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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真爱未凉     侯门毒妃txt下载     侯门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为了利益亲手杀她

    雅间内,安宁静静的品着茶,刚放下茶杯,便听到有人进入,一抬眼,果然是飞翩。

    “小姐,就是这个人,我跟着顾大娘,果然找出了这个人,费了我好大的劲儿才将他给捉住。”飞翩用剑柄重重的在那男人头上敲了一下,以示不满。

    安宁打量着被飞翩制服住的男人,三十来岁左右,高而瘦,两撇八字胡,一身道袍,腰间还挂着一把拂尘,安宁皱了皱眉,“这就是大夫人口中的高人?”

    “哼,还不快放了我,不然有你们好受!”那中年男子厉吼道,但不知为何,这个小姑娘的打量,却让他心里发毛,好似在她的眼皮下,什么都无所遁形一般。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先生别忘了,现在你可是在我的手上,说,你是怎么为安平侯府大夫人做事的?”

    中年男子别开眼,却引来飞翩的怒气,一脚踹过去,中年男子重重的落在地上,痛苦的闷哼,飞翩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安宁,“这是我在他的房中搜出来的。”

    安宁看着飞翩手中的木偶,心中一怔,隐隐明白过来。

    他们竟是用这样的方法来控制了杨木欢!

    她曾听说过这种秘术,用木偶代替被控制的人,只要对木偶发出指令,那被控制的人便会照着去做,即便是自杀也会毫不犹豫,前世,璃王赵景泽便是用这种方法除掉了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豫王爷。

    难怪杨木欢刺杀自己时眼中的疯狂会那么的怪异,难怪事后杨木欢竟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好一个大夫人!这招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倒是用得绝妙!

    “刚才,顾大娘要让你做什么?”安宁看着地上的中年男子,摩挲着手中的木偶,眸中深不见底。

    中年男子却是冷哼一声,依旧不回答安宁的问题,安宁嘴角微扬,起身缓缓走近中年男子,挑了挑眉,淡淡的开口,“不说是吗?那便让我来猜猜,她是不是让你用木偶操控杨木欢自杀?”

    话落,果然看到那中年男子身体一怔,安宁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眸中划过一抹了然,大夫人便是被撞破了真相,也不会放过杨木欢,愤怒的她更是要在第一时间杀了杨木欢,以消心头之恨,幸好,这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被飞翩捉住。

    想到杨木欢,安宁的眸光微闪,正在此时,飞翩突然惊叫出声,安宁看过去,只见飞翩指着那中年男子,神情怪异,口中隐隐呢喃着,“不可能……怎么可能……”

    “什么事?”安宁眉心微皱。

    飞翩转眼看向安宁,“这人竟也被他人控制着!”

    安宁一惊,看到男子脖子间的印记,那竟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心中的震惊,“这是傀儡术!”

    飞翩吃惊的看着安宁,没想到她竟然也知道这种宗派秘术,眼中不由得多了一丝赞许,沉声开口,“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见到传闻中的傀儡术!”

    傀儡术起源西陵国境内,以诡异与残忍著称,当时,大陆上还没有现在这四国,四国形成之后,明文禁止这种邪恶的秘术,以至于几百年前,傀儡术便已经失传,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世上竟还有会傀儡术的人!

    “高人……”安宁呢喃,“背后那个操控傀儡的才是真正的高人!”

    木偶这些巫蛊之术在傀儡术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况且,以眼前的情况来看,那人能够操控人作为傀儡,那本事定不一般!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做?”飞翩看向安宁,低声询问。

    安宁敛了敛眉,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中年男子,眸光微敛,“将他安置下来,我自有用处。”

    这等高人,她定要见上一见!

    深夜,琼花院内,灯火通明。

    杨木欢依旧趴在床上,此刻的她,却是满心欢喜,强忍着身上的痛,脸上笑意嫣然,不为别的,就为眼前的这个男子。

    安平侯爷,她的老爷,果然如白天承诺的那样,晚上来看她来了。

    “老爷,大夫人和大小姐她们……”杨木欢试探的问道,没有亲自去看刘香莲那贱人受鞭笞,始终有些失望,不过,想到自己那日所受的痛,她心里竟格外的畅快,刘香莲啊刘香莲,也被打了呢!

    安平侯爷微微敛眉,“你关心她们作什么?她们将你害得还不够吗?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安平侯爷的关心让杨木欢心里更加高兴,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老爷,欢儿虽然受了些痛,但有老爷的关心,欢儿再痛也是值得的。”

    安平侯爷伸出去的手僵了僵,脸上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异色,将杨木欢轻轻地扶起来,“我……不忍让你受痛,来,快把药喝了。”

    “老爷喂欢儿可好?”杨木欢听到那一声‘不忍让她受痛’,更是喜不自胜,看来这次受家法,勾起了老爷对自己的愧疚,以后怕是会对自己更加温柔体贴。

    安平侯爷没有拒绝,一口一口的喂着杨木欢,脸上虽然笑着,但仔细看,那双眼底却是透着无尽的冷意。

    看着老爷对自己的温柔,杨木欢完全将痛抛到了脑后,一心一意的放在安平侯爷的身上,一口一口的喝着。

    只是,猛然,肚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喉头气血上涌,噗地一声,一口鲜血从杨木欢口中喷洒而出,碰落了安平侯爷手中的碗,应声而裂。

    “老爷……”杨木欢看着洒在安平侯爷身上的血迹,满眼的不可思议,脑中的念头越发清晰,“不会的……不会的……老爷……”

    老爷喂她喝的药……

    安平侯爷敛去了方才的温柔,眸中一片冰冷,“欢儿,我实在是不忍让你受痛。”

    不忍让她受痛?哈哈……不忍让她受痛,就要杀了她吗?

    “为什么……”肚中的痛越发的凶猛,杨木欢瞪着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

    “欢儿,这件事情中,必须有人死,才能在皇后娘娘那里有个交代。”安平侯爷轻拍着她的背,没有掩饰自己目的的必要。

    杨木欢心中一沉,交代?所以,杀了她便是交代?这事情分明就是刘香莲她们母女在搞鬼,她也是受害人,为何……要死的却是她?

    猛地,她好似明白了过来,刘香莲背后有林家还有婉贵妃,而她呢?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官家之女,她能够带给他的利益,远远不如刘香莲!

    “哈哈……”杨木欢笑得凄厉,哀婉,讽刺,绝望,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她今天还说自己没有嫁错人,刚才还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可是,这个男人,一碗汤药,完全将她的梦打碎!

    “你别这样,这药还能让你活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我会寸步不离的陪着你,算是对你的弥补。”安平侯爷淡淡开口,好似对乞丐的施舍。

    “陪我?半个时辰?”杨木欢笑得更疯狂,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义,竟只配得上他半个时辰相陪的施舍,她该感谢他最后的“怜惜”吗?

    真是好笑又可悲,她嫁的到底是怎样一个无情冷血的男人啊?想到两年多前的云蓁,杨木欢心里更是绝望,那时她就见过他的无情了,不是吗?可悲,她却依然对他存有幻想。

    痛无边的袭来,杨木欢觉得自己好似跌进了地狱中,脑中浮现出大夫人的身影,是这个女人害得自己如此凄惨,她的女儿更是害了她肚中的孩子,她不甘心!这仇……

    手倏地握紧,杨木欢紧咬着牙,狠狠的将安平侯爷推开,“滚!我不稀罕你半个时辰的相陪,给我滚出琼花院!”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心里浮出一丝不悦,一甩衣袖,“哼,不识好歹!”

    冷冷的看了杨木欢一眼,没有丝毫留念的转身离开……

    杨木欢虚弱的趴在床上,她就要死了吗?不,即便是死,她也要做完接下来的事情才能死,对,她还有半个时辰,抓住床单,强忍着痛,急切的对着门外的梅香吩咐,“快,快去请二小姐……和五夫人……过来,还有馨儿,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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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临死托孤不忘算计

    安宁本已睡下,梅香匆匆来唤,安宁便已经能够料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眼前的杨木欢,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

    “二小姐……是老爷……竟是老爷亲手杀我!”杨木欢紧盯着安宁,语气满是绝望与自嘲,见安宁的神色没有丝毫吃惊,心中微怔,继而疯狂的大笑出声,“哈哈哈……你想到了是吗?连你都想到了,我却还将他当成是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啊!”

    “杨姨娘,他本是冷血无情之人,在利益和女人之间,他自然容易做选择,对他来说,女人的意义便是能够给他带来多少好处。”安宁淡淡的开口,想到两年多前,他对娘亲的无情,安宁的手紧了紧,眸光微敛,“而你‘畏罪自杀’,便可以平息这件事情。”

    畏罪自杀?杨木欢眼中的恨意更浓,是啊,在别人眼里,定会认为她畏罪自杀,可是,她却是为刘香莲那贱人顶了罪,她怎能甘心?

    眼神一凛,杨木欢望着安宁,“宁儿,是刘香莲害了你的娘亲云蓁,是她夺了你娘亲正室夫人的位置,安茹嫣那贱人害你不成,让你失去记忆,又利用谎言将你蒙骗,还不许任何人说,她们表面上对你好,实际上恨不得你死,你终究是这母女二人心里的一根刺,她们也会像除掉你娘亲那样,除掉你!”

    安宁嘴角微扬,一抹讽刺闪过,“我娘的仇,我自然会报,杨姨娘放心,娘亲的仇未得报,我不会让她们那么容易的除掉我!”

    大夫人和安茹嫣的算计,她心中自有盘算,除掉她?那得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话落,杨木欢的脸上果然浮出一抹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刘香莲那贱人,自然有人收拾她,她便在天上看着她最后会落得何等下场!

    安宁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了然,杨木欢在想什么,在打什么主意,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快死了,而大夫人还好好的活着,她不甘心,所以,她想激起自己心中的仇恨,利用自己来替她报仇,哼,这个时候,还打着利用别人的主意,杨木欢果然也没安什么好心!

    正在此时,安兰馨匆匆赶到,身后跟着五夫人秦玉双,二人看到杨木欢嘴角和胸口那刺眼的鲜血,心中都是一惊,安兰馨更是猛地扑上前,“娘,你怎么了?你别吓馨儿啊……你到底怎么了?”

    杨木欢在见到安兰馨之时,脸上的笑容变得柔和,轻抚着安兰馨沾满泪水的脸,柔声开口,“娘没事,只是娘……怕是不能照顾你了。”

    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安兰馨,她一死,刘香莲即便是不斩草除根,安兰馨日后在这府中的日子怕也是难过。

    “四姐,为何……”秦玉双看着眼前的情况,杨木欢虽然受伤,但不至于再次吐血,而地上的碗加上她趋近乌黑的脸色,这明明是中毒的迹象。

    话还没说完,秦玉双的手便被杨木欢抓住,杨木欢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满脸祈求的看着秦玉双,“五妹,这府中你我素来交好,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的亲妹妹看待,现在姐姐有……有难,有一事相求……你看在我们姐妹二人昔日的情分上,请一定要帮帮……帮帮姐姐。”

    “四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秦玉双回握住杨木欢的手。

    “我死后,馨儿就托付给你了,她虽然还小,但也算懂事,会的东西也不少,日后,她就是你的亲女儿,他日,她若有幸谋得一个好夫家……得了荣华,她一定会如侍奉亲生母亲一般侍奉你。”杨木欢说着,一口鲜血再次涌了出来,流出嘴角,触目惊心。

    “四姐,你这是见外了不成?馨儿是你的女儿,我自然会百般疼爱,况且……”秦玉双心里是欢喜的,一直以来,她都没法怀孕,子嗣在她心中一直是一块大石,让她寝食难安,她知道,在这府中,没有个儿女,即便是现在仗着年轻受宠,他日色衰恩宠断了的时候,她便什么依靠都没有了,杨木欢这一提,她自然是愿意接受的。

    杨木欢见她答应,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却没有就此安心,艰难的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交到秦玉双的手上,“枫儿如今在外,怕是……怕是赶不及回来见我最后一面了,这个交给你,他日你若有事,拿出这块玉佩,枫儿定会为你全力以赴……另外……”

    杨木欢因为疼痛顿了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但气息却越发的虚弱,她似乎已经感觉到死亡气息的逼近,想到自己还未交待完的事情,杨木欢努力坚持着,抓着杨木欢的手更加用力,“五妹,在我的妆奁中,有一个药方,那是前些时候我托娘家为你寻的,本来早就该给你,但这些时日耽……耽搁了……希望它能帮你早日……早日为馨儿添个弟弟……”

    秦玉双眼睛倏地一亮,转瞬即逝,她当然知道杨木欢的意思,那药方定是助她怀孕的东西,“姐姐这么为玉双着想,玉双定会好好照顾馨儿,姐姐你只管放心,等她长大,玉双会用心替她找个好婆家。”

    杨木欢这是在讨好她,为了安兰馨的未来讨好她!看来,为了安兰馨,她倒是下了血本儿了,所有的好处,都不及那药方来得有用,有了那药方,她或许真的能够成功怀孕,替老爷生个儿子。

    只是,太过高兴的她,却没有注意到杨木欢眼中一闪而过的得逞,杨木欢终于安心了,相处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秦玉双最在乎的便是子嗣,有了那个药方……

    “馨儿……快,快给姨娘跪下磕头,叫姨娘一声娘……”杨木欢急切的吩咐安兰馨。

    安兰馨紧咬着唇,不住的摇头,她不要别的人当她的娘,她虽然还小,但也知道这一跪意味着什么。

    “馨儿……听话……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咳咳……”杨木欢艰难的拔高了语调。

    安兰馨一怔,看了杨木欢许久,那神色风云变幻,终于,安兰馨砰地跪在了地上,紧握着拳头,对着秦玉双磕了三个响头,轻唤道,“娘……”

    秦玉双心中一喜,忙应了一声。

    杨木欢满意的看着这一切,胸口气血上涌,所有的精力似耗尽了一般,气息渐渐虚弱,目光落在安兰馨的身上,“馨儿……这……这是娘……唯一能为你……做的了,记住,要替娘……报……报仇……”

    “报仇”二字刚完,杨木欢的身子便重重的落了下去,瘫软在了床上。

    “娘……娘……你不能丢下馨儿……”安兰馨起身扑向杨木欢,哭喊着,泪眼早已模糊,激动的摇着杨木欢的身体,“你快醒来啊……不要丢下馨儿……啊……”

    娘死了?娘死了吗?娘曾说要等她长大,享尽她的荣华,可她还未长大,娘便丢下她走了吗?

    “馨儿……”秦玉双抓住安兰馨激动的身体,“你娘她已经……让她安心的去吧。”

    “不,不要……我要娘,不要丢下我……”安兰馨挣扎着,失去娘的痛让她无暇他顾。

    “别怕,以后我便是你的娘。”秦玉双抱着安兰馨,坚定的开口,那双眸子之中蕴含了太多的情绪,是的,在她得子之前,安兰馨便是她的“女儿”。

    安兰馨怔了怔,依旧哭喊着,安宁看着这一切,尤其是听到秦玉双那一句“以后我便是你的娘”,眼中划过一抹讽刺,这句话是那样的熟悉,曾经大夫人也对她说过同样的一句话,到头来,她不过是大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而安兰馨呢?想到前世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方才杨木欢口中的那一个药方,眸光微闪。

    杨木欢临终托孤,却也不忘算计,怎又知道,她今日的算计,他日不会变成祸端?秦玉双也不是一个简单主啊!

    杨木欢死了,可这侯府还有秦玉双,还有养在城南别院内的那个神秘的三夫人。

    安宁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安兰馨,杨木欢的死,在安兰馨的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大夫人和安茹嫣二人,以后的日子怕是难得安宁!

    而她,便等着看这一幕幕的好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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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昔日姐妹互相残害

    安平侯府四夫人杨木欢畏罪自杀,这个消息很快便传了开来。

    安平侯爷本想随意将四夫人埋了,但安平侯府大公子安洛枫却在杨木欢死后的第二天回到了府中,看到没了气息的杨木欢,一贯内敛、安分守己的安洛枫竟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安平侯爷,安平侯爷闪烁其词,为了安抚安洛枫,安平侯爷终究只得同意为杨木欢操办葬礼。

    但大夫人却以杨木欢是妾室,不宜大肆操办为由,仅同意在琼花院中设灵堂。

    自那晚杨木欢死,安兰馨便在房中跪了一夜,哭了一夜,最后竟昏死了过去,醒来之后,她便不哭不闹,跪在杨木欢的灵堂中,不肯移动半步。

    “小姐,这是那个南诏质子,太子楚送来的帖子。”碧珠刚从外面回来,从袖中拿出一张名帖,摆在安宁面前,这是第几张,她已经记不清了,自小姐及笄之后,那个太子楚天天送帖子过来,可每一次,小姐只是看看内容,便不再理会,这一次,小姐恐怕也不会破例。

    果然,安宁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张帖子,注意力又集中在手中的书上,这一次,竟连帖子的内容也没有再去翻阅。

    安宁敛下眉眼,那帖子无非就是想请她赴宴什么的,在及笄那日,她远远见过太子楚一眼,一国太子,竟沦为质子,这些时日,她听闻了许多关于太子楚的事情,不似前世那般锋芒毕露,倒像是一个闲散公子,四处结交好友,看来,这个太子楚怕是刻意敛去了锋芒吧!

    纵然是敛去锋芒,但本性却变不了,那样一个手腕强悍、作风狠辣的男人,此刻却急切的想结交她,背地里在打什么主意犹未可知,她又怎能轻易去赴宴?

    “小姐,这是皇后娘娘吩咐宫人送来的糕点,都是八珍阁出品的,还热着呢。”碧珠又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安宁面前,如今小姐是皇后娘娘的义女,皇后娘娘三不五时的往她们这里送来一些好东西,别家的小姐可都羡慕死了。

    “你拿去吃了吧!”安宁淡淡开口,似一点儿也没有将皇后娘娘赏赐的糕点放在眼里。

    碧珠心中一喜,是八珍阁的糕点呢!平日里那些官家小姐都难得吃上一回,可她的小姐竟每次都让这样的好东西进了她这个丫鬟的肚子,现在小姐的心思高深莫测,她是怎么也捉摸不透的,想到自己怀中另外一样东西,碧珠皱了皱眉,但想到送东西那人,碧珠眸光微转,一抹捉弄一闪而过,福了福身,愉悦的开口,“那奴婢就下去和姐妹们一起吃糕点了。”

    正要拿着食盒退下去,果然听到安宁澄澈的声音再次传来,“把糖火烧留下。”

    碧珠嘴角微扬,忙从怀中掏出锦帕,放在安宁面前,促狭的开口,“这是宸王殿下差人送来的……奴婢还以为你连这个也不要了呢。”

    这些时日,宸王府天天派人送糖火烧,风雨无阻。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拿了一块放在口中细细品尝,那笑容让碧珠看得呆了,小姐及笄之后,越发的美丽动人,身上散发的气质,越发让人移不开眼,东秦国成年女子的服饰好似专门为了小姐而存在一般,纵然她是个女子,纵然她看惯了小姐的一颦一笑,但每一次,她都忍不住沉醉其中。

    安宁看着书,吃着糖火烧,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这些时日,她虽没见着苍翟,但他却好似无处不在,不知这段时间,他又在忙些什么?

    正想着,梅香匆匆的跑进听雨轩,一脸慌忙,“不好了……二小姐,请你快去一趟琼花院吧!奴婢刚才……刚才看到大小姐带着颖秋去了,奴婢担心三小姐……”

    “你应当去寻大少爷或是五夫人,来找二小姐做什么?”碧珠率先打断梅香的话,大小姐便是要为难三小姐,那也是她琼花院的事,她可不希望小姐去触了霉头。

    “这……可……”梅香又急又乱,哀求的看着安宁,“二小姐……是……是三小姐曾交代过奴婢,一有急事,务必让奴婢来请二小姐,所以,奴婢才……”

    安宁眸光微敛,安兰馨那丫头倒是个有脑子的,不过……安宁想到什么,敛下眉眼,淡淡开口,“听说馨儿近日不眠不休,我是该去看看她,梅香,你快去寻大少爷回来,就说……馨儿体力不支,在灵堂昏倒了。”

    “是,奴婢这就去。”梅香没有丝毫犹豫,听了安宁的吩咐,转身就走。

    “小姐,何必要去蹚这浑水?”碧珠紧皱着眉,便是她这个丫鬟也看出来了,墙倒众人推,四夫人死了,三小姐便只有被欺负的份儿,她这些天听下人说,大小姐早就想收拾三小姐了呢!

    “蹚浑水?这可不是蹚浑水,有好戏,你不看么?”安宁挑了挑眉,眼中多了一丝光芒,俏皮的睨了一眼碧珠,“走,看好戏去。”

    说完,便丢下手中的书籍,起身走出了听雨轩,碧珠忙的跟了上去,但想到什么,倏地顿住脚步,目光四周搜索了一阵,小心翼翼的问道,“喂,那个影子,你在吗?”

    暗处的身影微怔,影子?他身为“八骏”之一,天下难得一见的高手,竟还真沦为了别人的影子!

    “待会儿可仔细着点儿,别让小姐有任何差池!”碧珠没有得到回应,耸了耸肩,对着空气交代,她知道,那个叫做飞翩的影子一定在周围。

    飞翩嘴角抽了抽,一张俊脸满是无奈,心里憋屈至极,瞧瞧,瞧瞧,现在连一个丫鬟都能对他指手画脚,要是其他同伴知道他这般窝囊,怕是会笑掉大牙,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跟着主仆二人,追了上去。

    琼花院内,安宁赶到之时,灵堂里正传出颖秋的责骂。

    “大小姐好心来祭奠你的娘,你竟如此不知好歹,敢咒骂大小姐,小姐,让奴婢替她那短命的娘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矩!”颖秋唱做俱佳,大步上前,一个凌厉的耳刮子便重重的打在安兰馨的脸上。

    安兰馨本就劳累虚弱,这一耳光,颖秋丝毫没有留情,顿时身体被打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安兰馨隐忍着,她知道,安茹嫣来者不善,想到娘亲便是被她们所陷害,心中的恨百般交织,看着安茹嫣猖狂的嘴脸,安兰馨恨不得撕烂这张脸,可是,她现在除了忍,就只能忍。

    安茹嫣得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安兰馨,脸上笑意满满,杨木欢那贱人想跟她和娘亲斗,以为揭穿了她们的陷害,就可以了吗?殊不知爹爹是明白人,知道娘亲身后的林家以及婉贵妃意味着什么,她杨木欢一个普通官家出身的小姐,也妄想扳倒她们,门儿都没有,到头来,爹爹还不是维护着她和娘!

    正得意,猛然间,一个白色的东西窜向她,安茹嫣躲闪不及,整个身体被推倒在地上,仔细看,终于认出了那白色的小东西,竟是安兰馨经常抱在怀中的小畜生。

    “雪球……”安兰馨见此状况,叫出声来,没想到连雪球都要为她出气,抓吧,抓坏了安茹嫣才好。

    雪球好似黏在了安茹嫣的身上一般,爪子四处乱舞,让安茹嫣避无所避,只有满地打滚。

    “啊……啊……滚开……”安茹嫣痛呼,手上几道明显的抓痕,鲜血浮现,颖秋急忙帮着安茹嫣将雪球捉住,终于挣脱了雪球的乱爪,安茹嫣怒火更是高涨,看到自己如玉的手上那几道血红的抓痕,眼中划过一道凌厉,浑身充满杀意。

    “好你个畜生,敢伤我,看我不打死你!”话落,迅速的抢过颖秋手中被制服住的雪球,高高的举起,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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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发誓要让历史改写

    “不……”安兰馨惊叫出声,却没有阻止安茹嫣的行为。

    地上,雪球呜咽的叫了几声,便没了气息,溅出的鲜血准确无误的喷溅到了安兰馨的身上,刺目的鲜红,在白色的灵堂内,尤为诡异。

    安兰馨爬到雪球身边,双眼通红,紧握着双手,眼中满是恨意,娘死了,安茹嫣竟连她的雪球也不放过,新仇旧恨一起浮上心头,安兰馨猛地起身,不顾一切的冲向安茹嫣,“你好狠的心,我要杀了你,为我娘和雪球报仇。”

    只是,她还没触碰到安茹嫣的身体,颖秋便上前将她拦住,粗暴的将她推倒在地上,安茹嫣看着安兰馨,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狠心?狠心又怎样?不过是一个畜生罢了,也费得着你跟我拼命,哼,报仇?你这丫头怕是没那能耐!”

    安茹嫣丝毫没有将安兰馨放在眼里,杨木欢那贱人生的女儿,能有什么本事?最多也不过是在这里哭哭啼啼,大放厥词罢了。

    “你……”安兰馨紧咬着牙,心里不甘,她没能耐吗?安茹嫣竟如此看不起她,紧握着拳头,安兰馨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她要站在安茹嫣的面前,向她证明,她安兰馨有能耐报仇!

    她眼中的恨让安茹嫣微微皱眉,正要上前再次好好教训安兰馨,身后却传来安宁的声音。

    “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安宁缓步进入房内,看了一眼地上的安兰馨,眼中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温婉的走近安茹嫣,“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安茹嫣眉心皱得更紧,看到安宁越发出色的容貌,心里的不悦更浓,但记起娘亲前些时日的交代,这次四国祭,她还需要安宁的帮助,想,想到此,安茹嫣脸上迅速的绽放出一抹笑容,“我是来看看馨儿妹妹,你找我有什么事?”

    安宁敛下眉眼,还未来得及回答,一抹身影便匆匆而入,直接奔向地上的安兰馨。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侯府的大公子安洛枫,安洛枫出现,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各异,安茹嫣和颖秋更是变了脸色,颖秋不安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她们可是专门趁着大公子有事外出的空挡,才来这琼花院的,他怎的刚出去没多久,便又回来了?

    她们当然不知道这是安宁的设计,安宁将安茹嫣微微苍白的脸色看在眼里,看来,安茹嫣纵然是再嚣张,对于这个侯府大公子,她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哥哥!”安兰馨扑在安洛枫的怀中,委屈的哭了起来。

    安洛枫心里一紧,看到亲妹子嘴角的血迹,以及地上惨死的雪球,眸子一凛,“是谁打的你?”

    安兰馨瑟瑟的窝进他的怀中,却是不发一语,瑟缩的模样充满了惊恐,安宁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安兰馨不出声倒是比出声来得有用,果然,安洛枫抬眼狠狠的看着神色微变的安茹嫣和颖秋,顿时明白过来,猛地起身,牢牢抓住安茹嫣的手腕儿,平日里温润的他,此刻目露寒光,让人心生战栗。

    安茹嫣吓了一跳,“你……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一个庶子,若是动了我,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安洛枫手一紧,痛得安茹嫣叫出声来,“不能动你这大小姐是吗?”眼中闪过一抹狠意,重重的丢开安茹嫣的手,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颖秋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

    安洛枫是练过功夫的,下手用力自然不用说,这一巴掌,硬生生的让颖秋飞了出去,脸上赫然五根指印,肿得老高,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和着鲜血出口的,还有两颗牙齿。

    “我这个庶子,教训教训丫鬟,大小姐该没什么可说的吧!”安洛枫冷声开口,目光凌厉的瞪着安茹嫣。

    安茹嫣身体一怔,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呼痛的的颖秋,心中一颤,自知这里不能久留,挺了挺胸,扬着下巴瞥了一眼安洛枫,“都是不识好歹的东西,我们走。”

    说罢,转身扶起颖秋,愤愤的离开,安宁看了一眼安洛枫,正对上他的视线,安洛枫朝她点了点头,眼中似有感谢的意思,安宁心中了然,想来梅香跟他说了,是自己让她去寻他回来的。

    也好,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安洛枫是和她站在一个阵营的。

    十天之后,杨木欢出殡,只有寥寥几人送葬,这在安宁的预料之中,自那天安洛枫打了颖秋之后,安茹嫣便再也没敢去琼花院闹事,反而天天到她的听雨轩来,对她温柔相待,好似回到了前世。

    安宁看在眼里,听她有意无意的提起四国祭的事情,心中了然,十年一遇的四国祭,四国最优秀的人才齐聚,更有史官记录四国祭的大小事情,若是在四国祭上出了名,那便是在天下出了名,更会被史书记载,这样好的机会,安茹嫣又怎么会放过?

    四国祭是陆上四国的盛会,况且……想到前世在东秦国举办的这次四国祭,这一次,可不单单是四国的盛会了,就连不属于四国的那个纵横四海的船王也会秘密前来。

    四国之外,有一个独立的海上王国,那是一个用船搭建起来的帝国,而那个掌控着海上王国的主人,便是船王,世人都以为那个素来神秘的船王该是一个老头子,却不知原来那船王竟是一个翩翩公子!

    前世,安茹嫣在四国祭上,利用她大放光彩,不仅青史留名,竟还让那船王为她着迷,之后更是拉拢船王,成为林家和婉贵妃的助力,想到这里,安宁眼中划过一抹冷意,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房中的另一人,“表哥,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我按照你给我的画像,暗中查访,果然在几天前看到那人在京城出现,这两天,他似乎和太子楚走得极近。”云锦面具下的眸子闪过一抹疑惑,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开口问道,“那人是谁?让表妹这般费心?”

    “潜在的敌人。”安宁眸光微闪,既然是潜在的敌人,她便必须在他还未成为真正的敌人之前做些事情,不为其他,就为了不让安茹嫣多一个厉害的帮手。

    若是别人,她倒不在意,但那个船王,毕竟是四海霸主,她不得不防!

    潜在的敌人?画像上那个邪魅得近乎妖孽的男子?单是从画中,他便隐约觉得那个男子气势逼人,若是敌人,怕也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表妹还需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云锦看着安宁,这些时日,安宁暗中筹划,他出面执行,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谁能想到在上流社会的贵族中当红的八珍阁,正是出自安宁之手!

    除此之外,那些暗地里进行的其他产业,在安宁的指点下,也是经营得有声有色,他早就对这个表妹是由衷的佩服,一度怀疑,这表妹莫不是财神转世!

    安宁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挑了挑眉,“以表哥的能力,弄到一张四国祭的名帖,想来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四国祭,就算是四国使臣,即便是进去了,没有名帖,也只能看看热闹而已,在四国祭中,名帖便是身份的象征。

    云锦是聪明人,经她这么一说,便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宁儿要赴四国祭,不仅如此,他能料想,她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去看热闹而已,瞧见她眼中隐约闪烁着的光芒,银色的面具下,嘴角微扬,“好,表哥定不会让宁儿失望。”

    一张四国祭的名帖,对于深得那些达官贵族喜爱的八珍阁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如此,便多谢表哥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安宁敛下眉眼,想到即将到来的四国祭,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十年一遇啊,这个难得的盛会,安茹嫣不会放过,她当然也不会放过!

    前世,她被大夫人和安茹嫣所蒙骗,甘愿为安茹嫣推波助澜,重来一回,这一世,她定要让历史改写!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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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四国盛会各方齐聚

    最近的京城格外热闹,四个国家赴四国祭的使者都陆续到了京城,北燕国的大皇子苍翼,西陵国的女皇陛下,南诏国君都是亲自前来,东秦朝廷专门设了行馆,供各国使臣居住,上上下下,照顾得十分周到。

    距离四国祭的日子越来越近,安宁的听雨轩内,安茹嫣来得也是越来越勤,有时候甚至整天都消耗在听雨轩内。

    终于到了四国祭开始的当天,马车上,安茹嫣一脸兴奋,想到她所期待的盛大场面,更想到她的野心,心里更是开怀,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安宁,眸光微闪,“宁儿,等会儿你可要小心着点儿,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以前我们是怎么配合的,今天我们照样怎么做,你明白了吗?我不许你出现任何差错,若是坏了我的大事,我……”

    安茹嫣正要说些狠绝的话,猛地想到娘亲的交代,等会儿还得靠安宁呢,压下性子,语气变得柔和,“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姐妹,自然不分你我,你帮了我,我自然对你感激不尽,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不要姐姐的好处。”安宁摇了摇头,果然看到安茹嫣顿时变了脸色。

    “怎么?莫非你想反悔,不帮我了?”安茹嫣眼神一凛,目露凶光,这段时间,她听从娘亲的安排,天天围着安宁转,对她好言相待,就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做事,她想在这次四国祭上有所表现,必须得靠安宁,她可不能让她反悔。

    “不,不,不,宁儿不是这个意思。”安宁急切的解释,“宁儿当然会竭尽全力帮姐姐。”

    她当然会尽全力,只是,她所尽的全力,怕是会让安茹嫣无法招架!

    安茹神色稍有缓和,“那就好。”

    “姐姐当真这么想成为天下第一的女子?”安宁看着安茹嫣,试探的问道。

    安茹嫣眼睛一亮,神采飞扬,“当然,这四国祭可不一样,影响力自然不同,若是真能在今天启动仪式上各国女子的角逐中拔得头筹,可是要载入史册的,这天下,能载入史册,轰动四国的女子还真是凤毛麟角,而我,便要做其中一人。”

    四国祭不只是男子的盛会,在四国祭启动仪式上,便是女子表现的大好时机,而她,正是要利用这个机会,让全天下记住她安茹嫣!

    哼,好大的口气!安宁瞥见安茹嫣自信满满的脸,她当真以为她能如愿么?

    轰动四国?前一世,她确实轰动了四国,天下人人都知道,东秦国的安平侯府有一个才华惊人的大小姐,自那之后,安茹嫣第一美女乃至第一才女的位置,无人撼动,但却没有人知晓,那所谓的才华惊人,不过是安茹嫣蒙骗世人的把戏,这一世,安茹嫣还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会任她摆布与利用吗?

    想到前世的恨,安宁眼中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凌厉,摩挲着手中早已为安茹嫣准备好的东西,眼中多了一丝诡谲,她倒是要看看,等会儿安茹嫣要如何轰动四国!

    淡淡的敛下眉眼,安宁不动声色,“那宁儿先恭喜姐姐了,姐姐拔得头筹,成了天下第一的女子,宁儿也会为姐姐高兴。”

    安茹嫣淡淡的扫了安宁一眼,眼底多了一丝恶毒,为她高兴吗?那也得有命才行,哼!等过了今天,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要了安宁的命,到了那时,她再也不用担心安宁会成为她的威胁!

    她要在这四国祭上大放光彩,更要让四国祭成为安宁的葬僧地!

    姐妹二人各自盘算着,马车很快便到了四国祭的广场,广场外,早已停了许多马车,各国使臣陆续到来,安宁和安茹嫣刚下了马车,便看到一骑骏庐上,南宫天裔一身劲装,意气风发,俊美异常。

    南宫天裔身为威远大将军,这次四国祭,皇上让他负责整个四国祭的安全与秩序,看到安宁出现,南宫天裔心中一喜,刚毅的面容浮出一抹柔和,勒了勒缰绳,骑着马朝着安宁走去。

    好些时日没见,安宁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

    “南宫大哥……”看着南宫天裔靠近,安茹嫣心里一喜,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声音温柔得似可以滴出水来。

    马上的男人听到声音,身形一怔,眉峰倏地皱紧,眼中隐约划过一丝厌恶,猛地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安茹嫣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将军他见到她,竟然掉头就走!这……这么明显的举动,大大的刺激到了安茹嫣的自尊心,心里凝聚起一股怒气,胸口剧烈的起伏,脸色更是一阵胀红。

    安宁看在眼里,隐隐浮出一抹讽刺,故意疑惑的开口,“咦,将军他好像听到姐姐叫他了呢,怎么反而掉头就走?”

    “你知道什么!”安茹嫣厉呵出声,脸色更是难看,“将军他是以国事为重,岂能在这样的场合顾及儿女私情?”

    话虽如此,但安茹嫣的心底的郁结依旧难以平息,南宫天裔对她越发的冷漠,方才她不是没看见南宫天裔的目光在安宁的身上,正是因为如此,她心里才更加不甘,此刻,看到安宁那张美丽的脸,嫉妒难消,想到等会儿的四国祭,眼中划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坚定,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南宫天裔为她倾倒!

    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宁,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

    看着安茹嫣走远的背影,安宁原先无辜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抹笑容,眸中的光芒若隐若现,这一世,安茹嫣无法在皇后娘娘那里得到好处,看来情路似乎没有前世顺畅呢!

    猛然,一丝大海的清爽气息传来,安宁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一抹身影让她微怔,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妖孽的面孔,眸子一紧,安宁嘴角微扬,他果然来了!

    而他身边那人……四目相对,安宁想避开,却已经来不及。

    “二小姐,恕我冒昧,一早便听闻二小姐大名,早有心认识,怎奈没有机会,今日四国祭上遇见,实在是幸运!”太子楚大步走近安宁,他身旁的男子紧随其上,这段时间,他每天一张名帖,怎奈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理也不理,当真是不给他面子!

    “见过太子楚,太子楚抬举安宁了,安宁哪来的什么大名,不及南诏国的太子楚声名赫赫。”安宁淡淡的笑着,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袭白衣,让他平添了几分温和,加上他刻意掩饰着锋芒,还真不似前世印象中的那个太子楚,倒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闲散皇子。

    “二小姐别叫什么太子楚了,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质子罢了,哪还是什么太子?二小姐唤我流芳便可。”太子楚自嘲的开口,隐隐透着几分落魄。

    安宁看在眼里,心中暗自腹诽,这个太子楚演技倒还真是高明,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一个落魄质子罢了,但想到前世这个男人在后面几年中的铁血手腕儿,那样一个拥有强大野心的男人,又怎会安于现状?

    流芳?安宁敛了敛眉,嘴角微扬,“流芳……千古流芳么?太子真是好志气!”

    太子楚神色微僵,没想到安宁竟如此伶牙俐齿,“流芳”二字到她手上,也能拿来做文章,一时之间,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看来,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看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莫测几分!

    安宁见太子楚脸上的尴尬,眸光微闪,笑得无邪无害,“以太子楚的能力,这次四国祭,太子要千古流芳可不是难事,你说是不是,流芳?”

    安宁自己打圆场,太子楚回过神来,忙附和,“谢二小姐吉言了,不过,流芳怎比得上东秦国的男儿,宸王殿下,南宫将军,苏琴公子,还有东秦的王爷们呢!”

    这几人可都是在安宁及笄之时,往安平侯府送过特殊礼物的!

    能让这些优秀男儿趋之若鹜的,这世上怕没有几人了吧!这个安宁,当真是不简单的!

    安宁淡淡一笑,目光落在太子楚身旁的那人身上,虽然他一直低着头,但她却还是认出了他来,那一张妖孽的脸可以通过妆容来伪装,但是,那双异于常人的蓝色眼眸,却已然昭示了他的身份!

    “远远就听到有人念叨我们,我们可有错过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声音,不用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回头,果然看到苏琴笑得风流倜傥,而她身旁的宸王苍翟,俊美如俦的脸庞波澜不惊,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对上苍翟的视线,安宁记起他这些时日他送来的东西,心里浮出一丝暖意,脸上笑意更浓,等到二人走近,想到自己方才还未出口的话,安宁自然的朝着苍翟靠近了几分,淡淡的开口,“当然没错过,安宁正要请流芳介绍介绍他身边的这位公子呢!”

    话落,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那双蓝眸之上……

    ------题外话------

    明天,凉凉就要开始万更的旅程了,谢谢姐妹们的支持,等了这么久,姐妹们明天就可以一下子看多多的了(万更是少不了的)。

    四国祭开幕,许多精彩情节会随之展开,具体的凉凉就不多说了哈,继续码字存稿去,继续为女主复仇,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创造美好幸福明天奋斗!

    让姐妹们的支持来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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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 当众爆猛料揭开真面目

    太子楚的神色再一次僵住,而他身旁的黑衣男子,脸上也闪过一抹异色,苍翟和苏琴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太子楚以及他身边的那位黑衣男子身上。

    流芳?苍翟听到她对太子楚的称呼,浓墨的眉峰微皱,知道太子楚字流芳的人少之又少,而太子楚竟允许安宁唤他的小字,什么时候,安宁和太子楚竟然这般熟悉,熟悉到可以称呼其小字?

    不知为何,心中浮出一丝异样的情绪,眉心也皱得更紧,有一点十分明了,他不喜欢安宁对太子楚的这个称呼!

    而太子楚身旁的这个男子,一袭黑衣,纵然是那身宽松的南诏国服饰,也掩饰不了他身形的高大壮硕,尤其是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高贵气息,更是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还没看清他的脸,苍翟的眸子便是一紧,脑中便有一个认知,这个男子不寻常!

    “怎么?不介绍一下?”苍翟提醒道,声音虽然平静无波,但隐隐流露出来的气势,却是让人身体一怔,似有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在几人之间弥散开来。

    太子楚呵呵的笑道,“宸王殿下,二小姐,他是我的堂兄,这次跟着南诏使团前来,一来是看看四国祭的盛况,二来是来体验一下东秦国淳朴的民风,本该早些到宸王府上拜访,是流芳考虑不周,还请宸王殿下恕罪。”

    太子楚态度十分恭敬,他和苍翟同样是他国在东秦国的皇子,但是,身份地位却是有着天壤之别,他是以战败国名义送上来的质子,而眼前的这个宸王殿下,却是东秦皇帝的嫡姐昭阳长公主和北燕皇帝的儿子,深受百姓爱戴,甚至比东秦国真正的皇子还要尊贵三分。

    “原来是流芳的堂兄啊!”安宁听着太子楚的介绍,微微敛下眉眼,一抹诡色一闪而过,“和流芳一样一表人才呢!”

    “二小姐谬赞,海飒见过宸王……”男子没有避讳,抬头朝着二人拱了拱手,让那张经过伪装的脸不避闪的呈现在几人面前,一抬头,苍翟和苏琴二人皆是一怔。

    唯独安宁神色自若,敛了敛眉,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这易容的技术当真是绝妙!可是……想到什么,安宁试探的开口,“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眸子是蓝色的,和大海一样美丽的颜色呢!”

    苍翟和苏琴听到大海二字,看着那双湛蓝的眸子,眸中更是如有所思,据传,那个海上帝国的王族便是天生蓝眸,但却没人证实这个传闻是真是假,而眼前的这个男子……

    美丽么?海飒眸光微敛,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二小姐见过大海?”

    安宁摇了摇头,“安宁连京城都没出过,哪里见过大海呀,不过是从书上得知,大海是蓝色的,看到公子的双眸,我想,大海的颜色,便是如公子双眸的蓝色这般,深邃迷人吧。”

    这一世,她未曾见过大海,但是前世,在嫁给璃王之后,为了他的皇位,亲自替她奔走各地,曾她去过一次海边,但却是远远望见而已。

    若有似无中,安宁的话尽是对这个海飒的恭维,苍翟和苏琴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疑惑,认识安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大张旗鼓的主动对一个男子示好,这让二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公子见过大海吗?”安宁对上海飒的双眸,无害的笑着,但暗地里却是留意着海飒的反应,果然,那双湛蓝的眸子有过那么一瞬间的闪烁。

    随即便听到海飒再次开口,“我和二小姐一样,不曾见过。”

    “那可惜了,我还以为公子眸中的蓝色是海神赐予的呢!”安宁叹了一口气,似十分惋惜,心中却是更加肯定了他的身份,虽然他依旧在掩饰,但有些东西却骗不了人,看着这张脸,若不是他身上微微的海水气息,以及那双蓝眸,她断然不会将他和那个邪魅得近乎妖孽,双手掌控着整个海上帝国的神秘船王联系在一起。

    “让二小姐失望了。”海飒敛下眉眼,眼底有一抹兴趣一闪而过,这个二小姐看似无害,但方才那若有似无的试探,他却是看得清楚明白,这个女子怀疑什么了吗?

    即便是身旁这个太子楚也仅仅是知道他是海国皇室成员,却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而这个女子连番的试探却让他感觉,她好似知道他是谁一般。

    这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这个女子,不过是十多岁的模样,他从来不曾到四国走动,她又哪来的机会,见过自己呢?况且,他易了容,连自己照着镜子,都认不出镜中那人是自己,除了这一双蓝色的眸子!

    这个女子的怀疑又是从何而来?

    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被唤作安平侯府二小姐的女子,蛾眉螓首,面若桃花,气质却如深谷中的幽兰,那双眼更是晶亮慧黠,着实是一个绝色女子,便是在盛产美女的海国,也难找到一张可以与之媲美的脸,即便是找到比她更美的容颜,却也找不出她身上这份难得的气质。

    见海飒放肆的盯着安宁瞧,苍翟的眸子危险的微眯着,而海飒却似没有感受到那视线一般,目光依旧放在安宁的身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苏琴微微挑眉,看好戏似的后退了一步,展开折扇,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本性,似乎在猜测着苍翟会不会忍不住一拳朝着那个蓝眸男子挥过去。

    “宸王殿下,琴公子,二小姐,恕流芳有事,先失陪一会儿。”太子楚眸光微闪,唯恐海飒海国王族成员的身份引起宸王的怀疑,闹出什么乱子,此刻只有先避开为妙。

    安宁点了点头,苏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苍翟虽怀疑这个海飒的身份,但是,见安宁对他异常的热络,心中早想将二人分开,摆了摆手,示意太子楚离开。

    安宁看着二人的背影,脑中浮现出那一张属于船王的妖娆脸庞,眸中若有所思,船王是什么样的人!据传,那个海上王国珍珠满地,随处点缀着金瑜石、珊瑚、琥珀、玛瑙、琉璃,美女如云,发如黄金,肤白如玉,身为这样一个国度的王,他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有见过,能够吸引他的,只能是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前世他看到安茹嫣在四国祭上的表现,一眼便迷上了,而这一世……想到自己的计划,安宁嘴角微扬。

    这一世,船王即便是不能成为朋友,但也绝对不能变成敌人!

    “人都走远了,还舍不得移开眼,安宁啊安宁,你让我这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情何以堪啊!”苏琴夸张的凑到安宁的面前,双手捧心,作受伤状,瞥见苍翟紧皱着无法舒展的眉峰,眼中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促狭,看来,对女人从来不在意的宸王殿下,如今对眼前这个安宁还真的是不一样的!

    安宁回过神来,看着苏琴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不由得无奈的笑了笑,谁能想到,这样的苏琴,在两年之后,便是这东秦国最年轻的丞相?

    “你还不如多看看我苏琴,这张俊美的脸庞,这宽阔的胸膛,哪点儿比不上那个蓝眼怪?”苏琴瞥见安宁的笑容,一时之间看得呆了,回过神来,演得更是卖力,心中却是无人知晓的苦涩,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宁的美丽在他眼中这般耀眼了呢?那种美,无关乎容貌,近日她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次数越来越多,竟挥之不去,见到她时,总希望她能多看自己一眼。

    “琴公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天下的女子谁能不为琴公子倾倒?”安宁挑了挑眉,笑得更是开怀。

    无意间对上苍翟的视线,安宁心里却是一惊,顿时漏了一拍,笑容微微僵住,不知为何,那眼中的神色带着几分怨怼,好似抓到妻子出轨的丈夫一般。

    “那双蓝眸当真如此吸引你?”沉默许久,苍翟沉声开口,语气中所含的醋意,让他自己都深觉诧异,但话已经出口,无法收回。

    安宁微怔,那双蓝眸吸引她吗?她不否认那独特的蓝色确实澄澈迷人,但是,她所在意的,是那双眸子所代表的意义,敛了敛眉,安宁嘴角微扬,“安宁只是不曾见过,心生好奇罢了。”

    “当真?”苍翟眉峰稍微有所舒展。

    “还能有假?”安宁睨了他一眼,想到什么,眉心微蹙,但片刻就舒展开来,对上苍翟的视线,意有所指的开口,“四国祭四方英雄云集,太子楚虽然是南诏国送来我东秦的质子,但在这样的盛会上,也应该礼遇,切莫要怠慢了才好啊,尤其是方才那人那双蓝眸,倒真是罕见啊!四国之中,怕是找不到那样的双眼吧!”

    方才,她没有错过苍翟见到海飒那双蓝眸时的震惊,想必对于蓝眸的出处,他也是知晓,宸王苍翟素来精明,她稍微一提,他应该就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太子楚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舞阳公主在东秦丧命,南诏国不做追究,但当真是不在意吗?想到前世太子楚的狠辣作风,她不能任由船王朝着安茹嫣那边靠,同样,也不愿意看到船王和太子楚关系密切!

    果然,苍翟深邃的眸中若有所思,仅仅是片刻,俊美的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朗声开口,“这是当然,自然不会怠慢了客人!”

    刚才他心中便有猜测,太子楚口中的堂兄应该和海国王室关系匪浅,现在竟安宁这么一提,他心中更是豁然开朗,即便不是那个传闻中神龙见尾不见首的船王,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王室成员,既然来了东秦国,他们自然得好好礼遇,尤其还是在他和南诏国太子楚交好的情况下,更加不能怠慢了!

    顿时,心中所有的不悦烟消云散,原来宁儿方才对那海飒的热络实则是试探啊!

    他不去问宁儿如何知道海国王室的蓝眸,安宁有太多神秘的地方,比如她异常的内敛,比如失踪多年的《毒典》,不过以后,他有的是时间一点一点的去探寻!

    “你……好似长高了。”苍翟旁若无人的打量着安宁,满眼柔和。

    “是吗?”安宁没有想到他突然将话题转移到这里,嘴角微抽,自重生之后,她便很少留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苍翟和苏琴不约而同的点头,长高了,身子发育得也越发的凹凸有致,比起最初见到的那个略带几分青涩的小丫头,多了几分小女儿的风韵,眉宇之间淡淡的风情,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而此时,走远了的海飒却是倏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方才的地方,目光落在那抹纤柔的身影上,蓝色的眸子越发深邃,“那女子有些不寻常,有点儿意思!”

    想到方才她对自己的试探,海飒嘴角微扬。

    “是啊,是有些不寻常。”太子楚也是远远的看着那抹身影,此时的他,没有了方才的温和,浑身隐约散发着一股戾气,眼底也是深不见底的冰寒……

    “那个宸王可是那女子的未婚夫婿?”海飒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的视线却是看着安宁面前那分外出色的英俊男子。

    “未婚夫婿?不,安平侯府二小姐刚及笄不久,如今尚未有婚约。”太子楚眸光微闪,似有什么在心底豁然开朗,嘴角一丝诡异转瞬即逝。

    “尚未有婚约……”海飒收回视线,低声呢喃着,那双蓝色的眸子越发深邃……

    ……

    广场后专门用作休息的房间内,贵妃椅上,婉贵妃体态慵懒的斜靠在上面。

    “你可知这事情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这可是欺君之罪。”婉贵妃敛下眉眼,想到前些时日安平侯府大夫人求她的事情,淡淡的睨了一眼面前的安茹嫣,眼中似有一丝不屑划过。

    “表姐……嫣儿这也是没有办法,谁叫……”安茹嫣一脸委屈,楚楚可怜,虽然极力掩饰心中的嫉恨,但那微微凌厉的眼神却依旧泄露了她的内心,“谁叫那个安宁竟有如此本事,我若不利用她,那她的才华被世人看见,世人怕只知道安平侯府有一个二小姐了。”

    “所以,你便偷了她的才华,放在自己身上,让世人只知道安平侯府出了个东秦第一才女,便是大小姐你。”婉贵妃眸光微闪,脑海中浮现出在牡丹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安宁的身影,当时,她还没将她放在眼里,却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竟有如此本事。

    安茹嫣的才华,早在两年前便传开了,那时的安宁不过十二三岁,那个时候,安茹嫣就已经在利用安宁了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们这出戏,演得倒真是天衣无缝,将世人都骗了去呢!

    要不是安茹嫣母女有事求她,无奈之下只能对她吐露真相,她怕还和世人一样,被她们蒙在鼓里。

    她的这个姑妈和表妹,她又这么会不明白,大夫人两年多前,除掉了安平侯府原本的正室夫人云蓁,随即取而代之,而如今,这个安茹嫣又用这样的方式,抢夺着本属于安宁的东西,呵,是云蓁母女太可怜、太倒霉?还是大夫人母女太贪婪、太残忍?

    看来,这世家贵族的后院儿,跟她所处的这个后宫都是一样,四处弥漫着无形的硝烟,你真我夺,明争暗斗,还真是没个消停。

    “表姐,嫣儿也是为林家,为贵妃娘娘着想啊。”安茹嫣刻意忽视婉贵妃隐约流露出来的讽刺,柔声说道,林家和安平侯府如今是关系匪浅,虽都是四大世家之一,但某种程度上,安平侯府却是依附于林家。

    婉贵妃嘴角溢出一丝轻笑,眼中的不屑更浓,“好了,知道你们为本宫着想,本宫自然会帮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是稍早就答应了你母亲的事情,本宫自然不会反悔。”

    况且这事情对她来说,有利无害,听闻那个安宁,在及笄之日,被皇后娘娘认作了义女,不管皇后认安宁为义女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若是真让安宁的才华被世人知道,那对自己来说,着实不是一件好事啊!

    “多谢贵妃娘娘,多谢表姐。”安茹嫣心里一喜,她知道,有婉贵妃帮她掩饰,她相信,即便是在这盛大的四国祭上,也不会有人发现丝毫作假的端倪。

    婉贵妃示意贴身宫女添了一杯新茶,径自浅浅的喝着,似想到什么,淡淡开口,“听闻那日将军回京,洗尘宴上,安平侯府二小姐和南诏国的舞阳公主切磋技艺,二小姐一首慷慨激昂的战歌,震惊四座,不仅如此,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舞阳公主颜面受辱,如今二小姐已经及笄,这日后难免会有露馅儿的时候,这样下去,你们怕是藏不住她一辈子了。”

    安茹嫣身体微怔,她是曾听闻过这件事情,但却没有太过在意,如今仔细一想,对她来说倒真的是大大的威胁,最重要的是,若是将军知晓安宁的能耐,他怕是会更加对安宁痴迷了!想到此,安茹嫣眸子一紧,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杀意,“表姐无需担心,过了四国祭,我自然有办法让她永远没有那个机会被别人发现她的才能。”

    “哦?”婉贵妃挑了挑眉,心中多了几分了然,但依旧开口问道,“莫非嫣儿表妹是有了什么高招?”

    说到此,安茹嫣的心里浮出一丝得意,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递到婉贵妃的面前,“表姐,你看,这是什么?”

    婉贵妃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顿时眼睛一亮,“按照四国祭的规矩,今日启动仪式之后,明天便是各国使臣共同狩猎,莫非你是想……”

    “表姐真是聪明,嫣儿正是如此打算的。”安茹嫣眼中划过一抹狠毒,明日,便是安宁的死期!

    “哈哈……嫣儿啊嫣儿,幸亏你没有嫁进这宫中,若是你我二人同为皇上的妃子,那本宫这条命早被你害死八百回了。”婉贵妃哈哈的笑道,但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阴沉,这个安茹嫣,倒真是狠毒!

    安茹嫣却没听出她话中的深意,以为婉贵妃夸赞她,心里更是开心,“嫣儿哪有表姐那般好命,可以嫁入宫中,况且嫣儿和表姐血浓于水,自然是相互扶持,怎么会害表姐呢!”

    婉贵妃敛下眉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那就好,只是,可惜了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要说那安宁,长得还真是水灵。”

    听到婉贵妃夸赞安宁的容貌,安茹嫣眼中的妒意更浓,连婉贵妃这个大美人都称赞安宁水灵,那看来,安宁还真是不能留了!

    安茹嫣算计着,却不知她因为恨与嫉妒而略显狰狞的脸被婉贵妃丝毫不差的看在眼里,婉贵妃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这样不知掩饰的蠢货,也只有算计算计像安平侯府二小姐那样的弱女子了,若是真的进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此时的广场上,启动仪式的场地宽敞且豪壮,宾客的位置围成一个大环形,众星拱月般,围着中间的高台,高台的一端,摆放着四个黄金打造的尊贵座位,不用想,也能猜出,那四个座位正是为了四个国家的皇帝所准备。

    而四个黄金座位的下方,按照身份的高低,座位依次相接,距离四国祭启动仪式仅剩一个半个时辰,所有的宾客差不多都已经来齐,凭着手中的名帖,在宫人的引导下,各自寻到自己的座位,落了座。

    安宁坐在苍翟身旁,这位置仅次于那黄金座位的尊贵,毕竟是宸王,地位自然不在话下,想起前世的四国祭,她一直被安茹嫣藏在这个高台之下,不让她露面,她只能凭借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猜测着四国祭的盛大。

    此刻亲眼看见,场面甚至比前世所感知的还要宏大。

    目光扫寻四周,不经意间,再一次对上那双蓝眸,安宁心中一怔,却是镇定的对他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慌张。

    “北燕大皇子到……东秦崇正帝到……西陵女皇到……南诏国君到……”

    司仪高喊,随即几个尊贵的身影陆续出现,北燕大皇子苍翼一袭杏黄色蟒袍,头戴太子冠,腰坠佩玉,身形挺拔而修长,双目炯炯有神,面容如刀刻,据传,当今北燕皇帝,年轻时俊美异常,是当年天下第一的美男子,而这个北燕大皇子,容貌得了北燕皇帝三分真传,今日一见,果然是玉树临风。

    安宁快速的将北燕大皇子打量了一遍,在她看来,他和苍翟在眉宇之间有几分相似,但是,大皇子却不如苍翟来得耀眼,双目虽有神,但却不如苍翟深邃迷人,虽俊美,却也敌不过苍翟如玉的面容,她虽未曾见过北燕皇帝,但却知道,就外形来看,苍翟完胜北燕大皇子!

    紧接着是东秦崇正帝,今天他是主,整个人意气风发,眉眼带笑,而他身旁的西陵女皇,三十来岁,本和东秦皇后娘娘一般年纪,却比风韵犹存的皇后娘娘还要年轻几分。

    西陵国的女子在国中的地位便如其他三国男子在国中的地位一样,女子掌权,当今的西陵女皇继承皇位之后,西陵国繁华更甚,虽比不上北燕国,但却已经和东秦国不相上下。

    而最后的南诏国,因为前不久的在南宫天裔手中吃的败仗,此刻南诏皇帝虽然面带笑容,但那笑容之中,却多了一丝虚弱。

    众人正要对这四人行礼,此刻却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苍翼,你这个杀千刀的短命鬼,躲了本公主这么长时间,今天你倒是再躲啊!看你能躲到哪儿去?即便是你钻进了你娘亲的肚子,本公主也照样会把你拉出来!”那声音中气十足,豪放万千。

    所有人都闻声看去,只见女子跃上圆台,身着红衣劲装,似一团燃烧的烈火一般,女子挥动着手中的长鞭,满脸凌厉,狠狠的瞪着正要入座的北燕大皇子,似有什么深仇大恨。

    众人看着她,心中暗自腹诽: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北燕大皇子说话,这女子不要命了吗?谁不知道北燕的强大,单是看对这四国祭的态度,就可以知道北燕没有将其他三国放在眼里,北燕的大皇子可是能够跟其他三国皇帝平起平坐的呀!

    苍翼看着来人,眉心微皱,眼中亦有一丝凌厉一闪而过,这个母老虎,他不想惹出事端,才一直避着她,他以为她在四国祭上,应该收敛几分,却没料到,母老虎到哪儿都是母老虎!

    “苍翼,怎么不说话?本公主今天就要让你给我个交代!”那女子再次开口,手中长鞭狠狠的打在地上,啪的一声,惊起旁人一身战栗。

    这女子到底是谁?竟这般泼辣!

    安宁看着台上那个女子,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她自然知道这女子是谁,和北燕大皇子有牵扯,又如此豪迈泼辣的女子,除了西陵女皇的宝贝三公主上官敏,还能有谁?要知道,前世,这个三公主可是北燕大皇子的皇子妃呢。

    只是,前世倒不曾见上官敏大闹四国祭,她这么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为的又是哪般?

    其中缘由在场的人都不知晓,除了当事人以及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好戏的苍翟,几个月前,北燕大皇子想娶西陵国的慧敏公主为妻,意图与西陵国联姻,以壮大他在北燕国的势力,那日,苍翟命令“惊蛰”给大皇子送上一份新婚贺礼,不久,迎亲的队伍在北燕国境内遇到劫杀,整个队伍全数血染当场,本以为慧敏公主会在其中,却不料,那慧敏公主本就不愿嫁北燕大皇子,亲自策划了一出公主逃婚让宫女代嫁的戏码,那花轿中的人不是真正的慧敏公主,而是慧敏公主的贴身宫女,也正因为如此,慧敏公主误打误撞的逃过一劫。

    除了“惊蛰”的人,世上已经没人知道那日的事情,慧敏公主最心爱的宫女丧命,她便只能迁怒到那个北燕大皇子身上!

    苍翟本就是想让大皇子和西陵国生出嫌隙,没想到这个慧敏公主在其中一搅和,倒是让大皇子更加焦头烂额,不得安宁。

    “交代?上官敏,你要交代是吗?来人!”大皇子苍翼厉声开口,西陵国这小老虎当真是泼辣,女人又怎样?他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他若不动手,她怕是还真以为他苍翼怕了她一个女人。

    上官敏握着鞭子的手一紧,目光更是凌厉,西陵女皇见北燕国的侍卫真的上前拔出刀剑,立即上前打着圆场,“大皇子,小女不懂事,冲撞了大皇子,还请大皇子息怒。”

    众人听闻这女子的身份,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西陵国的公主,难怪行事作风不似他国女子!

    “母皇,你跟这杀千刀的说这些干嘛?让我取了他的脑袋!”上官敏微微皱眉,对西陵女皇的举动不以为然,她的人在北燕国内丧命,她一定要讨个说法,不仅如此,母皇虽然对大皇子还颇有微词,但之前的那婚约还在,想到此,握着鞭子的手更加紧了紧。

    她西陵女子,可以三夫四侍,母皇竟将她嫁到北燕国,当什么劳什子的大皇子妃,去他的大皇子妃,她上官敏不稀罕!即便是当他北燕国的皇后,也不及在她西陵国娶个几个夫君来得逍遥自在。

    杀了这个北燕大皇子,就一了百了。

    “敏敏,闹什么闹?还不快给我退下!”西陵女皇凌厉的瞪了一眼上官敏,这丫头,知道她会行事冲动,她今天专门让人将她看管在行馆内,却没料到,这丫头竟还是出现在了四国祭上,都怪她平日里对她太过娇惯纵容,养成了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母皇!”上官敏咬了咬唇,心中不甘,气冲冲的鼓着腮帮子,狠狠的看向北燕大皇子,“苍翼,你给老娘听好了,你的头老娘先寄放在你的脖子上,他日,我上官敏,定当取之!”

    说罢,身形一跃,灵巧的腾空而起,很快便消失不见……

    但众人的思绪依旧停在你方才那个女子身上,想到她出口的那些话,这女子竟自称老娘,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这样的女子,若是娶回家,怕是要鸡犬不宁了!”苏琴挑了挑眉,一张嘴也是合不拢,“这西陵国的女子都是这般豪放泼辣吗?”

    安宁想着方才的上官敏,嘴角却是浮出一抹笑容,“我倒觉得,那慧敏公主率真直接,十分讨喜。”

    “我倒喜欢温婉沉静的女子。”苍翟看了安宁一眼,眸光微闪,温婉沉静,又聪慧神秘,总是让人想要发掘她更多的一面。

    安宁微怔,心跳漏了一拍,是她的错觉吗?苍翟话中的意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努力挥开脑中的思绪。

    正此时,主位上的几人已经入座,崇正帝一声令下,仪式开始,名为仪式,实则是比试,四国的女子相互切磋,一来以娱宾客,二来沿袭四国祭的传统。

    安茹嫣坐在她的位置上,见陆续有人上了台,心中越发焦急,四处搜寻着安宁的身影,“这个安宁,跑到哪儿去了,可别耽误了我的大事!”

    “小姐,我看到二小姐了,她在那边……”站在安茹嫣身边的颖秋指着某个方向,兴奋的开口。

    安茹嫣顺着视线看过去,却因为人太多,一时之间依旧无法找到,“在哪儿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在那边,宸王苍翟的身旁。”

    安茹嫣心中一怔,果然看到宸王苍翟,而他身旁坐着的,正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心里的不悦更浓,安宁还真是好手段,竟和苍翟如此交好!

    而此时,坐在崇正帝身后的婉贵妃目光也停留在这边,见到苍翟身旁竟坐着一个女子,仔细一看,发现那人正是安宁,眸中划过一丝凌厉,听闻前段时间,宸王苍翟和一个女子走得极近,那女子莫不就是安宁?

    苍翟素来不好女色,以往他的身旁,除了苏琴,便只有那个叫做铜爵的侍卫,现在倒多了安宁,他竟对安宁另眼相待,这意味着什么?

    “姐姐,听说你认了安平侯府二小姐做义女,恭喜姐姐了呢!听说那丫头讨喜得紧,妹妹看到她也来了四国祭,不如请她到我们姐妹身边坐着,让妹妹我瞧瞧那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让姐姐这么喜欢,可好?”婉贵妃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轻声对着身旁的皇后娘娘说道。

    皇后想到安宁,脸上也是浮出一抹笑容,“好好好,本宫将她找来,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还真是想念得紧。”

    话落,便轻声交代了身旁的银霜几句,随即,银霜便领命下去。

    安宁正看着台上女子的表演,却猛然听到安茹嫣那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妹妹,你怎的一个人跑来了宸王殿下这里,可叫我好找,都已经及笄了,还不知道规矩,这样的场合,是你能随便乱走的吗?”安茹嫣见到安宁脸上的笑容,心里不悦,便是宸王殿下在场,她也挤不出好脸色来。

    安宁微怔,安茹嫣会找她,是她意料中的事情,但她却紧皱着眉,一脸的无辜,“姐姐……宁儿……”

    “好了好了,快些跟我过去吧!”安茹嫣不耐烦的开口,猛地感受到一股凌厉的视线停在自己的身上,一抬眼,心里顿时吓了一跳,宸王眼中的寒意那么明显,似要将她冻僵一般,忙拉着安宁的手,不敢多停留一会儿,对着苍翟福了福身,逃似的跑开。

    安宁被她拉着,想到安茹嫣今天所打的主意,嘴角划过一抹不屑,这个安茹嫣,还真是急啊,急得连苍翟的愤怒都不顾了,想必快到她上台了吧!

    安茹嫣此刻只想让安宁好好的去准备着,规规矩矩的等着轮到她上台,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正祈祷着,还未走回自己的位置,便撞见银霜姑姑朝着这边而来。

    安茹嫣心中一惊,隐隐有一股不安浮现。

    “二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啊,皇后娘娘请你去她那里呢!快些跟奴婢走吧!”银霜姑姑走近安宁,温和的开口,对于这个被皇后娘娘认作义女的安宁,她也是恭敬有加,她在后宫中伺候主子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人,越看越觉得这安平侯府二小姐不简单。

    哪能简单呢?宸王殿下和南宫将军这两个东秦国炙手可热的男子,都对安宁与众不同呢!

    安茹嫣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微微怔了怔,“银霜姑姑,宁儿哪能去打扰皇后娘娘?”

    银霜眉心微蹙,看了安茹嫣一眼,自从那日牡丹宴上,见识过安茹嫣杀死自家丫头的狠辣,她便对这个安平侯府大小姐再也喜欢不起来,“大小姐,你莫不是要抗旨?”

    “抗旨”二字让安茹嫣心中一惊,这么大的罪责加注在身上,那可不是小事,可她怎能在这紧要的关头,让安宁离开?想到什么,给安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自己拒绝,安宁却好似没有明白她眼中的意思一般,微微皱眉,“姐姐,你眼睛怎么了?抽风了吗?”

    安茹嫣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到银霜姑姑冷了几分的眼色,扯了扯嘴角,“我是让你快些跟银霜姑姑去,别让皇后娘娘久等。”

    “嗯,那宁儿就先去给皇后娘娘问安。”安宁敛下眉眼,方才见安茹嫣那五彩缤纷的脸色,心里浮出一丝快意,哼,她安茹嫣也只有在侯府嚣张罢了!

    等到安宁跟着银霜走远,安茹嫣气得直跳脚,这个安宁,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真是气死她了!

    现在可如何是好?万一等会儿皇后娘娘不放人,她该怎么办?想到此,一颗心悬在那里,忐忑不安。

    安宁到了皇后跟前,行了礼,“安宁参见皇后娘娘。”

    “宁儿,婉贵妃可念叨着你呢!”皇后突然开口,笑得温婉。

    安宁微怔,婉贵妃念叨着她?想来将自己叫来,应该是婉贵妃的主意了,心中划过一抹了然,“宁儿见过婉贵妃,婉贵妃吉祥。”

    “本宫想见识见识皇后娘娘新收的义女,皇后娘娘这义女,果然是生得动人。”婉贵妃再次将安宁打量了一番,比起那日在牡丹宴上所见,今日的她不单单是用“水灵”二字,便可以形容得了的了,不知为何,这个安宁,今日只是一见,便给她一种复杂的感觉,不像是那种傻傻的被人利用却不自知的蠢丫头。

    而她若真的是一个蠢丫头,又怎能得到苍翟与众不同的对待?婉贵妃微微皱眉,视线再次看向某个地方,若有所思。

    安宁听着她的赞美,敛着眉眼,感受到婉贵妃看自己的目光,敏锐的她总觉得那眼神中带着几分让她敌意,想到前世自己听闻的后宫秘闻,心中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不远处的苍翟一眼,莫非……那后宫秘闻是真的?

    前世,她听闻之后,还不相信,可是,若不是这样,那婉贵妃对自己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前世,婉贵妃可不曾对自己有这样的敌意,而婉贵妃方才那若有似无的视线,却是没有逃过她的双眼,心中对自己的怀疑越发的肯定。

    “是啊!比起我那明月公主,还要略胜一筹。”皇后将安宁拉到自己身旁坐下,话落,立即引来一旁明月公主的抗议。

    “母后,你……”

    似料到明月公主会开口,皇后睨了明月公主一眼,打断明月公主的话,明月公主心中很是不甘,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宁,这个安宁,不过是母后认的义女罢了,可不是什么真正的公主,哪一点儿比得上她赵明月的高贵身份?

    安宁顿时觉得如锋芒在背,心中叹了口气,看来,处处都有无形的利箭啊,稍不注意,便被刺中,明月公主的性子,皇后娘娘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素来自视甚高,天生就有一种优越感,最嫉恨的便是比她漂亮的女子,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故意还是无心,这样一说,不是明摆着为她招来明月公主这支不好惹的利箭么?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也只能承受着,明月公主若是今后为难她,她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二小姐已经及笄了,可许了人家?”婉贵妃意有所指的询问。

    “还没呢!东秦国这么多优秀的男子,还怕找不到好人家吗?”皇后眸光微闪,许人家?这段时间,她心中一直惦记着安宁的婚事,宸王对安宁的态度,她看在眼里,而她最疼爱的侄儿南宫天裔心中在想些什么,她也有几分明了,安宁的婚事啊……还真是她心头的一大难题!

    “那也得早些把婚事定下来才好,姐姐拿不定主意,改日妹妹我帮着姐姐物色物色。”婉贵妃心中暗自盘算着,话虽如此,但想着安茹嫣的那条毒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即便是苍翟对安宁不一样又如何?若是安茹嫣能够成功,那么安宁便再也不会碍眼了,想到这里,婉贵妃的心情突然明朗了起来,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台上女子的表演之中。

    听着二人谈论的话,安宁敛下的眉眼中,划过一抹警惕,婚事?重生之后,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在心上的事情,这一世,她身上肩负着仇恨,没有替娘亲报仇,没有让前世那些害她负她之人受到惩罚,她又怎么会去考虑婚事?但是,此刻经二人一提,她的心中警铃大作。

    若是低调的履行自己复仇的计划,那也没有什么,但是,如今她被皇后娘娘认作了义女,她有一种预感,她的婚事或许没那么简单,皇后势必会插手!

    看来,她得早些想办法,防范于未然才行。

    台上,已经有好几个女子败下阵来,司仪上台宣布着上一轮二人比试的结果,同时宣布了这一轮和下一轮上台者的名字,安宁听到“东秦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几个字,心中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安茹嫣的方向,此时的她,早就坐立难安,便是看不清她的面容,安宁也能够想象得到此时她脸上的焦急。

    “姐姐,让宁儿去替妹妹将紫金暖炉拿来可好?妹妹手脚怕寒,真是麻烦得很。”婉贵妃柔声开口,满脸笑容,皇后娘娘自然是无法拒绝,示意安宁下去,安宁福了福身,眸光微闪,她当然知道婉贵妃让她下去,并非拿什么紫金暖炉,想到安茹嫣在马车上说的话,“她都安排好了”,这所谓的安排应该包括婉贵妃在内吧!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当然要顺从她的安排,不仅如此……想到什么,眸中的笑意越发的诡异。

    安宁被带到了隐蔽的高台之下,这里,她是再熟悉不过的,前世,她便是在这里为安茹嫣作弊呢!这个地方像是刻意布置的一般,不大不小,隐蔽却听得到外面所有的动静。

    按照安茹嫣的计划,她上场之后,先会弹奏一曲,安茹嫣事先选了一首最难的曲子,让她练了好久,前世,安茹嫣就是凭着这首曲子,配以她稍早为她准备好的诗词,再加上她自己绝佳的演技,打败了对手,甚至让后面的人望而生畏,不敢再做挑战。

    可是这一世嘛……安宁看了一眼似专程过来监督她的颖秋,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颖秋姐姐,你出去可好?这里这么狭小,你若在,宁儿怕是会受到打扰,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姐姐怪罪下来……”

    颖秋自然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但又想到小姐的交代,眸光微敛,“二小姐,奴婢会尽量小心,不会影响二小姐。”

    安宁微微皱眉,不走是吗?好吧,不走便不走吧!

    安宁坐了下来,突然,身后一声轻微的闷哼,紧接着是身体倒地的声音响起,安宁感受到身后熟悉的气息,回头看向来人,挑了挑眉,眼露赞许,“不错啊,飞翩,下手利落狠绝!”

    颖秋当然不能待在这里,她不走,安宁便只有用她的方法让她离开,看着地上昏迷了还皱着眉头的颖秋,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这是何苦呢,平白无故的受这一下痛!

    飞翩挑了挑眉,对付一个小丫头,他自然不费吹灰之力,拱了拱手,“小姐,飞翩先将她带下去。”

    安宁点头同意,等到飞翩处理了昏迷的颖秋,外面便传来司仪的声音,宣布接下来由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上场,安宁眸子一亮,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坐在琴前,安宁果然如前世一样听到安茹嫣那些冠冕堂皇,又虚假做作的话响起,前世,此刻的她将手放在琴弦上,专心致志的等待着安茹嫣的暗号,等到暗号一传来,她便开始弹琴,而这一世……

    安宁坐下之后,却是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那东西她准备了好些天了,为此,她还专门潜心研究了一番。

    看着手中的木偶,安宁眼中闪过一抹诡谲,不错,那就是一个木偶,正如大夫人和安茹嫣设计利用杨木欢刺杀自己一样,她便要用这相同的方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她们控制杨木欢,而这一次,则是她安宁控制安茹嫣!

    “安茹嫣,你要轰动四国,让天下记住你,那我便如你所愿!”安宁淡淡开口,眸中一片冰冷。

    广场上,安茹嫣一袭白色纱衣,在空旷的舞台上,每一个举动都尽显优雅,眉宇之间皆是隐约的媚态,安茹嫣本就生得不错,此时此刻,许多公子的目光都专注在她的身上。

    “听闻这是东秦第一才女,今日能够见识东秦第一才女的风姿,当真是赚了。”台下,靠近南诏国使团的方向,有一个声音响起。

    海飒微微皱眉,多看了台上的女子一眼,“东秦第一才女?方才我听那人说,她是安平侯府大小姐,她和刚刚那个女子是什么关系?”

    海飒突然的询问让太子楚一怔,“方才那安宁,就是这个女子的妹妹。”

    “是姐妹么?”海飒湛蓝色的眸子微眯着,这女子看似温婉大气,倒没有方才那个安宁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第一才女么?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第一才女到底有什么能耐!

    台上的安茹嫣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众人一眼,脸上自信满满,手置于琴弦之上,轻咳了声,正要拨动琴弦,却没有等到预计的动静,不由得微微皱眉,意识到此刻正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安茹嫣恢复了满脸的笑意,优雅的轻掩着唇,清了清嗓,这个安宁,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听到她的暗号吗?

    可是,此刻安宁就在高台之内,这么近的距离,怎么会没听到?

    再次清嗓,安宁却依旧没有动静,台下,等待着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位……安大小姐是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家都等着呢!”安茹嫣的对手,上一轮的胜出者,正好是西陵国的女子,西陵女子素来豪爽,方才安茹嫣那一番扭捏作态,她早就看不顺眼了,这样的女子,也就是在适合被男人豢养在深闺罢了,要是放在他们西陵国,一准儿人人鄙夷不屑。

    “是啊,莫不是琴坏了?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啊,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看安大小姐是饱读诗书之人,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吗?既然琴坏了,还磨蹭个什么劲儿?你坐在那里,琴就会自己好了吗?快些认输吧!”北燕使臣中,一女子朗声开口,语气尖锐,没留丝毫余地。

    安茹嫣神色微怔,心中浮出一丝慌张,看了这二人一眼,认输?她安茹嫣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又怎么能认输?

    可是,想到此刻的状况,台下等着的人已经微微骚动了起来,面对那些异样的眼神与谈论,安茹嫣心里的不安更浓,再次咳了几声,这个安宁,她这不是让自己下不来台吗?现在可如何是好?

    “安大小姐看来是生病了吧,带病上场,精神倒是可嘉的,但四国祭这样的场合,也别浪费大家的时间才好啊!”那西陵国的女子,再次开口,故意为难对手,神色之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似看着安茹嫣的好戏。

    在场的人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四处都开始交头接耳的对台上的安茹嫣指指点点,安茹嫣神色慌乱,目光闪烁不定,几次不小心触碰到琴弦,不和谐的音调传出,更是让在场的人眼露鄙夷。

    看着此刻的状况,崇正帝微微皱眉,朗声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威严的声音掷地有声,安茹嫣身体一怔,忙起身,提着裙摆仓惶的跪在地上,“臣女还未准备好,请……请皇上给臣女一些时间……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安茹嫣脸色早已经煞白,她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安宁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乱子,她还专门派了颖秋过去看着她,可为何事情还会变成这样……耳边传来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安茹嫣顿时更加乱了手脚。

    原本心中隐隐含着几分期待的海飒看到台上那女子的表现,蓝色的眸子中划过一丝鄙夷,这也是第一才女么?这也未免太辱没“第一”二字了!

    就连婉贵妃也是变了脸色,这个安茹嫣,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如若不行,那就罢了,下去吧!”崇正帝眉心皱得更紧,安茹嫣若再在那里待上一会儿,他东秦国的颜面就多丢一分啊!平日里见这安平侯府大小姐,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但此刻怎的这么不济事!

    “不,皇上,求皇上给臣女一次机会,臣女立刻就好,立刻就好。”安茹嫣心里一急,满眼哀求,此刻的她只想保留这次难得的机会,却没有注意到,她努力维持着的优雅,早已经不复存在。

    此时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失去这次机会,四国祭,十年一遇,也只有在东秦国举办之时,她才有机会参加,等到下一次东秦国再次举办,便是四十年之后了,四十年啊,那时的她早已经不是这般年轻美貌,便是有机会,又能如何?

    想到自己的野心,想到娘亲的交代,想到南宫天裔……对,南宫天裔,她要让南宫天裔为她倾倒,要史书留名,要让天下人记住她安茹嫣!

    成败在此一举!

    崇正帝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本不愿答应她,正要开口让她下去,身旁的北燕大皇子苍翼却是颇有兴致的开口,“给她一次机会吧!东秦国的女子养在深闺,许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紧张在所难免,既是东秦的第一才女,若是不见识见识,实在是一件憾事。”

    崇正帝哪敢逆了北燕国的意思,即便自己面前的不是北燕皇帝,而只是一个皇子,他依然不能不给面子,只得敛了敛眉,嘴角含笑,“如此就听大皇子的,安茹嫣,大皇子给了你一次机会,你还不快些去。”

    安茹嫣忙叩头谢恩,起身缓缓走向琴前,袖口下的手紧握着,这一次,她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安宁的身上,想到安宁,安茹嫣心中浮出一丝狠毒,她果然是坏了她的大事,等她处理好现在的事情,再去安宁算账,不管安宁是因为什么原因出了乱子,她都要让她好看!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此时的安茹嫣却不知道安宁坐在她专门为她准备的高台之下,听着外面的动静,看着琴弦上的那个木偶娃娃,眼中的诡谲闪烁着。

    外面的动静,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过安宁的耳朵,包括那几个女子的刁难,更加包括北燕大皇子的说情,而此时,安宁知道,是时候了,将木偶拿在手上,按照自己这些时日从抓到的那个傀儡那里学来的技巧,对着木偶下达指令……

    外面,所有人的视线依旧在安茹嫣的身上,众人都想看看,这一次,安茹嫣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又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台上,安茹嫣坐在琴前,手指轻触琴弦,只是,当发出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里之时,所有人眉心都是一皱,那哪是琴声,分明就是噪音!

    可抚着琴的安茹嫣却依旧专注于手中的动作,弹出的却是一声比一声难听的噪音,分外刺耳。

    在场的人有幸灾乐祸,有鄙夷不屑,这……就这等水准,还是第一才女?哼,一个三岁小儿怕都比她强!

    海飒紧皱着眉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收回视线,再也不看台上的安茹嫣一眼。

    “够了!”崇正帝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厉声喝道,这个安茹嫣,怕是来砸场子的吧!

    北燕大皇子苍翼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有好戏,他又怎能不看,第一才女吗?依他看,倒是“第一废材”更适合她。

    崇正帝的制止却并没有让安茹嫣停下来,安茹嫣依旧故我的弹着,那模样好似还很享受,崇正帝见此状况,气得没了仪态,起身凌厉的指着敢违抗皇命的安茹嫣,“给我把她拉下去!”

    侍卫领命上前,想要将安茹嫣给轰下台,却不料,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侍卫推开,面容顿时变得狰狞,狠狠的瞪着侍卫,“滚开,谁要阻止我成为天下第一,我便让谁好看!”

    那凶悍,没有方才上官敏的率真豪迈,倒是多了几分阴狠毒辣,面容更是狰狞难看,让人对这个女子再也生不出好感。

    天下第一?所有人的眼中的不屑更浓,先前刁难安茹嫣的那个西陵国女子哈哈的大笑出声,“天下第一?就凭你?也配!”

    安茹嫣似发了疯一般,冲向那女子,“天下第一,是我的!除了我安茹嫣,谁也不配,青史留名,哈哈……我要青史留名!”

    安茹嫣仰天长啸,真的好似疯妇一般,双手狂乱的挥舞着,就连侍卫也不敢靠近,台下的人听到她的“豪言壮语”,皆是面露嘲笑之色。

    猛然,安茹嫣疯疯癫癫的模样稍有变化,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眉眼带笑,面露媚态,若是上台之时的安宁,倒也能迷倒几个人,但是,此刻的她,衣衫微乱,发髻微散,尤其是经过方才那样的疯癫,此刻的她,在众人眼里跟“迷人”二字,丝毫沾染不到丁点儿关系,反倒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正在众人猜测着这个疯女人到底要干什么之时,却见她似锁定了一个目标,轻迈着莲步,扭动着腰身,缓缓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众人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身影,只见她走下了高台,在南诏国使团中的一个男子面前停下。

    安茹嫣媚眼如丝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掏出怀中的绣帕,朝着那男子的脸上轻轻一扫,那男子脸色骤变,眸中隐约多了一丝不悦,安茹嫣好似没有见着一般,吃吃的娇嗔,“公子,嫣儿老早就注意到公子了,公子是人中之龙,海神之躯,嫣儿颇为倾心,公子可愿带嫣儿回家,嫣儿为奴为婢都心甘情愿。”

    男子的脸色更是难看,而其他人则为她这不知廉耻的举动面露鄙夷,东秦国的民风还不至于开放到这个地步,便是西陵国也鲜少有女子这样大胆,竟不顾场合,公然要让一个陌生男子带她回家,这个安平侯府的大小姐,是想男人想疯了吗?

    “公子,你若带嫣儿回家,嫣儿便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谁也不知道我这第一才女是骗来的呢!”安茹嫣自顾自的说着,好似周围没有人一般。

    话落,如平地惊雷,众人一听,骗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便听到安茹嫣继续开口,“那些什么琴棋书画呀,我可不喜欢,没事儿的时候,教训教训下人可比学那劳什子的琴棋书画要有趣多了。”

    安茹嫣话一落,在场的人都是一怔,顿时哗然,东秦国的人更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第一才女”不仅没才,还有她那温柔的表面也是假象!教训下人?原来背地里的安平侯府大小姐竟是一个以欺负下人为乐的女人!

    这个安平侯府大小姐竟是一个骗了所有人的大骗子!

    广场上炸开了锅,各自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或鄙夷,或嘲讽,或气愤……

    被安茹嫣“表白”的男子,则是满脸厌恶,这样一个女子,当真是倒人胃口,冷冷的开口,“滚!”

    而此时的安宁,听到这一个满含怒意的“滚”字,隐蔽处的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而安茹嫣……想到什么,眸中划过一道光芒。

    “丫头,玩够了吗?”

    猛地,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安宁微怔,转身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快速的将他打量了一边,一袭白衣,飘逸似仙人,而那一头刺目的银发更是让她心中一惊,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似人非人,“你……是谁?”

    银发男子嘴角一扬,“我是谁?丫头,你不是在找我吗?我来了,你倒不知道我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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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章 身败名裂废人一个,惨!

    她在找他?安宁心中一怔,猛然想起自己前些时候自己吩咐飞翩找寻的那个高人,难道他就是……操控着那个傀儡的背后之人?

    “你是傀儡师?”安宁吃惊不小,那个会傀儡术的高人!

    “傀儡师?”银发男子低声呢喃,傀儡师?好久不曾从他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词,今日听见,倒是有些恍如隔世。

    银发男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笑着,安宁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心里知道,今天怕是等不到这个答案了。

    再一次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五官精致,面容温和,嘴角含笑,但那笑容却好似没有直达眼底,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那白衣,也不知是用什么织成,穿在他的身上,竟有一丝不真切,整个人好似在画中一般。

    他知道她在找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又是为何?

    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恢复了镇定,对上男子的双眸,“公子,可否告知安宁,公子姓甚名谁?”

    银发男子笑意依旧,却是绕过安宁,那动作轻盈似风,让人无法阻挡,安宁反应过来,那男子手中已经拿到了她放在琴上的木偶,细细的把玩着,“你不是唤我高人吗?”

    高人?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那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安宁嘴角抽了抽,更加摸不透这个男子出现的意图,但有一点她却明白,这个男子进来这里,连飞翩都没有惊动,加上他方才利落的动作,看来,倒还真是一个高人,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料。

    “那敢问高人,可否将我的东西还我?”安宁开口,摊开手掌,目光落在他手上把玩的那个木偶上面,听到外面的动静,喧闹声似乎越来越大,方才她的事情刚进行到一半,可不能就这么被他的出现而打断。

    安茹嫣方才已经在众人面前丑态百出,亲自爆出了那丑陋的本性,现在,她还得加一把火,让安茹嫣的形象彻底的毁了!

    哼,她要轰动四国,她要青史留名,她这个当妹妹的当然要如她的愿。

    银发男子看了看木偶,又看了看安宁,嘴角的笑好似从来没有变过,依然淡淡的,那种淡,淡得让人有些抓不住,好似顷刻间,便会飘远一般。

    “还你也未尝不可,不过……”男子顿了顿,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空旷而悠远,“你得带着我一块儿玩儿。”

    带着他一块玩儿?她这可不是在做游戏!

    嘴角抽了抽,不知为何,安宁总觉得这个男子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儿,想到此刻的状况,没有时间再和他周旋,安宁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银发男子伸出手,将木偶物归原主,安宁接过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他真的是傀儡师,那么这类巫蛊之术在他的眼里,怕只是小孩儿玩的东西,他当真对这有兴趣?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安宁挥开脑中的思绪,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未完的事情做完。

    坐在凳子上,安宁忽视身边男子的存在,而那银发男子,自始至终都站在安宁的身后,一瞬不转的看着,那双眸中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亦没有丁点儿温度。

    只是,在安宁重新开始对木偶下达指令之时,他的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肩上,安宁微怔,没有理会他,倒是觉得比起方才施咒时的沉重,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而此时的广场上,被安茹嫣当中“表白”的那男子不悦的吼出一个“滚”字,安茹嫣便重重的被推倒在了地上,一时之间,那狼狈的模样,让所有人捧腹大笑,对安茹嫣的鄙夷又多了几分。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安茹嫣的身上,为方才她口中所爆出的那个猛料震惊着,他们都乐得看这一处好戏,似乎还想看看,这个曾经号称是“东秦第一才女”的大骗子还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她那大家闺秀的伪装下,到底还有什么龌龊的勾当。

    但是,主位上的那几个人,除了北燕大皇子苍翼颇有兴致的看着安茹嫣的狼狈窘态,其他三人,崇正帝、西陵女皇还有南诏国王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那一双异于常人的蓝眸上。

    天生蓝眸,除了那个海上帝国的王室,这世上怕找不到其他蓝眸,而坐在南诏国使团中的那个男子……莫非……三人各自思索着,这个蓝眸男子和那个纵横四海的船王会有什么关系?

    不错,方才被安茹嫣“表白”的男子,正是海飒,这便是安宁要的,安宁知道,海飒就是船王无疑,前世,船王在四国祭上对安茹嫣着迷,继而成为安茹嫣的助力,这一世,她便硬生生要让船王厌恶这个女人,阻断这二人联合在一起的一切可能,更加要斩断这个潜在的敌人成为真正敌人的任何契机!

    而方才安茹嫣的举动,以及海飒对安茹嫣的毫不怜惜,已经昭示了他对安茹嫣的厌恶。

    安茹嫣趴在地上待了片刻,忽然,她又微微有了动静,方才这一摔,擦破了她细嫩的手掌,前些时候,因为雪球而被抓坏了的手,经过这段时间的保养,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如今,又沾染上了鲜血。

    只是,眼神没有焦点的安茹嫣,却丝毫没有顾及到手掌传来的微微疼痛,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你们知道吗?那身所谓的才华我是从谁身上偷的吗?她就是安平侯府二小姐,我是不是很聪明,物尽其用才是大智慧,哈哈……”

    安平侯府二小姐?所有人都是一惊,而其中有几人却是微微皱眉,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原来……

    海飒那双蓝眸闪过一道光亮,但瞬间却消失不见,眸子越发深邃。

    安茹嫣娇笑着,身体一软,又朝着海飒扑了过去,好似饿狼扑羊一般,“公子,嫣儿今天对这天下第一志在必得,你娶了我可好?”

    这一次,海飒灵巧的一闪,而太子楚唯恐安茹嫣再激怒这个海国的贵客,顾不得对安茹嫣的厌恶,用身体挡了过去。

    “娶你?那个不长眼睛的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那个北燕女子再次开口,言语之中的不屑更浓,“这女子还真是了不得,发疯撒泼样样都来,竟还像青楼妓女一般,你的这张脸,是要也不要?”

    “哎呀,是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呀,快快记住了,断然不能去提亲了。”开口的是一个东秦国的世家公子,安平侯府是四大世家之一,能够攀上这门亲事,那好处可不小啊,可是,现在看安茹嫣这模样,又想起她脱口而出的那些秘密,经过今天这一出,这样一个等于声名狼藉的女人,便是皇帝的女儿,现在怕也是没人会要了。

    “是啊,是啊……连自己的妹妹都利用,这样的女子,心肠还不是一般的坏!”

    众人竞相附和,猛然,有人呵呵的开着玩笑,“那个‘人中之龙’,这个‘天下第一的才女’这么想嫁给你,你就娶了她得了,免得她再出来四处勾引男人,拉着男人就想嫁,丢人现眼!”

    海飒眸子一紧,那一抹如幽深的蓝色似有风云变幻,崇正帝看在眼里,想起安茹嫣刚才的话,“人中之龙,海神之躯”,他们仔细看着这男子,浑身散发的贵气让人不容忽视,这蓝眸男子,莫不就是船王本人?

    这个想法浮出脑海,崇正帝心里一惊,若真的是那个纵横四海的船王,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快,快些将那女人给朕押下去……”崇正帝急切的起身,亲自匆匆的朝着海飒所在的位置走去,身后的皇后娘娘也紧随其上,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来不曾见到皇上这般焦急。

    而这边,安茹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改那让人倒尽胃口的妖娆媚态,看海飒的目光猛地变得凶狠,手一伸,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有所动作,都没有任何防备,就这样,安茹嫣尖锐的指尖触碰到海飒的耳后,海飒心里一惊,猛地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正要避开,却已经来不及,那一双罪恶的手,拉扯下一张面皮,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在当场。

    那张面皮之下,竟然有另一张脸,而那张脸……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有男子的俊美,有女子的柔媚,刚毅如刀,白皙似玉,这样的映衬下,那双蓝色的眸子更是分外惹人注目,看着他,好似看到一篇湛蓝的幽幽大海,望不到边,亦是无法探寻那深海之下的风云变化。

    匆匆赶到的崇正帝也呆了,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要将安茹嫣给弄走。

    此刻那双蓝眸满含愠怒,手紧握成拳,目光如利箭一般,直直的射向那个罪魁祸首,这个疯女人竟然……海飒怒不可遏,一抬手,一个掌风朝着安茹嫣袭击而去,丝毫没有留情,安茹嫣顿时飞了出去,身体越过了整个高台,从高台另一边坐着的宾客头上飞过,如一只断线的风筝,重重的落在地上。

    “啊……”一声痛呼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让众人皆是一惊,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一掌的攻击,加上这一重重的落地,会让人落得怎样的下场。

    而此时在高台之下的安宁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她要让安茹嫣所做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就要让她清醒过来,让她亲眼看看她此刻的状况是不是如她所期待的那样,安茹嫣啊安茹嫣,你若知道你亲手毁了自己的名声,又会是怎样的痛彻心扉,你又该去恨谁呢?

    眼神一凛,安宁毫不犹豫的抽掉那一根刺在木偶天灵穴上的银针,与此同时,在银针离开穴位的那一刻,广场上,地上的安茹嫣似刚从梦中醒来一般,脑袋一片迷蒙,浑身的痛让她一怔,轻微挪动身体,却发现,更加剧烈疼痛袭来,人却依然无法动弹,她的腿……她的骨头……

    无法消化此刻的状况,不远处,那些看着她指指点点的人,以及不断飘来的刺耳的声音,更是让她紧皱着眉峰。

    “还没死吗?”

    “那可惜了,死了才好,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死了干净。”

    “死了才便宜她了,依我看,该拉出去游街示众,这个大骗子,骗得我好苦,亏得本公子之前还仰慕‘第一才女’的才华,却原来都是她蒙骗世人的把戏。”

    “哪是什么‘第一才女’,应该是‘第一骗子’‘第一贱人’才配她。”

    “可怜了她的那个妹妹,怕是被这女人一直压迫欺凌着吧。”

    安茹嫣听着这些话,不断的摇着头,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大骗子?什么‘第一贱人’,他们是在说她吗?不,她不是,她是东秦第一才女,她不仅要做东秦的第一人,还要做天下的第一人!

    她要青史留名!她要让所有人都记住她安茹嫣,她更要让南宫天裔为她着迷!

    猛然间,她看到了马上的那一抹身影,心里一喜,朝他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但是,当看到那双眼中的冰冷与鄙夷之时,安茹嫣如遭雷击。

    以往,南宫天裔对她冷漠也好,敷衍也好,从来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鄙夷,那眼神明显的在告诉自己,他看不起她!

    不!为什么会这样?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会瘫软在这地上,为何那些人看着她,好似看见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努力回想,安茹嫣脑袋一阵空白,只记得自己原本在台上,准备弹琴,她已经弹了吗?安茹嫣眉心皱得更紧,不,她没有,单是看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她就知道,还没有!

    强撑着身子,安茹嫣努力的想起身,可是,却再次失败,她无法挪动身体,她的上半身好似和下半身分开了一样,除了痛,没了其他知觉,更是无法带动自己站起来。

    “来人哪……快来人哪……扶我到台上去……”安茹嫣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呼救找人帮忙,看着那些嘲笑的神色,安茹嫣紧握着拳头,等会儿她定要让他们收回这样的嘲笑。

    怎料,她的话却引来了大家又一波的嗤笑,“还想上台呢?难不成你还没疯够?脸还没丢尽不成?”

    崇正帝脸色一沉,看也不看安茹嫣一眼,冷冷命令道,“快将她弄走!”

    若是再由她闹,他东秦的颜面就被她给丢尽了,这个安茹嫣,她是存心想要将这四国祭搅黄了不成?

    “请慢!”一个声音响起,崇正帝看向这个声音的主人——那个蓝眸男子。

    崇正帝本就怀疑他的身份,此刻,不管他是不是那个神秘的船王,他都不能怠慢了,忙开口,“公子有什么要说的?”

    海飒蓝色的眸子微眯着,不紧不慢的看了远处的安茹嫣一眼,眼中的嫌恶更浓,“东秦皇帝陛下,既然贵国的这女子想成为天下第一之人,这样的胆识与志气实在是少见,不如就成全了她想要青史留名的心,皇上觉得如何?”

    那语调淡如清风,幽如泉水,众人听了,禁不住心旷神怡,但说出的内容却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这个蓝眸公子,竟然要成全安茹嫣!他们莫不是听错了?

    “公子的意思是……”崇正帝微微敛眉,疑惑的问道。

    海飒蓝眸微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带着几分邪恶,众人看着那抹笑,都不由得怔了怔,这样的笑容在这样的一张脸上,竟让他们倒抽了口气,这是怎样一个邪魅的男人啊!

    好似有一种魔力一般,让人明知道他怀着邪恶心思,却依旧愿意飞蛾扑火!

    “天下第一嘛……有很多种,好的,坏的,千人称颂的,万人唾弃的,这女子既对这”天下第一“这么疯魔,依我看,”天下第一不要脸“倒是挺适合她,四国祭的历史上可从来未出现过这样的女子,若在青史上留下这一笔,我想也应该是一段佳话!”海飒敛下眉眼,他最厌恶的就是野心大还痴心妄想的女子,这个安茹嫣,早已经让人倒尽了胃口,又敢揭下他的人皮面具,实在是不可饶恕!

    “好,好一个‘天下第一不要脸’,本宫认为这名号恰到好处!”北燕大皇子率先开口,今天可是看了一出好戏,他的心情亦是大好,随即命令史官,“快,快记下来,载入史册,一点一滴都不能漏掉,另外,各国的信使可以出发了,将这‘天下第一不要脸’传递出去。”

    四国祭的规矩,信使会一波一波的派出去,任务便是将四国祭上发生的事情广而告之。

    想到那个见到他就喊打喊杀的上官敏,苍翼不由得微微蹙眉,有些头疼,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将“天下第一母老虎”的名号安在那泼辣的女人身上,母老虎要排个名次,第一的位置,那个上官敏当仁不让!

    “是,臣遵旨。”史官领命,北燕大皇子的命令谁敢违逆?

    “不要脸……不要脸……”顿时,广场上的人齐声高呼,一声高过一声。

    安茹嫣如遭雷击,在北燕大皇子下令记入史册的那一刻起,她的脑袋中就一片空白,天下第一不要脸?她安茹嫣吗?不,她不是……她要的载入史册,是荣耀加身,而不是以这样让后人唾弃,让天下人鄙夷的方式……

    可是,不出几日,整个四国都会知道她安茹嫣是那天下第一不要脸之人……

    “不……”安茹嫣急火攻心,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看着众人的高呼,看着史官快笔疾书,安茹嫣一口气提不上来,顿时昏厥了过去……

    安茹嫣如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娱乐了所有人,比试继续,台下的苍翟冷眼看着这一切,眸中依旧是让人探不见底的深邃,突然,铜爵俯身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黑眸一凛,眼中划过一抹凌厉。

    “集合‘惊蛰’围住飞花小筑!”苍翟开口,声音寒冷如冰,他果然还是去了!

    手倏地紧握成拳,没有理会其他人,苍翟径自起身,走出了四国祭的广场……

    而此时的飞花小筑,典雅精致的庭院宁静而清爽,每一株花草,都好似经过主人精心的照料。

    男子四十有余,一袭普通的青衫,站在院中的凉亭里,看着凉亭下清澈湖面上嬉戏的两条锦鲤,男子的嘴角溢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没想这么多年后竟也能看到你喜爱的东西,看来,他是全心全意的在思念着你啊!”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绝世容颜,男子缓缓闭上眼,飞花小筑,曾是她的地方,在这里,有太多属于她的痕迹,这里和二十多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好似院子的主人一直留在这院子里一般。

    他真的将这院子照顾得极好!

    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的脚步声,中年男子眼皮微动,但依旧没有睁开眼,杀意,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身后那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意,可是,他却依旧不以为意,闻着空气中清爽的气息,他果然还是来了!

    凉亭里,两个男人相对而立,气氛瞬间涌起一股诡异,但却没有人去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有客拜访,身为主人,是否该煮一杯茶招待?”沉默许久之后,中年男子沉声开口,声音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子威严,顿了顿,语气又变得柔和,似在叹息,“甚是想念这飞花小筑中的茶香啊。”

    当年飞花小筑的主人喜爱饮茶,且钟爱亲手煮茶,那样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尊贵公主,却喜欢在这小院中享受着平常人家的小日子,多少年没喝到她亲手煮的茶了……鼻尖泛出一丝酸涩,他曾在闲暇之时,抽空学着她的样子,亲自煮茶,可是,无论多少次,都寻不到他怀念的那个味道。

    苍翟眸子一紧,一道寒光激射而出,“堂堂北燕皇帝,寒舍招待不起!”

    不错,此人便是四国之中,最为强大的北燕国的主宰者,这次四国祭,他来了东秦国,却不是以使臣的名义,他暗中行动,想来他来东秦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四国祭。

    北燕皇帝睁开眼,淡淡开口,“罢了,你恨我,我心中自然知晓,这么多年,我也没奢望你能够原谅我。”

    “既然知道,何必前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苍翟利眼微眯着,看着这个依旧苍劲挺拔的背影,他的恨在心中盘桓了这么多年,没有一天消弭过。

    “我相信你若想杀我,绝对不会手软,但我却知道,你不会在这里杀我,这是她的地方,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血腥,你将这里照料得这么好,是不会让鲜血弄脏了她的地方。”北燕皇帝眼中浮出一抹笑意,他进来之时,就已经察觉到门口的阵法机关,想来是苍翟不愿有人打扰这院子的清幽,才用阵法将闲杂人等拒之门外。

    为了她,他还真是有心!

    苍翟微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不错,我不会在这里杀你,因为你不配死在这里。”

    “不配吗……”北燕皇帝低声呢喃,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二十多年前,他误入飞花小筑,第一眼见到那个在小筑中煮茶的女子,便再也移不开眼,第一时间便下定了决心,他要她!他要将她带回北燕国,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本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却没想到,他看上的却是这个东秦国最珍贵的宝贝,昭阳长公主,那时的她,人人称颂,个个喜爱,知晓她的身份,他的决心依旧没变,即便她是公主又怎样?他有的办法得到她!

    所以,他不顾她已有婚约在身,潜心算计,巧取豪夺,终于逼得她不得不跟自己走,他如愿的得到了她,可是……想到自己曾经所做的事情,北燕皇帝眸中浮出一丝悔恨,可是,如今的悔恨又有什么用?

    不配,苍翟说得不错,他是真的不配啊!连死在这里,他也不配!

    “铜爵,送这位老爷离开。”苍翟朗声开口,他不愿这个男人在飞花小筑中多待一会儿,这里是娘的地方,对于这个害死娘的凶手之一,他多待一会儿,便是对这里的玷污。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眉心倏地紧皱着,听出他语气中的坚决,竟是高深的笑了起来,转身看着苍翟,老练深沉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打量着,沉默片刻,朗声开口,“记住,你终究是我的儿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曾经那个被他赶出北燕国的小男孩真的长大了!他的几个皇子中,就数苍翟最像他,看着他,他好似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你却是我的仇人,血海深仇,这一点,你也改变不了。”苍翟冷笑,早在多年前,他亲眼看着娘亲在自己面前受尽折磨,亲眼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断气之时,他就已经在心里发誓,这仇谁也阻挡不了,终有一天,他会亲自替娘亲报仇,即便那仇人之中,有他的亲生父亲!

    “好,那我便等着你,等着你来找我报仇的那一天!”北燕皇帝直视着苍翟仇恨的双眼,这个儿子和他一样,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一样的执着,果真是好父子啊!

    闭上眼,似乎想最后感受一下这曾经属于她的院子中的气息,昭阳……这么多年,你是否也还在怨我?

    “这老爷,请!”铜爵恭敬的出声。

    北燕皇帝心里叹息,终究还是睁开眼,随着铜爵离开,只是,他刚走出几步,却是哈哈的大笑出声,“苍翟,你的身上终究是留着我的血……我的儿子……哈哈……流着我北燕的血!”

    任凭北燕皇帝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苍翟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无法舒展开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帕,取出锦帕之中包裹着的簪子,细细的摩挲着,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主子……”铜爵将北燕皇帝送出了飞花小筑,便立即回到了凉亭中,一直以来,他都知道主子心中的仇恨,这些年,主子一直在为复仇做谋划,没有丝毫懈怠。

    苍翟将簪子收回,眸光一凛,“从今天起,飞花小筑加强守卫,不许任何人进入,另外,北燕皇帝和大皇子都已经不在北燕皇宫,告诉胭脂,让她的人留意些,制造些事端,北燕国的其他几个皇子可不能太安宁了。”

    “是,属下明白,主子……”铜爵拱手领命,想到什么,似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直说。”苍翟眉心微蹙。

    “属下是想,如今情况特殊,北燕皇帝和大皇子二人……属下是担心他们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所以,是不是让赤骥回来?”铜爵试探的开口,赤骥,曾是苍翟的贴身护卫,他的身手是八骏之中数一数二的,若是他也能在主子身边,主子自然会安全许多。

    苍翟眸光微敛,没有出声,却让铜爵心里没底,以为主子是因为赤骥心生不悦,便立即改口,“让蹑景……”

    “蹑景不能动!”苍翟打断铜爵的话,“我相信你的能力!”

    丢下一句话,苍翟转身走出凉亭,八骏中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忠心耿耿,铜爵想来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会如此顾忌,他两年前,换掉赤骥之后,之所以会选择铜爵接替赤骥成为他的贴身侍卫,自然有根据,铜爵进入八骏,比所有人都晚了两年,但是,铜爵却是所有人中最努力的,八骏是他的死士,更是他的伙伴,八骏的训练残酷无比,当年铜爵进入八骏之时,还是一个连剑都不会使的少年,但他却凭着努力,进步神速,很快便赶上了其他同伴的进度。

    事实上,现在的铜爵在八骏之中,综合素质是最强的,而他处事小心谨慎,这一点,便是他选中他最重要的原因。

    至于蹑景,此刻蹑景手上有他暗中派出的任务,任务没完成,蹑景自然不能动。

    北燕皇帝和苍翼,便是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他自己也能够应付,想到苍翼,苍翟的眸子中划过一抹幽深……这个大哥,既然已经来了东秦国,自然会找上门来!

    ……

    听雨轩内,安宁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银发男子,自她结束了对安茹嫣的操控后,她便被这个男子带了出来,她没想到他竟一路将她带回了安平侯府的听雨轩,熟门熟路得让安宁也为之诧异。

    而在进了听雨轩后,他便一直坐在她房内的贵妃椅上,闭目打坐。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想到他的身手,安宁不由得微微蹙眉,这人竟能够在飞翩的眼皮子底下,将她带出来,丝毫没有惊动飞翩,果真是一个高手。

    此刻飞翩找不到人,怕会急了吧!

    “公子,喝杯茶吧。”安宁亲自端了一杯茶过去,放在他面前,柔声开口。

    男子睁开眼,对上安宁的双眸,扬起嘴角,“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赶我走。”

    安宁被说中心思,嘴角抽了抽,她自认内敛,不会轻易的将心中所想表露出来,可这个男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安宁淡淡开口,“怎么会?公子来者是客,安宁不会对客人不敬。”

    “你可不必公子公子的叫。”男子端起茶杯,浅浅的抿着,似没有瞧见安宁微微僵掉的脸色。

    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不叫他公子,那也得知道他的名字吧!

    “昀若。”似看出了安宁心中所想,昀若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轻声吐出两个字。

    昀若?他的名字吗?应该是了,安宁顿时觉得自己的性子极好,若是别人,怕早就耐不住性子,想对他大呼小叫了,不错,是大呼小叫,这人确实有将人逼得失态的本事!

    “你是极恨方才那个木偶?那人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昀若喝着茶,一连丢出两个问题,声音依旧淡淡的,让人有些抓不住,方才,他将安宁的举动全数看着眼里,她看着木偶时,那眼中的恨,骗不了人,更加骗不了他。

    安宁微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又如何?”

    她和安茹嫣,岂止是深仇大恨,脑海中浮现出前世临死时的画面,她的命,她未出世那孩儿的命,都被安茹嫣夺了去,那种恨,深入骨髓。

    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气,昀若端着茶杯的手怔了怔,但嘴角的笑意依旧不减,“既然这样,何不杀了她?干净利落,一了百了。”

    杀了她?安宁眸中凝聚起一抹阴沉,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她要让她在痛苦中受尽折磨,安茹嫣不是喜欢名利么?前世利用她,得了那么些好名声,享受着众人的羡慕与恭维,那么这一世,她便要让那些她所在意的东西,所期待的东西,全数落空。

    今日,安茹嫣在四国祭上这么一闹腾,过不了多久,整个东秦国,乃至是整个四国大陆,都会知晓她今日的丑态,知晓她的虚伪,以及那丑陋的本性。

    安宁没有回答,但昀若眼中却是划过一抹了然,当真有这么浓烈的恨么?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十分有趣,早在他的傀儡被安宁困住之时,他就已经知晓,傀儡师对自己的傀儡都是有感知的,他一个人独居多年,养几个傀儡,也不过是消磨时间,顺带通过他们知晓外界所发生的事情罢了,傀儡被困,若是没了用处,他自然可以放弃那个傀儡,可从那个傀儡感知到了眼前的这个丫头,他竟破天荒的出来了。

    这些时日,他一直处在暗处观察这个女子,聪**黠,内敛多谋,他突然有一个念头,他长时间的孤寂,应该找个人作伴了,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直觉告诉他,有她在身边,也许这漫长的日子或许不会再那么难熬,或许会变得多姿多彩。

    正在此时,门倏地被推开,随即,一抹玄色身影一闪而入,安宁一抬眼,还未看清来人,整个身体便被揽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熟悉的气息让安宁微怔,剧烈的心跳声在她耳边一下又一下。

    “还好你没事。”头顶传来苍翟的声音,方才,苍翟离开飞花小筑,回到四国祭的广场,却见飞翩匆匆来报,说安宁凭空消失,听了这个消息,他的心里竟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慌张。

    现在感受到安宁在怀中,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安宁心里流出一股暖意,任凭他将抱着自己,眼中浮出一丝柔和,聪明如她,隐约能够猜出他因何担心,只是,她事先却没有料到素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的苍翟,却因为她,此时心跳如此急促。

    苍翟是关心她的呢!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安宁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我没事,只是被人带走了而已。”

    苍翟浓墨的眉峰微蹙,被人带走了?能从飞翩的面前将人带走,那么那个带走安宁的人……房内,一丝淡得不易察觉的气息让苍翟微怔,警惕的看过去,看到那银发白衣之人,眸子微微一紧。

    便是这个人将安宁带走的吗?这人一眼望去,探不到底,他嘴角那淡淡的笑,更是让人无法探知他的意图是好是坏。

    “这位是?”苍翟率先开口,此刻的他,已然恢复了一贯的镇定。

    “他……”

    “在下昀若,宁儿的朋友。”安宁刚要介绍,昀若便开口打断安宁的话,微微欠身,算是行礼。

    话落,苍翟和安宁皆是怔了怔,神色各异,安宁嘴角抽了抽,朋友?他们什么时候成了朋友了?这个昀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苍翟却是留意到这个自称是昀若的男子对安宁的称呼,挑了挑眉,嘴角微扬,“既然是宁儿的朋友,自然是我苍翟的朋友,看装束,昀若公子似不是我东秦人,不知可有地方落脚,如若不嫌弃,便到我宸王府住下吧!”

    “宸王殿下真是好客,不过,多谢宸王殿下的好意了,昀若自是有地方住。”昀若敛下眉眼,想到自己这些时日的落脚之地,不由得微微蹙眉,虽然简陋了些,但也还算过得去,加上他从来不在意这些身外的东西,住哪里都是一样。

    听他们说到住的地方,安宁竟总觉得有些怪异,下意识的看了昀若一眼,他到底住哪儿?

    “小姐……小姐,不好了……”碧珠匆匆的进了听雨轩,见房中多出来的这几人,心中微怔,但随即想到大厅此刻的风暴,碧珠立即上前抓着安宁,“小姐,你快些躲躲吧!”

    “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慌张?”安宁微微蹙眉,隐约能够料到些许。

    碧珠一脸担心,“方才大小姐被抬着送了回来,老爷正在大厅里发着怒呢,还有大夫人……大小姐样子惨不忍睹,满脸虚弱,但口中却叫着小姐的名字,喊打喊杀的,好不吓人啊!大夫人正吩咐顾大娘来带小姐过去呢!”

    “哦?是吗?”安宁眸光微闪,果然是因为这个,即便是安茹嫣不知道她一切的丑态败露,都是自己暗中操控着,以安茹嫣的性子,今天她没能按照安茹嫣所安排的那样在暗中替她作弊,想必她心中自然是记住了的。

    口中叫着她的名字喊打喊杀吗?她倒是要看看,如今的她,还能有几分嚣张的气势!

    “慌什么?大夫人既然吩咐人来带我过去,我又怎能躲?即便是躲有多得过吗?”安宁嘴角微扬,眸中神采飞扬,反而贴心的安抚着焦急的碧珠,躲什么躲?她能在听雨轩好好待着,自然没有要躲的意思,今天安茹嫣这么一闹,消息必然是已经传回了安平侯府,安平侯府可还有一出好戏呢!她若是躲了,岂不是太亏了?

    “小姐,万一……大夫人和老爷都在气头上呢!万一……”碧珠一心担忧着安宁的安危,一张脸因为焦急纠结在一起。

    安宁睨了她一眼,果真是一个忠心的丫头,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我的好碧珠,你且将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你莫要忘了,你家小姐今天安安分分的,什么错也没犯,即便是大夫人和老爷在气头上,平白无故的,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今天在四国祭上,闯出大祸的是安茹嫣,不是吗?安平侯爷即便是怒火丛生,那怒气也自然是发泄在安茹嫣的身上。

    碧珠听安宁这么一说,脸上的担心才稍有缓和,可是,想到什么,碧珠依然紧皱着眉,“可是,大夫人她……她疼大小姐……”

    大夫人疼大小姐,大小姐又这般模样,以大小姐那性子,若是挑出小姐的什么不是,大夫人一准儿是要迁怒小姐的!

    “碧珠姑娘,本王自然会跟着你家小姐一块儿去。”苍翟朗声开口,刻意加重“本王”二字,意在告诉碧珠,有他宸王在,大夫人和安平侯爷,即便是要将怒气波及到安宁身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安宁微怔,没料到苍翟会有如此决定,但她也不动声色,朝着碧珠绽放出一抹笑容,“这下你可放心了?”

    碧珠望着宸王,忙不迭的点头,放心了,有宸王在,她自然是放心的,便是她这个丫鬟也知道,侯爷和夫人该是有几分忌惮着宸王的!

    “二小姐,大夫人请你快些赶去大厅一趟。”听雨轩外,顾大娘连门也没进,就站在院门口朝着里面喊着,语气透着几分凌厉。

    安宁给碧珠使了个眼色,碧珠立即意会,随即跑出房门,回应着,“是,顾大娘,奴婢这就去催催小姐。”

    安宁抬眼看了一眼苍翟,二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昀若不便出现在大厅之中,便留在房间内。

    安平侯府大厅,安宁还未走近,远远的便听见安平侯爷厉声传出来的怒吼,“我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女儿,竟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你将我这张老脸放在哪里?将我们安平侯府的颜面放在哪里?”

    “老爷……你别再骂了,嫣儿她……她已经这个模样了,你就消消气,说些安慰的话吧,她心里也难受……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大夫人呜咽着开口,拿起绣帕,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看着被安置在榻上正接受大夫诊治的安茹嫣。

    她今天开开心心的送安茹嫣出了侯府的大门,嫣儿临走之时,还满脸笑意的告诉她,今天一定要带回好消息来,她当然知道,有安宁在,不出差错,嫣儿定能为她争气,载誉而归,可是,方才看到嫣儿被这样抬着送了回来,她顿时脸色都白了。

    嫣儿浑身瘫软,动弹不得,口中除了喊痛,还一直叫着安宁的名字,她就猜测,这事儿定然和安宁脱不了干系。

    “哭哭哭,你还知道哭,她这样不都是你娇惯出来的吗?现在好了,你听听,方才那人是怎么叙述的?你看看那些人是用怎样的眼神看我们安平侯府的?你明天再上街去看看,瞧瞧这个京城会传出什么样的话?”安平侯爷怒不可遏,操起桌子上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应声而裂。

    一想到方才将安茹嫣送回来的那些人的传话,他脸都气得绿了,“你这女儿丢脸还丢到四国祭上去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是怕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我安平侯府出了个这样不要脸的祸害吗?”

    “爹……娘……嫣儿好痛……好痛……”安茹嫣呜咽着,看到安平侯爷那恨不得杀了她的怒气,心里甚是不甘,“不该……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想到那些人的鄙夷之色,一想到那青史留名的“天下第一不要脸”,她的脖子就好似被人用一双手狠狠的掐着,像要夺了她的命一般,上身微微一动,全身的痛便如潮水般朝她袭来。

    “我的嫣儿啊……你别激动,好好躺着,大夫,她怎么样了?快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了?”大夫人看着安茹嫣因为疼痛纠结在一起的脸,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大夫摇了摇头,一阵叹息,起身朝着安平侯爷拱了拱手,“侯爷,夫人,大小姐怕是……”

    “怎么了?怕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大夫人丝毫没有了温婉与镇定,失态的拉着大夫的手,满脸焦急与担忧。

    大夫为难的看了一眼大夫人,再看了看安平侯爷,终究还是开口说道,“大小姐怕是废了。”

    废了?在场的人也是神色各异,安平侯爷眉心皱得更紧,五夫人秦玉双,大少爷安洛枫,以及三小姐安兰馨听到这个消息,眼底皆是划过一抹幸灾乐祸,安茹嫣啊安茹嫣,她也有今天!

    大夫人如遭雷击,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大夫,你说清楚,她怎么会废了?她好好的,细心调理是能够治得好的,你快告诉我,她可以治好!”

    大夫再次叹了口气,“夫人,老朽已经看过,她的骨盆已然碎裂,这辈子是站不起来了,便是细心调理,下半辈子也只能靠轮椅度过了,另外,伤得太重,怕也不能生儿育女了,哎,反正老朽是无能为力了,侯爷,夫人另请高明吧。”

    大夫甩开大夫人的手,连诊金也不要了,匆匆的出了大厅……

    大夫人耳边回荡着大夫的话,靠轮椅度过?无法生儿育女?她的嫣儿怎能这样了此残生?

    “啊……”安茹嫣凄厉的大吼出声,似刚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不,我不要靠轮椅……我不是废人……我……还要嫁人……我还要嫁给将军……我……”

    安茹嫣倏地住口,看着门口站着的安宁,眼中满是嫉恨,她怎能甘心?安宁好好的,她却成了废人,不!安茹嫣眼中越发的疯狂,“安宁……你刚才为什么要反悔,我们约好的,你为什么害我?”

    安茹嫣凌厉的指责,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门口安宁的身上,大夫人利眼一眯,猛地冲上前去,抓住安宁的手腕儿,“说,你到底对嫣儿做了什么?”

    “冤枉啊……宁儿什么也没做……”安宁皱着眉头,满脸委屈,看到大夫人痛彻心扉的模样,看到安茹嫣满眼的疯狂,更是知晓安茹嫣如今的惨状,心里浮出一丝快意,废了呢!真的废了啊!废了好,她倒是要看看废了的安茹嫣还能生出什么风浪。

    以安茹嫣那样高傲的性子,素来只想踩在别人头上的她,面对废人的生活,以后又会承受怎样的煎熬!

    “冤枉?那你倒是说说,出门之时,你跟着嫣儿,方才嫣儿被送回来,却不见你跟着,这是怎么回事?”大夫人目露凶光,似要将所有的怒气都迁怒到安宁的身上。

    她的话刚问出口,原本抓住安宁手腕儿的手,猛地被另外一只大掌握住,强大的力道似乎要将她的手腕儿捏碎。

    “啊……”大夫人被迫松开安宁,抬眼看向那只大手的主人,当看到宸王那一脸阴沉的冰寒之时,心中一怔。

    “是本王将安宁带走了,侯爷,看夫人这样子,莫不是要怪罪本王不成?”苍翟眸子一凛,手中的力道没有丝毫怜惜,冷冷的目光看向大厅中的安平侯爷,掷地有声。

    安平侯爷微怔,他即便是怒气再大,也不敢怪罪堂堂宸王殿下,他哪有那个胆子啊,忙上前将大夫人一把拉开,“不,不,不,老臣不敢,既然是宸王带走小女,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爹……”

    “老爷……”

    安茹嫣和大夫人不约而同的叫道,单单是因为一个宸王便将安宁护着,那安茹嫣如今这般惨样,该如何出得了这口恶气?即便安宁没有任何过错,她们也不愿让安宁安生,可是宸王苍翟竟然……

    “如此便好,本王可不希望看到因为本王的关系,让二小姐蒙受不白之冤。”苍翟眸光微敛,言语中的警告十分明显。

    “这是当然,当然不会!”安平侯爷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苍翟的意思,此刻,他便是没有维护安宁的心思,也不能让安宁在侯府内出了什么差错。

    大夫人和安茹嫣见安平侯爷对宸王的唯唯诺诺,心里的郁结之气更浓,安宁看在眼里,敛下的双眸中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让人来不及抓住,便消失不见,缓缓走到安茹嫣的面前,微微皱眉,“姐姐,你这是怎么搞的?方才宁儿在外面听人说姐姐在四国祭上,已经夺得第一,青史留名了,可为何……”

    安宁目光打量了安茹嫣这狼狈的模样一眼,话落之时,果然看到安茹嫣那张脸倏地变得狰狞。

    “啊……”许是想到那千夫所指的场面,安茹嫣双手捧着头,疯狂的大叫起来。

    安宁看着安茹嫣狰狞的疯狂,心中浮出一丝快意,她虽不喜揭人伤疤,但是,揭开安茹嫣的伤疤,她却是十分乐在其中。

    夺得第一?青史留名?所有的一切都违背了安茹嫣原先的意思,当真是快哉!看来,这件事情怕是会成为安茹嫣的噩梦了,这正是她想要的!

    大夫人脸色更是难看,忙上前试图安抚安茹嫣,却被她挥动的手,一巴掌打在了脸上,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大厅。

    “呀……这嫣儿,怎么能连大姐都打,快,快来人,捉住大小姐,别再让她乱动。”五夫人秦玉双惊叫而起,匆匆的吩咐着,人已经走到安茹嫣的身旁,试图抓住她挥舞的双手,但在疯狂的安茹嫣面前,她似乎显得有些虚弱,见下人都没有动作,秦玉双给安洛枫和安兰馨二人使了个眼色,“枫儿,馨儿,还不快过来帮忙!”

    帮忙?安兰馨和安洛枫当然乐得帮这个忙!

    一想到这对母女害死了自己的娘,安兰馨心中恨意交织,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能错过?

    安洛枫和安兰馨立即上前,名为帮忙,可是,安茹嫣痛苦的嚎叫声却越来越凄厉,现在她这幅身体,随便一碰,都会引出钻心蚀骨的痛,这六只手,看似好意帮忙,但实际上却是不着痕迹的在对安茹嫣落井下石。

    安宁看着这三个趁机在安茹嫣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与恨意的人,淡淡的敛下眉眼,退在一旁,乐得看一出好戏。

    大夫人因为刚才安茹嫣那一巴掌,整个人僵在当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脸色变了又变,等到清醒过来,慌乱的她目光闪烁着,猛地抓住安平侯爷,“老爷,快让人去寻最好的大夫。”

    安平侯爷眉心紧皱,一想到安茹嫣给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他心里气愤难消,现在,他巴不得这个女儿死了算了,免得以后让人指指点点,让他这张老脸怎么见人?怎么面对朝中的文武百官?

    “老爷,她是你的女儿啊……”大夫人见安平侯爷不说话,心里隐隐不安。

    女儿?他可不止一个女儿?老练的眸子看了一眼安茹嫣,方才大夫已经说了,安茹嫣已经废了,他也不会再指望这个女儿了,视线在落到安宁的身上,眸子变得幽深。

    安宁虽是云蓁之女,云蓁死后,他便一直对这个女儿冷漠相待,云蓁死后的半年,安宁一直对他心存怨恨,那时,他便有心要让安宁跟着云蓁去了,她虽是他的亲生骨肉,但是,他绝对不能允许一个心怀恨意的威胁在他身边待着,即便是亲手杀了她,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后来,安宁失忆,忘记了一切,打消了他一直以来的顾虑,安宁不再是他的威胁,他便留下了她,将她当成一个透明人,任凭她被大夫人和安茹嫣利用,不闻不问。

    他却没有料到,如今的安宁,成了皇后的义女不说,还和宸王苍翟十分交好,如今对安茹嫣已经没有盼头,看来,他更加要重新考量这个二女儿的价值了!

    察觉到安平侯爷的视线,大夫人心中微怔,她是聪明人,她和安平侯爷夫妻这么多年,安平侯爷的性子,她是有几分了解,此刻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她当然能够猜出几分,不,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侯爷重新重视云蓁的女儿!

    一改方才对安平侯爷的哀求,大夫人敛下眉眼,似做了某个决定,“老爷,如今嫣儿这个样子,已经无法代表侯府出席四国祭了,嫣儿今天闯了祸,给侯府抹上了污点,但四国祭还没结束,我们侯府还有挽回面子的机会。”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看向大夫人,若有所思,“夫人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大夫人扯了扯嘴角,“嫣儿和宁儿都是老爷的女儿,嫣儿丢了侯府的脸,那便让宁儿替侯府将这颜面给讨回来,所以,明天,便让宁儿替嫣儿代表安平侯府,出席四国祭吧。”

    话落,大厅中的人皆是一怔,安平侯爷眉心微皱,看着安宁,似在考量着大夫人的这个提议是否可行。

    苍翟眸光微敛,精明如他,当然知道大夫人突然的转变,背后肯定有什么算计,正要开口,却被安宁打断。

    “爹,宁儿愿意代姐姐出席四国祭。”安宁淡淡的说道,大夫人一开口,她便已经猜出了大夫人的用意,她真的希望她挽回侯府的颜面么?哼!大夫人怕是没那么好的心思。

    既然她都将她推向四国祭了,那么她顺着她的意思又何妨?只是……想到什么,安宁眸中划过一抹深沉,看了安平侯爷和大夫人一眼,缓缓开口,“不过,宁儿有一个疑问,还希望爹娘告诉宁儿真相。”

六十八章 渣母狠毒算计杀机不断

    安宁话落,安平侯爷和大夫人神色微怔,相视一眼,心中都有疑惑,疑问?真相?安宁口中的疑问与真相到底是什么?不知为何,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那件事,神色微敛,大夫人的手更是紧了紧,而安平侯爷,此刻脸色也有些许变化。

    但他们心中却是告诉自己,宁儿是不可能知道那件事情的!

    “宁儿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安平侯爷平静的开口,但心中已经起了波澜,他本不愿让安宁有机会开口问出她心中的疑问,无论那疑问是什么,他都不会给机会,但是,安宁身旁的苍翟那强烈的存在感却是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让安宁说下去。

    安宁直视着大夫人和安平侯爷,神色顷刻间变得异常严肃,“宁儿是娘的亲生女儿吗?”

    “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你耳边嚼什么舌根子。”安平侯爷急切的打断了安宁的话,“宁儿,你别听了别人的挑拨离间,胡乱猜测,你就是你娘的亲生女儿。”

    安平侯爷心里终究是慌乱了,安宁出口的疑问,果然和他所猜测的一样,也正是这个让他十分忌讳,现在,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安宁知道真相。

    安宁心中微怔,浮出一丝讽刺,安平侯爷果然是急了呢!

    “宁儿……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大夫人试探的看着安宁,自从安宁失忆之后,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好她的亲娘,她今天有此一问,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宁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大夫人,无辜的不答反问,“宁儿应该记起什么吗?”

    大夫人脸上的苍白那样明显,大夫人是害怕了吗?害怕她记起来,害怕她知道真相,找她复仇吗?

    安宁的反应,让大夫人松了一口气,仔细一想,宁儿不可能已经恢复了记忆,想到失忆前的安宁,自从她娘死后,安宁见到她,眼中从来没有掩饰对她的恨,而此刻的安宁眼中澄澈如水,一点儿也不像记起来的样子,想来,她应该只是听了一些人的闲言碎语,心中有所怀疑罢了。

    虽然,她有心置安宁于死地,但是,此刻还不能撕破了脸皮,所以,她现在必须要安抚好安宁。

    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亲昵的上前拉着安宁的手,“宁儿啊,我怎么会不是你的亲娘?无论你从哪里听到什么言语,那都不是真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定是有些人心怀不轨,故意挑拨我们母女的关系,娘是疼你的。”

    大夫人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慈爱的母亲,温声细语,好似方才那个对她目露凶光,狠狠抓着她手腕儿,厉声质问的人不是眼前这个人一般。

    虚伪!安宁心中的讽刺更浓,再次看到这张嘴脸,她恨不得亲手将那脸上虚伪的温和撕开!

    “真的是别人乱说的吗?”安宁敛下眉眼,低声呢喃。

    大夫人表面上依旧温和,但心中的不悦却是更浓,更加肯定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了两年多前的事情,脑中思索着,唯一的可疑……想到某人,大夫人眸子一紧,若有似无的看了秦玉双一眼,但很快的便恢复如常,扯了扯嘴角,“当然是别人乱说的,娘的话,你也不信了吗?”

    说着,语气之中多了一丝刻意流露出的哀伤,那么明显的伪装,安宁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便也只有前世的她才会相信,而今世……安宁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信,娘的话,宁儿自然是信的!”

    大夫人细细的观察着安宁的表情,那是她十分熟悉的温顺与无害,此刻心中终于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那就好,真是娘的好女儿。”

    “是啊,宁儿一直都是娘的好女儿。”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意有所指,此娘非彼娘,此女亦非彼女,个中深意便也只有安宁自己懂得,而大夫人和安平侯爷……眸光微闪,她方才所做的,不过是略微的试探罢了,而这试探的结果……

    这对夫妻还是继续在骗她呀!

    想到方才这夫妻二人的反应,她们还真是担心自己记起过去的事情啊!担心吗……心中浮出一丝诡谲,见他们此刻的安心,若是知晓自己真的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他们又会如何?

    “娘,姐姐她……”安宁皱着眉头,目光看向安茹嫣,此时的安茹嫣,不知何时已经昏厥了过去,想来是那三个名为“帮忙”的人,太过“热情”,她是承受不住了吧!

    想着方才大夫对安茹嫣的诊断,也亏得安茹嫣那个模样了,还能叫着她的名字喊打喊杀,哼,即便是喊喊又怎样?只能让她自己心中的不甘越积越多罢了,以安茹嫣的性子,单是心中的这份不甘就足以将她折磨得身形俱废。

    大夫人一提到安茹嫣,脸色便有些难看,终究是她的亲生女儿,受了这等罪,她怎么挺得过去?而她这个做娘的,看着心里也是难受的,可她怎知道,这便是她的报应!

    “你不用担心她,大夫……大夫……”大夫人有些哽咽,忙福了福身,“老爷,妾身先送嫣儿回绮水苑。”

    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她不能再继续拿嫣儿的事情来烦他,想到自己的算计,老爷即便是将心思放在了安宁身上,也不能长久,明天……哼,明天该是四国联合狩猎了吧!那狩猎场,便是安宁葬僧地!到了那个时候,安宁没了性命,而安兰馨和城南别院里那个女人生得四小姐都还小,老爷最终只得将希望重新寄托在嫣儿的身上。

    大夫人心中盘算着,吩咐下人,将安茹嫣抬着,送回了绮水苑……

    大厅里,所有人都散了去,而安平侯府的书房内,安平侯爷独独将安宁留了下来,房间内,安平侯爷没有开口,安宁也不做声打破这一室的沉默。

    在安平侯爷将她叫进书房之时,她的心中就隐隐有了几分了然,这个身为自己爹爹的男人,前世,在璃王对她生出兴趣之后,为了利益,便积极的促成她和璃王的婚事,在他眼里,她的作用就和在大夫人眼里她的作用是一样的。

    大夫人利用她为她的女儿铺就美好未来,而安平侯爷,则是利用她,靠近东秦国的权力中心,一个为名,一个为利,这对夫妻,两个都是一路货。

    而现在,安平侯爷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安宁敛下眉眼,眸中隐隐有光芒闪烁着,她在等,等待着安平侯爷开口,而她也要看看,这个爹要多久才会开口。

    “你……和宸王殿下似乎走得很近。”沉默许久之后,安平侯爷终于出声,打破这一室的沉默,老练的眸子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这个丫头,长得越发的像云蓁了,而那日……

    想起安宁及笄那日所穿的衣裳,那衣裳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是昭阳长公主的东西,当年,昭阳长公主及笄之时,他虽没有在场,但是,却在及笄礼之后,幸运的瞥到了一眼,那样的风华绝代啊!那日见到安宁,他也好似见到了昭阳公主一般,想到什么,安平侯爷眸子越发的幽深。

    那既是昭阳长公主的东西,会穿在安宁身上,自然是经过宸王的允许,整个东秦的人都知道,宸王殿下对死去的昭阳长公主维护至极,曾有传闻,据说当年宸王苍翟只有十多岁,有个江洋大盗,觊觎昭阳长公主曾经用过的玉碗,潜入宸王府偷窃,那人的最后下场竟是被宸王苍翟砍去了双手双脚,并且将头颅悬挂至京城北门,并宣告所有人,若是再有人敢动他母亲的东西,他会亲自将他五马分尸。

    而宸王竟能将那衣裳给安宁,想来对安宁是有几分特别的。

    安宁眸光微闪,“宸王殿下和宁儿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今日碰巧遇到,他便将宁儿带了出来。”

    “是吗?”安平侯爷眸子倏地收紧,意有所指的说道,“可依爹看了这么多人的经验,我倒是觉得,宸王殿下对你与众不同。”

    “爹爹不要乱说,宸王殿下他不近女色,况且,外面传闻苏琴公子……所以,不会是爹爹想的那样。”安宁故作急切的解释,心中却是浮出一丝讽刺,看来,这个安平侯爷本性又犯了么?若是宸王对她与众不同,那他是不是又要为了盘符权贵,撮合他们二人,将她许配给宸王?

    “宁儿,你已经及笄了,是时候该考虑考虑你的婚事了。”安平侯爷敛了敛眉,自顾自的说道,如今安茹嫣的情况,指望她嫁个好人家,那是不行了,三女儿和四女儿都还小,如今也只能靠着安宁,若是安宁嫁得好,那么安平侯府便可以再辉煌几分。

    安宁不语,心中却是对于“婚事”更加警惕在意,今天,她不止一次的听到有人提及她的婚事,皇后想插手,婉贵妃也想操心,现在,素来对她不闻不问的安平侯爷,也在对她的婚事绞尽脑汁,呵,什么时候她安宁的婚事竟成了一个香饽饽了?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讽刺,但有一点,她却是明白,既然她的“婚事”已经成为这几人注意的焦点,那么她得快些做些打算了。

    这一世,谁也休想利用她,包括她的婚事!

    安宁出了书房,却没有回听雨轩,而是绕过了许多回廊,来到安平侯府最深处的那个院子——离园。

    上次安茹嫣被关在这里,她吩咐飞翩深夜装神弄鬼吓她,那以后,原本就被府中之人看做禁地的离园,更加成了众人害怕的地方,而离园闹鬼的事情也是不胫而走,鲜少有人会靠近这里。

    吩咐碧珠在门外守着,安宁独自进了院子,缓步走到那被烧毁的废墟前,每一步都极其沉重。

    “娘,宁儿来看你了。”安宁看着废墟,脑海中浮现出大火中,娘亲挣扎的画面,眸子中的恨意越发的浓郁,手紧紧的握成拳,多讽刺!她的那个爹爹当真是无情至极,娘烧死在这里,最后竟连一个坟墓都没有。

    她知道,这当然少不了大夫人在中间算计,而娘亲的娘家云家,当时也陷在林家的算计中,自顾不暇,更不用提抽身为娘亲讨说法了。

    “娘,你看见了吗?她的女儿已经废了,娘,你再等宁儿一些时日,宁儿要让她们受尽折磨,定要让整个安平侯府乃至是林家,来祭奠娘亲和云家那百来口人命。”安宁眸中满是坚定,那堆废墟中,她似乎看见了娘亲的身影,伸出手,急切的上前,想要抓住,只是,却没料到脚下一个羁绊,整个身体便朝前扑下去。

    安宁回过神来,意识到此刻的状况,却已经失去了平衡,嘴角勾起一抹释然,也罢,摔了就摔了吧,她便用那疼痛来让她铭记心中的仇恨与决心。

    只是,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腰间突然出现的一只手,却是让她身体微怔,随即整个身体被拉正,一回身,却是对上那一抹淡得冰冷的笑容。

    “摔坏了可如何是好,你的娘亲怕也会心疼。”昀若抽回长臂,那一头刺目的银色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好似被光晕笼罩着,若不是那笑容透着的冰冷,倒会让人觉得,眼前站着的是天上下凡的仙人无疑。

    看着眼前的男子,安宁不懂,为何这样的一个人,嘴角始终是那样淡淡的笑?为何明明笑着,那笑容却始终让人感觉不出暖意?为何总让人觉得他有些透明,就算是放在房间里,也难以察觉他的存在?为何这个高人还不离开?

    “你已经是第二次赶我走了,最好别让我发现第三次。”嘴角依旧含笑,昀若直视着安宁的双眸,淡淡的开口。

    安宁嘴角抽了抽,原本她正要感谢他适时地出手相救,却没料到……安宁紧皱着眉峰,探寻的上下打量着昀若,“你有看穿人心的本事?”

    不止一次,昀若不止一次说出了她的内心所想,他若真的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在还未分辨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将他留在身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昀若却是摇了摇头,“我可不会看穿人心。”

    “那为什么……”

    昀若眨了眨眼,但笑不语,转身留给安宁一个背影,却是答非所问,“即便是有天大的仇恨,也不可为了报仇伤害自己的身体,今日那类操控的巫蛊术对施术之人本身就有反噬的伤害。”

    安宁微怔,想起今天对木偶下达指令之时所感受到的沉重,顿时恍然大悟,但之后的时间,她却是轻松的,猛地,她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淡得好似不存在的背影,“谢谢你。”

    那时,他将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想必是因为他,她之后才会感到轻松的吧!而那反噬的冲击,是不是已经转嫁到了他的身上,这样一个男子,之前本不相识,为何他竟然会帮她?

    昀若眉峰挑了挑,果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聪慧女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安宁疑惑的开口,这个昀若,越发的高深,前世,她也不曾听说有这样一个高人存在。

    昀若转身看向安宁,这丫头,连皱眉的时候,也是别有一番风情,难怪……

    “一个活得不耐烦的人。”昀若淡淡的丢下这一句话,整个身体腾空而起,消失在高墙的那端。

    正因为活得不耐烦,所以,他要为自己找些乐子!

    安宁看着这人出神入化的轻功,眸中的疑惑更是浓得化不开,脑中盘旋着他方才说的话,‘一个活得不耐烦的人’,这世上还有像他这样活得不耐烦的人?

    看他的年纪,不过是二十多岁,却已经有这么出神入化的本事,若是正常人,在意气风发的年龄,有了这身本事,应该会想着干一番大事吧!而他却竟然已经活得不耐烦了,呵!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深夜,皇宫之中。

    启动仪式结束之后,四国使臣各自回了行馆,崇正帝在行馆设宴,招待各国使臣,而在酒宴之后,回到皇宫之中的崇正帝,却是请回了一个重要人物。

    宣政殿内,崇正帝命令宫人准备好了各色美食,亲自招待邀请来的客人,宸王苍翟和南宫天裔奉命陪在一旁,整个宣政殿内,除了伺候的宫人,便只剩下四人。

    “公子,这是我东秦国特有的美食,从宫外的八珍阁带进来,虽比不得贵国的东西,但公子尝尝鲜也是未尝不可的。”崇正帝一脸笑容,态度十分热络,便是对西陵女皇陛下和南诏国主,都不及这般讨好。

    被崇正帝唤作公子的正是那个拥有异于常人的蓝色眼眸之人——海飒。

    海飒被这样热情的招待着,心中也是明了,即便是这东秦皇帝不点名他的真实身份,想必他也已经确认了他船王的身份了吧!

    这个东秦老儿,还是有几分眼力劲儿的。

    仰头喝下一口酒,海飒蓝眸中似笑非笑,看到对面坐着的宸王苍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宸王殿下,怎的不见今日你身旁的那位小姐,叫安宁是吧?听闻她是那‘天下第一不要脸’的女子的妹妹,便是被她偷了才华之人吗?东秦第一才女,呵……如此看来,该是那个叫做安宁的女子吧,既是东秦第一才女,有机会,一定得见识见识。”

    听海飒提起安宁,苍翟和南宫天裔的身体都是微怔,南宫天裔的神情尤为怪异,今天,从安茹嫣的口中听到那些秘密,他震惊得无以复加,那个该死的安茹嫣,竟然利用宁儿……想到这件事情,南宫天裔刚毅的面容越发的凌厉,桌子底下的手倏地紧握成拳,他不在的这两年,宁儿在京城中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他曾以为她过得不错,但是,现在他却不确定了,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小时候的……现在的……一个又一个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最后停在脑中的,是两年前她给自己的那一封信,现在他不得不怀疑,那封信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写下的?

    他想要一个答案,想要问问她,两年前那样绝然,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若公子喜欢才女,本王定为你搜罗一些有才华的女子,陪公子好好的看看我东秦国的美景。”苍翟朗声开口,黑眸深不见底。

    海飒好看的眉毛却是皱了皱,随即蓝眸之中似乎有一丝邪魅溢出,挑眉看向苍翟,“这些有才华的女子中,是否有那叫做安宁的女子?”

    “自然是有。”苍翟丝毫不避讳他的目光,船王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若越是将安宁藏着掖着,便越会引起他的兴趣,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视同仁,让海飒觉得,安宁也不过是一个平常女子罢了,只要宁儿不引起他的注意,事情自然就过去了。

    “那就好,我便等着宸王殿下的好意安排了。”海飒眸光微敛,那双湛蓝的眸中,让人捉摸不透,这个苍翟,看那安宁的目光明明那么深切,现在倒是大方,竟舍得答应他,呵!不过,不知道这“大方”背后,是不是另外藏着心思。

    想起白天在广场上试探自己的女子,那个安宁,他无论如何都是要再见见的,不过这个苍翟嘛,敛下眉眼,海飒的眸子中划过一抹异样的高深……

    听雨轩内,躺在床上的安宁却是久久无法入眠,睁着眼,看着床顶,眼中隐约有一丝无奈。

    对,是无奈,让她心生无奈的不是别人,这无奈正好是那个自从今天在四国祭上初次遇见,之后一直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粘着她的男人,说是粘着,倒也不太贴切,他总是远远的在一旁,并不靠近,但是却又无处不在。

    翻过身,安宁看到盘腿打坐在这间房子屋顶悬梁上的人,嘴角止不住抽搐,犹记得方才她发现他时的震惊。

    “大半夜的,你怎的不回你住的地方?”安宁努力克制着,不让语气有丝毫的不妥。

    “我回了,这便是我住的地方。”昀若说着,便提气而起,身体一跃而上,稳稳的落在房间的梁上,闭目打坐,旁若无人。

    安宁看他利落的动作,饶是两世为人的她,那一刻也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猛然想起了他稍早说的话,好似瞬间明白过来,脸色僵得更加厉害,他……他……

    “你这些时日,就住这里么?”安宁颤抖着手指着房梁上那男人,满脸的不可思议,似质问,似责备……

    “虽简陋了些,但尚过得去,不过……这梁着实是窄了点儿!”昀若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你放心,我还能应付,这些夜里,我不也没掉下来过吗?”

    安宁终于忍不住低咒出声,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这些天,他竟真的住在这里,那么……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昀若公子,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闺房。”

    她虽然不担心别人会发现有男子深夜在她的闺房之中,毕竟,她自认警惕细心,而飞翩也是感觉敏锐,这些天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看来,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这个男人的高深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自然是知道,且并不介意。”昀若丢下这一句话,就再一次闭上了眼,任凭安宁在房间内脸色变了又变,安宁只觉得自己好似被雷击中了一般,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子?

    安宁不停的在房间踱步了好一会儿,才到屏风之后换下了衣衫,她知道昀若定是不会离开房间的,也罢,这么多天都过去了,又干嘛在乎多一天?上床躺下,她却没有注意到房梁上的那个男子嘴角扬起的弧度似乎大了些许。

    昀若睁开眼,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这个年纪的女子,本开天真烂漫,而她因为仇恨将自己绷得太紧了,所谓张弛有度,一张一弛,偶尔也应该放松一些,想起方才她抓狂拿他没有办法的模样,眸中的光亮隐隐闪烁着,那样的她倒是可爱极了。

    闭上眼,心中多了一分满足。

    翌日一早,安宁醒来之时,第一时间,便是睁开眼看向房梁,却只见那里空空如也,安宁微微皱眉,起身穿好衣裳,搜寻了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昀若的身影。

    他走了吗?

    “小姐,你在找什么?”进来伺候她洗漱的碧珠开口问道。

    “今早可曾看见昀若公子?”安宁平静的问道,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

    “这一大早的,府外的大门还没开呢!昀若公子怎么会出现在听雨轩呢?碧珠自然没见着啊。”碧珠笑笑道,小姐怎么会这么问?

    安宁敛下眉眼,洗漱完毕,想来碧珠是不知道昀若便住在她房里的事情,想到碧珠的性子,她也不便多提,要是碧珠知道有男子在她房里过夜,怕又要着急了,而昀若……他……应该是走了吧!

    如此想着,正此时有丫鬟进了听雨轩,陆陆续续的几人,各自手中都端着东西,在管家的指挥下摆满了她的整张桌子,安宁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吃食,不由得微微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二小姐,这些都是一早从八珍阁弄来的早点,不知小姐喜欢吃什么,所有便每一样都准备了些。”管家态度一改往日的冷淡,变得热络起来。

    安宁的眉心皱得更紧,她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出自八珍阁,“我是想问,为何会送这些东西过来,管家应该是知道,我平日里吃的东西,都是在听雨轩内,丫鬟自己操持的。”

    “二小姐,那是以前,侯爷吩咐了,今后二小姐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侯爷还说,二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便成。”

    “哦?都是侯爷吩咐的?”安宁眸子一紧,眼中划过一抹了然,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站着的这些丫鬟,又落在这满满一桌子的点心上,心中却是浮出一丝讽刺,安平侯爷啊安平侯爷,他这是想讨好她么?

    这个时候,他对她态度这么大的转变,目的是为了什么,她仔细一想,便也能够明白,安平侯爷可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二小姐,老爷还吩咐,等二小姐用完早点,便出发去围场。”管家看了一眼安宁,见她面容平静,似没有因为老爷这般对待,而特别高兴,要知道,老爷从来没有关心过哪位小姐吃什么,就连城南别院里的四小姐,老爷也不曾这么疼爱过,便是偶尔送出一些小物件,小姐们也是高兴得欢天喜地,几天几夜都合不拢嘴,可这二小姐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我明白了,有劳管家了,你且下去吧!我很快就出去。”安宁沉声交代道,平静的语调,没有丝毫波澜,亦是看不清丝毫情绪,敛下眉眼,她可没有忘记今天的四国狩猎。

    管家行了个礼,转身退下,刚出了房门,便听到安宁的声音再次响起,“管家……”

    管家倏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安宁,“二小姐还有什么吩咐老奴的?”

    安宁随意拿了一种糕点,细细端详,随即放入口中,果真不愧是八珍阁的东西,这糕点,入口即化,美味香甜,只是,安宁的眉峰却是微微皱着,淡淡的开口,“管家,我曾听姐姐说,那八珍阁有一种名为元宝浆的东西,据说比琼浆玉露还要香醇,就连宸王殿下也喜欢得紧呢!要是能尝上一尝,那怕是赛神仙的日子了,哎呀,你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先下去吧。”

    管家眸光微敛,福了福身,退了下去,走出听雨轩后,想到安宁方才的话,元宝浆?侯爷这么明显的在讨好二小姐,若是真满足了二小姐的这个愿望,让二小姐开心了,无论侯爷有什么目的,必然是事半功倍,心中做了决定,他应该将方才二小姐的话告诉侯爷。

    听雨轩内,管家走后,安宁的嘴角却是溢出一抹诡异的笑。

    “小姐,大小姐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叫什么元宝浆的呀?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碧珠在一旁疑惑的问道,总觉得小姐的笑让人头皮发麻。

    “她是没和我说过,这元宝浆嘛,自然是一种好东西。”安宁挑了挑眉,给碧珠使了个眼色,“坐下一起吃,这么多好吃的,可别浪费了,等到时候,那元宝浆送到,你自然能够知道是什么东西了,那香醇可不是谣传呢!”

    所谓元宝浆,可是八珍阁的八珍之一,自然昂贵无比,不今如此……想到自己的盘算,眼中的光芒越发的晶亮,看来,她得先写一封信让人送给表哥才行。

    安平侯爷想讨好她,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诚意!

    而此时的大厅内,安平侯爷听了管家的汇报,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当真这么说。”

    “是,二小姐提起那元宝浆,面露向往,可不像她吃着点心之时皱着眉头呢!”管家如实说道,看了看安平侯爷,试探的问道,“侯爷……您看……”

    “当然要满足她,派人去八珍阁看看,务必弄到那个‘元宝浆’,今晚等二小姐从狩猎围场回来之时,就送上。”安平侯爷眸光微敛,沉声开口,若是元宝浆能够让安宁对他感恩,那何乐而不为呢!

    “是,侯爷。”

    安宁到大厅之时,正好听见管家恭敬的领命,心中隐约浮出一丝了然,却不动声色,刚进了大厅,便听到身后传来大夫人的声音。

    “宁儿,我正要让顾大娘去听雨轩叫你呢,怎料你已经出来了,那就别耽搁了,今天四国狩猎,我们安平侯府的颜面,就全靠你了。”大夫人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此时的她,敛去了昨日因为安茹嫣而生出的担忧,但眉宇之间的疲惫,却依旧明显,即便画了比平日更浓的妆,刻意的掩饰,也没有丝毫作用。

    安宁看在眼里,脸上亦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是,宁儿知道了。”

    方才听碧珠说,昨天安茹嫣被送回绮水苑之后,大夫人便又请来了好几个大夫,为安茹嫣诊治,可每一个大夫最后的答案都和昨日那大夫的结果一样,看来,安茹嫣还真是注定这个样子了!

    而昨晚,听闻昏迷的安茹嫣醒了过来,不过醒来之后,便是大叫大闹,闹得整个绮水苑无法消停,大夫人则是整夜守在安茹嫣的身旁,片刻也离开不得,看她此刻的脸色,想来昨晚必定被折腾的够呛。

    几人到了侯府门口,早已经有马车在等候着,安宁正要上马车,却被大夫人叫住。

    “宁儿,等等。”大夫人笑得温婉,但眼底却是有一抹阴冷。

    “娘可有事交代宁儿?”安宁停住动作,故作疑惑的问道,将大夫人眼底的那抹冷意看在眼里,心中了然,这大夫人怕是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大夫人敛下眉眼,朗声吩咐,“来人,将马牵过来。”

    随即,便有下人牵来一匹骏马,所有人都看着这彪悍的骏马,面露疑惑。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安平侯爷皱着眉头,冷冷的扫了一眼大夫人。

    大夫人却是呵呵的笑道,“老爷,今天可是四国狩猎的日子,宁儿若是坐马车去,怕是会失了我安平侯府的威风,狩猎当显马上风姿,宁儿今天既是要为安平侯府争回颜面,那当然不能用马车了,这是我昨天便让人准备好的一匹良驹,一整晚都让人好生照看着,今天可是养足了精力,特地给宁儿当坐骑。”

    安平侯爷眸光微敛,赞同的点头,大夫人说得不无道理,不过……“宁儿从未骑过马,这可又如何是好?”

    大夫人眼底划过一丝凌厉,她当然知道安宁从来未曾骑过马,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有此提议,最好是上了马,便被马给摔下来,丢了小命,她才高兴!

    安宁将大夫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那如此,宁儿便听娘亲的安排了。”

    说罢,便离开马车,走向一旁的骏马,轻拍了马身,嘴角微扬,果真不愧是一匹良驹,高壮,彪悍,若真是从上面摔下来,便是不丧命,怕也会小死一回吧!

    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大夫人,扶着马鞍,一跃而上,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没有丝毫不适应,反倒是神采飞扬,随即从下人手中接过缰绳,牢牢攥在手中,朝着大夫人灿烂的一笑,“谢谢娘的骏马!”

    大夫人见此状况,脸色倏然僵住,袖口下的手握紧,安宁竟然……看她坐在马上的姿势,倒好像是极其熟练一般,安宁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所有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她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本期望这匹野马能将她摔下来,解解她的怒气,想到嫣儿昨晚的折腾与痛苦,此刻看着骏庐上,那个平添了几分英气的安宁,心里的郁结之气更浓,一张脸更是狰狞的扭曲着。

    安宁看着大夫人变了又变的脸色,心中冷哼,大夫人又怎么会料到,这一世的她虽没骑过马,但上一世,她在璃王赵景泽身边,少不了为他四处奔走,骑马这等事情,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看来,这大清早的,她倒是让大夫人失望了,看她那算计落空的表情,心中顿时觉得格外畅快。

    “爹,娘,宁儿先走了!”安宁勒了勒缰绳,夹了夹马肚,最后深深的看了大夫人一眼,策马离开。

    “哈哈……这个宁儿,莫不是有天分,不错,管家,千万记住我方才的吩咐,二小姐要的元宝浆速速准备好!”安平侯爷看着策马而去的安宁,那飒爽的英姿,倒是有几分豪气,看来,他如今将心思放在安宁身上,定不会让他失望!

    安平侯爷对安宁的夸赞更是让大夫人脸色难看了几分,似是赌气一般,冷冷开口,“老爷,你莫要忘了,她是谁的女儿!”

    想到昨日安宁的试探,安平侯爷神色一怔,却是狠狠的瞪了大夫人一眼,“你这女人,最好给我安分点儿,若是让她知道两年多前的事情,她饶不了你,本侯爷也定不饶你!”

    凶狠的目光,凌厉的语气,没有丝毫掩饰,大夫人心中一惊,却是不甘心的别开眼,眼底也不掩饰心中的恶毒,哼,安宁想知道两年多前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过了今天……想到她早已经准备好的毒计,方才安宁没有从马上摔下来,却也逃不过今天!

    京城的街道上,四处马车骏马穿梭着,好不热闹!

    四国狩猎的围场,位于城东的郊区,那是皇家围猎的地方,为了今年的四国祭,早两年,崇正帝就下令禁止在那围猎场狩猎,目的就是要将围猎场的猎物积蓄在那里,就等今天四国狩猎的日子,各国英雄一展身手。

    四国使臣各自出了行馆,都在这个时候赶往围猎场,一时之间,京城的街道倒是显得有些拥堵。

    安宁坐在马上,听到身后浩大的动静,心中明了,是皇上的队伍从宫中出来了,安宁刻意策马靠边走,让队伍先行通过,猛地,感受到一道灼灼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安宁微微蹙眉,顺着视线看过去,却是看到一身劲装的南宫天裔。

    此刻的他,护在皇上身旁,那目光,即便是很远,她都能感受到那不容忽视的灼热,而那眼神之中,似有话要对她说一般,安宁眸光微敛,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二人隔得太远,崇正帝的大队伍推着他前进,终于,南宫天裔的视线从安宁身上移开,但是,他的心思却依旧停留在安宁的身上,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问清楚两年前那封信上的决绝,到底是不是出自她的真意!

    安宁看着南宫天裔的背影走远,叹息一声,挥开脑中的思绪,一抬眼,便对上另外一双眼眸,温柔如水,婉约可人,也难怪皇上会对她尤为恩宠,不过,她却知道,婉贵妃那双温柔体贴的眼眸之后,隐藏的却是祸心。

    她怎的将又注意到自己了?安宁心中生出了防备,无论婉贵妃有意无意,这个人,她不得不防!

    崇正帝的队伍渐行渐远,猛地,空气中“嗖”的一声,随即,安宁身下的骏马一阵嘶鸣,前蹄惊跳而起,安宁心里一惊,迅速的稳住自己的身体,勒紧缰绳,整个马带动着安宁的身体高高扬起。

    骏马受惊了!

    受惊的马似乎疯狂了起来,正在此时,一个身影闪过,与此同时,一条长鞭挥过来,那长鞭好似有生命一样,圈住骏马的脖子,而长鞭的那一头,一只手狠狠一拉,随即,女子的声音高声飘来。

    “哼!这畜生,敢在本公主面前发疯,看老娘不制住你!”说着,用力拉着长鞭,硬是将前蹄跳起的骏马拉回了地面。

    安宁被飞翩揽下马,稳稳地落在地上,飞翩见安宁无恙,便继续隐藏于暗处,安宁看着那个牢牢拉着长鞭的女子,眸光一闪,竟然是她——西陵国的三公主上官敏!

    上官敏一袭火红的衣衫,整个人**而耀眼,拉动圈住马脖子的长鞭,动作间,身上佩戴的珠环叮当作响,那受惊了的马几声嘶鸣,在上官敏的鞭子下,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哼,再野的马,在我上官敏的手上,最后也得变成温顺的猫。”上官敏收回长鞭,从她的马上一跃而下,仔细打量着那匹平静下来的马,目光落在马背上那一把沾着血的锋利小刀上,眸子一紧,动作利落的将小刀抽出来,冷喝出声,“是哪个不要脸的,竟背地里放暗器,有本事出来露露脸!”

    嫉恶如仇,在安宁看来,倒有一股侠女风范。

    上官敏目光落在安宁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马是你的?”

    “正是,多谢公主出手相救。”安宁福了福身,对于这个西陵国的慧敏公主,她倒是极为喜欢,这等率真仗义,让人不得不对她心生好感。

    把玩着手中那带血的小刀,上官敏挑了挑眉,“看来,有人想要你的命呢!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么一个娇柔的小姐,竟有人舍得下毒手,这个给你吧!留着做个纪念也好。”

    说着,将手中的小刀塞进安宁的手中,将长鞭收好挂在腰间,一跃上马,策马离开……

    安宁嘴角微抽,看着手中的小刀,留作纪念?这个上官敏……摇了摇头,想到方才上官敏的话,得罪了什么人吗?她怕是不得罪人,也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呢!

    摩挲着手中的小刀,细细的打量,一股异香隐隐从刀柄处散发出来,那种香民间少有,唯独……想到什么,安宁眸子一紧,看来,她已然能够猜到出手的人是谁了,想到方才那温柔可人的眼眸,她的嫌疑最大,不是吗?

    连她也要杀她呢!

    眼中划过一抹冷意,正此时,一匹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安宁抬头看向马上那个女子,竟是骑马离去的上官敏,此刻的她,手中牵着另一匹马的缰绳,朝着安宁缓缓一笑,“你的马是不能用了,用这一匹吧!我们同行,若是那暗中放冷箭之人再打什么歪主意,本公主定要让尝尝老娘鞭子的厉害,打得他哭爹喊娘!”

    上官敏一脸豪爽,让安宁嘴角微扬,这样一个生性率直的姑娘,前世竟嫁给了北燕大皇子,这样的女子倒是适合驰骋天下,若是困在深闺之中,当起贤妻良母,那侯门深宫的勾心斗角,这样的女子又会是怎样境况?

    安宁没有拒绝,接过上官敏递过来的缰绳,“安宁谢过公主。”

    说罢,翻身上马,再次看向上官敏,却不知为何,上官敏脸上竟浮出些许红云,安宁正疑惑,便听得上官敏淡淡开口,“你们东秦女子都如此温婉柔美,弄得本公主都不像女人了,母皇逼着我学着他国女子的柔顺,说什么本公主终归是北燕的大皇子妃,不能再像在西陵国的性子,可是……”

    “公主自是女中豪杰,平常的女子可比不了。”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声音温和沉静。

    上官敏上下打量着安宁,突然似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你叫安宁?我跟你学着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可好?”

    安宁嘴角抽了抽,慧敏公主要学着做大家闺秀?敛下眉眼,心中隐约浮出一丝了然,“看来,公主不是那么不愿意嫁给大皇子的吧!”

    上官敏面露窘色,随即想到和她有婚约的那个男人,冷哼一声,“那个杀千刀的短命鬼,怎么配娶本公主?本公主要嫁自然是嫁给自己选中的男人,他便是想娶,怕也没那个命!”

    要不是母皇一直阻拦着她,她早就去找苍翼,取下他的人头了!

    安宁看在眼里,却不多言,只是淡淡的笑着,这个上官敏率直可爱,倒是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思,完全将心中所想的内容表露在外呢!

    这样一个女子,若是真的嫁到北燕皇宫,要是没有一个真心将她护在羽翼下的人,那么她的命运要么被那些豺狼虎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要么就是在那勾心斗角的院墙中,渐渐被磨平了棱角,最后变成一个深谙算计的女子。

    安宁一路沉思,出了京城东门,再行走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围猎场,此时,在她面前的是一片偌大的森林,偶尔听到里面传出野兽的吼叫,随行的官家小姐被吓得脸色苍白,待在原地,不敢移动分毫,而同样的叫声,却是大大的刺激了那些男子的兴趣,顿时热血沸腾,个个跃跃欲试。

    “这里才是本公主的天堂。”上官敏一到这里就兴奋了起来。

    安宁看着她脸上的神采飞扬,但仅仅是片刻,上官敏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安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的却是一袭杏黄色劲装的北燕大皇子苍翼,安宁心中浮出一丝了然,收回视线,就见上官敏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弓箭,拉弓放箭,随即,那支凌厉的箭羽便激射而出,目标正是苍翼的头颅。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结,不远处苍翼似感受到危险的气息,眼看着箭羽就要刺中他的额头,敏捷的侧开身体,箭羽穿过他耳鬓的发丝,苍翼躲过一劫,勃然大怒,此时,立即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侍卫拔剑而起,护在苍翼的身旁,苍翼顺着箭羽射来的方向看去,那双愤怒的眸子一紧,怒喝出声,“上官敏!”

    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上官敏的身上,上官敏心中暗自可惜,那苍翼还这是命大,随即,挑了挑眉,脸上浮出一丝挑衅的笑容,勒紧缰绳,策马进入围猎场,朝着前方不远处那片森林奔去。

    “苍翼,围猎场上见,若是遇到,本公主定要将你当成猎物射于箭下!”上官敏背着弓箭,扬着长鞭,豪气万千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这个北燕大皇子发出挑衅。

    苍翼身为北燕大皇子,在这样众目睽睽的境况下,当然不能退缩,握着缰绳的手一紧,面容凌厉的对着身旁的侍卫吩咐道,“来人,上弓箭!”

    随即,侍卫递上专属于苍翼的弓箭,苍翼将弓箭握在手上,厉呵一声,正要策马追上上官敏,却好似突然想到什么,骑着马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众人的视线跟随着他,最后只见他在一个人面前停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东秦国的宸王苍翟。

    在场的东秦国人都知道宸王苍翟的身份,他除了是东秦的王爷,还是北燕的皇子,和北燕大皇子苍翼,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此刻,苍翼到了苍翟面前,众人都神色各异,兄弟相见,不知会是怎样的状况。

    苍翟早料到会有这一刻,面容沉静,嘴角含笑,双眸深不见底,一袭玄色劲装,浑身散发的贵气,不输于面前这个从小养在北燕皇宫之中的大皇子。

    苍翼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最后对上他的深眸,眼中闪过一丝诡谲,“我北燕国是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三弟在这东秦国长大,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将我北燕人的霸气给磨平了?”

    挑衅,敌意,尖锐,这么多年没见,第一句话就是这样,众人只觉得这北燕大皇子对东秦宸王极为不友善,但苍翟心中却是了然,想起多年前的事情,自己的这个皇兄可没有一刻对自己友善过!

    他们从来都是敌人,这一点,他们二人一直都心知肚明,便是表面的友善,也鲜少去维持。

    敛了敛眉,苍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皇兄多虑了,苍翟倒是担心大皇子,若是输在一个女人手下,不知到时候丢的是大皇子的脸,还是北燕的脸。”

    苍翟泰然自若,应对自如,眉宇之间神色没有丝毫波动,那眼中的平静无波,在某些人看来,倒是像极了不屑,似乎没有将苍翼放在眼里一般。

    “你……”苍翼面容微怒,相比之下,略显狼狈,这个苍翟,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他的眼中钉,比起小时候,苍翟竟越发的成熟稳重,深不可测,想到临行前,父皇的交代,苍翼眸中的阴沉更浓,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挑眉下了战帖,“多年不见,我们兄弟应该切磋一下,三弟应该不会不敢吧。”

    苍翟淡淡一笑,“大皇子既然有兴致,苍翟自然相陪,大皇子先走,免得慧敏公主得了先机,大皇子若赢了苍翟固然没什么,若是输在慧敏公主手上……”

    苍翟敛下眉眼,句句带刺,意有所指。

    苍翟让他先走,免得让慧敏公主得了先机,是在告诉所有人,他苍翟让着他,顿时,苍翼神色微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大皇子,吉时已到,既然各位豪杰已经准备好了,狩猎便开始吧!”气氛僵持着,剑拔弩张之时,崇正帝开口打着圆场。

    苍翼冷哼一声,遂朝着森林策马奔去……

    苍翟眸子一紧,拿过铜爵手中的弓箭,随即紧随其上……

    之后,各国使臣中递了名帖的人各自进了森林,太子楚、苏琴等人也在其中,围猎场外,剩下崇正帝,西陵女皇,南诏国主,以及随侍人员和随行的各位官家小姐。

    突然,婉贵妃走到崇正帝面前,笑意温婉的开口,“皇上,方才臣妾见其他三国都有女子进去了,西陵国的慧敏公主,北燕国昨日拔得头筹的那位女子,还有南诏国的一位姑娘,却惟独没见我东秦女子进去,这是不是……”

    婉贵妃敛下眉眼,顿了顿,继续说道,“皇上,我们可不能输了阵势啊!再怎么着,便是空手而归,也不能不出一人啊。”

    崇正帝微微皱眉,“爱妃说的有理,可让谁去?在这年轻的小姐中,惟独韶华郡主有这份胆识,可韶华稍早染了风寒,如今还卧床养病。”

    “皇上,你莫要小瞧了我东秦的女子,这么多女子之中,又怎会只有韶华郡主呢?臣妾倒是对一人大为看好。”婉贵妃依旧笑得温柔。

    听到这话,安宁心中咯噔一下,隐隐猜出了几分。

    “哦?爱妃看中了谁?说来听听。”崇正帝面上一喜,也来了兴致。

    “她便是安平侯府二小姐,还是皇后娘娘的义女呢!臣妾和皇后姐姐都喜欢得紧,那安宁聪明又机灵,不如就让她去吧!你瞧那马背上的风姿,想必二小姐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婉贵妃说着,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安宁。

    安宁微怔,果然!

    皇上打量着安宁,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皇上,不可!”南宫天裔立即上前,单膝跪地,那围猎场凶险万千,里面的猎物都是养了好几年的,纵然是一个男子,在其中也是危险难料,他怎能让宁儿去冒险?

    “为何不可?”崇正帝看着这个自己疼爱的臣子,眉心皱得更紧。

    “二小姐乃一介弱女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南宫将军,你的意思是说本宫会看错人吗?本宫觉着安宁有这本事,你莫不是想看着我东秦像昨日那样在其他三国面前丢脸不成?”婉贵妃声音依旧温柔,但是,那若有似无的气势,却是多了几分凌厉。

    “这……”

    一想到昨日东秦国因为安茹嫣而丢脸的事情,崇正帝当下便做了决定,打断南宫天裔的话,“好了,就这么决定,安宁接旨,即刻拿好弓箭,入围猎场,断不能给东秦丢脸!”

    安宁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崇正帝面前,盈盈一拜,“臣女安宁遵旨。”

    婉贵妃啊婉贵妃,她在打什么主意,她心中明了,她是故意要将自己推进那野兽的利爪之下啊!

    “宁儿……”南宫天裔急切的唤出声来,看着安宁,眉心紧皱着,无法舒展。

    安宁感受到他的关切,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心中甚是感激,南宫天裔眸子紧了紧,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拱手对崇正帝请命,“皇上,请允许臣进围猎场,臣想为皇上猎一只白狐,将毛皮献给皇上。”

    既然不能阻止,他便只有跟她一起进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宁独自进入那样凶险的围猎场!

    安宁身体微怔,南宫天裔今天的任务是负责皇上安危,可他竟然……要入围猎场!

    “好,南宫将军能有这个心,朕实在是深感欣慰,去吧!朕等着你献上的白狐毛皮”崇正帝笑得开怀,立即便允了南宫天裔的请求。

    而此时,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海飒,视线在安宁身上停留了许久,蓝色的眸子兴趣浓浓,终于,那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东秦皇上,可否给在下一把弓箭,这围猎场倒是很热闹呢!海飒也想去见识见识!”

六十九章 巧妙逼供杀人游戏,畅快!

    海飒扬起的笑脸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一句话,让所有人知晓他身份的人都怔了怔,那个海上帝国,是一个四处是船的国度,这堂堂船王,不知道会不会骑马,不仅如此,这围猎场里的野兽都是养了好几年的,里面的凶险可想而知,若是船王在围猎场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又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崇正帝有些担忧,但却不好违逆船王的意思,只得笑笑道,“公子既想见识,当然行,来人,将朕的弓箭拿上来,另外,南宫将军,这位公子就由你随身护卫,围猎场凶险,你可马虎不得。”

    南宫天裔微微蹙眉,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保护别人!

    侍卫呈上了崇正帝的御用弓箭,众人看在眼里,心中隐隐猜测,这个蓝眸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竟让崇正帝这般重视,西陵女皇和南诏国主,心中却对自己之前的猜测,多了几分肯定,心中暗道:这个东秦老儿,竟如此藏着掖着。

    海飒一把拿过侍卫手中的弓箭,掂了掂,满意的点头,随即扬起一抹笑,“东秦皇上,你莫不是怀疑在下的能耐?”

    哼!他虽是海上霸主,但对于这陆上的事情,却并不陌生!况且,这个南宫天裔将军是为着谁进围猎场,他又不是不明白?

    如有所思的看了安宁一眼,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宸王苍翟,再是这南宫将军,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魅力着实不小啊,既然这样,他更加要见识见识了!

    “驾!”海飒移开视线,勒紧缰绳,策马朝着朝着围猎场奔去……

    安宁领了命,正要上马,却又听到婉贵妃的声音再次响起,“二小姐,瞧你急的,你莫不是就这样进围猎场?那怕是还未到呢,就被那些凶猛的猎物给撕碎吞下肚了,既是狩猎,弓箭总该要有吧!另外,你这身衣裳,也该是要换一换。”

    安宁微微蹙眉,她难道不就是希望她一进围猎场,就被那些野兽个吞下腹么?这个婉贵妃,这个时候倒是装起好心来了!“宁儿来得匆忙,本不知要参与狩猎,所以,便没有准备弓箭和衣裳,这可如何是好?”

    “这倒巧了,昨日明月那丫头吵着要狩猎,本宫给她准备下了弓箭和衣裳,可她今日不知怎地,却没有跟来,那衣服也便没用上,看宁儿的身形,明月那丫头的衣裳宁儿该是合适的,宁儿就换上那一套吧!银霜姑姑,且快些带二小姐去将这一身衣服换下来。”皇后娘娘上前,缓缓开口,

    巧么?安宁眸光微怔,那还真是巧了!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福了福身,轻声谢恩,“谢皇后娘娘恩典。”

    “南宫将军今日要为皇上猎一只白狐,那宁儿你便为本宫猎个小东西如何,随便什么都好,若是真猎到了,本宫定大肆赏赐。”皇后来了兴致,那双温婉的眸子隐隐含着期待,方才她的这个侄儿请自请命狩猎,说是为皇上,但他真的是为谁,她这个做姑母的,自然看得出几分,她倒是乐见其成,并且想看看,这个安宁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让南宫天裔如此紧张。

    “安宁定不负所望。”安宁缓缓开口,随即跟在银霜姑姑的身后,在银霜姑姑的引导下,上了一辆马车。

    “二小姐,你便在这马车中将就一下,将衣服换下来吧!”银霜姑姑递来一叠衣裳,纯白的颜色,做工精致,领口袖口皆是有金丝绣线编织而成的祥云图案,安宁快速的在马车中换了装,走出马车之时,众人眼前皆是一亮。

    那女子,劲装裹身,纤腰不盈一握,高挑而修长,纯白的颜色,如空谷悬崖上的幽兰,衣裳穿在她身上恰到好处,多了几分英气,又不失小女儿的柔媚。

    银霜姑姑看着安宁,有那么一瞬间的呆住,回过神来,将弓箭递到安宁手上,“二小姐,快些出发吧!”

    安宁点了点头,接过弓箭,随即上了马。

    婉贵妃将安宁的风姿看在眼里,敛了敛眉,好一个安宁!这等装扮,看着倒不输于那西陵女子的风姿,想到什么,眼底有一抹异色划过,再次抬眼,那眼中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婉如水,对着身旁的皇后娘娘说道,“姐姐,您这义女倒真是让人惊喜,以臣妾看,等会儿定会为姐姐猎个什么东西,姐姐可要准备好赏赐啊。”

    “这是自然。”皇后娘娘呵呵笑道,姐妹二人相处十分融洽。

    “哪家妻妾能有你们二人相处融洽,实在是朕的福气啊。”崇正帝看了,满意的点头,他这个皇帝真可谓是幸运啊,皇后温婉贤惠,宠妃又贴心可人,二人似亲姐妹一般,没有丝毫勾心斗角,得此二女,夫复何求。

    皇后娘娘和婉贵妃相视一眼,同样满心欢喜,一旁的其他人看了,竞相附和,一时之间,皆是赞美皇后的贤德和婉贵妃的温婉。

    远远的,安宁听到那些赞美的话,看向崇正帝,此时的他满心的满足,他又怎知道,她那贴心客人的宠妃是个实力派的演技高手,所谓的贴心温柔不过是伪装,所谓的和睦融洽不过是假象而已。

    而在不久的将来,当这份表现被打破之时……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南宫一门,满门抄斩,血染断头台,安宁眼底划过一抹深沉,那情形和云家竟如此像!

    大夫人……安平侯府……林家……婉贵妃,想起方才那一把刺到她马背上的利刃,安宁眸子一紧,勒紧缰绳,夹了夹马肚,随即如一支离弓的利箭,飞驰而出……

    南宫天裔紧随其上,二人过了策马过了一个木桥,木桥的另一边,便是围猎场的森林,进入森林,隐约有猎物的嚎叫和猎人的狂欢交织在一起,南宫天裔看着骏马上的安宁,想到从昨日开始,便一直盘桓在自己脑海中的疑问,眉心皱了皱,犹豫许久,终于开口,“宁儿……”

    安宁对上他的视线,那眼底的疑惑她看在眼里,嘴角微扬,“南宫将军有什么话,只管问便是。”

    方才在京城大街上那远远的一瞥,她便已经看出他有话要问她,南宫天裔战功赫赫,从来都是马上的常胜将军,但是,对于自己,他总是顾虑太多,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不想看他继续被心中的疑问困扰,安宁率先询问。

    “你以前不是叫我将军的,你真的将我们的过往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南宫天裔让马停住,认真的看着安宁,那双黑眸之中积累的太多的压抑,自这次从西南边境回来,他一直想弄清楚,那些在他脑中抹不去的记忆,对安宁来说,是不是早已化作云烟。

    可是,每一次开口之前,他就犹豫了,似乎是害怕得到让他痛心的答案,两年前,他没能承受得住,继而远走他乡,两年后,回来看到安宁的那一刻,他知道,他两年的沉淀完全没有丝毫作用,她对他的影响依旧如此巨大。

    “宁儿怎会忘了天裔哥哥?小时候,便也只有娘亲和天裔哥哥对宁儿好,安宁如何能忘?”安宁敛下眉眼,没有丝毫避讳。

    南宫天裔心里一喜,难掩激动,宁儿没有忘了他!她依旧记得曾经他是她的天裔哥哥!

    无边的喜悦与兴奋让这个久经沙场的男人似乎要流下热泪,大掌紧紧的握着,似乎在隐忍着,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一个激动,一个失态,上前将安宁搂在怀中。

    他不能吓着安宁!

    “那为何宁儿总是避着天裔哥哥?”南宫天裔努力平息好自己的心情,开口问道。

    安宁微怔,避着他?敛了敛眉,安宁眸光微闪,“姐姐喜欢将军,告诉宁儿,将军是姐姐的未婚夫婿……宁儿常常见到姐姐和将军一起聊天,似乎……”

    前世,安茹嫣便是如此告诉她的,不仅如此,安茹嫣还告诉她,将军不喜欢她,更加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和安茹嫣的相处,所以,前世,安宁看到南宫天裔,便只有远远避开,那时的她,害怕惹得这个未来的姐夫不快。

    “不是这样的!”南宫天裔猛地打断安宁的话,神色急切,好似害怕安宁继续误会下去,那个该死的安茹嫣,竟敢对安宁编造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从来不曾喜欢她,也和她没有婚约!”

    南宫天裔再次强调,如果安茹嫣此刻在这里,他定忍不住心中的冲动,一刀杀了她,她到底是怎样骗宁儿的?

    他心中是有一个女子,但那女子却不是安茹嫣!看着眼前的安宁,南宫天裔神色幽深,“那两年前的那一封信……”

    那封信中,她亲口告诉自己,他们一刀两断,再相见,成陌路!

    “信?”安宁微微皱眉,似是在搜寻着记忆,可是,她却找不到自己曾经在两年前给他写过信,敛了敛眉,安宁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我从不曾写过信。”

    没写过?那那封信……可那信上明明是安宁的笔迹……南宫天裔眉心紧皱着,眸中风云变幻,似有什么在脑海中豁然开朗,南宫天裔忍不住低咒出声,“该死的安茹嫣!”

    定是她在其中搞鬼,现在,他不止想杀了她,更显让她在死亡的边缘,受尽折磨。

    那封信不是安宁所写,那定也不是安宁的本意,可那封信竟害他濒临绝望,硬生生的离开京城,将他的宁儿丢在这京城的侯府之中,这两年,她到底经受了什么?

    安宁心中了然,南宫天裔该是明白了,而她也明白了,她不去问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但她却知道,南宫天裔两年前,突然离京,和那封信是脱不了干系。

    “那时,我失忆了,被安茹嫣推入湖中,许是老天怜惜我,没有让我丧命,但我却失去了记忆,严格说来,曾有一段时间,我确实是忘记了那些过往。”安宁缓缓开口,语气云淡风轻,好似在叙述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但是,正是这样的平淡,在南宫天裔眼中,却是激起了惊涛骇浪,让马停住,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失忆?安茹嫣竟害得宁儿失忆!可那虚伪狠毒的女子,却跟他讲着安宁过得如何如何的好!

    “你……”南宫天裔的声音有些颤抖,久久无法平息。

    安宁却是耸了耸肩,回头朝着南宫天裔灿烂的一笑,“天裔哥哥无需担心,现在我都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我都记起来了。”

    虽然记起这一切,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他不知道,前世的她在这两年间,被骗被利用,更加不知道前世之后的几年她所经受的事情,负心夫君,丧子,丧命,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残忍。

    南宫天裔看着那笑容,心中翻腾得更加厉害,紧咬着牙,“对不起。”

    若两年前,他没有离开,而是待在京城,他想,自己或许就已经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儿,也不会让安宁受到这样的伤害。

    “将军何曾对不起安宁?”安宁敛下眉眼,对不起她的人,是大夫人,安茹嫣,安平侯爷,还有前世那个负了自己的男人,如今,她记起了一起,回来复仇了不是吗?

    前世,那些害她负她之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些仇,她都记在心里,深入骨髓,总有一天,她会用这一双素手,亲手铸就那些人的下场。

    沉默,二人各自坐在马上,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只剩下马蹄声,以及周围的鸟鸣兽嚎。

    “宁儿,你可还在怪我曾经没有答应你,替你娘亲报仇?”南宫天裔敛下眉眼,眸中的黝黑深不见底,似有悔恨在其间盘旋,当年,他也曾担心宁儿因为仇恨做出对自己有危害的事情,但后来,宁儿几次来信,从心中,他知道她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恨,知道大夫人待她如亲生女儿,所以,他才安了心,如今想想,才发现,那都是安茹嫣蒙骗自己的把戏。

    此刻,从安宁的眼中,他明白,宁儿心中的恨并没有消失。

    安宁想到那段往事,扯了扯嘴角,“那时宁儿太小,太天真,太固执,执意要你去杀刘香莲,那时宁儿考虑不周,你若杀了大夫人,那南宫家便不得安宁了。”

    也正是在那之后,她回府没多久,便被安茹嫣推入了湖中,失去了记忆。

    “我去杀了她,替云蓁伯母报仇。”南宫天裔眸子一凛,或者,两年多前,他就该这么做,不该有什么顾忌,勒紧缰绳,南宫天裔调转马头。

    “天裔哥哥……”安宁叫住他。

    南宫天裔身形微怔,听着脚步,听到安宁的声音继续从身后传来。

    “这是宁儿自己的事情。”安宁不想他插手其中,南宫天裔的身后终究还有一个南宫家。

    南宫天裔眉心微拧,“你还叫我一声天裔哥哥,这便也是我的事情。”

    安宁骑着马,走到南宫天裔的身旁。

    “如今不只是杀母之仇,所以,这仇,我要亲自报。”安宁眼中划过一道坚定的光芒,若只有杀母之仇,她会选择一刀杀了大夫人,但是,太多的仇加在一起,杀了她,终归是太便宜了,对上南宫天裔的双眸,“天裔哥哥,这一次,便由着宁儿吧。”

    南宫天裔沉默不语,一双眸子中却是闪过太多的情绪,终于,刚毅的唇吐出一个字,“好。”

    只要是宁儿希望的,他便再也不会违逆她的意思,宁儿要亲手报仇,而他变要做她报仇的一把剑,只要宁儿需要他,他会不顾一切的的站在她的身旁,哪怕是用整个南宫家做代价。

    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嘴角上扬,似乎回到许多年前,梅花树下,少年吹着玉笛,看到女孩偷偷从后院儿出来,两人相视微笑……

    猛地,空气中传来一股危险的气息,耳边传来一声嚎叫,安宁和南宫天裔皆是一怔,随即,一个认知跳入脑海,二人眸子紧了紧,同时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一只凶猛的老虎,朝着他们走近,张着血盆大口,样子十分骇人。

    安宁倒抽一口凉气,这老虎……就连南宫天裔也是十分吃惊,便是他也从来未曾见过这么大的老虎,看来,不愧是禁猎了几年的皇家围猎场,这只老虎想怕是养了好久。

    南宫天裔给安宁使了个眼色,让她退到自己的身后,随即拔出箭羽,拉弓对准那只老虎的头颅,老虎猛地张口,一声嚎叫,惊得二人胯下的骏马微乱,一阵嘶鸣。

    安宁紧握着缰绳,稳住自己的身体,而南宫天裔对准了目标,将弓拉到最大的弧度,松手,放箭,箭羽激射而出,那老虎纵身一窜,箭没有射中老虎的头颅,插在他的背脊上。

    这一箭无疑是激怒了面前的这只虎,老虎目露凶光,朝着这边扑了过来,目标却是对准了安宁,眼看着那老虎便要靠近安宁,南宫天裔眸光一凛,三支利箭齐发,这次,准确无误的,三支利箭齐齐射中老虎的头颅,那老虎没反应过来,便倒地毙命。

    “宁儿,可安好?”南宫天裔眸中难掩关切,方才那老虎,定是吓坏了宁儿。

    “我没事。”惊魂未定的安宁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扯了扯嘴角,方才要不是南宫天裔,她怕是……想到那老虎的凶猛,又想到南宫天裔方才射箭的利落与精准,她似乎能够想象得到,战场上的南宫天裔是何等的骁勇,似要赶走那骇人的记忆,安宁看着地上已经死了的老虎,挑了挑眉,“恭喜将军猎了一只猛虎,天裔哥哥今天若是拔得头筹,得了赏赐,可要记得别少了宁儿的好处。”

    南宫天裔见她还能说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天知道,他对那劳什子的第一,没有任何想法,只想让安宁平安无事。

    “走吧!跟在我身旁,可要小心一些。”南宫天裔温声交代,幸亏他方才请命跟着宁儿一起来了,不然……一想到那老虎出现在宁儿面前,他心中就生出一丝寒颤。

    安宁点了点头,二人继续走,虽是狩猎,路上遇到的诸如麋鹿,兔子这些无害的小动物,他们却并没有动手,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隐隐觉得四周有一些不对劲儿。

    安宁扫视了四周一眼,参天的大树,枝繁叶茂的灌木,并没有什么奇怪,但是,微微的动静却是让安宁警惕了起来。

    那是危险的气息,这对有无数次战场经历的南宫天裔来说,也并不陌生,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宫天裔将安宁护在了身旁,二人细心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猛地,一声野兽的嘶吼响起,随即而来的是无数野兽的叫声此起彼伏。

    安宁心中一怔,终于看清远远靠近的野兽,这一次,不仅仅是一只老虎,而是一群!

    那群野兽中,当中的老虎比方才被南宫天裔射杀于箭下的还要大,还要骇人,除了结伴而来的猛虎,还有狼群,眼前的状况让安宁有些不安,即便是在这禁猎几年的围猎场内,也不该有这么多野兽一起聚集在这里,好似,这些猛物是循着眸中迹象而来的一般。

    安宁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的野兽,虎狼的眼中似乎燃烧着疯狂的**,安宁下意识的看了南宫天裔眼,见他眼中也有怀疑,不由得微微蹙眉,“看来,应该是我们将这些东西引来的。”

    可是,在这围猎场中的野兽,面对猎人,应该是逃窜而已,眼前的情况诡异得让人无法不怀疑。

    那些野兽越来越近,朝着二人攻击过来,南宫天裔拔出箭羽,几支齐发,很快,几匹狼便吐血倒地,而剩下的狼群却没有退缩,前仆后继,而它们的目标全都是安宁。

    南宫天裔猛然意识到什么,“宁儿,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这一提醒,安宁心神一震,闻着散发出来的香气,这不是她原来身上的气息,更加不是胭脂的香味,之前竟也没察觉,此刻,那怪异的香气亦是越发的浓烈。

    安宁好似想到了什么,眸子一紧,“这身衣服……”

    那香气便是从这身衣服上散发出来,南宫天裔猛地明白过来,身形一跃,快速的飞身赶到安宁身旁,轻揽着她的腰身,腾空而起,片刻,安宁便被南宫天裔安置在了树上。

    南宫天裔闻着那越来越浓烈的香气,一双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我曾听闻有一种奇香,专门会吸引野兽,你身上这衣服,怕是……”

    南宫天裔没有说完,但意思却是不言而喻,这衣服有人动了手脚,那种香料很少看见,这衣服沾染上了那种香味,怕是有人故意为之,而那人的目的……想到什么,南宫天裔眸子里划过一道冰冷的锐利。

    “这是皇后娘娘……”安宁察觉到南宫天裔身体的微僵,没有说接下来的话,他们二人都知道,这衣服是皇后娘娘准备的,但是安宁却不相信会是皇后娘娘动的手脚。

    “姑母她……”南宫天裔紧握着的拳头紧了紧,他不敢相信是皇后姑姑要置安宁于死地,可是,却没有办法改变这衣服是姑姑给安宁的事实。

    他也在场,亲眼看见的,不是吗?

    树下的野兽越来越多,盘桓在二人脚下,原本他们二人所骑的马很快便这些野兽撕得血肉模糊,吃完了这两匹马,那些东西依然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此刻,南宫天裔便是用尽所有的箭,怕都无法将那些野兽全部消灭。

    听着南宫天裔的心跳声,猛然,南宫天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宁儿,你把衣服脱下来。”

    “你要干什么?”安宁心中微怔,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浮现。

    “我将它们引开。”南宫天裔沉声开口。

    果然,如安宁所料,安宁却是立即否决,“不行。”

    南宫天裔方才说的那种奇香,她前世也曾听闻,那种香气十分特别,必须在人身上,混合着人的体温,才会散发出来,且温度越高,香味越浓,南宫天裔要想利用这种异香将这么多的豺狼虎豹引开,便只有将衣服穿在身上,用他的身体为诱饵。

    这太危险,而她却不能让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自己去冒这个险。

    “宁儿,听我的话,以我的身手,不会出什么事,你且放心。”南宫天裔明了安宁的顾虑,刚毅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宁儿关心他的安危,他心中便已经知足了,他便是豁出性命,也不会让宁儿受到伤害。

    “不,这太危险,我们在这里等,这些东西自然会离开。”安宁敛下眉眼,就连她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极其没底,便是这异香淡去,那些饿极了的野兽怕也不会离开。

    “喂,二小姐,你倒是脱还是不脱?”猛然,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慵懒。

    南宫天裔和安宁二人闻声看过去,竟看到不远处的树上,竟坐着另外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纵横四海的船王海飒!

    “二小姐,这位南宫将军都肯为你只身犯险,你倒是爽快些,快脱了,好将这些东西弄走,免得让人心惊胆战的。”海飒再次开口,挑了挑眉,眉宇之间多了几分邪魅。

    安宁眼里划过一道不悦,“那不如海飒公子来引开这些东西。”

    这个船王,此刻想看好戏吗?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的兴致。

    “啧啧啧……我可没南宫将军那样的本事与胆识,不过……若是你许我一个承诺,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倒是可以冒险一试。”海飒蓝眸微闪,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他依旧能够看清安宁的面容,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竟能让南宫将军甘愿为她用命来做饵,当真是不简单的。

    这身劲装穿在她的身上,虽然包裹住了身上所有的地方,但凹凸有致的身体却越发的明显,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承诺?堂堂船王何需在乎一个小女子承诺?

    安宁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便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身上轻点两下,身体便无法动弹,安宁微怔,紧皱着眉峰看着南宫天裔,似明白他要做什么一般,“天裔哥哥……你……你不能犯险!”

    南宫天裔却是扬起一抹笑容,树下的野兽越来越多,若是不快点儿,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等会儿是否能将所有的野兽引开。

    “宁儿,原谅天裔哥哥的唐突。”南宫天裔说罢,便伸手抽开安宁腰间的腰带,解开她身上的外衫,等到将她外面的那身劲装全都脱了下来,随即便将安宁安置在一个稳妥的位置,让她靠在树干上。

    安宁紧咬着唇,想要抓住阻止他,身体却无法动弹,她知道,南宫天裔已经做了决定,她便是阻止,也无法改变他的主意,此刻,她的心中无法平静,脑海中浮现出二人过往的一幕幕,内心更是有无数情绪翻腾着。

    南宫天裔无法将安宁的衣衫穿在身上,便利落的撕碎,塞进衣服里,那香料,只有靠着人体的温度,香气才能散发得更多更快。

    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南宫天裔微微皱眉,淡淡的瞥了一眼另外一棵树上的海飒,眸子一紧,随即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细心的替安宁穿上,等到终于安置好了一切,南宫天裔朝着海飒拱了拱手,“海飒公子,我引开兽群后,请海飒公子替我照看好安宁,大恩来日再报。”

    海飒眸光微敛,嘴角含笑,淡淡的扫了一眼南宫天裔,“我的马还没被那兽群吃下肚,你便骑我的马吧。”

    南宫天裔面露感激,飞身一跃,朝着海飒的那匹骏马飞去。

    安宁看着南宫天裔的背影,心中浮出一丝酸涩,咬了咬唇,朗声吼道,“天裔哥哥,明日听雨轩内,煮酒相邀,宁儿等着你!”

    南宫天裔眸子一亮,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他便是豁出去,也要保得一条性命赴明日之约,眼中划过一抹坚定,南宫天裔施展轻功,从兽群头上飞过,顿时,那写猛虎、豺狼便好似受了迷惑一般,追向南宫天裔……

    南宫天裔落在骏马行,看了身后追来的兽群,安心的一笑,策马飞奔出去……

    兽群散去,海飒到了安宁身旁,解开安宁身上的穴道,将安宁带回树下,想起方才安宁对南宫天裔的承诺,嘴角微扬,“明日煮酒之约,不知是否有我一份?”

    获得自由的安宁皱了皱眉,冷冷的看了这张妖娆的俊脸一眼,“方才引开兽群之时,怎地不见公子如此积极?”

    安宁心中依旧担心着南宫天裔的安危,那么多猛虎豺狼,他一个人是否应付得过来?一想到此,安宁的眉心就无法舒展开来,绕开面前的这个男人,此刻,她也顾不得是不是对这个船王无礼了。

    海飒好看的眉峰微挑,稍早所见的安宁一直礼貌而疏离的微笑,此刻,倒是变了脸色,是因为南宫天裔吗?眸光微敛,海飒头一次这么好的脾气,跟在安宁身后,“你要去哪儿?”

    “找人帮忙。”安宁淡淡的答道,不再理会海飒,她现在没有时间给他纠缠,“海飒公子请自便。”

    “这可不行,我方才答应了南宫将军,他引开兽群之后,我会照顾你安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断然不能食言而肥。”海飒眸光微闪,看着眼前的身影,他的海上王国美女如云,形形色色,但眼前的安宁却是给他一种不同的感觉。

    安宁皱眉,转身看着海飒,猛然,那平静的眸子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手利落的一挥,下一秒,一把飞刀激射而出,擦过海飒的耳旁,海飒身形一怔,眸子中隐隐有一抹怒气一闪而过。

    “你……”利眼微眯,这女人……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呜咽,海飒回过头去,却是看见一匹狼轰然倒地,而他的额间,赫然插着一把小刀。

    “你……”海飒回过神来,重新将视线放在安宁的身上,原来安宁的目标是那一匹狼,想到方才擦着耳际而过的凌厉刀锋,这女人,竟有这般精准的手法!不偏不倚,正中要害。

    一时之间,便是海飒也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似乎真的小瞧了这个安宁!

    安宁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方才在京城街上上官敏将这把害她身下骏马受惊的飞刀塞给她做纪念,方才她还没办法将那匹狼斩杀,安宁见倒地的狼没了动静,正要大步上前,却被海飒拦住。

    “你干什么?”海飒微微皱眉,看安宁的目光变了又变。

    安宁对上他的视线,“拿回飞刀。”

    海飒一听,却让安宁站在原来的位置,“这等小事,我来便好。”

    说罢,身形一闪,抽出狼额头上的飞刀,掏出锦帕,擦净了上面的鲜血,递到安宁的手上,“方才,算是你救了我一命。”

    他一心追着安宁,竟疏忽了身后的防备,若不是安宁那一刀,那狼扑上来,首先丧命狼爪之下的,便是他海飒。

    “安宁只是救我自己罢了,公子无需多想!”安宁敛下眉眼,收好飞刀,她可不愿无缘无故的占堂堂船王的便宜。

    海飒似没有料到安宁会这样回答,常人不是应该承了他的情,被人当做恩人,何乐而不为?

    敛了敛眉,海飒看着安宁,蓝眸微闪,多了几分笑意,“我海飒自然应该感谢你的,你说说你要什么,珍珠,玛瑙,美玉,金银,只要你说出口,无论要多少,我都会如你所愿。”

    这些东西,没有人不爱,而这些东西,在他的海上王国遍地都是,他不介意安宁狮子大开口,因为他给得起,要多少有多少!

    安宁皱了皱眉,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个海飒还真是大方,也对,堂堂船王,自然不在意那些对他来说多如牛毛的东西,挑了挑眉,安宁淡淡开口,“我要什么,你都会如我的愿?”

    海飒轻哼一声,蓝眸中多了一丝自得,“这是自然,没有我给不起的东西。”

    果真还是被他列举出来的东西诱惑了吧!

    “那好,我要公子,永远不要与我为敌。”安宁对上他的视线,朗声开口,虽然如今海飒不可能再喜欢上安茹嫣,但是,未来的事情有太多的未知数,她的防备必须更加牢固,她相信,船王是君子,若是答应了她,日后必定不会反悔。

    海飒脸色倏然僵住,他听错了吗?安宁要的是自己不与她为敌?而非那些珍珠玛瑙?

    呵,这个安宁,果然是和其他女子不一样,若是其他女子,怕是早就欢天喜地的被那些东西所诱惑了!

    “好,我答应你,永远不会与你为敌。”海飒的蓝眸之中多了几分对安宁的赞许与欣赏,脸上的笑意更浓,看来,他进入这围猎场的决定没有做错啊!

    安宁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很好,前世这个林家与安茹嫣的助力,今世对她已经不再是威胁!

    而此时围猎场的另一处,一场围杀正在进行。

    十来个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剑,齐齐攻向中间的男子——苍翼。

    此刻,苍翼的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面对这十几个人,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好几次都差一点儿丧命于剑下,苍翼狠狠的瞪着这些人,“你们是谁的手下!”

    “你心中自然知晓。”黑衣人中,有人开口,“你不也是派出了高手,伏杀他吗?”

    苍翼脸上微微苍白,这个消息让他震惊不已,“你们……”

    “呵!你的那些人,早已被我们解决掉了,如今,怕是没有办法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了。”黑衣人冷哼一声,随即又一攻而上,利落的出刀,划开苍翼的衣衫,隐约有一丝鲜血流出。

    苍翼心中自然明了,在这东秦国,和他有深仇大恨的,除了苍翟,便没有其他人,便是那个母老虎上官敏,若是要杀他,也只会亲自动手,而非派出这么多的黑衣高手。

    果真不愧是兄弟,二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苍翼想到从黑衣人口中得知的消息,眸子一紧,心中浮出一丝不甘,他本想借由这次四国狩猎的机会,杀了苍翟,以绝后患,为此,他秘密从北燕国带来了高手,安排他们埋伏在这围猎场内,只要苍翟一入围猎场,便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这次看到苍翟,他顿时警惕起来,这个苍翟若是不除,日后必定成为他最大的忧患。

    可是……他的布置与计划竟宣告失败,此刻反而落入苍翟的伏杀之中,看这些人的身手,个个出手利落,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想来,在东秦国的这些年中,苍翟并没有闲下来。

    他的整个三弟的能耐与决心,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想象啊!

    此时,不远处,骏庐上,苍翟俊美的面容平静如水,双眸直视着远方,听到附近传来的打斗声,嘴角溢出一丝诡笑,苍翼既然来了东秦国,他自然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苍翼派出人伏杀他,他不过是以他之道还之罢了!

    “惊蛰十二煞”乃是惊蛰中特别选出来的十二人,每个人杀人的手段各不一样,他倒是要让他这个皇兄好好尝尝,死的滋味儿!

    猛地,铜爵匆匆赶到,看了看苍翟,沉声禀报,“主子,有消息传来,说是二小姐进了围猎场。”

    话落,苍翟神色一怔,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二小姐她进了围猎场。”感受到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铜爵立即重复道,不敢有丝毫怠慢。

    苍翟眸子一紧,深邃的眸中风云变幻,宁儿进了围猎场,这围猎场内,处处是猛兽,她一个女子进来这里必定是凶险万千。

    “吩咐十二煞放弃行动,立刻找人!”苍翟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他若是慢了一分,宁儿的危险变会多一分,她不能让安宁有多一分的危险。

    “可是……如今十二煞已经让大皇子无法招架,若是此刻放弃行动,放虎归山,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铜爵抬眼对上苍翟的视线,‘惊蛰’出手,势必没有中途停止的先例,况且这次的对象是北燕大皇子,是主子的仇敌,可主子却为了安平侯府二小姐,竟要中途放弃行动。

    “立刻找人!”苍翟再次开口,掷地有声,勒紧缰绳,丢下一句不可动摇的命令,骑马飞奔出去,他必须找到安宁,确定她的安危,越快越好!

    铜爵看着主子的背影,一双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在主子的心中,竟比复仇还要重要了!

    而此时的安宁却没有想到,自己逃脱了野兽的追击,倒还有另外的“野兽”埋伏在这围猎场内等待着她。

    “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倒还真是不少啊。”海飒蓝色的眸子微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安宁,眉宇之间多了一丝邪魅。

    安宁看着眼前这些蒙面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是啊,今天不免要连累海飒公子了。”

    “连累?那明日的煮酒之约,加上我一个,我自然不将这‘连累’放在心上。”海飒挑了挑眉,这个时候,依旧轻松无比。

    安宁扯了扯嘴角,丢出一个“好”字,注意力依旧在面前的蒙面人身上,平静的开口,“几位壮士,可否告诉安宁,是谁让你们杀我?”

    “江湖规矩,买主的姓谁名谁从来都是秘密,若是告诉了你,那以后谁还敢找我们杀手盟办事?”其中一个开口道,那人看着安宁,眼中划过一抹不屑,就一个小丫头,那买主竟也花了那么高的价钱,让他们杀手盟几个高手联合出手,依他看,单是他动动小指头,那小小丫头便没了性命,不过,她身旁的这个男子倒是摸不清他的深浅。

    杀手盟,东秦国内,最大的杀手组织,只要肯出钱,不管买主要他们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他们所干下的勾当不只是杀人而已,更有甚者为了财富灭人满门,东秦好些清官富商,都是命丧他们之手,朝廷虽然知晓,却碍于这个杀手组织的庞大,不敢轻易剿灭。

    而那个杀手盟的盟主,更是心很残暴之人!

    呵!这么多杀手盟的人一齐出动,看来,那背后之人,倒真是大手笔!

    脑中浮现出大夫人的身影,会是她吗?只是,以大夫人的性子,纵然是想杀她,怕也不会用杀手,那么,买通这些杀手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安宁眉心微皱,脑中快速的思索着,想着任何可疑的人物,眸光微敛,“那我肯出双倍的价钱,买那买主之命。”

    “哈哈……丫头,你可知那人出了多少银子?双倍的价钱?我看你怕是出不起。”那人嗤笑出声,眸中划过一抹不屑。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那位公子到底出了多少?”安宁敛下眉眼,再次开口问道,眼底隐约有诡谲闪烁着。

    “什么公子?分明就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有人刚开口,猛然发现自己好似说漏了什么,阴狠的眸子一凛,“小丫头,你竟敢故意套我的话!”

    安宁耸了耸肩,但笑不语,年轻貌美的姑娘?这样一来,她的范围有缩小了,好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一旁的海飒看着安宁的眸中多了几分赞许,这个安宁,当真是个聪慧机灵的,三两下便让那些不会说出买者身份的杀手泄露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别和她多说,杀了她,这单大生意就完事儿了,提了她的头颅,领银子去!”另外一人厉声说道,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率先冲上来,海飒立即挡在安宁前面,上前和那人交上手。

    海飒的身手并不低,徒手对那人的利剑,还游刃有余,其他人见同伴无法解决这个男人,便立即上去帮忙,更有人趁着海飒与其他人交手的时候,围上了安宁。

    安宁看着他们手中的剑,眸子一紧,握紧了手中的小刀,看着来人靠近,安宁一咬牙,挥出手中的小刀,利落的一划,那人根本没有料到这样一个看似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弱女子,出手竟这般利落,没有防备,硬生生的让那刀子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一道口子。

    这下,那些人都有了防备,对安宁又警惕了几分,毕竟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那股狠劲儿自然不在话下,丝毫不顾安宁是一个女子,几个人齐齐举剑,朝着安宁砍去。

    却在刹那间,一个巨大的力道将那些刀剑全数震飞,安宁心中一怔,见那些人退离了自己数步,回头看向方才救了自己的男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苍翟,是你!”

    “是我!”苍翟看了安宁一眼,确定她没事,一颗心才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扫向那些企图伤害安宁的人,眸子一紧,身上被一股浓浓的杀意笼罩着。

    几个杀手身体一怔,这个男人有一股让人畏惧的气势,便是杀人无数的杀手们,也禁不住为之震慑。

    正此时,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加入了战斗,十二个黑衣人,个个身手利落,出手狠辣,那些杀手,很快便招架不住,海飒也是将这些杀手交给了那十二个黑衣人处理,自己靠在一旁的树上,看着好戏。

    “现在别杀了他们。”安宁看着战况,那些杀手明显不是黑衣人的对手,想到方才从杀手口中试探出来的消息,这些人还没说出幕后的主使者是谁,还不能死!

    苍翟眸光微敛,明白安宁的意图,朗声命令十二煞,“留活口!”

    得到主子命令,十二黑衣人虽没下杀手,但却依旧招招凌厉,不多久,几个杀手便被全数制服,身上皆是带着重伤,跪成一排!

    安宁缓步走到杀手面前,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一眼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年轻貌美的姑娘姓甚名谁?”

    虽然笑着,声音也是淡淡的,但那听在别人耳中,却好似刀剑一般凌厉,杀手中的一人,却是冷哼一声,“便是死,也不能坏了规矩!休想从我们口中问出买主是谁!”

    “看来还是些有节气的杀手。”安宁挑眉,冰冷的眸中有一丝诡谲浮现,“死也不说吗?”

    “死也不说!”那杀手坚定的开口,话刚落,便只见那女子手中的那把小刀利落的一挥,下一秒,便感觉到一阵剧痛袭来。

    “啊……”一声痛苦的哀嚎声响起,众人只见那个杀手的耳朵被利刃硬生生的削下,落在地上,鲜血喷洒而出,触目惊心。

    众人都无法想象方才做着一切的竟是一个柔弱女子,皆是吃惊的看着手中仍握着小刀的安宁,就连那被削去耳朵的杀手在疼痛之余,也是满脸震惊,这女子竟……

    安宁承受着众人目光,丝毫没有在意他们会有什么想法,这一世的她,从来不会在不该善良的时候善良,在不该柔弱的时候柔弱,当狠则狠,当杀则杀!

    见杀手眼中隐约浮现出惧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朱唇轻启,“谁能帮我点主他的哑穴!”

    众人都在吃惊中,苍翟率先回过神来,跃下马,到了安宁身旁,如她所愿的点主那被削去耳朵的杀手的哑穴,而海飒嘴角含笑,眼中多了几分探寻的看着安宁,和其他人一样,都想知道,安宁封住他的哑穴意欲为何。

    那原本呼痛的杀手出不了声,一时之间,静得出奇。

    “我方才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既然你不说,我便也不会勉强,断然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既然你不怕死,我便成全你的‘义薄云天’!”安宁话落,手中利刃再次一挥,那杀手的另外一只耳朵随即被削下,这一次,那杀手脸痛都无法叫出来,但那纠结在一起的狰狞面孔,便是让人一看便知,他此刻承受的到底是多么剧烈的疼痛。

    虽然痛着,但生命没有消失,感知依旧存在,豆大的汗珠从那杀手的脸上冒出来,此刻,他后悔了,后悔方才死守着那江湖规矩,没有告诉她幕后买主的身份,现在,他便是想开口,却已经没了机会,这女子削去了他的一双耳朵,不知道下一个目标又会是什么!

    其他的那些杀手,更是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这个女子的手段还真是不简单,这样血腥的场面,她竟眼睛也不眨一下,此时的他们,神色之中都隐约浮出畏惧之意。

    苍翟将那些杀手的恐惧看在眼里,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就连一直看着好戏的海飒,此刻也是走了过来,这个安宁,果真是聪慧机敏,她是杀鸡儆猴,拿其中一个杀手开刀,目的便是恐吓其他的杀手,让他们人人自危。

    “各位,我知道你们都不怕死,正好,我也刚好来了兴致,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如何?”安宁扫视了那几个杀手一眼,早已经将他们各自的反应看在了眼里,敛下眉眼,把玩着手中那带着鲜血的利刃,嘴角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玩游戏怎么少得了我?”一个声音响起,话落之时,另外一个杀手痛呼出声,众人看去,只见那人的鼻子被削了去,痛呼声还没停止,便迅速的被点了哑穴,而那动手之人正是海飒,此刻的他正一脸嫌恶的看着那个杀手,摇了摇头,“人若是没了鼻子,那还是吓人呢!”

    安宁眸光微闪,这个海飒,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但所带来的效果嘛……看着那些剩下的杀手眼中的恐惧更甚,安宁满意的一笑。

    “海飒公子,你怎地不给他机会呢?你还没问他到底是想死,还是愿意心甘情愿的将那幕后买凶之人交代出来?”安宁看了那没了鼻子的杀手一眼,啧啧的摇头,“你还真是不怎么温柔!”

    顿时,所有人的面皮都不由得抽了抽,她竟说这位公子不怎么温柔?方才她自己怕是更加不温柔吧!

    海飒也是怔了怔,眼中的兴趣更浓,没想到安宁倒有这样可爱俏皮的一面!

    苍翟也来了兴致,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充满柔情,“既然是游戏,那么二位不介意让我也加入其中吧!苍翟自认为会比海飒公子要温柔许多。”

    苍翟?那些杀手听到这个名字眼中皆是吃惊,他便是宸王苍翟?那个在十多岁的时候,便将当时江湖上最有名的大盗砍去四肢头颅,悬挂于京城北门的那个宸王苍翟?

    杀手们心中的恐惧更浓,自那之后,江湖上的黑面白面,都不敢惹到这个男子!

    “哎,你凑什么热闹,你一来,那我岂不是得少分几人?”海飒微微皱眉,状似可惜。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海飒公子,你莫要太贪心了啊!”苍翟扬了扬眉,说话之时,拔出一支箭羽,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那支箭羽便从他的手中飞射出去,直直的插在被海飒削了鼻子的那个杀手的耳坠上,一摇一晃,拉扯着血肉。

    那杀手痛得撕心裂肺,身旁的其他杀手,更是浑身冒出了冷汗。

    “宸王好身手!这下该我了,让我想想,我这下一刀该放在哪里好呢?”海飒故作沉思状,那蓝眸之中闪烁的邪恶更加的浓烈,目光在那人身上游移,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地方,口中还不断喃喃,“这些都是硬汉子,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吧!”

    安宁眸光微闪,笑得温润无害,“海飒公子小心些动手,他们自然不会那么快死。”

    “不如,你给我一个建议?”海飒俊脸凑近安宁,那双蓝眸熠熠生辉。

    苍翟见海飒的举动,不由得微微蹙眉,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在安宁面前,将二人阻隔开来,浓墨的眉峰微挑,“海飒公子拿不定主意,那便先让我来。”

    说罢,抽出腰间的匕首,利落的刺入另外一个杀手的身体,众人看着那匕首刺入的位置,心中皆是一怔,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或多或少知道人身体上的各个穴位,而那匕首刺入的位置正好可以让人不死,但是血却会不停的流,疼痛亦会更加明显,一直要等到血流干才会死去,而其间,痛也丝毫不会消失。

    此刻,还剩下五个完好无损的杀手,此时的他们脸色早已经煞白,见那三个同伴此刻的惨状,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等待着他们的会是怎样的下场!

    “我说……我告诉你那幕后买凶之人是谁!”其中的一个杀手再也承受不住了,他还不想死,更加不想这么死,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只想不受折磨,逃过一死。

    安宁嘴角微扬,终于肯有人自愿说了吗?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花了这么大的手笔,买了这么多杀手来取她性命!

七十章 母女得知安宁死讯大喜

    “那位姑娘……”杀手说到此,却是微微蹙眉,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的为难,想到面前这三人方才下手的狠厉,整个身体止不住颤抖。

    “怎么了?难不成几位反悔了?”安宁眸子一凛,语气倏地拔高,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危险,“也罢!许是你们还未尝到你们同伴们尝过的滋味儿!”

    “不,不,不……”几人忙不迭的摇头,他们永远都不想尝那滋味儿,可是,想到他们的为难之处,有人豁出去了,“那姑娘根本就没有留下姓名。”

    嗖的一声,那人的话刚落,一只飞刀便划破空气,射进那人壮实的大腿,顿时鲜血直流。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不成?没留下姓名?你们杀手盟岂是不留姓名就可以请动你们做事的?”安宁嘴角冷笑,无论如何,她都要将那个幕后的买主给揪出来!

    其他四人更加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再次惹怒了这个女子,等到他们的便是猝不及防的惩罚,“那位姑娘虽没留下姓名,但她和盟主联络之时,我曾在场,我见过那女子的样貌,我认得她……我认得她。”

    “哦?认得?”安宁眸光微敛,“既然认得,那就劳烦这位壮士将那位貌美姑娘给画下来了!”

    “好,我画,我能将她的样貌画下来。”那杀手立即点头。

    安宁正想着这荒郊野地,哪来的笔和纸可供这人画下那买凶之人的样貌,便听见嘶啦一声,面前便出现了一块白色锦布,铜爵将撕下的内衫递到安宁面前,“二小姐如若不嫌弃,便用这为纸!”

    安宁看了一眼铜爵,面露赞许,这个苍翟身边的贴身侍卫,倒真是机敏,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如此便谢过铜爵公子了。”

    为主子分忧本就是铜爵应该做的事情,安宁如此有礼的道谢,没将他当成一个下人看待,一时之间让铜爵微怔,黝黑的面孔微微泛红,似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拿着手中的锦布,命令杀手中的一人俯身趴在地上,将锦布在他的背上摊开,随即用兽毛做了一支简易的毛笔,以血为墨,便让那杀手开始作画。

    不消片刻,女子的容貌渐渐的在锦布上清晰起来,安宁看着那画上的女子,眉心越皱越紧,这女子虽然她很少注意,但是,却有过一面之缘,她出现之时,似乎在正好是在太子楚的身旁。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在此时,海飒也是皱眉惊呼出声,“是她!”

    “公子认识她?”苍翟浓墨的眉峰微皱,画上的女子,他倒是从来不曾见到过,她又与宁儿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想要置安宁于死地?眸子中凝聚起一抹深沉,无论怎样,既然这女子对宁儿痛下杀手,那么他便不能坐视不理,定要将这女子铲除,无论她是谁!

    “她是太子楚府上的一名丫鬟,前些时候,我在太子楚府上,偶尔见过几面。”海飒蓝眸微敛,如实说着,没想到竟是她!

    “太子楚……”苍翟沉声呢喃着,那南诏国的质子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东秦国竟也想兴风作浪。

    三人各自心中都明白,那位所谓丫鬟,既然能够出得起“高价”买安宁的命,那么便有两个可能,要么那女子身份不仅仅是丫鬟而已,要么,这丫鬟买凶杀人,而真正的主使者便是她的主子!

    至于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终究是要弄个明白。

    太子楚?安宁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子今世的温润儒雅,以及前世的嚣张猖狂,哼,好一个太子楚,他果然对自己不怀好意,是因为舞阳公主么?嘴角冷哼,看来,他是将舞阳公主的死怪罪到了她的头上了。

    想到那个南诏国的白痴公主,她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这些人怎么处置?”铜爵开口问道,如今已经知道了那背后买凶之人是谁,这些人便也没有了利用价值。

    安宁的目光扫视了那几个杀手,瞧见他们眼中的求生**,眸光微敛,还未开口,便听到苍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留活口!”苍翟的声音好似从地狱传来,透着致命的冰冷,让那几个杀手心中一凉,却是说出了安宁心中的意思。

    不留活口!这些人是杀手盟的人,实在是留不得!

    “你们怎能出尔反尔?”那些杀手脸色顿时煞白,他们已经交代了背后的买凶之人,她竟然还要杀了他们!

    “出尔反尔?”安宁嘴角微扬,那笑让人头皮发麻,“我们何时承诺过要放你们一条生路?且看在你们识时务的透露了那买凶之人,我便看在这点上,留你们剩下几人一条全尸,让你们少些痛苦。”

    那些杀手心中一惊,紧咬着牙,目露凶光,不错,方才她确实没有承诺过什么,没想到,他杀手盟的杀手,今天竟被一个小丫头糊弄了去,当真是悔恨至极!

    “我要杀了你!”其中一个杀手挣扎而起,冲向安宁,可他还为靠近安宁分毫,那愤恨凶狠的目光便被斩断,一颗头颅便脱离了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最后身体紧随着倒地。

    其他杀手都是一惊,方才,他们甚至没有看见是谁出手,怎么出手的?此时只见宸王苍翟丢下手中那把带血的刀,面无表情的开口,“他既不安分,便留不得他全尸,动手!”

    十二煞领命,丝毫都没犹豫,拔出利剑,刺向那些杀手,个个正中要害,一刀毙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十二煞和铜爵皆是看着自己的主子,他们都知道,主子从来不会轻易动手,不会轻易让鲜血脏了他的双手,唯独能够让他亲自出手的便只有昭阳长公主,方才他们可是亲眼看见,主子竟为了这个女子破了例!

    “十二煞听命。”一阵诡异的沉默中,苍翟沉声开口,语气刚毅如铁,凌厉如剑。

    十二煞立即单膝跪地,等待着主子的命令。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杀手盟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若是有一个活口,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苍翟摩挲着腰间垂挂着的佩玉,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就连一旁的海飒都不由得挑了挑眉,若是与这个男人为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是,属下领命。”惊蛰十二煞齐声说道,随即,十二个黑衣人腾空而起,消失在森林之中。

    “主子,我们是否继续狩猎。”铜爵问道,今天本是四国狩猎,但在这围猎场内,真正进行的,却是刺激的围杀,这些杀手死在这里,血腥味儿已经飘了出去,不出多久,围猎场内的野兽便会循着气息赶来,他们现在应该快些离开这里。

    苍翟看向安宁,此时的他已经敛去了方才的凌厉之气,“不用了,立刻回去。”他不能让安宁再继续待在这围猎场里。

    安宁好似想到什么,眉心微皱,“宸王殿下先行出去吧!”

    苍翟眸子一紧,“为何?”他没有看错,她的眼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担心,他方才不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儿奉命进入围猎场,南宫将军跟宁儿一起,但方才,南宫将军为了替我引开兽群,独自一人离开,不知他此刻在哪里。未确定他安危之时,我还不能离开。”安宁敛下眉眼,想起方才那些兽群,想起那一件被人做了手脚的衣裳,眸中有一抹深沉一身而过。

    苍翟听了安宁的叙述,南宫天裔?敛了敛眉,一把揽住安宁的腰身,身形一跃,二人一起落在马背上,安宁微怔,便听到身后传来苍翟的声音。

    “南宫将军不会有事!”苍翟沉声开口,那南宫天裔当真是一个血性男儿,竟为了安宁奋不顾生,便是为了安宁,他也会找到南宫天裔!

    而此时的南宫天裔好不容易击杀了所有追着他的野兽,身上多处受伤,整个身体好似被鲜血浸泡着一般,拖着沉重的身体除了森林,远远的,围猎场外的人看到那个满身鲜红的壮硕男子,都不由得一惊。

    “那人是谁……”有人窃窃私语,暗自猜测,终于,等到那血衣男子一步一步的走近,近的可以依稀分辨出面容,顿时有人惊呼道,“那是将军……那是南宫将军……”

    “南宫将军怎么了?快,快去扶着南宫将军。”有人立即跑过去。

    步辇上原本和西陵女皇以及南诏国主寒暄着的崇正帝听到喧闹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许是有谁满载而归了吧!”一旁的婉贵妃温柔的说道,亲自替皇上添了一杯新茶。

    皇后隐约听到有人含着南宫将军,那声音中的焦急让她心里一怔,立即起身,匆匆的下了步辇,大步朝着那一堆人走去,当看到那满身鲜血的男子的时候,脑袋轰的一声,身体一软。

    银霜姑姑眼疾手快的扶住差点儿到底的皇后娘娘,皇后稍稍缓过神来,“快,快宣太医,快宣太医!”

    此时的南宫天裔已经被安置在了担架上,他的身体早已经达到极限,他撑着一口气,就是想知道,宁儿是否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这里,口中不断的喃喃,“宁儿……宁儿……”

    皇后匆匆上前,抓住南宫天裔的手,“天裔……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才临走之时,还是完好无损,可是现在……浑身刺目的鲜血让皇后一度哽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这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受了这么重的伤?

    “宁儿……可……回来了?”南宫天裔虚弱的看着皇后。

    皇后微怔,却是摇了摇头,南宫天裔心中咯噔一下,知晓安宁还在围猎场内,立即强撑着身体,想要挣扎着起身。

    “天裔,你要干什么?好好躺着,快,你们快将将军抬回宫!”皇后立即阻止南宫天裔。

    南宫天裔的身体确实已经达到了极限,那一个挣扎似耗尽了他剩下的所有精力,整个人顿时昏了过去,昏厥之时,他抓住皇后的手,“姑姑……为何……为何要杀……宁儿?”

    话落,整个人彻底的失去了意识,皇后的手僵在当场,脑中不断盘旋着方才南宫天裔的话,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侄儿用这样责备的语气质问她,杀宁儿?她怎么会杀宁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小心些,别再弄痛了将军。”皇后挥开脑中的疑问,此刻无暇去想太多,在银霜的搀扶下,快速的跟上去,一颗心忐忑不已,千万不要让天裔有个三长两短啊!

    步辇上,皇上见南宫天裔被抬着走过,浓墨的眉峰紧拧成一条线,抓住一个侍卫,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南宫将军怎的满身是血?”

    “回皇上,具体什么事情,奴才也不知……南宫将军回来不多久,就昏迷了。”侍卫匆匆回答道。

    皇上的眉心皱得更紧,而身旁的婉贵妃眼底却是划过一道光芒,但脸上却是满脸担心,“只有将军一人吗?跟将军一起去的安平侯府二小姐呢?”

    那侍卫摇了摇头,“将军是一人回来的,但口中却是叫着‘宁儿’‘宁儿’的……”

    婉贵妃心中浮出一丝得逞,安宁没有回来,想来应该是葬身在那些野兽的口中了,就连南宫天裔这样的将军也身受重伤,满身是血,更何况是安宁那样一个小丫头,不死倒是奇迹了!

    安宁啊安宁,可不是我要杀你,是你叫了两年的娘亲要置你于死地呀!婉贵妃看着那围猎场的森林,嘴角冷笑,安宁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丧命吧?

    南宫天裔直接被送到皇宫,皇后宫中,南宫天裔依旧昏迷着,方才皇后召集了所有的御医,一起集在皇后宫中,那身上触目惊心的抓痕,就连那老御医也不由得怜惜的摇头。

    所有御医退下之后,皇后娘娘依旧守在南宫天裔的身旁,看着紧闭双眼的侄儿,一阵痛心,要早知道会受这样严重的伤,她当时就该阻止他!

    “皇后娘娘,你歇会儿吧!奴婢照看着将军。”银霜看了一眼皇后,自从南宫将军被送回来之后,皇后就一直没有离开,如今已过了两个时辰,她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伺候皇后娘娘这么多年,她知道,皇后娘娘将这个侄儿是当做亲生儿子在疼爱,如今南宫将军受了重伤,想来皇后娘娘的心中定是伤心不已。

    “不用,本宫亲自照料着比较放心。”皇后娘娘拿着绣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南宫天裔额上豆大的汗珠,看那紧皱着的眉峰,心顿时也跟着揪在一起,这孩子,昏迷了都紧皱着眉,在梦中也感受得到痛吗?

    银霜心中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一旁沾染了鲜血的绸缎上,“皇后娘娘,这个要怎么处理?”

    皇后看了一眼银霜手中的东西,却是微微皱眉,“这……这不是明月的衣裳吗?”

    说罢,伸手一把将那团绸缎接过来,细细端详,她不会认错,这就是明月的衣裳,这是进贡的特等绸缎,只有两匹,皇上分别赐给了她和婉贵妃一人一匹,她的这一匹全数拿来给明月做了衣裳。

    “这……这应该是今天给二小姐穿的那一件,刚才一直在将军的身上……”银霜皱着眉头,越是想,越是觉得这其中匆忙了诡异的疑点。

    此刻皇后娘娘也是如此,想到在围猎场外,南宫天裔昏迷之前跟她说的那一句话。

    ‘姑姑,你为何杀宁儿?’,直觉告诉她,南宫天裔那一句话,定和这件衣服脱不了干系。

    “快,快些将这衣服收起来。”皇后娘娘急切的吩咐道。

    “皇后娘娘,宸王殿下和安平侯府二小姐在外求见皇后娘娘。”正此时,太监匆匆进了房间禀报。

    皇后娘娘听到“安平侯府二小姐”几个字,立即焦急的起身,“快,快宣他们进来。”

    南宫天裔昏迷之前一直叫着安宁的名字,想来是满心挂念着。

    不多久,安宁便和苍翟一起进了房间,皇后娘娘率先将安宁打量了一边,确定她身上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一颗心才安了下来,这个时候,安宁不能受伤,安宁若是有任何闪失,那事情便更加复杂了。

    安宁给皇后行了个礼,皇后淡淡应声,沉静的面容看不出丝毫端倪,随即安宁看到榻上躺着的南宫天裔,立即顾不得其他,上前查看,光裸的上身包裹着层层纱布,几乎包满了整个身体,丝丝鲜血浸透出来,她无法想象,南宫天裔竟受了这么重的伤!

    “将军他……”安宁皱着眉头,目光落在南宫天裔的刚毅的俊脸上,下意识的伸手轻抚着南宫天裔皱着的眉头,许是感受到那双手的温柔,南宫天裔的眉峰渐渐的舒展开来。

    “御医看过了,伤是重了些,但无碍性命。”皇后沉声开口,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安宁一眼,“你可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裔他回来之时,竟满身是血。”

    安宁想到在围猎场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一件衣裳,眉心皱得更紧,“将军是为了救我,才会只身犯险,一人去引开兽群。”

    “果然是为了你!”皇后声音倏然拔高,他的这个侄儿当真是着了安宁的魔了,为了她竟连性命都不顾了!

    “皇后娘娘责怪安宁,安宁诚心领受,但皇后娘娘可知,正是皇后娘娘亲手将那些兽群引到安宁和将军身边来的?”安宁抬眼,一瞬不转的看着皇后娘娘,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不解,疑惑,愤怒,这些神色一闪而过,皇后娘娘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人轰然起身,“大胆安宁,你竟敢这么和本宫说话!”

    安宁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眼中神色甚是平静,“皇后娘娘,安宁不敬,请皇后娘娘治罪,但有些话,安宁依旧要说出口,皇后娘娘既不想让安宁活,便赐一杯毒酒,干净利落,安宁断然不会反抗,可这般大费周章,却是连累了南宫将军,南宫将军她是您的亲……”

    “住口!”皇后猛然打断安宁的话,面上难掩愤怒,“什么大费周章?本宫何时不让你活?连本宫你都敢强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娘娘如若没有不让安宁活,那又为何将那动了手脚的衣裳给安宁穿?”安宁抬眼对上皇后娘娘的视线,果然看到她愤怒的眸子中多了一丝疑惑,心中了然,她已经确定要让她死的人并非皇后娘娘。

    方才,她不过是大胆的在试探罢了,而得到的结果,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如若那衣裳真的是皇后娘娘动的手脚,她眼神之中的不该是疑惑与愤怒,而是更浓的杀意!

    身为皇后,竟被她揭穿了心思,自然有无数种方法让她死!

    皇后微眯着一双利眼,打量着眼前的安宁,想起南宫天裔的那句话,眸中的颜色更加深沉,“银霜,将南宫将军身上带回来的那间衣服拿出来。”

    随即,银霜领命,立即拿出方才收好的那间沾了鲜血的衣裳,呈在皇后娘娘的面前。

    “动了手脚的衣裳?你说的可是这件?”皇后敛去了怒气,坐在贵妃椅上,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温度。

    安宁看了一眼,点头,“正是,这件衣服正是害南宫将军身受重伤的罪魁祸首!”

    “那你倒是说说,这件衣服到底是哪里动了手脚?”皇后眸光微敛。

    安宁接过衣裳,将那柔软的布料紧贴着自己的肌肤,却是不发一语,一时之间,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苍翟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也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而皇后娘娘,亦是耐心的等着,安宁这丫头,既然说出了口,若是不拿出什么证据,就算是她收的义女,就算有苍翟护着,就算南宫天裔对宁儿与众不同,她都不会轻易的饶了这个丫头!

    “银霜姑姑可否替安宁找一只猫来?”安宁温和的请求。

    银霜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点了点头,立即退了下去,不多久,回来时的她,怀中便抱着一只白猫。

    靠近安宁,那原本温顺的窝在银霜怀中的白猫却好似突然间疯狂了一般,发出躁乱的叫声,噌的一下,从她怀中窜出来,冲向安宁,利爪朝着安宁划去。

    皇后和银霜皆是一惊,眼看着那利爪就要碰到安宁娇嫩的肌肤,那狂乱的猫惨叫一声,顿时被苍翟眼疾手快的踢飞了出去。

    苍翟猛地抓住安宁的手,一双眸子激射出一道寒光,“皇后娘娘,这应该能证明什么了吧!”

    该死!宁儿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来犯险!

    皇后和银霜回过神来,那猫向来温顺,从来不会张牙舞爪,可方才那猫的举动她们都是看在眼里,那样的狂乱,透着一股不寻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沉声问道。

    安宁敛下眉眼,握着手中的那件衣裳,“皇后娘娘可闻见了这上面的香气?”

    皇后微微皱眉,“确实有一股异香,方才都未曾有,现在倒是如此浓烈。”

    想起安宁方才的举动,又想到什么,身体猛然一怔,顿时恍然大悟。

    “正是这香引来了那些兽群。”安宁看这皇后娘娘的反应,眼中划过一抹光芒,“皇后娘娘当是明白了吧?有一句话安宁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睨了安宁一眼,“说。”

    “在皇后娘娘将衣裳赐给安宁之时,曾听皇后娘娘说,这衣裳本是为明月公主准备的,结果阴差阳错的穿在了安宁的身上,不知这其中……”安宁敛下眉眼,没有接着说下去,皇后娘娘是聪明人,她这稍微的提,皇后娘娘自然能够延伸下去。

    果然,皇后娘娘倏地起身,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凌厉,“银霜,好好查查,谁在之前动过这件衣服?”

    若是这件衣服没有差错的穿在了明月的身上,那么今天她的女儿不就已经葬身野兽的肚中了?一想到此,皇后就满心后怕。

    “是,奴婢这就去查。”银霜领命,刚走出一步,便听到安宁的声音再次传来。

    “银霜姑姑,切莫要打草惊蛇才好。”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温和的提醒,自从受到野兽围攻的之后,她便一直在心中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明了皇后娘娘不是动手之人,她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眼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若真是那人的话,她倒是有一份礼物回赠给她!

    银霜点了点头,这个安宁,当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子!

    等到银霜走后,皇后便吩咐亲近的宫女带着安宁去换下了身上原本属于南宫天裔的衣裳,再次出来,皇后吩咐人准备了晚膳,招待安宁和苍翟二人,用了晚膳,银霜便回了皇后宫中,跟随她一起来的,是负责宫中娘娘公主们衣服的管事。

    “今早将公主那件衣裳送来之前,何人曾接触?”皇后淡淡的开口,语气之中透着几分威严。

    管事想了想,“并没有谁接触过,昨天皇后娘娘差人送来料子,奴婢就命人连夜赶制,整整一晚,终于完工之后,便送到皇后宫这边来了。”

    “是吗?你仔细想象,这期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过?”皇后微微皱眉,她定要找出证据,找到那个动手脚之人!

    管事努力思索着,过了很久,好似猛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昨日,婉贵妃也曾吩咐赶一件衣裳出来,以备今日四国狩猎的不时之需,也是昨晚连夜赶制而成,今早送过去的。”

    婉贵妃?皇后身体一怔,脑海中浮现出婉贵妃的身影,一双秀眉紧拧成一条线,“是否是同样一款布料?”

    “对,是同样一款,据奴婢所知,那款布料唯独皇后宫和婉贵妃宫里各有一匹,是少见的华贵呢!”管事话落,皇后娘娘脸色倏地变得难看至极,管事瞧见她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不安,身体隐隐颤抖,她是不是哪儿说错了?

    正担心着,便听得皇后娘娘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多了几分不悦,“下去吧!今日本宫找你问话的事情,不许透漏出去,若是让其他的人知晓,你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管事一听,立即跪在地上,急切的保证,“奴婢知道,奴婢必定守口如瓶,今日银霜姑姑让奴婢到皇后宫来,是让奴婢想一些新的绣帕花样,奴婢过几日便给皇后娘娘送来。”

    管事在这后宫这么多年,也是一个聪明机灵的人,一席保证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皇后敛了敛眉,摆手示意她退下。

    “翟儿,皇上他今日还念叨着,许久没有人陪他下棋,手痒得慌,你且先去皇上那里坐坐,陪他下上一盘,安宁就留下,我们母女也还没有说过体己的话,今日正好难得的机会,让她陪我多聊一会儿。”皇后脸上温婉的笑着。

    苍翟和安宁一听,便知道皇后想支开苍翟,看了苍翟一眼,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苍翟随即拱手对皇后行了个礼,“侄儿听舅母的,只是……宁儿是侄儿带进皇宫的,也得由侄儿完好无损的带出去。”

    皇后看苍翟对安宁的紧张,却是呵呵的笑出声来,“你且放心去,你舅母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还能够将我这义女吃了不成?等会儿,我便亲自将她送来,你该是放心了吧?”

    苍翟但笑不语,有皇后的这个承诺,他自是放心的!

    最后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苍翟转身走出了皇后宫。

    苍翟离开后,皇后脸上的笑容便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与愁绪,紧皱的眉心无法舒展开来,“银霜,你且下去,去守着南宫将军,将军若是醒了,立刻来通知本宫。”

    “是,奴婢这就去。”银霜退了下去,整个偌大的厅中便只剩下安宁和皇后二人。

    安宁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皇后,早在那管事说出“婉贵妃”之时,她便已经察觉到皇后眼中那浓烈的意外,心中浮出一丝冷笑,即便是怀疑是婉贵妃动的手脚,她也不愿相信么?

    看来,这婉贵妃在皇后面前装的道真是深的呵!

    “这后宫之中,明争暗斗不胜枚举,但本宫和婉贵妃之间,倒是亲如姐妹,她虽得宠,却从来不在本宫面前恃宠而骄,那温柔体贴的性子,本宫倒是极其喜欢。”皇后沉声开口,平静的语调,听不出丝毫情绪。

    安宁敛下眉眼,起身替皇后娘娘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柔声开口,“贵妃娘娘昨天也用同样的料子让尚衣局的人赶制衣服,兴许是巧合罢了,皇后娘娘莫要因此太过伤心,若伤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二人的情分,那便不好了。”

    “哼!哪有这样巧的事情?难不成本宫会对那衣服动手脚,害自己的女儿不成?”皇后冷哼出声,语调拔高了些许。

    安宁敛下眉眼,不语,心中却是了然,皇后娘娘即便是不愿意相信,但是,她却知道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从来都马虎不得,或许在皇后娘娘的眼里,那动了手脚的衣服是冲着明月公主而来,想害了明月公主,而明月公主今日没有去围猎场,那衣服便阴差阳错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让自己替明月公主受了罪,还连累了南宫将军。

    但安宁却是明白,婉贵妃那样积极的促成她入围猎场的事情,到底是冲着谁来,一看便知,而恰巧没有去围猎场的明月公主,怕也不仅仅是巧合而已吧!

    皇后娘娘既然认为婉贵妃是冲着明月公主而来,那自己便也不用多做解释,想起前世皇后娘娘乃至是南宫一门都因为婉贵妃的设计而丧命的事情,现在这个契机若是让皇后娘娘对婉贵妃有些防备,也是好事,不是吗?

    “可本宫这两年,是真心待她好,她怎地……我们是姐妹啊!”皇后叹息一声,拉安宁坐在自己身旁,本来这些事情,她便是心中想象也就罢了,断然不能对谁说,但是,这个安宁却让此刻的她卸下了防备。

    “娘娘,有句话说,人心隔肚皮,又有句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人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但有些人,脸上表现出来的,却和内心所想的,完全截然相反,若是和前者相交,自然轻松,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若与后者相交,自然是轻松不了的,表面上好,暗地里却不知道在使什么坏心思呢。”安宁敛下眉眼,缓缓说道,那上官敏就数前者,而大夫人、安茹嫣以及婉贵妃,便属于后者,她和皇后的身边都有太多诸如后者这样的人了,相处起来,自然要时时防备,处处小心。

    “呵!你这安宁,倒还知道这些道理,小小年纪,好似你经历过一般。”皇后呵呵的笑道,因安宁一喜欢,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打量着安宁,眸中多了一丝探寻,沉默了片刻,皇后若有所思的开口,“那宁儿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

    安宁微怔,但片刻却又反应过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若那人值得安宁真诚相待,安宁便属于前者,若那人对安宁也属于后者那般,那安宁自然就属于后者了。”

    听了安宁的回答,皇后竟是愣了片刻,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高深,这个安宁,倒真是聪慧机灵!难怪苍翟和天裔都对她与众不同,不是没有道理啊!

    这样的性子,谁不爱呢!

    想到婉贵妃,皇后的眸光敛了敛,随手端起茶杯,浅浅的抿着,“宁儿的意思是别人怎么对我,那我便怎么对别人了?”

    “娘娘,宁儿可没这么说过。”安宁娇嗔道,眉宇之间多了一丝俏皮。

    “你呀!本宫面前,你可不能属于那后者,虽说是能屈能伸,当忍则忍才是大丈夫,但这人哪,懦弱不得,你若懦弱了,谁都想欺负你,无论在哪儿都一样。”皇后闻着茶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安宁,这个安宁,平日里看着温婉无害的样子,看似懦弱,那懦弱怕是她的伪装吧!

    不过,她倒是喜欢这个样子的安宁,内敛,深沉,聪慧,机敏。

    在这后宫乃至深宅后院的,若是没一个人护着,太懦弱,只会是悲剧!

    安宁又怎会不知道这个到底?前世的她,忘记了仇恨,被大夫人她们蒙骗,懦弱,胆小,只知道温顺的服从,从来未曾为她自己想过,到最后还是是落得个那样悲惨的下场,事实告诉她,懦弱只会挨打,要想不挨打,便只有强大起来,任凭谁也无法伤到她分毫,这一世,便是做个恶女又怎样?

    “本宫在后宫之中这么多年,自认为有一双清明的双眼,却殊不知……”皇后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眸光微闪,意有所指的开口,“宁儿觉得,这事儿该如何办?”

    安宁微微蹙眉,断然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问她的意见,她该说吗?

    皇后好似明了她的顾虑,“本宫方才说过,在本宫面前,你可不能做那后者,本宫问你,你只管回答便是,心中怎么想,便怎么回答本宫。”

    这个安宁,以她开来,心中怕是早就有了一些想法。

    “宁儿愚笨,想法难登大雅之堂,说了皇后娘娘可不要笑宁儿才好。”安宁敛下眉眼,皇后既然如此挑明了说,她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呢?况且,婉贵妃既然想害她,连累的南宫天裔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事情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便算了!

    皇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说下去,安宁顿了顿,继续开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方才那只猫倒是可爱得紧,就是爪子利了点儿,不过,利也有利的好处!”

    皇后眼睛一亮,这个安宁,还说愚笨,分明就是一个鬼精灵!她若是愚笨了,这世上还有谁敢自称聪明?

    “好,今天便听宁儿的!”皇后放下茶杯,点头叫好,对安宁有多了几分喜欢。

    安宁嘴角含笑,似想到什么,眸光微闪,“娘娘,宁儿有个请求,不知……”

    “我们母女,你有话直说便是,什么请求不请求的,见外了不成?”皇后娘娘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若是她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女儿,便真的是再好不过了,她虽有明月公主,可明月公主终归是太娇惯了些,不能如安宁这般沉静温婉,可以聊天谈心,但是想到什么,皇后的眸中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光芒。

    “宁儿还请娘娘暂时不要让人知道宁儿已经从围猎场回来了。”安宁敛下眉眼,方才苍翟带她进宫,一路隐蔽,除了皇后宫中的几个宫人,其他人都不知晓。

    皇后微微蹙眉,虽是不解她的意图,便也点头应承,“好,本宫就依你,不过本宫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亲口问问你。”

    安宁微怔,直觉告诉她,皇后的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棘手,但皇后既然已经开口,便断然不可能不让她问,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却是撒娇道,“义母可不要为难宁儿啊!”

    叫声义母,那么此刻在她面前的并非是皇后娘娘,若是那问题太过棘手,不好回答,她便只是违了义母的意,而不是触怒到皇后娘娘。

    皇后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也罢,此刻她们便不是皇后与臣女,而只是义母和义女的关系吧!嘴角微扬,“义母若是让你做我的侄儿媳妇儿,宁儿意下如何?”

    皇后也是聪明人,她心知苍翟和天裔都对安宁有意,此刻,只说是侄儿媳妇儿,倒是天衣无缝,她可没有指名到底是谁,南宫天裔是她的亲侄儿,而在夫家这边,苍翟也是她的侄儿!

    安宁微怔,果然,这问题倒真是棘手!

    安宁眸光微转,片刻便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起身将空了的茶杯添好茶,不疾不徐的开口,“义母,自古长幼有序,明月公主尚未许人,安平侯府的嫣儿姐姐也未曾婚配,宁儿又怎能先她们一步?这怕是要坏了规矩了。”

    皇后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便是她也没有想到,安宁会如是回答,心中叹了口气,也罢,这个宁儿当真是机灵得可以,她这个皇后在她面前怕也占不到丝毫便宜,想到那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安茹嫣,皇后不由得皱了皱眉,那女子,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副温柔可人的模样,竟将她也骗了去,哼,落得那样的下场,也真是活该,这辈子,怕是难以嫁出去了!

    二人寒暄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安宁跟着皇后去看了南宫天裔,银霜姑姑想着法子喂了药,目前人依旧在昏迷当中,安宁一直在榻前守着,知道和皇上下完棋的苍翟到了皇后宫中,才将安宁接了出去。

    临走之时,皇后交代明日一早让安宁进宫陪她用早膳,安宁见皇后眸中闪烁着的光芒,隐隐浮出一丝了然,早膳是假,怕是让她来看好戏的吧!

    皇后有心相邀,她又怎么会拒绝,当下便答应皇后娘娘,明日一早一定会来,随即,皇后吩咐颖秋准备了一辆马车,送苍翟和安宁二人出了皇宫。

    马车上,当安宁开口告诉苍翟,今晚她不想回侯府,随便找个客栈住下之时,苍翟俊美无俦的脸庞明显僵了僵,没问缘由,却是将安宁带到了飞花小筑。

    直到安宁身在这别致且特殊的庭院中时,依旧有些不可思议,苍翟竟将她安置在了这里!

    今夜正是月圆之时,安宁坐在凉亭中,看着明亮的月光下,苍翟利落的手法煮着茶,茶香四溢,在整个院子中弥漫开来,苍翟认真专注的模样,好似手中的茶似有生命一样,他在细心的呵护着,俊美的脸上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表情,一时之间,安宁看得有些恍惚。

    等到煮好,苍翟便替安宁倒了一杯,安宁感谢的一笑,闻着馥郁的茶香,浅浅品尝,茶入口,安宁眼睛倏地一亮,她没想到苍翟竟煮得一手好茶,她倒是从未曾喝过如此香醇的茶!

    苍翟观察着她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随即坐在安宁的身旁,二人一边喝着茶,偶尔开口聊上几句,夜还很长……

    同样的夜里,安平侯府此刻却是炸开了锅。

    侯府大厅里,安平侯爷烦躁的踱着步,秦玉双、安洛枫、安兰馨以及碧珠也在大厅你,却是神色各异。

    “管家,快去看看,二小姐还没回来吗?”安平侯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这样吩咐管家,这个时辰了,狩猎也已经结束,安宁却还未回府,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想到自己才刚刚将心思放在安宁身上,他越来越觉得可以从安宁身上捞到不少的好处,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才好,他已经对安茹嫣没了希望,老天可前往不要将这个新的希望给抹灭了啊!

    管家立即领命下去,秦玉双上前安慰道,“老爷,您别急,二小姐这么大人了,许是和其他官家小姐小聚耽搁了时间,等会儿就该回来了。”

    “可是……这么晚了……”碧珠低声喃喃,感受到秦玉双锐利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便立即住了口。

    正此时,官家匆匆的折返了回来,行色匆匆,一脸的慌乱与焦急,“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是不是宁儿她……”安平侯爷猛地大步上前,官家果然点了点头,“方才奴才出了府,正好遇见一个当差的,他今日也去了围猎场,他还跟老奴说起一件事情,正是二小姐她……”

    绮水苑内。

    床上,安茹嫣脸上苍白无色,十分虚弱,大夫人为了照顾安茹嫣,便从锦绣阁中搬了过来,看着床上睁着眼,好似痛得麻木了的安茹嫣,不由得叹了口气,“嫣儿,你放心,你这个样子了,娘亲断然不会让云蓁的女儿好过,你痛,娘也要让她陪着你痛。”

    大夫人眸中浮出一丝狠毒,一张脸狰狞的扭曲着。

    顾大娘匆匆进了房间,脸上难掩喜色,大夫人见此状况,立即起身迎向她,“怎么样?有消息了没有?快告诉我!”

    大夫人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从今天安宁一出府门开始,她便一直期待着,期待着安宁走进陷阱。

    “夫人,有贵妃娘娘相助,自然不会出什么纰漏,我方才打探到消息,二小姐进围猎场之时,是和南宫将军一起,回来的时候,南宫将军满身鲜血,触目惊心啊,见到的人都十分震惊……”

    “那安宁呢?”大夫人打断顾大娘的话,她最想知道的是安宁是不是已经死了!

    “夫人,这还用说,南宫将军回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人,南宫将军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二小姐还活得了吗?那还不得被那些饿极了的豺狼虎豹给撕了吞了?”顾大娘扬起一个笑容,意有所指的看了大夫人一眼,许是夫人太想让安宁死了,所以才这般急切的拉着她,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吞了?真的吞了?”大夫人笑逐颜开,眉眼之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当然是真的,贵妃娘娘派人来传的信,这还能有假?刚才奴婢经过打听,老爷也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夫人可不知道,老爷那脸色,可是变了又变啊!碧珠那贱丫头,也当场昏厥了过去呢!”顾大娘形容的绘声绘色,眸中更是难掩激动之情。

    大夫人倏地疯狂的大笑起来,但是一张脸却越发的阴沉,“哈哈……死了,云蓁啊云蓁,我送你的女儿来陪你了,你可知你那女儿是怎么死的?哈哈……你若是在天有灵,若是看见了,怕也是痛苦万分,无法再合眼了吧?”

    “娘……”床上的安茹嫣虚弱的叫着,她亦是听到了这个消息。

    “嫣儿……娘告诉你,安宁死了,以后她再也不是你的威胁,你再也不用顾忌她,你爹竟想将心思放在他那二女儿的身上,这下二女儿死了,看他还怎么样!”大夫人冷哼一声,眸中一股幸灾乐祸晕染开来,一想到今天早上老爷对自己的警告,她心中就来气,此刻却是万分舒畅。

    “死了好……死了好啊!”安茹嫣眼中也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口中不断的呢喃着。

    “被那些野兽吃了,怕是连尸体也没能留下!”大夫人脑中想象着无数野兽撕扯着安宁的身体,就好似看到云蓁被撕碎一样,哼,她就是要让这母女二人都死无葬僧地!

    安茹嫣似想到什么,微微皱眉,“娘,可是如今嫣儿……”看了看自己此刻的状况,安茹嫣脸脸色更是哀伤,“爹还会疼嫣儿吗?”

    “娘自然会想办法,你是嫡出,这侯府是你的,谁也别想动摇你的地位。”大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一切挡在她们面前的障碍,她都会一一清除。

    “对,是我的,都是我的!”安茹嫣紧咬着牙,这些都是她的,谁也别想和她抢,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一张脸顿时扭曲了起来,她心中不甘啊!

    大夫人看着她的神色,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但终究还是安慰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娘会让你重新好起来。”

    话虽如此,但是大夫人心中却知道,好起来谈何容易?那么多大夫的诊治,就只得到一个答案,那是她最难接受的答案!

    房间中,主仆三人,母女二人,因为这个消息而欢喜着,整夜都没睡觉,直到天亮了,三人才各自睡去,睡着之时,嘴角还隐隐带着得逞的笑意,此时的她们,却不知,她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此刻正坐在轿辇上,被轿夫送进了皇宫之中。

    每天一早各嫔妃到皇后宫中请安,这是宫中一直以来的规矩,每天如此,没有例外。

    今日,时辰一到,各嫔妃便到了皇后宫,众嫔妃看着那个缺了人的位置,神色略显吃惊,平日里,婉贵妃总是第一个到达的,她们到的时候,必定会看到皇后娘娘和婉贵妃二人亲切的聊着天,和乐融融。

    可是,今天婉贵妃竟然迟到了!

    有嫔妃起了小心思,意有所指的开口,“婉贵妃今天怎么了?怎的叫皇后娘娘等起她来了?虽是宠妃,但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怎能让皇后娘娘等?今日婉贵妃怎么犯了恃宠而骄的毛病了?”

    话落,其他各个嫔妃皆是嘴角含笑,似乎在等着看好戏,而皇后娘娘却是温婉的一笑,“妹妹莫要这么说,婉贵妃许是今天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婉贵妃的为人本宫还不清楚吗?那么一个可人的女子,怎么会恃宠而骄?”

    要说婉贵妃恃宠而骄,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就这些个心中有不平与嫉妒的嫔妃,才会拿这件事情嚼嚼舌根子。

    “还是姐姐疼妹妹!”

    外面传来婉贵妃的声音,温柔如水,清甜而甘醇,昨夜,得知安宁没有从围猎场出来,必然是死在了里面,她有些兴奋,便睡得晚了些,连带着起得也晚了,却没想到迟到迟到,竟阴差阳错的撞见有人在背后说着她的坏话呢!

    话刚落,人便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顿时,方才那说婉贵妃恃宠而骄的嫔妃脸色顿时苍白了下去,猛地跪在地上,“臣妾该死,臣妾一时鬼迷了心窍,都是乱说的,臣妾……自己掌嘴。”

    说罢,便真的自己打着自己的耳光,一声又一声,清脆响亮。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婉贵妃立即上前,拉住那个嫔妃的手,阻止了她的自残,“你这是干什么?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话,何须如此呢?快些莫要这般打自己了。”随即转向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姐姐,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就原谅她一时的口不择言吧!”

    她竟不追究,还要为那个嫔妃说情,婉贵妃的这般谦和大度,倒是让其他的嫔妃有些惭愧。

    皇后将婉贵妃的举动看在眼里,这般真诚的伪装啊!若不是经过了昨晚,她还真不相信婉贵妃会对她有异心!想到昨日那件衣裳,事关明月的安危,她却不得不多留一个心思。

    “妹妹都不在意了,本宫还能追究什么?都是自家姐妹,犯不着大动干戈,贵妃啊,你这般性子让人不喜欢都难啊!”皇后一贯温婉的笑着,给婉贵妃赐了座,随即便吩咐宫女,“快,将昨日里西陵女皇陛下送给本宫的茶送上来,让各位姐妹都尝尝,据说,这种茶是茶中绝品呢!产于西陵最高的山上,极为珍稀,就连西陵女皇陛下也只有那么一点,平日里都舍不得喝,今天大家倒是有口福了。”

    “谢皇后娘娘恩赐。”各嫔妃齐声开口谢恩,脸上都有高兴之色。

    婉贵妃扬起一抹笑容,“姐姐明日里对我们倒真如亲妹妹在看待,得了什么好东西,必定急着大家,婉儿前世定是做了无数的好事,才能遇到如娘娘这样的姐姐,婉儿能有幸和姐姐相交,实在是婉儿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你嘴巴甜,本宫何尝不是如此?得贵妃这样的妹妹,本宫自也是感激上苍的。”皇后脸上含笑,眸中温柔,但心中却是冰冷如霜,好一个婉贵妃!想起昨日夜里宁儿说起的那番关于“前者”“后者”的言论,心底更是浮出一丝讽刺。

    厅中,各嫔妃皆是含笑附和,心中感叹皇后娘娘和婉贵妃的和睦与姐妹情深。

    此时,一个个的宫女鱼贯而入,送上了新泡的茶,其中一个送到婉贵妃身旁,却猛地一个不小心,茶水倾泻而出,洒在婉贵妃的领口,杯子应声而裂。

    “呀……”婉贵妃惊叫而起,脸色顿时变了变。

    皇后猛然起身,严厉的吼道,“大胆奴才,怎的这么不小心?快,快给贵妃娘娘擦擦。”

    那宫女手忙脚乱,本想跪地求饶,听到皇后娘娘的吩咐,立即拿着绣帕,替婉贵妃擦拭着。

    “妹妹,你没事吧?可烫着了?需不需要宣太医?还是到本宫的内厅,去换下这一身衣裳?”皇后亲自上前,关心的询问着。

    婉贵妃神色敛了敛,心中怒火高涨,但是,想到这是皇后宫中,又这么多嫔妃在场,一双双的眼睛都看着她,便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怒气,扯了扯嘴角,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姐姐无需担心,还好这茶不是很烫,臣妾没有什么大碍,方才那宫女已经将水擦得快干了,便不用如此劳师动众的了,倒是扰了姐姐宫中的清幽,臣妾便罪该万死了。”

    皇后娘娘眸光微怔,心中却是明了,这样的女子,要么就是性子极好,要么就是心思极深,而两者之中,她倒是更加容易相信后者!

    “如此甚好,妹妹,便坐下吧!本宫特意准备了些点心,今早大家就在本宫这里用膳,正好我们好些时日都没这么聚聚了。”皇后绽放出一抹笑容,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婉贵妃身上方才被打湿的地方,那笑容越发的高深莫测,眸中也是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正好,本宫有个人想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

    “哦?姐姐要介绍谁给臣妾们认识?能够让姐姐如此的,那人怕来头不小吧!”婉贵妃热络的询问,昨晚得到安宁的死讯,今天她的心情是极好的,这颗钉子,终究是拔了。

    “你们自然是见过的,但今天她身份却是不同了。”皇后娘娘笑得更加灿烂,眼角撇到大厅入口,眼睛倏地一亮,“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宁儿,你可终于来了,快些进来吧!”

    ------题外话------

    婉贵妃要倒霉了,嘎嘎~

七十一章 让反击来得更猛烈些吧!

    七十一章让反击来得更猛烈些吧!皇后热诺的笑着,话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大厅入口出现的那个女子,脸上皆是带着笑,在她们眼里,无论是给皇后娘娘面子,还是怎样,总归是笑着的。

    唯独婉贵妃原本笑着的脸,在听到皇后叫出安宁名字之时,就已经僵了僵,像是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一般,抬眼看向那大厅入口处的女子,脸色顿时煞白。

    安宁?怎么会是安宁?安宁不是死了吗?不是在那围猎场内没出得来吗?不是被那些豺狼虎豹给撕吞下肚了吗?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又是谁?这张脸,她又怎么会认错?那人真的正是安宁无疑啊!

    这倒是是这么回事?

    无数疑问在婉贵妃的脑海中盘旋着,手中一个疏忽,原本端着的茶杯滑落,砰地一声,落地应声而裂,那刺耳的声音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将视线转移到婉贵妃的身上,此时,只见她那从来都带着温柔笑容的脸上,却是苍白难看,好似被抽干了血一般。

    各个嫔妃心中皆是诧异,婉贵妃竟也有脸色难看的时候?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便是那样婉贵妃都没有发怒,脸上都依旧带着温柔的笑,为何此刻,好似见到了鬼一般!

    这反应对在座的每一位来说,都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婉贵妃到底为何变了脸色?众人心中暗自猜测着,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朝着这边走近的安宁,莫非她就是让婉贵妃变脸的原因?就连杯子掉了,茶水又洒在她身上,都没有察觉呢!

    这个想法跳进脑海,众人心中更是来了兴致。

    皇后娘娘将婉贵妃的脸色看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讽刺,昨日,婉贵妃看着那件衣裳穿在了安宁的身上,想必是满心以为安宁死在了围猎场内吧!想到昨晚安宁对自己的那个请求,此刻顿时明白了过来,心中的笑意更浓,好一个安宁,竟还留着这样的打算,不过,这效果确实让人大块人心!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皇后微微皱眉,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关怀,关切的问道。

    婉贵妃猛地惊醒,回过神来,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扯了扯嘴角,“没事,许是这新送上来的茶,太烫了些,臣妾一时之间没有拿稳,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虽然极力的强撑着笑容,但是眼中的慌乱却依旧掩饰不去,起身拂了拂裙摆上沾染到的那些茶叶,但动作却是极其的僵硬。

    “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本宫计较这些干什么?只是,妹妹这脸色倒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苍白?可是病了?”皇后心中浮出冷笑,表面上虽然是关怀备至,暗地里却是乐得看婉贵妃手忙脚乱的样子!

    方才看她的反应,皇后更是肯定了,对那衣服动了手脚的人,定是婉贵妃无疑!

    哼,想害了她的明月?这个婉贵妃,心思还真是狠辣!

    婉贵妃入宫三年,虽然最得皇上宠爱,伺候皇上的次数,比其他所有人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但许是她的肚子不争气,便是三年的时间,也从来未曾传出过喜讯。

    “是……是吗?臣妾无碍,无碍的……许是昨晚睡得晚了些,精神有些不济罢了。”婉贵妃只觉得身体窜出一丝寒冷,余光再一次瞟到安宁,确定她是真正的安宁无疑,心中原本的害怕顿时变成了不甘,她不得不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安宁没死!

    但与此同时,她心中的疑惑却也更加的浓烈,那香料的分量,足以引来好多野兽了,为何她竟无恙?想到昨日浑身是血的南宫天裔,心中更是纠结在一起。

    “既然无碍,那本宫便安心了,来,宁儿,也无需行礼了,到本宫身边来坐。”皇后见安宁已经走近,若有似无的看了安宁一眼,老练的眸子微微闪烁。

    “是,皇后娘娘。”安宁脸上淡淡的笑着,温顺的福了福身,走到皇后的身边,方才婉贵妃的反应她尽收眼底,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站在她的面前,她很震惊吧!

    还受到了惊吓了呢!哼,惊吓?仅仅是惊吓,又怎么能够抵消她所做的事情,又怎能让她出这一口恶气?想到昨日在围猎场的危险,想到南宫天裔身上所受的伤,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冷意,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温暖。

    皇后娘娘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身旁坐下,“安平侯府二小姐,你们也曾是见过的,怕也并不陌生,婉贵妃就更加熟悉了,昨日前日,都曾在四国祭上见到,还说要抽空为宁儿物色夫婿呢!妹妹真是有心了。”

    婉贵妃扯了扯嘴角,脸色依旧没有多少好转,“为姐姐分忧,自是臣妾该做的,况且,二小姐温婉可人,臣妾也十分喜欢,谁若是娶了她,那当真就是福气了!”

    安宁听着婉贵妃的话,看着她脸上那隐隐的笑容,心中的讽刺更浓,她更希望自己嫁给阎王爷吧!

    “呵呵……现在安宁不止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还是本宫的义女,今日,特意吩咐她来,让大家见见,以后自然就是一家人了,各位妹妹,你们说是也不是?”皇后扫视了众人一眼,好似身旁的安宁,便是她亲生女儿一般,丝毫不掩饰她对安宁的喜欢。

    各嫔妃立即附和,正此时,银霜带着宫女,准备好了一大桌早餐,一桌的女子和乐融融的用了早膳,用了膳的各位,还未说上半句话,便听得皇上身旁的大太监前来宣召。

    “皇后娘娘,今天准备了好戏,招待北燕大皇子以及西陵与南诏两位陛下,皇上让各位娘娘速速去御花园。”大太监一看各位嫔妃都在此,心中自然欢喜,便不用挨个挨个的去请了。

    “哦?好戏?既然让我们姐妹们去看好戏,那我们便别耽搁了,免得让皇上和其他几国陛下久等。”皇后眼睛一亮,但那眼底却有一丝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敏锐的安宁看在眼里,眉峰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直觉告诉她,皇后似乎一早便知道皇上会来宣召一般。

    “走,我们这就出发。”皇后娘娘起身,其他人也跟着起身,嫔妃们皆是满脸笑意,唯独婉贵妃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勉强,“姐姐,臣妾衣裳弄脏了,还请姐姐允臣妾回宫换件衣裳。”

    “贵妃娘娘国色天香,便是穿着粗布衣衫,也是美得不可方物,人见着贵妃娘娘,自然是留意到贵妃娘娘那美貌的脸蛋,谁会去注意到衣裳?皇上还等着呢!”其中一个嫔妃笑着讨好,心中却是难掩对婉贵妃的嫉妒,那张脸,确实是年轻貌美啊。

    皇后淡淡一笑,“妹妹,陈妃说得对,你回宫还得耽搁些时辰,若是妹妹硬是要换下来,那便委屈在本宫这里,随意拿一套本宫的衣裳穿。”

    皇后的话一落,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就连婉贵妃也是神色微怔,猛地跪在地上,“姐姐莫要开玩笑,姐姐的衣裳,臣妾怎么配穿,臣妾断然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

    宫里,每一个人所穿的所用的,都是有讲究的,什么品级,便是对应的待遇,皇后娘娘所穿的衣裳,上面皆是绣有凤凰,这是属于六宫之主的标志,整个后宫,便只有皇后娘娘一人配得上凤凰,婉贵妃虽然深受皇上宠爱,但贵妃终究是贵妃,地位还是要略逊皇后娘娘一筹,若是真的穿上皇后娘娘的衣裳,那可是坏了规矩,若是被有心之人抓到了把柄,便是皇上,怕也保不了她!

    皇后敛下眉眼,眼底的神色让人深不可测,扬起嘴角,将婉贵妃扶起来,“瞧本宫,这是糊涂了不成,本宫看你回宫换衣裳,确实会耽搁不少时间,所以才……都是本宫考虑不周,这可又如何是好啊?”

    婉贵妃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开口,“姐姐,那臣妾便不回宫了。”

    “那这身衣裳……”皇后眉心微皱,面上隐隐浮出一丝为难。

    婉贵妃顿时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沾了一点茶水,定也不会碍事,瞧,现在干了,倒真的看不出来了呢!”

    皇后心中一喜,她自然是不会给机会她回宫换衣裳的,想到方才那一系列看似不经意的意外,皇后娘娘心中的得逞越发的浓烈,暗哼一声,这个婉贵妃,便只有她会暗地里动手脚么?她南宫静在这后宫这么多娘,可并不是不会使手段!

    心中虽然如是想着,皇后娘娘的眉心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其实,妹妹回宫也无妨,本宫让姐妹们在这儿等着便是……”

    “不,不,不,姐姐,让姐姐等,折煞臣妾了,真的不碍事,方才是臣妾的不是。”婉贵妃忙自己将错顶下来,心中盘算着,她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得罪了皇后娘娘,她毕竟还是这六宫之主,还未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她自然会隐忍着,只是,皇后她当真以为她能够一辈子稳稳当当的坐在那个后位之上吗?哼,心中浮出一丝狠意,终有一天,她会取而代之!

    “如此,那大家便快些出发。”皇后淡淡的扫了一眼婉贵妃,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

    安宁看着方才的一切,心中不禁暗道:这个皇后娘娘,前世会被婉贵妃算计了去,定是没有丝毫防备,终归是后宫之主,方才三两下便让婉贵妃不但放弃回宫换衣服的念头,还让她不得不主动认了错,呵!她倒是要看看,这一世,若是皇后娘娘对婉贵妃生出了防备之意,不知道,林家和婉贵妃,是不是会如前世那样,还得皇后和南宫一门全数灭门。

    跟着嫔妃的队伍,安宁很快便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内,崇正帝,西陵女皇,南诏国主坐在一张桌子上,三人似开心的聊着什么,一旁的其他位置,坐着崇正帝的几个皇子,除了豫王,其他的王爷包括璃王都在其中。

    苏琴在宸王苍翟身旁,炫耀着昨天他的战绩,苍翟只是静静的听着,脸上含笑,不发一语,脑中却是浮现出昨夜和宁儿在飞花小筑的相处,越是想,嘴角的笑意便越发的浓郁。

    苏琴见苍翟似乎心不在焉,不由得皱了皱眉,那双桃花眼锐利的微眯着,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探寻,猛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心中微怔,脸上的笑却依旧吊儿郎当,一丝促狭在脑中浮现,“咦……那……不是二小姐么?”

    话落,果然看到苍翟身形一怔,立即顺着苏琴手中折扇所指的方向看去,却没有找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意识到什么,一双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淡淡的扫了一眼苏琴,夹杂着几分不悦。

    这个苏琴,竟故意骗他!

    “你的心思果然在她身上啊!哎,可惜了,我这传闻中和宸王殿下有一腿的琴公子,要被冷落,甚至被彻底的抛弃了!苍天无眼啊,负心无情的男人啊!”苏琴皱着眉头,一脸伤心,就差呼天抢地的满地打滚了。

    苍翟看着好友在这里耍宝,嘴角微微扬起,方才因为他捉弄而生出的不悦渐渐消失,“你也应该寻觅一个女子为伴了!”

    平常的世家公子,在这个年纪,都是已经三妻四妾了,便是没成亲的,在外面也有几个红颜知己,像那个林家的林大少,府中早就是妻妾成群了!

    可苏琴身为苏家的少爷,又是长子嫡出,苏老爷想着法子给他物色妻子人选,可这个苏大公子当真任性至极,不但不配合,兴致来了,还刻意搅局,便是那些贵族小姐,暗中钦慕于他,也不敢托付终身。

    听到苍翟的话,苏琴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寻觅一个女子为伴?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苍翟对安宁的心思,他自然知晓,可他又怎能夺好友之爱?况且,他怕是有心想夺,也是枉然。

    若他是安宁,在自己和苍翟之间选择,他也会选择苍翟,况且,还有一个曾为安宁要死要活的南宫天裔!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苏琴顿时觉得压力可真大,唯一一个倾心的女子,身旁竟这么多优秀男子,哎,真不知道,他该骄傲自己眼光好呢?还是该叹息自己运气这般差!

    “莫非已经出现这样一个女子?”敏锐如苍翟,察觉到微微的异样,猜测道。

    苏琴一怔,立即冷哼一声,“我苏琴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岂是什么女子都看得上的?能被我苏琴看上的女子,怕还没出生吧!”

    苏琴急切的否定,但却不知道,正是这般急切,更加让苍翟心生怀疑。

    苍翟微微蹙眉,眸中多了一丝探寻,身为苏琴的好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性子,这般急切的想要澄清,可不是苏琴的作风!

    苏琴看中的某个女子?脑海中浮现出可能的人选,东秦的女子,虽然多大家闺秀,但仅仅是大家闺秀,还不足以让苏琴臣服,思索良久,还是猜不出到底哪个女子能够让这个苏琴为之倾心!

    苍翟嘴角扬起一抹兴味的笑,若有所思的看着苏琴,“改日带来见见!”

    苏琴脸色僵住,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中暗自低咒,还是露馅儿了!还是让苍翟怀疑了!终究是无法骗过这个精明的苍翟!

    只是想到那个不断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女子,不由得摇了摇头,“有机会也未尝不可。”

    他倒是觉得,这个机会怕是永远也不会有,而苍翟怕永远也不愿意见到那个女子!

    正此时,一袭杏黄色身影进了御花园,怒气冲冲,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寻到目标,直接朝着目标大步冲去!

    那凌厉的气势,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看着那抹身影,到了宸王苍翟面前停下,愤怒的面孔,凌厉的视线,整个身体似乎酝酿着一股暴风骤雨。

    众人心中皆暗自猜测,这狂风暴雨怕是要来临了!

    来人正是苍翼,刚到苍翟面前,便一把伸出手,试图抓住苍翟的领口,凌厉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苍翟猛地一闪,从容的避开,却是抓住苍翼的手腕儿,微微一用力,顿时,苍翼的脸上多了几分痛苦之色。

    呵!来了吗?经过昨日的那件事情,他早料到苍翼会找上来,只是没有想到,他竟选择这样的场合,他似乎高估了苍翼的脑子!

    “大皇子,你这是为何?”苍翟微微皱眉,面露疑惑。

    苍翼眸子一紧,手一挥,挣脱苍翟的手,冷哼道,“哼,好一个苍翟,竟装傻充愣了起来,本宫这是为何,你还不知道吗?”

    一时之间,周围看着好戏的人都伸长了耳朵。

    苍翟却是眉毛一扬,“大皇子真爱说笑,你这是为何?本王又怎么会知道?本王若是知道,会怎会问大皇子?况且……大皇子这么气势冲冲的,一出手,便要伤本王,本王还想问问,大皇子意欲为何呢?”

    苍翼眸子一紧,这个苍翟,这张嘴,还真是巧言善辩!眼中划过一道历光,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开口,“这位东秦的宸王殿下,昨日让人在围猎场伏杀本宫,本宫身上的伤,便是拜宸王所赐!”

    话落,顿时一阵哗然,众人皆是神色各异的看着这面容有几分相似的二人,崇正帝脸色更是变了变,他知道苍翟心中一直怀有仇恨,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安排人刺杀大皇子!

    苍翟却是扬起一抹笑容,“大皇子此话可不能乱说,大皇子说本王伤了你,可有证据?”

    苍翼微怔,证据?他竟然找他要证据!

    众人皆是点着头,崇正帝敛了敛眉,立即上前,“大皇子殿下,翟儿说的不错,理应是需要证据的!”

    “证据?本宫身上的伤还不是证据吗?”苍翼心中的怒火更是高涨,指了指手臂上,胸膛上包裹着的白巾,昨日,他身上所受的伤可不少,那十二个黑衣人,当真是好身手,没想到,他这个三弟在东秦国不但没有闲着,倒还培养出了如此的精锐杀手!

    “大皇子,如何能证明大皇子身上的伤便和本王有关?大皇子若是技不如人,谁都可以伤了大皇子,这么大的黑锅,本王可担不起。”苍翟拔高了语调,冷声开口,虽然他们二人心知肚明,但是,他却不会让其他人知晓,他心中清楚,苍翼是不可能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是自己派出的杀手。

    “你……”苍翼脸色更是苍白,眼中的怒气依旧高涨着,狠狠的等着苍翟,他却是拿不出证据,这个苍翟,还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北燕大皇子哑口无言,拿不出证据,那么方才他的指责便不算数,众人看在眼里,皆是神色各异,而此时,苍翟却是倏然开口,“大皇子,本王敬你是北燕国来的使臣,有些事情,本王本想就算了,让它就这么过去,可是,今日大皇子还要如此愿望本王,本王深感难受,昨日,围猎场内确实有杀手的埋伏!”

    话落,众人哗然,大皇子皱眉,而那人……苍翟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看向太子楚,果然看到他眸光有一片刻的闪烁,心中了然,顿了顿,继续开口,“那些杀手的目标正是本王!”

    轰,在场的人顿时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翟儿,你可有受伤?”崇正帝一脸关心,心中有些后怕,幸亏翟儿没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然,他如何跟皇姐交代?

    “舅舅,翟儿无碍,幸亏翟儿一直听舅舅的话,平日里没有疏忽身体的锻炼,侥幸得意逃过一劫。”苍翟不疾不徐的开口,眸中划过一抹幽深,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依旧皱着眉峰,满脸怒气与不甘的苍翼,继续说道,“不仅如此,翟儿还从那些杀手身上搜到了一样东西。”

    苍翼的脸色顿时僵了僵,崇正帝询问道,“什么东西?”

    苍翟嘴角微扬,“铜爵,将那东西拿上来。”

    随即,铜爵便提着一个包袱上来,将东西呈上,摊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地上的那个包袱,苍翟看了一眼众人眼中的期待,敛了敛眉,亲自上前,将那包袱打开,顿时,里面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是一惊,苍翼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苍翟亲手从那包袱中拿出其中一个,拿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那是一个黄金打造了令牌,做工精致,小巧玲珑,苍翟挑了挑眉,“大皇子,这东西,你该不陌生吧!”

    众人便是不知道那令牌有何用途,但看那令牌上,属于北燕皇室的徽章,以及上面刻着的“大皇子府”几个字,在场的人各自心中都明白,这东西,属于北燕大皇子府无疑!

    “这都是从那些人身上搜出来的,不多不少,刚好五十枚,今日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儿,本王将属于大皇子的东西,归还于大皇子!”苍翟掷地有声,说话间,将手中的那枚令牌,递到苍翼的面前。

    苍翼的脸色变了又变,想到昨日那十二个黑衣人所说的话,心中顿时一阵郁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苍翟竟还留了这么一手!

    苍翼心中更是不甘极了,他足足派出了大皇子府的五十高手,竟被苍翟那十二个人给轻松的解决了,此时的他看着面前熟悉的令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众人不知道内情,看着那五十枚令牌,心中明了,那杀手定有五十人,心中皆是吃惊,璃王赵景泽和太子楚看着苍翟的眸子越发的幽深,他竟在五十人的伏杀下,还能逃过一劫,当真是不简单的,便是他们,也探不出苍翟的高深莫测。

    苍翟看着苍翼那五彩缤纷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畅快,何时他堂堂北燕大皇子,竟也如此憋屈了!

    苍翼依旧不接,一时之间,二人僵持着,苍翟脸上微微含笑,而与之相反,苍翼的脸却呈现出几分狰狞的扭曲,隐约间,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所有人,众人心中都暗自打了个突,宸王苍翟如此揭穿苍翼的所作所为,这大皇子若是怒了,事情怕更是严重了!

    正在大家以为矛盾激化得无法调和之时,一个女子轻扬的声音却是骤然响起。

    “苍翼,昨天围猎场,老娘四处都没找到你,你怕是怕了老娘,躲起来了?”一袭红衣飘然而至,那鲜艳的红色,在她的身上好似活了起来,异常耀眼。

    这声音顿时打破了方才那诡异得好似要爆炸了一般的气氛,众人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而苍翼原本的怒气更是炽烈,眸子一凛,这个女人当真是不长眼,总是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怎么刺激她!

    眸中划过一道阴狠,苍翼猛地夺过面前苍翟手中的那块令牌,顿时,那令牌就好似暗器一般,朝着那一抹大红色的身影激射而去,气势汹汹。

    空气似乎凝结,众人看着那令牌上凌厉的气势,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想来这北燕大皇子不好对宸王发怒,反倒是将怒气转移到了这个撞上门来的西陵公主身上,那西陵公主虽然有两下子,但终归是一个女子,大皇子眼下可没有丝毫留情,这一击,那西陵公主又如何能应付得了?这一下子,莫不是要要了那西陵公主的命?众人一瞬不转的看着那势如破竹的令牌,心中叹息,这公主,还真是倒霉,实在是可惜了!

    西陵女皇没想到那北燕大皇子竟如此心狠手辣,也是担心的起身,若她的女儿真有个好歹,即便是他是北燕大皇子、即便他们之间有婚约又怎样?她西陵国也不会就此罢休!

    正此时,皇后娘娘带着众嫔妃正到了桥边,过了这个桥,便到了御花园,而在桥上,便可以将御花园一览无遗,此刻,她们正过着桥,听到那边的喧闹,皆是停住脚步,暗自观察着。

    那个上官敏,着实是让安宁喜欢的,况且,她又救过自己的命,此刻看到那边的情况,安宁不由得微微皱眉,心中浮出一丝担心。

    那边,上官敏看着朝自己飞来的暗器,眸子一紧,眼看着那暗器便要击中自己,她却是敏捷的一弯腰,双手后仰撑住地面,整个人成了一个拱形,那令牌擦过她的腰身,从她身上飞过,锐利的气势,竟划开了她的腰带,顿时,鲜红的衣裳散开,露出里面的抹胸,亦是溢出无限春光。

    这情况都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大家都是一怔,看着那红衣里露出来的春色,眼睛都忘记了移开,而罪魁祸首苍翼也闪过一抹错愕。

    上官敏意识到什么,心中一怒,迅速直起身子,挥动鞭子,电光火石之间,那仿若和她结成一体的鞭子便挥向越过她朝着那枚仍然在空气中飞射的令牌,好似手一般,将那令牌抓住。

    顿时,那令牌止住前进的趋势,上官敏狠狠的瞪了依旧在错愕中的北燕大皇子一眼,眸子一凛,毫不犹豫的一挥长鞭,那被长鞭圈着的令牌在瞬间改变轨道,朝着相反的方向,目标直射苍翼!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看得呆了,没想到这个西陵国的公主竟有如此本事,还使得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鞭子功,形势瞬间逆转,那令牌甚至比方才的还要气势汹汹。

    苍翼回过神来,迅速的后退好几步,最后眼看着那就要袭向自己的身体,手忙脚乱的他好似瞬间清醒一般,身体倏地测开,可是,却还是没有来得及。

    那令牌擦过他的手臂,正好是他的伤处,顿时疼痛传来,鲜血汩汩冒出,让包裹着伤口的纱布顿时被鲜血浸红。

    苍翼心中暗自低咒出声,这个该死的上官敏,她当真是他的克星,这几日,她每每出现,都让自己大为光火!

    “好你个苍翼,竟如此轻薄老娘!”上官敏拉好自己的衣裳,遮住满怀的春光,虽然让苍翼受了伤,但她心中的怒气依旧未消,她虽是西陵女子,不似其他三国女子那样,将贞洁看得那么重要,但在场的人四国都有,他竟让自己在四国众人面前露了春色,她怎能就此放过苍翼?

    话落,一袭火红朝着苍翼大步走去,手中鞭子如灵蛇一般,挥出去,这一次,苍翼猝不及防,根本没法招架,硬生生的被那长鞭圈住了脖子。

    苍翼眸子一紧,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鞭子,他的这脑袋便被上官敏那小老虎给卷了去了!

    “你是疯了不成?本宫可是你的未婚夫婿,你莫不是当真要犯下谋杀亲夫之罪?”苍翼用力一拉,这个上官敏,他当真是不能小瞧了去!

    “哼,未婚夫婿?去你老娘未婚夫婿!”上官敏手一紧,狠狠一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正此时,苍翼眼里划过一道历光,猛地就着她的力道,整个身体靠上前去,许是没有料到苍翼会有如此举动,上官敏反应过来之时,整个人已经被他揽在怀中。

    “你这只小老虎,本宫迟早拔下你的利爪!”苍翼凌厉的吐出几个字,扣住她握着长鞭的手腕儿。

    “你……”上官敏紧咬着唇,这一下却是无法挣脱他的束缚。

    “大皇子,别伤了她,如你所说,你是她的未婚夫婿!”西陵女皇朗声开口,紧皱着眉头,这两个冤家,若是真的结为夫妻,那日后这日子,还不得闹翻了天?现在,她怕是得重新考虑和北燕国联姻的人选,这个敏敏,太过顽劣率直,嫁到北燕皇宫,终究不是好事啊!

    苍翼身体一怔,脑中思索着,眸中已经有了顾忌,和西陵国联姻,主要是为了借助西陵的力量,巩固他在北燕国众皇子之中的势力,眼下,这个上官敏,还真是伤不得!

    手一松,狠狠的将上官敏推开,上官敏那那么容易就甘心,正要继续动手,便被西陵女皇拉住,“母皇,这个北燕大皇子都这么欺负女儿了,母皇你还要拦着女儿吗?”

    “敏敏,母皇哪是拦着你?昨日你制服了一只活生生的老虎,东秦和南诏两位皇帝伯伯都想见识见识呢,母皇已经命人将那虎装在笼子了,现在正在那边放着呢!咱们别的先放下,且看看你昨日的成果。”西陵女皇柔声说道,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的性子,她是心知肚明,知道该如何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上官敏一听到昨日自己猎的那一只虎,脸上便扬起一抹自豪的笑,扬了扬下巴,挑眉看向苍翼,“好,且让你们看看!”

    而此时,皇后娘娘和后宫嫔妃也已经到了这里,崇正帝命令人将昨日上官敏猎得的那只老虎送上来,随即,只见一辆推车,上面放着用白布套住的笼子,那箱子越靠近这边,便听到笼子里发出细微的兽鸣声,众人皆是一惊,依稀可以分辨那笼子里装着的定是一只猛虎无疑。

    “慧敏公主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崇正帝夸赞道,若是身为男儿,定当是一员虎将,但身为女儿嘛……想到方才那丫头出手的利落与她那火爆性子,当真是泼辣了一点儿!

    南诏国主也竞相夸赞,众人都无法想象,那笼中的猛虎,竟是一个女子猎得,还是活活的捉了它,这女子,可真是彪悍至极啊!

    上官敏直率,但却不笨,那些个人眼中闪烁着的异样,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她却是丝毫都不在意,在他们西陵国,女子勇猛,那是无上光荣的事情,她才不会跟其他三国这些人一般见识。

    笼子被推着摆在了最中央,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朝着后退了好几步,好似生怕那笼中的猛虎会从笼中冲出来伤人一般。

    上官敏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这虎早被母皇让人下了蒙汗药,如今虚着呢!断然是伤不了你们的!”

    方才因为害怕而后退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想到那上官敏的语气,脸上多少浮出些许尴尬之色,皇后瞥了那笼子一眼,眸光微敛,缓步走向那笼子。

    “皇后,你这是干什么?小心别受了伤!”崇正帝见皇后娘娘的举动,立即急切的叫住她。

    皇后顿住脚步,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朗声开口,“皇上,方才慧敏公主不是说了吗?女皇陛下让人给那老虎下了蒙汗药,此刻虚弱得伤不了人,况且,这不还有笼子困住它的吗?皇上只管放心,慧敏公主一女子能擒得猛虎,实在是女中豪杰,臣妾虽不能如慧敏公主那样将虎擒住,但靠近看看,臣妾还是敢的!以臣妾看,东秦国的女子亦是有胆识的,不仅仅是臣妾敢,皇上的任何一个嫔妃,都是有这胆量的,再说了,断然不能丢了皇上的脸不是!”

    皇后的这一席话,顿时让那几个嫔妃都是神色各异,脸上几度变幻,终于,其中一人,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到了皇后身旁,给皇上行了个礼,“臣妾愿意跟皇后娘娘一起。”

    “哦?”崇正帝一听,脸上大喜,“如此甚好,果真不愧是朕的女人!好,等会儿,朕定要好好赏赐皇后和爱妃。”

    一见皇上如此欢喜,还会行赏,其他嫔妃们心中虽依旧有惧意,但却跃跃欲试,能够讨得皇上喜欢,何乐而不为呢,况且,方才那公主也是说了,如今那老虎,没有任何伤害性,她们有什么可怕的?!

    如此想着,好几个嫔妃紧跟着上前,“臣妾也愿跟皇后娘娘一起看看公主猎得的老虎。”

    “好,那你们姐妹便一起。”崇正帝脸上更是满意,不住的点头,脸上的自豪不言而喻,这些都是他的女人呵!此刻,在其他三国面前,倒真是给他长了脸!

    几乎所有嫔妃都请愿前去,这边只剩下婉贵妃,她明知道,其他嫔妃附和皇后娘娘,无非就是讨好皇上,挣表现,心中不由得冷哼,皇上宠谁,可不是看看老虎就能够决定的,她虽不愿为讨好皇上跟着前去,但她若是一人留下,怕也是说不过去,她虽不介意能不能讨好皇上,但心中却明白,不能让皇上不悦,再说了,她林婉儿可不是胆小之人,索性,心一横,缓步上前,“皇上的妃子们向来同心,自然少不了臣妾。”

    “好,爱妃可要小心些。”对于婉贵妃,皇上多了分关切,似突然意识到什么,忙转眼看向皇后,“皇后,你也当心着点儿。”

    皇后点了点头,似没有在意皇上对婉贵妃自然流露出的关心,心底却是划过一抹得逞,婉贵妃啊,她就知道,只要所有嫔妃都上了,她婉贵妃自然不会落下,呵!果然!

    婉贵妃啊婉贵妃,你可知在你今天一早踏入本宫皇后宫的时候,就已经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陷阱!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她倒是要看看,婉贵妃等会儿的下场!

    皇后领着几个嫔妃一步一步的靠近装着老虎的笼子,安宁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嘴角始终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聪慧如她,自然是看出了皇后娘娘一步一步的引导,想到方才自己闻到的那一丝异香,眸光微敛。

    此刻御花园一阵安静,除了老虎偶尔发出一丝声音,就只剩下不知道是哪儿传来的猫叫,安宁听到那猫叫声,心中浮出一丝了然,想到昨夜和皇后娘娘的深谈,脸上的笑越发的浓郁,心中更是浮出浓浓的期待。

    等到那群嫔妃走近了笼子,皇后娘娘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将这布给去掉吧!且看看慧敏公主猎的老虎是何等模样。”

    那侍卫领命,立即用力的一拉,笼罩住笼子的那块白布顿时掀开,而那笼子里,赫然是一只硕大的老虎,嫔妃们心中微微一惊,但看那老虎俯趴在笼子里,双眼无神的一开一合,似没了多少力气,她们的一颗心才安了下来。

    “皇上,臣妾现在才知道,原来老虎也不是那么可怕呢!真是还有些讨喜得紧。”皇后笑着说道,又靠近了笼子几分,身后的嫔妃自然是紧随其上。

    “哈哈……皇后娘娘好胆识才对!”南诏国主附和道,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讨好。

    “皇后娘娘亦当是女中豪杰。”西陵女皇也开口赞美。

    在场的东秦国的几位近臣与几位皇子,也是是竞相附和,崇正帝心中自然是乐开了花,气氛一时之间变得热闹异常,一改方才的紧张,多了几分轻松。

    而笼子旁边的嫔妃们见那老虎真的温顺无害,也放下了心房,此刻,都四处散开,满心欢喜与好奇的近距离观察着老虎,要知道,平日里可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呢!

    此时,他们却没有发现,那笼子中的老虎,原本一张一合的眸中似乎有一丝异色,所发出的声音也不似方才那样温顺,反而带着一丝躁动。

    “若是这东西随时都这么温顺便好了,若真是这样,养一个来当宠物,那该是极有趣的。”皇后娘娘看了一眼婉贵妃,脸上依旧笑得无害。

    婉贵妃也是如往常一样,和皇后寒暄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猛地,当所有不知情的人都顾着看老虎之时,那老虎猛地起身,那些嫔妃皆是一惊,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老虎便张牙舞爪的惊跳而起,直直的扑向婉贵妃。

    “啊……”婉贵妃看着那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压过来,利爪更是伸出笼子,朝她挥来,婉贵妃恐惧的睁大着眼,心里狂跳不止,满心惊恐的她顿时吓得身体一仰,重重的倒在地上,无暇顾及袭来的疼痛,婉贵妃只是看着那朝着自己面露凶光,形色狰狞的老虎,脸色煞白。

    “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所有人都吓到了,那笼子旁的嫔妃早已四处乱窜,都无暇顾及倒在地上的婉贵妃,皇上瞧见婉贵妃受了惊吓,在地上动也不动,正要上前,皇后却察觉到他的动向,立即走到婉贵妃身边,“来人,护驾,保护皇上和客人,皇上,这里让臣妾来,万一这老虎冲出笼子……皇上千万不可犯险。”

    说话间,蹲在地上,试图要将婉贵妃扶起来,“妹妹,你有没有怎样?”

    婉贵妃脑袋一片空白,好似那瞬间被吓傻了一般,只知道那老虎的可怕,手脚僵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皇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滑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得逞,但表面上,却是满心关怀,“妹妹,本宫扶你起来。”

    正要扶她,却在此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几只猫,皆是满脸凶狠的冲向婉贵妃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刚扶起了婉贵妃,却因脚下一个不小心,一个羁绊,身体顿时倾斜,此刻,她正拉着婉贵妃,婉贵妃便顺势跟着她,再一次倒在地上。

    “唔。”皇后闷哼一声,脸色似十分痛苦,也顾不得摔在地上的婉贵妃了,而窜出来的那些猫,一起跳到婉贵妃的身体上,利爪四处乱扯。

    “啊……走开……快走开……”疼痛让婉贵妃从方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立即大叫道,不断的挥舞着手,试图将身上这些猫赶走,可是,那猫好似黏在了她身上一样,任凭她如何驱赶,都没有任何作用,反而,那些猫好似疯狂了一般,撕扯着她的衣裳。

    “婉儿……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那些猫给赶走。”皇上变了脸色,立即吩咐那些在这边护着的侍卫。

    “啊……皇上,救臣妾……救婉儿……”婉贵妃感受到自己脖子上一痛,忙将自己的脸护着,听到皇上的声音,立即哀怜的呼救。

    一旁的皇后见婉贵妃身上被抓得凌乱的衣裳,以及脖子上那一道刺目的抓痕,心中浮出一丝得逞,看她差不多受到惩罚,微微敛下眉眼,“妹妹,你别怕,本宫来帮你。”

    随即,众人只见皇后娘娘“奋不顾身”,“强忍”着方才那一摔的疼痛,“不顾一切”的帮婉贵妃一起赶猫。

    安宁看着皇后娘娘那满脸的“关切”,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在她看来,皇后还真是乐在其中啊!瞧她演得那么投入,若不是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暗中在算计着,她怕还真该感叹这二人的“姐妹情深”呢!

    看着婉贵妃脖子上手上,又添了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眸光微敛,不知皇后娘娘从哪里找来的这几只猫,这爪子倒是个个锋利无比呢!

    终于,在随后来的侍卫的帮助下,将婉贵妃从那些猫的利爪之下救了出来,可是,此时的她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端庄优雅,时时鲜亮无比的婉贵妃,身上的衣服早在那些猫的利爪之下,撕得残破不堪,就连她头上的发髻也是散了开来,朱钗步摇胡乱倾斜着,尤其是那几道血痕,更是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凄惨不已。

    “皇上……臣妾……臣妾……”侍卫扶着婉贵妃,看到关切的朝她走来的崇正帝,婉贵妃身体一软,顿时虚弱的倒在了崇正帝的怀中,原本美丽的小脸纠结在一起,楚楚可怜,却又因为狼狈,显得有些怪异,“臣妾……好痛啊!”

    比起身上的痛,心里的痛更是浓烈,方才,皇上竟也没有亲自救自己,虽说他是万金之躯,可是,方才,她是那么需要他!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痛,被抓伤的皮肉接触到空气,好似空气中到处都有凌厉的刀子在划着她的伤口一般,她身为四大世家中最强的林家嫡出小姐,上面几个哥哥,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从来未曾受过伤,跟别提像方才那样,受到惊吓,紧接着又身体受伤了,这连番的打击让她一时之间怎么承受得住?

    “快,快宣御医!”皇上近距离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抓痕,心中也是一怔,顿时脸色更是难看。

    宫人门忙了起来,皇上亲自抱着婉贵妃,顾不得其他的宾客还在这御花园内,匆匆的往婉贵妃的宫殿赶去,这个时候,和婉贵妃“亲如姐妹”的皇后娘娘自然不能落下,将御花园的宾客交给几个皇子们招待,便也立即跟了过去,急促的脚步,担心得无法舒展的眉心,口中不断的祈祷,这一切在旁人眼里,都禁不住感叹,这个皇后还真是贤良淑德!

    但只有安宁和皇后娘娘自己知道,此刻皇后娘娘的心中怕是畅快至极吧!见皇后跟了去,其他的嫔妃也紧随其上,安宁当然不能错过看婉贵妃下场的机会,不动声色的离开御花园,追上皇后娘娘,轻声开口,“娘娘,你慢些走,贵妃娘娘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这路不平,娘娘可不要摔着了。”

    再寻常不过的关切,在皇后听来,却是明了这其中的深意,皇后斜睨了一眼安宁,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这个安宁,心中怕也跟她一样,痛快之极吧!

    一想到婉贵妃方才那被猫爪乱挠的场面,要不是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定要当场拍手叫好了!

    想到自己昨夜安宁走后,她便开始进行的部署,心中冷哼一声,她听说慧敏公主活捉了一只老虎,连夜让人暗中去了行馆,专程请西陵女皇将那老虎送进宫来,让大家见识见识,让大家见识是假,她心中所打的主意,便是教训教训婉贵妃。

    若这些不是她特意安排,要不然哪会那么巧,皇上的大太监在她们正要散了的时候,来请她们去御花园看好戏?

    哼,婉贵妃会算计,她南宫静当然也不是善良之辈!

    听到前方传来的婉贵妃那从未停下来的哭声,皇后娘娘心中更是畅快,婉贵妃一路哭,一路呼痛,终于回到了寝宫,崇正帝将她安置在床上,不停的柔声安抚着她。

    “御医呢?御医怎么还没赶到?”御医久久不止,皇上厉声责备道,这伤要越快处理越好啊!

    “皇上,臣妾又让人去催了,应该很快便到……”皇后皱着眉心,猛然,好似想到什么,惊叫出声,“呀,臣妾忘了,御医今天一早,都到了臣妾的宫里,照顾天裔的重伤。”

    皇上脸色一沉,婉贵妃心里更是一紧,脸上青白交加,“快,快去皇后宫将御医叫过来呀!”

    婉贵妃厉声叫道,此刻的她,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温顺,眼中也隐约浮出一丝凌厉。

    “是,是,是,本宫这就亲自去请。”皇后娘娘好似奴仆一般,“贴心”的伺候着,任凭婉贵妃对她这个皇后下达命令,匆匆的出了贵妃宫,皇后临走之时带上了安宁,刚出来,二人还是行色匆匆,两步并着一步,直到走出了老远,皇后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哼,有她好受的!”皇后此刻终于不用在演戏,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方才本宫的演技如何?”

    “娘娘,您方才在演戏吗?宁儿怎的觉得,您是自然流露呢。”安宁敛下眉眼,扯了扯嘴角,想必将御医都宣进皇后宫给南宫将军治伤,也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吧!

    “好一个自然流露,你不知道,本宫可从来未曾见到婉贵妃这般狼狈,她脖子上手上的那些伤,更是有她好受的!”皇后眼睛一亮,更加神采飞扬。

    安宁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娘娘此话怎讲?”

    皇后既然这样说了,那自然那伤带给婉贵妃的不仅仅是疼痛而已了,皇后怕是在其中又做了什么手脚。

    皇后娘娘嘴角的笑意更浓,示意安宁附耳过去,轻声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安宁顿时身体微怔,恍然大悟,随即挑了挑眉,“皇后娘娘,您真坏!”

    她竟然还动了这样的手脚,那确实有婉贵妃好受的了!

    皇后不怒反笑,“本宫可从来没说过本宫不坏,她心怀不轨在先,本宫当然不能让她好受!”

    安宁看着皇后的笑容,顿时觉得多了几分亲切,前世,她对皇后倒是没有这样的认识,皇后贤良淑德是出了名的,虽然总是优雅温婉的笑着,但总给人一种距离感,遥不可及,让人望而生畏。

    而此时婉贵妃的寝宫内,婉贵妃的哭声与痛呼声依旧不断,皇上在一旁,越发的焦急,猛然,他看到婉贵妃的动作,心中一怔,“爱妃,你这是干什么?这伤……碰不得!”

    婉贵妃竟然伸手去抓那些伤口,并且早在他没有发现之时,已经开始抓了,此刻,那脖子上的伤口更是红肿不堪。

    “皇上……臣妾……臣妾好难受啊!”婉贵妃紧咬着唇,努力的忍着,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伤碰不得,可是,她的伤口除了痛,还痒得难受,此刻,她恨不得将那受伤的地方给砍了去!

    崇正帝怜惜的看着她,抓着她手,“爱妃,你等等,皇后已经亲自去叫御医了……你先忍着点儿。”

    忍?她要是能忍,还会像现在这样吗?她现在一想到脖子上的伤有可能留下疤痕,就恨不得死了算了,那些该死的猫?到底是哪里窜出来的?!

    眸子一紧,婉贵妃隐约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却又抓不住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安宁的身影……她本该是死了的,可为何……她出现了,之后的一切就都乱了!

    正此时,皇后请了御医,已经匆匆赶到了婉贵妃的宫殿里,皇上忙让开位置,“快,快给婉贵妃看看,她除了痛,还痒得难受。”

    那个老御医上前一看,瞧见婉贵妃手上脖子上的抓痕,以及那抓痕边缘的通红,不由得微微皱眉,“哎呀,这……这可是用手抓了?”

    安宁心中划过一抹了然,用手去抓不是雪上加霜么?可是……想到皇后方才的话,她怕是不抓也不行啊,现在抓了,更是自讨苦吃!

    崇正帝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婉贵妃更是急切的抓住了老御医的手臂,“快,快给本宫看看,为何会这么痒,千万不要让本宫留下疤痕!”

    老御医忙领命给婉贵妃看伤,其间,婉贵妃的叫声不断,偶尔还发出一声声咒骂,见老御医脸色越来越难看,一颗心更加被担忧笼罩着。

    御医摇了摇头,“皇上,婉贵妃本是被猫抓伤,若是好好治疗,倒也无碍,可是,方才婉贵妃自己用手抓,让伤势更加严重,要不留下疤痕,怕是……”老御医说到此,倏然顿住,意思不言而喻,皇上的脸色倏然僵住,婉贵妃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好似被打入了地狱。

    不,她不要留下疤痕,这伤在脖子处,那么明显,况且,她是皇上的妃子,当然知道这身体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若是让这具身体上添上了疤痕,那么……她在这后宫之中的荣宠怕是要衰退了!

    猛然,她的目光撇到安宁的身影,心中一怔,想也没想的起身,冲向安宁,一把抓住安宁的手腕儿,“是你,一定是你害本宫,一定是你……”

    安宁微微皱眉,没想到婉贵妃会有如此举动,竟怪到她的头上来了,不过,安宁平静下来,仔细一想,心中却是浮出一丝诡谲,她本不想当众揭开婉贵妃的所作所为,现在,她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既然这样,她还犹豫什么呢?

    安宁无辜的皱着眉头,瑟瑟的摇头,“贵妃娘娘,臣女为什么要害你呢?”

    “你是为了报复!”婉贵妃厉声吼道。

    “报复?贵妃娘娘,宁儿她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报复你?”安宁朗声开口,声音响彻整个宫殿,瞧见婉贵妃似失去了狼,心中冷笑,婉贵妃啊婉贵妃,来吧!自己乖乖的跳进陷阱里来吧!

    ------题外话------

    让反击来得更猛烈些吧,让陷阱来得更深些吧,嘎嘎

七十二章 璃王向安宁表白遭苍翟羞辱

    “因为昨日围猎场那些野兽没有让你死……”婉贵妃红着眼,大吼出声,声音传遍了房间内任何一个角落,猛然,她好似意识到什么,心中一怔,脸色倏然僵住,嘴角止不住不安的抽搐着。

    感受到所有人看着她的视线,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心中暗自低咒,该死,刚才她到底怎么了?她怎能这样失去了狼?将那件事给说了出来!

    安宁眸光闪了闪,眉心皱得更紧,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一般,“昨日围猎场……贵妃娘娘怎么知道昨日野兽的事情?难道昨日与贵妃娘娘有关……不,怎么可能?宁儿和贵妃娘娘素来无冤,贵妃娘娘又怎么会要置宁儿于死地?那些野兽好可怕,像疯了一样,还让将军他……”

    安宁唱做俱佳,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婉贵妃,神色各异,就连崇正帝也是微眯着眼,一双老练的眸子深邃一改方才毒婉贵妃急切的关怀,多了几分凌厉的探寻。

    “不……不是我……”婉贵妃迅速的松开安宁的手,猛地将她推开,口中不断的呢喃着,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周围看着她的目光,尤其是崇正帝那一道凌厉的视线,让她心里更是慌乱了起来。

    这举动,在别人眼中,倒是像极了做贼心虚,在场的人都从头到尾的看着这一切,此刻,她口中说着“不是她”,反而更加容易让人相信,就是她!

    皇后瞥了一眼满脸不可思议的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随即,厉声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宁,你说说。”

    安宁瑟缩了一下,畏惧的看了一眼婉贵妃,“安宁……安宁……”

    “说吧!昨日在围猎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崇正帝沉声开口,语气中满是威严。

    安宁终于好似鼓起了勇气,豁出去了一般,但想到那骇人的画面,脸上的惊恐越发的浓烈,“回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昨日和南宫将军在围猎场被兽群攻击,南宫将军他……”

    “和本宫无关!这事情和本宫没有丝毫关系,安宁,你休得胡说!皇上,你不要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她是冤枉臣妾的!”婉贵妃急切的打断安宁的话,方才那一系列的事情,让她乱了手脚,看到皇上脸上的阴沉,若是皇上追究下去,那么对自己就是百害而无一利了!

    但婉贵妃急切的撇清关系,并且,她此刻的言辞和方才完全相悖,众人一听就明白了什么,昨日南宫将军浑身是血的出了围猎场,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但他们却不知南宫将军为何会如此狼狈,此刻,听安宁这么一说,想来是和那围猎场的野兽有关,而方才婉贵妃口中吐出的话,此刻却是更加让人遐想连篇。

    心中都有了一个清晰的猜测——婉贵妃莫不是真的想置安宁于死地?

    崇正帝不发一语,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让人心中生出一丝丝寒意,若南宫天裔受伤的事情真的和婉贵妃有关,那么……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他不介意安宁的生死,但是,却介意自己身边那个素来温柔善良的女人竟骗了他!

    皇后敛了敛眉,脸色也是异常严肃起来,瞥见崇正帝越发阴沉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了然与得逞,曾经,皇上不止一次的在她面前,夸赞婉贵妃是多么多么的温柔善良,多么多么的贴心可人,崇正帝所爱的,除了婉贵妃的年轻美貌之外,就是她的温柔善良与贴心可人了!

    呵!很好!皇后娘娘眸光微闪,“妹妹素来温柔善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怎么会狠心的杀宁儿?皇上,妹妹许是真的和这事情无关。”

    无关?都这么明显了,还是无关吗?众人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心中只道是皇后娘娘和婉贵妃姐妹情深,故意偏袒婉贵妃,但安宁却是知道,皇后是刻意提醒着婉贵妃平日里的“温柔善良”,

    崇正帝他生为帝王,怎容得下自己被一个女人蒙骗了去?

    这一点,安宁心中了然的,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平日里,婉贵妃越是善良温婉,若有一天伪装败露,那么所带来的会是更加凄惨的下场。

    婉贵妃的脸色变了又变,双眼不安的闪烁着,此刻已经顾不得她手上脖子上的伤越发的触目惊心,楚楚可怜的看着皇上,只希望让皇上别相信安宁的话,可是,崇正帝眼中的冷意却是更加的浓烈,婉贵妃心中更加不安,猛地上前抓住崇正帝的手臂。

    “爱妃好好养伤。”崇正帝看着婉贵妃手上的鲜血沾染到他明黄的龙袍上,眸子不由得紧了紧,冷冷的交代一声,随即一甩衣袖,同时甩开了她抓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贵妃宫。

    “皇上……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皇上……”婉贵妃心里咯噔一下,立即追上去,可是,太过急切的她却被裙摆一绊,身体砰地一声,扑到在地上,疼痛袭来,只能看着崇正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扑在地上哀伤的哭泣,“皇上啊……臣妾……”

    嫔妃们幸灾乐祸的看着婉贵妃的模样,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将她扶起来,唯独皇后叹息了一口气,满脸关怀的走到婉贵妃身旁,“妹妹,皇上他……哎……皇上他许是有要事在身,你莫要放在心上,皇上让你好好养伤,你便听皇上的话,将伤养好。”

    皇后话落,婉贵妃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皇上他许是有要事在身’,在场的人怕都是看得清楚明白,皇上哪里有什么要事,他是生她的气了,皇上之前从来未曾生过自己的气啊!而这气从何而来,她心中也是知晓的,皇上最容不得的就是欺骗,更加容不得妃子在他面前明着一套背着一套,入宫之前,爹爹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千万要在皇上面前表现的端庄温婉,善良贴心,皇上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时机未到,她都不能出任何差错,更加不能让皇上察觉到丝毫的异常。

    这三年,她时时刻刻记着爹爹的交代,在这后宫之中,处处小心翼翼,得了皇上的恩宠,第二天她便去皇后宫中,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去炫耀,就是她心中,也是想炫耀的,可是,她所做的却是讨好,她极尽讨好皇后娘娘,甚至在侍寝之时,刻意提及皇后娘娘,让皇上多分些时间去皇后寝宫,她步步为营,终于得到了皇后完全的信任,在皇后眼里,她将她当成亲姐妹,对她没有丝毫威胁。

    她和皇后感情越好,皇上也越是喜欢她,可是现在……她太不小心了,皇上竟连解释也不听,想来是气得不轻,她现在该怎么办?婉贵妃脑中转动着,紧咬着唇,努力想着挽救的办法。

    猛然,一个想法跳进脑海,婉贵妃心中一喜,但是,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心里的喜悦便顿时垮了下去,不管皇上是不是真的爱自己,但是,他终究是喜欢她的身子的,美人计不失为一条好的方法,但是,感受到身上那清晰的痛,婉贵妃惊觉自己所受的伤,她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如今,她便是使用美人计,皇上看到她现在的身子,怕更加不喜欢!

    “妹妹,本宫扶你到床上去躺着,快些让御医将你的伤处理一下,不然怕要越发的严重了。”皇后关切的开口,给宫人们使了个眼色,“还不快些来帮帮本宫!”

    宫女领命,立即上前,和皇后娘娘一起将婉贵妃扶了起来,朝着床走去……

    安宁看着皇后的“贤德”,心中浮出一丝诡谲,方才皇上甩袖离开,她想,很长一段时间,皇上怒气不消,婉贵妃怕是要失宠了,而这个时候了,皇后娘娘还依然对婉贵妃这般好,心中怕是还在打着什么主意吧。

    猛然,敏锐的她察觉到皇后嘴角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笑,心中一怔,下一秒,便听到婉贵妃惊叫而起。

    “啊……”突如其来的叫声,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安宁和众人都看着婉贵妃,顿时明白了过来,此时,婉贵妃怔在当场,被猫爪抓了的双手僵在空中,不住的颤抖,而她的视线却是落在不远处的那一面铜镜上,看着镜中那个狼狈不堪的女子,脖子上手上的抓伤比起方才更是严重了许多,红肿不堪。

    “啊……”婉贵妃叫得撕心裂肺,猛地挣脱开皇后娘娘,皇上此刻已经离开,她更是少了几分顾忌,加上铜镜中自己那难看的模样给她带来的强烈冲击,疯狂的拿起桌子上杯子,狠狠地摔向铜镜。

    那不是她!她貌美如花,温婉高雅,怎么会是那镜中的狼狈模样?

    此刻,各嫔妃怕她伤及无辜,忙退了数步,安宁此刻却是明白了皇后娘娘方才嘴角扬起的那一抹笑容的深意,呵!这个皇后娘娘,还真是丝毫不放弃任何机会的刺激婉贵妃,落井下石。

    “妹妹……妹妹……你住手,小心伤到你自己!”皇后面上的关切更浓,顾不得婉贵妃此刻的疯狂,忙上前阻止她。

    婉贵妃终究是无法承受这些一个又一个接踵而至的打击,双眼一翻,身体一软,整个人顿时倒了下去……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本宫啊……快,快来人……”皇后匆忙的的到了昏倒的婉贵妃身旁,立即命令宫女帮忙,在几个宫女一起搀扶下,终于将被打击得昏厥过去的婉贵妃给弄到了床上。

    皇后看着床上的婉贵妃,眼底冰冷如霜,脸上关切不减,等到御医检查了婉贵妃的伤口,皇后忙焦急的问道,“大人,婉贵妃她如何?”

    老御医一脸的凝重,“皇后娘娘,实不相瞒,贵妃娘娘身上这伤已经严重感染了,怕是沾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伤口必须要用酒清洗消毒,但若是用清洗,势必会疼痛难忍,老臣担心,婉贵妃一个弱女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皇后心中一喜,她当然知道伤口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可不是偶然出现在那猫的利爪上,不过,以银霜办事的缜密,是断然不会让人察觉到丝毫端倪了,疼痛难忍是吗?她要的就是让婉贵妃痛,越痛越好!

    “这……这可如何是好?若不快些清洗,万一伤口更加严重,那……”皇后紧皱着眉,无法舒展开来,满脸为难,“本宫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婉贵妃素来怕痛……”

    “娘娘,当快些做决断,不然……”老御医催促道,时间拖得愈久,越是麻烦,到时候怕是即便是治好了伤,留下的疤痕也是要更加明显的,后宫的女人最忌讳的就是身上有伤口,婉贵妃正得圣宠,对这一点怕是要更加在意才对。

    皇后敛了敛眉,终于好似做了决定一般,“她竟在这个时候昏厥了过去,哎……看来,本宫只得去请示一下皇上,让皇上来拿个主意。”

    丢下一句话,皇后看了一眼在场的其他嫔妃,眉心皱了皱,“你们快散了去,在这里待着打扰了御医给贵妃娘娘治伤,你们担当得起吗?”

    众嫔妃忙福身行礼,告辞退出了贵妃宫。

    皇后离开了贵妃宫,确实也如她所说那样前去请示皇上,但是,安宁和皇后自己都是心知肚明,皇后去请示皇上,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只要婉贵妃的伤口耽搁的越久,那就越难处理,所受的痛也会更加惨烈。

    哼!这下婉贵妃倒真有的受的了!

    安宁想起安平侯府的大夫人和安茹嫣,围猎场的那件事情定然和她们是脱不了干系的,想必,她们此刻定是以为自己已经在围猎场内,命丧兽口之下,怕正在欢天喜地的庆祝吧!

    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昨晚她之所以没有回侯府,就是刻意想让她们高兴一番,而在那高兴之后……想到什么,安宁的眸中多了一抹深沉。

    猛然,身体被人撞了一下,安宁皱眉,耳边随即便响起了仓惶的求饶声,“奴婢该死,冲撞了小姐,奴婢……”

    安宁看着跪在地上面色慌乱的宫女,眸子不由得紧了紧,不为别的,只为她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香气,那香气有些熟悉,似在哪里闻到过一般,脑中快速的思索着,猛然,好似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但片刻却又转为深沉,“你是哪个宫的宫女?这么冒冒失失的。”

    “奴婢是贵妃宫的,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那宫女始终低垂着头,形色慌乱不已。

    贵妃宫?安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好了,你且起来吧!下次走路小心着点儿,今日冲撞了我倒不碍事,若是他日,惊扰了皇上皇后,你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是,是,奴婢谢小姐饶恕,奴婢再也不敢了。”宫女忙不迭的点头,匆匆的起身,快速的离开。

    安宁看着她急促的身影,深邃的眸中多了一丝阴沉,拿出一把小刀,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昨日那个暗中用匕首刺进她的马背,进而惊扰了她的马的女子,便是她吧!

    这刀柄上的香味儿正好和她身上的香味儿一模一样!

    贵妃宫的宫女么?她心中本就有猜测,如今证实了,这个婉贵妃,此刻,她倒是希望她身上的疤越难看越好,身上的痛越严重越好,以消她心中的这口怒气!

    “二小姐。”突然,一个声音从左手边传来,那声音让安宁微怔,不用看来人,她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前世,她从牡丹宴开始,生命中便有这个男人的存在,这个男人,甚至还和自己有过五年的婚姻!

    想起临死之前,这个男人的无情,安宁眸中的冷意更浓,握着刀柄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感受到他的靠近,安宁快速的敛去心中的恨意,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转身看向那个曾经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福了福身,“安宁参见璃王殿下。”

    “无需多礼。”赵景泽满脸笑意,温和的开口,伸手想要扶起安宁,安宁却好似他身上有瘟疫一般,眼疾手快的避开,赵景泽伸出的手顿时僵在那里,脸上多了一丝尴尬,片刻,扯了扯嘴角,复又恢复了方才那温和的笑容,“皇后娘娘已经收你为义女,我们自然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这里没有外人在,用不着这些虚礼。”

    “礼不可废,安宁虽为皇后义女,但也高攀不上璃王殿下,那敢跟璃王殿下是一家人?若是璃王殿下这番话传了出去,世人怕要安宁不守规矩了。”安宁脸上淡淡的笑着,但那笑容在赵景泽眼中,却是多了分疏离。

    璃王刻意讨好,安宁却好似丝毫不给面子,一点儿也不买账,心中不禁浮出一丝不悦,但脸上却依旧温和的笑着,目光落在安宁手上的那把小刀上,“二小姐手中的这把小刀真是精致,本王没听说二小姐会功夫,难道本王的消息有误?”

    安宁微怔,听这话,他是刻意打听过她,眉心不由得微皱,“安宁不过是感兴趣罢了,见那慧敏公主帅气得紧,心生羡慕。”

    “原来如此,不过二小姐也无需羡慕别人,二小姐温婉优雅,静如处子,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心生喜欢。”赵景泽微眯着眼,目光灼灼的看着安宁越发出众的脸上,想起牡丹宴上,她还是一个略显生涩的小丫头,此刻在自己的面前的她,却已经出落得更加的动人,在这东秦国,怕是鲜少有女子及得上她了!

    安宁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赵景泽竟这般直白的讨好她,敛了敛眉,“璃王殿下谬赞了,安宁蒲柳之姿,哪如璃王殿下说的那般?璃王殿下万万莫要拿安宁开玩笑了。”

    “玩笑?本王可没有开玩笑?本王是真心喜欢二小姐。”赵景泽上前一步,猛地握住安宁的手,急切的对安宁表露心意,现在四下无人,这是一个很好的表白机会,想到自己这些时日的盘算,眼中更是坚定。

    他之前是想撮合南宫天裔和安宁,南宫天裔对安宁的那点儿爱意,时刻写在眼里,只要有安宁在的地方,南宫天裔的注意力便在她的身上,可见,这个炙手可热的年轻将军,有多么喜欢安平侯府二小姐,他一直有意拉拢南宫天裔,撮合南宫天裔和安宁,目的便是为了让南宫天裔记自己一个人情。

    可是现在……赵景泽看着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现在他倒是有了别的打算!

    安宁身体一怔,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心中浮出一丝厌恶,“璃王殿下请自重!”

    真心喜欢她?前世他说这句话的次数还少吗?夫妻五年,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前世,她临死之时,便已经看清楚了他的薄情寡义,见识到了他冷血无情,他前世负她,伤她,在她难产之是,和安茹嫣洞房花烛,哼,这一世,她又怎么会再相信这个男人?

    赵景泽眸光微敛,见安宁有些抗拒,却并不急着逼她,扬起一抹笑容,“是本王失态了,可本王钦慕于二小姐,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本王的真心,天地可鉴,本王知道,本王如此唐突,二小姐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本王有决心赢得二小姐的放心。”

    听着赵景泽的话,一股讽刺在心中盘旋,安宁抬眼对上赵景泽的双眸,瞧见他眼中那名为真诚的东西,不禁想起了前世,前世,赵景泽也是这般真诚的眼神呢,可是,那所谓的“真诚”又到底有几分真?

    见安宁打量着自己,赵景泽的笑容更是真切,心中浮出一丝喜悦,忙从怀中拿出一块紫金玉佩,塞到安宁的手中,“二小姐,这是本王高价购得的一块美玉,特意送给二小姐,本王对二小姐真的是真心的。”

    安宁不发一语,却是没有推却,不为别的,只为他塞入自己手中的那块玉佩,正是前世,他送给自己的定情之物,自从,他将那块玉佩送给她之后,她便一直当宝贝似的珍藏着,从不离身,就连死的时候,那块玉佩依旧挂在她的脖子上。

    前世,这块紫金玉佩是她的宝贝,但此刻,这块紫金玉佩在她的手中,却是那么的讽刺,好像在嘲笑着她前世的痴傻,更是在提醒着,她今生肩负的仇恨。

    握着紫金玉佩的手紧了紧,安宁心中的恨意更浓,此刻,她倒是想将它摔在他的脸上,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能!他终归是璃王,而她的仇恨……总有一天,她会亲自让他走上绝路!

    “哟,四下无人,孤男寡女的,在这里谈情说爱么?”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苏琴满脸玩世不恭的笑,展开折扇,轻摇着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而他的身旁,依旧是一袭玄色锦衣的宸王苍翟,以及苍翟身后跟着的侍卫铜爵。

    许是看到安宁和赵景泽如此相近的距离,苍翟那双浓墨的眉峰不由得紧了紧,眼中亦是溢出一丝不悦。

    安宁看着二人,对上苍翟视线之时,心中猛地漏了一拍。

    “宸王殿下,苏琴公子,你们怎的不在御花园……”赵景泽温和的开口,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苍翟眼中流露出来的危险,余光瞧见安宁拉开了和自己的距离,立即又靠近了安宁几分。

    “怎么?许璃王殿下在这里和佳人聊天,就不许我苏琴四处走一走看一看吗?”苏琴毫不留情的打断赵景泽的话,虽然眼前的这个是皇子王爷,但是,他苏琴素来我行我素,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目光落在一旁的安宁身上,没有放过她手中握着的那块玉佩,猛地收好折扇,挑了挑眉,上前一把将安宁手中的玉佩夺了过来,细细的打量着,“不错,是个好东西,价值不菲吧?定情信物?看样子璃王殿下的真心不便宜啊!”

    苏琴自顾自的说着,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身旁这个男人的怒气该是被激起了,心中冷哼,赵景泽也想对安宁有意思,他都没份儿,他璃王算什么东西?!

    果然,刹那间,他手中的紫金玉佩被一只手夺了去,随即,那紫金玉佩被高高的抛起,赵景泽心中一怔,还没有来得及责怪苍翟为何会如此,想到自己为得到这块玉佩所花的价钱,忙上前试图接着掉下来的玉佩,这么贵重的东西,千万不要摔坏了才好!

    安宁抬头看着那落下的玉佩,只见赵景泽一脸担心,而在刹那间,苍翟已经抽出了铜爵身上的佩剑,在空中利落的挥了几下,只听到几声清脆的响声在头顶响起,随即,那紫金玉佩便落在地上,却是足足分裂成了八块。

    赵景泽看着地上的玉佩碎片,脸色倏地沉了下去,这……这……竟然……抬眼瞪着苍翟,手紧握成拳,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他和苍翟素来各不相犯,他竟然毁了他送给安宁的玉佩!

    “表弟,这块玉佩太过劣质,拿它送佳人,怕是折辱了佳人。”苍翟沉声开口,眸中深不见底,锐利的视线看着赵景泽脸上的隐忍,却是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不过,熟悉他的苏琴却是从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上,看出了苍翟此刻不错的心情。

    呵!他就料到苍翟断然会毁了那东西,不过……看着地上一分为八的玉佩,这毁得也太彻底了吧!哎,可惜了,可惜了一块难得的紫玉啊!

    赵景泽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苍翟竟说他那块高价购得的紫玉太过劣质?即便他是王爷,那块玉佩所花的价钱,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可苍翟竟然毁了它,还说它劣质!

    心中浮出一丝不甘,赵景泽压下心中的怒气,扯出一抹笑容,“那表哥以为,什么样的玉佩送佳人才不算折辱?”

    安宁微微蹙眉,方才,苍翟挥剑将那紫金玉佩毁去,她当真是觉得大快人心,若是前世,她还留着一口气,没那么快死,她也定要亲手将那玉佩毁了,苍翟如今代她做了这件事情,她便是看着,也觉得痛快!

    只是此刻,赵景泽明显出口为难,那块紫金玉佩确实是一件好东西,苍翟他又该如何应对?

    安宁正隐隐担心着,却见苍翟突然走近自己,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下一秒,一个东西便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安宁微怔,低头看着垂挂在自己胸口的那块玉佩,眼睛不由得一亮,浮出一丝惊艳。

    这……这是……

    苍翟瞧见安宁脸上流露出来的震惊,眼中的笑意更浓,满意的点头,随即移开身体,任凭安宁胸口挂着的那块玉佩呈现在赵景泽面前。

    当赵景泽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眼中也难掩震惊,就连苏琴那玩世不恭的俊脸也闪过一抹惊艳,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胸口的那块玉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美玉,那玉佩上竟有七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一种颜色呈一个弧形,如花瓣一般,每一瓣一个颜色,而两种颜色相交之处,却是区分得异常明显,最重要的,这不是拼接而成,而是整整一块独立的玉佩。

    他们都在一瞬间想到什么,祁山盛产良玉,曾听闻,有一年,竟出现了一块七彩美玉,七种颜色每一种各自呈扇形共同组成一块圆玉,足足有两斤重,世间罕见,价值连城,据传,那七彩美玉被一神秘人天价购得,最后那美玉下落不明,人们更是不知道那买走那块玉的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想到今天他们竟有幸见到,而那买走七彩美玉的神秘人竟是宸王苍翟!

    听说那玉两斤重,而眼前的这一块玉佩……似乎是去了最中间的那一部分,精心雕琢而成,单是做工的精细,便可以窥见这块浓缩了的七彩美玉定是比原来的还要珍贵!

    就连苏琴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和苍翟相交这么久,竟也是今日才知道这块传闻中的七彩美玉在他的手上!

    安宁情不自禁的伸手将那玉佩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猛然,背面异样的触感让她微微皱眉,下意识的翻过来,仔细一看,当看到上面刻着的字的时候,心中一怔,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跳得更加剧烈。

    “表弟,不知这块拿来配佳人,是否能让表弟服气?”苍翟挑眉,丝毫不留情面的指出方才赵景泽内心的不服,淡淡的语气,好似又一巴掌打在了赵景泽的脸上。

    “……”赵景泽扯了扯嘴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自己方才的那块紫金玉佩,在这七彩美玉面前,就好比瓦砾一般,完全上不得台面。

    “当真是价值连城,世间难得啊!”苏琴猛地上前,想要拿着那块玉佩近距离的瞧瞧,心中暗道,这个苍翟,也太不够意思了,藏着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早让他见识一下!

    安宁察觉到苏琴的意图,立即后退了一步,将那玉佩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紧贴着肌肤,笑话!她可不能让苏琴看到上面的字!

    苏琴扑了个空,眼前的美玉被安宁的衣服给隔了开来,脸上的兴奋顿时垮了下去,哀怨的看着安宁,“你也不会这么小气吧?”

    苍翟藏着也就得了,现在,他想好好观赏观赏,安宁倒不给面子了!

    安宁扬起一抹笑容,却是笑而不语。

    苏琴却不甘心,扯了扯嘴角,一脸讨好的靠近安宁,“借我把玩一下,就当是你之前欠我的人情抵消了,如何?”

    安宁微微皱眉,思及自己欠他的人情,这个提议倒真是有些诱惑,欠什么都好,最麻烦的便是欠人情了,可是……安宁却是摇了摇头,快速的福了福身,“安宁有事先告辞。”

    说罢,看了苍翟一眼,便匆匆的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苏琴没想到安宁竟然会对他的提议毫不心动,嘴角抽了抽,心中却依旧没有放弃要借那美玉来仔细看看的念头,忙追了上去,“喂,安宁,你之前欠我的人情抵消,本公子倒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苏琴追上安宁,再一次提出诱惑。

    安宁没想到他竟如此不屈不饶,脚上加快了速度,试图将这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男子给甩掉,只是,苏琴是有武功底子的,一心想跟着安宁,又怎么能让她甩掉?

    走了好远,依旧跟在安宁身边,“本公子倒欠你两个人情?”

    安宁依旧没反应。

    “三个?”

    “四个?”

    “姑奶奶,这样吧,条件你提,只要你借我看一下,就看一眼,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苏琴堵在了安宁的面前,揽住她的去路,摆明了就是今天看不到七彩美玉,他不会罢休。

    安宁没料到苏琴这么难缠,对上他那张俊美的脸,心中浮出一丝无奈,看来得想办法让他主动知难而退才行,敛了敛眉,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思索片刻,眼睛一亮,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对上苏琴的视线,扬起一抹笑容,“琴公子当真是无论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我说答应,便就会答应!”苏琴坚定的开口,他苏琴素来都是信守承诺之人,也断然不会对安宁食言,不过,不知为何,此刻看到安宁脸上的那一抹笑容,心中竟是划过一丝寒颤,头皮有些发麻。

    “那好。”安宁嘴角的笑意更浓,见苍翟和铜爵此刻跟了过来,挑了挑眉,“那请宸王殿下给安宁做个见证,不知宸王殿下可否愿意?”

    “当然,举手之劳。”苍翟的目光落在安宁笑着的脸上,眼中更是多了一丝柔情。

    “那就请琴公子先成了亲再说吧!安宁答应琴公子,琴公子成亲之日,安宁定当将玉佩送上,让你一饱眼福。”安宁淡淡的开口,话落,果然看到苏琴的脸僵在当场,嘴角亦是忍不住抽搐,心中浮出一丝得逞。

    据前世,苏琴在她临死之时,虽身为丞相,却依旧没有娶妻,要苏琴成亲,怕还有个好几年,所以,她很长一段时间,自然是不用担心苏琴会再有此要求。

    “如何?琴公子不说话,那安宁就当琴公子是同意了啊!”安宁缓缓开口,眼中的光芒异常的耀眼。

    苏琴想破脑袋都没有料到安宁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着实让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安宁脸上得逞的笑容,脸色更是一阵一阵白,这个安宁,倒真是让人无法招架,他苏琴自认聪明过人,反应灵敏,却没有想到……同意了?他怎能同意?她说的是成亲,可不是其他什么事情!

    忆起方才那个七彩美玉,心中依旧痒得慌,搓了搓手,脸上扬起一抹讨好的笑,“那个……”

    “怎么?苏琴公子反悔了不成?没想到堂堂苏琴公子也是朝令夕改的小人啊!”安宁好似料到他会由此举动一般,见他刚开口,便立即打断他的话,她怎能给他机会再动什么心思呢?刻意忽视他脸上再次僵掉的表情,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苏琴,神色之间多了一丝看不起,那双眼睛就好似在对苏琴说:人不可貌相啊!看着人模人样的,竟是刚答应了她,就想食言的小人!

    这眼神,是大大的刺激到了苏琴,顿时,哪里还想着看什么七彩美玉,这事关自尊,他断然不能质疑他的人品,若这事儿传了出去,他苏琴还怎么在东秦国混啊!

    扯了扯嘴角,忙开口解释,“不,不,不,我哪有反悔?我苏琴说答应就是答应了,既然答应了,断然是不会反悔的,什么朝令夕改?我苏琴堂堂男子汉,哪是你口中那般小人?”

    说到后面,更是难得严肃的板起了脸。

    “那就好,琴公子是君子,安宁那便放心了。”安宁敛下眉眼,眼中的光芒更甚。

    苍翟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浓,他没想到安宁竟制服得了苏琴,他这个朋友,聪明睿智,玩世不恭,若是混起来,就算是他亲爹都没有办法,竟被安宁这个小女子三言两语的就给收得服服帖帖,想到安宁的话,又忆起苏琴方才在御花园内说起的女子,眸光微敛,猛然开口,“苏琴已有心上之人,成亲这一天,该是不用等很久了。”

    苍翟的话一落,顿时苏琴和安宁脸色都是僵住。

    “琴公子有心上人了?”那她的拖延之计,不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可是……苏琴既然有心上之人,为何前世,始终不曾成亲呢?敛了敛眉,安宁继续问道,“是哪家小姐,竟有如此福分,能得苏琴公子青睐?”

    苏琴虽然吊儿郎当了一点儿,但各方面的能力却不在话下,不然,又怎能在两年后成为东秦国最年轻的丞相?

    苏琴扯了扯嘴角,呵呵的笑着,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能在那儿干笑着,心中暗自苦涩:他若真说出他倾心之人是谁,那又会是怎样的混乱?不知她知晓那人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见苏琴不答,苍翟浓眉微挑,直觉告诉他,此刻的苏琴极为怪异,好似他根本一点儿不愿意将那人是谁说出来一般,敛了敛眉,却不再为难,“罢了,他素来都是重承诺的人,他既然有心想看那玉佩,怕是会加紧成亲的步伐了,想知道那女子是谁,等到他成亲那日,看他还如何藏着掖着。”

    安宁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听二人说要出宫去,安宁想着这宫里的好戏她也看得差不多了,而婉贵妃……有皇后在,有她好受的,现在,她且等着听宫里的消息变行。

    做了决定和二人一起出宫,三人越走越远,而方才被留下的璃王赵景泽,看着三人的身影,眼里划过一道历光,想到方才受到的羞辱,心中更是不甘,他苍翟不过就是一个和皇室有血缘关系的外姓王爷罢了,平日里受父皇宠爱也就罢了,他们素来没有什么来往,今日竟毁了他送出的玉佩,羞辱于他,哼,他若当了皇帝,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宸王如何在这东秦国待得下去!

    而安宁……锐利的眸子微眯着,赵景泽俯身捡起那碎了的玉佩,细细的摩挲着,嘴角勾起一抹诡笑,眼中的光芒更是坚定,“安平侯府二小姐,本王有岂是这么容易便退缩的?”

    他已然做决定,她有苍翟护着又怎样,二人终究没有婚姻的约定,安宁最终的归属是谁,还还尚未可知,不仅如此,苍翟越是在意安宁,越是对自己有利,若得到南宫天裔的支持,再得到苍翟的支持,那么他这个璃王成为皇帝便指日可待,而如何得到他们的支持,安宁便是其中的王牌!

    眼中划过一道冷意,狠狠的将手中的玉佩碎片丢开,转身大步朝着御花园走去……

    安宁出了皇宫,却没有先回侯府,而是在一个酒楼下让苍翟将自己从马车上放了下来,对于她要做什么,苍翟从来不会过问,这一点,倒是让安宁十分满意,进了酒楼,那个特定的雅间内,此刻,一个男子一口一口的狂喝着酒,听到门口有动静,不由得微微皱眉,“滚,休得来打扰爷!”

    安宁微怔,表哥这是怎么了?这模样,好似又回到在破眯一般,疑惑着,安宁轻唤了声,“表哥。”

    那身体一怔,猛地回头,看到安宁站在自己的面前,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安宁的双肩,那张银色的面具之下的面容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微微舒展开来,“宁儿……昨日我听闻你在围猎场没出来,我以为……我以为……还好,还好你没事。”

    云锦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昨日听到传闻,便到了安平侯府外,悄悄查探,得到的消息更是让他脑袋一片空白,安宁是这个世上他唯一仅存的亲人,那时,他心中的痛就好似看着云家一百多口人死时那样,他无法接受,他唯一的亲人又离他而去,那之后,他整个人便浑浑噩噩,今日是他们固定会面的日子,他便如往常一样来到了这个酒楼的雅间内,却没有想到……看着眼前的安宁,云锦握着她双肩的手越收越紧,更是情难自禁的将她抱入怀中,“宁儿,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答应表哥,永远也不要先丢下表哥而去。”

    安宁心中一怔,唯一的亲人,是啊!对她来说,安平侯府的那些人,早已经不再是亲人,而她的亲人便也只剩下面前这个表哥了,也只有这个亲人,才不会如安平侯府的那些人一般,想着利用她,算计她!

    “嗯,宁儿答应表哥,表哥也要变得强大,重新振兴云家,做宁儿的保护伞。”安宁缓缓开口,感受着这一份属于她的亲情。

    “好,为了宁儿,为了云家,表哥定要变得强大。”云锦利眼一眯,这些时日,他和安宁一明一暗的联合,他们的事业已经越发的顺利,这让他心中的信心更加的浓烈。

    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不出一年,他们手中的经济实力便足以和四大世家媲美。

    “表哥,建一个宅院吧!气势宏大的那种,选一个好的地方,日后,那里便是我们的兄妹的家。”安宁敛了敛眉,在她的计划中,在京城大张旗鼓的用“银面神商”的名义建宅院得在三个月之后,但此刻,她却想拥有一个真正的家,真正有亲人的家!

    “好,表哥听宁儿的。”云锦松开安宁,将安宁安置在椅子上坐下,亲自替她倒了一杯茶,他知道,今日安宁定还有事情交代他!

    果然,安宁喝了口茶,也不耽搁任何时间,神色之间多了一分严肃,“表哥,可听说过虞山?”

    云锦微微皱眉,“自当是听过,东秦有两个山最为有名,一是盛产美玉的祁山,第二个嘛,便是虞山,不过,虞山却是因寸草不生出名,那里麻雀都不愿停留,实实在在的鸟不生蛋之地,宁儿提起虞山是为何?”

    安宁对上他探究的双眼,扬起一抹笑容,“是,虞山是寸草不生,但是,宁儿去希望表哥去一趟虞山,务必到当地县衙,将虞山的使用权买下来。”

    “买虞山?表妹,这是为何?虞山那样一个地方,谁都看不起,表妹要买虞山干什么?”云锦更是疑惑,但是,见安宁似笑非笑的双眸,却是明了,宁儿不会做任何无用的事情,她让自己买虞山,定是有什么计划!

    “表哥,你买下来之后便知道了,那里可不是鸟不生蛋的地方,不仅如此,甚至比祁山还要值钱!”安宁嘴角微扬,前世这个时候,虞山的秘密还没有被世人发现,若是再晚两个月,那就不一样了,倒是,怕是谁出多少价钱,都买不下虞山,她当然要趁早,在那秘密还未被发现之前,将那快宝地给拿下来。

    “好,表哥按表妹所说的做。”云锦点头,似想到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表妹前些时日让收购的粮食,如今装满了好几个仓库,如今四大世家的粮仓内,怕是没有多少存粮了,京城周边的各州县,我也派人正在收购之中,不知……”

    “表哥不用担心,继续收购,越多越好,我们手中的粮食越多,到时候的好处也就越大。”安宁浅浅的抿着茶,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浓郁,“老天会帮我们的!”

    云锦瞧见她眼中的高深,老天会帮他们么?他倒是要看看,老天会怎么帮他们!

    “对了,昨日安平侯府有到八珍阁找元宝浆么?”安宁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多了一丝诡谲。

    “有,表哥已经按照你送来信上的吩咐,卖给了那个管家一小瓶。”云锦眼睛一亮,“收了他黄金千两。”

    “呵!安平侯爷还真舍得,罢了,我便回去尝尝那元宝浆。”安宁起身,理了理衣衫,眼中光芒闪烁,她已经将事情交代给了云锦,现在得回侯府看看,侯府因为她的“死”,成了怎样一番模样!

    云锦微怔,“那元宝浆是你要的?”既然是她要,那定当是分文不取,更别提要要漫天要价了,他可是将那原本白银千两的价格硬生生的换成了黄金千两啊!

    看着安宁那眼中闪烁着的诡谲,猛然明白过来,哈哈的笑出声来,“他日二小姐若是再要其他东西,云锦定要将那价格再提高些。”

    原来,安宁是故意要让安平侯爷破财!

    “那是自然,表哥无需客气!”安宁最后看了云锦一眼,走出了雅间,安平侯爷想讨好她,她若不利用这点,让安平侯爷肉痛心痛,未免太浪费这大好的时机了,安平侯府,虽富裕,但安平侯爷对儿女的花费从来都舍不得,这次逼他出这么大的手笔,他不肉痛才怪!

    安宁所想一点不假,昨日侯府管家将那小小的一瓶元宝浆拿到安平侯爷面前交差的时候,安平侯爷听了管家报出来的价格,脸色当场就绿了,黄金千两,这么小小的一瓶,便是里面是琼浆玉露,也不值黄金千两啊!当下,他恨不得将手中的瓶子摔在地上,幸亏管家及时阻止,不断的提醒他,这瓶元宝浆就等于千两黄金,摔了可什么都没了,这才让安平侯爷冷静下来,恢复了狼,可是,恢复狼的他越想越觉得亏,吩咐管家将元宝浆收好,眼不见心不烦,但还是气得连午饭都没吃。

    安宁回到侯府,却不是从正门,而是如往常一样,偷偷的从后门入,小心翼翼的避开众人,进了听雨轩,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哭泣声,安宁微微皱眉,走到房门口,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身体微僵。

    “小姐,你怎能就这样离开碧珠了,碧珠还要伺候小姐……呜……小姐……”房间里,碧珠双眼通红,满脸泪水,坐在她的床前,拿着她平日里用过的东西,哭得甚是伤心。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愧疚,昨日,为了能够让安平侯府的人更加相信她死了,她没有让飞翩将她回来了的消息传给碧珠,可怎知碧珠竟这般担心她,碧珠素来都是一个忠心的丫头啊!

    “碧珠……”安宁轻唤出声,走到碧珠身旁。

    碧珠一抬眼,看到她的小姐此刻站在她的面前,呼吸一窒,声音透着一丝颤抖,“小姐……你……你是鬼吗?”

    安宁嘴角抽了抽,察觉到她眼中隐约的惊恐,“鬼?我若是鬼,你会怕吗?”

    碧珠皱了皱眉,惊恐却是骤然消失,忙不迭的摇头,更是抓住安宁的手臂,“不怕,不怕,碧珠不怕小姐是鬼。”

    小姐待她好,即便是鬼,也不会伤害她!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放心,你家小姐不是鬼,你看……热的,是不是?”

    碧珠呆呆的看着安宁,想到昨日听到的消息,目光闪烁着,“可是……可是……管家说……他们都说……”

    安宁敛了敛眉,看来,这侯府都应该知道她死了呵!

    “没有可是,我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还不相信吗?”安宁睨了碧珠一眼,却猛然被碧珠一把熊抱住,安宁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哇的一声,碧珠哭得更是大声。

    “小姐啊……我就知道小姐不会死……太好了……太好了……”碧珠难掩欢喜的心情,哭声中夹杂着笑声,顾不得眼前的是自己的主子,安宁任凭她抱着,哭着,闹着,笑着。

    终于,碧珠放开了安宁,眼泪却依旧止不住流,她是太高兴了,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哼,难看死了,本来就不漂亮,还哭得跟什么是的,一脸的泪水,丢人不丢人?”一贯在暗处的飞翩出现在门口,淡淡的扫了一眼哭花了脸的碧珠,哭得嗓子都哑了,真不知道,她身体里哪来那么多水能够从眼睛里流出来。

    碧珠见到来人,听到这般带刺的话,一张脸立即纠结在一起,一把擦了脸上的泪水,猛地起身,瞪着门口那个双手抱着剑的男子,双手叉腰,作凶狠状,“你这个影子,你不在暗处躲着,你出来干什么?你才不漂亮……你才丢人……你……你,你,你……你没脸见人!”

    飞翩却是挑眉,翻了个白眼,“那也总比某个爱哭鬼强?”

    飞翩心中冷哼,从知道二小姐的死开始,她就开始哭,一度昏厥了过去,醒来继续哭,还没完没了!真是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女人!

    “你……”碧珠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跺了跺脚,转身拉着安宁,“小姐,你看他,老是欺负我!”

    安宁见碧珠脸上愠怒,终于不哭了呢!欺负吗?安宁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门口的飞翩,刚好对上他的视线,猛地,那视线却仓促的避开,好似害怕被她发现了什么一样,心中浮出一丝了然,眼里的笑意更浓,原来如此啊!

    “老是欺负你啊?”安宁敛了敛眉,刻意强调‘老是’二字,眸光微闪,“原来你们二人背着我,关系倒是……”

    “我和她关系不好。”

    “我和他关系不好。”

    二人异口同声,话刚落,飞翩猛然意识到什么,却已经来不及挽回,安宁挑了挑眉,眸光在飞翩和碧珠身上来回游移,“我……有说什么吗?”

    什么叫不打自招,什么叫欲盖弥彰!

    飞翩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索性身形一闪,怪怪的躲在暗处,心中暗道,有这样的主子,真是要命!

    房间里,只剩下安宁和碧珠两人,碧珠倒是没有飞翩的反应快,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姐的意思……脸上刷的一红,顿时像煮熟了的虾。

    “我……我……我真的和他关系不好!”碧珠目光闪烁着,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有说服力。

    安宁扬起一抹笑容,看了一眼门外,眼中的狡黠微闪,“那好,碧珠你年纪也不小了,宸王苍翟身旁的铜爵不错,武艺高强,为人稳重,定是一个会疼妻子的男人,改日我便和宸王说出去,把你许配给铜爵……”

    话落,外面响起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即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安宁挑眉:呵!飞翩那种轻功高手,也会有摔跟斗的时候!

    “小……小姐……”碧珠脸色煞白。

    “怎么了?你莫不是不愿意?”安宁微微皱眉,“铜爵可是一表人才。”

    “碧……碧珠……”碧珠手足无措,猛地想到什么,“碧珠还想伺候小姐,不想这么快嫁人。”

    “嗯……”安宁似有些为难,但片刻却又豁然开朗,“先不嫁也行,把婚约定下来,过个几年再嫁,不然,到时候铜爵娶了别人,那就就损失了。”

    “可……”

    “好了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办。”安宁敛下眉眼,眼中的笑意更浓,她倒是要看看,飞翩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安宁和碧珠一听,便知道那来人是谁,顾大娘带着一群丫鬟进了听雨轩,趾高气昂的吩咐着,“快,快将这里收拾收拾,表小姐今晚一到,就会住进来,可千万马虎不得。”

    “可……顾大娘……奴婢们……二小姐她刚死……”

    “刚死又怎样?你们还怕鬼不成?正是因为她死了,大夫人才将听雨轩腾出来给表小姐住。”顾大娘冷哼一声,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得意。

    “顾大娘……您……您不怕吗?”

    “怕什么怕?她还能真变成鬼,来把我吃了不成?还不快麻利点儿,快些收拾,该丢的丢了,该毁的毁了,该换的就换,表小姐可不喜欢这样朴素的布置。”

    房间内,安宁和碧珠听到外面的动静,碧珠满脸气愤,忍不住就要冲出去,却被安宁拉住。

    “小姐……她们……”碧珠气急了,小姐没死,她们竟然想毁了小姐的东西,想将她们的听雨轩给那个什么表小姐住?她才咽不下这口气!

    安宁眼中划过一抹诡谲,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让你家小姐亲自收拾她们!”

    她还没去找大夫人,大夫人就派人找上门来了,哼,不怕她这个“鬼”么?此刻,她竟迫不及待的想出现在她们面前,她倒是要看看,她们的胆子有多大!

    ------题外话------

    大夫人和安茹嫣知道安宁还好好的活着,怕是要……嘿嘿~谢谢姐妹们支持~

七十三章 爆出真相果断撕破脸皮

    安宁的声音十分洪亮,几乎传遍了整个院子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原本正在毁坏着院子里花草的侯府丫鬟,所有的动作都瞬间僵住,而那原本在那里趾高气昂的指挥着众丫鬟的顾大娘,脸上的得意也在此刻瞬间龟裂,变得极其诡异。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加不敢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二小姐平日里再是深入简出,她们鲜少接触,但是,主子们的声音,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还是分得清楚的,方才,那声音……正是二小姐!

    可是……一想到昨晚便传出来的消息,二小姐不是死了吗?难不成是……鬼?

    这个字跳进她们的脑海里,顿时感觉周围好似弥漫着一股阴沉的冷意,团团将她们包围住,她们连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顾大娘脸色也是一阵煞白,因为,她知道安宁的亲生娘亲曾化作鬼出现在锦绣阁中,她更加知道,这母女二人的死定然含着冤屈,难道二小姐当真和她娘一样,死得不甘心化作厉鬼来吓人?

    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安宁看着方才还口口声声大放厥词的顾大娘,此刻牙齿都似乎在打颤了,心中浮出一丝讽刺,眸光微闪,再次开口,这一次,她的声音却是刻意多了几分阴沉,“顾大娘,你们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见到鬼了不成?”

    声音飘近,顾大娘和众丫鬟呼吸顿时漏了一拍,脸色由白转青,终于,有人大着胆子朝着安宁看了一眼,只见一白衣女子,站在二小姐房间的门口,风吹动她的衣衫,飘逸异常,而她嘴角若有似无扬起的那一抹冷笑,更是让那丫鬟一惊,吓得闭上了眼。

    “啊……鬼啊……”那丫鬟终于忍不住大叫出声,同时丢开手中的东西,好似逃命一般,仓惶的冲出听雨轩的大门。

    这一叫,更是激起了其他人心中的恐惧,其他丫鬟也各自抛开手中的东西,啊啊的叫着,跟着那丫鬟跑了出去,独独剩下脸色青白交加的顾大娘,身体颤抖着,猛地,安宁的目光落在她的裙摆上,上面一片湿意引起了她的注意,眼睛一亮,秀眉挑了挑,看着顾大娘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不屑,不怕吗?方才是谁在说着“怕什么怕”?

    安宁眸光微敛,眼底闪烁着的邪恶越发的浓烈,一步一步,地走近顾大娘,脚步声轻不可闻,随着她的靠近,顾大娘眼中的惊恐更加浓烈。

    “顾大娘,你还不走,是想留下来吗?”安宁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轻吐着气息,“正好,安宁想找人陪陪……”

    话刚落,顾大娘猛地拔腿就跑,但方才的惊吓,让她整个身体都软了,刚到了听雨轩大门之时,砰地一声,脚下绊到了门槛。

    “哎哟……”顾大娘痛呼出声,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极其狼狈的趴在地上,嘴巴中还啃了些泥土青草,双手更是擦破了皮。

    “顾大娘……你小心着点儿……你急什么,宁儿……”安宁的声音再一次从听雨轩内传出来,顾大娘那还顾得上什么痛不痛的,忙仓惶的爬起来,逃似的离开,口中还不断的喃喃着什么。

    等到顾大娘跑远,身后的安宁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却是异常耀眼,“哎……怎的见着我就跑呢?我是真的想让她陪陪呢!”

    碧珠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落寞”,顿时哈哈的笑出声来,忙赶到安宁的身旁,“她们定以为是见到鬼了呢!太好了……你瞧没有,方才顾大娘裤子都湿了呢!那一下也摔得够呛!”

    安宁挑了挑眉,顾大娘虽然是下人,但在这侯府,却是有一定的地位,怕是从来都不曾像方才那般狼狈过吧,哼,顾大娘这个大夫人身边的走狗,大夫人做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可没少插一脚!

    碧珠满脸的兴奋,似乎无法停下来,“就要收拾收拾她们,你不知昨晚得到你命丧兽口的消息,那颖秋和顾大娘好高兴的呢,我听其他丫鬟说,绮水苑内三更半夜还传出笑声……”

    碧珠紧皱着眉头,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而安宁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冷笑,三更半夜还传出笑声,那当真是极高兴的,她们怕是在庆祝将自己成功的推入了野兽的口中了吧。

    好一对恶毒的母女,好一群狼狈为奸的主仆!

    “小姐,奴婢……奴婢有句话,一直想问小姐……”碧珠眸光微闪,若有似无的看着安宁,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上探知她的意思。

    安宁的表情却是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淡淡的笑着,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沉默片刻之后,轻轻的吐出一个字,“说。”

    碧珠得到小姐的允许,想到自己要问的事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好似在做着心理建设,终于,好似鼓起了勇气,一双不转的看着安宁,柔声开口,“小姐,大夫人和大小姐对小姐不好,这连奴婢也看得出来,早两年她们还对小姐温和,只是不断的要小姐帮着大小姐做这做那,奴婢猜得出,她们只是想利用小姐,才对小姐温和,这半年,她们对大小姐表面上的温和也没有了,甚至昨晚听到小姐的消息,还那般高兴,没有一点伤心,奴婢听人说,大夫人不是小姐的亲娘……小姐的亲娘叫……叫……”

    碧珠突然忘记了那个名字,脑中快速的思索着,可是,中就是想不起来,据说,那个名字是侯府的禁忌。

    “云蓁!”安宁替碧珠说出那两个字,原本脸上淡淡的笑容亦是多了几分冷然。

    “对,就是她……”碧珠心中一喜,可看到安宁的脸色,不由得吞了下口水,不知为何,此刻的小姐十分的骇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好似可以将人卷走一般,碧珠咬了咬唇,“小姐,你知道的是吗?”

    那年,夫人将她买进侯府伺候小姐,并且大夫人还交代她,不能乱听别人嚼舌根子,更加不能在小姐面前乱说话,当时,她按照大夫人的吩咐,只负责伺候小姐,她曾偷偷听闻,小姐曾失忆,但大夫人却不许侯府中的人提起这件事情半句。

    自从小姐半年前牡丹宴前后,她渐渐发现小姐有了些许变化,在外人,尤其是大夫人和大小姐面前,她依然是那个唯唯诺诺,不知道反抗的小姐,但是,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却变得异常沉静内敛,那双探不见底的眸子,总让人感觉小姐在计划着什么。

    “对,我是知道。”安宁淡淡开口,眸子一片深邃,碧珠在她身旁伺候着,她是真心关心着着自己,所以,她发现自己有所变化,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碧珠得到肯定的答案,心中依然是吃惊的,小姐知道她的娘亲是云蓁,那么……敛了敛眉,“小姐也知道那个传闻吗?”

    大夫人虽然不许人提,但府中还是有人暗地里传说那个云蓁是被大夫人害死,不仅如此,大夫人现在的正室身份,也是从那云蓁的手上抢过来的。

    传闻?安宁微微皱眉,却是很快反应过来,“知道!”

    安宁话落,碧珠看着安宁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她虽然平日里迷糊了一点儿,但并不笨,小姐既然知晓,那么……联系起这半年来小姐的变化以及她所做的事情,心中也是明白过来,小姐是要复仇!

    想起小姐这段时间一声一声的叫着大夫人“娘”,对大夫人笑脸相对,面对仇人,她竟要这样的隐忍自己,小姐心中的苦,谁能知晓?!

    猛地,碧珠坚定的跪在地上,安宁看着她的举动,不由得微微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小姐,奴婢虽是大夫人派给小姐的丫鬟,但奴婢对小姐却没有丝毫异心,奴婢虽然是一个丫鬟,却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情。”碧珠表明心迹,眸子中满是坚定。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暖流,将碧珠扶起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她又怎会不知碧珠的忠心?前世,碧珠对自己忠心,却因为大夫人不愿让她成为自己的心腹,而将她卖给了一个五旬老人做填房,一年之后,被活活折磨而死!

    看着碧珠,这样如花似玉的年纪,大夫人竟也下得了手!这一世,她断然不会再让碧珠受到伤害!

    “好,以后人前我们是主仆,人后我们便是姐妹!”安宁对上碧珠的双眼,目光同样坚定,想到方才她提起碧珠婚事之时,飞翩那巨大的反应,脸上的笑意更浓,这一世,她不仅不会让碧珠受到伤害,还要亲眼看到她嫁一个疼她的丈夫,生儿育女,亲眼看到她幸福!

    “嗯。”碧珠坚定的点头,小姐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瞒着她,还以姐妹相待,小姐对她这般好,她日后便是为小姐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也心甘情愿!

    猛然,碧珠好似想到什么,眉峰不由得皱了皱,“小姐,方才那些丫鬟被你这一吓,等会怕整个侯府都知道了,顾大娘狼狈的逃走,她定要去找大夫人说着事情,万一大夫人来了……”

    “怕什么?我们便等着她来就是!”安宁挑了挑眉,她还怕大夫人不来了,即便是大夫人不来,她也得亲自去给她那个“娘”请安不是?

    昨晚也让她高兴够了,现在,就要让她乐极生悲!

    瞧见安宁眼中闪烁着那带着几分邪恶的光芒,碧珠心中一怔,“对,我们等着她来便是,怕什么!”

    现在的小姐可不是以前的小姐,可不会任凭大夫人和大小姐欺负了去,想到方才那顾大娘吓得屁滚尿流,仓惶出逃的画面,心中顿时觉得大为畅快!

    而此时的听雨轩外,几乎是除了听雨轩外的整个安平侯府都炸开了锅,方才那些被吓得跑出了听雨轩的丫鬟们,四处乱窜,“安宁变成鬼”回了侯府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在整个安平侯府内传了开来。

    管家首先将消息报告给了安平侯爷,书房外,安平侯爷正在书房内看着账簿,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扰,管家一脸焦急,在书房外不断的踱着步,几次敲门,都被安平侯爷给怒声呵斥,若是往常没什么要事,他是断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老爷的,可是,想到方才听到的消息,以及那些吓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丫鬟,眉心始终无法舒展开来,终于,好似豁出去了一般,再次敲响了书房的门,“老爷,老奴真的有要是禀报。”

    书房内的安平侯爷眸子一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能让管家这般焦急,三番四次的打扰他,莫不是侯府真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现在什么大事比得上昨日安宁的死讯?刚收到消息,他虽震惊,但,想了一晚,便也就不在意了,对于他来说,安宁不过是身体里流着他的血的活棋子罢了,既然死了,他便弃子,虽失望,但却没有丝毫伤心,现在,没了安宁这颗棋子,他必须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大女儿安茹嫣已经指望不上了,三女儿和四女儿都才十三岁,还得等两年才能够为他所用,哎!想到此,安平侯爷心里又生出一股郁结之气。

    “老爷……二小姐她……”管家顿了顿,不知为何,他的身体竟感觉好似有一股凉意划过。

    书房内的安平侯爷眼里划过一抹浓浓的不悦,“不要拿死人来烦我,我没那么多心思去管她,既然在围猎场,那尸身该也找不到了,侯府刚办完一个丧事,杨木欢的死,已经让侯府够晦气了,现在没了尸身,也不用去打点什么后事,省得弄得乌烟瘴气的,就当侯府没有这个二小姐便是。”

    “可……老爷,你可不要乱说!”管家顾不得其他,推开了门,看到安平侯一脸不耐烦,“老爷,可千万不能乱说呀!”

    方才丫鬟说看到二小姐的鬼魂,他还没去查实,若真的有鬼魂一说,那么安平侯爷刚才的话万一传到“二小姐的耳朵里”,那可又该如何是好!

    “什么乱说不乱说的,有什么事,快些禀报,别吞吞吐吐的。”安平侯爷脸上的不耐烦更加浓烈。

    “有丫鬟说在听雨轩看到二小姐的……鬼魂。”管家好不容易才吐出最后那两个字,两个字出口,顿时觉得方才身上的寒意更甚了些许。

    噌的一下,安平侯爷猛然从椅子上起来,吃惊的看着管家,就连账簿落了一地都没有察觉,安平侯爷大步上前,神色分外严肃,“你说什么?”

    “二小姐的……鬼魂……”管家瑟缩了一下,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那般沉着镇定。

    “荒谬,岂会有这样的事情?”安平侯爷怒斥出声,前段时间传锦绣阁和离园有云蓁的鬼魂,在他看来,不过是刘香莲做了亏心事,自己吓自己,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之说?

    “可是……好几个丫鬟都这么说,今日,大夫人吩咐顾大娘带着这些丫鬟去收拾收拾二小姐的听雨轩,腾出来给就快赶到的表小姐住,老奴猜想,怕是大夫人这举动触怒了二小姐,所以才……”管家观察着安平侯爷的神色,“这可如何是好?”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老练如他,可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想到什么,眼里划过一道历光,冷声开口,“走,去看一看!”

    侯府,五夫人秦玉双的无双楼,此刻也收到了消息,原本弹着琵琶的秦玉双的手停止了拨动琴弦的动作,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丫鬟福儿,好看的眉峰皱了皱,“可是真的?”

    “若只有一人说,那可能有假,但好多丫鬟都那么说,所以,奴婢想……这事情或许是真的。”福儿敛了敛眉,沉声开口,她是一个沉稳的丫头,细心且谨慎。

    秦玉双眸光微闪,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安宁鬼魂回来了?呵!昨日听闻安宁已死,并未见尸体,她心中自然是有些怀疑的,但在其他眼里,在围猎场那种地方,怕早已经被豺狼虎豹给吞了,又哪能找得到尸骨?

    安宁若真的死了,那么便真的是可怜了她,人死人死,她的那个身为爹爹的安平侯爷,连去找找尸体的想法都没有,就任凭她成了孤魂野鬼,对安平侯爷来说,只要没了价值,便什么都不是了!她若真的是鬼魂回来了,那定是心中含冤,怨恨她那无情冷血的爹。

    这样的男人,对女儿尚且如此,对自己的女人便更加不会怜悯了,但她秦玉双终究是嫁给了这个男人,她出生青楼,从良给安平侯爷为第五房妾侍,在以前那些姐妹们眼中,她算得上是攀上富贵了的,毕竟,安平侯府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

    只是,谁外人谁又知道安平侯爷的无情?杨木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可没有杨木欢那么傻,以为侯爷会念及什么夫妻情分,哼!夫妻情分在他眼里有什么作用?她算是看清楚了,女人之于他有多重要,便要看那女人身后带给他的好处有多大。

    她出生青楼,没有靠山,唯一能够让后半生平顺的,就只有怀上一个孩子,可是……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秦玉双眼中多了一丝忧郁,敛了敛眉,“我的药好了没有?”

    福儿微微皱眉,“该是好了,奴婢这就去取,只是……”

    “什么?”秦玉双淡淡的扫了福儿一眼,心中隐约猜出她要说什么。

    “奴婢是想,要不要去听雨轩看看……二小姐是不是真的……”福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秦玉双的神色,试探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爱管起闲事来了?”秦玉双眼中划过一丝不悦。

    “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给姨娘取药去。”福儿忙福了福身,立即退了下去,正走出几步,便看到安兰馨匆匆的跑了进来。

    “秦姨娘……”安兰馨神色急切,“秦姨娘。”

    “馨儿?你怎的过来了?瞧你急得,快坐下,让姨娘给你擦擦汗。”秦玉双见到安兰馨,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杨木欢将安兰馨托付给她,自从自己开始照顾安兰馨之后,老爷对自己,便又好了几分,昨夜还吩咐管家来传话,让自己好好教导三小姐,她秦玉双可不笨,昨夜老爷一得知二小姐死讯,便立即将注意力放在了三小姐的身上,也对,如今大小姐那个模样,是指望不了的,也只有三小姐了!

    秦玉双对安兰馨极好,细心的替她擦着额上的汗珠,在她未得子之前,安兰馨算是她的一个依靠。

    “秦姨娘,二姐姐她……”安兰馨神色微微闪烁着,紧咬着唇,想到方才她听下人们在传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秦玉双眼中划过一抹了然,看来这事情还真是传遍了整个侯府呢,深深的看了一眼安兰馨,“馨儿啊,你二姐姐是你二姐姐的事情,你也已经十三岁了,有句话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是希望你二姐姐死了呢?还是希望她没死成?”

    安兰馨皱了皱眉,面露为难,二姐姐曾教她琴技,也没有为难过她,但是,一想到将军哥哥对二姐姐甚好,她心中始终就一丝嫉妒,沉默了许久,终究是开口,“馨儿有哥哥,有秦姨娘就够了。”

    秦玉双嘴角一扬,顿时明白她的意思,虽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但心中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那馨儿现在该做些什么?”

    安兰馨眉峰舒展开来,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馨儿在这里陪姨娘。”

    “好,咱们娘儿两,就在这院子中自己做自己。”秦玉双交代道,不管府中的那些丫鬟见到的是不是真的是安宁的鬼魂,也不关她们的事,若是安宁死了,那馨儿就占了个便宜,若是安宁没死……想到昨日那闹腾得绮水苑,哼,大夫人和大小姐毫无疑问的,是希望二小姐死的,若安宁没死嘛,那这对母女怕又要大失所望了!若真是这样,她倒是想要看看大夫人失望的表情,不过,想到此刻她的状况,她还不宜正面与大夫人为敌啊!

    “姨娘,您的药。”正此时,福儿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将药送到秦玉双的面前,那苦涩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安兰馨猛地捏住鼻子,“秦姨娘,这药好苦,姨娘为何每天都喝?”

    秦玉双眉毛都没皱一下,一口便将那碗药给喝了下去,随即便拿了一颗蜜枣放在口中,“好东西,自然要经常喝着。”

    这药如今可是她的宝贝,这可是杨木欢将安兰馨托付给她照顾的报酬,从拿到药方那一天开始,她便让人去抓了药,每天都要喝上一碗,若真的有作用,那么过不久,她应该就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想到此,秦玉双的心情便雀跃了起来。

    而此时的绮水苑内,安茹嫣躺在床上,颖秋端着一碗药,伺候她喝着,第一口刚送入她口中,安茹嫣便吐了出来,“这是怎么熬的药?这么苦,是嫌我还不够苦吗?”

    颖秋猛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可是这药……良药苦口利于病,奴婢也没有办法呀。”

    自从小姐出事之后,脾气更是恶劣,以前,小姐虽然对其他下人十分严厉,但对自己倒是很少发脾气,可是这两天,她在她的身边伺候着,一不小心便会惹怒了她,心思更是捉摸不定。

    “没办法?那本小姐养你们这些下人干什么?没办法不知道努力想吗?我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这个下人也欺负起本小姐来了,别以为本小姐好惹,我这样,照样收拾你们。”安茹嫣狠狠的扫了一眼周围其他伺候着的丫鬟,满脸的凌厉之气,天知道,单是看她们站在自己面前,她都难以忍受,恨得咬牙切齿。

    “跪下,都给本小姐跪下。”安茹嫣厉声吼道,顿时,屋子里伺候着的几个丫鬟忙不得的跪在地上,生怕跪得晚了一点儿,便又会惹得这个大小姐不快。

    昨日里,有一个丫鬟,替大小姐擦拭身子的时候,不小心弄疼了大小姐,大小姐当场发怒,硬是让人将那丫鬟的双手给毁了,她们看了,心惊胆战,人人自危,她们穷苦出生,不比大小姐,即便是废了也有人伺候着,若是她们被毁了双手,这辈子怕也只能当乞丐去了。

    “你们给本小姐听着,我安茹嫣依旧是这个府上的嫡出小姐,你们要是敢有一丁点儿怠慢,本小姐定饶不了你们!”安茹嫣目光凌厉,似乎要将心中的怒气,都发泄在这些下人身上。

    “小姐,快些把药喝了吧!喝了伤才会好。”颖秋再次将药送上去,安茹嫣却避开,眼里的不悦更浓,“我说了太苦,你是没听到吗?你……对,就是你,门口那丫鬟。”

    安宁目光直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那个被点到的丫鬟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奴婢在,大小姐是要……”

    “把这碗药喝下去!”安茹嫣没有等她说完,便出声打断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恶毒。

    那丫鬟脸色顿时更加苍白,大小姐竟要她将这药喝下去,那是药,不是别的东西,对于病人来说,是治病的好东西,但是,对于她这种正常人来说,是不能乱喝的。

    “你喝是不喝?”安茹嫣见还不按照她说的做,语气倏地拔高,“颖秋,给我灌!”

    那丫鬟脑袋轰的一声,不住的摇头,但却已经无法改变安茹嫣的主意,颖秋猛地起身,立即按照安茹嫣说的那样,端着手中的药,走向那门口的丫鬟。

    “我喝……我自己喝……”那丫鬟眼中盛满了恐惧,反正都要将这碗药给吞下肚,她还不如自己喝。

    谁知,安茹嫣又怎么会让她如意,她这两天在床上躺着,唯一的乐趣就是惩治这些下人,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她自己,冷冷瞪着那丫鬟,嘴角勾起一抹恶毒,“晚了!灌下去!”

    那丫鬟面上浮出一丝绝望,只能任凭颖秋扣住自己的下颚,让自己张开嘴,眼睁睁的看着那碗药灌入她的口中。

    “哈哈……好,你们给我听着,都给我仔细着点儿,惹到了我,定然你们一个个的好看。”安茹嫣疯狂的大笑出声,笑声在整个房间内回荡,这笑声听在丫鬟们耳朵里,却好似置身地狱一般,这两天,绮水苑当真是比地狱还要难熬啊!

    大夫人一走进房间,便看到这样一个画面,丫鬟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安茹嫣躺在床上笑得疯狂,而门口那丫鬟,则脸色苍白,额上泛出豆大的汗珠,整个人身体抽搐着,眉心不由得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娘,你来了。”安茹嫣想要起身,身体一动,一阵疼痛传来,脸顿时痛得纠结在一起,下身更是怎么也提不起来,这正好提醒了她此刻身上的重伤,心中的痛苦更加的炽烈,眼中的凌厉更浓,“不过是教训教训丫鬟而已,不听话,就该收拾。”

    大夫人看着安茹嫣,心中叹了口气,立即吩咐颖秋将门口那个身体抽搐的丫鬟给弄下去,临走之时,似想到什么,忙交代道,“别让老爷知道了,你们都听着,在绮水苑发生的事情,都不许对外说起,有人若是问及大小姐的状况,就说大小姐在安心养伤,要是敢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仔细你们的皮。”

    “是,奴婢们知道,奴婢们什么都不说。”丫鬟们忙承诺,随即便匆匆退了下去。

    大夫人走近安茹嫣,安茹嫣却是不悦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娘,你让她们下去干什么?嫣儿正教训她们呢!”

    大夫人身体微怔,许是那天的事情给她的打击,这两天,安茹嫣性情变了不少,痛的时候,大声叫喊,稍微不那么痛了,便以欺负丫鬟为乐,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自己的计划,大夫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记得你舅舅的小女儿吗?她只比你小一岁,以前娘带你回舅舅家,你们还曾一起玩过,你舅舅将她送到山上去学艺,近日回来了,娘一早已经派人去接了,今天晚上就该到了,让她陪陪你,你们两年龄相仿,也会有共同语言。”

    安茹嫣神色微怔,脸上却是划过一抹不悦,“这个时候让她来,是看我笑话的吗?”

    大夫人脸色僵住,扯了扯嘴角,“怎么会看你的笑话,娘已经让顾大娘去将安宁的听雨轩收拾出来,就让你表妹住。”

    一听到安宁两个字,安茹嫣原本的不悦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兴奋,“好,安宁的东西,都给毁了,一件也不许留。”

    “那是当然,顾大娘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大夫人敛下眉眼,除掉了云蓁的女儿,她的心中真的是轻松不少啊!

    正此时,顾大娘匆匆的进了房间,看到大夫人果然在大小姐的房间里,忙上前,“夫……夫人……”

    “怎么了?这么慌张,你不是带人去收拾听雨轩了吗?可收拾好了?表小姐很快就到了,别到时候人来了,还没地方安置。”大夫人皱了皱眉,她听闻哥哥的小女儿十分跋扈,又学得一身武艺,自视甚高,对衣食住行这方面,更是十分讲究,那丫头还是第一次到侯府来做客,她当然不能怠慢了。

    顾大娘此刻哪有什么心思听大夫人说了什么,只想到方才在听雨轩发生的事情,身体又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夫人,二小姐她……她在听雨轩内!”

    轰的一声,大夫人和安茹嫣脸色顿时一怔,安茹嫣狠狠的瞪着顾大娘,而大夫人却猛地起身,凌厉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宁怎么会在听雨轩?明明……明明死了不是吗?

    “夫人……怕是二小姐的……鬼魂?”顾大娘依旧在惊恐之中,她怎么也忘不了在听雨轩内感受到的那一丝丝的寒意。

    大夫人和安茹嫣再次怔住。

    “鬼魂?”大夫人忆起前段时间那些云蓁索命的噩梦,脸色更是变得煞白,“你确定?”

    昨日是婉贵妃传来的消息,她自然是相信安宁已死,况且,身上带着那香气,再进入围猎场,不死都是奇迹,此时的刘香莲,又怎么会知道,婉贵妃见到安宁之时,也是不愿相信安宁面前站着的真的是安宁。

    顾大娘没有回答,但她的反应,却已经做了最好的回答,大夫人的目光瞟到她湿了的裙襦,神色微怔,“走,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说罢,便甩了甩衣袖,一边拨动着手中的那串珠子,大步走出了房间……

    听雨轩内。

    安宁没有想到自己等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大夫人,而是安平侯爷,犹记得她的这个爹爹进了听雨轩,看到她时,那脸上的青白交加,心中浮出一丝冷笑。

    “你是人是鬼?”安平侯爷利眼微眯着,满眼探寻,隐约还夹杂着几分防备。

    安宁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他怕自己若真的是鬼,会对他不利么?哼,安平侯爷啊安平侯爷,她安宁便不是鬼,也会对他不利,也会一步一步的让他看着他一点一滴经营起来的安平侯府分崩离析。

    “爹,你在说什么?什么是人是鬼?爹是希望宁儿死吗?”安宁无辜的看着安平侯爷,一如既往温和无害。

    安平侯爷怔了怔,似鼓起勇气上前,碰了碰她的脸,感受到上面的温热,才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喜悦,“怎么会?爹怎么会希望宁儿死?宁儿啊,爹就知道你福大命大,昨日听到有人说你还在围猎场没出来,爹立马连夜就让人去寻,现在看到你平安的站在爹的面前,爹当真是高兴啊。”

    安宁听着他的话,看着脸上的兴奋,连夜让人去寻么?她又不是不知道安平侯爷的本性,他怎么会花心思去寻呢?此刻,他确实是高兴的,但却不是为了她而高兴,而是为了他自己。

    此刻,她还好好的活着,对于安平侯爷来说,她这颗棋子还有用,不是吗?

    在安平侯爷的眼中,看重的永远都只会是利益!

    “爹,这还是爹第一次到听雨轩来呢!”安宁让碧珠替安平侯爷倒了杯茶,二人坐在石桌上,安宁无意提起,却是让安平侯爷脸上浮出一丝尴尬。

    即便是前世和今世加在一起,安平侯爷从来都未曾进过她的听雨轩。

    安平侯爷扯了扯嘴角,他之前本就没在意过这个女儿,对她的关心根本就没有,但此一时彼一时,他便是再不疼这个女儿,为了他和安平侯府的利益,他也要一改以前的作风。

    “爹平日里太忙,无暇顾及到你,几个女儿当中,爹爹心中最挂念的,便就是你了。”安平侯爷笑得老谋深算,在他看来,几个女儿中,就二女儿最好骗,最好摆布,他说什么,她定然不会怀疑才对。

    可是,他却完全料错了此时的安宁,安宁眸底闪过一丝冰冷,却是笑得无邪无害,“爹爹真好,都说爹爹真的疼女儿,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那女儿想要什么,爹爹定会满足女儿。”

    安平侯爷脸色微僵,想起花了他大价钱的元宝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此刻还有些肉疼,天上的星星?这个安宁,之前不见她有这么多的物质**,怎地现在什么都想要!但看安宁脸上的期待,却是扯了扯嘴角,“这是自然,宁儿想要什么,便只管告诉爹爹,或者吩咐管家就行了。”

    罢了,不付出些,怎么会有收获?现在满足她,让她高兴些,以后他的好处会更多!

    此时的他,又怎么会知道,眼前这个满脸无害的二女儿,是故意变着方法的让他破财,故意看着他尝到那心疼肉疼的滋味儿。

    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安宁远远听见,心中浮出一丝了然,听雨轩传出闹鬼的消息,府中丫鬟们都避之不及,这个时候来的,定是大夫人无疑了。

    敛下眉眼,眼底有一抹邪恶一闪而过,余光看到大夫人的身影,隐约出现在了门口处,安宁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起身提着裙摆便朝着大夫人飞奔而去,“娘……”

    这一声“娘”让大夫人心中咯噔一下,随即便看到一抹白影朝着自己冲过来,想到顾大娘的禀报,大夫人猛地后退一步,却因为一个不稳,失去了平衡,碰的坐倒在地上,和她紧挨着的顾大娘,当然也没有逃过牵连,连带着一起,再一次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大夫人叫出声来,四脚朝天,院子内的碧珠看了,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但却刻意强忍着,憋着笑,她知道,大夫人找上门来,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摔一跤,当是给她的见面礼了。

    安宁眸光微闪,见大夫人摔了,忙关切的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娘,可摔坏了?幸亏这地上是铺了石板,哎呀,若是没有这石板,便要弄脏娘的衣服了。”

    若是不知道她在故意演戏的,听了她的话,怕定会觉得这丫头是不是有些不正常,正是地上铺了石板,这一跤摔下去,可是会更加的痛。

    大夫人屁股麻了一阵,随即就是疼痛传来,但她却根本无暇顾及,看着眼前的安宁,脸色早已煞白,颤抖着手,指着安宁,“你……你……你……”

    安宁皱了皱眉,一脸不解,“娘,你这是怎么了?宁儿……宁儿怎么了?”

    无辜,无害,无邪,安宁可谓是演到了极致,一脸不解,咬着唇,疑惑的看着大夫人,瞧见她眼中的惊恐,心中了然,安平侯爷一开始或许不相信她的鬼魂回来了,但是,大夫人却不一样,那段时间,她天天做梦梦到娘亲找她索命,而她也适时地吩咐飞翩,天天晚上时间一到就去吓吓她,她怕是真的相信有鬼的,有了以前的经历,本就有些精神失常,现在,只会更加害怕,呵!看此刻大夫人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心中真是畅快。

    大夫人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浑身一股冷意,好似又回到每日做噩梦的那段时间,见面前的女子靠过来,大夫人慌乱的挥舞着手臂,“不要过来……走开……”

    “娘……”安宁眉心皱得更紧,心中却是更是痛快,她怎么会真的如大夫人说的那样走开?她叫他走,她就走么?呵!她越是害怕她的靠近,她就越要靠近她,趁着她现在还处在惊吓中,没有反应过来,她当然要好好的治治她!

    安宁不走,反而“关切”的上前,将大夫人从地上扶起来,大夫人一边挣脱,一边惊叫得更加厉害,“走开……云蓁……你和你女儿都走开!”

    安宁微怔,眸子快速的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锐利,握着她手臂的手倏地一紧,似在发泄着心中的恨意。

    “娘……我是谁的女儿?”悠悠的声音从安宁的口中发出来,平静却深沉,好似一块千斤重的巨石,从天而降,气势凌厉。

    安平侯爷微微皱眉,心中隐约浮出一丝预感,果然,他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大夫人便疯狂的朝着安宁吼出了声,“云蓁那贱人的女儿,云蓁那贱人……你们死了都不放过我!”

    此刻的大夫人张牙舞爪,眼中激射出一道阴狠的光芒,安宁眸子一紧,心中冷哼,终于亲口说出来了吗?很好!

    “不……怎么可能?”安宁惊叫出声,满脸的不可思议,心里却是浮出一丝邪恶,原本抓着她手臂的手,猛地一松,大夫人原本就胡乱挣扎着,排斥着安宁,此刻,安宁一松手,大夫人没了安宁这边的力道,身体丝毫没有意外的退了数步,刚好不巧,她身后便是院门,这一退,毫无悬念的撞到了石墙上,砰地一声,鲜血顿时从额间冒了出来。

    大夫人脑袋一阵眩晕,身子也跟着话落,靠在石墙旁,顾大娘忙不迭的上前,看到大夫人脸上的血迹,要是平日里的她,倒可能沉着应对,但是,此刻,她受到惊吓,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

    安宁斜睨了大夫人一眼,却依旧摇着头,口中不断地喃喃,“怎么可能?你说过,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爹……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吗?”

    安宁虽然是在演戏,但是,这却是她内心的呼吼,想到这些人的欺骗,心中的恨意更浓。

    安平侯爷眼神一凛,心中暗自低咒,这个该死的刘香莲,就知道坏他的好事!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她匆忙恐惧却迷蒙的双眼,他知道,这个女人定是听了那些丫鬟的话,以为安宁是鬼,精神更是有些失常,心中一横,安平侯爷大步上前,朝着大夫人走去。

    顾大娘看到老爷气势汹汹的过来,心中浮出一丝不安,护在大夫人的面前,“老爷……”

    “滚开!”安平侯爷历吼出声,手臂一样,将顾大娘狠狠的推开,随即,一把将大夫人从地上提起来,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大夫人的脸上,好似要将她打清醒一般。

    凌厉的一巴掌,没有丝毫留情,大夫人脸上赫然五根指印印于其上,清晰可见,大夫人痛呼出声,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平侯爷,“你……”

    老爷竟打她耳光,他知道自己身后有林家和婉贵妃在,便一直对她礼遇有加,他今日竟打她!

    “你好好看看清楚,她是宁儿,她没死!”安平侯爷再也按耐不住,厉声朝着大夫人吼,尖锐的声音似要刺破她的耳膜,该死的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安宁知道她是云蓁的女儿,知道他们在骗她,又该如何收场?

    他现在最庆幸的就是安宁没有恢复记忆,若是她因为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云蓁,而怀疑探寻,继而记起那失去的记忆,这又该如何是好?

    想起云蓁死后,安宁失忆前那段时间安宁对他的怨恨,不知道那时,她会不会选择替云蓁报仇?

    一想到那段时间安宁眼中的恨,安平侯爷心中便是一紧,这个刘香莲……紧咬着牙,见大夫人眼中已经有了几分清醒,但他心中的气愤却没消,额上青筋凌厉的暴露着,又一巴掌扇过去,这一次,直接打在了大夫人另外一边脸上。

    “啊……”大夫人吐出一口鲜血,这两巴掌,彻底的将她从方才的惊吓中打醒,却无暇顾及安平侯爷对她下手的无情,而是看着一旁的安宁。

    没死?她竟然没死!不,不可能,这比方才看到“安宁鬼魂”所受的惊吓更加让她难受。

    怎么会?那香料,还有婉贵妃的帮助,只要安宁一进入围猎场,必死无疑,并且,婉贵妃已经传了消息来了,不是吗?可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是那个她本以为死了的人!

    上下打量着安宁,她好似没有受到一点伤,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宁感受到大夫人的视线,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了一分,方才那安平侯爷的那两个巴掌,出手当真是狠啊!瞥见大夫人眼中不似方才的惊恐,反而夹杂着其他的情绪,心中浮出一抹冷笑,终于将大夫人打清醒了吗?哼,清醒?清醒之后怕是更大的失望与不甘吧!

    她千方百计的设计陷害她,不就是想让她死吗?可是,她安宁命大,死不了呢!

    “没死……你没死……”大夫人口中喃喃道,她怎么能没死?想到昨晚她和嫣儿收到消息之后的兴奋,此刻的冲击却是让她有些无法招架,当时有多高兴,此刻就有多不甘!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大夫人推开安平侯爷,一步一步的走近安宁,一瞬不转的看着她,目光凌厉如剑。

    安宁依旧紧皱着眉峰,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连一旁的碧珠也在心中暗自感叹小姐的演技之精湛,若她没有事先知晓小姐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实,恐怕也会相信小姐此刻才得知她不是大夫人的亲生女儿。

    突然,大夫人猛地抓住安宁的手臂,扯了扯嘴角,“宁儿,太好了,你没事,就太好了!”

    此刻的她,好似忘记了方才被安宁惊吓时,仓惶之中说了些什么,既然安宁没死,她便依然要在她面前扮一个慈母,虽然现在安宁对嫣儿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但迷惑住安宁,便是以后要弄死她,也更加有利。

    但是,安宁却是看着大夫人,不住的摇头,一双眼微眯着,“她没事,就太好了”吗?大夫人现在还口不对心!

    看着她的眼神,大夫人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变了变,“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娘?”

    娘?安宁心中冷哼,大夫人倒是忘记方才吐出的话了,哼,忘记?既然忘记,那么她便好心的提醒她一下,眼底闪过一抹凌厉,安宁猛地挣脱开大夫人的手,大夫人猝不及防,身体一个踉跄,脸上多了一丝怒意,“你这是干什么?”

    “你是我的娘吗?你方才明明说,我的娘亲是云蓁,不是吗?”安宁大吼出声,此刻,撕破脸皮又怎样?撕破脸皮,她再不用叫这个恶毒的女人娘,她早就想撕破脸皮了!

    安平侯爷脸色一僵,大夫人也猛然忆起方才自己在惊吓之中所说的话,心里大叫不好,神色更是慌乱不已。

    “为什么骗我?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安宁的声音满是指责,将安平侯爷和大夫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哼,她倒是要看看,这夫妻二人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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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章 赤裸裸的挑衅,前世的账一起算!

    安平侯爷和大夫人皆是被她声音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裸的责问所震慑,眼前的安宁,不同于平日里的温婉无害,出口的质问,让他们懵了懵,好似野兽的呜鸣。

    回过神来,安平侯爷率先急了,上前一步,急切的想要解释,“宁儿,这其中也是有难言之隐,我们之所以要瞒着你,是有原因的。”

    趁着安宁现在还没恢复记忆,他一定要安抚好她,将这件事情带给他是损失降到最低,好不易容抓住安宁这颗棋子,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记起一切,哪怕是有一丝复仇或者恨他的可能他都不允许出现。

    “难言之隐?”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冷笑,抬眼对上安平侯爷的视线,“那到底是什么难言之隐?”

    “这……”安平侯爷脸色僵了僵,事出突然,他也没有料到刘香莲竟然会一个发疯,就将安宁不是她亲生女儿的事情说了出来,便是老练如他,这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应对之策,脑中急速转动着,心里再一次暗自低咒:这个刘香莲,若不是因为她身后的林家和婉贵妃,他定要冲动的杀了她,可是现在,也只有亲自来收拾她所闯下的祸事。

    安宁心里冷哼,就连安平侯爷也难住了吗?目光越过安平侯爷紧皱的眉峰,落在大夫人的身上,此时的大夫人脸色一阵煞白,好似被抽干了血。

    大夫人也在心里暗自自责,都是以前那段被云蓁惊吓的经历,让她一时之间失去了狼,竟口不择言的说出了这件事情,如今,话一出口,安宁已经知晓,怕是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眸光微敛,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嫣儿的才华全是从安宁的身上偷来的,如今,安宁对嫣儿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即便是她知道了自己不是她亲生娘亲又怎样?便是她记起了失去的记忆,发现云蓁死的真相又怎样?她刘香莲,害怕一个不成气候的小丫头不成?

    想到这里,大夫人眼中划过一道阴冷,这一次算是安宁命大,这样都还完好无损,实在是气死了她了,但是,来日方长,她就不信,她还收拾不了这个小丫头!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不用再瞒着你了!”大夫人一改平日里对安宁的温声细语,语气中多了一丝冷意,“你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呵!终于不用再隐瞒了吗?终于不再别有用心的在她面前扮演慈母了吗?

    “刘香莲,你给我闭嘴,你还嫌闹得不够吗?”安平侯爷怒喝出声,他这边还没有想到怎么来安抚安宁,她竟然又在一旁给他添乱,这个女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大夫人冷哼一声,“怎么?我本就不是她的亲娘,她都已经知道了,可老爷可是她的亲爹,你怕什么?”

    他怕什么?想到云蓁的死,安平侯爷狠狠的瞪了一眼刘香莲,眼中凌厉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你最好给我住口!”

    大夫人身体一怔,想起方才自己被安平侯爷的对待,脸上火辣辣的疼越发的清晰,此刻,他眼中的寒意,更是让她心中浮出一丝畏惧,她和安平侯爷夫妻这么多年,也是知道他的性子,若真的是激怒了他,他断然不会留情,要不是自己身后有林家和婉贵妃撑着腰,只怕安平侯爷早在杨木欢死的时候,就已经将她杀了!

    “爹,为什么不让大夫人说?我确实不是她的女儿,我的娘亲真的是她口中的云蓁吗?”安宁一瞬不转的看着大夫人和安平侯爷,似乎不想放过他们一丝一毫的表情,果然,听到她提起云蓁二字之时,安平侯爷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安宁敛下眉眼,却是丝毫不放松的继续开口询问,“云蓁在哪儿?”

    虽然知道娘亲被大夫人害死,但她却刻意问出了这个问题,目的就是要让安平侯爷亲口告诉她,想起他以前提起云蓁时的冷漠,安宁心中的恨便更加浓烈,她为娘亲感到不值,娘亲当初怎么会嫁了这么一个男人!

    他越是无情,她越要让安平侯爷尝尝无情的代价,想到她的计划,心中浮出一丝邪恶。

    大夫人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感受到安平侯爷满含警告的视线,心中终究是有些顾忌,敛了敛眉,冷冷的别开眼,不再说什么。

    “你娘她……死了。”安平侯爷紧皱着眉峰,云蓁的死,已经是事实。

    安宁身体一怔,却是开口继续问道,“她怎么死的?”

    安平侯爷忙开口,眼中多了一丝哀伤,“你娘她染了顽疾,大夫们束手无策,她便这么没了。”

    顽疾?呵!安平侯爷还真会编,顽疾?她的娘明明是被大夫人烧死,又怎么会是因为染了顽疾而死?好一个安平侯爷!安宁不动声色,皱了皱眉,眉宇之间却是充满疑惑,“宁儿听下人说,那个叫做云蓁的女子的死,和大夫人有关。”

    轰的一声,安平侯爷顿时有些无法招架,平日里安宁并不聪明,乖巧温婉,从来不会多言,今日怎么这么会盘根究底!

    “那都是乱说的,不可信!”安平侯爷拔高了语调,似乎是想要增加他话中的可行度一般,瞧见安宁依旧略显怀疑的表情,冷声开口,“不信,你问你她!”

    大夫人的手臂被安平侯爷碰了一下,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大夫人怔了怔,“宁儿,我虽不是你的亲娘,但这两年,我也待你如亲生女儿,你可不要胡乱听了那些不可靠的传闻,冤枉了我,云蓁的死怎么会和我有关?这实在是天荒夜谈嘛!”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好一个待她如亲生女儿!

    “那……她的墓呢?”安宁敛下眉眼,心中更加冰冷,连带着语气也多了几分冷意,安平侯爷心中咯噔一下,神色之间多了一丝慌乱,“这……”

    安宁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宁儿想去祭拜祭拜,她毕竟是宁儿的亲娘。”

    “这……”安平侯爷和大夫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安宁死于大火之中,那天的火烧得异常的大,事后就连尸骨也没有找到,安平侯爷碍于云蓁的娘家,本想弄一个衣冠冢,可大夫人又怎么会让一个女人的墓碑上写上安平侯爷正妻的名号?

    她刘香莲才是安平侯府的正室,正好,那时,林家在对云家暗中发难,安平侯爷知道云家破败是迟早的事情,当时自顾不暇,不会来管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到底有没有办丧事,又想刻意讨好刘香莲以及她身后的林家,如此,他便听从刘香莲的建议,“一切从简”,这一切从简嘛,当然是什么也不做,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派人通知了云家,并告知云家,云蓁的一切身后事,他安平侯府都会好好打点。

    殊不知,所谓的好好打点,便是连陵墓都没有一个,现在,安平侯爷到哪里去找一个云蓁的陵墓来给安宁祭拜?

    “爹,怎么了?不可以吗?”安宁的眉心皱得更紧,看着安平侯爷的为难,心中浮出一丝畅快,她就是要故意让他为难!

    “不,宁儿,不是不可以,只是……”安平侯爷一脸为难,又怕安宁看出些什么端倪,心中更是紧张,猛地,脑袋灵光一闪,安平侯爷眼睛一亮,“你娘当年是火葬,所以……”

    “所以,便没有陵墓是吗?”安宁眼睛一眯,一道历光激射而出,却又在片刻时间内消失不见,让人来不及抓住,安平侯爷隐约感觉到安宁眼神的变化,心中诧异,正想看个清楚,却只瞧见安宁眼中的哀伤,心中顿时才松了一口气,方才那定是他的幻觉,他这个女儿,又怎么会有那样凌厉的眼神?

    火葬!好一个火葬!

    “是,是,是,就是这样的!”大夫人眼睛一亮,心中暗叹老爷竟想出这样的说辞,那么……别说安宁不知道当初云蓁之死的真相,便是有所怀疑,有了老爷这个说辞,便也难以丝毫端倪了。

    火葬啊!想起那夜熊熊的大火,以及云蓁在火中的呼喊与挣扎,大夫人心中浮出一丝得意。

    而正当她得意之时,安宁却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既然大夫人不是宁儿的娘,那宁儿以后便不唤大夫人娘了。”

    大夫人脸上浮出一丝不悦,想起方才自从安宁知道她不是自己亲生女儿开始,就已经没有叫她娘了,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依旧冷冷开口,“也罢!”

    安宁眸光微敛,自此之后,去掉这一声“娘”,她对大夫人的报复,不会只是暗地里了,明着的机会,她也不会放弃!

    绮水苑内。

    安茹嫣在床上,身上钻心蚀骨的痛不断的蔓延开来,一张脸痛苦的纠结在一起,不断的叫骂着,“来人啊,都死到哪儿去了?”

    “快来人哪,这些贱丫头,仔细你们的皮。”

    安茹嫣心中恨极了,现在无法动弹,一动就痛,方才,娘将那些下人给叫了出去,现在,她连那丫鬟出气来安抚心中的不甘都不行了!

    想到出去许久的娘,安茹嫣的眉心皱得更紧,正见颖秋匆匆进来,安茹嫣急切的冷声问道,“大夫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她一直在等,等娘从听雨轩那边带消息回来。

    颖秋正要回答,便听到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出门一看,果然看到大夫人和顾大娘回来了,心里一喜,“回来了,回来了,大夫人回来了。”

    事实上,她真正欢喜是因为大夫人在,大小姐的脾气也会收敛几分,而她也会好过几分。

    颖秋的话刚落,大夫人便进了房间,一脸的怒气没有丝毫掩饰,此时的她,双目通红,面容凌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就连走路的身姿也是带着一股怒气。

    安茹嫣看到她,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她的脸上高高的红肿,安茹嫣皱了皱眉,“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娘亲这般模样,她脸上两个五指印格外明显,这个侯府,有谁敢这么打她?

    “二小姐她竟然……”顾大娘率先开口,正要说出安宁没死的事实,却被大夫人凌厉的打断。

    “住口。”大夫人心中气急了,一想到安宁没死,她的心就好似有一把刀子插在上面,她都如此难受了,若是嫣儿知道安宁没死……那么……看着安茹嫣此刻的样子,现在的她比自己更希望看到安宁死,若是知道她们的计划已经落空了,不知道又该会……大夫人敛了敛眉,眼神之中更是多了一丝阴沉。

    顾大娘怔了怔,看了一眼大夫人的脸色,不发一语的退了一步,心中明白,大夫人不让自己告诉大小姐,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这倒是让安茹嫣心中更加怀疑,疑惑的看着大夫人,“娘,安宁怎么了?”

    娘去听雨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夫人扯了扯嘴角,走到安茹嫣的床边坐下,扯出一抹笑容,“还能怎么了?都是那些丫鬟胡乱造谣,不过是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说是鬼魂,呵呵……哪有什么鬼魂?方才娘已经去看过了,没什么事。”

    “那娘的脸是怎么回事?”安茹嫣听了大夫人的话,皱着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开来,伸手轻轻触碰到大夫人红肿的脸颊,顿时引得大夫人哎呀一声痛呼,忙紧张的收回手,“娘,这么严重……到底是谁打你?”

    大夫人眸光闪烁着,似乎在避闪着安茹嫣探寻的目光,“娘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安心的养伤,我的脸……用冰块敷一敷就没什么事了。”

    天知道,即便是用冰块敷了,也消不掉她心中的怒气,即便是脸上的红肿消去,这两巴掌依然在她记忆中深埋。

    怒啊,气啊!不但没有弄死安宁,反倒是被她吓了,不但没有讨到好,还被老爷给打了,她连还手都不能!心中越是想,那一股郁结之气越是高涨,好似在五脏六腑急速的盘旋着,大有冲破喉咙的趋势。

    “娘……是爹打的你,对不对?”安茹嫣可不笨,这个府上,除了爹,还有哪个人敢打她?况且,看娘眼神中的避闪,心中更是确定了几分,“爹为什么打你?”

    见大夫人不说话,安茹嫣更是紧追不放,抬眼看了一眼低垂着头不发一语的顾大娘,“顾大娘,你告诉我,我爹到底为什么会打我娘?”

    “大小姐……老爷他……”

    “顾大娘!”大夫人再一次打断她的话,语气比起方才更加的凌厉,“去侯府门口等着,表小姐应该快到了,你代我去迎接。”

    “是,奴婢这就去。”顾大娘福了福身,立即退了下去。

    “娘……为何瞒着我?”安茹嫣厉声质问,她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对她的欺瞒。

    大夫人扯了扯嘴角,“娘说了,你安心养伤,娘不碍事,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再重新赢回你爹的注意力,你是娘的希望啊。”

    安茹嫣一听,眼中的探究少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娘,你放心,嫣儿不会让你失望!”

    现在安宁死了,她根本就没了威胁,她一定会用自己的方法,将在四国祭上丢了的脸,给重新讨回来!

    只是,太过自信与乐观的她,却不知道如今的整个京城,乃至于其他更远的地方,都已经听说了她在四国祭上的丑态百出,如今,只要一出门,只要有人的地方,到处都在谈论那个“天下第一不要脸”的安平侯府大小姐,她同样不知道,她便是再怎么耍尽手段,用尽心思,也无法摆脱这个丑陋的枷锁,她更加不知道,那个她以为已经死了的安宁,如今依旧在听雨轩内,好好的活着,更要开始她和她们的正面交锋!

    京城。人潮窜动。

    一辆马车徐徐而行,周围的行人看到马车,都各自让开了路,单是看这马车的豪华,就知道,这马车上坐着的,定不是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惹得起的。

    “绿儿,还有多远?怎么还没到?本小姐都在这马车上待腻了。”马车上,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马车外,坐在车夫旁边的绿衣丫鬟忙回头回答道,“小姐,我们已经进城了,应该不久就可以到侯府了。”

    “不久?不久是多久?二姑姑这么急着叫我来,让我好一番折腾,见到了她,本小姐定要好好让她补偿我刘宝儿的舟车劳顿。”女子名唤刘宝儿,住在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州县……卫城。

    之所以叫卫城,便是因为,卫城正好如护卫一样,守护着京城,虽没有京城繁华,但是,却是远远超出了其他州县。

    刘家是卫城的大户,如今正是刘宝儿的爹在当家,出了两个嫁入京城四大世家的妹子,也是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刘家现任家主,有三个儿子,但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小女儿——刘宝儿。

    刘宝儿就如她的名字一般,是刘家的宝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家中上上下下无论什么事情都顺着这个小祖宗的意,当真是溺爱至极。

    事实上,卫城到京城并不远,也仅仅只有几个时辰的路程而已,刘宝儿此刻好似赶了几天的路一般,心中尽是不满。

    绿儿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便只由着她埋怨,安平侯府大夫人既然专程请小姐过来,那定然是不会怠慢了小姐,小姐想要什么补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马车上的六百二掀开侧边了帘子,露出一张带着几分英气的脸蛋儿,脸色并不好,目光四处搜寻着,猛然,空气中传来一阵香味儿,刘宝儿眼睛一亮,“快,快停车。”

    绿儿不知小姐意欲为何,立即让身旁的车夫将马车停下来,马车刚停稳,便看到她家小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绿儿赶紧跟了上去,“小姐,你要干什么?”

    刘宝儿循着那股淡淡的香味儿走,哪里顾得上她的丫鬟,猛然,她的视线在一个高大男子的身上停住,男子立于马上,一身玄衣,气势恢宏,让人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刘宝儿看着那如神祗般英俊的面容,眼中划过一抹惊艳,心中暗叹:好俊的男人!她还从来未曾见到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便是她的三个哥哥和两个师兄,也不及眼前这个男子的十分之一!

    这人是谁?

    心中顿时生出好感,猛然记起自己寻过来的目的,扬了扬下巴,对着那马上的玄衣男子朗声开口,“喂,把你怀中的东西留下,本小姐买了!”

    说着,已经拿出了一个金灿灿的元宝,在手中把玩着,似在告诉他,她出的可是一个元宝的大价钱!

    马上的苍翟浓墨的眉峰微拧,淡淡的瞥了一眼面前站着的女子,只是一眼,嘴角便勾起一抹不屑:这么小的年纪,便这般财大气粗!

    他眼中的不屑大大的刺激到了刘宝儿,刘宝儿脸色僵了僵,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怒气,心里冷哼,嫌少?嫌少是吗?她刘宝儿有的金子!

    又拿出一个元宝,高傲的挑了挑眉,“两个元宝够了吧?你那点糖火烧,一两银子都不值,本小姐拿两个元宝来买,是你运气好,哼,怎么?还不卖?还嫌少?我告诉你,你可别得寸进尺!”

    刘宝儿鼻子特灵,什么味道都逃不过她的那个鼻子,方才只是微微的香气传了过去,她便循着香气找了过来,最后将目标锁定到苍翟的身上,那属于糖火烧的香味儿正是从他的怀中传来,她爱极了糖火烧,加上她现在肚子饿得慌,便是花天大的价钱,她也要将这个男子手中的糖火烧买来。

    苍翟眼中的不悦更浓,自始至终都是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女子自说自话,想买他的糖火烧?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他的糖火烧只为一个人准备,这个女子想买?没门儿!

    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虽分别刚不久,他便有些想她了,正好没事,便命人做了糖火烧,亲自给安宁送过去,心中浮出一丝苦涩,天知道,他送糖火烧是假,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见她一面罢了。

    没有心思再理会面前的女子,勒了勒缰绳,让马绕过了眼前这个障碍。

    “喂……你……”刘宝儿气急,没想到这个男子这么不将她刘宝儿放在眼里,狠狠的瞪着骑马而去的男子,她是学过功夫的,足间一点,随即腾空而起,朝着苍翟冲去,眼看着快要靠近苍翟,却只见他手一扬,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她的胸口,刘宝儿如一只风筝,跌落了下来,亏得她有武功底子,没有摔得狼狈,但,那一掌,却让她吃了不少亏。

    她却不知道,苍翟已经手下留情了,他无伤人之意,只是想打消这个女子强买的念头罢了!

    “喂……你好大的胆子!”刘宝儿气得跳脚,在卫城,从来没有敢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便是走在街上,她看中的某样东西,即便是已经被别人买了去,她照样可以弄到手,可是,第一次竟然在这个男人面前吃了亏!

    “小姐,你别生气了,小姐要吃糖火烧,奴婢去买。”绿儿知道自己小姐受挫,必定十分生气,忙安抚道,以往小姐在卫城耀武扬威,百姓都怕了她,哪敢惹这个小祖宗?可这里是天子脚下,可不比卫城,万一一个不小心惹到更加凶狠的主,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方才她看那马上的男子,一身贵气,气势凌人,身份地位定是不一般。

    “买买买,买什么买?还不快走,快些去侯府,让二姑姑准备些好吃的款待本小姐。”刘宝儿心中的怒气依旧难消,下一次看到他,她绝对要让他知道,她刘宝儿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他方才拒绝了她,她总要给他些教训!

    她又怎么看不出那人的不寻常,可不寻常又怎样?她的另一个表姐可是宫里的婉贵妃,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她若收拾不了,她便去请婉儿表姐帮忙!

    如是想着,刘宝儿上了马车,马车重新朝着安平侯府行驶而去……

    而此时安平侯府的听雨轩内,安宁正喝着碧珠泡好的茶,安宁握着手中的茶杯,据管家方才说,这是老爷的珍藏,特意吩咐他送过来给二小姐尝尝,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放在以前,安平侯爷哪会这么舍得?

    他这一招不过是在安抚讨好她罢了!既然他都舍得送了,她又怎么会不收呢?

    闻着四溢的茶香,果然是好茶,不过……忆起昨夜苍翟煮的茶,那茶香才叫馥郁,口感才叫香醇。

    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想起此刻正贴着自己肌肤的玉佩,安宁脸上竟不自觉的浮出两抹红晕,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刚到门口的苍翟,看到的便是女子眉眼含笑,双颊红润,模样煞是迷人,苍翟顿住脚步,好似害怕惊扰了佳人,就这样远远的看着,身体靠在门边,双手抱胸而立,那双眸中的柔情越发的浓郁。

    空气好似凝固,安宁看着手中的茶入神,没有发觉苍翟的存在,而苍翟则是看着佳人入神,没有察觉门外的脚步声……

    碧珠还未进门,就看到一抹高大英伟的身影靠在门边,发觉他身上那一袭玄衣,脸上一喜,顿时知道来人是谁。

    “奴婢参见宸王殿下,您来了,怎的不进去?”碧珠福了福身,整个京城,便只有裕亲王和宸王有资格用玄色,裕亲王断然不会出现在听雨轩,那么眼前的这个背影,定是属于宸王殿下的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院内院外的两人,安宁听到“宸王”二字,身体一怔,手一抖,顿时没留意手中的茶杯,茶杯随即从手中滑落,安宁心中一惊,眼看着茶杯就要落地,便听到头顶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

    “怎的这么不小心?”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安宁身旁,一只大手,便已经接住了滑落的茶杯,稳稳的递到安宁面前,就连杯中的茶水都没有洒出半分。

    苍翟皱着眉,幸亏他眼疾手快,不然这茶水洒出来,烫着她可不好!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让安宁脸上原本的殷红更加的绚烂,努力镇定下来,安宁接过苍翟手中的茶杯,“你怎么来了?”

    如果她记得不错,他们刚分开不久,这么快又来找他,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苍翟脸上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尴尬,但却快速的敛去,从怀中拿出他来找安宁的“借口”,“方才下人多做了些。”

    仅仅是一句话,却是显得有些别扭与僵硬,安宁的眉心更是皱在一起,多做了一些?难道一个偌大宸王府,还没办法将这点儿“多出来”的糖火烧给解决掉?

    他怕是刻意让人做了送来的吧!聪慧如安宁,隐约猜出他的心思,却没有点名,只是从他的手中接过来,摊开放在石桌上,让苍翟坐下,随即吩咐碧珠,“快给宸王殿下上茶。”

    他隔三差五的便往她这里送糖火烧,便是不亲自来,也是让人铜爵代送,这份心意她是看在眼里的。

    “我过来之前,宫中传来消息,南宫将军已经醒了,你且放心,有宫中的御医在,还有皇后娘娘对南宫将军的疼爱,他是不会有事的。”苍翟沉声开口,这也是他过来的原因之一,南宫天裔为了护安宁而受伤,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南宫天裔对安宁的心,他看在眼里,对南宫天裔,他是敬重的。

    想到上次宁儿得知南宫天裔为她中毒之后的反应,他想南宫天裔手上,宁儿必定是担心的,所以,他一得到消息,便过来告诉安宁,好让她放心。

    安宁确实是松了一口气,想到南宫天裔昨日的奋不顾身,心中除了感激,便是感动,他这样为她,她有该如何报答他的恩惠与付出?

    “谢谢你告诉我。”安宁开口,浅浅的抿了一口茶。

    苍翟但笑不语,这本该是他该做的,他甚至希望,那时护在她身边的是自己,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守护一个女子,他的一生,本是为了复仇而活,在报仇之前,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危险,但昨晚躺在床上,他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若是当时在安宁身旁的是自己,他会不会如南宫天裔那样,只身犯险,为了保安宁,将自己送入危险之中。

    几乎在一瞬间,他便知道了自己的答案,快得让他自己都吃惊,是的,他一定会,没有丝毫犹豫!

    猛地,安宁从脖子间拿出今天她挂在上面的玉佩,想到上面的字,眸光微闪,“这个是你的,今天为了避开苏琴,我才……”

    她是担心苏琴察觉到上面的字,她才急切的放进了衣服里,但是,想到苍翟将玉佩挂在她脖子上时的情况……安宁敛了敛眉,神色莫测,他并没有说要送她,不是吗?

    苍翟浓墨的眉峰微微拧成一条线,眼中浮出一丝不悦,淡淡的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玉佩,“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况且,那东西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只不过是早些给了她而已,她已然发现了上面刻的字,怎么会不明白呢?她是想还给自己么?她不接受他送的玉佩?这一点,让苍翟深邃的眸子微眯了起来,似乎是害怕泄露了他此刻心中的紧张,冷着脸,重重的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安宁微怔,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到外面传来女子的娇笑声,银铃般的声音,似十分愉快,夹杂着顾大娘的讨好,听到那喧闹声离这边越来越近,安宁的眉心越皱越紧。

    “表小姐,您就住这里了,大夫人吩咐了,等会儿便让人准备些吃的,亲自给表小姐接风洗尘。”顾大娘满脸笑容的讨好着,引着刘宝儿到了听雨轩外。

    刘宝儿看着院子的名字,满意的点头,“‘听雨轩’,不错,听这名字,本小姐就十分喜欢,你去告诉我姑姑,就说这听雨轩本小姐很满意,就在这里住下了。”

    “表小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顾大娘呵呵的附和着,此刻知道安宁没死,她便没了先前的恐惧,想着大夫人将表小姐安排在听雨轩的意图,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这个表小姐,听说娇蛮得很,又会武功,在卫城刘府的时候,便是看谁不顺眼,就出手教训,就连她爹的小妾,她也敢打,据说,有一个小妾还被活活打死,打死了她爹的小妾,她爹不但没怪罪,还担心她气没撒够,将那小妾原本住的地方,一把火给烧了,一家大小对这个表小姐纵容至极,又害怕至极。

    夫人本是让表小姐来陪大小姐解解闷儿,却没料到二小姐还活着,所以,便还是将表小姐安排到了听雨轩住,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二小姐若是一个不小心,惹到了这个小祖宗,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刘宝儿踏进院门,朗声交代,“绿儿,带这些下人将本小姐的东西拿进房间,你亲自安置,可别让那些下人脏手碰坏了本小姐的东西。”

    “是,奴婢这就去。”绿儿福了福身,立即领命,对着提着行礼的丫鬟吩咐道,“快些拿进去,仔细着点儿。”

    院子里的安宁听见这么跋扈的声音,心中浮出一丝不悦,敢情她就是要住进她听雨轩的表小姐吗?前世,这个表小姐也来过侯府一回,那飞扬跋扈的气势,可是让侯府鸡犬不宁,不仅如此……忆起前世发生的事情,安宁的眸光更是冷了几分。

    “这些人是谁?一切闲杂人等,都给本小姐出去!”刘宝儿远远看见坐在石桌旁正对着她的女子,以及那个背对着她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冷的吩咐道。

    “喂,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家小姐的房间,你们不能进去!”那边,碧珠的声音传来,看到绿衣女子带着丫鬟推开了安宁的房门,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冲了过去。

    “什么你家小姐的?这个房间是这个院子的主屋,便是我家小姐的住处。”绿儿扬了扬下巴,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个冲过来的丫鬟,宣誓主权。

    “这是怎么回事?”刘宝儿听到碧珠的话,面上浮出一丝不悦,又看了看那个面对自己坐着的女子,大步走了上去。

    “表小姐,这是原本二小姐的住处,恐怕……”顾大娘跟在身后,却是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好似好怕受到波及一般。

    “二小姐?哪里来的二小姐?你就是那个二小姐吗?”刘宝儿挑了挑眉,一脸趾高气昂,高傲的打量着安宁,这个女子,当真是生得漂亮,这张脸……心里的不悦更浓,语气也是冷了几分,“你,你若是那二小姐,就给本小姐搬出这听雨轩,从今天起,这听雨轩,便是我刘宝儿住的地方!”

    安宁心中冷笑,好大的口气!初到别人地盘儿,还这般张狂,还想将她这个主人赶出去?这怕只有骄纵跋扈的刘宝儿做得出来!

    “不好意思,这听雨轩一直都是我的地方,这位表小姐,请问你是哪来的立场,让我搬出去?”安宁眸光微敛,淡淡的开口,语气却是凌厉如风。

    “你……”刘宝儿没想到她还敢顶撞自己,冷笑一声,“你不搬是吗?等会儿我便让你不搬也得搬!”

    说罢,一个掌风过去,直直的朝着安宁的胸口,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安宁的身体,手腕儿便被一只大掌给牢牢扣住,看向那个制住自己手腕儿的人,灵宝儿眼睛倏地睁大,心里一惊,“是你!”

    空气中淡淡的糖火烧的味道传进她的鼻子里,脸上更是愤怒,瞪了一眼安宁,“那糖火烧,你不卖给本小姐,就是为了留给她?”

    苍翟深邃的眸中凝聚起一抹阴沉,丝毫没有将她的问题放在眼里,重重的甩开她的手腕儿,挡在了安宁的面前,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刘宝儿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稳住身体的踉跄,大声朝着苍翟和安宁吼道,“今天,本小姐在这里住定了,你,必须给我搬出去!”

    滚?还没有谁该对她刘宝儿说过这个字!

    安宁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一抹诡谲,“好啊,那么就让我们看看到底谁该滚出这听雨轩!”

    她无需给这个表小姐面子,况且,前世的账也应该一并算算了!

七十五章 欠她的十倍百倍偿还,爽!

    安宁的声音,平静如水,温婉似和风,在刘宝儿听来,却是冷哼一声,绕过苍翟,打量着那个“弱不禁风”的二小姐,冷笑,“凭你,也敢说出这句话?我看,你怕是没长眼!”

    她刘宝儿可不比那些养在深闺之中的大家小姐,爹爹专门送她去山上学了武艺,她虽然比不上两个师兄,但是足够她对付这些娇滴滴的小女子了,她刘宝儿说了要住在这里,便是和皇帝的圣旨没什么两样,她要的,必须得到!

    “谁没长眼,还不一定呢!”安宁淡淡开口,见刘宝儿快速的从她的腰间一抽,随即,她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把剑,那剑身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这把软剑是刘宝儿拜师之后,和两个师兄偷偷溜出来,看到这把剑便喜欢上了,可是,这把剑却是有主之剑,刘宝儿可不管有主没主,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能够拿钱砸就那钱砸,用钱砸不来,她便是强抢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只要是她要的,无论使出什么手段,她那手段有多卑劣,她都会毫不犹豫,那时,她虽飞扬跋扈,但却没用功夫,只能缠着两位师兄,让两位师兄出面,将这把剑给抢过来,两位师兄拗不过她的死缠烂打,最后只得出手将那剑的主人给制服住,抢了他的剑,刘宝儿得到剑,兴奋不已,目的已达到,她却连这把剑原本的主人也没有放过,利落的一挥剑,薄如蝉翼的刀片便划过了那人的脖子,一道细细的血痕出现,那人当场而亡,死时依旧睁着眼,死不瞑目。

    就连两个师兄也惊呆了,没想到刘宝儿竟然这么残忍,完全是视生命如蝼蚁,她杀了那剑的主人,却是呵呵的一笑,“能给本小姐试剑,是你的荣幸。”

    说完,便又刺了那死不瞑目的人一剑,至此,这把剑就成了刘宝儿的宝贝了,薄如蝉翼,十分柔软,不用的时候藏在腰间,谁也看不出来,剑刃更是锋利得很,大有见血封后之势。

    “既然想看我们到底是谁该滚出这听雨轩,那就快出来吧,藏在男人身后算什么?今天我不仅要让你滚出听雨轩,还要让你从本小姐的胯下钻过去!”刘宝儿扬了扬下巴,满眼挑衅,别说是女子,便是男子从她快下钻过去的人,也不少,在卫城,便是那些地皮流氓见到她,也得靠边儿走,抬眼看了一眼这个玄色衣服的高大男子,忆起方才发生的事情,眼神一凛,“也少不了你的份儿!她从本小姐胯下钻过去,那么你嘛……”

    刘宝儿上下打量着苍翟,这个男人当真是长得俊极了,她从来未曾见过这么俊的男子,她不得不承认,方才在街上看到的第一眼,她便惊艳了,可这么好看的一个男子,却硬是为了这个二小姐拒绝了她的要求,一想到此,心中的不悦变更浓。

    过了片刻,她似终于做了决定一般,嘴角微扬,眼中光彩四溢,“我若将她赶了出去,你便是我的人!”

    苍翟眸子一凛,就连身旁的安宁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寒气,心里暗惊,这个刘宝儿,还真是一个没脑子的主,也不打听打听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便在此大放厥词,她的人?堂堂宸王殿下,谁敢将他当成所有物?且听这刘宝儿那张狂的语气,还以为这京城是她卫城的刘府么?

    苍翟的手紧了紧,比起刘宝儿后面这句,他更加在意的是她前面的话,想羞辱宁儿么?他和南宫天裔都愿意用生命去护着的女子,又怎么会容她一个没脑子的小丫头给羞辱了去?

    “飞翩!”苍翟沉声开口,淡淡的叫了声,随即,隐藏在暗处的飞翩便瞬间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主……”飞翩拱手,正要叫声主子,却猛然想到自己已经是安宁的人,现在,二小姐才是他的主子,便立即顿了顿,继续开口,“殿下有何吩咐?”

    对于飞翩的称呼,安宁甚是满意,对于苍翟的意思,安宁心中了然,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值得宸王殿下亲自动手的,飞翩的功夫,对付刘宝儿,那是绰绰有余,只是,恐怕……目光淡淡的扫过刘宝儿,只见她的脸色僵了僵,明显就是不满意苍翟的意思。

    “你们以多欺少,以男欺女,是想占便宜吗?这算什么本事?这是我和她两个之间的事情,不许外人插手!”刘宝儿知道,以方才那个叫做飞翩的男子的轻功,她便可以猜想,自己定不是他的对手,想占她刘宝儿的便宜,她又怎么会给他机会?

    用剑指着安宁,目光亦是挑衅的看着她,却只看到安宁脸上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的笑意,那笑容在她看来,带着几分轻视鄙夷,更是激起了她心中的不悦,“怎么样?有本事,就站出来!”

    安宁挑眉,站出来?难不成她怕了她刘宝儿?站出来便站出来!

    安宁朝前迈出一步,却被苍翟的长臂挡住,安宁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听到他带着几分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可让她伤了你!”苍翟的语气坚如磐石,不容置喙,宁儿虽然聪慧睿智,但那个表小姐却是嚣张跋扈得很,况且刀剑无眼,那表小姐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她若是真心想要伤安宁,怕定会下狠手,他在这里,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宁受伤害?

    安宁看出他眼中的关切与担心,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你且放心,她还伤不了我!”

    “哼,你未免也高估你自己的能耐了!”刘宝儿握着软剑的手紧了紧,自己伤不了她?那今天她倒是要让她知道,她不但伤得了她,还要将她重重的伤了!

    她的这把软剑,好久没有尝到鲜血的滋味儿了呢!今日,正好犒劳犒劳她的软剑。

    安宁虽然如是保证,但是苍翟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他不能那安宁来冒险,转身看向那表小姐,“我和你交手,你过得了我一招,便是你赢了,若是过不了,你便乖乖的给我滚出这里!”

    他不会轻易出手,这个女子更加没有让他出手的能耐,但为了宁儿,他便是背上欺负弱小的罪名又如何?他苍翟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虚名!

    刘宝儿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寒意,冷哼一声,“该滚的人是她,不是本小姐!这个院子,本小姐是住定了。”

    她倒不是说有多么看中这个院子,只是要证明,没人抢得过她而已。

    “苍翟,听雨轩既然我的院子,现在,有人找上门来闹事,我这个主人怎么着也得亲自招待,你是客人,只管在一旁坐着便可,碧珠,给宸王再沏一杯茶,另外,将房间内的点心端出来,让宸王尝尝,我们听雨轩的糕点也不错呢!”安宁缓缓开口,声音温婉之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不若苍翟的凌厉霸气,却有自己的特色,看似好像一股柔风,却又能将人吹倒。

    “是,奴婢这就沏茶,端点心出来。”原本正在安宁房门口守着,不让这些丫鬟进安宁房间捣乱的碧珠,立即领命,小跑着到了厅里,很快便端着一杯茶,以及一盘点心出了房门,放在石桌上。

    “请慢用。”安宁朝着苍翟点了点头,面容平静,眼中神色幽然。

    苍翟利眼微眯着,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终于,好似做了决定,便如安宁所说的,坐下饮茶尝点心,但自始至终,那双眸子,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紧锁着安宁,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分毫。

    飞翩也是站在一旁,他是小姐的影子护卫,若是那刘宝儿真的对小姐不利,他势必会第一时间出手。

    安宁转身看向刘宝儿,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表小姐是吗?我们不以多欺少,也不以男欺女,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只是……”

    刘宝儿微微皱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是什么?你是害怕敌不过本小姐,是要求我手下留情吗?哼,告诉你,本小姐的刀下,向来没有人情可言,今天,你必须得给本小姐滚出去!”

    安宁眸光微敛,丝毫不畏惧她手中的那把软剑,“表小姐误会了,既然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不管最后滚出去的是谁,都得怪怪认命,另外,你若要滚出去,我这里的大门可不会给你开着!”

    “小姐,不给开门,她怎么滚出去啊?”一旁的碧珠附和道,在她看来,小姐是不会打没有把握的账,那表小姐看似娇蛮凶狠又如何?她的小姐可是极其聪明之人,小姐有这么自信满满,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况且还有飞翩和宸王殿下在,那表小姐想让小姐受伤,那是天荒夜谈。

    这个表小姐,敢抢她们的听雨轩,当真是如土匪一样不讲道理,理应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碧珠问出的话,正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安宁的身上,就连一旁看着好戏的顾大娘也想知道答案,不给开门,到底如何滚出去!

    安宁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挑了挑眉,眼中多了一丝邪恶,“在这听雨轩中住了这么久,自己的地方你还不清楚了吗?你莫不是忘了,西边儿的角落里,有一个狗洞么?我想,以表小姐这婀娜的身姿,应该是可以从那里钻过去的吧!”

    话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随即神色各异,碧珠顿时反应过来,立即朗声吼道,“对呀,瞧奴婢这记性,那狗洞定容得下表小姐钻过去。”

    府上的丫鬟扑哧一笑,便立即隐忍着,飞翩却已经笑得弯了腰,钻狗洞?绝!真是绝了!

    就连苍翟原本刚毅的面容也是多了一丝笑痕,这个安宁,想来他方才是多虑了,安宁虽然外表委婉无害,但却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那表小姐想在安宁面前讨到好处,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宝儿气急,脸色顿时青白交加,这个女人,竟敢让她钻狗洞,竟敢这么侮辱她,她刘宝儿还从来未曾受过这样的气,想到今天到了这京城,便接二连三的有人给她找不快,握着软剑的手紧了紧,怒喝出声,“休想!”

    话落,便刺出手中的软剑,安宁却是一动不动,嘴角含笑,眸中的光亮如星辰般闪烁着,眼看着那剑就要刺到安宁的身体,看得人都心惊胆战,苍翟和飞翩早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护着安宁,刘宝儿看着安宁不动,脸上浮出一丝得意之色,哼,这个二小姐,分明就是送上门来找死的,她便是失手杀了她也没什么。

    正在得意之时,却不料双膝上一痛,好似被什么重重的击了一下,刘宝儿还没反应过来,双肩的位置,也各自传来一阵跟方才一眼的疼痛,就在那疼痛传来的那一刻,握着软剑的手好似不受控制了一般,倏地一松,哐当一声,软剑便重重的落在地上,刘宝儿微怔,抬眼看着面前的安宁,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好似在嘲笑着她一般。

    “你……”刘宝儿脸上的怒气更浓,狠狠的瞪着安宁,没了剑,她便用手,安宁只是淡淡的扫了飞翩一眼,这段时间的默契,飞翩一下子便明了安宁的意思,立即闪身上前,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便靠近刘宝儿,点住了她的穴道。

    刘宝儿动弹不得,大惊失色,“你……说好了不会以多欺少,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不让别人插手,你竟然说话不算数!”

    如果说刘宝儿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安宁自认为,定在那视线之下被凌迟了好多次了,看着这张愤怒不甘的小脸,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这个女人对自己做的事情,眸子一凛,眼底凝聚起一抹深沉,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你会功夫,我不会功夫,你手中有剑,我却是赤手空拳,允许你以强凌弱,就不许我以多欺少了吗?”

    刚才要不是她以前的玉佩上还有四颗珍珠,还没有办法攻击她呢!她安宁虽然没习武,但经历前世的历练,她的动作却是十分利落精准的,比如射飞刀,比如方才弹出去的那四颗珍珠,只要她想打哪里,便很少有失手的时候。

    “你……”刘宝儿被说得哑口无言,狠狠的瞪着安宁,“快让他解开本小姐的穴道。”

    她现在恨不得好好教训安宁,可是,却动弹不得,她发誓,她只要一得到自由,定不会让这个女子好过,现在,不仅仅是要让她从她胯下钻过滚出听雨轩而已了。

    安宁敛了敛眉,解开她的穴道?哼,她以为她是傻子么?会真的听她的话替她解开穴道,继而让她获得自由来对付自己?这个刘宝儿想的未免也太天真了。

    安宁踱着细步,上下打量着刘宝儿,猛地,安宁眼神一紧,脚重重的一踢,准确无误的提到刘宝儿的膝关节处,刘宝儿身体一软,顿时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得闷哼出声。

    刘宝儿抬眼看着安宁,还没来得及发作,便只见安宁手一扬,高高的落下,利落的朝她打下来,刘宝儿心里一惊,却是避无可避。

    “啪……啪啪……啪啪……啪……”接连五声响,没有丝毫停歇,清脆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看着那个端详着自己手掌,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的二小姐,这……

    侯府的下人,包裹伺候安宁的碧珠,都从来未曾亲眼见过安宁动手打人,而今天这一打,竟打的是一个刁蛮小姐,足足五下,丝毫不含糊,单是听那清脆的声音,或是看表小姐脸上的五指印,都可以想象得出,二小姐动手可丝毫没有留情。

    一旁的飞翩也是傻了眼,苍翟看着安宁的眸子紧了紧,但里面的柔情依旧不减。

    而那五个耳光的承受着,好似被打傻了一般,整个人懵了,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她才清醒过来,狠狠瞪着安宁,“你打我!你竟敢打本小姐!”

    在刘府,别说有人打她,即便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那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个女子,竟然足足扇了她五个耳光!

    噌的一声,心中所有的怒火顿时高涨。

    安宁轻笑,打她,她打的就是她!

    “这是你欠我的,现在还给你。”安宁利眼微眯着,方才那五下,可真是连她的手都打痛了,前世,就是这个飞扬跋扈的小姐来了侯府,对她是如何欺凌的?她不过是见了她一面,怎知这位刘宝儿小姐,竟二话不说的将她一脚踢得跪在地上,随即便是一巴掌扇了过来,她连自己为什么挨打都不知道。

    老天有眼,风水轮流转,前世,她无端被刘宝儿欺凌,这一世,自然要讨回前世的债,不过……她倒是算上了利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百倍还之。

    一百个耳光会伤了自己的手,但十个却是少不了的,思及此,嘴角的邪恶更是浓烈,方才她只打了五下呢!这剩下的五下当然一个也不能少,眸子一紧,手再次扬起,刘宝儿还没有消化安宁方才话中的意思,高高扬起的手又再一次落下。

    “啪啪啪……啪啪!”

    又是五声,比方才更加响亮,期间夹杂着细微的闷哼声,刘宝儿已经气得无以复加,“我要杀了你!”

    杀了她?呵!安宁挑了挑眉,这刘家的人怎么都想着她死呢?看来,她跟刘家还真是犯冲,若有似无的看着刘宝儿那红肿的双颊,以及那冒着怒火的双眼,“杀我之前,先弄清我的身份,我安宁除了是侯府二小姐,还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义女,你可知你若真的杀了我,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表小姐你……”

    安宁没有说完,但看刘宝儿那吃惊中带着几分瑟瑟的眼神,她就知道,刘宝儿虽然跋扈,但也知道皇后娘娘意味着什么,杀她?她以为她怕么?

    “来人,替表小姐准备一下,送表小姐出去。”安宁提高了语调,冷冷的吩咐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还想着二小姐利落的闪了表小姐十个耳光的事情,苍翟鹰隼般的眸子微眯着,却是想着方才安宁打了刘宝儿五下之后说的那句话。

    ‘这是你欠我的,现在还给你。’

    这话听来,二人之前似乎是有过节的,可是,他却觉得,刘宝儿不认识安宁,二人之前似乎没有过任何交集,心中的疑惑更浓,联想起安宁其他神秘的地方,敛了敛眉,眼底似又多了一分兴趣。

    “碧珠!”见没人动作,声音又大了些许。

    碧珠猛然回过神来,忙小跑到安宁的跟前,“小姐……小姐有何吩咐?”

    她真的是太震惊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姐竟扇了表小姐足足十个耳光,那声音的清脆,那动作的利落,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带大家去狗洞。”安宁挑了挑眉,之前说好的,刘宝儿滚出绮水苑,但必须得从狗洞中钻出去。

    “是,奴婢这就去。”碧珠震惊过后,是满心的兴奋,还真的是要钻狗洞啊,看这种自视甚高的大家小姐钻狗洞,她碧珠还是头一回,兴匆匆的朝着那狗洞的方向走去,回头看了站在那里的飞翩一眼,“喂,影子,你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你要让小姐亲自将她带过来吗?”

    说着,刻意看了一眼依旧在地上跪着,满脸五指印的表小姐一眼,心中更是畅快。

    飞翩回过神来,轻轻在刘宝儿身上一点,便解开了她的穴道,刘宝儿得到自由,正要挣脱,却还没来得及,便被飞翩架住双手,还未来得及投奔自由的她,再一次失去了自由。

    想到她们要让她做的事情,刘宝儿心里有些慌了,看向安宁,带着几分警告,“我是侯府大夫人的侄女儿,是大夫人请来的客人,你们敢这么对我,大夫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安宁挑眉,不会放过她?即便是没有刘宝儿这一出,大夫人又何尝想过要放过她?丝毫没有将刘宝儿的“警告”放在眼里,安宁的目光扫向顾大娘,只见顾大娘也从方才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此刻正悄悄的往听雨轩外走。

    安宁心中冷哼,顿时明白她的意图,想要出去搬救兵吗?即便是搬救兵,也得等到她将刘宝儿这个瘟神“送”出去之后才行!

    “顾大娘,你这是去哪儿啊?”安宁缓缓开口。

    话落,果然看到顾大娘的背影一怔,立即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安宁,扯了扯嘴角,“二小姐,奴婢没有要去哪儿啊。”

    如果说,以前的安宁在她眼里是个温顺无害的小绵羊的话,那么此刻站在她面前,笑得温润无害的安宁,则是一只狐狸,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更加不知道,下一秒,她又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

    表小姐那样跋扈的人,都栽在了她的手上,想到那十个耳光,顾大娘心中瑟缩了一下,便是,她现在要去禀告大夫人听雨轩的事情,也碍于被安宁发现,不得不放弃方才的念头。

    “那就好,顾大娘是大夫人身旁的老奴婢了,刚才到了听雨轩,宁儿没有好好招待,这次正好,桌子上还有点心,等会儿让碧珠给顾大娘沏一杯茶,好好孝敬孝敬你。”安宁笑着开口,人已经走到了顾大娘的面前,似乎有亲自邀请她的迹象。

    顾大娘忙仓惶的低下头,“奴婢不敢,奴婢是下人,怎能劳烦二小姐如此对待?二小姐折煞奴婢了。”顾大娘心里泛出一丝凉意,小心翼翼的应付着,这个二小姐好似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呵呵……”安宁轻笑出声,笑声如和煦的春风,淡淡的扫了一眼顾大娘,看着被飞翩强制驾着走到西边儿狗洞处的刘宝儿,眼中划过一抹胜利的光芒。

    哼,在她的地盘儿,想敢她走,当真是自不量力!

    若是前世的安宁,怕也只得任由她欺负了,甚至还可能真的从她的胯下钻过去,但是现在的她,又怎么会让她如意?刘宝儿意图让她受胯下之辱,那么,她便让刘宝儿尝尝钻狗洞的滋味儿,以她那高傲跋扈的性子,呵呵……安宁嘴角的笑意更浓,正此时,一个声音急切的响起。

    “小姐……你们不能这么对小姐……小姐……”绿儿跑了上去,想要阻止,钻狗洞?那对小姐来说,会是多大的侮辱啊!

    “绿儿……快救我……”刘宝儿听到婢女的呼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此刻,她看着那个只能容一条狗钻过去的狗洞,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那便是:她不要从这里钻过去!她死也不要!

    安宁见那叫绿儿的丫鬟已经到了刘宝儿的身旁,满脸关切,好一个主仆情深。

    碧珠看着绿儿,想到方才她嚣张的带人强闯小姐的房间,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此刻依旧没有消散,眼里划过一抹不悦,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光彩熠熠,咬了咬唇,看着自家小姐,柔声开口,“小姐,碧珠看着她们主仆,好感动的呢!小姐,要不然你发发慈悲,成全了她们的主仆情深可好?”

    碧珠的话顿时给刘宝儿和绿儿带来了希望,刘宝儿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碧珠,太好了,有人替她求情,说不定这个二小姐就忘记先前的事情了,想到什么,刘宝儿忙不迭的开口,“你若放了我,我答应你不会再追究你方才扇我耳光的事情。”

    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惠了,为了免受钻狗洞的屈辱,她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安宁挑眉,她又不是怕她追究?她想追究,追究便是,她安宁随时奉陪!

    看了一眼碧珠,碧珠是善良的女子,若是放在平时,她定会以为她是真心说情,但瞧见她眼中隐隐闪烁着的那带着几分兴奋的光芒,不由得敛了敛眉,心中浮出一丝了然,这个碧珠,也知道动小心思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倒是深得她意,清了清嗓子,安宁淡淡的开口,“那碧珠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成全她们?”

    此刻,刘宝儿和绿儿的视线都投向了碧珠,满眼的期待,碧珠眸光转了转,看了看刘宝儿和绿儿两人,又看了看自家小姐,学着小姐那一贯温婉无害的模样,淡淡的开口,“既然这主仆二人情深,那么主子有难,做奴婢的亦是应该同当才对,我想,若是小姐遇到难事,碧珠也定会不离不弃,所以,请小姐成全二人的主仆情深,让绿儿姑娘也跟着表小姐一起……”碧珠看着刘宝儿和绿儿的脸色渐渐的变化,从方才的期待变得越来越难看,心中顿时觉得那个畅快啊,原来如小姐这般“无辜”的推人入陷阱,竟是一件这么痛快的事情,她今天算是感受到了,顿了顿,继续吐出剩下的那几个字,“钻狗洞!”

    在场的丫鬟听到碧珠说完,脸色都是僵了僵,这……她们以为碧珠真的要替表小姐说情,可现在……一起钻狗洞……

    飞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张俊脸上闪耀着的光彩更加的浓烈,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方才碧珠那模样,俨然就是安宁的翻版嘛!

    他没有想到,那个有些反应迟钝,有些小笨,有些爱哭,有些善良的小丫头,此刻竟是这么可爱!

    苍翟在一旁轻咳了声,眼中早已经满是笑意,怕也只有宁儿才能教出如此奴婢啊!

    安宁敛了敛眉,看碧珠那“享受”的模样,又瞧见刘宝儿和绿儿僵掉的脸色,眸底划过一抹邪恶,“既然是碧珠求情,那我自然是不会不允的,碧珠说得也不无道理,那我便成全二位的主仆情深了。”

    说罢,看了看脸色难看的绿儿,挑眉问道,“绿儿,你可心甘情愿的和你家小姐同甘共苦?”

    绿儿紧咬着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波及到她的身上,她当真是受了无妄之灾了,此刻,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又看到小姐那凌厉的眸子,好似她若是回答出一个“不”字,她便会一口将她吃了一般。

    想到小姐平日里的作风,她断然是不能触怒了小姐啊,此刻,即便是她再不愿意,也必须“心甘情愿”的和小姐“同甘共苦”!

    “奴婢……愿……愿意。”终于吐出了这几个字,绿儿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看着那矮小的狗洞,脸上生出一丝嫌恶,真的要从这里钻过去吗?

    “那你们谁先来啊?”碧珠那双眼无辜的眨着,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眼中的兴致,活像一个正热衷于游戏的小孩儿,满心期待,好似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二人如何从狗洞钻过去一般。

    “绿儿!”碧珠话刚落,刘宝儿便厉声吐出绿儿的名字,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无法逃过面前的羞辱,便立即将绿儿推了出去。

    绿儿怔了怔,抬眼看到小姐脸上的坚决,心中一凉,顿时后悔起来,若是自己方才不担心小姐,不靠过来,低调的在一旁看着,那她们也不会发现自己,而她也不会受到波及。

    咬了咬牙,绿儿狠下了心来,“奴婢先。”

    “那便来吧。”碧珠挑眉。

    绿儿俯趴着身子,匍匐在狗洞的面前,紧咬着唇,挪动着身体,慢慢的朝着那狗洞外的世界爬去,狗洞不大不小,绿儿的头轻松的从狗洞钻了出去,随即是胸部……腰身……屁股……大腿……

    所有人看着那从狗洞往外爬的女子,各自看着好戏,唯独刘宝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安宁没有放过刘宝儿的脸上五彩缤纷的精彩,这个飞扬跋扈的小姐,早该有人收拾她了,今天,她报仇之余,便也算是替天行道,给她一点教训,若是她聪明,以后最好安分点儿,乖乖的当她的贵族小姐,若是再惹上她,她照样不会放过,那么到时候,断然不会是钻狗洞就能应付得了的了。

    “该你了,表小姐。你应该是一个守承诺的女子。”安宁挑眉,淡淡开口,这个时候,绿儿已经通过了狗洞,到了听雨轩外,现在,该轮到正主刘宝儿了。

    所有人都看着刘宝儿,似乎是想看看,这个方才还那么嚣张,企图抢占别人房间,甚至想将院子的主人赶出去的女子,如何钻过这个狗洞。

    所有人都知道,她只要一钻过去,她钻过的是狗洞,而丢下的是自尊!

    刘宝儿狠狠地等着安宁,双眼一片通红,好似里面有无数的怒火燃烧着,“你给我等着!”

    安宁耸了耸肩,但笑不语,等着?那她便等着吧!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表小姐请先钻过去再说!”

    毫不留丝毫情面,坚决得不容置喙,她还等着呢,所有人都等着,等着看好戏!

    刘宝儿心里不甘极了,可是,此刻,她人在屋檐下,被这般制服着,明知前方是屈辱,她依然不得不被逼着俯趴下她那高贵的身子,朝着狗洞,一寸一寸的靠近,每靠近一点,便觉得那狗洞好似地狱之门一般,让人产生畏惧。

    终于,她还是逃不过,头靠近了狗洞,闻到那有些刺鼻的气味儿,刘宝儿心中浮出一丝恶心,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她的鼻子向来灵敏,但是此刻,却成了她最想丢开的东西,那刺鼻的味道在提醒着她,此刻钻的是狗洞!

    终于,头过了狗洞,前行到胸部的时候,却是顿了顿,但最终也是安稳的过了去,接着是腰身,那纤细的腰身自然没有任何阻碍,只是,突然,原本顺利前行着的身体,却是猛然僵住,刘宝儿努力往前冲,想要快些经历这番耻辱,可是,无论她再怎么用力,身体却依旧动也动不了,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呀……不好,她卡住了!”碧珠的声音惊叫而起。

    所有人都看着那狗洞处,腰身以上的部分,都成功的过了去,但是,腰身以下的……

    看着那丰润的臀部,众人神色各异,这倒真是不怎么好办了呀!

    听到院子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刘宝儿的脸色更是难看,果然和她想一模一样,她真的是卡主了,她的身材倒是不错,纤腰丰臀,羡煞了无数其他大户小姐,走路的时候一扭一扭,风姿那叫一个绰约啊!

    可是,现在呢!那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再一次成为了她的阻碍!

    刘宝儿已经出了狗洞的手狠狠的拍打着地面,发出呜呜的哭声,哭声传进院子里面,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向来只有刘宝儿让别人哭得的份儿,今天,她倒是尝到滋味儿了么?

    “这可怎么办呀?小姐……小姐你别哭啊,绿儿……绿儿……”在院墙之外的绿儿,也急了起来,她也是看明白了此刻的状况,手忙脚乱,没有丝毫方寸。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帮忙啊!”刘宝儿抓起地上的泥土,就往绿儿的身上丢去,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她现在也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她此刻的屈辱。

    绿儿被弄脏了一脸,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目光慌乱的闪烁着,口中不断喃喃,“帮忙……帮忙……”

    猛地,绿儿眼睛一亮,抓住刘宝儿出来了的上身,“小姐,你别急,绿儿拖你出来。”说罢,便一用力,却引得刘宝儿一声痛呼。

    “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到已经卡主了吗?滚!快滚!”刘宝儿怒喝出声,现在,似乎卡得更紧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她看着都心烦。

    绿儿被这一阵呵斥,脸绿了绿,忙不迭的松开手,后退了数步,生怕再惹得小姐不快。

    刘宝儿尝试着自己用力,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往前行受阻,那么她就后退,可是,正一用力,却发现,卡得紧紧的,连往后退的余地都没有了。

    “啊……”刘宝儿凄厉的叫出声来,钻狗洞已经是奇耻大辱了,现在在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更是在她的脸上又狠狠的打了几个耳光,这次还是老天爷在动手打她!

    “哈哈……哈哈……”

    听雨轩内,那些丫鬟已经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方才那个还趾高气昂的对她们指手画脚的表小姐,此刻竟是这般窘境,前后一对比,哪里还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飞翩已经忍不住了,他也无需忍,放纵的大笑出声,甚至比之前更加张狂,毫无形象的拍着大腿,笑弯了腰。

    “这……看来狗洞的尺寸似乎小了点儿啊!”安宁皱了皱眉,心中更是畅快,这刘宝儿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运气这般差,连钻个狗洞都阻碍连连,看来老天都想收拾她。

    “这该怎么办呀?”顾大娘满脸的焦急,此刻没有因为安宁而掩饰什么了,刘宝儿毕竟是表小姐,万一真的卡在这里无法动弹,那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夫人的交代,夫人本是想让表小姐住进听雨轩,趁机收拾二小姐,可是,如今,不仅没有收拾到二小姐,反倒是被二小姐给收拾了,夫人若是知道了,怕又该生气了吧!

    正此时,墙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一群丫鬟从这里走过,看到一个人在狗洞里被卡着,不禁开始指指点点。

    “这是谁啊?”

    “哈哈,你瞧她那脸,难看死了。”

    有人已经忍不住笑了,刘宝儿初来安平侯府,这侯府的丫鬟,认识她的人极少,加上此刻她身上的狼狈,哪里还有小姐的光鲜亮丽,那些丫鬟们也看不出她是什么身份,只当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毕竟,有哪家小姐,会去钻狗洞的?

    如此想着,便笑得更是大声。

    刘宝儿听到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心中的怒气更加高涨,红通通的双眼,怒视着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丫鬟,“滚,都给我滚开!”

    那些丫鬟们嫌恶的憋了憋嘴,却没有如刘宝儿希望的那样‘给她滚开’,反倒是更加兴致高昂的看着好戏。

    刘宝儿红肿的脸,硬生生的被憋青了,正此时,大夫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她本来要去听雨轩看看刘宝儿满不满意这听雨轩的布置,刚到门口,便听到西边院墙外,一阵喧闹传来,皱了皱眉,索性往这边看个究竟。

    “发生了什么事?都在这里围着干什么?”大夫人看到几个丫鬟,眉心皱得更紧,语气之中透着当家主母的威严。

    丫鬟们听到大夫人的声音,立即止住了笑,忙让开了道,站在一旁,紧咬着唇,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大夫人看到她们在这里磨洋工心生怒意而惩罚她们。

    大夫人冷冷的扫了那些丫鬟一眼,随即目光落在墙边那个俯趴着的女子身上,细细的打量,却认不出那女子是谁。

    “姑姑……”刘宝儿看到大夫人,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忙叫唤出声,“姑姑……快救宝儿,快将她们都赶走。”

    现在,她最恨的就是自己的丑态被这些低贱的下人看了去。

    大夫人眸子一紧,看刘宝儿的眼神多了几分专注,她也有多年不见刘宝儿了,早有些忘了她的样貌,此刻,看着这个叫自己“姑姑”的女子,眉心无法舒展开来。

    “你怎么会是宝儿?”大夫人冷声开口,宝儿被哥哥当成宝贝一般疼着,她比嫣儿小两岁,比安宁大几个月,听说出落得不错,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大夫人皱眉摇头,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况且……此刻她脸上红肿不堪,又看了看卡住了她身子的狗洞,更是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侄女儿宝儿。

    “姑姑……我是宝儿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真的是宝儿啊。”刘宝儿看着大夫人的疑惑,姑姑怎么会不认识她了?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忙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姑姑,这个你该认识吧。”

    这是她们刘家女儿特有的玉佩,刘香莲也有一个,她又怎么会不认识?此刻,大夫人看到玉佩,心里一惊,又看了看那张狼狈不堪,红肿得看不清长相的脸,脸色变了又变,“你……你真的是宝儿?”

    “姑姑将宝儿叫来安平侯府做客,便是这么招待宝儿的吗?”刘宝儿见大夫人眼中有了几分相信,便立即发难,嚣张跋扈的本性又浮出了几分。

    这指责的语气,却是让大夫人更加肯定眼前这个是刘宝儿无疑,刘宝儿的娇蛮,她曾经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哥哥都拿她没办法,只能顺着她是意。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夫人怒火丛生,她明明叫顾大娘带刘宝儿来听雨轩内安置,她料到刘宝儿定会生出什么事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特意将刘宝儿放在听雨轩内,她来听雨轩,一来是看看刘宝儿,二来是看看安宁那丫头是不是被刘宝儿欺负了去。

    可是现在……她却看到刘宝儿这么狼狈,钻狗洞?她可不相信像刘宝儿这样自视甚高的闺秀,会无缘无故的去钻了狗洞,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人!快来人!”大夫人大声叫道,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怒气。直觉告诉她,这事儿定与安宁脱不了干系。

    “夫……夫人。”顾大娘忙从听雨轩内跑了出来,看到一脸怒意的大夫人,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你就是这样照顾表小姐的?”顾大娘怒火丛生。

    “夫人……奴婢……是二小姐她……”顾大娘不得不说出这几个字,但又想到方才安宁给刘宝儿的那几个丝毫都不含糊的巴掌,那股劲道,心里却是划过一丝凉意。

    果然是她!好一个安宁!大夫人新仇旧恨一起浮上心头,“还不快将表小姐拉出来。”

    顾大娘忙领命上去,可是,还未靠近刘宝儿,刘宝儿就张牙舞爪的挥动着手,“别碰我!”

    方才被绿儿那一拉,她被卡着的部位似乎是被划伤而肿了,一动就痛,她哪还承受得住再一次受伤啊?

    “姑姑,你要为宝儿做主啊!”想起方才被收拾的事情,刘宝儿气愤难消,现在,她也只有让大夫人替她出气,她是大夫人的客人,她就不信大夫人会看着她这般模样而什么都不做。

    大夫人眸子一紧,看了刘宝儿一眼,瞧见她楚楚可怜的眼神,心中一凛,转身大步往听雨轩内走去,“安宁,你好大的胆子!”

    人未到,愤怒的声音便已经传进了听雨轩内,安宁耸了耸肩,面上却是一片镇定,看到朝着自己走来,气势冲冲的大夫人,眼中一抹邪恶一闪而过……

    ------题外话------

    今天更得算早的哇,弥补昨天更晚了,刘宝儿钻狗洞,嘎嘎,凉凉是不是邪恶了,嘎嘎,谢谢亲们的支持,谢谢亲们送的票票,嗷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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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毒妃介绍:
夫妻五年,她为他付出所有,他却在她难产之时,和她的嫡姐洞房花烛! 一尸两命,含恨而终,真相浮现,原来她竟在谎言中生活了八年! 她发誓,若有来生,她定让这些负她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安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嫁璃王为妃!” 金銮殿上,她当众拒婚,震惊四座,所有人都傻了眼! 重生回到六年前,同样的事情,她已不是原来的她! 侯门深宅,后母狠毒,姐妹伪善。 刁难,暗杀,陷害接踵而至,她一一化解! 明枪,暗箭,毒计扑面而来,她毫无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属于她的东西,她要全部夺回来! 这一世,她愿做恶女,亲手将他们一个个送上绝路!侯门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