苍焱心中的打石终于是落下了,有了六弟的口供替他护航,便是苍翟继续查,也休想查出什么端倪,因为,那件事情就只有他和老六二人知道。

    苍焱暗地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亦是更加的浓烈,内堂中除了苍焱之外的其他人,尤其是皇太后,凤皇后以及桂嫔,嘴角的笑容亦是越发的浓郁,他们都看着苍翟和他身边的那个小侍卫,那眼神好似在说,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有什么可查的?

    这一刻,安宁和苍翟都知道,这些人的心现在每一个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在等着看苍翟查不出丝毫端倪的好戏,安宁想,若不是方才苍翟已经逃脱了责罚,他们现在没有什么理由来惩罚苍翟,说不定此刻就已经开始他们的口诛笔伐了。

    安宁将他们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苍翟却独独看着北燕皇帝,看到北燕皇帝松了一口气,苍翟心中的讽刺又浓烈了几分。

    北燕皇帝也是不希望他得到清白的呵!

    北燕皇帝被苍翟那诡异的目光看着,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浮出的,是说不出的心虚,是的,他是心虚了,他心虚自己的为难与飘忽不定,他既想护着苍翟,又不愿苍翟查出什么对他北燕皇室有弊的事情。

    他总是这般为难……而当年的自己,不也是在权利,皇位,母后,以及昭阳之间摇摆不定么?

    他以为他这么多年来,已经成熟了许多,知道自己该做的是什么,但是,此刻他才发现,这么多年来,他或谢是自我欺骗而已,苍翟说的不错,现在的他面对昭阳,确实没有资格啊!

    苍翟嘴角的讽刺,就好似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他的心里,方才被苍翟打在脸上的这一拳,更加的疼痛,就好似有火在烤着一般。

    苍翟淡淡的别开眼,敛眉,泰然自若承受着众人的目光,宁儿说让他等着看好戏便可,他便等着看好戏吧!

    “咳咳……”安宁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着是什么。

    苍璘的拳头紧紧的握着,闭上的双眼终究是在那一刻睁了开来,睁开眼的他,此时已经充满了坚定与绝然,一字一句,朗声道,“打我的人是苍翟,但是……”

    苍璘的声音再次夺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安宁眉毛一挑,饶有兴致的等待着苍璘接下来的话,而其他人皆是皱眉,但是?但是什么?打了他的人是苍翟,就是苍翟,这还有什么可但是的?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唯独苍焱的皱眉之中,却是含着其他的深意,苍焱看着苍璘,下意识的叫出口,“六弟……”

    仅仅是叫出这两个字,苍璘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话,苍璘没有去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目光直直的看着房顶,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将我肋骨打断的人是……二哥,苍焱!”

    轰……

    似乎有一个惊雷在当场炸了开来,北燕皇帝,皇太后,凤皇后,桂嫔娘娘,就连候在一旁的太医以及宫女太监,在那一刻,脑袋都是一片空白,忘记了呼吸,就那么呆在当场,许久都无法从他们听到的消息中清醒过来。

    震惊!他们此刻除了震惊,便没有其他的情绪,他们怎么能不震惊呢?

    打断六皇子肋骨的人是二皇子苍焱,怎么可能?他们一定是听错了,在所有的皇子当中,二皇子和六皇子的关系是最亲密的,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却比那同胞的兄弟还要好得多。

    二皇子怎么会打六皇子?甚至还将六皇子的肋骨给打断了?

    听错了,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就连桂嫔娘娘也无法相信她所听到的这个事实,北燕皇帝更是摇了摇头,他应该算是这其中最镇定的了,毕竟,方才在外面,他就已经隐隐从苍焱的反应中,看出了这件事情的不寻常,北燕皇帝是何等的老练与精明,想要瞒过他,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他也依旧震惊,他震惊的是,老六竟然会将老二说出来!

    目光扫过苍翟,瞧见他脸上那淡淡的,带着讽刺的笑意,似乎是在闲然的看着这一出好戏,这个苍翟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让老六出卖了老二,老六最开始,不是一口坚决的要定是苍翟干的么?

    深深的叹了口气,北燕皇帝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面对苍翟,他总是感到很无力,他想讨好苍翟,苍翟拒绝,他想维护皇室的面子,苍翟却毫不留情的破坏,苍翟啊苍翟,我们这对父子,偏偏就必须这样对峙着么?

    昭阳?这是你愿意看到的么?

    或者,这是你在天之灵,对我的惩罚啊!

    这一刻,他知道,这件事情一揭开,皇室的面子就休想保得了了。

    “呵呵,二皇子,六皇子可是你的弟弟,方才你不还说,是你的不对,没有照顾好六皇子么?呵呵……现在看来,二皇子确实没有照顾好六皇子,不仅没有照顾好,还下如此的狠手,啧啧……皇室之中的亲情也不过如此啊。”苍翟丝毫没有掩饰他的讽刺,在所有人都震惊的时候,他朗声开口,似乎想要阻扰所有人的逃避,想要将所有人都拉回现实,让他们来面对这个事实。

    而他的目光停留在北燕皇帝的身上,眼神之中,讽刺更浓,最后那一句话,他好似在刻意的对北燕皇帝说,皇室的亲情,不过如此,而他字字句句之中,都带着挑衅,对北燕皇帝的挑衅。

    当年这些人联合害了自己的娘亲,他就是要看着些人内斗,他要将北燕的这一团表面清澈,内地里污浊不堪的水,彻底的搅浑了,他要让他们都成为一个笑话,来宽慰娘亲的亡灵。

    北燕皇帝脸色一沉,想要反驳,要出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要维护北燕的荣誉,但是,苍翟的破坏,无疑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不会是我的皇儿做的,焱儿那么爱护兄弟,从来都是最听话,最温顺,最善良的人,老六,你不可不能冤枉了你的二哥,你二哥那么疼你!”凤皇后此刻也顾不得身上一直持续着的难受,更加顾不得皇后的端庄与威仪,这个时候,她必须站出来维护他的儿子,她不笨,知道这件事情若是真的的话,会给焱儿带来怎样的影响。

    焱儿在世人眼里的形象是温和恭厚的,且不说这件事情激怒了皇上会有怎样的后果,单单是这事情传出去,给焱儿形象带来的损害,那都是无可估量的。

    她一直希望焱儿能够争夺皇位,而她也知道,焱儿一直有这样的抱负,东秦国的百姓与臣子,又怎会接受一个连自己兄弟都这般残忍残害的人当皇帝?

    他们不会支持一个暴君登上帝位。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凤家发生的事情,也容不得皇儿再出什么乱子。

    “不可能么?六皇子亲口说出来的话,可没人逼迫他啊,呵呵,皇后娘娘,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皇后娘娘怎能因为护短,而如此不将六皇子的利益放在眼里呢?难道说,皇后的儿子,要比嫔妃的儿子尊贵?可都是流着皇上的血脉的皇子啊,这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安宁嘟哝着,声音虽小,但是,却依旧可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没人去追究这么个小侍卫有没有说话的资格,北燕皇帝眉心倏地一紧,看向那小侍卫,却只见他依旧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好似方才的话不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一般。

    好啊!苍翟身边的人还真是不错,这个时候,还知道要挑拨离间!

    北燕皇帝的老练与清醒,看出了安宁的挑拨离间,但是,有些人却没有看出来,尤其是桂嫔,她想着她受伤的儿子,又听到这么一番话,无疑是让她受了不小的刺激,倒也顾不得皇后的身份,“凤姐姐,都是皇上的儿子,凤姐姐怎能护短?”

    说着,她的目标转向了皇太后和皇上,“母后,皇上,你要为璘儿做主啊,璘儿如今伤成这副模样,他好可怜啊,璘儿也是母后的孙子,也是皇上的儿子啊……”

    “够了!”皇太后骤然出声打断了桂嫔的哭诉,此刻,她脸上的狠戾早已经不见,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之后,随即想了其他许多的事情,她和北燕皇帝一样,都有共同的想法,那就是维护北燕皇室的面子!

    虽然皇室之中,为了争夺皇位而兄弟不和的事情大有发生,但是,在苍翟面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不能按照平日里的眼光看问题。

    方才,她一心想要惩治苍翟,但现在,事情却陡转直下,发生了如此惊天的巨变!

    想到方才自己还当众夸老二爱护兄弟,现在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在打着她的这张老脸,让她抬不起头来,尤其是苍翟那浅浅的笑容,在她看来,更是讽刺,她好似看到了当年那个东秦国的女人对她的嘲讽。

    “焱儿,你说句话啊,你告诉你的皇奶奶,告诉你的父皇,老六说的不是真的,快告诉他们,他们会还你清白的。”凤皇后焦急了起来,皇太后脸上的表情,以及皇上的沉默,都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安。

    二皇子苍焱回过神来,目光隐约之间,多了轻微的迟缓,是的,他也是震惊的,他没有想到,老六竟然将他拱了出来,他稍早就已经安抚好他了,不是吗?

    此时的他,竟好似从高空中落下,摔疼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苍焱看向榻上躺着的苍璘,满眼的责问,他对老六那么好,不过是这么一件事情而已,他就不能帮帮自己么?

    为何要将自己揭穿?他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往日的形象大打折扣,父皇对他的态度定也会受到影响,更或者……苍焱不敢去想更多的后果。

    “父皇,皇奶奶,不是焱儿干的,焱儿那么疼爱六弟,怎么会打他呢?又怎会将他的肋骨打断呢?父皇,皇奶奶,六弟他冤枉焱儿了,儿倒是想问问,六弟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几乎是下意识的,苍焱选择了这条道路。

    他的指责,却是让苍璘一惊,同样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二哥,二哥他……他怎能不认账?明明就是他打了自己,现在还来指责他了么?

    此刻,他的心中竟然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自己对二哥来说,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他比不上他的利益与野心。

    眼神一凛,苍璘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父皇,是二哥……二哥他要璘儿将所有的事情都怪在苍翟的身上,他是为了陷害苍翟,所以才……”

    “不,不是的,六弟他血口喷人,他一定是受了谁的指使,陷害焱儿……”

    “不对,是二哥他……”

    一时之间,兄弟二人争吵起来,苍翟和安宁看在眼里,眼中皆是讽刺,除了讽刺,还有更多幸灾乐祸的意味儿,昔日兄友弟恭的兄弟二人互相掐架,是在苍翟和安宁意料之外的,但让他们看了,却是分外的满意与兴奋。

    很好啊,原来兄弟二人的感情,竟然这么容易瓦解,倒真是应了苍翟方才的那句话:皇室的亲情,也不过如此!

    苍翟和安宁看着他们兄弟二人的你来我往,以及北燕皇帝紧皱着的眉峰,皇太后阴沉的脸色,还有凤皇后脸上的焦急慌乱,心中的得意更浓,不过,他们却没有忘记在这个时候再点一把火。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知道北燕皇上,会如何处理这家事国事!本王今日运气好,差点儿就受了冤枉,不过也罢,能看到如此好戏,倒也算是弥补了!”苍翟朗声道,他是在提醒着北燕皇上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他的清白找回来了,而冤枉他的人,他却不会放过!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钻钻,谢谢

174章 惨不忍睹,替娘亲讨回公道!

    苍翟的话,顿时让正在争执不休的兄弟二人停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苍翟无疑是幸灾乐祸的那人,无论最后的结果怎样,无论最后的罪责会落到哪一个人的身上,对苍翟来说,都等于是看了他们的笑话,看了整个北燕皇室的笑话。

    这一点,北燕皇帝和皇太后心中都明了,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尤其是皇太后,现在,她看到苍璘和苍焱二人的争执,在苍翟面前更加是暴露了出来,气不打一处来的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苍焱和苍璘,“你们都给哀家消停点儿!”

    别让人看了笑话!不过,后面的这一句话她却没有说出来,还没看了笑话么?苍翟乃至是那个小侍卫的脸上,都是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字,他们可是很高兴的在看着笑话呢。

    苍焱敛眉,以他的精明内敛,此刻也是知道,方才自己的做法有点儿不适适宜,确实冲动了点儿,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个黑锅不往苍璘的身上扣,难道真的要他自己担起来么?那后果,是他难以承担的。

    皇奶奶已经生气了,而父皇……苍焱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北燕皇帝,单是那阴沉的脸色,他就明白,父皇的怒气,恐怕不比皇奶奶小。

    皇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这个苍翟,还真是没安什么好心!

    现在,可又该如何是好?饶是他素来自认为聪明,也无法在这个时候,想出一个精妙的应对之策。

    “父皇,皇奶奶,璘儿……璘儿说的话,千真万确,璘儿没有含血喷人,二哥对璘儿是极好的,可是,璘儿也确实在这件事情上和二哥同流合污,冤枉了宸王殿下,只因为,璘儿被宸王打了,心里不服,可是,璘儿终究是无法过得了心里的那一关,璘儿无法昧着良心来冤枉别人,二哥,请你原谅老六,老六没法帮你了。”苍璘强忍着身体和心里的痛,要说最初,他是受着那小侍卫的威胁,才揭穿二哥将他肋骨打断的事实,但是经过了方才,他是彻底的怒了,二哥不但不承认,还一口咬定是他冤枉了他,哼,难不成他自己对自己下手这么重,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肋骨么?

    他知道,以二哥的性子,虽然表面上他温和谦恭,对一些事情表现得并不在意,但实际上,他的眼里却是容不得一粒沙子,这一次,自己在父皇和皇奶奶面前揭穿了他,那么,这多年来的兄弟情义,怕也已经不复存在了,既然这样,他必须得立刻选择自己以后的道路,坚定自己的立场,而现在苍翟,便是他的选择。

    这个时候,讨好苍翟,一定没有坏处,苍璘余光扫了一眼那小侍卫,他知道,这小侍卫对苍翟来说,意义非凡,在苍翟面前,这小侍卫不仅仅是说得上话而已。

    而从那小侍卫的神色之间,他看到了满意,心中一喜,苍璘的决心更加的坚决。

    安宁确实是满意六皇子苍璘的表现,说实话,她甚至还有一点儿吃惊六皇子的配合度竟然如此的高,瞧他那一席话说的,还真是至情至性,如此看来,这个六皇子,还是一个识时务的主。

    二皇子苍焱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大掌紧握成拳,他的六弟,他的好六弟啊!与其说他这一次是栽在了苍翟的手中,还不如说他是栽在了他至亲的六弟手中,至亲么?当真是至亲么?就如方才苍翟说的那句话,皇室之中的亲情,不过如此啊

    “焱儿,你说话啊……”凤皇后见苍焱不说话,更加急了,立即上前催促道。到现在为之,她依旧不能相信这件事情是苍焱做的,更或者说,即便是苍焱做的,她也绝对不希望苍焱承认。

    可是,不承认又能怎样?只会让北燕皇帝更加看轻了苍焱,苍焱紧咬着牙,内心中已经不再挣扎,此刻,他心里所充斥着的是愤恨,愤恨自己棋差一招,愤恨苍璘的背叛,以及苍翟的好运。

    他设计了一切,只为让苍翟含冤受罚,可到头来,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以前这二十多年间,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事情啊。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儿臣请父皇责罚。”砰地一声,二皇子苍焱跪在了地上,顿时引得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惊,也明白过来事情的真相。

    皇太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虽然有预感,但听到之后,还是有不小的震撼,震撼不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是因为,皇室的颜面终于还是彻底的在苍翟面前扫地了。

    “母后……”桂嫔娘娘惊呼出声,立即将皇太后扶着坐了下来。

    “母后……”北燕皇帝关切的看过去,皇太后却是摆了摆手,“哀家乏了,这件事情皇帝自己处理吧,来人,扶哀家回宫。”

    她没有脸再继续在这里留下,便只有离开,宫人立刻上前,搀扶着皇太后,朝着皇帝寝宫之外走去,此时的皇太后,就好似那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丝毫没有了方才那慑人之气。

    “恭送皇太后。”苍翟朗声开口,嘴角扬起,他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要走是么?他虽然阻止不了她离开,但是,在她离开之时,不着痕迹的给她找些不痛快,还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果然,这声音让皇太后的身体一怔,顿住片刻,心中翻腾着,分外不是滋味儿,恭送她?在她听来,他应该是在炫耀着他的胜利吧!

    皇太后被刺激得胸口微微起伏,抓住扶着她的宫女的手,不断的用力,指甲甚至已经掐入皮肉,那宫女痛得小脸纠结在一起,却是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诡异之极,好似快要胀破的气球,只需要那么小小的一根针,便可以让整个气氛瞬间爆炸,北燕皇帝见势不对,强撑着受伤的身子起身,“儿臣恭送母后。”

    北燕皇帝的话,无疑是一点润滑剂,让方才那诡异至极的气氛慢慢的缓和了些许,苍翟敛眉微笑,嘴角擎着的笑意,依旧没有掩饰那份讽刺,皇太后暗自呼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抬起了脚步,慢慢的走出了皇帝的寝宫。

    皇太后离开之后,余下的某些人,好似生在水深火热之中,尤其是凤皇后,她没有料到,焱儿竟然承认了,这怎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承认的?

    “皇儿,你是乱说的对不对?你是想为你六弟掩饰对不对?皇上,一定是这样的,焱儿那么爱护兄弟,尤其是老六,他一定是为了老六才承认的。”凤皇后的端庄优雅早已不在,此刻,她只为她的儿子担心着,神色之间难掩慌乱。

    北燕皇帝眸子微微收紧,虽然脸上青青紫紫,但却依旧不影响他目光的锐利,当那一道视线停留在二皇子苍焱的身上之时,就好似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住了他一样。

    终归是皇帝,北燕皇帝那帝王的霸气与震慑力,那是不用说的,饶是二皇子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一下,他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没有苍翟在场,那么一切或许都还好说,但是,就是因为有苍翟在场,他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皇对自己包庇的。

    皇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方才苍翟拿出这一句话之时,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们方才因为苍翟打了老六的事情,执意要处置苍翟,那么,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苍翟也要看着他被处置的。

    北燕皇帝心中也是有着和二皇子苍焱一样的想法,此刻的他,心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处置了二皇子,等于是打了他自己的脸,若是不处置二皇子,那么,他不仅会对不起苍翟,还要背上一个包庇儿子的骂名,他还真的是为难啊。

    他为难,苍翟和安宁是心中了然的,苍翟就是希望看到北燕皇帝为难啊,不是么?

    他倒是要看看,北燕皇帝到底要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内堂里,一片沉默,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北燕皇帝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朗声道,“二皇子殴打兄弟,至其重伤,朕特赐二皇子一百大板,禁闭三月。”

    轰……

    北燕皇帝的话,所有人都是一惊,一百大板?一百大板意味着什么?饶是一个壮硕的汉子,都有可能在这一百大板之下丢了性命,皇上竟然罚得这么重?他可是皇上的亲儿子啊!

    二皇子也是皱了皱眉,微微咬着牙,一百大板?父皇是在安抚苍翟么?一百大板,足以让苍翟满意了么?

    二皇子苍焱目光看向苍翟,只见他脸上依旧是那一抹淡淡的笑容,脑中浮现出当时苍翟离开酒馆时的模样,那笑容竟和此刻的如出一辙,他现在明白了,这苍翟是在嘲笑他,那笑容好似在对他说:看吧!我说过,会在客栈之中等着你带人来拿我,可那又如何呢?到最后,那把你亲自磨利准备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最终还不是落在了你自己的脖子上,这不是自作自受又是什么?

    苍焱心中满是不甘,他可以被关禁闭,可以承受那一百板子的责打,但是,对他来说,苍翟此刻的讽刺,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与惩罚。

    “儿臣谢父皇隆恩。”苍焱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正要起身,去领受责打,但刚要有所动作,凤皇后便立即跪在了他的身旁,牢牢的将他的手捉住,苍焱皱眉,却听得凤皇后呼天抢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上,你不能这么做,一百大板,那是要将焱儿打成什么模样?皇上,求你开恩,求你看在焱儿是你的儿子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凤皇后看过了太多在一百板子的责打之下而没了性命的例子,她的皇儿从小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他这身子骨,又如何能够经受得住?便是经受得住,她也不愿她的儿子受到丝毫的伤害。

    “哼,儿子?那你问问你的儿子,可有看在老六是他兄弟的份上手下留情?可有看在苍翟……”北燕皇帝正要说‘可有看在苍翟是他兄弟的份儿上,不去陷害冤枉’,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是硬生生的吞了进去,苍翟不稀罕当他的儿子,更加不稀罕当苍焱的兄弟吧!

    凤皇后脸上更加焦急了起来,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让焱儿免去责罚?她和皇上生活这么多年,虽然对他没有完全的了解,但是,却知道,皇上此刻确实是怒了啊,那眼中的神色,便可以窥见一二。

    神色慌乱之间,凤皇后好似抓住什么,眼睛一亮,目光看向躺在榻上的苍璘,“璘儿,你替你二哥求求情,别追究他了……你快说说话啊……”

    苍璘拳头收紧,目光却是看向了苍翟和他身旁的那个小侍卫,别追究?苍璘叹息了一口气,皇后娘娘还不知道么?现在主动权早已经不在他们的手上了啊,又岂是他说不追究就不追究的?

    凤皇后见苍璘没有反应,注意力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对,苍翟,他一定可以说上话,他步步紧逼,皇上才要处罚焱儿的,那么,他若是不紧逼了,那事情就可以皆大欢喜了,可是……她真的要求他吗?求东秦国那个女人的儿子?

    那个皇后紧咬着唇,内心激烈的挣扎着,虽然那个女人死了,但是,那个女人却终究是她心中的一个疙瘩,求那个女人的儿子,她做不到,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要受那一百大板的责打,她心中的坚持,便在瞬间垮了下来,焱儿是她的希望,不能有什么差错,她若是只顾着自己的面子与傲气,那么受罪的是焱儿啊,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焱儿受责打?

    眼神一凛,凤皇后好似最终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跪行到苍翟的面前,“宸王,本宫求你,求你替焱儿求求情,一百大板,他承受不起啊!”

    “母后,你干什么?”苍焱叫出声来,他没有想到,母后那么高傲的性子,竟然会为了他,而对苍翟下跪!心中一团火焰在迅速的燃烧着,这甚至比方才苍翟的讽刺,更加让他脸上无光。

    他宁愿接受那一百大板的责打,也不愿对苍翟低头,这是属于他的高傲。

    “焱儿,你别管,母后不能看着你……”凤皇后迎上苍焱责备的视线,明了他的意思,焱儿是皇子,虽然平日里低调谦和,但是,终归有他皇子的自尊,可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等过了这一关,以后再找机会将今天丢下的面子与尊严捡回来,这不就行了么?

    来日方长,谁能够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苍翟看着这母子二人,嘴角的讽刺更浓,还一个替儿子着想的母亲?原来凤皇后也是知道疼惜自己的儿子的呵!他儿子的命就是命了呵!当年,她和那些人联合陷害娘亲的时候,可有想过,娘亲也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要疼爱?

    眼前的母慈子孝,在苍翟的眼里,却是激起了更浓的恨意,求情么?既然凤皇后已经下跪了,他若是不买面子,那就是他说不过去了。

    敛下眉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苍翟再次抬眼之时,声音之中倒是多了一丝轻快,“皇后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你这么大的礼,苍翟可承受不起。”

    苍翟做了一个虚托的动作,请凤皇后起身,凤皇后见他脸上的笑容,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宸王,你是答应了?”

    苍翟呵呵一笑,“凤皇后开口,本王又怎有不答应之理?想当年,本王也有一个如凤皇后疼爱二皇子一般疼爱着本王的娘亲,不,她比起你,更加疼儿子,可惜……”

    凤皇后脸色一沉,她又如何能不知道苍翟说的人是谁?赵昭阳,当年,她确实是疼爱她的儿子,这也让他们知道,苍翟便是赵昭阳的弱点,而他们也不止一次的利用过她的这个弱点,可苍翟在这个时候提起赵昭阳干什么?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隐隐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目光瞥向苍翟,似乎是在探寻着他的心思,只是,苍翟素来内敛深沉,他的心思又岂是寻常人一眼看得穿的?

    北燕皇帝听苍翟提起昭阳,眉宇之间也是多了几分哀痛,若是论谁疼儿子,又有谁比得过昭阳?苍翟一直都是昭阳手心中的宝贝,就连自己也比不上苍翟在昭阳心中的地位。

    想起昭阳为了苍翟不止一次将自己推开的事情,北燕皇帝心中也是一阵失落。

    “本王想,如果娘亲还在,今日是苍翟处在二皇子的位置上,娘亲或许会比皇后娘娘做得更多,她或许不仅会跪地求人,甚至连替苍翟承担责罚,她怕也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就是这么慈爱伟大的母亲啊!”苍翟意有所指的道,那双深邃的目光紧锁着眼前的凤皇后,笑容之中的诡谲,越发的浓郁。

    被苍翟这么看着,凤皇后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脑中回荡着苍翟的话,这个苍翟,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苍翟倒也没有给让她多想,下一瞬,便将他的意思当众表露无遗,苍翟绽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朗声对北燕皇帝道,“皇上,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点,本王想,怕是皇上也无法撼动,不过,苍翟恳请皇上成全了皇后娘娘的一片爱子之心,苍翟倒是有一个好法子,既可以减轻二皇子的责罚,又可以让皇后娘娘的爱子之心不被埋没。”

    北燕皇帝皱眉,好法子?苍翟能有什么好法子?他倒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苍翟会为苍焱求情,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二皇子苍焱的眸子也是一紧,不相信苍翟会帮他,不过,凤皇后此刻倒是满心雀跃,她只想着能够让他的儿子减轻责罚,最好是免除责罚,别的,她也没有精力去多想,急切的问道,“什么方法?”

    “一百大板,一个不少,由疼爱二皇子的凤皇后替二皇子分担一些,这不就是两全其美了吗?”苍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的话一落,在场的几人顿时神色各异。

    由凤皇后分担?他的意思是说……凤皇后反应过来,看着苍翟,他的意思是说,让自己挨板子吗?

    “不行,这是什么馊主意?”凤皇后当场怒道,要她挨板子?这分明就是异想天开,她请他求情,是想要将大事化小,由她挨板子,这事情除了能让焱儿少受点儿责罚,有什么好转?

    凤皇后眼里多了几分凌厉,瞪着苍翟,“你耍本宫呢吧?”

    苍翟但笑不语,耍你又怎样?耍的就是你!

    “本王不过是应凤皇后所求,提出一个方案而已,至于凤皇后舍不舍得为儿子受罪,那就是你们母子之间的事情了,不过,照这样看来,凤皇后对二皇子的疼爱,也是有限度的啊!”苍翟嘴角微扬,说最后一句话之时,目光却是幽幽的看着苍焱的身上,看着苍焱难看的脸色,心里更加畅快。

    苍焱承受着那眼神,那眼神好似在说:看吧,你的母亲也不过如此!

    苍焱后悔了,他后悔策划了这一切,最后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这是苍翟第几次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了?在那种眼光之下,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可悲么?他堂堂二皇子,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他从不曾想,自己竟会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苍翟啊苍翟,如果你是要故意羞辱我,那么,你无疑是成功了。

    是的,苍翟是故意羞辱他,不仅仅是羞辱他,他还要羞辱整个北燕的皇室,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多年啊!

    苍翟的话,同样让凤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咬着牙,就连那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

    “母后,儿臣不需要母后替儿臣分担责罚,一百板子,儿臣还受得住!”苍焱紧握着拳头,似乎是在对苍翟嘲讽的反击,可是,反击又如何?他即使反击成功了,那一百板子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可是,他知道,母后无言的拒绝已经让他的心中起了一个疙瘩,心里有些堵得慌。

    “焱儿……”凤皇后脸上更是烧红了一片,心中顿时浮出浓浓的愧疚,就差那么一点儿,她就要开口说出来,她愿意替苍焱分担一部分的责罚,可是,那话终究是在嘴边盘旋,盘旋着盘旋着,却又咽了回去。

    苍翟眼中的笑意更冷,一旁的北燕皇帝看着这一切,眼神变了又变,苍翟啊苍翟,还真是好手段啊,竟然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这母子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以他对苍焱的了解,他的心中对凤皇后,怕是已经生出了嫌隙了吧!

    这个苍翟,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总是有一种小瞧了他的感觉,看来,这十多年在东秦国,苍翟成长了不少啊。

    “就在此行刑吧!”北燕皇帝摆了摆手,沉声道,他相信这是苍翟的意愿,就算自己不下令在此执行责罚,那苍翟怕也有办法亲眼看到,既然这样,他何必要做那些无用功,还不如卖苍翟一个好,虽然,苍翟不一定会记住这个好。

    苍翟眉毛一挑,满意的敛眉,不过,北燕皇帝的这个决定确实让二皇子苍焱的心中更是难堪与嫉恨,当着苍翟的面儿么?哼,这不等于是将他的脸放在地上,任凭苍翟踩么?

    父皇啊父皇,你果然是这么偏心!

    “儿臣谢恩。”二皇子苍焱紧咬着牙,那几个字,好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异常的凌厉。

    北燕皇帝一声令下,寝宫外面的侍卫立即准备好了凳子和板子,送进殿中,两个高大的侍卫一人手中拿着一块厚实且粗重的板子,那是宫廷中,专门惩治犯了错的宫人的东西,苍焱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板子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苍焱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那长凳靠近,每靠近一步,他心中的愤恨便多一分,今日,他要好好的记住这个教训,苍翟,今日之耻,总有一天,我苍焱会一一讨回。

    “焱儿……”凤皇后将苍焱整个身体趴在长凳上,将他的整个背部都暴露在上,猛地扑上前,“焱儿,让母后来……让母后来替你受罚……”

    苍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着自己的母后,她光洁的手不知道为何,竟起了不少的疹子,星星点点的密布在她的手背上,苍焱皱了皱眉,他自然不知道此刻凤皇后的境况,她稍早一直强撑着身体的酥麻瘙痒,只为看苍翟受罚,却没有想到,最后受罚的不是苍翟,而是她的儿子,这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全在苍焱的身上,又哪里会去在意她身体的状况。

    “不用了,母后,儿臣承受得住。”苍焱沉声道,母后愿意提自己受罚,可是,方才苍翟那句话却不受控制的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回荡——皇后娘娘对二皇子的疼爱,还是有限度的啊!

    将凤皇后推开,苍焱咬了咬牙,“来吧!”

    来吧,打下来吧!他倒是要看看,这一百板子,能不能将他打死,他也要让苍翟看看,即便是没有母后的分担,这一百板子,他也会挺过去。

    苍焱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眉宇之间,满是挑衅,苍翟看在眼里,依旧是操持着看好戏的笑容。

    啪……一下,啪……两下……啪啪啪……

    板子落在二皇子苍焱的屁股上,一下又一下,便是他这个皇子,也没有因为身份的关系,而得到丝毫的放水,每一板子落下,便可以看见苍焱额上的青筋暴跳一下,不过,自始至终,他却没有喊过一声痛。

    没喊痛,却并不代表他不痛。

    “十五……十六……十七……”

    苍焱脸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他依旧咬牙坚持。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身后原本华贵的锦衣在板子的责打之下终究宣告破裂,额上的青筋狰狞的鼓着。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苍焱眸子中的坚持微微有些松动,在那板子的责打之下,能够坚持到这个数,已经是实属不易。

    “皇儿……让母后来……你们别打了……皇上,求你,求你看在他是你儿子的份上,别打了……别再打了……”凤皇后跪在地上,整个身体虚软下来,看着苍焱在那板子之下,变得越来越虚弱,她的心被狠狠的揪在一起。

    凤皇后的苦苦哀求不停的在内堂回荡着,经久不息,北燕皇帝面色凝重的看向苍翟,却只见他依旧是方才那不变的笑容,好似面前上演的,不过是一出无关紧要的戏罢了。

    苍翟自然是不会同情苍焱被责打,在苍焱原来的设计之中,是不是此刻在凳子上挨板子的人该是他?对待敌人,他从来不会仁慈,更加不会有同情,苍翟的脑中浮现出十多年前的那些画面。

    那个小男孩儿还只有五岁的时候,那一个傍晚,宫女说皇上来看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必须伺候皇上,所以皇上让她将他带到御花园中,让他自己玩,那时,男孩不知道伺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娘亲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听话的自己玩,因为他知道,娘亲说过,她不能违逆那个男人的意思,不然,那个男人会不喜欢他。

    也对,好几次,那个男人在母后寝宫中时,看到自己缠着母后玩,他都会不高兴,从小,他就知道,那个男人是不喜欢他的。

    他不介意自己能不能讨那个男人的喜欢,但他却不想看到娘亲黯然为难的模样。

    没有娘亲在身旁,小男孩也没有心思玩,宫女后来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小男孩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们宫殿的方向,心想,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娘亲等会儿看不到自己,应该会来找他的吧!

    他在等,只是,在等到娘亲来之前,他却等到了另外一些人,大皇子,二皇子,他的两个哥哥看到他一个人,眼中闪烁着的恶意,便是五岁的男孩儿看了,也觉得寒意森森。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大皇子抬高了下巴,厉声问道。

    男孩不语,他知道来者不善,这两个人从来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心中想着,他应该快些回宫殿才是最安全的,娘亲说过,没有她在身边,他一个人是不能出宫殿的。他知道,娘亲是怕他受欺负,而这样的欺负,发生了不止一次。

    “哑巴了吗?怎么不说话?”二皇子也是冷冷的道,更是欺上前来。

    二皇子比那男孩要高出了一个头,一上前,就是朝着男孩的胸膛一推,硬生生的将男孩推到在地。

    男孩皱眉,手扑在地上之时,被擦破了皮,一阵疼痛,他好想推回去,可是,他知道,他若是动手了,一定会给娘亲带来麻烦,大皇子和二皇子分别是两宫皇后的儿子,若他们受到一点儿伤,那两宫皇后定又有借口找娘亲的麻烦了,他不能让他们有借口欺负娘亲,所以,他只有忍着。

    “哼,你这小孽种,你母妃呢?她又在勾引父皇了吗?”大皇子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男孩,“我母后说了,你母妃是狐狸精变的,将父皇迷得昏头转向。”

    男孩赫然起身,重重的推向大皇子,那突然而来的力道,将大皇子推了老远,摔在地上,“我娘亲不是狐狸精,她没有勾引父皇,不许你们这么说她!”

    是父皇缠着娘亲,为什么他们都说娘亲是狐狸精,这个皇宫之中,每个人都欺负他们母子,他受够了,他可以忍受他们的欺负,但他却不能容忍他们这么侮辱娘亲。

    男孩突然变得凶狠的模样,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呆了,他们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他?

    “她就是狐狸精,你是狐狸精生的儿子,你是孽种!你根本不配在这里。”大皇子惊醒过来,立即大声吼道,他竟然敢推自己,他怎能甘心?

    “我娘亲不是狐狸精,我也不是孽种,我是娘亲最疼的儿子,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男孩摇着头,跑上前,一拳一拳的打在大皇子的身上,他不许任何人侮辱他的娘亲,他不要再听到这样的言论,第一次,他知道用武力来维护娘亲。

    只是,那时的男孩终究是太过弱小,二皇子见势不对,正巧有几个太监在不远处,二皇子立即叫道,“快来人啊,这个孽种在打大哥,快来人啊!”

    几个太监匆匆跑了过来,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位皇子,也顿时不知所措。

    “快,快给本皇子教训他!”大皇子的衣服在那男孩的撕扯下,显得凌乱不堪,就连他的脸上也留下了一些划伤的痕迹。

    几个太监呆愣片刻,立即听了大皇子的话,将那男孩从大皇子的身旁拉开,重重的推到在地上,不停的责打,一拳一脚,那男孩毕竟只有五岁,又怎受得了几个大人的力道?

    鲜血从他的口中溢出,他只能将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口中不断呢喃着,“娘……娘……”

    若是他被打死了,谁来陪娘亲?在这宫中,便只有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他若死了,谁来保护娘亲?

    他不想死,所以,他拼了命的喊,“娘……救我……娘……救翟儿……”

    似乎老天听到了他的呼喊,过了片刻,他朦胧中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翟儿……你们干什么……别打了……别再打了……翟儿……”

    那男孩从缝隙中看到了娘亲的身影,好似终于安心了一般,昏死了过去,在昏死过去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一抹熟悉的温暖包裹着自己,那时他不知道,是娘亲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任凭那些太监的拳打脚踢落在她自己的身上。

    等那男孩清醒过来,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一张他再熟不过的脸,之后很多次,那个男人再来娘亲的寝宫,他偷偷看见娘亲面无表情的请他离开,每一次,那个男人都甩袖出门,似乎带着浓烈的怒气,而每一次,那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的冰冷了。

    “八十……八十一……八十二……”

    苍翟被拉回神思,他想,今日若是受罚的人若是换做自己,也许娘亲又该趴在自己的身上,用她那娇弱的身体来护着自己,不管自己是否长大,在她的眼里,始终都会是她舍去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吧!

    而凤皇后,看着苍焱在那板子的责打之下,一次比一次虚弱,便是在那里嘤嘤哭泣,苦苦求情,也终究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他是幸运的,有那么一个疼他的母亲!

    “八十五……皇……皇上,二皇子他……昏死过去了……”板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长凳上昏厥过去的二皇子,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得发青,后背被板子责打的地方,早已经是血肉模糊。

    二皇子终究还是没有撑过一百板子!

    “焱儿……快,快宣太医,快宣太医啊!”凤皇后扑到了二皇子苍焱的身上,看到他身上惨不忍睹的模样,“焱儿……我的焱儿啊……你别怕,母后在你身边……”

    此刻的画面和当年的场景重合,苍翟竟是觉得分外的讽刺,想到当年娘亲为了护住他,所受到的那些责打,苍翟的眸子渐渐收紧,阴沉的眸底带着危险之一,在凤皇后哭天抢地的“关切”声中,苍翟缓缓开口,“北燕皇上,才打了八十五下吧,还剩下十五大板,可该怎么办呢?”

    北燕皇帝皱眉,确实还剩下十五下。

    “你还要干什么?焱儿都已经昏死过去了,难不成,你真的要打死他吗?”凤皇后咬牙切齿,此刻,那眼里的狠戾,恨不得将对方撕碎。

    苍翟云淡风轻的挑眉,却是没有理会凤皇后的叫嚣,转眼看着北燕皇帝,“当年在这北燕皇宫之中,有一个母亲,也为了儿子挨了不少打呢!既然,二皇子没有撑过一百大板,不如由凤皇后来替二皇子承受剩下的十五大板,这是再公平不过的了!”

    娘亲当年所受的痛,他自然要偿还给他们!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钻钻,谢谢~

175章 野心勃勃,敢威胁她?没门儿!

    “哦?还有这等事?揭开了就揭开了,也省得本王费心思,不过,谁敢嫌弃你?本王定不饶恕。”苍翟话到最后,隐约透着一丝凌厉的冷意,在安宁当着外人的面,这般在他的面前撒娇之时,他就已经明了的安宁心里的不悦了。

    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一旁一脸局促的安兰馨,深邃的眸子微微收紧,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安兰馨?她来找宁儿干什么?

    她威胁揭开宁儿的伪装,又是为了什么?苍翟敛眉,此时的安兰馨已经站了起来,对苍翟福了福身,战战兢兢之中,夹杂着些微的讨好,安兰馨被苍翟的那双眼睛看着,如坐针毡。

    安宁看着安兰馨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安兰馨虽然野心不小,但是,胆子也不大,她自己如今的身份,就算是身为秀女,在苍翟这个王爷面前,她也算不得什么。

    这个时候,那些秀女都还没有封妃,即便是个主子,也没有多高的地位,所以,安兰馨才按耐不住了,才来求自己帮忙么?

    安宁眸光微敛,视线幽幽的落在安兰馨的身上,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现在,安兰馨怕是不会强求于她了吧!

    果然,安兰馨忙快速的在纸张上写下想要说的话,“宸王殿下,二姐姐,馨儿不敢说出去,馨儿绝对不会乱说话……”

    安兰馨在苍翟面前再三保证,她确实是不敢,想到方才二姐姐对自己所说的话,如果那都是真的话,那可怕的不仅仅是宸王,二姐姐她,甚至比宸王还要可怕……

    安宁微微一笑,“那馨儿你还要我教你弹琴吗?”

    “……”安兰馨忙不迭的摇头,还学琴?二姐姐都已经表明不教了,自己这一次,算是提到铁板了,可是,想到自己的计划,真的要就这样放弃吗?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啊,毕竟,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了。

    安宁走到安兰馨的身旁,将她眼神之中的黯然看在眼里,“馨儿,真的不是我不教,我方才也说得很清楚了,感情这东西,教不来,也学不会,有些事情,莫要强求,有些时候,就该安安分分的,莫要到头来,将自己给算计了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安兰馨心中一怔,抬眼对上安宁的视线,那一刻,她竟觉得自己在二姐姐面前,好似彻底的被她看穿了一样,立即避开安宁的目光,难掩心虚,在纸上写道,“宸王殿下,二姐姐,馨儿不打扰你们了,馨儿先告辞。”

    说着,甚至不等苍翟和安宁回答,便匆匆的走出门外,安宁看着安兰馨的北燕,方才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方才,自己已经提醒过她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而安兰馨这一辈子的路,又会和前世一样么?

    想到此,安宁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下一瞬,温柔的指腹轻轻的触碰到她的眉心,缓缓的将安宁紧皱着的眉峰抚平,“可是为安兰馨的事情不高兴?她要你教她弹琴?你那三妹妹倒不像是不会弹琴之人。”

    苍翟浑厚的嗓音在安宁的头顶响起,一边轻抚着安宁的眉毛,一边将安宁拉着,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就只有在安宁面前,苍翟才找得到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安宁享受着苍翟的手在自己眉上轻柔按压的舒服感受,“她不仅会弹琴,还极有天赋,不过,这次她来求我教她弹琴,是想让我教她那日我在宫中弹奏的那一曲……”

    苍翟轻抚着安宁眉毛的手指,倏然一顿,“她是要……”

    以苍翟的聪明,果然是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端倪,安宁嘴角微扬,“我那三妹,野心可是不小的啊!”

    苍翟眸中闪过一抹深沉,确实野心不小,想要利用那首曲子,得到那个人的注意么?嘴角勾起淡淡的讽刺,那个人虽然对娘有几分眷恋,但他从来都不对那个人对娘的忠诚抱任何希望,除了两宫皇后,还有三宫六院,每一次所选的秀女,从来都不会少,便是多一个安兰馨又如何?

    只是,他却不喜欢有人玷污娘亲的这首曲子。

    “后天便是娘亲的忌日。”苍翟沉声道,自从十多年前被那个人驱逐出北燕过之后,未能亲眼看到娘亲入殓,一直都是他的一个遗憾,虽然在东秦国,他在天灵寺中给娘亲安放了灵位,只要他想娘亲了,便回去祭拜一下,可是,娘亲当年的遗体终归是在北燕国皇陵之中。

    他倒是很诧异,那时,两宫皇后,皇太后,以及三大望门都将娘亲视为眼中钉,他们竟然终究还是让娘亲的遗体入驻皇陵,虽然这对他来说,他不稀罕,可是,他却明白,或许在娘亲的心里,她终究是希望这样的。

    入北燕皇陵,那代表着,她便是苍家的人。

    在灵位前祭拜,和在墓前祭拜,还是不一样的。

    安宁感受到苍翟的情绪,双手圈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自己狠狠的嵌入他的胸前,后天,便是昭阳长公主的忌日,这对苍翟来说,意义非凡。

    北燕皇陵,重兵把守,每一处陵墓相聚都不远,但在这偌大的皇陵之中,有一个陵墓却是独独立在一旁,没和主陵墓群靠近,这一处陵墓,虽然不如其他陵墓豪华,但周围尚且干净。

    墓碑上,“赵氏昭阳之墓”几个大字深刻而隽永,墓前,一套煮茶的工具摆得整整齐齐。

    苍翟和安宁二人进了皇陵,许是北燕皇帝事先有交代,一路上畅通无阻,不过,却仅仅是放进了苍翟和安宁两人,二人终于到了墓前,苍翟看着眼前的陵墓,手却是紧紧的攥着,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脑中浮现出娘亲的一颦一笑,那么美好的女子,此刻,竟是一抔黄土。

    “娘,翟儿来看你了。”苍翟喑哑而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饶是他的表面上再平静,他的心里,也是有惊涛骇浪在翻腾着,“娘,这些年,你一个人在这里,可还好?翟儿……翟儿回来了……”

    苍翟拉着安宁的手,二人一起跪在墓前,“娘,翟儿带回了您的儿媳,你见过的,宁儿。”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娘,你放心,宁儿会替你照顾苍翟。”

    苍翟摩挲着安宁的手心,这辈子,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若是娘亲还在,那该多好!娘一定会喜欢宁儿!

    “娘,当年,翟儿没有能力保护你,现在……现在翟儿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翟儿了,娘,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着那些人都好好的活着,那样,翟儿才能够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为当初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苍翟一字一句,眸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似乎是在昭示着他的决心,“娘,凤家已经乱了,而皇室苍家……翟儿的回来,他们也有些慌了呢!”

    这些天,凤家老爷子中风之后,以凤家二老爷和凤家大小姐的两派势力,各自都在争夺凤家的权利,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便等着看凤家在这混乱之下,会走向怎样的境地。

    “娘,翟儿为你煮茶吧。”苍翟嘴角微扬,此刻的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里的深沉,倒像极了纯真的孩子,起身上前,拿起那煮茶的用具,动作极其娴熟,好似做了千百遍一样。

    安宁看苍翟煮茶的专注,她知道,苍翟在重复着昭阳长公主常做的动作,来怀念着那个记忆深处的倩影,安宁也没有闲着,拿了专程带来的琴,这是那天在皇宫中,北燕皇帝让苍翟带出来的,本该就属于昭阳长公主的东西——焦尾琴。

    安宁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腿上,拨动琴弦,清扬流畅的曲调在她的指尖缓缓流泻而出,正是昭阳长公主生前最爱弹的那首曲子,曲声婉转,茶香四溢,在这琴声茶香之中,安宁好似能够想象,当年那风华绝代的女子心中所倾注的爱情,所向往的悠然生活。

    昭阳长公主应该是爱着北燕皇帝的吧!可是,北燕皇帝终究没有给昭阳长公主向往的悠然生活。

    她曾看过昭阳长公主在东秦国皇宫之外的住所,飞花小筑,那个地方精致而简单,处处都透着闲然与慵懒,昭阳长公主出生宫廷,向往的却是闲云野鹤的宁静与平淡,如果没有北燕皇帝的插足,昭阳长公主或许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命运终究是捉弄人,北燕皇帝之于昭阳长公主,到底是缘还是孽?是深爱的男子,还是亲手毁了她向往生活的人?

    这一切,怕也只有昭阳长公主心中明了了。

    苍翟听着琴声,煮着茶,看着面前的墓碑,脑中闪过当年娘亲的一幕幕,心里好似有大石压着,便是他也必须强忍着,才能让手不颤抖……

    终于,煮好了茶,苍翟倒了一杯,恭敬的跪在昭阳长公主的墓碑之前,缓缓的将茶倾洒在墓前,眸中满是坚定,“娘,你且看着,翟儿定要让那些害了你的人,用鲜血为你祭奠。”

    琴声依旧,但却没有盖过苍翟的声音,正此时,一阵风吹来,吹动了苍翟的衣衫,啪的一声,苍翟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裂,在苍翟的手中化为碎片,安宁看着苍翟的举动,好似能够心意相通的感受到他内心的情绪,原本舒缓的琴声陡然变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耳的激昂,琴声越来越激烈,一阵又一阵,瞟向天际……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同样也是响起了一阵音乐。

    昭阳殿中,女子一袭白衣,眉心勾勒出一朵盛放的红梅,坐在琴前,纤纤十指拨动着琴弦,这首曲子,女子不知道弹了多少次了,可是,她依然弹奏不出其中的精髓,怎么也弹不出那种韵味儿。

    女子紧咬着唇,心里满是不甘,她试了一次又一次,虽然,她知道,自己怕永远也弹奏不出那种味道,但她依然不想放弃,到了最后,女子渐渐心浮气躁了起来,曲子在她的手中,也变得凌乱不堪。

    终于,女子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天际,心中喃喃,“娘,馨儿怎么这么没用?连一首曲子都弹不好,可是馨儿努力了……”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安兰馨。

    那日,安兰馨从安宁那里回来之后,心里不甘,她虽然没有说动安宁教她,但是,她毅然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啊,即便是自己还弹不出那首曲子的精髓,她也依然在今天,买通了昭阳殿的宫女,让她进来片刻。

    昭阳殿,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曾经住过的地方,而今天,更是那个女子的忌日,皇上若真是宠爱那女子,在这一天,他应该会来昭阳殿吧!

    本来,她是想,利用今天,利用这首曲子,吸引皇上的注意,让他听曲思人,毕竟,那日二姐姐在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北燕皇帝那专注,震撼,激动的神色,她可是没有忘记。

    为此,她甚至画上了梅花妆,那个女子留给东秦国百姓的最后印象。

    哪怕最终她只能是那个女子的替身,她都不在意,她要的不是北燕皇帝的爱,而是地位,能够让别人对她尊敬的地位。

    在这皇宫之中,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可是,她却不争气,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即便是皇上来了,她恐怕也无法凭借这首曲子吸引到皇上的注意。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安兰馨啊安兰馨,难道这就是你的命么?永远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永远都只能被别人操控?”

    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脸上甚至显得有些狰狞,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的手重新放在了琴弦上,她想着安宁说过的话。

    “感情这东西,教不来,也学不会”

    感情?她知道昭阳长公主所弹奏的曲子之中,倾注了感情,可是,她没有深爱过人,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倾注感情进去,脑中浮现出南宫天裔的身影,饶是对他,自己也只是迷恋而已吧!那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安兰馨知道,今天,她注定要失败了,叹了口气,安兰馨的注意力重新专注在琴弦上,她的脑中想着杨木欢,临死之时都为她的以后考虑算计的娘亲,这辈子,便只有娘亲真正的对自己好吧!

    她发现,她好想娘亲,好想娘亲还在,她们生活在安平侯府琼花院的日子,便是娘亲的严厉,她此刻看来,竟也是那么的让她怀念,安平侯府没了,连娘亲的墓都被掘了,而她这个做女儿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闭上眼,安兰馨想着杨木欢的音容笑貌,她没有发现,有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通过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表露了出来。

    更加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一袭明黄的身影负手而立,似乎陷入了这琴音之中……

    北燕皇帝答应过苍翟,不去昭阳的墓地祭拜,但今天对他来说,终究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每一年,到了这一天,他的脑中便只有昭阳,什么国事,什么奏折,他全都看不进去。

    没办法去墓地祭拜,他也只能到昭阳殿中怀念昭阳了,刚进了昭阳殿,他便听见那首曲子,不过,他只是讽刺的一笑,这样的事情,他见过不少,后宫之中,有些事情,虽然平日里禁止拿出来说,但根本就不是秘密,几乎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听到有人弹奏这首曲子,她们的心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都想借由这首曲子,吸引他的注意力,继而得到自己的宠幸。

    哼!可那些女人连昭阳的分毫都及不上,今天这个弹琴的人,也同样弹不出昭阳的韵味儿,想着这首曲子,北燕皇帝想起一个人,苍翟身旁的小侍卫,他倒是有些想再听听那小侍卫弹这首曲子,可是,苍翟怕是不会同样的吧。

    他似乎以违逆他的意思为乐了。

    只是,那琴声在停了片刻之后,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不同于先前的平淡,同样也没有昭阳的韵味儿,但是,从这首曲子中,他却听到了“思念”,浓的化不开的思念,而正好和他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

    终于,北燕皇帝还是被那琴音牵引着,顺着琴声飘来的方向,缓缓走去。

    到了目的地,北燕皇帝看了那弹琴之人一眼,便闭上了眼,循着那琴音,脑中闪过昭阳的一颦一笑,从那日在东秦国,他误闯了昭阳的飞花小筑开始,到得知她有未婚夫的事实,再到他用尽手段,逼迫昭阳退婚,远嫁北燕……

    昭阳跟着自己,她并不情愿,若不是为了保全她的国家,她也不会委曲求全的跟着他走,他承认他阴险,不光明磊落,在东秦战败的情况下,趁人之危,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他不用手段,就得不到她了。

    昭阳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即便是跟他走了,但却时时防备着他,他从来不知道,会有女子避她如蛇蝎,这世上,怕只有昭阳会不稀罕他啊。

    从东秦回北燕的路上,那无疑是他最幸福,最开心的日子,没有皇宫内那些女人的明争暗斗,没有母后的压力,有的只是他和昭阳,虽然昭阳一直对她冷淡,但他却相信,只要他火热,终究会将昭阳融化。

    他一直都是个铁血硬汉,可是,那一路上,他为了能够讨昭阳欢心,做尽了一切可以让她高兴的事,就连苍寂都说他如一个坠入爱河的小伙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帝王,为了博得佳人一笑,他怕是连天上的星星都愿意为昭阳摘下来。

    他记得那正好遇到了三年一度的花灯节,那一晚,昭阳在一片花灯的海洋之中,弹着这首曲子,整个人美得不可方物,就在那一晚,他将昭阳变成了他的女人,那之后,他以为昭阳会对他更加热切,可是,他错了,虽然二人已经有了夫妻关系,可昭阳的性子,依旧是淡淡的,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是,从她偶尔的目光中,他却察觉到,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为此,他雀跃不已,他知道,昭阳不再抗拒他,而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彻底的爱上他!

    后来,他曾问昭阳,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却只是但笑不语,坐在琴前,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着这首她最爱弹的曲子。

    他曾问她,有没有后悔跟他来了北燕,昭阳依旧是但笑不语,坐在琴前,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着这首曲子。

    她后悔吗?在最后一刻,她应该是后悔的吧,他自私的毁了她的生活,以为自己可以给他更好的天地,可是,他却没有做到。

    想到那天苍翟对他说的话,在最后一刻,她记住的是苍翟,而他早就被她忘记了,这是昭阳对他的惩罚吗?如果是的话,这些年,他真的已经在煎熬之中受到惩罚了。

    在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威风八面的北燕皇帝,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的他只剩下这个躯壳,他的心,早已经不在了。

    “叮……”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唤回了北燕皇帝的神思,北燕皇帝睁开眼,眼中蕴藏的泪水,赫然滑落脸颊,在泪眼模糊之中,他看到一个女子慌乱的跪在地上,抬起头,不停的摇着。

    那女子眉心的红梅,赫然在目,北燕皇帝身形一怔,下意识的上前几步,“昭……昭阳……”

    梅花妆,那日昭阳随自己离开东秦国之日,她就画了一个梅花妆,那朵红梅在她的眉心之间,分外的灼人,那一幕,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的昭阳,竟是那么的让人移不开眼,而他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她。

    安兰馨心中一震,昭阳?皇上他……将自己当成昭阳长公主了吗?

    安兰馨顿时激动万分,她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她想着,弹完最后一曲,就离开了,可是,老天听到她的祈祷了吗?竟让皇上出现了,昭阳?哪怕是皇上将她当成昭阳长公主,她也不在意,她甚至还庆幸,因为,自己或许真的抓住了这次机会,真的可以做那人上人,不再任凭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控。

    “昭阳……”北燕皇帝将面前的女子扶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名字,昭阳,昭阳显灵了吗?她回来了!这么多年,他每每梦到昭阳,都是触不到她的身体,而眼前这梅花妆……

    安兰馨分外雀跃,看向北燕皇帝,瞧见他脸颊上的泪水,心里一惊,皇上他哭了?他是想着昭阳长公主才哭的吗?皇上真的很爱昭阳长公主吧!

    安兰馨几乎是下意识的,从怀中掏出绣帕,伸手靠近北燕皇帝的脸颊,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只是,在泪水擦去的那一刻,北燕皇帝确实倏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儿,不断地用力,目光没有了方才的眷恋,满眼愠怒,“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要画这个妆?”

    北燕皇帝一脸凌厉,那眼神好似恨不得杀人,他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不是昭阳!

    北燕皇帝骤然的变化让安兰馨顿时慌了起来,目光闪烁着,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是,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安兰馨心里更加慌乱了,想着用写的,但北燕皇帝抓着她的手腕儿,更加让她动弹不得。

    “哼,当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吗?这么做的,你不是第一个,同样,你也不会是成功的那一个。”北燕皇帝嫌恶的道,一把狠狠的将安兰馨推开,好似她玷污了心中那一抹神圣。

    弹琴引诱他的,她确实不是第一个,但是,知道画梅花妆的,她却是第一个,这女子,看来是做了不少功课啊,哼,他最讨厌的便是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

    梅花妆,是独属于昭阳的,除了昭阳,谁也不配!

    “快将你额上的梅花擦掉,不然,朕……”北燕皇帝凌厉的开口。

    摔在地上的安兰馨神色慌乱,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顾不得起来,立即用方才拿在手中的绣帕擦着额上的梅花,她是弄巧成拙了么?皇上生气了,从皇上的眼里,她看到了厌恶,此时她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也许,利用昭阳长公主吸引皇上的注意,本来就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在皇上的眼里,便只有真正的昭阳长公主,而容不得任何替身存在。

    安兰馨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脱身的办法,顾不得眉心的红梅凌乱的印染在她的额头上,安兰馨快速的到琴旁,写下自己想要说的话。

    北燕皇帝看着她的举动,片刻之后,那女子呈上了一张纸在他的面前。

    “皇上,奴婢知错,奴婢先前确实有那样的心思,想要用琴音吸引皇上的注意,可是,奴婢知道,奴婢弹不出皇上想听到的曲子,所以,奴婢到最后不敢奢望什么,请皇上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北燕皇帝锐利的眸子倏地收紧,“你不会说话!”

    安兰馨忙不迭的点头,写道,“奴婢嗓子出了问题,不能说话了。”

    在写下这句话之时,安兰馨的眼里,分明闪过一抹恨意,但她却掩饰得很好。

    北燕皇帝淡淡的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想到方才听到的琴音,缓缓开口,“你方才所弹,确实不及昭阳的十分之一,但你所表达的思念,却很真切的蕴藏在琴音之中。”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想到了过去的种种,这女子,弹奏出了他方才的心声,倒也是一个难得的。

    安兰馨身体一怔,立即写道,“皇上,奴婢的琴技登不得大雅之堂,方才,奴婢想到了奴婢死去的娘亲,奴婢……”

    “哦?你是在思念你的娘亲么?”北燕皇帝叹息了一口气,“倒和朕是同病相怜之人。”

    “奴婢,奴婢不敢,请皇上恕罪,奴婢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弹这首曲子,再也不敢画这梅花妆。”安兰馨立即写下保证,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还真是别人难以揣测透的。

    北燕皇帝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你这身衣服,应该是这一届的秀女吧,你如此大费周章的吸引朕的注意,不就是想得到朕的宠幸,好在这后宫之中,有一席之地么?”

    安兰馨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直白的说出她的心思,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猛地跪在地上,不停的摇头。

    北燕皇帝冷哼一声,“你既然想吸引朕的注意,那么朕告诉你,你成功了……”

    安兰馨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北燕皇帝,她成功了?皇上的意思是……她成功的吸引了皇上的注意,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

    北燕皇帝将安兰馨的欣喜看在眼里,嘴角扬起的讽刺更加的浓烈,那邪恶的模样,倒是和苍翟有几分相像,任凭她高兴一会儿,北燕皇帝好似恶作剧般,一字一句,朗声道,“今日起,你就在御书房当一个宫女吧!”

    丢下这句话,北燕皇帝看了一眼安兰馨脸上骤然变得僵硬的脸色,冷哼了声,转身大步离开,朝着昭阳殿中,昭阳曾经的房间走去……

    安兰馨如遭雷击,甚至在北燕皇帝走了许久之后,都没有反应过来,脑袋中一片空白。

    宫女?为什么是宫女?宫女是这个皇宫之中最低等的存在,她今日,本就为了能够得到皇上宠幸,再不济也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答应常在,可是,竟然是宫女!

    呵……呵呵……

    安兰馨整个身体虚软的趴在琴上,老天爷是在耍她吗?宫女?她这是自作孽啊,一个宫女,一个奴才,她如何向恩人交代?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路,会这么难走?!

    想到安宁,自己的二姐姐,和她比起来,她更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安宁不仅有疼爱她的丈夫,还有宸王妃的高贵身份,而她……却沦落成一个宫女!

    皇陵。

    昭阳长公主的墓前,苍翟和安宁,一直到了下午才离开,昌都的街道上,马车徐徐而行,马车内,安宁自始至终,都将手放在苍翟的大掌之中。

    马车还没到客栈,突然一阵喧闹传来,安宁掀开帘子,看到喧闹的源头,不由得皱了皱眉,“在北燕国,除了皇室和三大望门,还有谁出行有这么大的阵仗?”

    从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被四匹马拉着,身后的一干侍女,随从,足足有几十人上下,而周围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传到了安宁的耳里,更加让她心中生出了一丝好奇。

    “裘公子回来了,听说,今晚裘公子在极乐园中设宴,一掷千金啊。”

    “一掷千金又如何?对裘公子来说,那些都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倒是觉得,我们该快些到极乐园门外等着,好抢占先机啊!”

    “哼,凭着你这身板儿,也想抢占先机?你怕是还没进入人群,就被挤出来的吧。”

    “你……哼,我们等着瞧,今晚,我非要抢到裘公子抛下的绣球。”

    “哼,那我便等着!”

    耳边二人的争论声渐渐停息,安宁的眉心倒是越来越紧,“这裘公子,听着倒是个男子,又何来抛绣球一说?这北燕国,还真是怪了。”

    苍翟嘴角微扬,倒是一点儿也不吃惊,眸子中,隐隐有一抹异样闪过,“宁儿可愿意去看看?”

    安宁眼睛一亮,她正有此意,“去看看也无妨,这裘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似乎在这北燕国挺出名。”

    苍翟但笑不语,出名么?除了三大望门之外,这几年迅速窜出的新势力,但谁也摸不透那裘公子的底。

    苍翟吩咐车夫往极乐园的方向走,不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安宁和苍翟一出了马车,看到眼前的场景,安宁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今天是什么日子?整个昌都的人都到这里来了么?”

    眼前这一切,怎能让她不吃惊,她站在马车上,远远的可以看见那栋精致的楼阁,金碧辉煌,甚至比皇宫还要奢华,“极乐园”三个烫金的大字挂在楼阁的正中央,安宁不是没有见过极乐园,别人不知道这极乐园是极乐殿下的产业,而她却是知道的,胭脂不就是极乐殿的管事么?

    这个北燕国最大的销金窟可是让北燕许多王公贵族为之疯狂呢。

    可是,又有谁知道,在这个金碧辉煌,极尽奢侈的的极乐园中,又有他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而此刻,从极乐园门外,一直到他们马车所停的地方,足足有百来米,到处都是人,人挤人,人挨人,有些地方甚至还出现了骚乱。

    这场面,这些人的热情,可是高涨得连她都觉得好奇。

    安宁拉来一个围观者,给了他一锭银子,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收好银子,看怪物一般的看了安宁一眼,随即恍然的道,“你是外地来的吧!那你不知道也不为过了,今天裘公子在极乐园中设宴。”

    “他设宴,关这些人什么事?”安宁皱眉,“对了,还有什么抛绣球的,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这是规矩,裘公子每次在此设宴,都会用抛绣球的方式,决定宴请的宾客,每一次只有一个人能够有那样的好运,只要是谁抢到了绣球,不仅可以进极乐园中逍遥,见识那纸醉金迷的奢华享受,最重要的,便是那个接到绣球的人,可以向裘公子提出一个愿望,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商人,就连有些官员都十分买账,都愿挤破脑袋去抢到那一个绣球,裘公子就像是神一样,无论是什么愿望,他都能够替别人达成,当然……呵呵,如果你想当皇帝,这裘公子怕就办不到了。”

    安宁那人的叙说,眉毛微挑,这裘公子就像是神一样?真的有那么神奇?

    “不说了不说了,你看,裘公子出来了。”那人兴奋的道,继而没再理会安宁,朝着极乐园那边,虽然是相隔百来米,但他依旧挥舞着手,大声的叫着,“裘公子……裘公子……这里……这边……”

    安宁看向那阁楼上的身影,远远地看去,看不清脸上的容貌,但是,以身形来看,似乎是一个健硕的贵公子,他一出现,整个场面顿时沸腾了起来。

    虽然很远,安宁似乎看到了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好似在看着争抢的人,看着一出闹剧。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站在阁楼上的那位裘公子从侍从手中接过了绣球,一个大红的,满是流苏点缀的绣球,看上去,倒像极了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抛绣球选丈时用的。

    “裘公子……裘公子……这边……”

    一时之间,在绣球被裘公子拿在手中的那一刻,现场的气氛被推向了一个更大的**,好似瞬间被点燃了一般,便不是“沸腾”二字足以形容得了的了。

    每一个人都看着阁楼上那个裘公子手中的绣球,甚至都恨不得自己能够飞檐走壁,越过众人,直接从裘公子的手中抢到那绣球。

    安宁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微扬,“这裘公子,真的能够达成他们的愿望么?看他这模样,倒像是在耍这些人,真是不厚道。”

    苍翟莞尔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目光落在阁楼上的那个裘公子身上,眼神之中似乎带着笑意,又夹杂着几分无奈的叹息:还是这么爱玩啊!

    “各位注意了,裘某可要抛下绣球了哦,不过事先裘某可要提醒各位,抢绣球时,可要留意着,别被别人伤了。”裘公子语气温和,但安宁却听不出他是真的关心众人的安危。

    那裘公子话落,手中的绣球倏地离手,安宁看着那绣球运行的轨迹,眸子一紧,所有人的视线也都看着那绣球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那凌厉的气势,让人骇然。

    众人看向那绣球的目标,赫然是马车上站着的两人,更准确的说,该是那马车上两人中,长相普通的那一个。

    安宁眉峰一拧,那绣球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千钧一发自己,一只大掌挡在了她的面前,牢牢的抓住绣球,随即听得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怒意,“该死的,他是真的想找死么?”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谢谢

176章 昭阳祭日,趁机勾引被贬为奴!

    侯门毒妃176_侯门毒妃全文免费阅读_176章昭阳祭日,趁机勾引被贬为奴!来自()

    “哦?还有这等事?揭开了就揭开了,也省得本王费心思,不过,谁敢嫌弃你?本王定不饶恕。//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苍翟话到最后,隐约透着一丝凌厉的冷意,在安宁当着外人的面,这般在他的面前撒娇之时,他就已经明了的安宁心里的不悦了。

    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一旁一脸局促的安兰馨,深邃的眸子微微收紧,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安兰馨?她来找宁儿干什么?

    她威胁揭开宁儿的伪装,又是为了什么?苍翟敛眉,此时的安兰馨已经站了起来,对苍翟福了福身,战战兢兢之中,夹杂着些微的讨好,安兰馨被苍翟的那双眼睛看着,如坐针毡。

    安宁看着安兰馨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安兰馨虽然野心不小,但是,胆子也不大,她自己如今的身份,就算是身为秀女,在苍翟这个王爷面前,她也算不得什么。

    这个时候,那些秀女都还没有封妃,即便是个主子,也没有多高的地位,所以,安兰馨才按耐不住了,才来求自己帮忙么?

    安宁眸光微敛,视线幽幽的落在安兰馨的身上,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现在,安兰馨怕是不会强求于她了吧!

    果然,安兰馨忙快速的在纸张上写下想要说的话,“宸王殿下,二姐姐,馨儿不敢说出去,馨儿绝对不会乱说话……”

    安兰馨在苍翟面前再三保证,她确实是不敢,想到方才二姐姐对自己所说的话,如果那都是真的话,那可怕的不仅仅是宸王,二姐姐她,甚至比宸王还要可怕……

    安宁微微一笑,“那馨儿你还要我教你弹琴吗?”

    “……”安兰馨忙不迭的摇头,还学琴?二姐姐都已经表明不教了,自己这一次,算是提到铁板了,可是,想到自己的计划,真的要就这样放弃吗?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啊,毕竟,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了。

    安宁走到安兰馨的身旁,将她眼神之中的黯然看在眼里,“馨儿,真的不是我不教,我方才也说得很清楚了,感情这东西,教不来,也学不会,有些事情,莫要强求,有些时候,就该安安分分的,莫要到头来,将自己给算计了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安兰馨心中一怔,抬眼对上安宁的视线,那一刻,她竟觉得自己在二姐姐面前,好似彻底的被她看穿了一样,立即避开安宁的目光,难掩心虚,在纸上写道,“宸王殿下,二姐姐,馨儿不打扰你们了,馨儿先告辞。”

    说着,甚至不等苍翟和安宁回答,便匆匆的走出门外,安宁看着安兰馨的北燕,方才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方才,自己已经提醒过她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而安兰馨这一辈子的路,又会和前世一样么?

    想到此,安宁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下一瞬,温柔的指腹轻轻的触碰到她的眉心,缓缓的将安宁紧皱着的眉峰抚平,“可是为安兰馨的事情不高兴?她要你教她弹琴?你那三妹妹倒不像是不会弹琴之人。”

    苍翟浑厚的嗓音在安宁的头顶响起,一边轻抚着安宁的眉毛,一边将安宁拉着,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就只有在安宁面前,苍翟才找得到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安宁享受着苍翟的手在自己眉上轻柔按压的舒服感受,“她不仅会弹琴,还极有天赋,不过,这次她来求我教她弹琴,是想让我教她那日我在宫中弹奏的那一曲……”

    苍翟轻抚着安宁眉毛的手指,倏然一顿,“她是要……”

    以苍翟的聪明,果然是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端倪,安宁嘴角微扬,“我那三妹,野心可是不小的啊!”

    苍翟眸中闪过一抹深沉,确实野心不小,想要利用那首曲子,得到那个人的注意么?嘴角勾起淡淡的讽刺,那个人虽然对娘有几分眷恋,但他从来都不对那个人对娘的忠诚抱任何希望,除了两宫皇后,还有三宫六院,每一次所选的秀女,从来都不会少,便是多一个安兰馨又如何?

    只是,他却不喜欢有人玷污娘亲的这首曲子。

    “后天便是娘亲的忌日。”苍翟沉声道,自从十多年前被那个人驱逐出北燕过之后,未能亲眼看到娘亲入殓,一直都是他的一个遗憾,虽然在东秦国,他在天灵寺中给娘亲安放了灵位,只要他想娘亲了,便回去祭拜一下,可是,娘亲当年的遗体终归是在北燕国皇陵之中。

    他倒是很诧异,那时,两宫皇后,皇太后,以及三大望门都将娘亲视为眼中钉,他们竟然终究还是让娘亲的遗体入驻皇陵,虽然这对他来说,他不稀罕,可是,他却明白,或许在娘亲的心里,她终究是希望这样的。

    入北燕皇陵,那代表着,她便是苍家的人。

    在灵位前祭拜,和在墓前祭拜,还是不一样的。

    安宁感受到苍翟的情绪,双手圈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自己狠狠的嵌入他的胸前,后天,便是昭阳长公主的忌日,这对苍翟来说,意义非凡。

    北燕皇陵,重兵把守,每一处陵墓相聚都不远,但在这偌大的皇陵之中,有一个陵墓却是独独立在一旁,没和主陵墓群靠近,这一处陵墓,虽然不如其他陵墓豪华,但周围尚且干净。

    墓碑上,“赵氏昭阳之墓”几个大字深刻而隽永,墓前,一套煮茶的工具摆得整整齐齐。

    苍翟和安宁二人进了皇陵,许是北燕皇帝事先有交代,一路上畅通无阻,不过,却仅仅是放进了苍翟和安宁两人,二人终于到了墓前,苍翟看着眼前的陵墓,手却是紧紧的攥着,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脑中浮现出娘亲的一颦一笑,那么美好的女子,此刻,竟是一抔黄土。

    “娘,翟儿来看你了。”苍翟喑哑而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饶是他的表面上再平静,他的心里,也是有惊涛骇浪在翻腾着,“娘,这些年,你一个人在这里,可还好?翟儿……翟儿回来了……”

    苍翟拉着安宁的手,二人一起跪在墓前,“娘,翟儿带回了您的儿媳,你见过的,宁儿。”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娘,你放心,宁儿会替你照顾苍翟。”

    苍翟摩挲着安宁的手心,这辈子,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若是娘亲还在,那该多好!娘一定会喜欢宁儿!

    “娘,当年,翟儿没有能力保护你,现在……现在翟儿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翟儿了,娘,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着那些人都好好的活着,那样,翟儿才能够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为当初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苍翟一字一句,眸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似乎是在昭示着他的决心,“娘,凤家已经乱了,而皇室苍家……翟儿的回来,他们也有些慌了呢!”

    这些天,凤家老爷子中风之后,以凤家二老爷和凤家大小姐的两派势力,各自都在争夺凤家的权利,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便等着看凤家在这混乱之下,会走向怎样的境地。

    “娘,翟儿为你煮茶吧。”苍翟嘴角微扬,此刻的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里的深沉,倒像极了纯真的孩子,起身上前,拿起那煮茶的用具,动作极其娴熟,好似做了千百遍一样。

    安宁看苍翟煮茶的专注,她知道,苍翟在重复着昭阳长公主常做的动作,来怀念着那个记忆深处的倩影,安宁也没有闲着,拿了专程带来的琴,这是那天在皇宫中,北燕皇帝让苍翟带出来的,本该就属于昭阳长公主的东西——焦尾琴。

    安宁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腿上,拨动琴弦,清扬流畅的曲调在她的指尖缓缓流泻而出,正是昭阳长公主生前最爱弹的那首曲子,曲声婉转,茶香四溢,在这琴声茶香之中,安宁好似能够想象,当年那风华绝代的女子心中所倾注的爱情,所向往的悠然生活。

    昭阳长公主应该是爱着北燕皇帝的吧!可是,北燕皇帝终究没有给昭阳长公主向往的悠然生活。

    她曾看过昭阳长公主在东秦国皇宫之外的住所,飞花小筑,那个地方精致而简单,处处都透着闲然与慵懒,昭阳长公主出生宫廷,向往的却是闲云野鹤的宁静与平淡,如果没有北燕皇帝的插足,昭阳长公主或许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命运终究是捉弄人,北燕皇帝之于昭阳长公主,到底是缘还是孽?是深爱的男子,还是亲手毁了她向往生活的人?

    这一切,怕也只有昭阳长公主心中明了了。

    苍翟听着琴声,煮着茶,看着面前的墓碑,脑中闪过当年娘亲的一幕幕,心里好似有大石压着,便是他也必须强忍着,才能让手不颤抖……

    终于,煮好了茶,苍翟倒了一杯,恭敬的跪在昭阳长公主的墓碑之前,缓缓的将茶倾洒在墓前,眸中满是坚定,“娘,你且看着,翟儿定要让那些害了你的人,用鲜血为你祭奠。”

    琴声依旧,但却没有盖过苍翟的声音,正此时,一阵风吹来,吹动了苍翟的衣衫,啪的一声,苍翟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裂,在苍翟的手中化为碎片,安宁看着苍翟的举动,好似能够心意相通的感受到他内心的情绪,原本舒缓的琴声陡然变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耳的激昂,琴声越来越激烈,一阵又一阵,瞟向天际……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同样也是响起了一阵音乐。

    昭阳殿中,女子一袭白衣,眉心勾勒出一朵盛放的红梅,坐在琴前,纤纤十指拨动着琴弦,这首曲子,女子不知道弹了多少次了,可是,她依然弹奏不出其中的精髓,怎么也弹不出那种韵味儿。

    女子紧咬着唇,心里满是不甘,她试了一次又一次,虽然,她知道,自己怕永远也弹奏不出那种味道,但她依然不想放弃,到了最后,女子渐渐心浮气躁了起来,曲子在她的手中,也变得凌乱不堪。

    终于,女子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天际,心中喃喃,“娘,馨儿怎么这么没用?连一首曲子都弹不好,可是馨儿努力了……”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安兰馨。

    那日,安兰馨从安宁那里回来之后,心里不甘,她虽然没有说动安宁教她,但是,她毅然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啊,即便是自己还弹不出那首曲子的精髓,她也依然在今天,买通了昭阳殿的宫女,让她进来片刻。

    昭阳殿,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曾经住过的地方,而今天,更是那个女子的忌日,皇上若真是宠爱那女子,在这一天,他应该会来昭阳殿吧!

    本来,她是想,利用今天,利用这首曲子,吸引皇上的注意,让他听曲思人,毕竟,那日二姐姐在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北燕皇帝那专注,震撼,激动的神色,她可是没有忘记。

    为此,她甚至画上了梅花妆,那个女子留给东秦国百姓的最后印象。

    哪怕最终她只能是那个女子的替身,她都不在意,她要的不是北燕皇帝的爱,而是地位,能够让别人对她尊敬的地位。

    在这皇宫之中,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可是,她却不争气,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即便是皇上来了,她恐怕也无法凭借这首曲子吸引到皇上的注意。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安兰馨啊安兰馨,难道这就是你的命么?永远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永远都只能被别人操控?”

    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脸上甚至显得有些狰狞,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的手重新放在了琴弦上,她想着安宁说过的话。

    “感情这东西,教不来,也学不会”

    感情?她知道昭阳长公主所弹奏的曲子之中,倾注了感情,可是,她没有深爱过人,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倾注感情进去,脑中浮现出南宫天裔的身影,饶是对他,自己也只是迷恋而已吧!那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安兰馨知道,今天,她注定要失败了,叹了口气,安兰馨的注意力重新专注在琴弦上,她的脑中想着杨木欢,临死之时都为她的以后考虑算计的娘亲,这辈子,便只有娘亲真正的对自己好吧!

    她发现,她好想娘亲,好想娘亲还在,她们生活在安平侯府琼花院的日子,便是娘亲的严厉,她此刻看来,竟也是那么的让她怀念,安平侯府没了,连娘亲的墓都被掘了,而她这个做女儿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闭上眼,安兰馨想着杨木欢的音容笑貌,她没有发现,有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通过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表露了出来。

    更加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一袭明黄的身影负手而立,似乎陷入了这琴音之中……

    北燕皇帝答应过苍翟,不去昭阳的墓地祭拜,但今天对他来说,终究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每一年,到了这一天,他的脑中便只有昭阳,什么国事,什么奏折,他全都看不进去。

    没办法去墓地祭拜,他也只能到昭阳殿中怀念昭阳了,刚进了昭阳殿,他便听见那首曲子,不过,他只是讽刺的一笑,这样的事情,他见过不少,后宫之中,有些事情,虽然平日里禁止拿出来说,但根本就不是秘密,几乎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听到有人弹奏这首曲子,她们的心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都想借由这首曲子,吸引他的注意力,继而得到自己的宠幸。

    哼!可那些女人连昭阳的分毫都及不上,今天这个弹琴的人,也同样弹不出昭阳的韵味儿,想着这首曲子,北燕皇帝想起一个人,苍翟身旁的小侍卫,他倒是有些想再听听那小侍卫弹这首曲子,可是,苍翟怕是不会同样的吧。

    他似乎以违逆他的意思为乐了。

    只是,那琴声在停了片刻之后,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不同于先前的平淡,同样也没有昭阳的韵味儿,但是,从这首曲子中,他却听到了“思念”,浓的化不开的思念,而正好和他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

    终于,北燕皇帝还是被那琴音牵引着,顺着琴声飘来的方向,缓缓走去。

    到了目的地,北燕皇帝看了那弹琴之人一眼,便闭上了眼,循着那琴音,脑中闪过昭阳的一颦一笑,从那日在东秦国,他误闯了昭阳的飞花小筑开始,到得知她有未婚夫的事实,再到他用尽手段,逼迫昭阳退婚,远嫁北燕……

    昭阳跟着自己,她并不情愿,若不是为了保全她的国家,她也不会委曲求全的跟着他走,他承认他阴险,不光明磊落,在东秦战败的情况下,趁人之危,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他不用手段,就得不到她了。

    昭阳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即便是跟他走了,但却时时防备着他,他从来不知道,会有女子避她如蛇蝎,这世上,怕只有昭阳会不稀罕他啊。

    从东秦回北燕的路上,那无疑是他最幸福,最开心的日子,没有皇宫内那些女人的明争暗斗,没有母后的压力,有的只是他和昭阳,虽然昭阳一直对她冷淡,但他却相信,只要他火热,终究会将昭阳融化。

    他一直都是个铁血硬汉,可是,那一路上,他为了能够讨昭阳欢心,做尽了一切可以让她高兴的事,就连苍寂都说他如一个坠入爱河的小伙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帝王,为了博得佳人一笑,他怕是连天上的星星都愿意为昭阳摘下来。

    他记得那正好遇到了三年一度的花灯节,那一晚,昭阳在一片花灯的海洋之中,弹着这首曲子,整个人美得不可方物,就在那一晚,他将昭阳变成了他的女人,那之后,他以为昭阳会对他更加热切,可是,他错了,虽然二人已经有了夫妻关系,可昭阳的性子,依旧是淡淡的,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是,从她偶尔的目光中,他却察觉到,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为此,他雀跃不已,他知道,昭阳不再抗拒他,而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彻底的爱上他!

    后来,他曾问昭阳,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却只是但笑不语,坐在琴前,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着这首她最爱弹的曲子。

    他曾问她,有没有后悔跟他来了北燕,昭阳依旧是但笑不语,坐在琴前,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着这首曲子。

    她后悔吗?在最后一刻,她应该是后悔的吧,他自私的毁了她的生活,以为自己可以给他更好的天地,可是,他却没有做到。

    想到那天苍翟对他说的话,在最后一刻,她记住的是苍翟,而他早就被她忘记了,这是昭阳对他的惩罚吗?如果是的话,这些年,他真的已经在煎熬之中受到惩罚了。

    在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威风八面的北燕皇帝,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的他只剩下这个躯壳,他的心,早已经不在了。

    “叮……”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唤回了北燕皇帝的神思,北燕皇帝睁开眼,眼中蕴藏的泪水,赫然滑落脸颊,在泪眼模糊之中,他看到一个女子慌乱的跪在地上,抬起头,不停的摇着。

    那女子眉心的红梅,赫然在目,北燕皇帝身形一怔,下意识的上前几步,“昭……昭阳……”

    梅花妆,那日昭阳随自己离开东秦国之日,她就画了一个梅花妆,那朵红梅在她的眉心之间,分外的灼人,那一幕,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的昭阳,竟是那么的让人移不开眼,而他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她。

    安兰馨心中一震,昭阳?皇上他……将自己当成昭阳长公主了吗?

    安兰馨顿时激动万分,她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她想着,弹完最后一曲,就离开了,可是,老天听到她的祈祷了吗?竟让皇上出现了,昭阳?哪怕是皇上将她当成昭阳长公主,她也不在意,她甚至还庆幸,因为,自己或许真的抓住了这次机会,真的可以做那人上人,不再任凭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控。

    “昭阳……”北燕皇帝将面前的女子扶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名字,昭阳,昭阳显灵了吗?她回来了!这么多年,他每每梦到昭阳,都是触不到她的身体,而眼前这梅花妆……

    安兰馨分外雀跃,看向北燕皇帝,瞧见他脸颊上的泪水,心里一惊,皇上他哭了?他是想着昭阳长公主才哭的吗?皇上真的很爱昭阳长公主吧!

    安兰馨几乎是下意识的,从怀中掏出绣帕,伸手靠近北燕皇帝的脸颊,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只是,在泪水擦去的那一刻,北燕皇帝确实倏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儿,不断地用力,目光没有了方才的眷恋,满眼愠怒,“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要画这个妆?”

    北燕皇帝一脸凌厉,那眼神好似恨不得杀人,他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不是昭阳!

    北燕皇帝骤然的变化让安兰馨顿时慌了起来,目光闪烁着,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是,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安兰馨心里更加慌乱了,想着用写的,但北燕皇帝抓着她的手腕儿,更加让她动弹不得。

    “哼,当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吗?这么做的,你不是第一个,同样,你也不会是成功的那一个。”北燕皇帝嫌恶的道,一把狠狠的将安兰馨推开,好似她玷污了心中那一抹神圣。

    弹琴引诱他的,她确实不是第一个,但是,知道画梅花妆的,她却是第一个,这女子,看来是做了不少功课啊,哼,他最讨厌的便是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

    梅花妆,是独属于昭阳的,除了昭阳,谁也不配!

    “快将你额上的梅花擦掉,不然,朕……”北燕皇帝凌厉的开口。

    摔在地上的安兰馨神色慌乱,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顾不得起来,立即用方才拿在手中的绣帕擦着额上的梅花,她是弄巧成拙了么?皇上生气了,从皇上的眼里,她看到了厌恶,此时她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也许,利用昭阳长公主吸引皇上的注意,本来就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在皇上的眼里,便只有真正的昭阳长公主,而容不得任何替身存在。

    安兰馨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脱身的办法,顾不得眉心的红梅凌乱的印染在她的额头上,安兰馨快速的到琴旁,写下自己想要说的话。

    北燕皇帝看着她的举动,片刻之后,那女子呈上了一张纸在他的面前。

    “皇上,奴婢知错,奴婢先前确实有那样的心思,想要用琴音吸引皇上的注意,可是,奴婢知道,奴婢弹不出皇上想听到的曲子,所以,奴婢到最后不敢奢望什么,请皇上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北燕皇帝锐利的眸子倏地收紧,“你不会说话!”

    安兰馨忙不迭的点头,写道,“奴婢嗓子出了问题,不能说话了。”

    在写下这句话之时,安兰馨的眼里,分明闪过一抹恨意,但她却掩饰得很好。

    北燕皇帝淡淡的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想到方才听到的琴音,缓缓开口,“你方才所弹,确实不及昭阳的十分之一,但你所表达的思念,却很真切的蕴藏在琴音之中。”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想到了过去的种种,这女子,弹奏出了他方才的心声,倒也是一个难得的。

    安兰馨身体一怔,立即写道,“皇上,奴婢的琴技登不得大雅之堂,方才,奴婢想到了奴婢死去的娘亲,奴婢……”

    “哦?你是在思念你的娘亲么?”北燕皇帝叹息了一口气,“倒和朕是同病相怜之人。”

    “奴婢,奴婢不敢,请皇上恕罪,奴婢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弹这首曲子,再也不敢画这梅花妆。”安兰馨立即写下保证,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还真是别人难以揣测透的。

    北燕皇帝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你这身衣服,应该是这一届的秀女吧,你如此大费周章的吸引朕的注意,不就是想得到朕的宠幸,好在这后宫之中,有一席之地么?”

    安兰馨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直白的说出她的心思,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猛地跪在地上,不停的摇头。

    北燕皇帝冷哼一声,“你既然想吸引朕的注意,那么朕告诉你,你成功了……”

    安兰馨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北燕皇帝,她成功了?皇上的意思是……她成功的吸引了皇上的注意,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

    北燕皇帝将安兰馨的欣喜看在眼里,嘴角扬起的讽刺更加的浓烈,那邪恶的模样,倒是和苍翟有几分相像,任凭她高兴一会儿,北燕皇帝好似恶作剧般,一字一句,朗声道,“今日起,你就在御书房当一个宫女吧!”

    丢下这句话,北燕皇帝看了一眼安兰馨脸上骤然变得僵硬的脸色,冷哼了声,转身大步离开,朝着昭阳殿中,昭阳曾经的房间走去……

    安兰馨如遭雷击,甚至在北燕皇帝走了许久之后,都没有反应过来,脑袋中一片空白。

    宫女?为什么是宫女?宫女是这个皇宫之中最低等的存在,她今日,本就为了能够得到皇上宠幸,再不济也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答应常在,可是,竟然是宫女!

    呵……呵呵……

    安兰馨整个身体虚软的趴在琴上,老天爷是在耍她吗?宫女?她这是自作孽啊,一个宫女,一个奴才,她如何向恩人交代?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路,会这么难走?!

    想到安宁,自己的二姐姐,和她比起来,她更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安宁不仅有疼爱她的丈夫,还有宸王妃的高贵身份,而她……却沦落成一个宫女!

    皇陵。

    昭阳长公主的墓前,苍翟和安宁,一直到了下午才离开,昌都的街道上,马车徐徐而行,马车内,安宁自始至终,都将手放在苍翟的大掌之中。

    马车还没到客栈,突然一阵喧闹传来,安宁掀开帘子,看到喧闹的源头,不由得皱了皱眉,“在北燕国,除了皇室和三大望门,还有谁出行有这么大的阵仗?”

    从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被四匹马拉着,身后的一干侍女,随从,足足有几十人上下,而周围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传到了安宁的耳里,更加让她心中生出了一丝好奇。

    “裘公子回来了,听说,今晚裘公子在极乐园中设宴,一掷千金啊。”

    “一掷千金又如何?对裘公子来说,那些都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倒是觉得,我们该快些到极乐园门外等着,好抢占先机啊!”

    “哼,凭着你这身板儿,也想抢占先机?你怕是还没进入人群,就被挤出来的吧。”

    “你……哼,我们等着瞧,今晚,我非要抢到裘公子抛下的绣球。”

    “哼,那我便等着!”

    耳边二人的争论声渐渐停息,安宁的眉心倒是越来越紧,“这裘公子,听着倒是个男子,又何来抛绣球一说?这北燕国,还真是怪了。”

    苍翟嘴角微扬,倒是一点儿也不吃惊,眸子中,隐隐有一抹异样闪过,“宁儿可愿意去看看?”

    安宁眼睛一亮,她正有此意,“去看看也无妨,这裘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似乎在这北燕国挺出名。”

    苍翟但笑不语,出名么?除了三大望门之外,这几年迅速窜出的新势力,但谁也摸不透那裘公子的底。

    苍翟吩咐车夫往极乐园的方向走,不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安宁和苍翟一出了马车,看到眼前的场景,安宁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今天是什么日子?整个昌都的人都到这里来了么?”

    眼前这一切,怎能让她不吃惊,她站在马车上,远远的可以看见那栋精致的楼阁,金碧辉煌,甚至比皇宫还要奢华,“极乐园”三个烫金的大字挂在楼阁的正中央,安宁不是没有见过极乐园,别人不知道这极乐园是极乐殿下的产业,而她却是知道的,胭脂不就是极乐殿的管事么?

    这个北燕国最大的销金窟可是让北燕许多王公贵族为之疯狂呢。

    可是,又有谁知道,在这个金碧辉煌,极尽奢侈的的极乐园中,又有他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而此刻,从极乐园门外,一直到他们马车所停的地方,足足有百来米,到处都是人,人挤人,人挨人,有些地方甚至还出现了骚乱。

    这场面,这些人的热情,可是高涨得连她都觉得好奇。

    安宁拉来一个围观者,给了他一锭银子,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收好银子,看怪物一般的看了安宁一眼,随即恍然的道,“你是外地来的吧!那你不知道也不为过了,今天裘公子在极乐园中设宴。”

    “他设宴,关这些人什么事?”安宁皱眉,“对了,还有什么抛绣球的,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这是规矩,裘公子每次在此设宴,都会用抛绣球的方式,决定宴请的宾客,每一次只有一个人能够有那样的好运,只要是谁抢到了绣球,不仅可以进极乐园中逍遥,见识那纸醉金迷的奢华享受,最重要的,便是那个接到绣球的人,可以向裘公子提出一个愿望,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商人,就连有些官员都十分买账,都愿挤破脑袋去抢到那一个绣球,裘公子就像是神一样,无论是什么愿望,他都能够替别人达成,当然……呵呵,如果你想当皇帝,这裘公子怕就办不到了。”

    安宁那人的叙说,眉毛微挑,这裘公子就像是神一样?真的有那么神奇?

    “不说了不说了,你看,裘公子出来了。”那人兴奋的道,继而没再理会安宁,朝着极乐园那边,虽然是相隔百来米,但他依旧挥舞着手,大声的叫着,“裘公子……裘公子……这里……这边……”

    安宁看向那阁楼上的身影,远远地看去,看不清脸上的容貌,但是,以身形来看,似乎是一个健硕的贵公子,他一出现,整个场面顿时沸腾了起来。

    虽然很远,安宁似乎看到了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好似在看着争抢的人,看着一出闹剧。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站在阁楼上的那位裘公子从侍从手中接过了绣球,一个大红的,满是流苏点缀的绣球,看上去,倒像极了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抛绣球选丈时用的。

    “裘公子……裘公子……这边……”

    一时之间,在绣球被裘公子拿在手中的那一刻,现场的气氛被推向了一个更大的**,好似瞬间被点燃了一般,便不是“沸腾”二字足以形容得了的了。

    每一个人都看着阁楼上那个裘公子手中的绣球,甚至都恨不得自己能够飞檐走壁,越过众人,直接从裘公子的手中抢到那绣球。

    安宁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微扬,“这裘公子,真的能够达成他们的愿望么?看他这模样,倒像是在耍这些人,真是不厚道。”

    苍翟莞尔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目光落在阁楼上的那个裘公子身上,眼神之中似乎带着笑意,又夹杂着几分无奈的叹息:还是这么爱玩啊!

    “各位注意了,裘某可要抛下绣球了哦,不过事先裘某可要提醒各位,抢绣球时,可要留意着,别被别人伤了。”裘公子语气温和,但安宁却听不出他是真的关心众人的安危。

    那裘公子话落,手中的绣球倏地离手,安宁看着那绣球运行的轨迹,眸子一紧,所有人的视线也都看着那绣球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那凌厉的气势,让人骇然。

    众人看向那绣球的目标,赫然是马车上站着的两人,更准确的说,该是那马车上两人中,长相普通的那一个。

    安宁眉峰一拧,那绣球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千钧一发自己,一只大掌挡在了她的面前,牢牢的抓住绣球,随即听得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怒意,“该死的,他是真的想找死么?”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谢谢

    侯门毒妃176_侯门毒妃全文免费阅读_176章昭阳祭日,趁机勾引被贬为奴!更新完毕!

177章 安宁威武,用毒让他心服口服!

    众人没有料到,裘公子抛出的绣球竟然直接好似带着攻击的力道,射向马车上的那个小侍卫,同样也没有料到,小侍卫身旁的这位公子,身手如此矫捷,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将绣球给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这是什么情况?那接到绣球的人,应该算是这位公子么?

    众人都看着这位英俊不凡的公子,一身锦衣,华贵而不艳俗,低调却不失精致,这样的公子,接到绣球,会对裘公子提出什么愿望?不过,他们此刻更加感兴趣的不是这位公子会提出什么愿望,而是,这位公子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饶是想忽视,都没有办法忽视。

    安宁则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大掌之中的绣球,顿时觉得分外的刺眼,狠狠的朝着那极乐园的阁楼之上瞪去,即便是那裘公子看不到她的抗议,她也没有放弃,这个裘公子,这那是抛绣球?方才摆明了是袭击啊!

    “哈哈……恭喜这位公子,今日公子能够拿到裘某抛出的绣球,实在是缘分一桩啊,来来来,快去将那位公子给裘某请过来,裘某在宴厅等候大驾。”极乐园的阁楼之上,那裘公子缓缓开口,清朗的声音中气十足,饶是百来米之外,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说罢,裘公子便转身进了阁楼,而在场的众人顿时沸腾了起来,有人恭喜这位拿到绣球的公子,有人则是满声的哀叹,“哎,今日,我是做足了准备,怎奈老天不眷顾啊,又没抢到,哎……”

    众人虽然有恭贺,有哀怨,但是,却是在同一时间让出了一条道,让裘公子的侍从走到马车前,那模样,好似都生怕得罪了裘公子一样。

    “二位,我家公子在里面等候二位,还请二位随小的来。”侍从颇为恭敬有礼,笑容谦和,眸光之中微微带着精明之一,饶是一看,便觉得这侍从是一个极懂得察言观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

    这样一个侍从,都流露出这种不凡的气质,那么,这侍从的主人呢?

    安宁脑中浮现出方才阁楼之上的那个裘公子的身影,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那样一个人,和眼前这侍从极为不搭调。

    “走吧。”苍翟将手中的绣球随手一抛,那侍从立即将绣球接在手中,那反应的迅速,再一次让安宁挑了挑眉,跟着苍翟朝着极乐园内走去。

    安宁从外面见过极乐园,若以为极乐园仅仅是外面看起来的那样金碧辉煌的话,那就错了,进了极乐园的大门,便有带着满面笑容的美丽少女和英俊童子引着他们前行,这似乎是一个和外界隔绝,和外界不一样的世界。

    原来,在那金碧辉煌的楼阁之后,是一个琉璃宝石铸成的世界,楼阁玲珑,四处耸立,每一处的布置,都是极其巧妙,且没有丝毫重复的地方,里面随处点缀着金瑜石、珊瑚、琥珀、玛瑙、珍珠、琉璃,有黄金八宝树,翡翠碧玉泉,泉里浸着珍珠、涌出的都是甘美的酒,林间有永不凋谢的宝石花朵。

    园内,来往的美丽少女,英俊童子用那迷人的眼睛对每个来客微笑,贴心的满足他们所有的需求。

    原来,这就是极乐园,难怪会被那些王公贵族们捧在手上,甘愿为了极乐园,抛入大把大把的金银,这名分就是仙境啊。

    随着那美丽少女和童子的引导,苍翟和安宁一直往前走,饶是安宁也不停的看着经过的稀奇珍宝,目不暇接,安宁不禁想,这极乐园是苍翟的地方啊,她稍早听说极乐园的奢华,但却不知道,竟是这般规模,苍翟从哪些地方得到的这些珍宝?

    这里面的东西,可要比她那座虞山金矿要珍稀得多啊。

    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苍翟,她没有想到,原来苍翟的势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得多,单是看着极乐园,表面上是销金窟,但实际上……安宁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作乐享受的人,在酒桩时,应该是最容易将秘密吐出来的吧。

    安宁正想着,前面的少女和童子便停了下来,二人站在一个小屋外,小屋的牌匾上,写着“琉璃轩”三个大字,且那三个大字,真的是用上等的琉璃镶嵌而成,足以见得极乐园所用的心思。

    “二位,请跟小的进去,我家公子就在里面等候。”方才那侍从弯了弯腰,对着苍翟和安宁二人说道,随即示意那少女和童子推开门,门被推开,里面便飘出一阵悠扬的曲调,安宁挑眉,暗道,还有人能弹出这样悦耳的琵琶曲,看来,这极乐园中,人才可是辈出啊!

    苍翟抬步走进了琉璃轩,安宁跟在苍翟的身后,进入琉璃轩,和外面,似乎又有了些微的不同,这琉璃轩,虽然奢华,但却是带着几分清雅,就是这种感觉,饶是安宁,也不由得赞叹这修建布置极乐园之人的心思巧妙,竟能够将这两种既然不同的感觉,融合在一起。

    安宁顺着那琵琶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青衣女子,坐在地上,一袭轻纱,十分巧妙的散在地上,琵琶就放在她的腿上,那双纤细的玉手,在琴弦上随意的拨动,似乎弹奏出如此悦耳的曲子,对这个女子来说,不过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罢了。

    在离弹琵琶的女子不远处的软榻上,穿着花样精美而繁复的华服的男子慵懒的半卧在上面,晶莹如玉的肌肤,水润饱满的红唇,如天鹅绒般洁白的颈项,竟美得凄艳绝伦。

    安宁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此人和苍翟是不同类型的俊美,气质亦是不同。

    那男子闭着眼,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嘴角挂着轻漫的笑,那样的漫不经心,慵懒闲适却动人心魄,而那张脸……安宁眉毛一挑,可不就是方才那个裘公子么?

    不过,眼前这裘公子,却有那么奇怪,似乎和她方才所见到的那个裘公子有些不一样。

    “……”裘公子的侍从正要提醒公子,客人已经到了,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张口,身旁这位高大英挺的贵公子便传来一个眼神,而在那眼神之下,他竟然不自觉的闭嘴了,与此同时,他手上拿着的绣球,也在那一刻被那贵公子拿了回去,而下一瞬,那绣球便赫然从那贵公子手中抛出去,就如方才凌厉的袭向这位贵公子身旁的小侍卫一样,袭向了正慵懒的听着小曲儿的公子。

    绣球从苍翟的手中离开,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激射了出去,如羽箭一般,气势凌厉。

    安宁看着那绣球,自然是知道苍翟为何会这样做,她可没有忘记方才苍翟的怒气,不过,她倒是觉得,苍翟的怒气之中,隐约还夹杂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那绣球在空中几个翻转,目标直接是那裘公子的俊美脸庞。甚至那绣球所带起的风,让他的头发飘了飘。

    那一刻,猛地,裘公子微微皱眉,就在那绣球快要接触到他的脸的前一刻,一只大手便止住了那绣球的轨迹,原本用来带着享受的面容,顿时浮出一丝薄怒,“谁这么大胆子?”

    眼睛依旧没睁开,似乎是不愿睁开,也不屑睁开,而那弹琵琶的青衣女子,被那一吼,手下的动作也是倏然听住,却又引得那裘公子更加凌厉的暴怒,“谁叫你停了,不许停。”

    那青衣女子不敢怠慢,他们都知道,这裘公子是个乐痴,尤其会琵琶,容不得有一点儿杂质。

    曲调依旧在房间中宛转悠扬,裘公子虽然因为那个绣球而发怒,但是,在曲声继续之时,他依然没有睁开眼,依旧是沉浸在那琵琶的曲调之中,那模样,极尽享受。

    安宁挑眉,暗道,敢情还真是不愿人打断了他的乐趣?这个裘公子,还真是一个怪人,曲子停了,他所生的气,竟要比他自己差点儿被砸所生的气还要大。

    那方才如果射向他的是一把刀呢?而那刀又正好没有被他抓住呢?那不就一命呜呼了么?

    安宁正如是想着,便听得苍翟平静无波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你,出去!”

    刚开始,就连裘公子那侍从都不知道这位贵公子是叫谁出去?虽然方才公子交代过,要他对那位公子有礼貌些,恭敬些,可是,这位公子未免也太大胆了,方才用绣球攻击公子不说,竟还在公子的面前发号施令!

    不过,安宁却是知道,苍翟口中的“你”指的是谁,他是嫌那弹琵琶的青衣女子碍了眼了呢!

    安宁自然不会怀疑苍翟有那个能力在这里发号施令,毕竟,这极乐园归根究底,真正的主人,还是苍翟,不是吗?

    “出去!”苍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却是带着几分威慑力,那弹琵琶的青衣女子身体一怔,又好几个音调弹错,顿时,引得那榻上的裘公子皱眉。

    “谁敢在本公子的面前指手画脚?”裘公子依旧闭着眼,怒气有些高涨,他最好的便是这口了,这极乐园中调教出来的乐师,别有一番风味儿,正合他的胃口,他刚回到昌都,第一时间便来这里听曲儿,竟还有人敢打扰,难道不要命了么?

    “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么?看来,和某人相比,你倒是有些失职。”苍翟嘴角微扬,微微冷哼了声,不过,他的眼底,却没有真正的怒意。

    那裘公子脸色一僵,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看到面前的这张俊脸,竟立即从软榻上弹跳而起,大步上前,神色之间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异样,甚至有些像慌乱,忙朝着还在弹琵琶的青衣女子吼道,“还弹什么弹?你没听到吗?叫你下去!”

    那青衣女子立即停止了弹奏,从地上起来,丝毫也不敢停留,走出了琉璃轩,不过,她的心中却好奇着,那位贵公子是谁?竟让裘公子都那般忌惮?要知道,裘公子在听曲子的时候,是最忌讳有人打扰的,更别提中途停止的事情了,那根本就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你也出去。”裘公子看了同样是一脸吃惊的侍从。

    “是。”侍从应了一声,立即出了琉璃轩,顺手将门带上。

    等到所有的闲杂人等都离开,那裘公子赫然跪在地上,双手恭敬的抱拳,“属下参见主子。”

    这一跪,这一认主,饶是安宁也分外的吃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主子?这裘公子唤苍翟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安宁再次打量着这裘公子,俊美的脸依旧俊美,但是,没有了方才斜卧在榻上的慵懒与闲适,眉宇之间透着恭敬之意,目光坚定,安宁脑中浮现出一些眼神,铜爵看苍翟时的眼神,胭脂看苍翟时的眼神,以及赤骥看苍翟时的眼神,甚至飞翩看苍翟时的眼神,都和眼前的这个裘公子如出一辙。

    一个猜想跳进了安宁的脑海,紧随而至的,便是更加大的震惊,安宁站在一旁,退后几步,双手抱胸,探寻的打量着苍翟,嘴角擎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方才裘公子在这昌都所受的追捧,她也是亲眼所见的,这裘公子是北燕国除去三大望门与苍家,可以算是最大的新贵了,他也是苍翟的人?

    八骏么?她倒是想知道,眼前这裘公子,到底是八骏之中的哪一位!

    “起来吧!”苍翟沉声道,绕过裘公子,走到方才裘公子躺过的软榻前,随即坐下,朝着安宁招了招手,安宁上前,坐在了苍翟的身旁。

    那裘公子这才注意到这个小侍卫的存在,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小侍卫竟和主子平起平坐,想到从胭脂那里得到的消息,裘公子身体一怔,猛地再次跪在地上,“属下参见王妃。”

    胭脂说,王妃和主子一起来了北燕,不过,却不是以王妃本来的身份和装扮,但只凭着主子对这小侍卫所流露出来的在意,她就应该是王妃无疑了吧。

    安宁挑眉,却没有开口多说什么,苍翟确实眉心微皱,不悦的道,“既然你们知道是王妃,那方才可还真手下留情了啊!”

    裘公子皱眉,有些不懂主子话中的意思,你们?手下留情?猛地,他想到什么,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主子,属下请主子责罚。”

    定是那小子惹的祸!

    苍翟眸光微敛,嘴角却是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是你做的,你请个什么罪?”

    裘公子脸色更是慌乱了起来,主子是什么人?他是最了解他们的,怎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

    安宁也是疑惑着苍翟话中的意思,不过,安宁却没有来得及多想,那裘公子便开口道,“主子,属下这就将他找来,向王妃赔罪。”

    他?安宁察觉到这一点,“他”指的是方才在阁楼上,朝着自己丢绣球的人么?那人不就是裘公子么?找来?此刻,安宁心中越发的有兴趣了。

    “出来吧,还躲着,成何体统?”苍翟敛眉,把玩着安宁的手。

    苍翟的话刚落,房间中便响起了一个声音,“呵呵,还是主子厉害,属下怎么也瞒不过主子的这双眼。”

    安宁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吃惊的挑了挑眉,目光在那个人和眼前这个裘公子的脸上游移,这两人,竟是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就连身上所穿的衣裳,也是一样的,甚至是鬓角那一缕微翘的发丝,也是一模一样,两人站在一起,就好似照镜子一样。

    双胞胎兄弟?

    “你方才做了什么?还不快向王妃赔罪。”裘公子之一拉了拉另外一位的袖口,满目的凌厉,但在凌厉之中,却是带着几分担忧,安宁看在眼里,心中明了,这人对另外一人的关切,可是十分的真切啊。

    另外裘公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跪在地上,“属下方才不过是想试试主子的身手,属下就知道主子能够挡住那个绣球,不仅如此,属下还帮王妃试验了主子对王妃的在意,方才主子护着王妃的模样,可是让属下感动极了啊。”

    这那里有赔罪的意思?看那字里行间的,可是一字字一句句的在邀功啊!

    “照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了?”安宁嘴角微扬,多看了一眼这个邀功的裘公子,两个裘公子的脸虽然长得一样,但这性子,怕是天差地别吧,一个唯恐天下不乱,一个谨慎小心步步警惕。

    “呵呵,如果王妃要赏……”

    “混账,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啊!”一个裘公子还没说完,便被另外一个裘公子打断,他算是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竟然敢攻击王妃,他是不要命了么?

    要不是因为他是他的弟弟,他早就亲手杀了他了,就知道闯祸,摆着一堆烂摊子等他收拾。

    他怎的就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个弟弟!

    想了想,他还是跪了下来,“王妃,请王妃不要怪罪他,王妃若要惩罚,就请惩罚在属下的身上。”

    “你干什么你?王妃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惩罚你?你这不是侮辱了王妃如菩萨的心思么?王妃,您如果是要赏,随便赏什么就行,别太破费了。”唯恐天下不乱的裘公子,涎着一脸的笑容,就像等待着讨赏的小狗,分外的乖巧。

    安宁看了一眼这一对兄弟,经不住觉得好笑,心中浮出一个疑问,皱了皱眉,道,“你们都是裘公子?”

    “回王妃的话,属下名唤追风,这位是属下的弟弟,也是八骏之一,名唤追电,我们是同胞兄弟,在外,我们都是裘公子,是一人。”身为哥哥的追电态度严谨,恭敬的回答着安宁的问题。

    安宁这下彻底的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这二人私下里是这等模样,但能够将“裘公子”这个人演绎得这般不漏破绽,二人还是有些默契的。

    “王妃,你可真是好本事,咱们主子你都能拿下,呵呵……你不知道,咱们主子……”追电呵呵的笑道,一脸兴奋的说着,还时不时的朝安宁投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只是,他还没说完,便被身旁的追风给打断。

    “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追风几乎是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追电,他没看到王爷皱眉了吗?

    苍翟确实皱眉了,就连安宁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这个追电,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追电却是依旧不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王妃,你是不是很漂亮啊,照属下看来,王妃一定是生的极其漂亮,定有仙女下凡之姿,才能将咱们主子这块冰冷的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啊。”

    安宁嘴角抽搐得更加厉害了,看了苍翟一眼,冰冷的百炼钢?想到最初看到苍翟时的感觉,这形容倒是有那么几分贴切。

    不过追风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更是难看,这个追电,当着主子的面儿,都敢如此放肆,他还这是想找死么?此时,他竟然和方才的苍翟,有同样的想法。

    安宁呵呵的干笑着,“追电是吧?你方才说,要赏赐……”

    追电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安宁看了更是禁不住在心里暗自腹诽,怎的这八骏之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啊,赏赐,他们有本事在这极乐园中,一掷千金,还会喜欢她的一些赏赐么?

    况且,想到那赏赐的理由,安宁更是经不住摇头叹息,赏赐么?既然他要赏赐,那么,她这个做王妃的不给,那就太不够意思了,眸光微敛,目光落在一旁的茶壶上,嘴角微扬,起身走上前,当着几人的面,亲手倒了一杯茶,随即,端着走向追电,指甲若有似无的浸进了水中一下,快得让人不易察觉,安宁眼里的笑意更浓,缓缓开口,“追电,你也看到了,我身上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便亲手替你倒一杯茶,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王妃替你斟的茶,你应该不会嫌弃的吧?”

    苍翟瞧见安宁眼中微微闪烁着的异样光芒,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高深微笑,看了看追电,却没有说什么,依旧坐在那里,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

    而追风却是皱着眉,眉宇之间,隐约多了一丝为难。

    追电呵呵一笑,“多谢王妃恩赐,王妃亲手倒的茶,怕也只有主子有那个福分品尝,今天,追电倒是庆幸,能过上一把瘾了。”

    追电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安宁手中的茶,在往口中送的那一刻,追风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阻止,可终究是欲言又止。

    追电端过茶杯之时,眼底也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丝毫都没有犹豫的将杯中的茶往口中一送,竟是一口喝下了一大半,吞下肚之后,还不住的赞叹,“好茶,王妃斟的茶,果然是好喝极了。”

    安宁眸光微闪,心中暗道,好茶?好喝极了?等会你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吧!安宁看了一眼追电,在心中默默的数着数,直到数到了五,安宁嘴角的笑容更加的浓郁了几分。

    “王妃,你替属下倒了一杯茶,礼尚往来,属下也替王妃斟一杯茶可好?”追电呵呵的笑道,脸上笑容更是意味深长。

    安宁的脸上僵了僵,怎么回事?这追电喝了她下了药的茶,还能说话?她分明就是用的足以让他说不出话来的药啊,为什么……安宁迅速的回过神来,打量着一脸笑意的追电,此时,他脸上的笑容竟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安宁的聪慧,顿时明白了过来,看来,她是小瞧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追电了啊,摇了摇头,也对,追电是苍翟的属下,又是八骏之一,怎能没点儿本事呢?如果她猜得不错,追电所擅长的,应该是用毒吧!

    很好啊!竟然遇到一个同道中人,况且,看追电此刻的笑容,竟是那般的无害,安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苍翟,眸中带着询问,这个苍翟,竟然事先也不说一声,害她出了这么个丑,瞧他那看好戏的模样,他是早知道自己在茶杯中下了毒,巴不得自己和追电较量一番吧。

    苍翟接收到安宁的视线,却是别开眼,他又如何看不出安宁眼中的质问?他不告诉她,是因为她事先没问啊,况且,自己也确实想看看,这两个都善使毒的人遇到一起,谁会更胜一筹。

    当然,他也是知道,他们都是自己人,是绝对不会可能有什么意外发生的。

    正是因为明了了这一点儿,他才能如此泰然自若啊。

    “追电,休得无礼。”追风身为追电的哥哥,又如何能不知道追电的心思,他听说过王妃善毒,方才,他也看出了王妃做了手脚,他为难是因为,害怕弟弟喝了中毒,又害怕弟弟不喝,违逆了王妃的意思。

    现在,追电喝了没事,看来,王妃所下的毒,倒也没有为难追电的意思,追电善使毒,对于普通的毒药,他自己也是能够化解的,现在他没事,化解了就化解了吧,可这追电竟然还想动起王妃的主意来了。

    王妃的主意,尤其是他能够动的?他素来唯恐天下不乱惯了,可这世上,不是谁的虎须都能够拔的。

    追电如此无礼,他自然要阻止,不然到时候闯下了祸,这一次的烂摊子,怕连他也收拾不了啊。

    只是,他刚开口阻止,安宁便笑了,“追风,追电是礼尚往来,又怎会无礼?追电,既然你要替我斟茶,那我不喝,倒显得我没理了。”

    既然追电都发出战帖了,她怎能不接?况且,苍翟还坐着等着看好戏呢,她又怎能让她深爱的丈夫失望?

    挑战她么?她倒是很有兴趣呢!她也想看看,追电用毒和解毒的手法,到底有多精湛,这是同道之人的切磋,和对敌人使毒,那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想着接下来二人的较量,安宁身体的血液好似沸腾了起来。

    得到了安宁的允许,追电的眼睛也是一亮,八骏之中,追风是个乐痴,那么追电,便是一个毒痴了,能够有人和他切磋,这人还是王妃,他的半个主子,更是让他激动万分。

    快速的走到一旁,重新拿了一个茶杯,缓缓将其斟满,随后恭敬的递到了安宁的面前,“王妃,请喝茶。”

    安宁挑眉一笑,接过茶杯,看着杯中茶水中晕染开来的一抹红色,赞许的对上了追电的含笑的双眸,“阿芙蓉和曼陀罗混合而成的毒药,三比一的配比,追电,你是想迷惑我的心智么?”

    安宁是说着,同样在追电的眼中看到了吃惊和赞许,随即敛眉,一口将杯中的茶喝了下去,“好茶,追电斟的茶,也果然香醇得很,不仅有茶香,还有阿芙蓉的清香,以及曼陀罗花的幽香,这样搭配在一起,还真是绝妙。”

    安宁放下了茶杯,拿出一方锦帕,擦了擦嘴唇上残余的茶水,过了片刻,神色都没有丝毫的异样,追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苍翟则是微微一笑,而追电却是眼睛一亮,王妃不仅能够一眼看出茶中是什么毒,甚至将成分与比例都说了出来,在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这毒是难不倒王妃的,心里浮出一丝真切的赞许,他自认为用毒精湛,就连着一味毒药,他也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配制出解药,可王妃这么片刻便知道,这毒药该怎么解。

    至于解药的配料,他们这些善毒的人,身上除了带毒药,必要的解药也是不会少,甚至,连一些常用得到的成分,身上也是找得到的,而方才王妃解毒的片刻,正是在她用锦帕擦拭嘴角的时候完成的吧。

    苍翟看安宁完好无事,眼里的笑意更浓,这似乎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昀若可是替宁儿找了不少珍稀的材料呢!想到昀若,自从来到北燕国之后,他就一直不见踪影,昀若的高深,就连他也捉摸不透,要不是知道昀若是真心的对宁儿好,他又怎会容许昀若追随他们来北燕?

    他记得最初见昀若之时,昀若脸上虽然时常挂着笑意,但是,那笑容却是冰冷的,就连看宁儿之时,也依旧不改冰冷,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昀若在面对宁儿的时候,那笑容却多了些微的温暖。

    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若不是知道宁儿心中只有自己,他怕要化身为妒夫了!

    苍翟想着,无奈的笑笑。

    而这边,安宁的注意力依旧在追电的身上,好不容易遇到切磋的对手,她可不想这么快的便结束了,手腕儿翻转,安宁的手中多了一根银针,迅速的激射而出,追电啊的一声,感觉手臂轻轻一痛,追电感受到身体里似乎有一丝异样从手臂处蔓延开来,心中一怔,立即一把撕开了手臂上的布料,这不撕开还好,一撕开,倒是让追风和追电二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手臂在那片刻的时间,已经变得全体铁青,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那青色一大块,还在往手臂上朝着肩膀的方向蔓延。

    “追电……”追风平日里处事严谨,但对于这个弟弟,他确实时常的不放心,看到他此刻的模样,顿时慌乱了起来。

    安宁和苍翟却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似乎是想等着看追电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安宁这一次,可是没有手下留情啊,她想探追电的底,便也只有用这样的方法了。

    追电快速的点了自己的穴道,似乎是减缓那药力急速乱窜的速度,心中骇然,立即在怀中好一番翻找,终于找到一个瓷瓶,眼睛一亮,快速的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一颗来,放入口中,赶紧吞下。

    这可是他的保命丸,花了好大的精力,总共才弄出那么三颗,他从来都没有舍得用,可是,没想到今日倒是被迫用上了,追电在心中哀嚎,不用没办法啊,王妃可是没有留情啊,这不是把他往死里整么,他可是王爷的属下啊!

    他可不能没了性命,所以,再舍不得,也只能用上,在他们三人的视线之中,追电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方才的那份从容镇定,顿时不见了,心中甚至还有些后怕,方才若不是他反应得快,他的半边身体都怕已经变青了吧!

    王妃啊王妃,看来,他追电是小看这个王妃了,是啊,能够让王爷看上的女子,又怎会没有几斤几两?

    追电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一旁担心着的追风也松了一口气,追电手臂上的青色渐渐的退去,胳膊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不过,这时间却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安宁看着追电,嘴角扬了扬,不错嘛!想到追电方才吞进去的那颗药,那药丸,应该可以解不少的毒吧,这个追电,连她的练制的秘药都能够解,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的,看来苍翟对着八骏的调教,是极其用心了的啊。

    “滋味儿如何?”安宁淡淡一笑,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故意,房间里的几人,都是聪明人,在她端上第一杯茶的时候,这事情就已经摆在台面上了,大家也都听到了追电向她的挑战,若是再掩饰,那就显得怪异了。

    追电扯了扯嘴角,“还好,属下发现,属下的皮肤若是变青了,也是俊美无俦的。”

    追电佩服安宁所用的毒的厉害,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没有那么容易福气的,王妃有厉害的毒药,难道他就没有了么?眸光闪了闪,这一回合,他算是没输,那么就看王妃能不能招架得住他的回击了。

    追电身形一闪,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人便已经到安宁身旁,就连追风也没有察觉到他的举动,苍翟虽然察觉了,但他知道,这是属于追电和安宁二人的切磋,他若是插手了,宁儿怕也会不高兴了。

    一层薄薄的粉末从安宁的面前撒开,便是安宁察觉到他的意图,很快的闭了气,但那粉末却依旧快速的吸进了安宁的肌肤之中。

    追电迅速的后退了几步,恭敬的抱拳道,“王妃,方才属下无礼了。”

    安宁挑眉,似乎能够感受得到那药力在肌肤之中扩散,但安宁却依旧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往手心倒,安宁想到方才追电的那个瓷瓶,看那模样,他好似很珍惜里面的东西,如果她猜的不错,那瓶子里面的药丸,应该不多吧,那么……

    安宁的眼里划过一抹诡谲,故意不着痕迹的用力了些,她这一用力,瓷瓶中的药丸便哗哗哗的滑出了瓶子,倒在掌心之中,那一大把,就好似糖豆一般。

    追风和追电自然是知道那药丸应该就是解药之内的,更或者,这药丸,还能够解不少毒,可是,竟然有这么多……

    “哎呀,瞧我不小心的,快,王爷,替我把这剩下的收起来,哎呀……掉了几颗呢!罢了,掉了就掉了,不要便罢。”安宁掩饰着她的故意,不过,以苍翟对她的了解,便是她的掩饰能够让追风和追电无法察觉,但苍翟却是了然于心的。

    嘴角扬起的笑意更浓,看着安宁,眼中的宠溺四溢,一边听着安宁的话,替她将被她多倒出来的药丸收进瓷瓶中,安宁则是不慌不忙的拿了一颗,丢进口中,咽了下去。

    整个人自始至终都极尽优雅,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追电眸光闪了闪,方才他所用的,是他新研制出来不久的得意作品,记得上次有人中了此毒,那受尽折磨的样,可是让他极其兴奋啊,可是,王妃却……

    目光落在王妃的瓷瓶上,想到方才王妃的话,嘴角更是忍不住抽搐,王妃还真的将那东西当糖豆么?那可是救命的药啊。

    他们都知道,虽然这一次,二人都没有中了对方的毒,但在反应上看,安宁是完胜了追电啊。

    正在追电满心黯然之时,安宁缓缓开口,“怎么样?追电可服了?可还要继续?”

    “服?”追电皱眉,除了主子,他这辈子还真是谁都不会服。

    单单是这个字,安宁就听出了追电的答案,这语气,分明就是不服啊。

    安宁起身,这一起身,倒是吓了追电一跳,追电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好似安宁身上沾着剧毒一般。

    安宁见他的反应,禁不住好笑,呵呵的朗声道,“等会儿我再问你这问题,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服么?既然不服的话,那么,她自然要让他心服口服!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打赏,谢谢

178章 女人挑衅,凤府盛宴大肆争权!

    不知为何,追电竟觉得有一道寒意,在心中窜了出来,让她满意的答案?臣服么?

    追电对上她的视线,立即掏出瓷瓶,将剩下的两颗药其中的一颗丢入了口中,满身防备的看着安宁,他的举动,安宁见了只是挑眉一笑,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香炉上,眼底隐约有诡谲闪烁着,安宁在三人的目光之中,缓缓的走向那香炉,不知道在那香炉上撒了什么,原本的檀香渐渐的被一种奇异的香味儿压了下去。

    那香味儿浓郁,却不会让人感觉到腻,让人乍一闻,甚至禁不住爱上那味道,苍翟和追风闻着那香味儿,顿觉心旷神怡,不过,他们却都纳闷儿了,她这是在干什么?她仅仅是换了一种香料而已么?不,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这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香料?

    可是,既然不是普通的香料,那为何他们闻了这香味儿,却没有丝毫异样?只是,真的没有丝毫异样么?安宁将苍翟和追风的神色之间的疑问看在一眼里,不过,却依旧是一派闲然的模样。

    渐渐的,房间中有人开始发生了变化,追电皱了皱眉,感觉到身体浮出一丝异样,慢慢的,那异样越来越明显,渐渐变成了痛感,甚至让他觉得整颗心都纠在一起,好似被一只手握着一般,就连呼吸也有些不畅,好似要窒息了一样。

    “啊……”追电终于是忍受不住那不断而来的绞痛,那绞痛开始从心口处蔓延,甚至让连血液都好似变成灼热难耐的岩浆,熨烫着他的身体。

    问题是出在这香味儿上,在场其他的三人都确定这个猜测,这是什么毒药?为何苍翟和追风他们都没事,而独独他追电,一个人中招了?

    追电慌了起来,他事先吃过能够解百毒的解药,可是为何……

    追电眸光闪烁着,将身上剩下的那一颗解药也吞了下去,他静静的等待着自己好转,可是,吞下了那一颗解药之后,他却好似更加难受,整张脸亦是变得通红,整个人好似被一团火包围着。

    追电紧咬着牙,不断的想着办法,将自己身上的解药,全都拿了出来,不过,他还没有一一试验,安宁的声音便在房间中响起,“别费劲了,你的那些解百毒的药,起不了作用。”

    安宁十分满意的看着追电的反应,似乎是在等着他求饶,这个追电,看似好玩,但却是一块硬骨头,追电紧咬着牙,他不笨,她又如何能不知道王妃想要的是什么?她要的是自己臣服,可是……

    追电似乎不信自己解不了这个毒,四处翻找着,复又吞下了两颗不知道是有什么功效的药丸,但是,便是这样,也没有解了他此刻的困境。

    苍翟看着追电做着困兽之斗,眸光微敛,八骏都是他的属下,每一个人外表怎样,本性怎样,他都了如指掌,以追电的性子,表面上看似最不在意的,但是,骨子里的那份倔,却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或许,追电要的就是一次这样的教训。

    追电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整个身体的煎熬,看着那小侍卫脸上无害的笑意,他的心中一动,差一点儿便要向她求饶,对她臣服。

    “追电,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体像被火烧一样难受?”安宁嘴角微扬,看着追电眸中的挣扎,继续说道,“现在是感觉像被火烧,只要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你的身体便真的会被火烧了,所以,你不用急,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解毒。”

    追电眸子一紧,真的被火烧?王妃说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感觉他的身体温度越来越高,就连整个脑袋都有些糊涂了。

    “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你知道为何你在吃了另外一颗解药之后,身体会更加难受么?”安宁挑眉,话落,果然看到追电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安宁他的疑问看在眼里,“因为,你的解药中,有一味材料,正好是我这毒药中的药引,在你那里是解药,在我这里,可就成了毒药了。”

    原来如此!所以,在场的人都闻了那香味儿,但却只有他一人中毒,是因为那一味药引的关系?那香料该是配上那味药引,才能发挥作用。

    追电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栽的,这个王妃,果然是有些本事的,他也不去追究王妃是如何得知他的解药中有那一味材料的,因为对于一个用毒之术高过他的人,他完全相信,她有那个本事用他的方法判断出他刚才吃下的解药中,大概有哪些成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追电砰的跪在地上,“王妃,属下服了。”

    他确实服了,因为,他自认解不了这个毒,同样,也无法用这样的手法下毒,王妃确实比自己强。

    是啊,王妃若是没有本事,又怎会得到王爷的青睐呢?

    安宁挑眉,满意的一笑,“这个答案,我很满意。”

    说着,安宁从怀中拿出一颗解药,抛了出去,焦急的去接那颗解药的不是追电,而是追风,追风拿到解药,立即送到追电的面前,塞入他的口中,“你给我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若是再敢忤逆主子,你的这条小命,我替主子取了。”

    虽然凌厉,但那份关切,却是让安宁和苍翟皆是满意的挑眉。

    吞下了解药,仅仅是过了片刻,追电便恢复如常,不过,却已经没有了方才向安宁发出挑战之时的那份傲然,眼里有的是佩服。

    “属下方才无礼了,请王妃责罚。”追电拱手道,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安宁倒也见怪不怪了,不过,他怕是应该服气了。

    安宁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责罚就免了吧,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苍翟呵呵一笑,拉着安宁的手,放在手心摩挲着,他的这些属下,都忠心耿耿,但每一个都是有个性的,宁儿能用自己的本事,让他们臣服,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时间,苍翟询问了许多关于北燕三大望门产业上的事情,安宁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发现,追风和追电两兄弟以裘公子的身份,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开始打入了北燕国,他们负责的是经济,北燕三大望门各自的产业链条,都是纷繁复杂,并且,渊源颇深,这十年间,裘公子一点一点的扩大着名下的产业,到如今,成了北燕国另一方的商业新贵。

    对三大望门来说,裘公子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而他们,也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罢了,若是安宁料得不错,可能不到最后一刻,三大望门都不会知道,他们渐渐所依赖的商业伙伴,会是在最后关头釜底抽薪之人吧。

    安宁看着三个谈得认真之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也发现,在谈正事的时候,追风和追电二人的表情神色如出一辙,就好似一个人一样,难怪他们二人能够将一个人演丝毫不漏破绽。

    “主子,可否需要属下将那些受过裘公子恩惠的江湖中人召集到昌都,属下担心主子只身在昌都,安全……”追风试探的问道。

    裘公子之所以会时不时的在极乐园中一掷千金,用抛绣球的方式,选择宾客,那么多的人,能够抢到绣球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并且,除了宴请,还有裘公子会满足宾客一个愿望,这一点也成了许多人趋之若鹜的理由,一般来抢绣球的人,都是对他有所求的,而他正好利用他们的有所求,来和他们达成良好的关系,在他满足了每一个宾客的愿望之时,都会和那人订立一个约定,那便是,作为回报,那人也必须提他做一件事情,至于什么事情,裘公子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告知。

    通过这种方法,裘公子暗地里网络了不少的能人,江湖中人,商场老手,甚至连北燕官场的人,也不占少数。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按照主子的部署,一步一步的执行,目的就是尽可能的壮大势力,只要裘公子一声令下,他们都相信,有许多人都会站出来,为他们所用。

    苍翟眸光微敛,“不用,突然出现许多江湖中人在昌都,倒还会让人产生怀疑。”

    “是,主子。”追风和追电齐声道。

    苍翟又交代了二人一些事情,没有多留,便带着安宁出了极乐园……

    之后近两个月的时间内,整个北燕国昌都,似乎都处在十分平静的环境之中,那些得知苍翟回北燕,又将苍翟视为威胁的人,都没有来找过麻烦。

    不过,在两个月刚到头的时候,昌都却是传出了一件大事——北燕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新任当家人要在三日之后,举行当家人授权仪式。

    所谓授权仪式,便是当着族中所有人的面,接手当家人的印玺,接受印玺之后,便是被所有人承认了的当家人的地位。

    凤家老爷子中风的消息,曾经传得沸沸扬扬,本来世人都以为,凤老爷子中风之后,凤家必定会乱上一阵子,可是,外界看来,却是一片平静。

    不过,看似平静,就真的平静吗?那可不尽然,至少据安宁所知,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凤家的某些人可是到处奔走得很积极。

    苍翟坐在房间里,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邀请帖,这是凤家派人送来的,三日之后,凤家新任当家人授权仪式,观礼的邀请帖。

    同样,收到这个邀请帖的,还有三大望门之中其他的两家,詹家和墨家自然是少不了的,就连北燕皇帝的御书房内,也摆着一个,以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凤家的新任当家人上位,饶是北燕皇帝,也要出席的,并且那印玺,还得由皇上亲自授给新任当家人。

    有些人或多或少猜得到,凤家的新任当家人,无非就是凤倾城和凤家二老爷凤裕,但二人终究谁会在这当家人的争夺中拔得头筹,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凤家的各个长老,会以投票支持的形式,在授权仪式上,当着各个宾客以及皇上等这些见证人的面儿选举出来。

    凤家。

    凤老爷子的院子里。

    房间中,凤老爷子依旧躺在床上,双目睁开,那张老脸,时不时的抽搐着,原本那个矍铄,不可一世的凤家当家人,此刻看起来,竟满是萧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角滑落了一行泪水,泪水沿着皱纹,没入了耳朵里,便是想擦,都动不了。

    突然,门被推开,一抹白色的身影进了房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这些天的积极奔走,加上心中的担忧,她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原本那靓丽的眉宇间,此刻被一股愁云遮盖着。

    凤倾城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凤老爷子,眉心皱得更紧,“爷爷,你为何在这个时候倒下?你知道吗?二叔……二叔他自信满满,对于当家人的位置,他志在必得,倾城该怎么办?那些长老表面上好说话,但是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主,倾城得知,二叔可是给了他们不少的好处。”

    凤倾城一想到此,心情就低落至极,难道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凤家当家人的大权落到了二房的手中?不,她不甘心,因为她知道,只要二叔掌权,那么,她凤倾城便永远没有翻僧日。

    “爷爷……你说,倾城该怎么办啊?”凤倾城浑身充满了无力感,趴在床沿上,紧咬着牙,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她沉浸在担忧与不甘之中,甚至连房间之中何时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我可以帮你。”来人坚定的开口,声音不大,但却让凤倾城一怔。

    凤倾城看向来人,只见那人一袭白衣,面上戴着面纱,不过,露在面纱之外的那一道粉红色的疤痕,却是让凤倾城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谁。

    “我不需要外人的帮忙。”凤倾城收起了方才的虚弱,整个人如一个刺猬,瞬间防备了起来,眸中一片冰冷,甚至连看都不屑看来人一眼。

    詹楚楚好看的眉毛拢了拢,“我不是外人,我是你的娘亲。”

    “哼,娘亲?你也配说这句话?我凤倾城只有死了的爹,没有娘。”凤倾城冷哼一声,她知道詹楚楚一直都住在府中,但爷爷似乎有意瞒着众人,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将她当成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罢了。

    这么多年,除了那日去东秦国,她事先女扮男装进入安平侯府见了她一面之后,这还是她们第二次见面。

    詹楚楚心中微微泛出一丝疼意,想到当年的事情,倾城怕是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她的苦衷,她只有死了的爹?可她知道,正是她不愿承认的娘亲,替她的爹报了仇吗?

    “不管你认不认我,我只想告诉你,现在,怕也只有我能帮你。”詹楚楚忽视掉凤倾城浑身的冷漠,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难道真的愿意看到你二叔将你踩在脚下,我们凤家,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女子一样可以成为当家人,你难道就想放过这次机会?这可不像你,你一直都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子,知道只有获取了权利与地位,你才能在凤家立足,在北燕立足,你难道就真的过得了那种屈于人下的生活?”

    詹楚楚每说一句话,凤倾城的脸色便沉下几分,詹楚楚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是的,她不甘心屈于人下,所以,这两个月的时间,她才这般劳累的奔走着,就是为了替她自己多谋一份希望。

    想起八岁之前的生活,凤倾城心中浮出一丝寒意,八岁之前,爹爹死了,娘亲走了,爷爷那时的注意力还没有在她的身上,在这凤府之中,她就是一个孤儿,谁都可以欺负她,尤其是那些下人以及族中那些同龄孩子对她的嘲笑,每一样都是她的噩梦。

    所以,那个时候她就发誓,如果,她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便一定不会再让自己,沦落到那时的下场。

    所以,她暗中学习,八岁那年,她甚至知道用心机,让爷爷注意自己,因为,她知道,爷爷才是凤家的天,她必须要有这个天庇佑着,她才能摆脱当初的困境。

    “你可以不将我当你的娘亲,我们就当是合作伙伴,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凤家当家人的位置。”詹楚楚察觉到凤倾城的动摇,继续趁热打铁。

    凤倾城眸光微闪,“既然是合作伙伴,那你又是想要得到什么利益?”

    詹楚楚敛了敛眉,“别忘了,凤家的规矩,只要是凤家人,无论是男子娶妻,还是女子嫁人,都得经过当家人的同意,我希望天然能够有谋得一个好夫君,而若是你的二叔当家,他定不会为天然考虑,我不希望天然的婚姻成为凤家和别人交易的筹码。”

    天然,曾经的念儿,安平侯府的四小姐,她的女儿!

    凤倾城眉峰微拧,天然?那个和詹楚楚一起住在凤家禁地中的女子么?如今,她也已经及笄了吧!希望她的女儿谋得一个好夫君?哼,还真是一个好母亲!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凤倾城冷冷的道,“那当年你跟着那安平侯爷,可有得到爷爷的准许?”

    这是凤家的规矩,不是吗?这个女人,在丈夫尸骨未寒之时,便抛弃自己的女儿,跟着别的男人走了,现在她倒是跟她说起凤家的规矩了!

    凤倾城心里堵得慌,为什么她现在可以为她和那个人的女儿潜心谋划,而当年却狠心的将她抛下!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凤倾城用了很大的劲儿,才忍住,不让自己当面质问她,她不能质问,因为,若是她质问了,便说明了她在意,她要让这个女人知道,她并不在意关于她詹楚楚的一切!

    凤倾城扬眉看着詹楚楚,似乎是要从她的眼中看到羞愧,可是,她却失望了。

    詹楚楚眼里似乎多了几份苦楚,淡淡的道,“确实经过了老爷子的准许,不仅如此,老爷子十分赞同我的做法。”

    “不要脸!”凤倾城冷哼出声,爷爷赞同她的做法?赞同她琵琶别抱?

    詹楚楚脸色一沉,没有想到,凤倾城竟这么直接的咒骂,但她想要说什么,话终究是在口中,没有办法吐出来。

    沉默,房间里一阵沉默,沉默之后,詹楚楚率先开口,“怎么样?你想好了吗?是否同意我们的合作?”

    凤倾城紧咬着牙,内心剧烈的挣扎着,她不愿接受关于她的任何恩惠,可是,想到凤家的大权要落到二叔的手中,她就不甘心,“让我考虑一天,明天,明天我给你答复。”

    “好,你好好考虑,别忘了,做惯了人上人,突然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儿,是不好受的。”詹楚楚深深的看了凤倾城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凤倾城看着她的背影,一双眼中的恨意,越发的浓烈。

    凤府,禁地。

    入了院子,绕过了假山,假山之后,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这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假山之后,可以说是一片花海,姹紫嫣红,各种各样的花朵竞相绽放,争奇斗艳。

    女子一袭粉色纱衣,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在花海之中,甚至比满园的鲜花还要美三分,粉衣女子原本在花海中刺绣,但似乎是累了,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拿起了一旁的剪刀,替院中的鲜花修剪着树叶。

    女子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与温柔,就好拂柳一般,柔美飘逸。

    詹楚楚回到院子,揭开了脸上的面纱,那张脸,依旧如两年前那样美丽动人,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看到花海中的那个如仙子一般的身影,詹楚楚美丽的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天然,别太累了,小心累坏了身子。”

    这孩子,就喜欢侍弄这些花草,不过,在她看来,只要天然开心就好。

    天然听到詹楚楚的声音,抬眼看着自己的娘亲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站起身子,只是微微一笑,“娘,天然不累。”

    温婉的笑容,得体的举止,淡雅的性子,便是詹楚楚看了两年,依旧有些不适应,两年前,她带着天然回到了北燕国,按照她的意愿,她丢弃了曾经“念儿”这个名字,重新取名为天然,自那之后,曾经的念儿好似就真的不在了一样。

    以前,若是念儿看到自己,定会如乳燕一般,老远便会跑向自己,扑进她的怀中,缠着她一番撒娇,但是,现在的她,总是这样淡然,淡得让人觉得害怕。

    以前,念儿喜欢嚣张一些,甚至还有些小跋扈,小强势,但是,现在的天然却没有一点儿当初的影子。

    也许,那件事情,对念儿的打击真的很大吧!她知道,她不仅仅恨“念儿”这个名字,还恨当年她自己的模样。

    从那之后,念儿再也不拿剑,再也不喊着要当将军,她的喜好也大变,就如眼前的刺绣,成了她的最爱,侍弄花草,成了她的娱乐。

    就连詹楚楚也不知道,这样的现象到底是好是坏。

    等到詹楚楚走近天然,天然便摘下一朵花,递到詹楚楚的手中,随即便继续修剪着花朵之下的那些参差不齐的叶子。

    詹楚楚看着她的举动,她和天然看似隔得这么近,但她总觉得,她和天然之间,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

    想到方才的凤倾城,那个女儿对自己的敌视让她心中更是难受,为什么?她就是这么失败么?她当年的选择真的错了么?

    花海中,母女二人皆是沉默,天然修剪着树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瞧见她眼中的黯然,天然拿着剪刀的手倏然怔了怔。

    这种黯然,她不止一次见到过,嘴角扬起一抹不着痕迹的冷笑,天然起身,走回绣架旁,绣架正好在詹楚楚的身后,天然坐下,将剪刀放在一旁的篮子里,刚抬起头,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背。

    几乎是下意识的,天然重新拿起了被她放下的剪刀,紧紧的握在手中,那双平静的眸子中,在那一刻,满是冰冷,握着手中的剪刀,缓缓靠近詹楚楚,天然知道,只要她狠下心来,便可以替爹爹报仇了!

    是的,替爹爹报仇,这些年,不止一次的在她脑中浮现这个念头,而她也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可是……

    闭上眼,天然紧咬着唇,握着剪刀的手,隐隐颤抖着……

    “天然……”詹楚楚的声音骤然响起。

    天然心里一惊,手中的剪刀赫然落进了篮子中,听到背后的动静,詹楚楚回过头来,看到女儿一脸的苍白与慌乱,不由得微微皱眉,“天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快进房去躺着,娘让人找大夫来。”

    詹楚楚眼中难掩担忧与关切,这落在天然的眼里,心中更是激起了一阵翻腾,为什么?为什么娘不对她差些,那样的话,说不定自己就可以狠下心来下手了,可是……

    “我没事。”天然摇了摇头,顺手从篮子中拿出了针线,抬起身来,继续专注于面前的刺绣,似乎不愿多和詹楚楚说些什么。

    詹楚楚皱眉,一瞬不转的看着自己冰冷了些许的女儿,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方才她的女儿对她所生出的杀意。

    昌都城,一个雅致的庭院之内,这里是苍翟和安宁刚搬入不久的居所,秀女的甄选已经落幕,自从那一日,北燕皇帝暗中出宫来找苍翟,二人关着房门,不知道谈了什么之后,苍翟购下了这个宅院。

    房间里,大床上,苍翟将安宁整个人搂在怀中,被子之下,二人的身体皆是不着寸缕。

    苍翟率先睁开眼,看着眼前这张属于他心爱女子的脸,毫不设防的她让苍翟的嘴角自然而然的上扬,将怀中的女人搂得更紧,每天醒来便看到宁儿,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么?

    被子下,大掌渐渐不安分的爬上胸前的某处,白日里,宁儿要作小侍卫的打扮,必须将胸束起来,对于这点,他甚是心疼,他想要早些让宁儿恢复女子的装扮,这样,宁儿也不用这么辛苦,轻抚着安宁胸前的柔软,便也只有晚上,他才能霸道的将她身上所有的束缚都剥掉。

    苍翟感受到掌下的柔软,身体里的**好似在瞬间苏醒,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但仅仅是那一吻,似乎满足不了苍翟,他还想要更多,见安宁仍然熟睡着,苍翟莞尔摇头,这丫头,还真是有磨人的本事。

    他很想让宁儿多睡会儿,但是,他的身体依旧情不自禁的想要将他诱人的妻子叫醒,吻从眉心开始,一直往下,直到截住那双诱人甜蜜的双唇,苍翟一触碰,便放不开了……

    安宁嘤咛出声,睁开眼,赫然看见胸前的头颅,心中一怔,立即反应过来,“苍翟……”

    她没有想到,自己醒来竟然看到他……更或者,是他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吵醒的?

    脸上刷的一阵通红,却只见,那黑色的头颅缓缓抬起,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纯真无邪的笑容,“你醒了。”

    那模样,好似专程在等她醒一样,苍翟可不就是在等她醒么,醒了正好……安宁只见苍翟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后,隐约被一丝邪恶魅惑所取代,感受到蠢蠢欲动的某物,安宁猛地回神,明了了他的意图,果然,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便如她猜测的那样,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了……自然而然的进行着……

    房间里,等到一切平息下来,已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安宁第一次觉得,苍翟竟这般黏人,饶是安宁想起身,都被苍翟拉了回去,最终还不得不红着一张脸,被他亲手伺候着穿上衣服。

    在替她裹上束胸的白布之时,苍翟的眉心一直皱着,聪慧如安宁,又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穿好了衣裳,下人准备好了早饭,不过,安宁看到那桌子上摆着的鱼片粥时,不由得微微皱眉,那腥味儿虽然不大,但安宁闻起来,竟还是有些不喜欢。

    勉强吃了些,安宁便跟着苍翟上了马车,今日,凤家当家人授权仪式,特意邀请了苍翟,苍翟自然是要出席的,而他们也想知道,这两个月来,凤家两房势力的争夺,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马车上,安宁靠在苍翟怀中,眉心微微的皱着,苍翟一早就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的道,“怎么了?”

    “心里有些闷得慌,没事,等会儿下了马车,多呼吸新鲜空气就没事了。”安宁扬起笑脸,让苍翟安宁,她可不希望苍翟不将自己带在身边。

    看到安宁的笑容,苍翟依旧没有放心,正要让马车调转回头,外面却传来了铜爵的声音,“主子,凤府到了。”

    苍翟还没来得及开口,安宁便从他的怀中起来,走出马车,替苍翟掀开马车帘子,苍翟看了安宁一眼,知道以宁儿的性子,定不会愿意和自己分开片刻,只有关切的交代道,“再有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是,王爷。”安宁俏皮的应道,苍翟眼里划过一抹宠溺,下了马车。

    凤府门外,已经停了许多马车,在苍翟下马车之时,詹家老爷詹灏带着詹珏也正好下马车,看到苍翟,二人迎了上来,“宸王,好久不见,你到北燕来,詹某也没有设宴招待,是詹某怠慢了,还请宸王不要见怪,改日,詹某再设宴相邀,你可要赏脸啊。”

    苍翟嘴角一扬,呵呵的道,“詹老爷贵人事忙,日理万机,苍翟怎敢介意?”

    平淡的语气,倒也没有表明他是否会赏脸赴詹灏所设的宴。

    詹灏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想到什么,“小女玉颜久闻宸王大名,一直想要认识……”

    詹灏回头,似乎是在寻找詹玉颜的身影,只是,他的身后除了詹珏,并无他人,脸色僵了僵,“她素来内向,现在怕还在马车里……”

    “既然如此,那苍翟便先进去了。”苍翟猛然打断詹灏的话,在詹灏微怔的目光中,转身朝着凤府的大门走去。

    安宁紧紧跟在上面,心中暗道,那詹灏还真是好算计,他在打什么主意,聪慧如安宁,又怎会看不出来?玉颜?哼,那老匹夫,应该是想将女儿送出来吧!

    给苍翟么?当年他们那么对苍翟的娘亲,就不怕把詹玉颜送到苍翟这里,是羊入虎口?

    或者,那老匹夫是有什么其他的盘算?!

    安宁脑中思绪着,而身后的詹灏和詹珏二人,眉心皆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爹,那苍翟,到了北燕国,也依然这么目中无人。”詹珏厉声道,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你知道什么?如今秀女的事情已经落幕,苍翟还没有回北燕,这意味着什么?他能堂而皇之的待在北燕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据我说知,前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都和苍翟有关,你可别小瞧了他。”詹灏教育着自己的儿子,苍翟没有将他看在眼里,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探不到苍翟的底,他也只有小心谨慎的试探。

    “是,孩儿知道了。”詹珏敛下眉眼,沉声道。

    “玉颜呢?”詹灏问道。

    “不知道,许是去找玉容了吧。”詹珏答道,詹玉颜和詹玉容都是詹家的女儿,詹玉颜年长詹玉容几岁,但詹玉容已经嫁与五皇子为妃,詹玉颜如今依旧小姑独处,对于大妹妹,詹珏也是不懂她的心思,可是,爹总是对玉颜分外的纵容,若说凤倾城是凤家捧在手心上的明珠,那玉颜便是他们詹家含在口中的宝贝了,可听方才爹的意思,似乎有意让玉颜结实苍翟啊。

    詹灏眉心皱得更紧了,但却没有说什么,随即打不走向凤府。

    凤府中,宾客已经来了不少,从进门之后,安宁所看到的阵仗,安宁便知道,这凤府当家人的授权仪式,还真不是普通的规格,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还真是不简单啊。

    想到哪凤老爷子,安宁嘴角不由得上扬,那凤老爷子如今躺在床上看着凤家两房势力争夺着凤府当家人的位置,他怕都要怄死了吧!

    活该,那老匹夫想要算计苍翟,这便是他的报应。

    安宁思索着,苍翟和谁在说着话,此时,她一个人在凤府的院子中转着,突然,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是苍翟的人?”那声音趾高气昂,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安宁微微皱眉,转身看向那说话之人,当她转身看到那蓝衣女子之时,眉毛下意识的扬了扬,一个跋扈的女子,这一点,安宁一看便知,这该是北燕哪一户的千金小姐吧?

    而她的身后的……一,二,三,四,五个女子,皆是大家闺秀的打扮,还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这几个女子皆是仰着下巴,似乎是在用鼻孔看人。

    “是,我是,请问,这位小姐是……”安宁扯出一抹笑容,缓缓答道。

    “哼,你问她是谁?”那个女子身后的其中一个小姐开道,似乎因为安宁不知道她是谁而不屑。

    而蓝衣女子则是嘴角扬起一抹更加高傲的笑意,安宁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看来,这女子的身份,应该很有分量了?

    “她是当今二皇子的未婚妻,再不久,就是二皇子妃,见到二皇子妃,还不跪下!”几人好似很有默契的配合着,皆是将那蓝衣女子捧得高高的,神色之间全是对那蓝衣女子的讨好。

    安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二皇子苍焱的未婚妻么?兵部尚书的女儿?她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啊,只是,她来找自己“发威”又是为了什么?

    安宁敛了敛眉,看着那二皇子的未婚妻那高人一等的姿态,安宁心里就满是嫌恶,呵呵的道,“既然是未婚妻,那就还没有成亲了,没有成亲,又是哪门子的二皇子妃?”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打赏~

179章 安宁怀yun,真实身份被看穿!

    本来,几个女人在抛出那尚书千金的身份的时候,都期待着,看到这小侍卫惊慌失措,谄媚讨好的神色,可是,她们怎能想到,这小侍卫竟然说了什么?

    既然是未婚妻,那就是还没成亲了,没有成亲,又是哪门子的二皇子妃?

    不仅仅是身后的那些个千金小姐给愣神了,就连尚书千金本人在呆愣片刻之后,脸上瞬间浮出一丝怒意,这个小侍卫说什么?尚书千金看着眼前的小侍卫,她的神色之间,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哼,当真是如皇后娘娘说的那样,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啊。舒榒駑襻

    “放肆的奴才!”想到皇后娘娘对自己说的话,那个东秦国来的宸王殿下,竟然让二皇子受了重罚,如今还卧床被关着禁闭,连她想去探望,都不得门入,今天听闻宸王苍翟来了,她也想见见那个宸王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宸王的威仪冷冽,却是让她心生畏惧,连靠近一分,都觉得危险,不过,宸王让她害怕,正好还有他的侍卫,不是吗?

    方才好不容易看到这侍卫和宸王分开了,她才找了机会上来,就是想要给这小侍卫一些教训,好替二皇子出出气,对于一个小侍卫,她教训了也就教训了,一个下人,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眼看着小侍卫丝毫都没有将她这个未来的二皇子妃放在眼里,她的怒气更胜,想要教训这个小侍卫的**,更加的强烈。

    “难道说错了吗?二皇子的未婚妻!”安宁对于这种狐假虎威的女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印象,故意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的语气,还没有成为二皇子妃,就这样以身份压人,若是成了二皇子妃,那还得了?

    尚书千金脸色更是沉了下去,事实证明,再美丽,再看似高雅的女人,一旦生起气来,那形象确实不怎么样,眼前的尚书千金就是,她狠狠的等着安宁,紧咬着牙,“你给本小姐跪下。”

    尚书千金大吼道,今天,她不好好教训这个小侍卫,她定会不甘心。

    跪下?安宁皱了皱眉,那日在皇太后的面前,她都没有跪下,又怎会对这么个小小的尚书千金下跪?

    “素问北燕国的千金小姐,都是大家闺秀,但今日一看,倒是跟那骂街的泼妇没有什么两样。”安宁轻轻出声,丝毫没有掩饰上扬的嘴角所挂着的那一抹讽刺。

    “你……”尚书千金的怒火瞬间噌的一下窜高,就连尚书千金身后的几个小姐,也都横眉冷对的看着安宁,似乎恨不得将他给撕碎,他一句话,将北燕的所有千金小姐都说了进去,这也包括她们,她们怎能不气?

    不过,她们倒也是聪明的,知道有人替她们出气,其中一人,义愤填膺的走到尚书千金身旁,“紫烟姐姐,这奴才太目中无人了,他竟敢说你是泼妇,紫烟姐姐这么优雅高贵,他竟敢如此辱骂……”

    “是啊,若是紫烟姐姐是泼妇的话传出去的话,那……”另外一人也上前添油加醋,故意让尚书千金怒上加怒。

    她们都知道,尚书千金素来嚣张跋扈惯了,怎容得下别人说她是泼妇?虽然,她的有些行为,倒是和泼妇没有什么两样,但她未来二皇子妃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们这些人看在那个身份上,也只能迎奉巴结。

    这二人的话,无疑是激起了尚书千金更浓的怒气,此时的她,哪里明白这些女人将她当成枪使的心思,不过,这二人的心思,却没有逃过安宁的双眼。

    安宁讽刺的挑眉,这个尚书千金若是真的中了她们的计,那就真的是太没有脑子了,想到那二皇子,倒也是一个精明算计的人,若是娶了这么一个一点就爆的人当皇子妃,还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样,这个未来的二皇子妃还真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在那二人的挑拨刺激之下,脸色更是难看,随即上前,扬起大掌,狠狠的朝着安宁打下去,安宁眸子一紧,眼里划过一丝不悦,瞥见身旁的假山,在那只手要朝着自己打下来的时候,安宁却是猛地弯了下腰,双手抱拳,“见过未来的二皇子妃!”

    方才不是要他下跪么?下跪不行,但这礼仪还是必须要的,安宁的嘴角勾起一抹诡谲,这一个动作,却是让在尚书千金的一巴掌打了个空,她所使用的力道,甚至带着她自己的身体一个踉跄,没有察觉到身旁就是假山,身形不稳之下,就这样硬生生的撞到了假山之上。

    那尚书千金啊的一声,只觉额上一痛,随即便好似有什么东西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摸了摸额头,满手的鲜红,“啊……血……血……”

    尚书千金惊慌失措的叫着,流血了,流血了……而周围原本将尚书千金当枪使的几个千金,都愣了,看着尚书千金撞破的额头,以及那伤口处不断冒出来的鲜红,一时之间,都没有消化掉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尚书千金要打这小侍卫的耳光,可是……她却怎的……

    “快,快来人啊,血……”尚书千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疼痛更是让她满心的恐惧,她的额头怎么办?会留疤吗?不,她不能留疤,北燕国怎能有一个毁了容的二皇子妃?

    况且,她和二皇子本就定亲多年,如今连五皇子都娶妃了,二皇子对于他们二人的婚事,却只字不提,便是爹爹请示皇上和皇后娘娘,暗中催促,也没有丝毫效果。

    她饶是再笨,也有些为自己担忧了,若是她再毁了容……尚书千金越是想,越是慌乱了起来……

    其他几个千金小姐被尚书千金的叫声拉回神思,立即上前将尚书千金扶着。

    “哎呀,紫烟姐姐,怎么会这样?快,快叫大夫来……这可如何是好啊?”她们是真的慌了,一时之间,这边一团混乱。

    尚书千金虚弱的靠在姐妹的身上,脸色一阵惨白,尤其是在额上那鲜红的血液的衬托下,更是苍白如纸。

    安宁看着眼前的混乱,嘴角扬了扬,渐渐的,这边的喧闹声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许多人都围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浑厚的声音传来,是安宁所熟悉的,那人一袭明黄,不是北燕皇帝又是谁?

    随着北燕皇帝而来的是许多达官贵族,詹家的詹灏和詹珏,墨家的家主,以及这一次凤家当家人的候选人之一的凤倾城也都在其中。

    威严的语气让当场的人都怔了怔,那几个围在尚书千金身旁的千金小姐,愣了片刻,立即道,“是他,是他将紫烟姐姐害成这样的。”

    安宁凝眉,她?呵呵……这些人方才没长眼么?分明就是那尚书千金自己扑了个空,撞上了假山,怎么就成了她害的了?

    她承认自己不小心弯了下腰,才使得尚书千金的那一巴掌扑了空,但,她不过是行礼而已啊,这她也有错么?

    安宁眸光微敛,却是没有说话,好似丝毫不在意这几个千金小姐的指证一般。

    北燕皇帝看到安宁,眸子一紧,是他,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怎么又和他有关?不知为何,北燕皇帝顿时觉得十分头疼。

    凤倾城看到安宁,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似乎有些看好戏的意味儿。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兵部尚书本来是来看好戏,但看到自己的女儿满脸苍白,额上还流着鲜血,顿时惊了,立即上前,也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将女儿从那几个千金的手中接了过来。

    “爹,是他,都是他害的,爹,你求皇上替女儿做主啊,女儿好痛……”尚书千金一改方才的跋扈模样,楚楚可怜的哀求道,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兵部尚书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到那小侍卫,怒喝道,“大胆恶奴,当着这么多人,都敢欺主,皇上,你可要为小女做主啊。”

    北燕皇帝的眉心皱得更紧,他现在所担心的是,以苍翟对这小侍卫的维护态度,他便是想做主,又能怎样?

    并且,这小侍卫可不比苍翟好对付!

    正纠结着,便看到苍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小侍卫的身旁,浓墨的眉峰紧皱着,隐隐含着不悦,北燕皇帝淡淡挑眉,这主他怕是不好做了,苍翟执意护短,便是自己,怕也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感受到苍翟的气息,安宁转脸对上苍翟是双眸,从他的眼中,安宁看到了询问,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她将这尚书千金弄成如此模样的?这倒是不是质问,而是关切,安宁一暖,嘴角也下意识的扬了扬,她又如何不懂苍翟的意思,他怕是在想着,如果是她做的话,他也会替她摆平。

    “王爷,属下方才不过是听从二皇子妃的吩咐,给二皇子妃行礼而已,却不料,二皇子妃扬起手,朝着属下冲来,自己才不小心撞到了假山上,这一切,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安宁朗声道,声音大得足以让在场围观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二皇子妃?众人可都没有忽视这个称呼,二皇子还没成亲,哪来的二皇子妃?

    苍翟脸色更是沉了下去,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想打他的宁儿么?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苍翟眼中的危险又多了几分。

    北燕皇帝的脸色变了变,看了一眼兵部尚书和尚书小姐,明显多了一丝不悦,以北燕皇帝的精明,又如何能不明白方才这小侍卫话中的意思,这尚书千金的作风,他也是有几分耳闻的,订婚前性子还算优雅,但是,这两年,越发的跋扈,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兵部尚书暗示着将二人的婚事给办了,他都以借口蒙混过去的原因。

    还未成亲便打着二皇子妃的幌子到处嚣张,那成了亲之后又会怎样?

    “不,他胡说,不是这样的,她们都可以替臣女作证,是他害臣女,臣女才撞在了假山上。”尚书千金感受到皇上的怒意,顿时更加慌了起来,立即拉出她的这一干好姐妹们,有她们在,她们定会替自己说话。

    其他五个千金小姐正要开口,但却在看到宸王殿下那凌厉的视线之时,身体不由得一怔,想到方才事情的真相,那一瞬发生得虽然快,但是,回忆起来,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紫烟分明就是要去打那小侍卫,小侍卫行礼弯了腰,所以才避开了,这也导致了尚书千金会撞在假山上。

    她们自然知道,该帮着尚书千金将这谎圆过去,可是,被宸王那视线看着,她们竟觉得不敢说出颠倒事实的话。

    几人咬着唇,犹豫,为难,挣扎,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凤倾城见状,眉心皱了皱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教训那小侍卫,她怎能放过?眸光微敛,凤倾城缓缓开口,“几位小姐,皇上在这里,你们只要说实话,皇上自然会做主。”

    这句话无疑是给了那几个千金小姐力量,紧咬着牙,齐声道,“他是胡说的,就是他害了紫烟姐姐,才让紫烟姐姐撞到假山的。”

    话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安宁,似乎是在等待着那小侍卫的反应,这小侍卫,还真的是胆大包天了,这不是恶奴欺主了吗?看他今日,怕是难逃罪责了啊。

    早尚书千金心中浮出一丝得意,哼,这一下,看他还如何狡辩!

    凤倾城嘴角扬了扬,似乎是十分满意这个结果,那小侍卫带给她的羞辱,她至今还没有机会讨回来呢,今日,凤府当家人授权盛宴,若是能够让这小侍卫受些教训,那也算是给她的贺礼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会立即降罪之时,苍翟却是赫然开口,“她说了,是这位所谓的二皇子妃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假山,就是她自己撞到了假山。”

    坚定的语气,不容置喙,众人哗然,这宸王殿下,不是公然护短么?明明都有人证明是那小侍卫害的,他竟还脸不红心不喘的说出这句话。

    “事实如此,还容狡辩吗?五个人的证明,难道还不够吗?宸王说小女是自己撞到的,可有人能够证明?”兵部尚书也顾不得许多了,方才那小侍卫的话,虽然说得含蓄,但是,聪明的一听就能够听明白,他是在告诉众人,是紫烟打他不成,才自食其果。她的女儿,是要做皇子妃的,怎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场这么多人,他们若是承认是紫烟自己的错,那紫烟的名声,不就得丢了?

    安宁皱眉,可有人能够证明?方才在这里的,就她们几个人,那五个千金小姐都已经和尚书千金狼狈为奸了,她哪还有其他的证明人?

    安宁思索着,苍翟却是冷笑一声,“几位小姐,你们可知道你们方才犯了什么罪?”

    那五个千金小姐身形一怔,犯了什么罪?她们说了谎,可是,这算是有罪么?

    “几位都是北燕人,应该比我这个东秦王爷更加知道你们北燕国的律法,欺君之罪,罪当论斩,这么漂亮的五个小脑袋,若是被那森森的砍头刀给切了,还真是可惜得很。”苍翟的眸中泛着冷意,目光在那五个千金的脖子上游移。

    顿时,那五个千金小姐好似感觉到脖子上有嗖嗖的凉风刮过,欺君之罪?对啊,怎么办?在皇上面前说了谎,可真的是欺君之罪啊!

    一想到宸王的话,进而联想到那血淋淋的画面,几人的心里更是忐忑了起来,目光闪烁着,虽然,她们没说什么,但这闪烁着的目光,却已经泄露了她们的思绪,在场的一个个都精明老练,又如何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

    这几个千金是在心虚了啊!那这不就代表着,那小侍卫说的话是真的么?

    凤倾城神色微怔,心中冒出浓浓的不悦,苍翟的心思,她自然是看出来了,他是想恐吓这五个千金小姐,只要她们承认了欺君,那她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不,不行,这次机会这么难得,她怎么甘心放弃?

    “呵呵……几位小姐们的胆子本来就小,宸王殿下可不要吓她们啊,若是她们被你这一吓,向皇上说了谎,那就真的成了欺君之罪了,各位小姐,你们别怕,只要既然是说的事实,还怕什么欺君之罪?”凤倾城呵呵的道,脸上笑意嫣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高贵优雅,这一安抚,五个千金小姐的心里,也都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不过,苍翟和安宁又怎会让她们平静?这凤倾城怀着什么心思,他们自然也是明了的,凤倾城想趁机看她受到惩罚,她又怎会让这个女人如意?

    想到方才的事情,安宁眼底泛着微微精光,看向那五个千金小姐,平静的开口,“二皇子妃……”

    “她还不是二皇子妃!”北燕皇帝赫然打断安宁的话,这一出口,顿时让在场的人神色各异,皇上是什么意思?尚书千金确实不是二皇子妃,但是,在这样的场合皇上亲口纠正,这意味着什么?

    就连兵部尚书和尚书千金,也是愣了愣,愣了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恐慌,皇上的意思,莫不是对二皇子和紫烟的婚事有异?

    这可如何是好?

    五个千金小姐也都怔了怔,尚书千金未来二皇子妃的身份不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们替尚书千金说谎,不就划不来了么?她们之所以帮着尚书千金,可不就是因为她未来二皇子妃的身份呢么?

    安宁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北燕皇帝的这句话所达到的效果,正合了安宁的意,安宁趁热打铁,立即开口道,“属下失言了。”

    随即安宁看着那五个千金小姐以及尚书千金,继续道,“尚书千金之所以会撞得满头是血,倒还是这五位小姐促成的呢!”

    宁的话一落,在场的人皆是吃惊的看着安宁,带着疑惑与询问,是那五位小姐促成的?这是怎么回事?

    安宁将他们的疑问看在眼里,倒也没有等他们问出口,便继续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方才正是这五位小姐挑拨离间,刺激了尚书千金,尚书千金一怒之下,才会朝着这边冲过来,可怎奈,尚书千金没有看到属下正给她行礼,所以,才会撞破了头,这样看来,尚书千金,你该责怪她们才是,难道尚书千金没有察觉到你被利用了么?”

    尚书千金眸子一紧,立即想起了方才的事情,尤其是在安宁最后一句话的刺激之下,尚书千金瞪着方才和她说话的那两人,眼神满是怨恨,“你们……”

    五位千金心里大叫不好,因为,这小侍卫的话,正说出了她们方才的心思,几人心中忐忑,看到尚书千金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们之时,她们的心中便做了一个决定。

    其中一个人立即开口道,“皇上,是尚书千金要打这个小侍卫,才会自己撞到了假山上。”

    “对,我们亲眼所见,这事情和那小侍卫无关。”第二个人开口附和。

    “皇上,方才我们是鬼迷了心窍,怕尚书千金责怪,才说了谎话,请皇上恕罪。”第三个人也是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其他两个人也都跪地请罪,皇上方才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尚书千金这可大树,指不定要成朽木了,她们还抱着她干什么?与其替她说话,得不到她们想要的好处,还不如揭穿尚书千金的作为。

    她们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在安宁的算计之中,只是她们会挑拨离间么?她安宁也会啊,看着效果,让她非常的满意。

    “你们胡说,胡说!”尚书千金更加慌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个女人,平日里都对她迎奉巴结,得了她不少的好处,现在竟然这么对她!

    此时尚书千金的大吼声,竟没了方才的楚楚可怜,显得极其狰狞。

    五位千金临阵倒戈,事情也就拨云见日,彻底的明朗了起来,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得意的看着这个自找苦吃的尚书千金,她不知道此时,她越是张狂狰狞,就越对她自己不利么?还真是一个没脑子的女人!

    凤倾城眉心大皱,她以为,在她方才抵挡住苍翟对那五位千金的威胁之后,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这五位千金吃了定心丸,哪还会如苍翟所愿,临时翻供?可是,她再一次料错了,她没有想到这个小侍卫竟然三言两语,又将事情个兜了回去,并且这一次的大逆转已经铁板钉钉。

    心中满是不甘,狠狠的瞪了那小侍卫一眼,看到小侍卫脸上淡淡的笑容,顿时觉得分外的刺眼,这个小侍卫,不过是一个奴才,总有机会,她会让他受到教训。

    安宁感受到凤倾城那一束灼灼的目光,脸上笑得更是灿烂。

    一时之间,在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至极,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看皇上如何处理此事,北燕皇帝沉默着,见大夫已经被请了来,利眼眯了眯,“先看看伤势再说。”

    大夫本就来得焦急,眼前的阵仗,他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蹲了下来,看了看尚书千金额头上的伤势,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兵部尚书心中的担忧也更加的浓烈,“小女怎么样啊?”

    “这伤不轻啊,便是伤口愈合,都怕是会留下不小的疤痕啊。”大夫摇了摇头。

    尚书千金听到“疤痕”二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了血色,整个人好似猛的被雷劈了一下,留下不小的疤痕?不,这不会的,怎么会留下疤痕?

    方才她所担忧的难道真的发生了?一想到“疤痕”那两个字,尚书千金始终无法接受,猛地,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小侍卫的身上,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方才自己是要打他不错,可是,要不是他那一躲,她也不会撞伤,也不会留下疤痕?这叫她以后如何见人?二皇子又怎会要一个毁了容的女子当他的二皇子妃?

    毁了,一切都毁了!

    是他,是那个小侍卫,这一切都是那小侍卫的错!

    尚书千金紧咬着牙,目光变得凌厉骇人,她被毁了,她也不会让那小侍卫好过!

    对,不能让他好过,她要杀了他,她要让他下地狱!

    这个念头在尚书千金的脑中交织着,身体里的血液也好似沸腾了起来,此刻,她的眼前好似只有那个小侍卫,她要杀了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尚书千金猛然挣扎着起身,倏地冲向了安宁。

    那凌厉的气势,好似豁出去了一般,饶是周围的人看了,都不由得为那个小侍卫担忧,凤倾城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

    安宁看着尚书千金满脸的杀意,眉心微蹙,这女人,还不知道收敛么?方才那一撞,已经是给她的教训了,感受到身旁苍翟的浑身充满了防备,安宁就知道,有苍翟在身旁,那尚书千金便是心怀杀意,也休想如愿!

    只是,随着尚书千金的靠近,那股血腥味儿也越来越浓,方才安宁觉得还好,此刻,心中顿时冒出一种和今天早上一样的恶心感,甚至比早上更加浓烈,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上升一般。

    安宁皱眉,强忍着,脸色微微变得有些苍白,额上也因为强韧而泛出微微的冷汗,安宁感受不到外界的事情,猛地,她好似终于忍受不住了,哇的一声,干呕出声,但是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吐出来。

    “宁儿……”苍翟惊呼出声,在那一瞬,他已经一掌拍开了尚书千金,察觉到安宁的异样,苍翟方才的严肃与冷冽早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担忧。

    一把将安宁打横抱起,众人只听得尚书千金被拍飞的身体撞在假山上,发出一声痛呼,以及好似有骨头折断的声音,便看到宸王抱着那个小侍卫朝着某一个房间而去,那急切的背影还未消失在视线之中,正在所有人都还未回意识到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时,宸王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大夫,快跟过来。”苍翟命令的语气,不容违抗,那份压迫力,让人下意识的遵照这他的命令去做,大夫立即拿好了药箱,追随着那一抹急切的身影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宸王为何对那小侍卫那般在意?那小侍卫又是怎么了?

    众人心中满是疑惑,都没有留意到那个再一次撞在假山上,又落在了地上的尚书千金昏死了过去。

    所有人当中,唯独两人的神色有些异样,一个便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另外一个,便是北燕皇帝。

    宁儿?刚才他们如果没听错的话,从苍翟口中叫出来的应该是这两个字了!

    苍翟唤那个小侍卫为“宁儿”,这意味着什么?

    凤倾城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猜测,宁儿?安宁么?苍翟的王妃?想到此,凤倾城的神色慌乱了起来,目光闪烁着,手也紧紧的握了起来。

    怎么可能?那小侍卫是安宁?不,不会的,安宁不是在东秦国么?一想到什么,凤倾城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是啊,她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说安宁在东秦国,她只是看到苍翟的身旁没有安宁的跟随,才自己推断得出的结论。

    为此,她还庆幸,她可以趁着安宁不在,趁着苍翟身旁没有女人,她好借机让苍翟迷惑上她,可怎料,那小侍卫便是安宁?

    不知为何,凤倾城尤其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个事实。

    “也许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凤倾城自我催眠着,不断的告诉自己,那不是安宁,是她听错了,安宁和那小侍卫,样貌上没有半分相似之处,饶是伪装的技术再好,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他是女子的身份。

    对,不是的,就是她听错了。

    她要去看看,她要亲自确认那个小侍卫不是安宁!正要迈步过去,却听到身旁的一个声音响起。

    “大小姐,长老们已经来了。”凤倾城身旁的环儿在一旁轻声禀报道。

    凤倾城身形一顿,皱眉,长老们来了?想到今天的事情,凤倾城犹豫了,今天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想要去确认那小侍卫不是安宁,但是,眼前的情况却硬生生的将她绊住。

    挣扎片刻,凤倾城终究是向皇上禀告了声,随即带着环儿离开。

    在凤倾城离开之后,北燕皇帝毅然朝着苍翟消失的方向赶去,他的心中也有一个猜测,宁儿?据他所知,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名唤安宁,并且在东秦国的时候就已经嫁给了苍翟为妃,想到苍翟这段时间曾对那小侍卫的维护,北燕皇帝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那小侍卫便是安宁么?翟儿的妻子?

    可为何,偏偏要伪装成一个小侍卫的模样?

    而方才,安宁又是怎么回事?北燕皇帝心中有无数的问题,不自觉的加大了步子……

    苍翟抱着安宁一路飞奔,找了最近的一个房间,也不管房间是干什么用的,里面有没有人,自顾自的将那房间的门给打开,苍翟的速度虽然快,但是,被他抱在怀中的安宁,一路上却感觉非常平稳。

    在干呕了一下之后,安宁就已经没事了,在干呕之时,有一个念头从她的脑中划过,她正要抓住,却被苍翟突如其来的紧张举动给打断了,一路上看着苍翟那焦急的神色,安宁好几次出声让他别急,告诉他自己没事儿,可是,苍翟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大夫,快,快给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苍翟小心翼翼的将安宁放在榻上,见大夫还没赶来,身形一闪,快速的冲出门,看到大夫便提着大夫,匆匆的进了房门,将大夫推到了榻前。

    大夫累得气喘吁吁,安宁看着苍翟脸上的担忧,抓住他的手,“王爷,我没事,你这不是大惊小怪么?”

    苍翟瞪了她一眼,还没事?那方才又算什么?不过,只是瞪那一眼,眼神便又变得柔和,“无论有事没事,都得看看!”

    宁儿的身体一直健康得很,方才那种情况,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况且,在马车上,宁儿就有些虚弱,他又怎能不担心?

    安宁拗不过苍翟,她知道,自己不让大夫搭搭脉看看,苍翟是不会罢休的。

    安宁叹息了一口气,随即转向累得不行的大夫,伸出手,“大夫,劳烦你了。”

    大夫竟然怔了怔,不知为何,这小侍卫方才的模样,优雅得像一个贵夫人,谦和有礼。

    “大夫,你没听见吗?快给她看看。”苍翟见大夫没有动作,急了,立即拔高了语调。

    大夫回神,忙不迭的替安宁搭上脉,细心的诊断着,渐渐的,那大夫皱了皱眉,看了那小侍卫一眼,眼中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似乎是要探寻什么一般,换了一个手,继续搭脉,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大夫的神色越来越怪异。

    这倒是让苍翟吓坏了,“大夫,她到底怎么了?”

    为何这大夫的脸色这么难看?难不成宁儿……苍翟想到什么,浑身的凌厉之气又散发了出来。

    大夫想到自己的诊断结果,不敢贸然回答,低声呢喃着,“怎么会呢?这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一定是诊错了……为什么这脉搏……”

    为什么这脉搏是一个女子?并且那脉象来看……大夫眉心皱的更紧,既然是诊错了,那么,他便继续诊断,可是,自始至终,他就只有一个结论,可是,那结论……

    “快说,她到底怎么了?”苍翟这一次几乎是吼出了声来,从来不曾这般担忧过,此刻若不是还需要这个大夫替宁儿诊断,他定一脚朝着这大夫踢过去了。

    大夫心中一怔,战战兢兢的道,“这位……”公子,还是小姐?亦或者是夫人?被苍翟这一吓,他也分不清了,顿了顿,只能说出一句话,“他(她)有喜了!”

    不错,他确实是诊出了喜脉,可是,这眼前明明是一个男子,这也正是他为什么在探出这是女子脉搏时,会那么震惊的原因了。

    若是女子还好,女子怀孕,实属正常,可若是男子……大夫看了一眼那怀了孕的人,分明就是一个男子啊!男子又怎能怀孕?想到此,饶是大夫的脸也不由得抽搐了一阵儿。

    “不可能,宁儿好好的!”苍翟猛然大吼出声,事实上,他的心理作用,一直引导着他往坏的方面想着,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大夫说的是什么,等到反应过来之时,苍翟的身体赫然僵住,猛地抓住那大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怀孕了。”大夫心中哀嚎着,他方才怎么就屁颠屁颠的跟了来啊,这分明就是一个苦差事啊。

    正埋怨着,身体便滑了下去,苍翟松开了抓着大夫衣襟的手,缓缓转身看向榻上的安宁,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大夫的那句话,“她怀孕了!”

    此时,安宁也是处在震惊之中,苍翟看着安宁,目光从那张震惊的脸往下,落在了她的小腹上,而此刻,宁儿的小腹上,一只手正放在那里,似乎是在感受里面孩子的存在。

    苍翟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消化着这个好消息,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宁儿怀孕了?宁儿的肚子里,此刻有了他的骨肉?老天这么眷顾这他啊!

    苍翟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步步的走到安宁的身旁坐下,大掌迫不及待的抚上了安宁的小腹,覆盖住原本在那里安放着的手,“宁……宁儿……你……你听到了吗?你怀孕了,我们……我们有孩子了!”

    苍翟的身体都在颤抖着,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一直都是内敛沉稳的,但是,现在,他却不淡定了,宁儿怀了他的骨肉,他怎能淡定得下来?

    一把将安宁抱在怀中,“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他的宝贝,又给他送了这么一个小宝贝,娇妻爱子在怀,他觉得他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此刻,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来分享这个好消息,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告,他苍翟要当爹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

180章 惊滟现身,出乎意料的结果!

    安宁看苍翟激动得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宸王英武神明的影子?要当爹了,便是如此激动么?可他这模样,倒是像极了得到自己心爱宝贝的大男孩!

    苍翟素来内敛,深不可测,但此刻,他的所有兴奋都写在脸上,写在眉宇之间,写在他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

    孩子?安宁抚着小腹,似乎是在感受着孩子的存在,她怀孕了?安宁再一次消化着这个好消息,她早该意识到的啊!这两月,她倒是没去留意自己身体的异样。

    想起前世,她也曾两次怀孕,但最终,都没有听得到孩子唤她一声娘,好不容易第二次怀孕,期盼着孩子能够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可是……安茹嫣那个恶毒的女人却毁了她的一切,脑中浮现出那血淋淋的一幕,安宁的眸子紧了紧,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她的孩子有丝毫危险。

    “是啊,你要当爹了。”安宁挥开脑中前世的记忆,低声呢喃,和苍翟分享着属于他们的喜悦,一想到十月之后,便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降生,安宁的心里就异常的激动。

    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孩子生出来会像谁?安宁的脑中浮现过许多小婴儿的脸庞,每一个都是十分的可爱。

    “对了,宁儿,你好好躺着,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养胎,什么都不许做,知道了吗?”苍翟将安宁从怀中拉出来,安置在榻上躺着,柔声交代着,看着安宁身上的这身侍卫的装束,皱了皱眉,心中盘算着,是该让宁儿恢复女子装扮了,想到方才在凤府花园中发生的事情,那几个千金小姐明显就是故意找宁儿麻烦,也亏得宁儿聪明,知道该怎么应对,但是,万一防不胜防呢?

    宁儿如今怀有身孕,若是方才真被那个尚书千金给冲撞了……想到此,苍翟的心中顿时浮出一丝后怕,就连背心都在泛凉,那该死的女人,他定不能饶了她!

    宁儿有宸王妃的身份护着,那些个恶意挑事儿的女人还有些忌惮,至于其他方面的危险,苍翟敛了敛眉,看来,他得重新仔细的安排一下了。

    安宁看他那紧张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打趣道,“王爷,宁儿和孩子都没有那么脆弱,瞧你担心的,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一样。”

    苍翟却是睨了她一眼,“你怀有身孕,自然得好生休息着,不能有半点儿差错。”

    一旁的大夫看着这二人,此刻听到那女子的温婉声音,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侍卫还真是一个女子!

    “王爷,王妃怀孕两月有余,身体倒没什么异常。”大夫猜测着这个女子的身份,这个宸王这般疼爱,应该是王妃不错吧。

    “瞧,大夫都说了,宁儿的身体好得很……”

    “身体好得很,也不能疏忽了,这可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可丝毫都马虎不得。”安宁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一个声音,苍翟和安宁二人闻声看去,那人一袭明黄,满脸笑意,五官和苍翟有些相似,可不就是跟随着二人而来的北燕皇帝么?

    北燕皇帝大步走进了房间,事实上,他在外面已经站了一会儿了,站那一会儿足够他将心中所有的疑问和猜测都肯定了下来,原来这小侍卫真的是安宁啊!

    不仅如此,她的肚中正怀着苍翟的孩子么?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北燕皇帝的心里也难掩激动,他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听到昭阳怀孕的消息时的画面,竟和方才苍翟的表现如出一辙,终究是父子么?

    苍翟那么恨他,可身体里终究是流着他的血啊,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北燕皇帝的到来,倒是让原本一脸兴奋的苍翟脸色一沉,“你来干什么?”

    那态度明显不欢迎,虽然二人那日的密谈之中,达成了某种协议,但是,对北燕皇帝的态度,苍翟依旧不会改变。

    北燕皇帝倒是挑了挑眉,似乎是料到苍翟的态度会是如此,想到自己的孙儿正在安宁的肚子里,北燕皇帝倒是没有去在意苍翟的态度,反而是支开了房间中的大夫,看着安宁,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朕是来看看朕的儿媳和……孙子!”

    安宁正要起身行礼,北燕皇帝却在她刚有动作开始,便开口阻止了,“别起来了,你是小侍卫时都没行礼,现在是朕的儿媳,又怀有身孕,这礼就免了。”

    北燕皇帝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留意到苍翟的神色,安宁却在心中暗自腹诽,嘴角抽了抽,这北燕皇帝,此刻说这句话,不是存心给苍翟找不快,给他自己找别扭么?

    果然,苍翟冰冷的声音立即响起,“这里没有你的儿媳和孙子!”

    北燕皇帝身体微怔,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龟裂,可他却无法反驳苍翟的话,安宁是他苍翟的,儿子也是他苍翟的,自己要这儿媳和孙子,还真得苍翟说了算。

    心中浮出一丝落寞,“朕来看看宸王妃,宸王妃在我北燕国喜得贵子,我北燕国也沾了喜气啊,宸王,朕倒觉得,宸王妃这么金贵的身子,若是再当那个小侍卫,着实是委屈了。”

    北燕皇帝看着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在他的记忆当中,安平侯府二小姐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温婉优雅,颇具大家之风,为了苍翟,甘愿将自己扮作那么个小侍卫,这一点,饶是他也是佩服的。

    不过,按照方才的情况来看,安宁明显不能再顶着这个小侍卫的身份了,这一点,苍翟的心中怕也是该清楚的,只有身份地位,才能让她免去那些所谓的“主子”门的欺压,虽然,在他看来,能够欺压得到安宁的人少之又少。

    苍翟和安宁自然是明了北燕皇帝的意思,这想法正好和苍翟不谋而合。

    “安宁谢皇上关心,委屈倒不至于,只是,贵国用身份压人的主子,还真是不少。”安宁呵呵的道,满脸的无害,但说出的话,在北燕皇帝听来,却是分外刺耳。

    北燕皇帝怔了怔,无论是小侍卫,还是宸王妃,这胆子可都不小,这张嘴更是不饶人,说的虽然是事实,但听起来,总觉得别扭,不过,北燕皇帝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宸王妃就该拿出比他们更高的身份,看他们如何能压!”

    “这可不好说,安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宸王妃,若是再面对如方才那个未来的二皇子妃,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啊。”安宁敛眉,意有所指的道,眼底隐隐泛着精光。

    北燕皇帝听到安宁提起那个女人,脸色一沉,“她还有没有那个福分当上二皇子妃,还是一个未知数。”

    安宁嘴角一扬,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看来,那尚书千金二皇子妃的位置,是彻底的没了希望了。

    安宁太了解如尚书千金那样的女子了,今日她毁了容,吃了亏,她定会牢牢的记着,蛰伏着,等待着反击的机会,一旦她要是有了能力,定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安宁不会给尚书千金任何机会,她若成了二皇子妃,那么自己怕又会有不少麻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她荣华富贵的路给切断了,看她还能如何!

    北燕皇帝皱眉,猛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的看向安宁,正好看见那眸中隐隐泛着的光亮,精明如北燕皇帝,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这安宁,竟然将自己给绕了进去,呵呵,不过,也罢,自己本就不打算让尚书千金成为二皇子妃!

    北燕皇帝满眼审视的看着安宁,果然是一个聪慧的女子,难怪能让苍翟如此倾心!

    “朕先走了,宸王,别忘了今天的事情。”北燕皇帝目光转向苍翟,意有所指的道,随即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苍翟看着他的北燕,眉心皱得更紧,今天的事情……凤府当家人的争夺,一场好戏,正在拉开帷幕。

    北燕皇帝出了房间,直接朝着正厅走去,想到什么,北燕皇帝倏然顿住脚步,看到有凤府的丫鬟经过,北燕皇帝立即叫住,快速的吩咐了几句,才重新迈开了步子。

    房间里,苍翟将安宁搂在怀中,始终舍不得放开,此时的安宁,已经揭开了那张人皮面具,露出了她本来的绝世容颜,她知道,苍翟是不会再让她以小侍卫的身份存在了,北燕皇帝的顾虑不是没有理由啊。

    也罢,做回她自己,倒也不错,只要能够在苍翟的身边,帮衬着他就好。

    正此时,外面传来一个丫鬟瑟瑟的声音,“王……王爷,皇上让奴婢给王妃送一身衣裳……”

    那丫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屋子里,似乎是在搜寻着女子的身影,可是,房间里,除了两个长得俊美的公子,再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人,方才皇上分明就是吩咐她,是送到这个房间里来的啊。

    安宁看到那侍女手中的的东西,和苍翟对视一眼,顿时都明白了过来,北燕皇帝是想乘此机会,让安宁以她自己的身份出现么?

    “拿进来吧!”苍翟沉声道,倒是没有拒绝这件衣裳,因为,要让宁儿以自己王妃的身份出现,今日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正好趁着今日凤家的盛宴,请来了无数的宾客,他要让众人都知道,这个女子是自己的王妃,有这层身份在此,理应能够挡住一些小虾米,让他们不敢像方才那样放肆。

    而至于一些其他居心不良之人,他另作防范便是。

    苍翟在心中计划着对于安宁母子二人的保护计划,那丫鬟已经将衣服呈了上来,苍翟接过衣服,支开丫鬟,亲自替安宁穿上,才让丫鬟替安宁梳了一个发髻。

    等到安宁再次出现在苍翟面前之时,已经是东秦国贵妇人的打扮,髻似流云,眉如黛,发髻上没有多余的点缀,但却依旧让人眼前一亮,一袭紫衣的映衬之下,安宁更显高贵。

    “如何?”安宁朝着苍翟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许久没有作东秦女子的打扮,倒是想念得紧,这北燕皇帝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北燕国,找出这么一件东秦女子的衣裳。

    苍翟看得呆了,晃了晃神,便是每天都可以看见她,他也依旧觉得看不够,眼前的宁儿,不是天上的仙子又是什么?

    大步上前,握住安宁的手,“要不咱们换回去?”

    “为什么要换?”安宁皱眉道,“不好看吗?”

    “太好看了!”苍翟一把将安宁拉入怀中,声音带着明显的醋意,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所以才要换回来。

    一想到安宁的美丽要让北燕的那些个人看了去,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宁儿在东秦国时,那些男子就趋之若鹜,就连苏琴也对宁儿倾心,宁儿嫁为人妇,更是多了几分魅人的风韵,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绝美的容貌,而是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一股优雅从容与慧黠,一颦一笑都让人经不住心驰神往。

    苍翟担心,宁儿的美丽暴露在外人的眼里,又招来许多苍蝇该怎么办?

    这一刻,苍翟恨不得建造一个黄金宫殿,将安宁锁在里面,她的美丽与风姿,只能有他一个人看到,可是,宁儿的性子,又岂会甘愿做那笼中的金丝雀?

    若说苍翟是一只翱翔苍穹的雄鹰,那么,安宁便是那一只雌鹰,只有天空才是他们的家!

    安宁这下听出了苍翟的意思,原来他是在吃醋么?安宁心里一暖,身体更加的贴近苍翟……

    凤府之中,正厅里,凤府的各位长老都已经入了座。

    九个长老和善亲王坐在左边十分靠前的席位上,左手边是凤倾城和凤家二老爷凤裕的位置,右手边则是凤家其他的人,而他们的对面,位置却是留给今日邀请来观礼的宾客的,北燕皇帝坐在主位,右边的位置,则是以善亲王为首。

    善亲王,当今北燕皇帝的弟弟,上一代凤皇后的儿子。

    那善亲王和北燕皇帝眉宇之间,有几分相似,北燕皇帝有皇帝的威仪与气势,善亲王则是满目亲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若不是他所坐的位置,彰显了他地位的高贵,倒是比其他的宾客还要低调得多。

    今日,除了九个长老有权选举凤家当家人,这善亲王以及北燕皇帝的手中都各自握有一票,在今日的凤府盛宴上,都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善亲王之下,是三大望门中詹家和墨家家主的位置,紧随其后的不是北燕的那些个皇子,倒是空着的一个座位,随后,四皇子,五皇子,相继排列,今日,就连裘公子也在受邀宾客之列。

    每一张席位上,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与茶水。

    四皇子时不时的注意着门外,眉宇之间,隐隐多了几分担心,而在裘公子的脸上,若是仔细看,也能看出担心的神色,他们怎能不担心?

    方才他们可是看到了苍翟焦急的抱着那小侍卫离开的一幕,裘公子知道那小侍卫就是王妃,自然明白主子为何会那般着急,饶是四皇子不知道小侍卫的真实身份,他也在担心着那个小侍卫的情况。

    到底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都没见出来?

    正思索着,凤家二老爷骤然开口,“今日,谢谢各位拨冗前来,我爹凤老爷子卧病在床,已经有两月多了,家不能一日无主,所以,凤裕和族中各个长老决议,应当早日选出凤家当家人,暂代当家只职也好,等到爹的病好了,再将当家之位还给老爷子。”

    凤家二老爷煞有其事的说着,声音在整个大厅中格外的响亮,不过,话虽如此,但在场的人都是有头脑之人,凤裕说是暂代,就算是老爷子的病好了,那当家人又舍得将这当家人的位置与权力交出去么?

    呵呵,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

    “今日,请各位宾客做个见证,九位长老,以及皇上和善亲王将以投票的形式,选出我们凤家的当家人,选举仪式,公平公正,落选之人,不得不服!如有不服,那就依照凤家的规矩,将不服之人赶出凤家,从此不再和凤家有丝毫瓜葛。”凤裕嘴角微扬,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凤倾城,眸光微闪,最后这句话,似乎是在警告凤倾城一般。

    对于今日的当家人大选,凤裕势在必得,为此,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一个小丫头,也想和他争夺凤家的大权,不自量力!

    凤倾城感受到他的视线,嘴角自始至终都挂着那优雅的笑容,无时不刻的展现着她的泰然,那张倾城的容颜,更是给她的风姿加了不少分,但她却知道,这一副好看的皮囊,或许能够迷惑得了那些年轻的公子,但是,对于那九个都七十好几的长老,却是没有丝毫作用。

    若说前天以前,她还担心着,但前天之后,这些担心就已经烟消云散,想到自己和那个女人的合作,凤倾城嘴角的笑容越发的自信,她深思熟虑了一晚,终于是做了决定。

    她恨詹楚楚不错,但是,她却没有必要和权利过不去?既然詹楚楚能够帮她,那么,答应她的合作,何乐而不为呢?自己要的是凤家当家人的位置,只有那个身份,才能保证自己的高高在上,才能让她不再做回八岁之前的自己。

    她恨她,虽然不愿接受她的帮助,但凤倾城将这帮助当成是对詹楚楚的利用,那一切就好接受了。

    不着痕迹的看了凤裕一眼,二叔啊二叔,你现在得意,等会儿看你还怎么得意得起来,不服之人要被赶出凤家么?哼,以凤裕的性子,若是事情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发展,他才会不服吧!既然这样,等会儿她便要抓住机会,将凤裕赶出凤府,不再给他丝毫的机会。

    凤倾城心中盘算着,正此时,她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就连那几个贵公子停在自己身上那迷恋的目光也已经好似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去。

    凤倾城皱眉,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门口所站着的那两个人之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就连身体也是一颤。

    苍翟的俊美众人早就见识过的,此刻,在场的人,与其说是看着宸王苍翟,倒不如说是看着他身旁站着的那个女子,女子一袭紫衣,身上没有过多的点缀,但那笑容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浑然天成的高贵,无疑是最大的焦点,仿佛能让世间万物都为之失色,这样一个女子,在众人眼里,便就只有一个字,美,没有任何雕饰的美,浑然天成,美得不可方物。

    安宁早已经习惯了众人的目光,依旧淡淡的笑着,将那些视线刻意忽视,不过,有一道,她却无法视而不见,安宁放眼看去,正对上凤倾城那僵硬的表情,以及那眼中隐隐闪烁着的复杂的情绪。

    凤倾城见到她很震惊么?应该是震惊的吧!毕竟,凤倾城一直倾慕着苍翟,还三番四次的引诱,知道自己这么个正牌王妃在苍翟的身旁,理应会成为她接近苍翟的阻碍。

    况且,以凤倾城的聪明,应该知道她安宁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吧!

    想到凤倾城在自己手上吃的亏,安宁的笑意更浓。

    正如安宁所想的那样,凤倾城确实是震惊,虽然方才猜测那小侍卫可能就是安宁,但她也终究不愿意相信,所以,宁愿催眠自己,是她听错了,猜错了,可是,眼前的这张脸,她并不陌生。

    在东秦国的时候,苍翟将安宁当做宝贝一般的听着,心中眼中只有安宁,那时她就不甘心,她凤倾城论身份,比安宁不知道高贵了多少,论容貌,她虽然不愿承认,但安宁的模样,确实能够和她一较高下,可是,为何苍翟的眼里只看得见安宁?而对自己却是爱理不理,到了北燕国,甚至放任那个小侍卫羞辱自己!

    不,不是小侍卫,是安宁!羞辱自己的正是安宁。

    看着那张脸,看着安宁如此近的站在苍翟的身旁,二人该死的是出奇的和谐,这更加刺激了她的不悦,苍翟之所以对那小侍卫百般维护,原来竟是因为那小侍卫正是他捧在手心的女子!

    捧在手心的女子?凤倾城的眉心皱得更紧,自己倾慕苍翟,自然是希望他身旁的人是自己,此刻,二人在她的眼里,竟是那般的刺眼。

    “抱歉,本王有事耽搁了,应该还不算晚吧。”苍翟清朗的声音在偌大的大厅之中响起,嘴角微扬,带着隐隐笑意,似乎是得了什么好消息。

    这声音正好惊醒了众人的神思,不过,除了曾经见过安宁的几人,其他人的心中都是疑惑着,苍翟身旁的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为何苍翟方才带走了那个小侍卫,此刻却带回了一个如此动人的美丽女子?

    就连四皇子和五皇子二人,也都是看着那一抹身影,心中盘旋着疑问,有些猜测在他们的脑海中渐渐成型,不过,一想到那猜测,却是让人不敢相信,怎么会?他们的脑海中皆是浮现出了那个小侍卫的模样,那样的平凡无奇,和眼前这绝世美女,完全是两个人啊!

    根本没有人会将这二人联系在一起。

    可是……那么这个女子……

    “还不晚,宸王是东秦来的贵客,便是晚了,我们也会等宸王,宸王请坐。”凤裕呵呵的笑道,对于这个苍翟,老爷子防范甚严,他的心中也是有防备,只是,表面上的功夫,他却要做足了。

    苍翟迎上凤裕那虚假的笑容,不以为意的一笑,随即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揽着安宁走向座位,他的位置正好在四皇子的右边,不过,那个席上主位却只有一张椅子,苍翟将安宁安置在椅子上坐下,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变得怪异的目光。

    这宸王,竟然将他的位置,给了这个美丽的女子坐,这意味着什么?这女子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而这举动,对于仍然处在猜测中的四皇子和五皇子来说,则是在吃惊之余,更加的疑惑。

    ‘裘公子’倒是了然的一笑,他的心中已经肯定了,王爷身旁的那女子就是王妃无疑,看王爷对王妃细心呵护的模样,当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此刻的裘公子正是双胞胎兄弟之一的追电,虽然一早就猜测,那小侍卫的普通外碑下,定有一张不俗的容颜,但是,今日一见,又仅仅是“不俗”二字足以形容得了的?

    追电见过不少美女,极乐园中,也有许多模样绝美的女子,但都及不上王妃的风韵,在第一眼见到王妃之时,追电的心中竟是惊艳,甚至连手中的茶也倾洒了些许出来。

    王妃吸引人的不仅仅是她那张绝世的容颜,更多的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韵味儿,那还是他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华贵却不失淡雅,灵动而脱俗,尤其是那一抹笑颜,如空谷幽兰,又如出水芙蓉,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

    难怪能够引得王爷如此倾心,稍早,他还曾想,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够配得上王爷,但今日一见,王妃配王爷,足矣!

    想到那日自己和王妃的切磋,追电不仅莞尔一笑,谁能料到,这样一个美丽脱俗的女子,竟使得一手好毒,甚至在他之上,她这样毒杀某人的话,那人怕是连死也死得痛快。

    苍翟安置好安宁,才从席位的后面搬了一张椅子,摆在安宁的身旁,和安宁并肩而坐。

    众人皆是好奇的看着那女子,女子被这么多人看着,似乎没有丝毫紧张之意,单是她的这份镇定淡然,就足以让人为她竖起大拇指了。

    这女子,到底是谁?能让宸王这般呵护着?不知道安宁身份的人,心中都是分外急切。

    “宸王妃,没想到宸王妃也来了北燕,哈哈……既然来了,可要好好欣赏欣赏我北燕的风光。”詹灏朗声道,对于这个宸王妃,詹灏在东秦国时,就有过一定的认识,这女子的精明,他也是有所见的。

    在方才见到宸王妃之时,他也是吃惊的,没有听说宸王妃也跟随宸王来了北燕啊,但是,他的震惊却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而且,很快便消失了,以詹灏的精明老练,仔细一想,就知道了什么,宸王妃出现了,小侍卫却不见了,这还不明白么?

    詹灏的话,顿时揭开了所有人的疑惑,宸王妃?原来是宸王的女人,难怪宸王会这般呵护着!

    这宸王也是好福气,竟有这样美如天仙的女子为妃。

    四皇子和五皇子身体皆是一怔,宸王妃?

    四皇子心中想着,她便是王爷所娶的妻子?而联想到自己的猜测,顿时想到那日在凤府,自己和那小侍卫如兄弟的亲昵,恍然大悟,难怪王爷会不高兴!

    自己竟然对王妃无礼,王爷自然会不高兴啊!

    五皇子眉心皱了皱,敛下眉眼,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茶,眼底却隐约有复杂的神色在流窜着。

    “这是自然,只是,到北燕,要多加叨扰了。”安宁淡淡的笑着,优雅天成。

    凤倾城心里的不悦终于积得没地儿装了,冷哼了声,“宸王妃真是好兴致,我凤府怕难得装下东秦王妃这样的大佛吧!”

    一想到那日将自己羞辱得难堪的人是安宁,凤倾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饶是这么多人在场,她也极力的要让自己保持着优雅的风范,但此刻,依旧淡定不了了。

    自从安宁的出现,几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给吸引去了,这让她心里万分挫败,她才该是今日的主角,理应是所有人的焦点。

    凤倾城言语中的的敌意,不仅仅是安宁听出来了,就连其他人也都听了出来,已经猜出那小侍卫便是宸王妃的人瞬间就联想到前段时间在昌都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让凤倾城颜面大扫的人不就该是宸王妃了么!

    难怪凤倾城的话中会带着尖刺,不过,他们倒是想知道,面对凤倾城的不友好,这宸王妃又该如何回击。

    安宁莞尔一笑,“凤大小姐说的哪里的话?安宁哪里有贵国皇上大?凤大小姐这话让人听了,可要让人误会在凤大小姐的心里,安宁比贵国皇上还要重要,这安宁可担不起啊。”

    话到最后,安宁竟有些诚惶诚恐,四两拨千斤的回击过去,这话众人以一听,皆是小心翼翼满脸探寻的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北燕皇帝。

    这还得了?谁敢当着皇上的面儿,将皇上以外的人,看得比皇上还重?

    凤倾城脸色一沉,意识到什么,不着痕迹的瞪了安宁一眼,立即起身,跪在大厅中央,“皇上恕罪,倾城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今日,皇上才是凤府最大的贵客。”

    凤倾城后悔了,她明明知道安宁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可是,方才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现在倒好,安宁倒没什么,她自己倒是背上了这么个罪责,若是激怒了皇上,明显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皇上的手中还有一票,她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安宁看着凤倾城的焦急,哼,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四皇子和追电眸光敛了敛,看来,这个王妃,不仅仅是长得漂亮而已啊。

    这头脑也是精明的很,瞧这招用的,四两拨千斤,便将这厉害关系扯到了皇上的身上,用皇上来压着凤倾城,凤倾城便也只有请罪的份儿了。

    北燕皇帝也是惊了惊,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起来吧!朕可当不起,今日主角可是倾城侄女儿和二老爷。”

    凤倾城咬了咬唇,她知道,皇上终究还是生气了,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再说什么,顺从的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只希望方才这一出,不会对自己的支持率造成什么影响。

    “呵呵,皇上,各位,时辰不早了,那么现在,就开始投票吧。”凤裕开口道,十分满意方才凤倾城吃瘪,凤倾城终究还是一个小丫头,连一个宸王妃都对付不了,又怎能和他作对?

    “好,那便开始吧。”北燕皇帝一声令下,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眼前的事情上,他们都知道,今日,凤家的夺权,定不会平静,他们也想知道,最后争夺到凤家当家人位置的是凤倾城,还是凤裕。

    安宁坐在苍翟身旁,低声道,“你觉得这当家人会落到凤倾城的头上,还是凤裕的头上?”

    苍翟握着安宁的手,细细的摩挲着,嘴角扬了扬,眼底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这怕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么?凤裕和凤倾城可不愿听天由命。

    大厅中,有凤府的家丁送上了笔墨纸砚,分别发放到那九个长老,以及善亲王和北燕皇帝的面前,按照规矩,他们只要将自己支持的人写在纸张上便可。

    仅仅是过了片刻,九个长老,以及善亲王和北燕皇帝都写好了自己支持的对象,在众人的目光中,家丁挨个将他们写好的纸张都收在一起。

    “既然都写好了,开始唱票吧!”北燕皇帝朗声吩咐道。

    此刻的大厅之中,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凤倾城紧握着双手,虽然她在极力的告诉自己,詹楚楚已经帮她做了些事情,她一定能够拿到比凤裕更多的支持。

    而凤裕则自始至终,都是一脸自信的笑容挂在脸上,对于当家人的位置,势在必得。

    几个家丁在一起,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托盘中拿出一张纸,展开,念到,“凤裕,一票。”

    凤裕脸上的笑容大了一分,随后,家丁念出了第二张纸,“凤倾城,一票。”

    凤倾城微微松了一口气,家丁念出了第三张纸的内容,“凤裕,一票,共计两票。”

    “凤倾城,一票,共计两票。”

    “凤孤城,一票。”

    轰……随着这一个名字的出现,在场的人包括是宾客都微露诧异。

    凤倾城和凤裕二人更是吃惊得不像话,凤孤城?这里面怎么会有凤孤城的名字?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坐在九个长老后面的凤孤城,满脸询问。

    “这是怎么回事?”凤裕朗声质问,怎么会出现顾城的名字?他的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凤孤城摇了摇头,“孩儿……孩儿也不知……”

    “呵呵……凤裕啊,顾城是凤家的孙子,有他的名字有什么奇怪的,他也是候选人之一啊。”北燕皇帝呵呵的道,浅浅的抿了一口茶。

    安宁看到这里,嘴角扬了扬,敏锐的她顿时闻到了阴谋与好戏的味道,呵呵,连凤裕都没有料到,凤孤城也会在这其中插一脚啊。

    凤裕和凤倾城的脸色顿时沉了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息了下来,别担心,有他的名字又如何?凤孤城又能得到多少人的支持?

    只要结果是他们各自所希望的那样就好。

    “继续唱票。”凤裕吩咐道,努力让自己淡定。

    “凤孤城,一票,共计两票。”

    “凤倾城,一票,共计三票。”

    “凤裕,一票,共计三票。”

    “凤孤城,一票,共计三票。”

    “凤孤城,一票,共计四票。”

    到这里,凤裕和凤倾城都明显的慌了,总共只有十一票,凤孤城都已经拿了四票了,那么最后这一票……便是他们二人无论是谁得到,都只能和凤孤城的票数一眼,他们之中,有一人已经落败了。

    “凤孤城,一票,共计五票。”

    哗……这结果一出来,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凤孤城以竟然以五票的票数领先,这意味着什么?凤家的当家人,落在了凤孤城的身上啊!

    而原本作为热门人选的凤裕和凤倾城,竟然败了!

    安宁好看的眉毛微挑,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下意识的看向凤倾城,只见她脸色骤然苍白,身体似乎颤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不可能,错了,一定是那里错了!”怎么会这样?詹楚楚说了会帮她的,为何会是这个结果?!

    凤倾城怎愿相信?她当家人的位置,没了!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钻钻,打赏,谢谢~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281/ 第一时间欣赏侯门毒妃最新章节! 作者:真爱未凉所写的《侯门毒妃》为转载作品,侯门毒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侯门毒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侯门毒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侯门毒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侯门毒妃介绍:
夫妻五年,她为他付出所有,他却在她难产之时,和她的嫡姐洞房花烛! 一尸两命,含恨而终,真相浮现,原来她竟在谎言中生活了八年! 她发誓,若有来生,她定让这些负她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安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嫁璃王为妃!” 金銮殿上,她当众拒婚,震惊四座,所有人都傻了眼! 重生回到六年前,同样的事情,她已不是原来的她! 侯门深宅,后母狠毒,姐妹伪善。 刁难,暗杀,陷害接踵而至,她一一化解! 明枪,暗箭,毒计扑面而来,她毫无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属于她的东西,她要全部夺回来! 这一世,她愿做恶女,亲手将他们一个个送上绝路!侯门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