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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真爱未凉     侯门毒妃txt下载     侯门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1章 千方百计寻找真相

    暗处的牡丹思量着计策,不甘心自己先前的算计,竟然最终造就了上官敏和南宫公子单独在一起相处的机会,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会有办法的,哪怕是绞尽脑汁,她也要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这一次,她会让上官敏的下场很惨。

    牡丹握紧了双手,浑身褴褛的她,因着她眸子里的恶毒,整个人看起来尤为骇人,好似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要将人拉入地狱一般。

    牡丹看着回春坊的方向,直到回春坊内,她所关注的两人,进了柜台开始帮着店里的伙计为病人抓药,她的视线才稍稍收回,只是,这注意力一转回来,她却是突然皱了皱眉,左臂上的微痒,让她下意识的伸出右手去抓,撩开有些显得破烂的袖子,曾经白玉般的肌肤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些小疙瘩。

    “怎么会这样?”牡丹脸色突变,不知为何,眼里盛满了恐惧,急切的抬起左手臂,试图要看清那疙瘩,更似要确定什么一般。

    牡丹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一些画面,每一个画面都让她脸上的恐惧加深一分。

    “不,不可能……不会的……”牡丹不停的摇着头,口中喃喃,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某些认知,可是,她却不愿意去相信,她一直都很小心很小心,怎么也会沾染上?

    可眼前手臂上的东西,却是那么的真实,饶是她不愿意去相信也不行。

    “啊……”

    牡丹的心里汹涌澎湃着,似是承受不住这个突然而至的事实,猛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吼出声来。

    街上,周围的行人看到这么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都不禁皱了眉,路过之人,无一不满脸嫌弃的指指点点。

    “这乞丐婆子是疯了吧……”

    “快些走,可别被她碰到了,脏死了……”

    “……”

    一时之间,各种嫌恶的声音在牡丹的耳边响起,这对以往只听得见人家奉承与赞美的她,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周围人来人往,牡丹整个身体蜷缩在地上,将脸埋在身体里,感受到手臂处的痒意,牡丹的拳头攥得更紧,她慢慢的消化着自己此刻的状况,想到上官敏,她心里的恨意更浓。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牡丹咬牙切齿的道,而在那之前,她要让她尝尽痛苦!

    妙手公子的马车出了城,而在这辆马车后面,始终跟随着另外一辆马车,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后面的马车上,白衣女子轻轻的撩起帘子,看着前面徐徐前行的马车,目不转睛,却是眉心深锁。

    “小姐,你明明这么喜欢那公子,为什么不告诉他,你这般跟着人家,又不上前,又有何用?他是要去哪里,咱们都不知道,难不成要这样一直跟着他吗?”丫鬟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道,她算是肯定了一点,她家小姐对那位妙手公子的可不是一点点上心,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她们织桂坊的花魁,怕是要折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了。

    铃兰扯了扯嘴角,苦涩的笑笑,没有说话,她何尝不想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妙手公子的眼里只有上官小姐,她若出现,必定是自讨没趣罢了,可明知道这点,她依旧想要跟着他,想到先前他在牡丹那里受的伤,铃兰怎么放得下?

    丫鬟见铃兰沉默,继续开口道,“小姐,有些事情,奴婢不得不提醒你,你是织桂坊的花魁,卖身契在锦娘的手上,即便是你对那公子有意,你也没有选择的自由。”

    这句话,无疑是说到了铃兰的痛处,那日及笄,她本该就要被锦娘推出去,后来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这事情也就搁置了下来,可是,最近几天,锦娘越发的频繁的提起接客之事,她知道,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若是以前,她会认命,安安分分的在织桂坊里,任凭锦娘的安排,可自从遇到了那个男人,她越发的害怕那些事情。

    “我想赎身!”马车里沉默许久之后,突然响起铃兰的声音。

    丫鬟身体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谁能替你赎身?那位公子吗?”

    那位公子分明就不喜欢小姐,又怎会为她赎身?小姐这个想法,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锦娘留着小姐,就想着让小姐作为她的摇钱树,又怎么会轻易放小姐赎身?

    “这些年,我也存了不少积蓄。”铃兰心里有些失落,妙手会为她赎身吗?可凭什么呢?想要赎身,怕也只能靠她自己了,可是……

    “积蓄?小姐,以前你不曾接客,只是卖艺,又能有多少积蓄?如何能塞得住锦娘的狮子大口?”丫鬟叹了口气,在织桂坊,有些事情她看得多了,小姐想要赎身,谈何容易?

    丫鬟看着铃兰,一直以来,她都觉得,铃兰虽出身风尘,可依旧保持着那份纯澈善良,比起她的妹妹牡丹,可要好得太多了,可有些事情终归是命中注定,挣也挣脱不开,她可不想看着铃兰不认命,平白自伤,“小姐,要么就让那妙手公子爱上你,替你赎身,要么,就安安分分的,做一个风尘女子该做的事情。”

    说到最后,丫鬟的语气也带了几分哀伤,虽说是认命,可这命,也着实太苦了些。

    铃兰再次抬眼,看着前方的马车,眼里被蒙上了一层雾霭。

    铃兰的马车一直追随着妙手公子的马车,到了深夜,两辆马车竟然折返回了城内,妙手公子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找了一处院子住下。

    一月之间,每日在回春坊附近的隐蔽处,都会有一抹身影,带着斗笠,隔着一层薄纱,看着回春坊的方向,偶尔看到里面的红衣女子时不时的朝着门外眺望,斗笠下的男子,嘴角都会下意识的上扬,可是,上扬之后,伴随着而来的,却是更加浓得化不开的苦涩。

    敏敏在盼着他归,可是,他又如何能归?

    斗笠下,时不时的传出一声叹息,而在不远处,同样一抹眺望着的身影,每每感受到那个男子身上散发出的落寞与无奈,她的心里都会跟着一阵揪痛。

    “你为了她,竟如此伤神吗?”铃兰低低的呢喃着,她越发的羡慕起上官敏来,若她是上官敏那该多好,有这么一个对她痴情的男子,便是她一辈子最大的幸福。

    铃兰的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子,突然,对方却是看了过来,铃兰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可随即看到那一抹身影转身离开,铃兰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看见她!

    可想到这点,她原本慌乱的心里,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落,他“离开”月余,而她也这般默默的追随了月余。

    铃兰挥开脑中的思绪,即便是失落,她依旧渴望看着他回到现在的住所中,铃兰再次迈出步子,如往常一样,不近不远的跟在妙手公子的身后,在靠他住所的一个转角处,铃兰要转街,看到突然而至的黑影,猛地惊呼出声,“啊……”

    “小姐跟了我月余,怎么只有这点胆子?”男子温声细语,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铃兰从惊吓中平息过来,看到眼前的人不是妙手公子又是谁?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公……公子……”

    铃兰手足无措,脸也跟着唰的通红,如一个被抓到做了坏事的孩子。

    “跟了这么久,也该有些累了吧,进来坐坐。”妙手公子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会天天跟着他,也没有去想其中的原因,可是,月余之间,她没有一天间歇,让他也为之吃惊,这个女人……

    妙手深深的看了铃兰一眼,皱了皱眉,转身进了自己暂住的院子。

    直到妙手公子的身影消失在门扉之中,铃兰才回过神来,心里百感交集,公子他……他让她进去坐坐?这意味着什么?天知道,这是她一直期盼着的事情啊,他终于看到她了,这是不是代表着,她离他更近了一步?

    铃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好自己激动澎湃的心情,她告诉自己,这是一次机会,她绝对不能在妙手公子面前失了仪态,铃兰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这才朝着那扇门走去。

    铃兰进了院子,目光在院子里搜寻着妙手公子的身影,终于,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看到了他,铃兰走过去,此时的妙手公子,已经拿下了他先前所戴的斗笠,虽然是背对着铃兰,但这已经让铃兰欣喜若狂。

    “公子……”铃兰柔声开口,双手绞着绣帕,尽力表现自己最好的仪态。

    可是,她刚叫出口,就已经被妙手打断,“有些事情,小姐不必浪费时间和精力。”

    铃兰身体一怔,先前脸上的笑容赫然僵住,有些事情,不必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什么意思?铃兰不笨,单单是凭着她的直觉,她亦明白他的意思。

    “我……我只是想关心你,你的伤……”铃兰咬了咬唇,欲言又止,那一日之后,牡丹的诡异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这些时日,她无数次想上前问问他的伤到底怎么样了,可是,却始终踏不出那一步。

    “我的伤……”妙手公子皱了皱眉,“没事,我是大夫,这点伤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公子为何还不回到上官小姐身边?你宁愿这样默默的看着她,是因为你害怕对不对?你害怕你的情况严重了,让她担心!”铃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眼里的担忧却更浓,看到妙手公子的背影怔了怔,她知道,自己的担心没有错,那伤不简单,连他这个神医也解决不了!

    她羡慕上官敏,为什么她这么幸福,竟有一个男人甘愿为她至斯?!

    妙手公子一阵沉默,铃兰更加慌了起来,甚至顾不得在妙手面前失态,上前抓住妙手公子袖子,“公子,你告诉我,牡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妙手眉心皱得更紧,却是没有回答。

    “公子……”铃兰再次催促,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你走吧。”妙手公子的声音变得冰冷,甩开铃兰抓着他袖子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凉亭。

    “公子……”铃兰往前追了两步,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脑中想着妙手公子的伤,一双秀眉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牡丹到底做了什么?

    她现在想寻求一个答案,可从妙手这里,她显然是得不到这个答案,那么……突然,铃兰灵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对,牡丹,她可以找牡丹要这个答案,她要找牡丹问清楚,牡丹到底对妙手公子做了什么!

    铃兰坚定了心中的决定,可,到哪里才能够找到牡丹?

    自从在村落里的那日起,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妹妹,可无论如何,她也要找到她!

    铃兰出了院子,第一时间去了那日遇见牡丹的村子,在那村子里,她只遇到了那个男人,从那个男人的口中,她得知牡丹离开村子已经月余,铃兰失望之余,只能黯然而归。

    时间依旧这么过着,每日,回春坊附近,都会出现那看似极其诡异的画面,回春坊内,红衣女子身影忙碌,锦衣男子在红衣女子的身旁,二人犹如一对璧人,让人羡慕不已,红衣女子时不时的看向门外,似乎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而在回春坊外,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悄然的看着厅内的身影,在他背后不远处,依旧有一个白衣女子,默默的望着他。

    回春坊内,上官敏拿着药包的手怔了怔,眉心再次皱了起来,抬头随着某个地方看过去,可看到的依旧是毫无异样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

    又是那种感觉,好似被人看着,可一看过去,却找不出丝毫端倪,而看着她的那一束视线,那么的熟悉。

    “又感觉到他了吗?”南宫天裔低声道,上官敏的任何一个反应都在他的注意之中。

    上官敏皱了皱眉,收回视线,将手中的药包递给病人,“他出去快两月了,也该回来了。”

    南宫天裔看了看门外,这些时日,他亲眼看到上官敏对妙手公子的牵挂,吃醋吗?南宫天裔苦涩的笑笑,他心里竟真的觉得酸酸的,他明白,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在一天天的增加,可也许正因为她对妙手公子的牵挂,才让他更加喜欢这个女人。

    妙手对上官敏的爱,他自叹弗如,若上官敏对妙手公子无情,那这才他不愿看到的吧!

    “应该快回来了,他一个大男人,出门在外,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他。”南宫天裔第一次这般安慰上官敏,想到他们三人如今的局面,就连南宫天裔也看不清了,可有一点,他却清楚,无论最后三人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上官敏都会是幸福的。

    这个女人,本应得到幸福!

    上官敏被戳穿了心事,尤其是被南宫天裔戳穿了心事,脸刷的一红,冷冷的哼了一声,“谁担心他了,你也看到了,这回春坊的事情这么忙,他倒好,丢下这一切,人影都不见了。”

    上官敏明显赌气的话,让南宫天裔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铃兰每日除了跟着妙手公子,大多数时间在暗暗的寻找牡丹,就连织桂坊的锦娘察觉到她这段时间在织桂坊的懈怠,都多次警告,不许她再外出,两人大吵了一架之后,锦娘更是放出话,要尽快寻一个买主,将铃兰给送出去。

    铃兰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她依旧每日偷偷的出门,这一日,她如往常一般来到妙手公子的住所外,平日里的这个时辰,妙手该出门了,可铃兰等了许久,都不见那一抹身影出现。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铃兰想到妙手公子那未知的病情,顿时慌了,再也无法继续等下去,顾不得许多,铃兰匆匆的推开了院门,整个院子寻找着那一抹身影。

    铃兰突然到了一个门外,顾不得多想,推开房门,而相较于先前所推开的空无一人的房间,门打开的那一刻,铃兰就看到了那一袭紫衣,铃兰看到他的那一刻,妙手公子也抬眼,二人的视线正巧相对,门外的人是惊喜与安心,而屋子里的人,却是眉心紧皱着。

    铃兰却没有留意到妙手公子紧皱的眉心,欢喜的进门,“公子,还好你没事。”

    铃兰说话之时,妙手公子拉下了自己的袖子,似在遮蔽着什么,而这举动,反应过来的铃兰也察觉到了,铃兰看了看妙手公子的手臂,方才在被衣袖遮盖住前,她隐约看到了些什么,却看得并不真切。

    几乎是下意识的,铃兰想到了他的病情。

    “公子……”

    “你来做什么?不请自如,是铃兰小姐的作风?”

    铃兰上前几步,正要开口问,却被妙手公子言语尖锐的打断,铃兰怔了怔,对上妙手公子冰冷的眼,从他的眼里,他看到了巨人与千里的冷漠与愤怒,可就算是这样,她的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弄清楚,他方才到底在遮什么!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第172章 发现他的秘密,震惊

    铃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的心里骤然浮出一丝害怕,她害怕妙手所遮掩的东西太过残忍,是她不愿所见,可是,她却依旧不得不上前,一心想要揭开这个谜底。

    铃兰再次迈开了步子,这一次,她尤为坚定,若说以往的铃兰柔和温顺,那此刻的她,好似变了一个模样,眼里迸发的倔强,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

    妙手看着她靠近,一双浓墨的眉峰拧得更紧,那张英俊的脸,也是一片阴沉,有意无意的将他的手臂掩了掩,再一次拔高了语调,“铃兰小姐请回!”

    铃兰却好似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到了他的面前,定定的看着这个男人,以往的他,对她虽然疏离,可也温和有礼,他是第一次对她这般冷声相待,这更是让她的心里多了几分不安。

    “让我看看你的手可好?”铃兰瞥了一眼妙手的手臂,柔声开口请求。

    妙手淡淡的转过了身体,依旧不愿意理会铃兰,再一次下了逐客令,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更是冷硬了几分,“出去!”

    铃兰身体一怔,心中被激起了一股怒气,一伸手,抓住了妙手的手腕儿,“今天,我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不会出去!”

    他不告诉她是吗?他不愿意给她看是吗?那么,她就自己来,她还非要看看,有什么是她见不得的,到底是什么,让他隐藏得这么深!

    铃兰试图掀开他的衣袖,可另外一只手刚触碰到他的袖口,一个巨大的力道袭来,妙手重重的将她推开,铃兰本就较弱,加之没有防备,往后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之后,整个身体坐到了地上。

    “啊……”铃兰痛呼出声,一看自己的手掌,已经被擦破了皮。

    妙手看在眼里,眉心皱了皱,眼里划过一抹不忍,铃兰对他并无恶意,他也无心伤她,可是,有些事情,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想到自己的手臂,妙手的扯了扯嘴角,可扬起的不是笑容,而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和无奈。

    “铃兰小姐,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妙手低沉的声音响起,刻意掩饰着苦涩和无奈,可是,依旧从言语中流露了出来,被铃兰捕捉到了。

    铃兰顾不得刚才这一摔带给她的痛,迅速的从地上起来,心里的那个念头依旧执着,她要看清楚,他袖口下藏的是什么,这或许,就是牡丹那日所下之毒的秘密。

    铃兰起身,再次朝妙手冲了过去,此刻的她好似疯魔了一般,甚至顾不得自己在这个自己喜欢的男子面前的形象。

    妙手没有料到铃兰会这般坚持,面对这个女人,他有些恍惚了,若是眼前这个人是敏敏,他相信,她也会如铃兰一样,不看到她想看到的,绝对不会罢休,他甚至想象得出,那一抹红艳如火的身影,甚至会挥着她的长鞭,把他捆牢了,再任由她去寻找结果。

    想着想着,妙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越发的多了几分苦涩,正是这一恍惚,让本来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的铃兰找到了机会。

    铃兰察觉到他的闪神,那一刻,她有一种错觉,好似眼前这个男子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另外的女子,铃兰不会不知道他透过自己,所看到的人是谁,铃兰的脑中亦是浮现出上官敏的身影,她从来都是羡慕她的,这一刻,她依旧羡慕,除却羡慕,一丝苦涩从心里蔓延开来,那种为人替身的酸楚,她算是尝到了,可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铃兰没有让自己继续想得太多。

    她要弄清楚妙手要掩藏的东西,而眼前,妙手的闪神,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

    铃兰捕捉到这个空当,的一把抓住妙手的袖口,往上一扯,妙手反应过来之时,铃兰已经变了脸色。

    震惊,担忧,畏惧,愤怒……无数情绪在铃兰的眼中一一闪过,铃兰甚至忘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只是看着妙手的手臂,整个人好似被累劈中了一般,僵在当场,忘记了任何要说的话,要做的事情。

    妙手心里一沉,暗自叹了一口气,她看到了!

    铃兰只是见了他手臂的模样,都是这般震惊,担忧,那敏敏呢?

    他早就想到了那一个场景,所有,他当时选择独自躲开是在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妙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好了,你都看到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铃兰猛然回神,妙手已经甩开了她拉着他衣袖的手,铃兰手上一空,心里好似也有些怅然若失,再看妙手的手臂,早已经重新被袖子遮盖好,可是,那衣衫之下的画面,却是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那是怎样一只手臂?

    铃兰自己都无法形容,原本完好的手臂,上面星星点点的溃烂,让人触目惊心,铃兰惊吓的吞了一下口水,抬眼对上妙手的眼,“那……那是怎么回事?”

    妙手蹙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空气好似凝聚了起来,铃兰看着妙手,等待着他的答案,可似乎已然料到他不会告诉她分毫,铃兰心里浮出一抹失落,但并没有放弃,继续开口追问,“是牡丹下的毒,对不对?”

    这个问题问出口,铃兰的心里该就已然知道了答案,一定是牡丹那日所做的事情。

    “你是大夫,你该知道,到底是什么毒,你也会解的对不对?”铃兰眼里闪烁着期待,她自责,因为牡丹是她的妹妹,若是妙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难辞其咎。

    妙手依旧没有理会铃兰,径自坐在椅子上,喝着茶,那态度似乎将铃兰当成透明人。

    铃兰感受到妙手的态度,敛了敛眉,拔高了语调,“好,我走,我去把上官小姐叫来,或许,她来问你,你就会给出一个答案!”

    铃兰说话之时,已经转身,可刚一转身,如她所料的,下一刻,男子急切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站住!”

    铃兰顿住脚步,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她就知道,只要搬出了上官敏,妙手就一定会就范,在他的心里,上官敏到底是怎样的重要,重要到连他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害怕让上官敏知道了真相。

    铃兰转过身体,目光落在妙手的身上,对方眼里真切的慌乱,更是让她心中一痛,这个男人,是否为了上官敏,可以连生命都不要?

    上官敏啊上官敏,你到底有多幸运,能有妙手这样的男子如此深爱!

    “那你告诉我,这毒……”铃兰心里浮出一丝酸楚,她心疼这个男人,她甚至想,若是妙手能和上官敏在一起幸福一世,那么,她对他的倾慕又算什么?也许,她该回归她自己的位置,但她却知道,就算是很久之后,她心里的某个位置,都会有这个男人的存在。

    “这毒,我解不了!”妙手的声音淡淡响起,透着苦涩,以及无可奈何的虚弱,是啊,他虽是神医,可面对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太过渺小!

    铃兰身形一顿,目光闪了闪,“怎么可能?你是大夫!”

    铃兰的话刚落,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默了半响,许久二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铃兰就这么看着妙手公子,眼里也是无措,甚至是比刚才更加浓烈的恐慌。

    连他自己也救不了他自己吗?

    “这到底……”铃兰终于按耐不住,再次开口,她想知道,牡丹下在他身上的,到底是什么毒!

    可刚开口,妙手就没有给她足够的机会说完,“铃兰小姐,你可以走了!”

    这一次的逐客令,不似前两次的淡漠和冰冷,以及愤怒,有的只是死寂与无奈,这种感觉,让铃兰有一种错觉,仿佛她再在这里待上片刻,再询问一点,再提起一点关于这件事的点滴,都会如亲手拿着一把刀子,在凌迟着他一般。

    铃兰突然有些不忍心,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疑问想要弄清楚,可也卡在口中的话,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字。

    沉默的铃兰,站在原地,默默的凝视了他许久,似要将此刻的他刻在脑海里,房间里一阵静默,铃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最后紧闭的房门内,独独剩下妙手一人坐在房间里,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直到深夜,房内依旧是一片漆黑。

    几天的时间,这一座宅院内,没有再出现过铃兰的身影,织桂坊内,当红花魁铃兰据说是病了,几天都没有登台献艺,谁也不知道这几日,铃兰每个固定的时间,都会出现在回春坊的外面,看着回春坊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日,回春坊外,那白色的身影,又站在那个地方,望着某个可以看见回春坊内的某个隐蔽的地方,眼里一片哀愁,自从那天起,妙手公子就没有再来这里,偷偷望着回春坊内的某个女人,铃兰知道,他的情况或许是更糟了,他也更加害怕他自己出现在这里,被上官敏发现。

    铃兰心里突然一阵揪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转开目光,看向回春坊内,方才还在柜台内和南宫天裔并肩站着,忙碌的为病人抓着药的那一抹红色身影竟不在了。

    铃兰微怔,心想着她该是有事离开了吧!

    铃兰收回了视线,正打算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铃兰小姐可是有事找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铃兰猛然一惊,赫然转身,看到刚才在回春坊内不见了身影的女子,正站在她的面前,英气勃发的美丽俏脸,贵气逼人,映着那一身大红的衣裳,美得不可方物!

    “上官……上官小姐……你……”铃兰好似做了坏事,被抓了包的孩子,脸上难掩尴尬。

    上官敏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铃兰小姐在这里看了好些天了,是找我吗?”

    这个铃兰,她在织桂坊见过,比起她妹妹牡丹的嚣张跋扈,铃兰要温婉灵秀得多,让人无法对这个女子生出恶感来。

    上官敏的语气亦是无害,好些日子之前,她就已经留意到她的存在了,开始是疑惑,后来,她甚至觉得这个女人看她的眼神,藏着许多秘密,她好似有话要对她说。

    铃兰想到妙手此刻的情况,下意识的张口,可仅仅是一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却是咽下了要出口的话,扯了扯嘴角,“没,我只是路过这里,想到妙手公子曾替我治伤,心中感激,想来表示谢意,可却似乎没有见到妙手公子的身影。”

    铃兰如是说道,妙手选择一个人隐藏起来,就是不希望上官敏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啊,若是,她说漏了嘴,那么,他一定会怨她吧!

    她不希望他怨恨她!

    上官敏听铃兰提到妙手,神色闪了闪,眼里亦是有些担忧与不安,可她掩藏得很好,“是这样吗?若是这样,那就不巧了,他前些时候出了门,还未归来。”

    “哦,是这样吗?”铃兰敛了敛眉,若是有一天,上官敏知道了妙手离开的真正原因,又会是怎样的反应?若是那一天……铃兰想到什么,下意识的咬了咬唇,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扯出一抹笑容,“那等他回来之后,还请上官姑娘替我道声谢。”

    他若是能回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身上的毒可解,而他性命无碍呢?

    上官敏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铃兰所请,两个女人相视一笑,铃兰想告诉她,她是有多么的羡慕她,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默了好半响,铃兰猜转身离开,上官敏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怪异,但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儿。

    “怎么了?”上官敏正望着铃兰的背影,想探寻出那一丝怪异到底是出自于哪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她的耳边响起。

    上官敏回神,抬眼对上南宫天裔关切的眸子,灿然一笑“没什么?我想,明日我出去找一找妙手,出去找药草,又不是找什么宝藏,这都过了这么久,人就好像失踪了一般。”

    上官敏说到最后,先前的笑意完全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

    南宫天裔敛了敛眉,“好,我们明日便出发!”

    南宫天裔也是感受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妙手离开时的怪异,还有这些时日,他思来想去的一些猜测,他也想去弄清楚。

    二人对视了一眼,脑中却是各有所思。

    而离开后的铃兰,并没有直接回织桂坊,也没有去妙手的住处,而是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城外的河畔。

    河岸上,铃兰站在那里,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风起云卷,黑云乌压压的盖了下来。

    “老天爷的心情也不好么?”铃兰抬眼望向天空,心中好似被一块石头压着,透不过气来。

    “快,大家都快些,将这不干净的女人给处理了!你们看看,老天都容不下这个女**害了大家,都显灵了呢!”

    “你们仔细着点,别碰到她了,省得染上她这怪病,最终的下场,便也只能和她一样,到时候就莫要怪大家不留情面!”

    铃兰正准备着要回城里,一个声音由远而近,夹杂着杂乱的脚步声,听上去,似十分匆忙。

    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赶着趁着下雨前找到避雨之处的铃兰,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看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群村民,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那人被一块破烂的布遮盖着,从头到脚,铃兰下意识的以为,那定是一个死人。

    一个领头的人催促着众人急急忙忙的往河边赶,刚才的那一番话,正是出自这个领头人之口。

    铃兰看着那个被抬着的“死人”,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牵扯着她一般,想要弄清楚那担架上的“死人”是谁?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为什么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好似要赶走一个恶魔一样,想要将什么东西驱逐?

    铃兰心中有无数疑问,“大爷,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铃兰意识到自己问出了什么之时,才发现,她已经走到了这些人面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那领头的人看了铃兰一眼,眉心紧皱着,似害怕什么,急急忙忙的摆了摆手,“姑娘,你快些走吧,不要在这里多留!”

    说罢,领头人带着那些人绕过了铃兰,没有再理会她,径自继续朝着河岸赶去,铃兰怔了怔,目光停留在那被抬着的“死人”上,越是这样,她越是想要去探寻什么。

    这股执拗的劲儿,让铃兰没做他想,铃兰咬了咬唇,快步追了上去,此时,天上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只是片刻,就将她整个人淋湿了,铃兰顾不得许多,只因为,她听见了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正是从担架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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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恶人恶报,凄惨下场!

    铃兰奋力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叫喊着,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刚才她听到的声音,而那一群人看到铃兰的举动,每一个人都警惕了起来,领头人给其他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自己上前试图挡住这个女人。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走吧。”领头的那人拦住了铃兰,有些不悦的道。

    “大爷,让我看看她,让我看看她好吗?”铃兰哀求道,她想确定,那担架上的人到底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人。

    领头的人猜得出,眼前着姑娘怕是跟担架上那人有些瓜葛,叹息的摇了摇头,无奈的劝道,“姑娘,你还是走吧,我这是为了你好,那人,你靠近不得。”

    可铃兰打定了主意,经他这么一说,反倒是更加迫切的想要一探究竟,心知多说无益,趁着那人不注意,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那人推开,奋力朝着前方跑去。

    那领头的人猝不及防,在雨中一个踉跄,看到疯跑过去的女子,心中大叫不好,暗自低咒了一声,忙对前方的同伴喊道,“快,拦住她,别让她靠近!”

    铃兰一个女子,刚才领头的那人无防备,她才得了便宜,可是,当几个人一起防备着她的时候,将她隔绝在担架之外,就算是靠得很近了,她依旧无能为力。

    “姑娘……”领头那人追了上来,似乎再要说什么,劝说她放弃。

    可铃兰怎肯放弃?砰地一声,倏然跪在地上,雨水打在地上的泥泞中,溅起的污泥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这一跪,所有人都愣了一愣,还未回过神来,铃兰的便一个头磕在地上,“求你们,让我看看她……”

    “姐……姐姐……”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担架上传来一声无力的呼喊。

    铃兰身体一怔,在场的人顿时也明白了眼前这女子和担架上那赃物的关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闪过一抹异色。

    “牡丹?是你吗牡丹?”铃兰更是激动了起来,虽然是如是问着,可心里却不愿意想信,担架上的那人真的是她的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人竟然这么对她?

    “姐……”

    那声音再次传来,似乎是响应着铃兰的问话,那人正是牡丹!

    铃兰目光闪了闪,跪行到领头那人的面前,又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那是我妹妹,你们别杀她,求你们放了她!”

    这一次,铃兰求的是牡丹的命,可是,刚一开口,那领头人的便怒声喝道,“万万不能,姑娘,不是我们要她死,是她不得不死啊!”

    “……”铃兰一愣,抬起头看着他,微微摇着头,似是不解他的意思。

    领头的那人叹息一声,似是要让她彻底死心,朗声道,“姑娘,这样,你要见她,我让你见她便是,不过,你断然不能靠近她,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妹妹她……”

    那人没有说完,便抬眼对其他的人吩咐道,“让她看看!”

    说罢,便将铃兰从地上拉起来,似乎是为了保证什么,那人牢牢的禁锢住她的手腕儿,“姑娘,得罪了!”

    铃兰被那人拉着快步朝着担架走去,破布的遮盖下,又发出一声“姐姐”的呼喊,铃兰急切的想要冲上去,可是,禁锢住她手腕儿的人,却是制约着她的行动。

    “将布拉开!”领头的那人冷声道。

    距离担架最近的一人点了点头,就着旁边捡起一根树枝,隐隐看得出他对担架上那人的嫌恶与恐惧,小心翼翼的挑开破布,当那张脸出现在铃兰眼前的时候,铃兰的身体一怔,震惊几乎是从她的脚底直窜上脑门儿,整个人惊在当场,脑袋里一片空白。

    “姐姐……救我……”担架上的人努力的睁开眼,看到铃兰,似乎有欣喜与希望。

    这一声呼唤,拉回了铃兰的神思,目光闪了闪,看着眼前曾经无比熟悉的人,禁不住吞了一下口水,牡丹和她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是,此刻,那张原本美丽的脸上,密密麻麻的脓包遍布了一脸,甚至无法探寻出其人原本的面貌,其他的部位被破布遮着,但却不难想象,那破布遮盖之下,该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花魁牡丹啊?

    “姐……”牡丹再次唤道。

    铃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想要上前,却也再次被领头的那人拉住,铃兰一回头,对上了领头那人无奈的双眸,只见他摇了摇头,警告的开口,“姑娘,你也看到了,她如今这般模样,你上去,只会害了你自己,就算她是你的妹妹,你以后也只能当从来每曾有过这么一个妹妹吧!莫要让她害了你自己啊!”

    她和牡丹一母同胞,牡丹怎么会害了她呢?

    “她到底怎么了?”铃兰开口问道,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在瑟瑟发抖。

    领头人看了担架上的牡丹一眼,眸中的颜色沉了沉,“我们是城外一个村子里的,那日,村里人在村子口发现了她,当时她倒在地上,村里人以为是个落难的可怜人,所以就带回了村子,可是,怎料,她……”

    领头人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时她的身上已经这样了,许多人不知道她是得了什么病,直到村里的一个老人,看到她之后,才看出她是得了……麻风啊!”

    麻风?

    这两个字听在铃兰的耳里,顿时身体一软,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这两个字个抽干了一样,麻风?麻风啊!

    她没曾见过麻风病,可是,却听锦娘说起过,得了麻风,就等于是死,不仅仅是死,这病还会染到别人的身上,据说,曾经花巷有一个得了这病的女子,后来被朝廷知道了,那个花楼全数人,不管病的没病的,都被活活烧死在了里面。

    麻风?这病出在了牡丹的身上?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铃兰摇着头,口中不停的喃喃,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将她刚才磕头之时沾在脸上的污泥渐渐冲刷干净,整张脸全然苍白。

    领头的那人叹息了一声,“姑娘,想必你也是知道染上了麻风病意味着什么,我们村里百来口人,若是被官府知道,我们那里曾收留了一个麻风病人,就算我们村里人都没有染上病,我们村都毁了,他们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所以,我们不得不将这罪魁祸首沉湖,她若是留下,必定会成为一个大祸害。”

    铃兰自然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她并不责怪,铃兰拖着沉重的身体,看向担架上的牡丹,那些疙瘩脓包让她猛然想起了什么……

    妙手公子手臂上的东西……铃兰的脑中倏然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急速的蔓延着……

    “姐,救我……我是你的妹妹啊!”牡丹哑着嗓子,她想活着,她还不想死,她想逃,可是,他们将她绑在了担架上,她逃不了啊!

    铃兰突然朝着牡丹冲了上去,领头的那人迅速的反应过来,“快抓住她,别让她靠近!”

    其他人立即反应过来,就在铃兰快要靠近牡丹之时,将她的双臂牢牢的抓住,可铃兰依旧依旧挣扎着,看着牡丹,眼里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姐……”

    “别叫我姐,告诉我,你对妙手做了什么?你究竟对妙手做了什么?”铃兰一改平日里的温柔,整个人激动了起来,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嘶喊出声,眼里无数的情绪纠缠在一起。

    牡丹一怔,神色变了又变,终于,片刻之后,她竟看着铃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近乎疯狂。

    “姐,不,铃兰,哈哈,你是彻底的爱上那个大夫了么?哈哈,你为了他,这般质问我?”牡丹大笑着,一张脸极度扭曲。

    铃兰定定的看着牡丹,她变了,竟变得这么可恨!

    “你那么想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吗?”牡丹嘴角一扬,她的眼里极尽得意,“我告诉你,我在伤他的刀子上涂了麻风病人的血,涂了麻风病人的血,哈哈……聪明的姐姐,你该知道,他会如何,他会像现在的我一样……哈哈……”

    铃兰脑袋轰的一声,虽然刚才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与担心,可此刻听到牡丹亲口证实,她整个人依旧如遭雷击。

    铃兰再次抬眼看向自己的妹妹,眸中,已经盛满了恨意,“你怎么这么狠毒!”

    这不是她的妹妹,这分明就是一个狰狞的魔鬼。

    牡丹笑得更是猖狂,“狠毒吗?狠毒又怎样?我要让上官敏后悔,上官敏不是在乎妙手吗?我就毁了妙手,看她如何痛苦!而你……我亲爱滴姐姐,你现在很痛苦吗?你爱上了妙手,可妙手的心里,心心念念的怕只有上官敏吧!哈哈……”

    铃兰看着那个疯狂的女人,脑海中浮现出妙手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你想让上官敏后悔,可妙手根本就不会让上官敏知道他的情形,你的一切算盘,只不过害了旁人罢了。”

    铃兰想着牡丹和上官敏的纠葛,她不是偏私之人,就算她是牡丹的姐姐,可她依旧知道,她对上官敏的恨,不过是她自己的偏执罢了,牡丹的性子,怕是无法意识到,她自己的性子才是将她害了的罪魁祸首啊。

    此刻的牡丹哪里听得进铃兰的话,她只想着,妙手无法逃过一劫,那么,就已经是对上官敏的报复了,不过,她想到什么,眸中依旧纠结着不甘,“我恨,恨没有来得及让上官敏也染上这个病,恨不能亲眼看着她痛苦!”

    牡丹紧咬着牙,她没有想到,自己也染上了,落得这副田地,而上官敏却依旧好好的,她不甘啊!

    牡丹越是不甘,心里越是疯狂,她甚至将她现在的一切都归咎到了上官敏的身上,要不是她,她不会沦落至此!

    铃兰看了牡丹一眼,二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最了解牡丹的,莫过于铃兰,看到她此刻的神情,铃兰笑了,笑得苦涩,笑得无奈,尝试着挣脱开拉着她手臂的两双手。

    可是,摸不清她意图的村民,依旧担心着她会去靠近那个麻风病,不敢让她有丝毫挣脱的机会,铃兰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领头的那人,“大爷,她……”

    铃兰说到此,顿了顿,目光转向了担架上的女人,再次敛眉之时,她的眼里已经全然弥漫着坚定,“她就交给你们处置吧。”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这些村民,就连疯狂的牡丹也怔了怔,脸色突变……

    她是什么意思?

    领头人看了一眼铃兰,眸光暗了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对着拉着铃兰的两人吩咐道,“放开这位姑娘吧!”

    那两人听了,将信将疑的松开了手,铃兰得了自由,并没有再次冲向牡丹,而是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她,那眼神透着失望,无奈,甚至是无动于衷……

    这眼神让牡丹慌了,先前的疯狂平息,她终究是不想就这么死了,心中终究还有活下去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姐……”

    牡丹叫出口之时,铃兰就收回了视线,默然的转身,雨水洗着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是单薄,所有人都看着她,看着她单薄的身体在雨中一步一步的朝着刚才来的方向走……

    “姐,救我……”牡丹大叫着,试图将铃兰叫回来,“别走,你救我……救我啊……”

    可是,她的呼喊好似被雨水吞噬了一般,往前走的那人在视线中越来越远,丝毫都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别走……救我……救……”牡丹的喊声越发的绝望,她不想死,不想死啊!

    领头的那人慢慢的将视线雨中那背影上收回来,目光落在了牡丹的身上,眸子渐渐的多了一丝冷冽,朗声道,“将她推进去,让水神来惩罚这个可恶的污秽!”

    “是。”其他的人迅速的上前,抬着担架,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触碰到担架上的人分毫,一步一步的往水里走。

    “不,不要!”牡丹大叫着,她感受到身下的水,心里更是恐惧,水越来越深,飘在担架上的她,突然感受到巨大的力道狠狠的推了担架一把,下一瞬,担架随着水流,被冲了出去……

    “不……铃兰,我恨你,恨你们所有!”

    一声凄厉绝望的呼喊响彻天际,远远的传到雨中行走的人的耳中,单薄的身体微微一怔,苍白的唇轻咬着,停了片刻,最终还是继续朝前迈出了步子,眼里只剩下绝然与冷漠。

    牡丹啊牡丹,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你自寻的下场!

    雨继续不停的下着,铃兰在雨中慢慢的行走着,进了城,没有回织桂坊,而是再一次来到了回春坊,站在街角处,铃兰望着自己曾无数次远远望着的回春坊,脚沉重的凝固在那里,无法往前走一步。

    她的内心在挣扎,只要她进去,告诉上官敏妙手公子现在的住处,上官敏就会知道妙手现在的情形,以及他为她的用心。

    可是,她却有了私心,如果,她真的去了,上官敏真的知道了,妙手会怪她吗?

    如果妙手回到了上官敏的身边,那么,她……怕是再没有机会接近妙手了吧!

    大雨之中,铃兰闭上了眼,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看到的牡丹的模样,一颗心,更是紧紧的揪在了一起,突然,那双好看的眸子一怔,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看了回春坊一眼,铃兰默默的转身,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她还是自私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铃兰迈出了步子,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铃兰来到了好些天不曾来的院子,推开门,一院子的萧索,只听得见雨声,静得让人害怕。

    铃兰循着熟悉的路子,往妙手的房间走去,可刚经过一个回廊,却是听见头顶传来了院子主人的声音……

    “站住!”

    铃兰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前方的阁楼上,依旧是那怡人的紫色,只是,男子看她的眼神多了些复杂。

    铃兰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此沉默了片刻,妙手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里并不欢迎你,你还是走吧!以后不要再来。”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妙手不懂这个女人,为何会这般不懈,前几日,她没有再来,他以为,她便不会来了,却没有想到,今日,她还是来了,一身都被雨水打湿了,整个人看着尤其狼狈,妙手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又在坚持着什么?

    铃兰依旧没有说话,微仰着头,看着他,默了片刻,她才开口道,“是不欢迎我,还是不想害我?亦或者,你是在保护我?”

    铃兰知道,她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可“保护”二字,却让她莫名的向往,他保护的,终究是上官敏!

    妙手脸色倏然一遍,目光闪了闪,“铃兰姑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铃兰却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更是让妙手心里觉得不畅快,今天的铃兰有些奇怪,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这个猜测在妙手的脑海中成型,便听得铃兰的声音再次响起,轻柔的语气,却是不容忽视的逼问。

    “妙手公子,是害怕将麻风传给了我?难道不是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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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联合演戏,对她的爱深入骨髓!

    阁楼上,妙手公子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很快,似乎已经接受铃兰知道他的秘密的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容落在铃兰的眼里,心中却是一阵揪痛,那是有多少的苦涩与无奈!

    几乎是一瞬间,铃兰鼻尖冒出一股酸意,一滴清亮的泪水从脸颊滑落,她想大哭,可她终究还是强忍着,甚至连汹涌的泪水,都咽了回去。

    气氛顿时一阵沉默,只听得见雨水落下的声音,整个宅子似乎都镀上了一层幽冷,二人隔着阁楼,铃兰望着阁楼上的紫衣男子,而紫衣男子,却是望着外面的雨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声中,阁楼上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既然铃兰小姐已经知道,还来干什么?在下已是将死之人,靠近我,你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妙手不笨,他知道铃兰该是从牡丹那里得知他的情况,那么,她也该清楚染了麻风,会是怎样的结果吧!

    铃兰紧咬着双唇,这一句话犹如一把剑,生生的插在她的心口,“你之所以会这样,都是牡丹的错,牡丹是我的妹妹,我该替她赎罪!”

    妙手公子泛白的双唇微抿,看向阁楼下迎视着他的女子,这个女子和牡丹不一样,虽是出身青楼,可却不像一般的青楼女子,可是,赎罪么?他要她赎罪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要让她赔上一条命?可这一切都是牡丹造成,若说他是无辜的,那若是让铃兰赎罪,铃兰怕就成了最无辜的人了。

    妙手公子眸光微敛,眼底那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又浮现了出来,淡淡的开口,“既然是牡丹的错,关铃兰小姐什么事?还是那句话,这里并不欢迎你,铃兰小姐还是离开吧,若还珍惜你的这条命,就不要再出现在这里。”

    妙手公子说罢,漠然的回身,消失在阁楼的窗户处。

    “公子……”铃兰轻唤道,就算是妙手这般冷声相待,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就不会再离开,眸中浮出一丝坚定,铃兰毫不犹豫的朝着阁楼的方向走了上去。

    当隔了不消片刻,铃兰一身狼狈的再次出现在妙手公子面前的时候,妙手公子端着茶杯的手怔了怔,对上铃兰坚定的眼眸,妙手的眼里迅速的凝聚起一抹怒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连死都不怕吗?这个女人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知道,铃兰当然知道,公子一个人在这宅子里,平日里总需要个帮忙打理的,这些事情铃兰都能做的。”铃兰已然决定,她要留下来照顾他,陪着他,只要一想到妙手为了上官敏,不惜瞒着她,独自一人住在这里,她就越发感觉得到妙手的孤独与萧索,这样一个美好的男人,有他爱的女人,本可以陪着他心爱的女人,可这一切全部都被牡丹毁了。

    铃兰心里的自责越发的浓郁,决定亦是越发的坚定。

    妙手公子的眸子微微收紧,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继续自顾自的喝着茶,“你是赎罪也好,弥补也罢,我都不要!”

    不,她并非是弥补,也并非是赎罪!

    铃兰差一点儿脱口而出,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她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她不是弥补,不是赎罪,而是爱上了这个男子,因为爱,便是他已然这般,她也愿意陪在他的身旁,哪怕是最后染上麻风,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出身青楼,原本就没有希望这辈子能够遇上这么一个男人,可终究还是遇上了,最终爱上了,只是可惜的是,她并不像戏文中的女主角那般幸运,她爱上了他,可他的心里,却是始终深爱着另外一个女人!

    上官敏啊上官敏,你何其幸运啊!

    铃兰扯了扯嘴角,平静的道,“你就当我是一个不怕死的怪物好了!”

    铃兰说罢,便不再理会妙手公子的态度,径自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妙手公子身旁的椅子上喝着茶,她感受得到妙手公子凝聚在她身上的视线,不用看,也知道他面上的无可奈何。

    突然,她好似想到什么,眉心微微皱了皱,“今日我去了回春坊。”

    铃兰说到此顿了顿,看向妙手公子,明显看到他脸色僵了僵,眼底的哀伤弥漫了开来,她知道,他已经好些时日不出门了,更别说像之前那样,偷偷的到回春坊的街头,瞧瞧的望着心爱女子的一举一动了。

    铃兰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有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甚至是挣扎,这样的妙手更是让他心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铃兰的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以后,我每天都会去回春坊,当你的眼!”

    她知道,他想念上官敏,想看到上官敏,那么,只要能够让他高兴,她愿意每天去替他探听消息。

    妙手公子身体一怔,丝毫没有料到铃兰会想这么做!

    妙手看着铃兰,震惊之后,眼里更多的是探寻,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做?当真是为了赎罪吗?

    他不得不承认,铃兰的这个提议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天知道,这些没有见到敏敏的日子,他有多想念她,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见,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敏敏的生命里,可只要他不死,他对敏敏的思念,对敏敏的爱,就永远无法消失。

    所以,此刻的妙手公子沉默了,他的沉默已经代表了同意。

    铃兰自然明白,心中浮出一丝酸涩,但很快,她便刻意的将那酸楚挥开,放下茶杯起身,“那就这么定了,刚才我看到的上官小姐很好,她和平常一样,在回春坊里替病人抓药,很忙的样子。”

    铃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妙手,此时的妙手望着窗外的雨天,嘴角微微扬起,眼里浮出一抹柔情,好似随着铃兰的描述在脑海里构想着当时的画面。

    “她……可瘦了?”妙手的声音隐约带着一丝喑哑。

    “没有,南宫公子将上官小姐照顾得很好。”铃兰答道,明显看见在提到南宫公子之时,妙手的眼里闪过一抹黯然,但很快便恢复了淡淡的笑容。

    铃兰愣了愣,没有再多说什么,妙手却是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铃兰知道,他是在想念着上官敏。

    从这一天之后,铃兰向锦娘称病,原先每日的台前献艺也取消了,锦娘虽然心里不高兴,可是,将牡丹赶出织桂坊之后,这里就剩下了铃兰一个花魁,她将铃兰当成了她的王牌,不想惹到了这个姑奶奶,便也只由着她,只希望替她请个好大夫,早些治好她的“病”,好继续给她赚钱,锦娘心里盘算着,等到铃兰这次病好之后,便再次举行拍卖会,要拍卖铃兰的首夜。

    可铃兰这一次,性子倒是倔得厉害,说什么也不让锦娘请来的大夫看病,硬是坚持自己去回春坊看病,锦娘本是不同意,可经过了铃兰两天绝食要挟,锦娘便由着她去了。

    每日,铃兰的便游走在织桂坊,回春坊,以及妙手的住处之间。

    “今日,上官小姐如往常一样,替病人抓药。”

    铃兰没有说,上官敏抓药之间,不住的往门外往,神色焦急,铃兰知道,她是在等待着妙手回去。

    “今天回春坊很忙,上官小姐忙得连茶水都没怎么喝,多亏有南宫公子照顾着,时常亲自替她送茶。”

    铃兰没有说,上官敏整日里,脸上都很少有笑容,眉心深锁的模样,谁都看得出她有心事。

    “今天,上官小姐……”

    每日,妙手公子最幸福的事情便是听铃兰诉说着上官敏在回春坊的一举一动,凭着想象,他好似看到心爱的女子就在自己的面前,越是往后,每日,妙手公子都期盼着铃兰的出现,她知道,铃兰所带来的消息,必定是他所期待的。

    可是,这一日,铃兰出现在宅子里的时候,神色明显多了几分不自然。

    “今天上官小姐依旧做着平日里做的事情,气色看着不错,我还和她说了好几句话……”铃兰不紧不慢的叙说着,坐在阁楼之下,距离妙手所居的阁楼不远,但也不近,妙手公子默许了铃兰每日来这里,可是,他却是不准许铃兰靠近他,铃兰知道,他这是在保护她,不希望她也染上那种病。

    妙手听在耳里,可敏锐的他,却是感受到了今日铃兰的异样。

    “敏敏可是出了什么事?”没待铃兰说完,妙手急切的声音便从阁楼上传来,引得铃兰身体一怔。

    “没,没有,怎么可能,上官小姐她很好……”铃兰目光闪烁了起来,说谎的心虚让她更显得不自然。

    “当真是很好么?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南宫天裔就没有照顾好她吗?”妙手公子的双手紧握成拳头,一双眼盛满了怒意与焦急。

    “公子,你别急,上官小姐很好,真的很好,没有出什么事情,只是……”铃兰紧张了起来,起身想上阁楼,却是被妙手公子喝止住,便是这个时候,妙手公子仍旧顾及着铃兰的安全,铃兰望着阁楼上的妙手公子,领口的红点若隐若现,铃兰下意识的咬紧了唇,每日这么看着妙手,好似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她几乎想象得出,在那紫衣的覆盖之下,是怎样触目惊心让人心疼的画面。

    铃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忍下心中的怜惜,将所有的事实都告知妙手,“上官小姐一直在等公子,可是,今日,上官小姐终是等不及了,自己出了城,怕是要去寻公子,不过公子请放心,南宫公子跟在上官小姐的身旁,会照顾好她的!”

    铃兰不知道的是,事实上,在好几日前,上官敏就决定要亲自去寻妙手,可想着回春坊,终究是放不下妙手留下的东西,这几日,将回春坊里的事情安排好了,二人才出发。

    妙手身体一软,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这……这不是他早该料到的吗?

    敏敏的性子啊,等不到他,终会是要去寻的,可若是寻不到呢?

    妙手扯了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但谁也看不出那笑容之中的情绪,因为那笑容太复杂了。

    敏敏啊敏敏,是老天在捉弄我么?

    曾经,她不爱他的时候,他纵然是像一块狗皮膏药黏在她的身旁,她也从来没有将他看在眼里,她的目光只为了南宫天裔而转动,后来,她似乎渐渐注意到他了,甚至心里也有他了,可是,敏敏始终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儿,他和她,以及南宫天裔,三人各自刻意将感情的事情搁置在一旁,默契得谁也不去挑明。

    可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去争取敏敏的时候,老天却给他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他和敏敏,终究是有缘无分么?

    “呵呵……”妙手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听在铃兰的耳里,却是引起一阵酸楚,可铃兰却不知道要如何来安抚这个男人。

    终于,那笑声停了,妙手的神色恢复如常,望着远方,好似在思考着什么,空气好似凝结了起来,二人都是沉默不语,不知道过了多久,妙手的声音缓缓响起。

    “铃兰小姐,可否帮我一个忙!”妙手公子看着铃兰,眸中一片深沉,可下一瞬,却是挣扎的摇了摇头,苦涩的道,“算了,万一害了你……”

    “不,我不怕,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告诉铃兰便可,铃兰一定会帮!”铃兰迫不及待的道,好似生怕妙手彻底打消让她帮忙的念头一般,害了她又如何?她不在意,就算是让她付出这条命,她也会毫不犹豫。

    铃兰从来不曾想到,自己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这么的不顾一切,可惜,老天终究没有眷顾到她,只让她遇到了心爱的人,可是,却剥夺了她一切的机会。

    妙手眉心皱了皱,看着铃兰,二人对视了好半响,妙手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样吧,你有什么愿望,我看看能否帮你实现!”

    铃兰眸光微敛,心中暗道,她的愿望就是希望他好好的,希望他也能够爱上她,哪怕是一刻,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铃兰知道,她的这个愿望只能埋在心底了。

    “如果公子愿意,就替铃兰赎身吧,铃兰落入风尘,并非自己所愿,凭着自己的能耐,许多东西都逃不掉,可铃兰想掌握自己的命运!”铃兰眸中的颜色深沉了些,她知道锦娘在盘算着将她买了,可她自从爱上了这个男人之后,就对她在青楼里未来的命运越发的恐惧。

    “好,我会替你赎身!”妙手坚定的道。

    铃兰对上妙手的目光,心里一喜,“真的?”

    “真的!”妙手点了点头,这个女子脸上的雀跃让他微微动容。

    “谢谢公子,谢谢。”铃兰呢喃着,似想到什么,立即开口道,“公子,你要我帮什么忙?”

    妙手眸中的颜色暗了几分,顿了顿,一字一句的道,“我希望彻底的搬进这里,不过你放心,你住东边的房间,平日里不要靠近这里,我想看到明日整个城中的人都知道回春坊的妙手大夫爱上了织桂坊的当家花魁。”

    铃兰一听,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很快,她便笑话了妙手的意思,他是要让这个消息传进上官敏的耳中吧!

    她虽然摸不透上官敏,妙手公子,南宫天裔三人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纠葛,但是,她却感受得到,妙手爱着上官敏,而上官敏的心里,亦是有妙手公子的存在。

    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失望的吧!

    他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上官敏对他彻底失望与死心啊!

    呵,这个男人,为了上官敏,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好,今晚我就住在这里了。”铃兰开口道,妙手公子为了上官敏,而她为了妙手公子,他是自愿,而她亦是无怨无悔,就算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另外一个他所心爱的女人,她也愿意去帮助他!

    “你……”妙手公子仍然没有料到铃兰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哪怕是青楼女子,这样一来,她的名节也就毁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因为自己的计划,却要连累这么一个女子,他于心不忍,“你还是考虑看看吧!”

    “不用考虑了,就当咱们这是交易吧,我配合你演戏,你替我赎身,这怎么算,也好像是我比较划得来啊,就这么定了吧!”铃兰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欢快的道,不待妙手有机会说什么,便指了指距离这里最远的东边的房间,“就是那间房吗?那我过去收拾收拾!”

    铃兰说罢,便朝着东边的房间走去,隐约中,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喃。

    “谢谢你,铃兰!”

    虽然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见了,步子顿了顿,泪水从脸颊滑落,又生怕妙手看出端倪,继续朝着房间走去,她知道,她的泪水并非是为自己而落,而是为了妙手。

    这样生生的将心爱的女人推开,甚至以这样的方式,他的心里该有多痛?!

    铃兰明白,无论有多痛,妙手都愿意一力承受,只因为他对上官敏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她的心里更是羡慕起上官敏来,可是,她想到上官敏回到了城中之后,听到这个消息会有的反应,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她会是怎样的心情?

    责怪?痛恨?害是痛苦?

    而此时的上官敏坐在马车上,不知为何,心里竟突然有些沉闷得透不过气,好似压着一块大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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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惊天消息,坚强面对!

    后面几天,织桂坊的舞台上,都没有了花魁铃兰的身影,曾经每日都登台献艺的花魁不登台了,这对整个织桂坊,对那些迷恋着花魁铃兰的男人们来说,可谓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刚开始还好,越是到了后面,织桂坊那些专程为了花魁铃兰而来的客人,可是忍不住了,追问老鸨锦娘,锦娘也是一脸的愁容。

    百般无奈之下,锦娘才告诉了大家,铃兰有了心上之人,入幕之宾!

    且具锦娘所知,铃兰的清白身子,如今都已经不在了!

    客人们震惊之余,便是惋惜,紧接着是愤怒,锦娘早就有言在先,铃兰的初次会在这织桂坊内拍卖,至于谁会成为铃兰的第一个男人,自然是价高者得,那些仰慕铃兰的人,天天等着拍卖的那一天,可如今……铃兰已经有了入幕之宾,他们一直以来所盼的,不就落空了吗?

    到底是哪一个人,竟然这么大胆!

    这些男人们为此大闹了织桂坊,想要逼问出那人的身份,可是,对于那个神秘的入幕之宾,锦娘都不知道,如何能够告诉他们呢?

    这些男人愤怒,锦娘更是憋屈啊!

    这件事情当中,谁的损失最大,那就是她锦娘了啊!

    原本,她的手上两个花魁,她可是要大赚一笔的啊,可怎想到,牡丹毁了容,断了她的财路,那也罢,没了牡丹,至少还剩下一个铃兰,没了牡丹,铃兰的身价也跟着翻了倍,牡丹的那一份银子,她照样可以从铃兰的身上捞回来,她正计划着收银子,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铃兰却是……

    一想这件事情,锦娘的心里的怒吼就翻江倒海的袭来。

    “哼,要是让老娘知道,那个该死的臭男人是谁,老娘定不会轻饶了他。”织桂坊的大厅内,锦娘怒气冲冲的道,可她无论是小心留意,还是强势逼问铃兰,都找不到答案。

    铃兰将那男人保护得太好!

    “姑娘,您这是又要出去么?”这还是清早,花街柳巷正是休憩的时刻,细微的声音,传到了大厅内,大厅内的锦娘一怔,这不是铃兰丫鬟的声音?

    铃兰又要出去么?

    “你小声着点儿,莫惊动了锦娘。”紧随着,果然是铃兰的声音传了来。

    锦娘心中大怒,这铃兰,又想偷偷出去会那男人了么?锦娘正要阻止,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眸子转了转,更是肯定了那一闪念的念头。

    哼,今日,她非要将那个男人给揪出来不可!

    锦娘打定了主意,等着铃兰从后门偷偷的出了织桂坊,锦娘亲自跟了上去,一路跟随,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内,巷子深处,竟是一座宅院,锦娘看着这宅院,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声音,一男一女,女人正是铃兰无疑,当下,锦娘嘴角便是一扬,这下好了,她终于能够揪出这个男人是谁了。

    如是想着,锦娘没有丝毫犹豫,推门而入,院子的阁楼上,一紫衣男人,背对着锦娘,衣着华贵,让锦娘眼睛不由得一亮,随即一边往前冲,一边大声叫到,“好一个铃兰,竟私会男人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阁楼上的两人对视一眼,似有什么东西得逞了一般,男人敛眉,铃兰便明白过来什么意思,面露惊慌,迅速的下了楼,拦住了要往阁楼上走的锦娘。

    “你拦着我做什么?今日,我也要替你讨个公道。”锦娘的目的可不是教训铃兰,既然铃兰已经跟了这个男人,那么,那她也只能为她争取更大的权益了。

    “锦娘,你不能……”铃兰咬了咬牙,尽力阻挡着锦娘上阁楼,可是,她单薄的身子,在锦娘的力道之下,显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锦娘要如何替铃兰讨公道?”

    正此时,阁楼上,传来男人浑厚有力的声音,原本背对着些外面的男人,已然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锦娘看到那男人,身体一怔,男人有些苍白的脸色让她心里浮出一丝怪异,但是,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那男人的身份给吸引了去。

    “妙手公子?”锦娘的脸上堆满的笑意,眼里甚至迸发出金灿灿的光芒,似看到了金山银山一般。

    可不是看到了金银了么?妙手公子是谁?

    或许,前些时候,她还不怎么知道妙手公子的身价,但自从回春坊在城里一开,她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妙手公子的事情,别看这回春坊主要是义诊,就算是平日里看诊,也只是收取少许银两,可是,据传那妙手公子可是神医,曾经医治病人,可是刁钻了去了,收入囊中的财富,那也是不计其数。

    没有想到,铃兰的入幕之宾竟然是他!

    呵呵,老天真的是太好了!

    锦娘看了铃兰一眼,满眼的欢喜,铃兰这丫头,福气倒是不小!

    “锦娘,你快些回去吧,莫要打扰了妙手公子休息。”铃兰将锦娘的贪婪看在眼里,眉心皱了皱,即便这是他们计划好的,即便锦娘的反应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急什么急?”锦娘睨了铃兰一眼,转眼看向妙手之时,又是一脸的谄媚贪婪,“妙手公子,我家铃兰乖巧可人,可是好多客人都趋之若鹜的呢,锦娘我觉得,她和公子更般配一些,你可不知道……”

    锦娘的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今日,妙手公子这头肥羊,她可要好好宰一番,谁叫他要了铃兰呢!

    可是,还没有等她说太多,阁楼上的妙手公子却是打断了她的话,“锦娘……”

    那声音,有一种莫名的威慑感,让锦娘下意识的止住了话端,甚至心里开始打鼓,莫非妙手公子是要耍什么手段,不买账么?

    锦娘脸色一沉,谁知妙手公子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心花怒放。

    “锦娘只管开价就好。”

    锦娘愣了一愣,确定她所听到的是真真切切的,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哎哟,妙手公子比是深爱我们家铃兰,这样吧,我也看得出铃兰是喜欢你,我也是愿意成全你们二人,不如就象征性的下个聘礼,给个黄金万两……”

    “锦娘!”铃兰扯了扯锦娘的衣袖,黄金万两,锦娘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

    锦娘却是理也没有理会铃兰,看着阁楼上的妙手公子,“公子,您意下如何?”

    “行,锦娘请放心回去,明日,我会让人送上的万两黄金,替铃兰赎身,还请锦娘回去替铃兰准备好,让她风光出门。”妙手公子淡淡的开口,眼里一片平静,没有半分波澜。

    锦娘一怔,没有想到,妙手公子竟答应得这么爽快,片刻震惊之后,随即雀跃起来,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准备,明日,织桂坊就专为公子大开了。”

    说罢,似害怕妙手公子会突然反悔一般,转身迅速的出了院子,院子里,又剩下了铃兰和妙手公子二人,阁楼上下,两人相对而立,沉默了许久,铃兰才叹了口气,“公子这是何苦?铃兰不值得这么高的价钱,锦娘她狮子大开口,只要公子不应允,她自然会妥协降价。”

    “你帮我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了,铃兰,我会在这城里,给你置办一座宅子,以后,你也不用流离失所。”妙手公子叹了口气,这个女子为他所做的,他确实无以为报,他所做的这些,也不过只是让他的心里好受些罢了。

    “公子不必如此,铃兰尚有些积蓄……”想到妙手公子如今的状况,铃兰的心里阵阵抽痛,她如何不知道妙手的意思?那宅子,是在他离开后……

    妙手公子却是没有再听进铃兰的话,站在阁楼上的他,望着某个方向,眼神变得迷离,“她已经回来了。”

    铃兰一怔,心中更是泛出一丝苦涩,是啊,她回来了,上官敏已经返回了城里!

    明日……铃兰抬眼,看到阁楼上落寞的男人,心酸的扯了扯嘴角,默默的转身,朝着院外走去,明日妙手公子为织桂坊花魁一掷万金的消息,必然会让全城震惊,那上官敏听到这消息……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是一出谁都心酸的戏,上官敏怕会恨妙手公子吧!

    可是,这也正是妙手公子想要的,不是吗?

    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铃兰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处,明日,就等明日了!

    翌日一大早,城内比起往日,就热闹了许多,织桂坊内,锦娘早就布置妥当了,将打扮好的铃兰安置在房间里,锦娘在织桂坊的门口翘首以盼。

    整条柳巷,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都知道,今日会有人为铃兰姑娘赎身,却是不知道,那神秘的男人是谁。

    终于,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有人抬着大箱小箱的进了织桂坊,领头的是一个五旬的老者,依旧不见那神秘男人,但是,在铃兰姑娘被轿子接走,锦娘笑颜如花的送出织桂坊之时,众人才忍不住好奇的打探了起来。

    城内,回春坊,上官敏再一次准备出门,这些时日,她失去了妙手的行踪,便是有南宫天裔照顾着,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可她依旧没有放弃,她想着,上次去寻找的路线兴许错了,这一次,她再重新出城去找,无论如何,她都要寻到妙手才行。

    一出门,上官敏却是碰到正进门的南宫天裔,二人一个对视,上官敏便知道,南宫天裔的眸子里隐藏着什么,上官敏心中一怔,迅速的上前,抓住南宫天裔的手臂,急切的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南宫天裔眸子闪了闪,扯了扯嘴角,“没有,咱们再出城去找找,上次兴许是咱们错过了什么。”

    上官敏的手一松,面上难掩失望,“罢了,咱们出发吧。”

    上官敏话落,便要出门,可南宫天裔却是伸手拦住了她,“你多休息几日也无妨。”

    上官敏却是皱了皱眉,今日的南宫天裔让她觉得奇怪,好似有什么不想让她知道一般,是什么呢?

    上官敏抬眼,对上南宫天裔的眸子,可是,内敛如他,她却是看不出丝毫端倪……

    “真是好福气,那铃兰姑娘没想到会遇到这样深爱她的男人,一掷万金啊,这手笔可真是骇人。”

    “可不是么,对了,就是这里,据说那男人就是妙手公子,这不是回春坊么?没想到,妙手公子医术高明,心肠好,还是一个痴情种,这当是一段佳话啊!”

    细微的谈论声从外面传来,让南宫天裔脸色一沉,再看上官敏,她整个人似乎已经僵住。

    “敏敏……”

    南宫天裔刚叫出口,来不及阻止,上官敏一个闪身,已经出了门,南宫天裔紧随而上,出了回春坊,却已然看到上官敏拉住了谈论的人。

    “你们说什么?你们刚才说什么?”上官敏的脑海里只有“妙手公子”四个字,心里满是兴奋,他回来了么?

    那几人看上官敏的急切,皱了皱眉,不过很快认出了她便是经常在回春坊内出入的上官姑娘,其中一人忙恭贺道,“恭喜了,妙手公子抱得佳人归。”

    “是啊,铃兰可是织桂坊的花魁,好多人趋之若鹜,不过跟了妙手公子,倒也算是一段佳话。”另外的人符合道,却是丝毫没有留意到上官敏的脸色变了又变。

    “怎么回事?”上官敏眸子一紧,对于她所听到的,脑袋里似乎有些消化不过来,什么铃兰?什么佳话?

    “上官姑娘不知道么?妙手公子一掷万金,给铃兰姑娘赎了身,将铃兰姑娘接走了呢,看来,那妙手公子对铃兰姑娘真是爱得深啊。”

    上官敏的脑袋轰的一声,片刻空白之后,眉心皱得更紧,爱?妙手爱铃兰么?

    这怎么可能?上官敏下意识的摇头,身体一晃,幸亏南宫天裔一个力道,拉着她入了自己的怀中。

    “敏敏,这些传言,信不得。”南宫天裔低沉的声音响起,可是,就连他的眼神,也是有些不确定,传言么?整个城里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传言,当真信不得么?

    他不过是在安慰上官敏罢了!

    上官敏的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方才路人的话,不愿意去相信,可是,那些人煞有其事的说辞,却是在她的脑海里盘踞,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可能在城里,很好不是吗?咱们不用再出城去寻找了。”上官敏缓缓开口,抬起头,对上南宫天裔的眼,“我想见他!”

    上官敏虽然笑着,可是,那笑容在南宫天裔的眼里,却是引得他的心里一阵抽痛,苦涩,害怕……他从来未曾从这个女子的眼里看到过害怕的情绪,就算六年前的战场上,她也不曾有过丝毫害怕,可今日……这个坚强的女人,却因为一个男人,因为一个可能存在的事实,她的眼里竟流露出了害怕。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此刻带着上官敏离开这个地方,不让她去面对那些事情,可是……南宫天裔深深的叹了口气,以他对上官敏的了解,就算是绑着她离开,她也会想尽法子,无论什么时候,再回来看个究竟。

    “好,我们去找他。”南宫天裔柔声道,轻抚着上官敏的头发,此刻的他,对她充满了怜惜。

    妙手公子为了花魁一掷万金的事情,他来回春坊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在他看来,那真的不像是传言而已,他几乎能够料到,上官敏在亲眼看到事情真相时的心伤,不过……终归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南宫天裔伸手,紧紧的将上官敏的手握着,似是在告诉她,无论是什么情况,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陪着她!

    还是那个僻静的宅院里,花轿停在门口,跟随着看热闹的人,都被挡在了门外,看着紧闭的门扉,交头接耳,似是在猜测着什么。

    就在刚才,花轿里铃兰姑娘进了院子,也仅仅只有她进了院子,看热闹的人,终究谁也没有看见今日的男主角一眼。

    在人群之外,上官敏和南宫天裔并肩而立,看着被人群围着的院子,上官敏的眼里沉了沉,一股原本从来不属于她的哀伤渐渐在眼眸里浮现了出来。

    就在这里面吗?

    如果传闻是真的,那么,妙手就在这院子里了!

    想到什么,上官敏眸光闪了闪,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铃兰!

    他们在干什么?她的出现,他会有何反应?

    无数的疑问在上官敏的脑海里浮现,就在今天之前,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寻到他,想要见到他,可是,此刻,明知道他可能就在自己面前的这座宅院里,明知道,只要推开这座宅院的大门,她就可以见到他,可是,此刻,她的脚步却怯懦了。

    她害怕,她害怕等待自己的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此刻,她竟想回头!

    也许不去面对,可以当很多事情没发生!

    可是,她真的能做到这样吗?

    不,下一瞬,她的脑海里已经给出了答案,不可能,她又怎是容易甘心的人?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上官敏下意识的回握了一下南宫天裔的手,似是在感受身旁这个人给予她的力量,终于,她的眼里渐渐浮出一丝坚定,看着那道门扉,“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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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章 痴情,莫相忘(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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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她的,只剩下淡淡的风声……

    已经走远了的铃兰听到这声泣哭,脚步不由得一顿,抬头望向天空,口中喃喃,“公子,我这样做,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你会高兴吗?”

    以后的日子,便让我来带给敏敏更多的幸福与快乐,你在天之灵便可安息!

    南宫天裔眉心皱了皱,可仅仅是片刻,又舒展开来,妙手啊妙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的一切白费!

    可是,如今知道真相的敏敏,还会快乐吗?

    当年妙手做出这个决定,何尝不是对他南宫天裔的信任,他相信自己能够给敏敏幸福,能够让敏敏快乐!

    “敏敏,铃兰说得对,妙手他不希望你痛苦,更不希望你伤心,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后亦是如此。”南宫天裔看着那墓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他也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竟是这般痴情。

    “啊……”上官敏终究是承受不住,嘶喊出声,整个人重重的跪在地上,妙手啊妙手,她何德何能,值得他这般对待啊!

    呵呵,上官敏,你怨着他的时候,却不知道,他已经为你承受了太多太多!

    这十年,她对他有过怨,可现在看来,却是多么的可笑!

    花海里,一尊墓碑,一男一女,那气氛异常的诡异,上官敏看着那墓碑,心中翻江倒海,过去的记忆,也是不停地浮现出来。

    “他爱你,不希望你痛苦,不希望你伤心,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是如此!”铃兰淡淡的开口,话落,再看了一眼那墓碑,转身走出了花海……

    “不……”上官敏终究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她脑海中浮现出那花海之中,新郎新娘相对而站的画面,那是她最美好的记忆,她想用这花海来怀念她,而她也知道,这片花海,对他,又是另外一个意义,对他心爱女子的镌刻。

    最后几个字,铃兰倏然拔高了语调,感谢?自始至终,他对她就只有感谢,可她所要的,终究不是这感谢啊!她终究是无法割舍他在她心底留下的印记,大火几日之后,她就用他给她的金银,买下了这座院子,后来,又买下了隔壁的院子,她让人将这院子打通,四处都种满药草,然后在那片花海之中,为他修好了墓碑!

    “事实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他每天都看着你,直到,他无法再出门,那段时间,他也是让我偷偷的观察你的一举一动,让我口述给他听……呵呵,他还真是痴情的男人,他也是一个好人!”铃兰看着墓碑,所以,她怎么也忘不了他,“他为我赎身,赠我房屋,赠我金银,只是为了感谢我帮他演完了这一出戏,让你死心,将你推向幸福的戏!”

    上官敏口中喃喃,那声音好似一把刀子,狠狠的刺入她,也刺入别人的心里……

    “所以,他说他出远门……所以,我怎么也找不到他……”

    倏然,上官敏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又一幕,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那笑容那么的苦涩,似在控诉自己的愚蠢,似在责怪自己的后知后觉……

    “呵呵,神医么?神医也有治不了的病,那个时候,我也曾想,他是神医,可以救自己,可是,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所看到的是他的情况越发的糟糕下去……麻风病,呵,除了死,连神医也是没有办法啊……”

    他怎会命不久矣?他健康得很啊!

    可……“可他是神医不是吗?”

    上官敏身体一怔,一滴泪,从眼角倏然滑落,原来……原来……原来是这样么?

    没等他们二人追问,铃兰继续开口道,“他策划那一场婚礼,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说,只要你心死了,和南宫公子在一起才会幸福,而他的最大的愿望便是这辈子,你能够幸福!”

    不止是上官敏,就连南宫天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另有隐情?

    “我吗?”铃兰笑了笑,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和那场婚礼的存在,不过是他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罢了。”

    “可是,你……”上官敏不解,话刚到此,便被铃兰打断。

    “那就好,他所为你做的一切,都值得。”铃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你知道吗?他真的很爱你……”

    上官敏一怔,摇了摇头,恨吗?她早就已经不恨,对他,她怎么会有恨呢!

    “你还恨他吗?”铃兰话锋一转,对上上官敏的眼。

    铃兰说到此,声音一顿,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伤心的女人,心中有了一些安慰,终究,她还会因为他而伤心!

    铃兰的笑容里,多了些苦涩,目光看向那墓碑,似陷入了记忆之中,“那一年,你走后,一场大火将院子烧成灰烬,连带着他也……”

    上官敏眸光闪了闪,上前抓住铃兰的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可是,眼前这墓碑,又是怎么回事?

    妙手死了?怎么可能呢?他正值最好的年华,又是神医,怎么会死了呢!

    “不,不可能!”上官敏红了眼,大声吼道。

    上官敏看到“妙手公子之墓”几个大字,如遭雷击,此刻,心底所有的希冀,都瞬间化为泡影,眼前的墓碑,犹如一把利剑,插入她的心里。

    走到墓前,铃兰眼里的神情越发温柔,抬手轻抚着那墓碑上的字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公子,她来了,她来看你了!”

    上官敏心中一痛,可依旧强撑着,她要证明,事实并非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模样!

    猛然,一个念头跳进她的脑海,上官敏身体一个踉跄,怎么可能呢?

    墓碑?为何会有墓碑?

    直到一刻,上官敏甚至赫然停住了脚步,她看到了什么?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花海之中是什么?

    可是,越是靠近花海,上官敏和南宫天裔的表情,却是变得越发的凝重。

    “两位跟我走吧!”铃兰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往前迈出了步子,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每往那边靠近一点,她脸上的笑意就绽放得大那么一分。

    “这……”南宫天裔开口,看着这一院子的草药,心中也是有些奇怪。

    上官敏一怔,不知为何,这药草,这花海,这诡异的没有房屋的院子,让她的心中,陡升一丝怪异,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安在心里流蹿着。

    而在那花海之间,却是有东西,许是太远,让人看不真切……

    院子里,一大片的药草,几乎将整个院子铺满,院子里,甚至连一个房间都没有,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药草,而在整片药草的中央,一片红色的花海,盛放得十分灿烂,一如当年临别之时那花海一样……

    思绪之间,上官敏和南宫天裔已经随在铃兰身后,穿过一道大门,进了另外一方天地。

    见到之后,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上官敏心中一动,快要见到他了吗?

    或多或少都会有变化吧!

    不知道多年后,一介中年的他,会是什么模样?

    上官敏至进这屋子,闻到四处散发的药草味儿,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当年妙手便喜欢在院子里种药草,如今这习惯依旧没有变呵!

    “你们跟我来吧。”铃兰再次抬眼,面上多了些微礼貌的微笑,说罢,引导着二人进了屋子。

    铃兰虽是风尘女子,可也算是一个贤惠之女。

    她的声音极小,只有她自己一人听得清楚,南宫天裔和上官敏,只是看到她眼底的那一抹苦涩,眉心禁不住皱了皱,此时的铃兰,已经挽上了一个妇人发髻,看那模样,像极了相夫教子的良家妇人。

    铃兰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苦涩,眸中的颜色暗了暗,口中低声喃喃,“夫人吗?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夫人!”

    “夫人……”上官敏开口,却发现,此刻从口中叫出这两字,竟是一种平静。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铃兰扯了扯嘴角,在她的猜想中,上官敏或许会来,不管是为了什么,她希望他们能够来看看他!

    这么多年,当年的花魁,已经成了一个妇人,眉宇之间淡淡的哀愁,倒是让上官敏眉心皱了皱,嫁给妙手,她该很幸福不是吗?为何她却不像是一个在幸福当中的女子?

    上官敏闻声看到那女人,眉心也不由得皱了皱,是她,当年的那个女子,织桂坊的花魁么!

    “是你们……”女人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几分惊诧,随之而来的欣喜,亦或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个猜测,心中陡然一阵失落,过了半响,隔壁的院子门口探出一个身影,看到南宫天裔和上官敏二人,不由得一怔……

    门口,敲门声持续了好久,可门内依旧没人开门,南宫天裔和上官敏二人皆是皱了皱眉,会没人么?或者,过了十年之久,他们已经搬走了?

    上官敏看了南宫天裔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回握着他的手,二人一个对视,一起往门口走去。

    “进去吧。”南宫天裔拉了拉上官敏的手,这院子,虽然过了十年,可还是透着一股新味儿,好似重新修缮过一般,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浮出一丝异样,可是,来都来了,他们自然要会会故人。

    “这……”这宅院,纵然是过了十年,她亦是忘不了,十年前那天的情形再次浮现在脑海,但彼时的痛彻心扉,在此刻已经成了平静。

    南宫天裔却是没有说什么,径自走上前,拉着她的手,上官敏顺从的起身,跟着南宫天裔出了门,不多久,当二人出现在一处宅院外之时,上官敏却是愣了。

    听到南宫天裔的声音,上官敏眉心皱了皱,“去哪儿?”

    “走吧!”南宫天裔将阿紫安置好睡下,虽然还是下午时分,可赶路的疲惫,他们本打算在客栈中休息。

    他对她是再了解不过了的,她只是想见故人罢了,就像他一样,他亦是想见妙手!

    不,他并不吃醋,她已经在他的身边十年,已经为他生下了阿紫,这十年,她对他是真心,他还渴求什么呢?

    吃醋么?难受么?

    一行队伍在客栈住下,自从进了这城,上官敏越发心不在焉,南宫天裔知道,她想见他,见妙手!

    是否也已经不一样了呢?

    这一日,车队停了下来,进了一个繁华的城镇,这里亦是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十年的时间,一座城池,都已经变了,那么他呢?

    南宫天裔细心安抚,越是靠近北燕国,上官敏越是沉默。

    “怎么这么慢呀,要多久才能到啊。”马车上,这句话,不断的在阿紫的口中出现,她恨不得立刻就达到昌都。

    不对,听爹说,余儿姐姐刚生了宝宝,她如今也是姨姨了,身为姨姨,她自然要给小侄儿也带些好玩儿的……

    第二日,南宫天裔就向皇上告了假,几天之后,一家三口带着些护卫,便榻上了前往北燕的旅途,一路上,阿紫异常兴奋,上次宁姑姑带两个哥哥来,给她带了好多稀奇的玩意儿,这一次,她可是准备得妥妥当当了,要给两个哥哥惊喜。

    这些年,她刻意不去探听关于他的一切,等到一切平息,那些所有的刻意,都显得幼稚。

    这么多年,他和他那日所娶的妻子,生活得怎么样?

    伤心么?也许在前几年,她伤心,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那一幕,她怎能不伤心,可是,时间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抚平了一切,现在,她想他,只是想着这个故人,心中怀念,无所谓爱,亦无所谓恨。

    望着那轮圆月,上官敏的眸子里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月圆人圆,可这些年,不知道他,过得如何!

    夫妻二人已经不需要再多的语言,南宫天裔说是去见安宁,可实际上,是为了她啊!她又怎会不明白?

    上官敏对上南宫天裔的眼,伸手覆上他的大掌,“谢谢你!”

    这孩子,真真是遗传了上官敏小时候的性子!

    倒是引得南宫天裔和上官敏一笑。

    “好好好,那太好了!阿紫这就去准备,阿紫要给两个哥哥带好东西。”小小的女娃,欢喜的起身,还没等爹娘再说什么,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对。”南宫天裔点头。

    “北燕国的朋友么?那就是宁姑姑了。”阿紫眼睛一亮,那不就可以见到两个哥哥了!

    敛了敛眉,南宫天裔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道,“今天是中秋节,娘亲肯定是想念远方的朋友了,那这样,等过几日,咱们就出发,去一趟北燕国,你觉得如何?”

    上官敏的眸光闪了闪,似乎透着那么一丝不自然,南宫天裔看在眼里,二人认识已经十多年,这十年的相处,他们早已经成了最了解彼此的人,哪怕是一个眼神,哪怕是一个举动,只是一眼,他们都能猜得出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

    看着月亮出神么?

    话落,夫妻二人皆是一怔,南宫天裔目光落在自己的妻子上,虽然已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可除却身上多了一份柔和内敛,敏敏似乎依旧是他初见的那个模样,好似岁月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一般。

    阿紫却是撅了撅嘴,眉心微微皱着,“可是娘亲方才看着月亮出神,想必是极其喜欢,阿紫想将娘亲喜欢的东西送给娘亲嘛!”

    南宫天裔看了一眼女儿,再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妻子,眼中多了些柔和,“那月亮怎么摘得下来?”

    “爹,那月亮好大,阿紫要将那月亮摘下来,送给娘亲。”宴席上,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紫衣的小女孩坐在主位一对男女中间,不过是六七岁的模样,却透着一股豪气,那眉宇之间,却也不失她母亲的那份玲珑。

    府上的下人将准备了一天的东西都呈了上来,今日王爷下了令,整个王府,上至王爷王妃,下至厨房的烧火丫头,都可以上座,王爷今日在府上可是摆了好大一个宴呢!

    夜渐渐暗了下去,可节日的气氛却也跟着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皇上虽是有那么些不愿,可终究还是应允了。

    府内,万物欣欣向荣,又是一年的中秋,府中上上下下都忙碌着,这一年,南宫天裔专门向皇上请了恩,自己一家人在府上过中秋。

    这十年,天下太平,没了战乱,没了战争,南宫天裔却更得皇上器重,早几年前,便封了异性王爷。

    东秦国国都京城,南宫王府。

    不过是一转眼,便已经过了十年。

    时间就像小偷一样,偷走了这世上的岁月,把现在正在经历发生的,变成过去的记忆。

    从今之后,这世上没了他,可她的世界,却已经离不开他!

    “于你,我们只是演了一处戏,可于我,却是真的成亲。”女子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男子的身影,一滴泪划过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在我眼里,我终究是你的女人!

    终究还是走了吗?

    女子换上了素衣,戴上白花,望着那火光,女子的泪默默垂下……

    而在城中的另外一处宅院内,一女子坐在院内弹着琴,如泣如诉。

    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城中每一个人都看得到那火势将黑夜染得通红通亮。

    直到有一天,城内发生一起大火……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的好奇心慢慢的淡了下去,直到另外一件大事在城中发生,彻底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渐渐地,人们似乎忘记了这事儿的存在。

    织桂坊的花魁,嫁给了“回春坊”的妙手公子,这事儿在城里热闹了好久,开始的时候,大家的猎奇心理,都想看看这夫妻二人过着怎样的生活,可是,无论怎样,他们终是没有见到这新婚的夫妻二人。

    红唇轻咬,铃兰强忍着不跟上去。

    她想陪着他,可是,自己陪着他,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内疚吧!

    “公子……”铃兰终究是不放心,想追上去,可还是停下了脚步。

    没有谁知道,他此刻是多么渴望时间的延续,若知道此刻的结局,他定会珍惜每一刻和敏敏在一起的时间。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妙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转身,缓缓走出花海……

    遇上敏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这几年的追随,让他食髓知味,可是,老天终究是公平的,在赐予他这么多的同时,却也早已设定下了他的命运的结局。

    他生来患病,本活不过几岁,可得了师傅的收养,他的命,得以延续,可即便是那样,他也本该在几年前就死了,可老天安排他遇上了安宁,那个传奇般的女子,她清除了自己身上的毒,让他活下了这几年。

    可是,这一世,上天对他恩赐太多太多了!

    他现在觉得,就是远远的看着敏敏和南宫天裔在一起,那也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脑海中浮现出二人第一次相遇的画面,之后二人的一切在脑海中如走马灯的闪现,那些记忆在此刻对他来说,就好似水之于生命,他渴求,渴求再能看见她,再能如以前那般,和她相处在一起。

    就像他和敏敏……

    缘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有些你信誓旦旦要和她度过终生的人,却有可能在那么一天,消失在了你的世界,缘分便就尽了,留下的,也只是只能深埋心底的记忆。

    他之于她,不错是个过客,在这艳遇季节相遇,可缘分也仅限于此。

    “铃兰……”妙手打断铃兰的话,对上她的眼,似乎是无力,就连脸上的那道笑容,都有那么几分凄凉,“你是个好姑娘,日后,你找个能够给你幸福的男子,好好的过下半辈子吧!”

    “可是,公子你……”这样的他,让她如何放心得下?

    铃兰轻叹,妙手挣扎着起来,无力的道,“你走吧,我要你帮我的事情,你已经做好了,从今日起,你不用再过来了。”

    铃兰一怔,心中更是一阵抽痛,伸出的手僵在那里,不知所措,“公子,你这是何苦!”

    “公子……公子……”铃兰慌了,下意识的想要将他扶起来,可是,还没来得及触碰到他,妙手就无力的阻止道,“别碰我,不要碰我。”

    “呵……呵呵……”妙手呵呵的笑着,身体一晃,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轰然倒地……

    砰地一声,大门再次开启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的视线之中,早已经没了上官敏和南宫天裔的身影,他知道,她已经离开了,彻底的从他的世界离开了!

    用他剩下的日子,换的她一世的幸福,这是再值得不过的事情了,不是吗?

    他太了解敏敏,若非这般让她死心,让她彻底抛开对自己的那份情,她和南宫天裔绝对不会快乐。

    哪怕再是心痛,再是不舍,可他的决定依旧不会变。

    妙手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轻笑,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必了!”

    “如果心痛,如果不舍,现在还来得及,哪怕剩下的日子多么的艰难,至少,她能陪着你。”铃兰终究是忍不住,这个痴情痴心的男人啊,此刻的心里怕都在滴着血吧。

    他的一切痛苦,就只有面前的铃兰看得见。

    妙手恨不得自己能将这身影刻进骨血里,亦是恨不得上前,将她拉住,告诉她,他此刻所做的一切,并非她所看到的那样,可是,他做了这么久的决定,下了这么大的决心,绝对不能在这一刻毁于一旦。

    看着上官敏和南宫天裔转身走出花海的背影,妙手公子知道,这一面,已是诀别,而这一眼,或许会是他老天对他最后的怜悯与恩赐了。

    可是,她却没有看到,在她转过身体的那一刻,原本疏离的眸中,却是眷恋,不舍,甚至是痛苦……

    话落,上官敏深深的看了妙手公子一眼,那一眼,似要将他印在脑海里,可是,她终究是有些遗憾,她没想到,在她的记忆中,最后的妙手,依旧是那般疏离,已然并非是她曾经熟悉的那个他!

    而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上官敏继续道,“那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那……恭喜了,祝你们白头偕老,你……要幸福,要快乐!”上官敏强撑出一抹笑容,说这句话,似乎已经用了她所有的力气,以后,他的幸福,他的快乐,都和另外一个女人有关了!

    她已经没有资格,或许早就没有资格去追问什么。

    一开始,她就对他不公平不是吗?她爱上了两个男人,谁也不愿舍弃,甚至不知道如何选择,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啊!

    可她不能崩溃,妙手的话,已经摧毁了她所有的希望,甚至连继续探寻下去的勇气,都已经被消弭得一干二净,她告诉自己,便是心痛,便是不甘,只要这是他的选择,那她还能怎样呢?

    “这样么?”上官敏开口,就连声音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脸上依旧有那么一丝笑容,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好似下一刻,就会在他们面前崩溃。

    上官敏看在眼里,心中的某处好似被掏空了一般,耳边不断的回响着他的话,不再离开了,他曾经为了她随她漂泊,而如今,为了另外一个女子,选择了安定!

    “这辈子,我能遇上兰儿,是老天的恩赐,是兰儿拉我走出了过去,敏敏,我希望咱们都各自幸福,我和兰儿约好了,我和她成亲之后,便在这城中定下来,不再离开了。”妙手公子继续开口,望了一眼铃兰,粲然一笑,那笑容,似乎曾经只对上官敏有,而现在,却是给予了另外一个女子。

    上官敏身体一怔,对,她竟然忘记了,六年前,他就已经写下休书,六年前,他们就不在有任何关系!

    “不,六年前我便已写下休书,如今,和你是夫妻人是他。”妙手看向上官敏身后的南宫天裔,“是南宫天裔,今生你,最爱的男人。”

    似想到什么,上官敏上前一步,“可你我已是夫妻……”

    “厌倦?”上官敏呵呵一笑,有些苦涩,他从不曾表露过厌倦不是吗?

    “我厌倦了追随你的生活。”妙手公子依旧笑着,礼貌且疏离,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会娶铃兰?为什么会瞒着她?为什么……太多的为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最想知道什么。

    夫君?上官敏眉心皱了皱,看了一眼妙手公子身旁的红衣女子,转而问道,“为什么?”

    “夫君。”突然,铃兰的轻唤,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二人对望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时之间,火红的花海之中,气氛瞬间变得格外诡异。

    果然,听到这一声呼喊,原本朝前走的上官敏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七八米开外的男子,依旧是那般温润,可那疏离的笑容,却让她觉得,好似距他有一个世界那么远。

    瞧见已经和上官敏拉近了一半的距离,妙手公子终于不得不开口了,“敏敏!”

    可是,这距离……却永远也不能如曾经那般近了!

    转身面对着朝他走来的女子,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矛盾的,以敏敏的性子,便是亲眼看见,她也要将有些事情彻底的弄清楚,她害怕她的追根究底,却也贪念,能够有机会,在这么近距离的看她一会儿。

    “别慌。”妙手淡淡的道,虽然表面极尽淡然,可是,看到敏敏朝着这边走过来的那一刻,他便是早有心里准备,也还是漏了一拍。

    “她过来了。”铃兰眸子里划过一抹慌乱。

    强扯出一抹笑容,上官敏硬是掰开了南宫天裔拉着她手腕儿的大掌,深深的看了南宫天裔一眼,终归是再次迈步,缓缓踏进了花丛之中,看着花丛中央的男女,离她越来越近,几乎无法描绘她此刻的心情,好似前方是一方悬崖,而她,是一个寻死的信徒。

    上官敏对上南宫天裔的眼,她知道,他是关心她,担忧她,可是,这个时候,她怎么能走?她的心里有太多的问题要问,走了如何能甘心?

    “敏敏!”南宫天裔眉心皱得更紧了几分,她这般模样,让他的心也紧收着,隐隐生疼。

    “不!”上官敏奋力摇头,那双晶亮的眸中,已经有泪光闪烁,可是,她却是强忍着不让那泪水流下来。

    “我们走!”南宫天裔抓住上官敏的手腕儿,他不能让她继续待在这里,他也顾不得去质问妙手为何会这样,也不愿去探寻心里的哪些疑问,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带着敏敏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回到西陵国也好,回到东秦国也好,他决计不会让上官敏如此痛苦。

    突然,他有些后悔了,后悔让敏敏进这扇门来!

    “敏敏……”南宫天裔的眼里,亦是有了愤怒,更多的是担忧,就算他再不愿承认,这些年,妙手和上官敏的相处,在她的心里,妙手的分量,怕已经多过了他,让她看到这样的一幕,她如何承受得住?

    他们……上官敏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她所看到的这一幕,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在地上。

    合卺……他们……这是成亲的礼节啊!

    而另一边,上官敏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看到花海中的男女端起了酒杯,交错着手,同饮美酒……

    二人没有多说什么,这些时日的默契,一个眼神就已经足矣……

    努力让自己强撑出一抹笑容,她今日的任务,便是陪着这个男人一起,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话到此,铃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害怕,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来,这样一个男人,她也是深爱着,可是,这一刻,她竟不愿来世和他相守,她更希望这个男子,来世能找到他今世错过,无法相守的人。

    说话之间,已经将旁边石桌上的两杯酒端上,一杯交给铃兰,铃兰顿了顿,对上妙手公子的眼,眉心微蹙,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接过那杯酒,“公子,若有来世……铃兰愿公子能陪佳人白头,铃兰……”

    “陪我喝杯酒吧。”妙手似坚定了什么,可或许因着身体的不适,声音依旧显得有些虚弱。

    而他……本就是将死之人,只要她日后幸福便好!

    让这一幕覆盖了那些美好的记忆也好,那样,她和南宫天裔也会快乐一些!

    渐渐的,妙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缓缓抬手,若有似无的抚着铃兰的发丝,他知道,她正看着,亦是知道,过了今天,他们二人,就真的怕是再无交集了,便是念想也……以后,她想到他时,记忆中,这一幕怕是会更加深刻吧!

    妙手却是扯了扯嘴角,一抹无奈浅浅溢出,后悔么?她若幸福,他怎会后悔?

    而他呢?承受着心爱之人的恨离开,就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莫要等到上官敏真的走了,那时,她就真的恨上他了啊!

    “公子若是后悔了,现在还有机会,莫要等到……”铃兰低低的开口,她站得近,可以将他眼底的痛苦,看得一清二楚,上官敏她是牵住了他所有的一切啊!

    花海之中的他亦是看到了她,见她用手捂胸,那一霎,他的心也是狠狠的一抽,差一点儿,他就飞奔过去,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她所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可是……

    “唔……”上官敏似乎承受不住心底的疼痛,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胸口,她多想自己看到的不是他啊,可是……

    妙手……妙手……她的妙手……

    远远看去,她看得清楚那张脸,她是那么的熟悉,此刻,他正对着另外一个女人温柔怜爱的微笑……

    那份深情也……一瞬间,上官敏觉得莫名的冷,好似整个人置于冰天雪地之中,那刺骨的寒冷,又似乎从骨子里渗透出来……

    可红花还是为她而种吗?

    一地的红花……深情的男子……

    耳边,男人的声音低声呢喃,似带着无尽期望与幸福,那是他曾对她说过的话,那时的她,只是淡淡一哂,却是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多么渴望那一刻的到来,可是如今……

    “等你以后不愿漂泊了,咱们在僻静处寻一所宅子,我会在空地上种满红花,和你一样鲜红……”

    一片火红的花海,看到了花海之中,女子一袭嫁衣,貌美如花,男子亦是一身红袍,英俊倜傥,两人立于花间,相对而视,好似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他们的眼里,仿佛只有彼此……

    她看到了……

    可是,终究是天不遂人愿,目光所及某处,突然南宫天裔身形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面前的女子,此时的上官敏,也已然停下了脚步,南宫天裔心中咯噔一下,她终究是看到了!

    此时此刻,他亦是不希望,他们即将在这里看到的男人是妙手!

    南宫天裔亦步亦趋的跟随在上官敏的身后,敏锐如他,自然感受到了上官敏的紧张,他亦是不敢有丝毫闪神,目光迅速的在院子里搜寻,似乎是要比上官敏更早一步掌握着院子里的情形。

    上官敏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促使自己朝前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好似踩在针尖上,可便是这样,她也不愿停下脚步,她不得不承认,她心里开始害怕了,害怕自己一停下来,就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记得他曾说,他会在凉亭里设一个摇椅,任她坐于其上,他为她弹琴弄箫,而在不远处,凉亭里一个孤单的摇椅,随风轻摆,对面拜访的琴,似乎是在等着主人的拨弄。

    上官敏踏入院子的那一刻,她的心莫名的一抽,先前她不停的说服自己,那男人不一定是妙手,可是,院子里的景致和摆设,都在提醒着她妙手的喜好。

    门似乎隔开了两个世界,门外的喧闹传入门内,似乎更显得门内的寂静。

    闭上眼,上官敏一用力,吱嘎一声,随着这动静,身后的人顿时一哄而上,似乎是想冲进门内,看个究竟,可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南宫天裔敏捷的身形一闪,一手揽着上官敏的腰身,跃身而起,下一瞬,二人立入门内,也是那一刻,门轰然关上,将外面企图进院的人彻底的阻绝在门外。

    上官敏微怔,侧脸对上南宫天裔关切的双眸,扯了扯嘴角,再次转眼看向面前这道门扉之时,上官敏挥开脑中所想,耳边似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安慰着,不会的,那个这些年一直伴着她的男人对她的心,她清楚得很,他不会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做曾对她做过的事情,她甚至告诉自己,这大门之内的男人,并不一定是妙手,不是吗?

    “敏敏……”似乎察觉到她的愁绪,南宫天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他再次穿上了大红喜袍,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新娘,新郎?上官敏贴在门扉上的手一颤,这两个词,好似一只手,捂着她的心,越收越紧,甚至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脑海中浮现出几年前,妙手穿着新郎喜袍在她面前,厚着脸皮成了她的夫君,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是厌恶,可此刻想来,那明朗的笑容,却是那么温暖,而今日……会是那样吗?

    门扉前,所有来看热闹的人,瞧见这红衣女子,都满是疑惑,直到她缓缓抬手,众人眼里的兴致越发高涨,甚至有人开始催促,“姑娘,快推开呀,咱们也想看看今日的新娘和新郎呢。”

第1章 背叛真相

    入夜,璃王府一派喜庆,热闹非凡,今夜,是璃王迎娶安平侯府大小姐的日子,京城的王公贵族竞相道贺,恭贺着这个太子之位最得力的竞争者璃王喜得佳人!

    大厅之中,新郎一袭大红喜袍,今天的他更加丰神俊朗,意气风发,在众人的祝福中和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拜了天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众人口中的‘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神仙眷侣’的赞美不绝于耳……

    热闹声中,一丫鬟匆匆进了大厅,在璃王耳边说了句什么,璃王脸色一变,阴鸷不耐的将那丫鬟支开,随即又恢复了满脸笑意,朝着众人举杯,“本王何其有幸能遇到此生最爱的女子,能娶茹嫣为妻,实乃三生有幸,本王日后定好好待她!”

    璃王一番表白,顿时让方才变脸的插曲烟消云散,热闹依旧继续……

    没有人想到,在这样的热闹喜庆掩盖之下,璃王府中的某处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凤儿……王爷呢?”躺在床上的安宁艰难的侧身,声音隐忍着痛苦,脸色惨白的看向匍进门的丫鬟身后,除了无尽的黑夜以及大厅那边传来的喜庆欢闹声,只有一室的凄凉,听着欢闹声一阵高过一阵,似一把刀子狠狠的剜着她的心,凌迟着她的期待,安宁只感觉心里的痛一浪高过一浪。

    没来……王爷他……没来啊!

    “啊……”阵痛又一次传来,安宁痛呼出声,双手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心中却依然不相信王爷会如此无情,“凤儿……你……是不是……是不是没有告诉王爷,孩子……快生了?”

    可这一次,她又失望了!凤儿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他知道自己要生了,却依旧无动于衷!这是他的孩子啊!在他的眼里,她和孩子加起来,都比不上那个新娶的女人吗?

    凤儿紧皱的眉无法舒展开来,看王妃这个模样,她的心也跟着抽痛,可王爷他……哎,她若告诉王妃,王爷方才在大厅对另外一个女人的承诺,王妃又该怎样的伤心?

    “王妃,先把小王爷生下来再说吧!终究是王爷的骨肉,王爷再怎么无情,也会念在小王爷的份上善待王妃。”凤儿哽咽道,却隐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流出来,她的王妃命为何这么苦!全心全意不顾一切的爱着王爷,五年的夫妻情分,却抵不过另外一个女人的软玉温香!如今王妃生产在即,王爷甚至连一个接生婆都没安排,她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安宁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善待她?他对她的善待就是在她生产之时,却忙着和她的姐姐拜堂成亲?!

    这还是以前那个承诺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的男人吗?

    五年夫妻,她全心全意的的对他,陪着他一起周旋在那些争夺太子之位的王爷之间,阴谋诡计,行刺暗杀,只要有危险,是她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的前面,只为保他安稳!为了他,她甚至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她为他可以牺牲一切乃至生命!可他呢?

    忆起往事,历历在目……

    他曾说,他若是负她,他这辈子都会受良心的谴责。

    他曾信誓旦旦,只要他登上皇位,便会亲自将皇后之位和天下送到她的手上!

    他说他爱她,终生只娶她安宁一人,他登基之后,更要为她废除后宫,让她一世独宠!

    他说这些话时,那样真诚,看不出一点虚情假意,她对他深信不疑,更加卖力的为他谋划奔走,可是,在他快要接近成功之时,在他遇到她姐姐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依然说着爱她,但转身却搂着她的姐姐逍遥快活!

    她怀着身孕为他期待的皇位奔走,打理着王府大小事情,他却在她生产之日,准备着和她的姐姐洞房花烛!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对她的讽刺,什么不离不弃,什么一世独宠,都不过是一场华丽的谎言!

    而她的姐姐,安平侯府的大小姐,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希望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的姐姐,却硬生生的破坏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五年前,安平侯府两位小姐分别嫁给威远大将军和璃王,姐妹二人同时出嫁一时成为一段佳话,可谁又能想到,在三年前大将军战死沙场之后,姐姐这个未亡人竟然在暗地里和她的丈夫暗通款曲!

    “哈哈……”安宁笑自己太傻,太容易相信人,看着这破败的房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几个月前,一记莫须有的罪名,那个和她夫妻五年的男人将她关进了这个院子中,即便是怀着身孕,他也是对她不闻不问,是啊!他忙着和她的姐姐郎情妾意,又怎么会想到她身怀六甲,此刻正受着生产的痛苦?!

    “凤儿,帮我……”痛如潮水袭来,一阵高过一阵,安宁一手紧紧抓着床单,一手扶着肚子,眼神变得坚定,似看透了一切,已经对那个男人彻底绝望!

    在这个时候,她只能靠自己,无论如何,她都要平安生下孩子,不是因为他是璃王的子嗣,只是因为他是她安宁的宝贝!

    不管以后怎样,她都不能倒下,她有她的孩子,不是吗?

    凤儿立即反应过来,立即上前帮忙。

    “啊……”肚中的孩子似要冲破身体,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下来,此刻的安宁已经浑身湿透。

    “哟,妹妹,原来生孩子这么痛苦的呵!你……还好吧?”门口,锦衣女子在随身侍女颖秋的搀扶下,扭着腰身,风姿绰约的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狼狈的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眼神更是得意。

    安宁身体一怔,一听声音,她便知道来者是谁,这个声音,便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她来干什么?现在她不是应该和王爷在一起洞房花烛,夫妻恩爱吗?她的姐姐!

    安茹嫣走到床沿,察觉到安宁眼中的恨,更加肆意炫耀着她的胜利,“妹妹,看样子你的状况并不好啊!方才我和王爷拜堂之时,还想着妹妹能够到场,给我们祝福呢!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可妹妹生孩子才是最要紧的事,姐姐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妹妹汀兰苑的床果然比安平侯府的大,甚至比将军府的还要舒服呢!我一下子就爱上了,妹妹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第2章 再世重生

    安宁脑袋轰的一声,五指深深的掐入床单,她……他们竟然……汀兰苑是王爷在他们新婚后不久专门依着她的喜好重新修建的,那里有太多属于她的回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对狗男女竟然在属于她的地方过着他们的洞房花烛!

    一口气血涌上来,一股腥甜在口中弥漫!

    他曾说,只有她这样如幽兰一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汀兰苑,可现在那汀兰苑也不属于她了吧!他们弄脏的不仅仅是她的地方,更弄脏了她的回忆!

    他怎么可以无情到如此地步!

    “你想要的不仅仅是汀兰苑吧!”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对上安茹嫣的得意的双眼,那双眼中包含了太多的欲望,怪只怪她太晚看清了!

    安茹嫣不可置否,目光幽幽的转向安宁高高隆起的肚子,缓缓的伸出手,安宁猛地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呵呵,妹妹,听说生孩子是很危险的,前不久宫里的一个嫔妃眼看着快临产了,可谁能料到,孩子竟然没生下来,那嫔妃也跟着没了……实在是可惜了!这要生下来,随随便便就能一门富贵,看来那嫔妃是没那个好命啊!不知道妹妹你的孩子……”安茹嫣触碰着安宁的肚子,嘴角微微上扬,丝毫没有掩饰她眼中的恶毒。

    察觉到她的意图,森森寒意窜进安宁的四肢百骸,安宁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你休想打他的主意,他是王爷的子嗣!”

    “瞧把你吓得!我是你姐姐,你的孩子也算是我的侄子,我又怎么会害他!”安茹嫣移开手,看着安宁的肚子,这孩子是她的侄子不错,可终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个孩子的存在对她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威胁!她又怎么会让一个威胁存在?

    “颖秋,还不快帮我们的王妃接生,小王爷应该是迫不及待的想出来呢!”安茹嫣淡淡的吩咐,微笑着看着安宁,但那笑容在安宁的眼里,却比那恶魔的利爪还要恐怖,“你放心,颖秋懂得如何接生,保证不会让你有什么痛苦!”

    颖秋领命,凤儿意识到不对劲儿,正要上前,却感觉到脑袋被重重的一击,顷刻便倒在了地上……

    “啊……”阵痛再一次袭来,安宁看着倒地不起的凤儿,看着安茹嫣,苦苦哀求,“求你别伤害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王妃之位,王爷……所有的一切我都给你……我只要孩子……求你……别伤害他……”

    安宁已经顾不得许多,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孩子!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受到丝毫的伤害!

    可安茹嫣却对她的哀求视而不见,冷哼一声,原本笑着的脸顿时变得狰狞,双手狠狠掐住安宁的脖子,“你死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安茹嫣眼里燃烧着疯狂,“八年前将你推入湖中,没有淹死你,今天看你还怎么逃得掉!幸亏你醒了之后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情,我们为你编织了八年的谎言,现在让你知道了也无妨,你死了,正好去和你那短命的亲娘作伴!”

    这句话好似一把钥匙,打开了安宁的记忆,脑海中,不断有许多画面闪现,熊熊燃烧的大火……垂死挣扎的娘亲……冰冷的湖水……还有那个等她的少年……

    所有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每一个画面都足以让她震惊!

    原来……原来她口口声声叫着的娘亲不是她的亲娘,而是她的杀母仇人!是她!是她烧死了她的亲娘,而她只能看着娘亲的挣扎,只能将恨与仇恨埋藏在心底,她曾发誓要亲自为娘亲报仇,可是……

    一切都走偏了!安茹嫣那次没淹死她,却带走了她的记忆,她忘记了仇恨,忘记了发过的誓,还在谎言中足足生活了这么多年!

    所有的真相一一涌现,一口鲜血猛地涌上喉咙……此刻,恨在心中交织汹涌,老天到底给她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

    她恨!她恨不得杀了那些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安宁……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安宁坚定的宣誓,只是她的话在安茹嫣眼里,却只是一个笑话。

    “我安茹嫣可不怕什么鬼!妹妹,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会抢过来,可将军即便是娶了我,也依然对你念念不忘,临死之时都叫着你的名字,我恨!所以,我勾引璃王,我要让你的一切都变成我的!这下好了,你死了,就没人再和我抢了!”安茹嫣疯狂的大笑,笑得狰狞。

    安宁的记忆定格在那个少年身上,下身好似有什么东西如决堤了一般,不断的往外流,她感受到肚子里的那个生命在渐渐的消失!

    听着安茹嫣的笑在耳边回荡,所有的恨凝聚在一起,在心里翻滚沸腾,负心的丈夫,虚伪的后母,狠毒的姐姐……

    她发誓,若有来世,她定要让这些负她害她之人血债血偿!

    深夜,烛光微颤。

    昏暗的房间里,女子专注于手中的针线,一针一线来回穿梭,精致的缎面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已见雏形,坐久了的她,背脊有些僵直,女子微微皱眉,捶了捶肩,舒展了一下身体,看了看时辰,又立即继续埋头忙了起来,这幅‘牡丹争艳’她必须快些完成,不然明天在牡丹宴上,姐姐就不能将它拿来献给皇后娘娘了。

    牡丹宴在东秦国的上流社会极受推崇,皇后娘娘还会亲自设宴,邀请上流社会已经成年的贵女一同庆贺,安平侯府的五个小姐中,只有大小姐已经及笄,有资格参加这次宴会,但……女子想到姐姐对自己说的话,绣得更加专心细致。

    她离及笄还有半年时间,多亏姐姐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了好话,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替她讨了一张邀请帖,她才能有机会参加生平第一次的牡丹宴,姐姐对她这么好,她更加要为姐姐绣好这一幅‘牡丹争艳’,若是能让姐姐在皇后娘娘面前露露脸,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那就更好了!

    女子甜甜的笑着,那笑容竟比锦缎上的绽放的牡丹还要灿烂明媚。

    猛地,指尖一阵刺痛,钻心蚀骨,女子看着指尖渗出的血染红了雪白的锦缎,在牡丹花旁晕开一团,格外妖异。

第3章 主仆算计(1)

    女子身体一怔,眼中的神色骤变,吃惊……不可思议……痛苦……最后被恨意填满!

    “若有来世,她定要让这些负她害她之人血债血偿……”

    安宁脑海中的誓言出奇的响亮,可她眼前看到的不再是狠如蛇蝎的安茹嫣,身体也感受不到疼痛,除了……安宁低头看着手指,手中沾了血的牡丹分外妖娆,这……是怎么回事?

    安宁下意识的打量起四周,这一看更加让她吃惊,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了,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幽香,这分明就是她未出嫁前在安平侯府的闺房!

    所有的一切都一模一样,就连窗前摆放着的也是她最爱的兰花!

    她不是死了吗?可是……触碰着真实存在的身体,还有清晰的意识,她确定……她还活着,这是活生生的她,只是……这身子……安宁冲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女子,不是已婚妇人的打扮,而是未及笄的姑娘,精致的脸庞稍显稚嫩,但却有着少女的活力……

    这分明就是多年之前的她!

    安宁努力的消化着这一切,她死了……又活了?!

    “砰砰砰……”门外传来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打断了安宁的思绪,安宁看着那门扉,眼神变得锐利,“谁?”

    “小姐,是奴婢,碧珠,大小姐房里的琴芳来了,说是大小姐差她来看看小姐绣的东西绣得怎么样了。”

    碧珠?安宁渐渐忆起这熟悉的声音,似乎要更加确定什么一般,大步上前,将门打开,开门果然看见那一张熟悉的脸在自己面前,心中难掩激动。

    “小姐……你怎么了?”碧珠担心的看着她,小姐怎么这么看着自己?发现到她手指上的血迹,“小姐,你的手……”

    安宁回过神来,巧妙的将手放在背后,淡淡的笑笑,“没什么,进来吧!”

    她坠湖失忆之后,刘氏几乎是将整个安平侯府的下人都换了个干净,除了她的心腹,大部分都换上了新面孔,而碧珠就是刘氏专门安排在她身边的丫鬟,不过,这个碧珠却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子,跟她在一起久了,便也将她当成真正的主子,尽心尽力的照顾,可是……那刘氏却在她出嫁之前,将碧珠卖给了一个五旬老人做填房,一年之后,被活活折磨而死!

    她依旧记得琴芳死时那凄凉的眼神,想到此,安宁的眸光跟着一冷,刘氏是害怕她的身边多一个心腹吧!所以碧珠才有了那样的下场!

    “二小姐,大小姐吩咐奴婢来看看,那幅‘牡丹争艳’绣得怎么样了?”身后的琴芳开口,口中虽然自称着奴婢,但态度却是带着几分倨傲。

    安宁看在眼里,琴芳和颖秋都是安茹嫣的丫鬟,自从刘氏当上正室夫人之后,这二人也心安理得的狐假虎威了起来,前世,许是心境不同,她倒是没在意这些丫鬟的无礼,但此刻,安宁敛下眉眼,她越发的肯定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她真的活着……以未出嫁前的身体活着!

    牡丹争艳?安宁搜寻着记忆,这幅‘牡丹争艳’是安茹嫣在牡丹宴上大放异彩的关键,哼!想起过去种种,谁能想到这个第一才女竟是她替安茹嫣作弊得来!

    安宁快速的确定了自己所处的时间,大沥三十二年!她重生回到了六年前!这时距离娘亲死,已经过了两年多!

    “二小姐,绣品呢?快让我看看,回去好回禀大小姐。”琴芳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若不是大小姐手指受了伤,也不必劳烦二小姐动手了。”

    安宁回过神来,手指受伤?想到前世的事情,安宁心里浮出一丝讽刺,好一个手指受伤!

    “你就回去告诉大小姐,就说明日我一定会完成,不会耽搁牡丹宴,让她放心!”安宁平静的开口,声音透着一股子冷然。

    琴芳有些为难,大小姐交代她亲自查看,最好是监督着二小姐,明天的牡丹宴可丝毫马虎不得!瞧见不远处榻上的绣品,琴芳径自走上前去,丝毫没有将安宁这个小姐放在眼里!

    “放肆!”安宁冷声吼道,琴芳一听,身体一颤,立即止住了脚步,不知为何,她竟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丝凉意。

    安宁踱步到琴芳的面前,细细的打量,不说话,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身上散发出来,便是以往嚣张的琴芳此刻也有些震慑,那眼神,好似在割她的肉一般。

    “怎么?琴芳莫不是不放心安宁的绣工?既然这样,那我便去跟姐姐说,这剩下的就交由琴芳姐姐完成了!”安宁拿着未完成的‘牡丹争艳’,作势就往外走。

    琴芳哪里敢担下这样的担子?二小姐的绣工她是知道的,外面盛传大小姐生得一双巧手,是织女下凡,绣出来的东西可是比宫里的专业绣娘还要好上几分,实则不然,所有出自大小姐之手的绣品,都是由二小姐完成,大小姐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明天的牡丹宴非同一般,大小姐可指望着她呢!千万不能搞砸了!

    “二小姐,你这是误会奴婢了,奴婢说着玩玩,不看也罢,不看也罢!二小姐你先忙着,奴婢这就回去回禀大小姐。”琴芳脸上讨好着,心里却是冷哼一声,不过是被大小姐利用的棋子,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么?看她回去在大小姐面前怎么说她!哼!

    琴芳憋着嘴出了房门,一旁的碧珠却急了,“小姐,你这是何苦?这琴芳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若是在大小姐面前编排个什么是非,那小姐……”

    安宁却只是看着手中染了血的‘牡丹争艳’,一双眸子却是越发的幽深……

    绮水苑,安茹嫣重重的放下茶杯,目光凌厉的一扫,“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姐,你可没亲眼看见二小姐那嚣张的样子,完全没有将你放在眼里,还说……”刚从听雨轩回来的琴芳,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安茹嫣的脸色,忆起方才在听雨轩发生的事情,心里更是恶毒。

    “还说什么?”安茹嫣淡淡的瞥了琴芳一眼,催促道。

第4章 主仆算计(2)

    “她还说,若是小姐等得不耐烦了,她就将未完成的‘牡丹争艳’送回来,让小姐自己绣……还说以小姐的水平,怕是绣不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好东西!”琴芳眸光转动着,在小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小姐的性子,她当然是有几分了解的,她就不信,她这么一说,小姐会不动怒!

    果然,啪的一声,安茹嫣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桌子上,目光变得狰狞,“好一个安宁!”

    竟然敢这么放肆!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小姐息怒,奴婢当时跟她说了,要不是小姐的手受了伤,才不会让她去绣‘牡丹争艳’。”琴芳继续添油加醋,这一句话更是让安茹嫣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旺。

    安茹嫣看着自己的手,脸上闪过一丝讪讪的表情,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这手是怎么回事!

    这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有了手受伤的借口,她便可以毫无顾忌的将绣‘牡丹争艳’的事情交给安宁去完成,安宁的绣技她是知道的,她虽然不愿承认,但安宁绣出来的东西确实与众不同,明天在牡丹宴上,若是她能以带伤的姿态拿出那么一副完美的作品,更加能够让人对她刮目相看!

    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安茹嫣重新端起茶杯,如今‘牡丹争艳’还没完成,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对安宁怎么样,她明天能不能在牡丹宴上大放异彩就全靠安宁手中的‘牡丹争艳’了!

    可她心里终究是咽不下这一口气,即便是喝下了几口茶水,也浇不灭心中的怒火!

    “若是小姐也能有二小姐那样精巧的绣技……哎呀……奴婢知错,小姐请饶恕奴婢失言……”琴芳猛地跪在地上,忙不迭的磕头,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光芒,她这是在加最后一把火,小姐平日里就十分高傲,眼中容不得别人超过她,二小姐的才华无疑是犯了她的大忌。

    “哼!”安茹嫣冷哼一声,目光诡异的看着自己包扎着的手,“精巧的绣技?有精巧的绣技又怎样?若是没了一双手……”

    安茹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跪在地上的琴芳也是亦然,看来小姐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正得意自己成功的挑起了小姐对二小姐的敌意,却听到头顶飘来安茹嫣幽幽的声音……

    “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琴芳,在安平侯府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一个丫鬟的本分么?教唆主子的罪你可承受得起?”安茹嫣声音骤然变冷,俯视着地上身体突然僵住的琴芳,心中冷哼,不过是一个丫鬟,也想在她面前动小心思,未免太低估她安茹嫣了!

    “小姐……奴婢该死,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琴芳大惊失色,她一心想着收拾二小姐,怎么就忘了大小姐并不是一个好玩弄的人,若是小姐惩罚她……想到府中的规矩,琴芳更是惊恐,这下她肠子都悔青了。

    安茹嫣却是呵呵的笑出声来,“算了,这一次你可要记住教训,下一次本小姐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即便没有琴芳的推波助澜,她也一早就想着要给安宁点儿颜色瞧瞧,如今多了一个现成的帮手,她何乐而不为呢?挑了挑眉,一个计策在脑中成型,“这次,就让你戴罪立功吧!”

    “是,奴婢一定按小姐说的做,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琴芳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房间里,一阵沉默,主仆二人各有所思,都在盘算着明天的计划……

    翌日一早。

    安宁很早便起了床,平静的坐在房间里,似乎在等待谁的到来。

    经过一晚的消化,她已经完全调试好了自己的心情,面对重生,她感谢老天能够给她这么一个机会,让她可以重活一回。

    昨日种种,她已经当成前世的经历,但心中深埋的仇恨却丝毫没有减少!

    娘亲被刘氏害死,她的仇恨因为失忆埋葬,这一世,她要将前世走偏的路纠正回来!

    那些负她害她的,她终究要让他们尝到痛苦的滋味儿!

    远远听见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安宁的嘴角微微上扬,来了,终于来了呵!

    果然,不多久,一抹淡紫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安宁的视线之中,已经及笄的安茹嫣体态婀娜,女子的风韵尽显,在东秦国上流社会的贵女中,安茹嫣无疑是生得貌美的,加上她刻意维持着的大家闺秀形象,更是惹人怜惜,也难怪皇后娘娘会对她喜爱有加。

    前世,便是安宁也羡慕姐姐的温婉贤淑,但此刻,在她面前的这一张无害的笑脸却是极其的讽刺。

    “妹妹,昨晚可辛苦你了,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劳累的,可怎的偏偏手不争气,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受了伤,皇后娘娘喜欢牡丹花,又偏偏遇到这么一个牡丹宴,姐姐我若是不拿出贺礼讨皇后娘娘喜欢,那我们安平侯府可要落后于其他世家了。”安茹嫣一脸的笑意,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刻意的将她受伤的手展示在安宁的面前,“我的好妹妹,你不会怪姐姐的吧!”

    安宁但笑不语,临死前安茹嫣的狰狞和此刻的温柔笑意,在她脑中交替出现,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人,竟可以伪善到如此地步!若不是前世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她此刻怕真是会被她的这幅外表给迷惑了去。

    “姐姐都是为了安平侯府着想,妹妹辛苦一下,也是应该的。”安宁压下心中的恨意,脸上的真诚看不出丝毫虚假,安茹嫣不是会演戏吗?她和刘氏着手主导了一出谎言,足足骗了她八年,她倒是要看看,她们到底谁的演技好!

    “妹妹真是善解人意,那‘牡丹争艳’呢?可绣好了?”安茹嫣眼露急切,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这幅绣品,这可是她今天去牡丹宴的重头戏。

    安宁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吩咐碧珠将绣好的‘牡丹争艳’拿出来,安茹嫣立即上前,将绣图打开,当那一副‘牡丹争艳’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眼前倏然一亮,禁不住发出惊叹之声,她知道安宁的绣技出色,可眼前这幅成品的完美却是连她也没有料到。

第5章 姐妹周旋

    “太好了,太好了!”安茹嫣啧啧称赞,有了这一幅‘牡丹争艳’,今天的牡丹宴,看谁还能够胜过她!当下安茹嫣喜不自胜,“若是得了皇后娘娘赏赐,姐姐一定会给妹妹送上一份大礼。”

    安宁至始至终都淡淡的笑着,隐约带着一丝嘲讽,得了赏赐?她以为她还会像前世那样在牡丹宴上技惊四座,得到皇后娘娘的封赏么?

    安茹嫣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见安宁没说话,安茹嫣不由得微微蹙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怎么?妹妹不高兴?还是舍不得?我忘了,妹妹今天也是要参加牡丹宴的,若是由妹妹亲自将这幅绣品献给皇后娘娘,妹妹不但可以在皇后娘娘面前得了赏赐,也可以在众家小姐和公子面前一展才华,你若舍不得,也实属正常,只是……妹妹尚未及笄……若如此招摇,怕是要引来诸多闲话了。”

    安茹嫣敛下眉眼,却是不着痕迹的留意着安宁的神色,心中料定以安宁的性子,不会和她争。

    果然,安宁泰然自若的迎上前去,毫不在意的开口,“我怎么会舍不得?这本来就是为姐姐准备的,姐姐能够高兴,宁儿就自然高兴了,有姐姐能够为安平侯府争光就已经足够了。”

    这幅画,她是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费尽心思,特别为安茹嫣量身打造,她专门为她准备的大礼,当然不会舍不得!她还等着看好戏呢,不是吗?

    安茹嫣早已经被这幅绣品的华丽所折服,一心想着能讨皇后娘娘欢心,又怎么会发现这幅绣品中细微的端倪?!

    安茹嫣一听,心里自然满意,对安宁更是不屑,两年多前将她推入湖中,没有要了她的命,却让自己多了一个听话的‘丫鬟’,看来老天都在帮助她,她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安宁,她现在也不能在上流社会的贵女中独领风骚,就连皇后娘娘也对她大加赞许,称其为大家闺秀的典范!

    安宁可是她的福星啊!不过,再是福星又怎样?安宁终归是快及笄了,及笄之后,按照规矩,会跟着出席很多场合,就连这一次她还未及笄,皇后娘娘便为她破了这个例,安宁的才华她是知道的,若是任凭其展示出来,那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威胁,不行,她不能让安宁得到任何好处!更不会让安宁抢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名望!

    想到自己昨晚的计划,安茹嫣心中的恶毒更甚,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幅‘牡丹争艳’,这到底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片刻,安茹嫣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吩咐跟着一起来的颖秋将‘牡丹争艳’收好,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妹妹,姐姐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宁儿不要姐姐的感谢,姐姐对宁儿这么好,还向皇后娘娘替宁儿多讨了一份邀请帖,宁儿能够参加牡丹宴,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安宁无邪的笑着,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前世,她便是在牡丹宴上遇到了璃王。

    想到那个负她之人,安宁的心骤然变得冰冷。

    “那就好,我先回去准备准备,你也好好梳妆打扮一下,第一次出席皇室宴会,可别在那样隆重的场合失了礼仪,这样吧,我让琴芳在你身边伺候着,她是一个麻利的丫头,跟着我也算是见过了不少世面,你有什么不懂的,问她就好。”安茹嫣温婉的交代,不着痕迹的给琴芳使了个眼色,“琴芳,我可是将我妹妹交给你了,你可记清楚了,一定要让二小姐平平安安的,可别得罪了什么公主之类的,那就是我向皇后娘娘说情,也不一定起得到作用了。”

    “小姐请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琴芳福了福身,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恶意,二人早已经谋划好,这一次,她对二小姐可不会手下留情,转眼看了一眼安宁,笑得阴冷,二小姐啊二小姐,这一次你就自求多福了!

    安茹嫣满意的点头,高深的瞥了一眼安宁,想参加牡丹宴,那她就让这一次牡丹宴成为她的噩梦!

    预想到那个精彩的画面,安茹嫣笑得更是灿烂,得意的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等会儿便要出发进宫,她当然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今天她定要成为全场的焦点!

    猛然想到上次从皇后娘娘口中听到的消息,安茹嫣顿住脚步,转身再次看向安宁,那眼神极其诡异。

    安宁不动声色,乖巧的上前几步,“姐姐还有事情要吩咐宁儿吗?”

    “没……没有,只是……”安茹嫣欲言又止,一双眸子一瞬不转的紧锁着安宁的小脸,试探的开口,“听说将军快回来了。”

    心中猛然一怔,将军?脑中浮现出那一个少年的身影,无数情绪在心中翻转,但安宁却是知道,自己此刻在安茹嫣面前是失忆的安宁,她要做的便是隐忍,小不忍则乱大谋,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太好了,姐姐又可以见到将军了,想必将军也一定想着快些回来见到姐姐!”

    这句话无疑是取悦了安茹嫣,呵呵的笑道,“你这嘴还真甜,可不是……我们……哎呀,你还小,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能懂的。”

    当真是一个傻子,可她偏偏喜欢看她这幅傻样,被她耍得团团转,被她卖了还要感激她,替她数银子,她可没有忘记,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安宁啊安宁,这辈子,本小姐便是你的克星,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一世,你都将被本小姐牢牢的踩在脚下!

    心中带着几分得意,几分畅快,安茹嫣走出了听雨轩,此时的她,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被她当成傻子的女子,早已不是原来的安宁!

    安宁看着安茹嫣的背影,淡淡的敛下眉眼,忆起前世,这个时候,他确实是快回来了,这一次,在和南诏国的对敌中,他大获全胜,凯旋而归!

    安宁收回思绪,想到即将到来的牡丹宴,看着自己的手,那疼痛似乎又钻心蚀骨的袭来,前世,正是在牡丹宴上,她的手被毁,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处在痛苦之中,即便是后来好了些,她的手都动不得针线,琴弦之类的东西,当时她只当是一场意外,可仔细想想,这一切却是有人操控着,抬眼对上琴芳的视线,安宁的心中浮出一丝冷意,安茹嫣,她怎的如此狠心!

第6章 各怀鬼胎

    可这一次,她断然不会像前一世那样,任凭安茹嫣的算计!

    想到安茹嫣带走的那一副‘牡丹争艳’,安宁的嘴角微扬,“琴芳,今天要劳烦你了,我们快些准备吧,免得让姐姐久等。”

    东秦国,素来民风开放,女子的地位虽比不上北方的北燕国,但比起南昭和西陵已经算是高出了许多,在妆容打扮上,优雅大气兼具,这些年,上流社会的贵女中,更是流行一种梅花妆,这种妆容,温婉中平添几分妩媚,故只有及笄的女子才能画。

    安宁看着镜中的自己,活脱脱和方才似换了一个人,有了几分小女儿的风姿,更加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双眉之间那一朵盛放的梅花,她不得不承认琴芳化妆的技术十分精湛,不过……想到什么,安宁敛下眉眼,却是不动声色。

    “好了,二小姐可真漂亮,比大小姐都美上几分呢!我们安平侯府眼下可是有两位出落得天姿国色的小姐了,看其他世家如何比得过咱们!”琴芳将最后一支发簪插在安宁的发间,看着镜中的安宁,竟是打从心里赞叹她的美丽,以前二小姐的打扮向来随性,没想到给二小姐做及笄之后的打扮,竟是如此美丽动人,看来过不久,二小姐就更加会是大小姐的威胁了!

    安宁从镜中对上琴芳的视线,面露为难,“这……梅花……怕是不好吧……我看还是擦了吧!”

    说着,便作势动手去擦,琴芳眼疾手快的挡住,眸子转了转,“二小姐,很漂亮呢!擦了多可惜啊,今天是二小姐第一次参加牡丹宴,小姐方才也吩咐了,让二小姐别失了礼仪,若是不好好打扮,到时候被其他世家小姐给比下去了,那对我们安平侯府……”琴芳细心的留意着安宁的神色,见她紧皱的眉峰微微舒展,似乎快要被她说服,心里浮出一丝得意,顿了顿,继续开口,“二小姐自己斟酌吧!你一个人事小,连累了整个安平侯府那就……”

    “那便听你的,不擦便不擦吧。”安宁叹息一声,乖巧的妥协,心底却是平静无波。

    琴芳立即满脸笑意,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囊,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挂在安宁的腰间。

    “这是什么?里面定是装着十分贵重的东西吧!”安宁一脸好奇,将锦囊拿在手中,若有似无的看了琴芳一眼,便动手想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看看,可还没来得及打开锦囊,便如她所料的被琴芳阻止。

    “这可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普通的小玩意儿罢了!”琴芳急急的道,似要掩饰什么,“二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得快些,早些进宫,顺便多在宫里转转,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呢!”

    安宁将琴芳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忆起前世的事情,嘴角微扬,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琴芳松了一口气,想到小姐的吩咐,为了今天的计划,小姐可是连宫里那位都惊动了,看着安宁的背影,琴芳的眼神更是恶毒,二小姐啊二小姐,这下怕是自求多福也难逃大劫了!

    二人出了听雨轩,绕过几道回廊,便到了大厅,大厅里,安茹嫣早已经准备好,在那里等候,脸上隐隐带着几分不耐烦,但想到今天是安宁的噩梦日,她便耐下性子,继续等,只是,当她看到安宁出现在大厅门口的时候,手中原本要送入口中的茶却僵在那里,定定的看着门口的安宁,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

    “姐姐,宁儿让姐姐久等了,姐姐莫怪。”安宁福了福身,感受到安茹嫣射在她身上的视线,竟觉得有丝丝凉意窜过,前世亦是这样,只是她没去在意,但此刻,她却是明白她眼神中的含义。

    这张美人皮后隐藏的狠毒嘴脸,她可是亲眼看到过!

    安茹嫣回过神来,放下茶杯,温婉的上前拉着安宁的手,“都是姐妹,不过是等了一会儿,有什么好怪罪的?妹妹今天可真漂亮!”

    虽是夸赞,语气却多了一丝言不由衷,即便是刻意的掩饰,但眼底的不悦与嫉妒依旧有那么一丝透了出来,安宁感受到了,当然也没有逃过大厅里另外一个人的双眼。

    “大小姐和二小姐还真是姐妹情深,不过,二小姐的美丽怕是要超过大小姐了呢!二小姐也快要及笄了吧?这第一美人……”四夫人杨木欢呵呵的笑着,状似无意的提到。

    “杨姨娘,吃饱了没事干了吗?与其把力气拿来嚼舌根子,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你的琼花院待着,好好教教三妹。”被四夫人这么一说,更加引起了安茹嫣心中的不快,即便是以往总是维持着温婉贤淑姿态的她也失去了理智,顾不得杨木欢是长辈,冷冷的开口,瞥了一眼四夫人旁边规规矩矩的三小姐,心里更是不悦,过个几年,又是一个对手!

    “呵呵……是我失言了,大小姐莫怪,莫怪啊!”四夫人忙不迭的拉着自己的女儿认错道歉,姿态放得极低,一副对安茹嫣极尽讨好的样子,不像府中的主子,倒像极了怕主子责罚的奴仆。

    “哼!”安茹嫣冷哼一声,没心思再理会杨木欢,拉着安宁,便匆匆的出了大厅,朝着侯府大门走去……

    所有人走后,原本卑躬屈膝的四夫人却是挺直了身子,讨好的面孔带着丝冷笑,不过是个小丫头,看她还能神气到几时!

    “娘,馨儿也要打扮得像二姐姐那样,去皇宫赴牡丹宴。”三小姐安兰馨仰头望着杨木欢,光是听着牡丹宴是何等何等的盛大豪华,她心中早就已经期待不已,可她只有十三岁,离及笄还差两年。

    杨木欢亲昵的拉着女儿的手,一脸慈爱,“馨儿放心,终究是有机会的,到时候,馨儿定比她们还风光。”

    还有两年的时间呢!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二小姐安宁不过是一个被安茹嫣踩在脚下的石子,她一直没有放在眼里,她的女儿虽是老三,但不到最后,谁又能说刘氏的女儿能一直顶着光环,她们可别忘记了,安平侯府的长公子可是她杨木欢身上掉下来的肉。

    马车上。

    看似融洽的气氛却是夹杂着几分诡异,安宁表面上带着几分慌张,但心底却是平静如水,她在等,等待着今天的好戏。

第7章 暗地算计

    而安茹嫣是若有似无的看向安宁,方才杨木欢的话时不时的在她的耳边回荡,挥之不去,安宁出落得确实有赶超她的趋势,加上她不为别人所知的才华……

    想到这里,安茹嫣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心中浮出一丝狠绝!

    看来,今天的计划没错,安平侯府,无论哪个时候,都只有她安茹嫣大放光彩的份,别人休想有任何机会超过她!

    第一美人……哼!

    她倒是要看看,过了今天的牡丹宴,安宁还有没有机会去觊觎这‘第一美人’名号!

    马车在朱雀门外停下,周围早已经有许多贵女陆陆续续进了朱雀门,安宁和安茹嫣在琴芳和颖秋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到宫门口上交了邀请帖,表明了身份,便由专门的宫人指引着各自到了宫里为她们准备轿辇旁。

    上轿前,安宁刻意看了安茹嫣一眼,正对上她的视线,不出所料的,她果然是从她的脸上看到意味深长的笑,在外人眼里,那是温婉优雅,但在她看来,却是透着森森寒意,似乎是在告诉她,她精心准备的一场好戏正在等着她。

    安宁一如往常的装着傻,无害的回应着安茹嫣的笑,收回视线,在宫人的催促下上了轿子,好戏?这出好戏到底是谁送给谁的,还不一定呢!只希望她的大姐能够在只身戏中的时候,还能笑得如此灿烂开怀!

    轿子外,上轿前的安茹嫣给琴芳使了个眼色,琴芳点了点头,便跟着轿子一起,朝着宫内走去,一路上,辇轿上的安宁闭目养神,脑中不断闪过前世的画面,渐渐的,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少,又过了许久,便是一阵喧闹从不远处传来,听到那嘈杂的声音,安宁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果然,如她所料的,轿子骤然停住,外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哪家的小姐这么没规没距,竟然敢坐着轿子闯进御花园,差点冲撞了明月公主,还不快下轿给明月公主赔罪!”

    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却是十分镇定,从容的走下轿辇,却没有下跪,而是震惊的看着在各世家贵女簇拥之中的那个华服女子,这举动,早已经在明月公主身边的安茹嫣看了,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浮出一丝幸灾乐祸,这等没见过世面,即便是她不从中使手段算计她,她自己也会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明月公主是什么身份?!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又深得皇上疼宠,从小便是被众星拱月的金枝玉叶,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她面前没规矩,安宁这么直直的看着明月公主,不惹怒她才怪呢!

    哼!怒吧!大怒了才好,她乐得看一出好戏!

    果然,明月公主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原本就不友善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哪里来的小蹄子,敢这么看着本公主,来人,给本公主……”

    “掌脸”两个字还没说完,安宁便急急的跪下,诚惶诚恐,“公主息怒,臣女有幸见得公主殿下,一时之间被公主的美丽与尊贵所震慑,才对公主无礼,若公主怪罪,臣女甘愿受罚。”

    安宁最重要的一句话,倒是说到了明月公主的心里,当下,明月公主心情便骤然变好,看着地上低头跪着的女子,嘴角微扬,“哦?当真觉得本公主美丽尊贵?”

    “当真!臣女先前便听姐姐说起过明月公主似天女下凡,人间仙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倒是比天上的仙女还要多几分贵气,所以,臣女才……”安宁不疾不徐的开口,她知道,明月公主素来自傲,又自恃姿色美丽,更是不喜欢别人超过她,前世,甚至还有一个红遍京城的花魁,因为一个风流公子称赞她容颜出色,比金枝玉叶的明月公主都要美上几分,后来不出三天,那花魁便被邀请进宫中,据说是被毁尽了容颜,活活折磨而死。

    这便是明月公主!深知这些,她当然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时候,得罪明月公主无疑是自寻死路,况且,她还得借明月公主之手……

    “呵呵,倒是一个会说话的女子,今天本公主心情好,暂且不和你计较,起来吧,对了,你姐姐?你是哪家的小姐啊?”明月公主打量着安宁,颇有兴致的问道。

    “回明月公主的话,她便是臣女的妹妹,过不久便及笄了,不过人已经出落得十分美丽了。”还没等安宁开口,安茹嫣便先一步上前,意有所指的说道,方才本以为安宁触怒了明月公主,势必逃不了明月公主的重罚,明月公主的性子,她也是细心揣摩过的,素来喜欢别人迎奉她,就连她平日里在明月公主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在敛藏锋芒的同时,也违背初衷的迎合着她,而安宁这一次竟然歪打正着,几句话就化去了明月公主的怒气,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乐见的,不过,她今天的计划还才刚刚开始,她就不相信,安宁能够逃得过。

    她故意提及安宁还未及笄的事情,又刻意的说着安宁的姿色,为的就是重新激起明月公主心中对她这张脸的嫉妒!

    果然,明月公主微微蹙眉,细细的打量着安宁的面容,眉心越皱越紧,安平侯府二小姐,果然是生得天姿国色,楚楚动人。

    等等……明月公主似捕捉到什么,紧盯着安宁双眉之间的那一朵精致的梅花,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二小姐还未及笄?还未及笄怎么画起了梅花妆?当真是不知道规矩吗?这梅花妆可不是你随便就可以画的!”

    安宁身体一怔,心中却是依旧镇定自若,这一切都和前世一样,她的姐姐安茹嫣就是要利用这梅花妆给她招来祸端!

    周围的世家贵女们开始窃窃私语,皆是看好戏的姿态,唯独一白衣女子紧皱着眉峰,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公主殿下,我看她还小,又是第一次犯错,就别和她当真了。”白衣女子笑着上前替安宁说情,这让安宁意外,更是让明月公主也是吃惊不小,整个京城都知道,裕亲王府的韶华郡主,是出了名的少话之人,别说给人求情了,就连皇上亲自问话,她也只是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便是这样,她不但没有触怒皇上,却是深得皇上和裕亲王的疼爱,赞许其谨慎胜过男子!

第8章 苏琴公子

    今天她竟然替一个小丫头求情!

    “堂姐……”明月公主对这个堂姐也是畏惧几分,不忍驳了韶华郡主的面子,但看着安宁那张美丽的脸,要是再过个几年,这丫头怕更是倾国倾城了。

    不行!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她都得扼杀在摇篮里!心里一横,当下便做了决定,这一次驳了韶华郡主的面子,大不了改天亲自登门赔罪。

    “礼不可废,规矩若是任由人破坏,那还成什么规矩?还未及笄便画梅花状,可见其心眼儿倒是不小,既是这样,那更应该罚。”明月公主冷声开口,今天定要毁了这张脸!

    安茹嫣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禁埋怨起韶华郡主来,不过还好,终究是没有改变明月公主的决定。

    安宁听着耳边传来的窃笑声,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安茹嫣,此时的她,一脸得逞的笑,似迫不及待的等着看明月公主如何惩罚她!

    前一世,她被打得鼻青脸肿,就是因为这一个梅花妆啊!

    “来人,给我打,好让其他的贵女们都看看,什么叫做规矩,更要让大家知道,对我姑姑昭阳长公主大不敬,又会有怎么样的下场!”明月公主朗声吼道,一句话,便将安宁的罪责又加重了几分。

    听明月公主提起昭阳长公主,就连韶华郡主心里也不由得打了个突,看来今天这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怕真的是难逃此劫了,亏得刚才她从她身上察觉到的那份灵气……

    怕是可惜了!落在明月的手里,她便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众人都知道,昭阳长公主和当今皇帝是一母同胞,皇上唯一的姐姐,先帝的嫡长女,生得倾国倾城,地位尊贵无比,二十年多年前,东秦国在和北燕国的大战中失利,北燕国皇帝无意中见了昭阳长公主一面,惊为天人,毫不犹豫的在求和的条约中提出要昭阳长公主远嫁北燕,那时,昭阳长公主本已经有婚约在身,但为了整个东秦国的社稷,她还是决定牺牲一个人的幸福远嫁北燕,出嫁之日,所有的将士百姓出城相送,据说,当时一阵风吹开了头顶的盖头,盖头下的长公主美得不可方物,那时的她,双眉之间一朵灼灼的红梅盛放,极其高洁尊贵。

    那之后,东秦国便有了这个习俗,那便是女子及笄都要画梅花妆,以表示女子及笄便可以嫁人,后来过了几年,北方传来昭阳长公主病逝的消息,所有百姓都伤心不已,更是将这个习俗看得极为重要,用这梅花妆来寄托他们对昭阳长公主的思念,未及笄的女子若是逾矩,便是对昭阳长公主的大不敬!

    安茹嫣心中的幸灾乐祸更加的强烈,这下子安宁顶一个冒犯昭阳长公主的罪名,更是要倒大霉了!

    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明月公主的侍女如花、似玉二人立即上前,对于惩处人的事情,她们二人可是熟练至极,受过她们二人教训的人都知道,她们二人下手可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

    “呵呵,明月妹妹,我好不容易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你们倒好,就这么把我从美梦中吵醒了,这皇宫都没有一个清静的地方,到底还让不让人活呀?”一个声音猛然传来,打断了如花、似玉的动作,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怔,这么久,她们竟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树上,竟有一个人在睡觉。

    就连安宁也不由得微微蹙眉,抬眼看向那人的方向,只见一袭白裳从高处飘下,稳稳的落在地上,身长挺拔,眉若刀削,眸似星辰,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如冬日里的阳光,暖人心脾。

    这人安宁认识,他便是在几年之后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东秦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苏琴!

    不过,此时的他,还是身处朝堂之外的琴公子。

    “琴哥哥……”明月公主脸色微变,刚叫出口,便被苏琴打断。

    “停!明月妹妹,我可不是你的情哥哥!”苏琴挑了挑俊朗的眉峰,一副轻佻的模样,但便是这样,依旧风流倜傥,迷了不少世家小姐的眼。

    明月公主微微蹙眉,虽然这苏琴不过是一个世家公子,但他背后的人,却是连她这个公主也惹不得的,而这个苏琴,看似风流不羁,但那无害的笑容之下藏着的心思,谁也琢磨不透。

    压下心中的不悦,明月公主温柔的笑着,“打扰苏大哥休息,是明月的不是,明月这就让所有人都离开,给苏大哥腾出地儿,苏大哥继续睡。”

    苏琴却似乎十分不满意这个安排,眸子微敛,那神色让人难以琢磨,“这可不行。”

    明月公主当下便有些急了,却是隐忍着,试探的开口,“苏大哥该不会是要替她说情吧!”

    这正是安茹嫣心中担心的,这个苏琴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一个无官无职的世家公子,却可以在皇宫中来去自如,还将这御花园当成睡觉的地方,更是连明月公主都要忌惮他三分,全是因为这琴公子和那人有着极深的关系!若是他说一句话,便是明月公主执意要说安宁这梅花妆是对昭阳长公主的大不敬,他说一句没事,便也就真的没事了!

    安茹嫣的手暗暗的紧握成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个苏琴,可别坏了她的好事!

    苏琴嘴角微扬,好看的脸上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在安宁面前踱着步,一双眸子细细的打量着她,充满了探寻,方才他一早便醒了,刚好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个女子伶牙俐齿,还是一个懂得进退的人!

    从她的眼里,他似乎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安宁承受着他的视线,不明他意欲为何,苏琴素来不爱管闲事,又怎么会替她说情?

    果然,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苏琴优雅的展开折扇,身体轻轻一跃,重新回到方才的树枝上,单手支撑着头,埋怨道,“将我从梦中吵醒已经是很残忍了,若是有好戏又不让我看,明月妹妹,你这不是存心不让我痛快么?”

    安宁身体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树枝上的男人,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视线,心中暗自腹诽,果然唯恐天下不乱!

第9章 欠他人情

    苏琴一句话,顿时让明月公主和安茹嫣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敢情这苏琴是想跟着一起看好戏啊。

    既然这样,当然得好好斟酌这出戏的精彩度了。

    “如花、似玉,你们还等什么?”明月公主没了后顾之忧,也有了底气,继续方才被打断的事情。

    如花、似玉稍微撩起了袖子,上前便将安宁牢牢的禁锢住,眼看着一巴掌就要落在安宁的脸上,却是听得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慢!”

    开口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安宁自己!

    “你想耍什么花招?”明月公主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这里可没有个人肯帮她的,今天这张脸,她是毁定了!

    安宁镇定自若的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妆容大大方方的呈现在明月公主的面前,“明月公主对昭阳长公主维护让人钦佩,素闻明月公主宅心仁厚,赏罚分明,是皇宫中的表率,上得皇上皇后疼宠,下得宫女太监尊敬,对于犯错之人,严惩不贷,但对于无错之人,却也不会刁难……”

    “你到底要说什么?”明月公主微微蹙眉,安宁的这一番夸赞,几乎让她飘了起来,不过,很快的,她又收敛了心思,这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安宁福了福身,平缓的开口,“臣女额上的并不是梅花,而是一朵普普通通的樱花。”

    这一说,在场的人都炸开了锅,安茹嫣更是心中焦急,樱花?每一个人都细细的看着安宁双眉之间的那一朵花,却是看不出丝毫端倪,这明明就是梅花啊!

    “你是想糊弄本公主不成?”明月公主冷哼一声,“难道本公主连樱花梅花都分不清楚?”

    安宁猛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明月公主明察,臣女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糊弄明月公主,公主精明睿智,又岂是臣女一个黄毛丫头可以糊弄得了的?”

    一句话,顿时堵住了明月公主的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臣女虽是宁儿的姐姐,但在规矩面前,却也不能说情,以臣女看……这花确实像极了梅花。”安茹嫣刻意说道,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她绝对不能让安宁蒙混过关!

    安宁微怔,安茹嫣啊安茹嫣,她就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看她被明月公主惩罚么?

    “哈哈……”爽朗的笑声从树上传来,苏琴一跃而下,一个闪身,众人还没看清,他便已经出现在了安宁的面前,突然有一个男人朝她扑面而来,安宁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只是,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只大手便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腕儿,让她动弹不得。

    二人的距离不过分毫,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她们都听说过许多关于琴公子的传闻,他素来对女色不感兴趣,就连明月公主都没有放在眼里,可此刻……看着二人的姿势,在场的贵女心中不免嫉妒起安宁来。

    琴公子如此风流倜傥的人物,身份更是显赫,是多少闺中小姐梦寐以求的夫君啊!一个安平侯府还未及笄的二小姐哪里来的能耐能让琴公子如此“含情脉脉”的凝视?

    众人眼中的“含情脉脉”在安宁的眼里,却是“寒意森森”,看着眼前这一张放大的俊脸,男女授受不亲,又是在皇宫宴会这样的场合,这个苏琴,到底要干什么?

    “不错!不错!”苏琴晶亮的眸子闪耀着,似满意的点头,口中啧啧的赞叹着。

    一旁的贵女的脸色更是难看,难不成琴公子果然是看中了这个二小姐?

    安茹嫣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顾不得其他,立即冲上前去,将安宁从苏琴的面前拉开,护在身后,“琴公子,休得对家妹无礼,她还未及笄,琴公子这样轻薄,让她以后如何嫁人?”

    安宁看着安茹嫣对自己的维护,心中却是浮出一丝讽刺,若是放在前世,她定又是对她感激涕零,但是,此刻,她却看透了安茹嫣的心思,她怕是担心这个琴公子真的对她有意吧!

    她不容许自己得到比她好的东西,这便是安茹嫣!

    对于苏琴,安宁本没有什么想法,别看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这个即将成为东秦国最年轻的丞相的男人,又岂是容易对付的主!

    “嫁不出去?她若是嫁不出去,本公子便负责她的下半辈子。”苏琴挑了挑眉,淡淡的开口。

    在场的贵女们一听,顿时吃惊不小,就连安宁也没有料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可看他脸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安宁便知道,这人定然是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这一句话可能会引起的惊涛骇浪。

    只是可怜了她,又得沦为这些贵女们的眼中钉了!

    “管她嫁不嫁得出去,先将这件事情给本公主说清楚再说!”明月公主对苏琴也是没有想法,她身为公主,找驸马当然要找一个她控制得住的,唯她的命令是从的男人,显然,苏琴不是她能够掌控的,这一点,她还是明白。

    单是因为他身后的那人,她对苏琴也只有敬而远之了!

    “她说的不错,她额上的这一朵确实不是梅花。”苏琴朝着安宁眨了眨眼,看似俏皮轻佻,但眼底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这女子是不简单的!

    “哦?”明月公主微微蹙眉,心中浮出一丝不悦,但苏琴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能视而不见,“那苏大哥如何证明不是?”

    苏琴轻哼一声,带着几分不屑一顾,“这还要本公子出马,真是大材小用了。”

    话虽如此,苏琴走向安宁的时候,却是满脸的兴致勃勃,安宁看着他靠近,虽然苏琴在帮她说话,但对于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心中还是突生一股压力。

    苏琴将安宁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却是向上扬了扬,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儿,将她再次拉到自己的身边,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朗声说道,“安小姐额上的花,虽然像极了梅花,但每一个花瓣的顶端,却是缺了一个口,明月妹妹,你不信可以亲自来看看。”

    明月公主将信将疑,眼里划过一抹不悦,却不得不上前一探究竟,若是不像苏琴说的那样,她定然要让安宁小死一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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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毒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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