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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真爱未凉     侯门毒妃txt下载     侯门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十六章 巧妙算计终于得到天下至宝

    大夫人匆匆进来,目光搜寻到在西边儿墙脚处围着的众人,脸色更是难看,见到大夫人,听雨轩内的丫鬟忙的散开,让出了一条道,原本笑着的碧珠,此刻也严肃了起来。

    “安宁,你好大的胆子啊!”大夫人目光凌厉的瞪着安宁,看到安宁脸上的笑容,心中的怒意更加的浓烈。

    碧珠下意识的站在了安宁的身旁,安宁感受到碧珠的担心,嘴角扬起的弧度又大了些许,“大夫人,不知宁儿做了什么事情让大夫人这般不快?”

    依旧是那温婉无害的笑,带着几分无辜,明眸微闪,灿若秋水,浑身散发的气息,内敛而温和,让人一见,便心情平静,那亲切好似有魔力一般,能够安抚人躁动的怒气。

    大夫人怔了怔,却是被安宁激得怒气更甚,“不知道做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做了什么?你看看,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墙脚适时地传来一声刘宝儿的哭声,“姑姑,你要为宝儿做主啊,就是她,她要赶宝儿出去。”

    呵!这刘宝儿还真是说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她要赶她出去?她是要赶她出去,可这其中的缘由呢?

    “你听见了吧?她是我请来的客人,你竟然这么对待客人,还说没做什么事情?你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大夫人目光一凛,一想到刘宝儿在方才那模样,她皱着的眉峰就无法舒展开来,她本来盘算着让刘宝儿收拾收拾安宁,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刘宝儿是哥哥的宝贝,在卫城,那可是众星拱月,虽比不上公主,但那份娇惯却是深入到骨子里的,凭着刘宝儿那娇蛮的性子,一到她安平侯府来,便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别说让哥哥知道了,就连接下来,宝儿这个小祖宗会闹出什么事情,她都有些担心。

    “她是客人呀?宁儿还以为她是这里的主子呢!”安宁敛下眉眼,方才那目空一切,气势汹汹的刘宝儿,可是比主人还要放肆。

    大夫人脸色僵了僵,瞪了一眼后面跟进来的顾大娘,那意思好像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大娘看了安宁一眼,随即凑到大夫人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大夫人脸色更是煞白。

    “再怎样,你也不能这么对她。”大夫人有些理亏,看着安宁,想着该如何收拾她,她心中气急了,昨日的设计,本以为安宁已死,却没料到,她竟然完好无损,现在,又将刘宝儿弄成这幅模样,她哪里咽得下这一口气?

    “安宁本也无意,搬也就搬出去罢了,可……宸王殿下今日找安宁有事,正好在听雨轩内招待宸王殿下喝茶,可不想表小姐竟……”说到此,安宁顿了顿,状似十分为难,惋惜的叹了口气,“安宁也是好意,大夫人,试想,若是表小姐冲撞了宸王殿下,那宸王殿下一怒,可就不是如此而已了,说不定表小姐的命……”

    经安宁这一提,大夫人方才留意到站在安宁不远处的苍翟,心中咯噔一下,“妇人参见宸王殿下。”

    方才她竟因为她过愤怒,没有留意到宸王殿下的存在,这个宸王殿下,单是在那里站着不发一语,都给她一种压迫感,让她心惊胆战。

    苍翟瞥了一眼安宁,目光再落到了大夫人的身上,“没想到安平侯府的表小姐,竟这般没有规矩,哪来客人赶主人走的道理?这不是鸠占鹊巢吗?若不是本王在,二小姐怕是要被人欺负了去,那本王该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

    苍翟将方才收拾刘宝儿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大夫人便是再怎么样,也不敢追究到他的头上来,刻意提及皇后娘娘,更是让大夫人的身体怔了怔。

    安宁可是皇后娘娘的义女,他就是要提醒眼前这个大夫人,休想打安宁的主意,安宁的身后不仅仅有他,还有当今的皇后娘娘撑腰!

    大夫人心里打了个突,她便是再怎么满心怒气,苍翟的这一声“皇后娘娘”却是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心中暗恨,这安宁哪来这么好的运气,竟被皇后娘娘相中收了义女,反观她的嫣儿……

    一想到她个名声尽毁的嫣儿,此刻还在床上躺着,心里便更加不平衡,她恨啊!恨云蓁的女儿为何竟有这般好运,而她的女儿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是,她即便是恨,此刻,也必须将心中的那股郁结之气藏起来,努力的压制着,宸王苍翟还在这里,她若是当着宸王的面,找安宁的麻烦,说不定等会儿自己也会落得和刘宝儿一样的下场。

    宸王苍翟,那可是高深莫测的主,袖口下的手紧了紧,大夫人极力隐忍着,“顾大娘,还不帮忙将表小姐弄出来。”

    安宁挑眉,大夫人不“追究”了吗?看了一眼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看来,大夫人终究是畏惧苍翟的呀!

    “是。”顾大娘领命,到了墙脚处,看着卡在狗洞的臀部,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这又该如何帮啊!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顾大娘的身上,顾大娘跪在地上,伸手朝着刘宝儿的臀部移去,“表小姐,请恕奴婢无礼。”

    说着,伸手想要将刘宝儿给推出去,刚触碰到她的身体充满弹性的那一部分,外面的刘宝儿便叫了起来,“你这老奴,竟敢碰本小姐……那……那里,本小姐……”

    刘宝儿结结巴巴的吼道,她再怎么嚣张跋扈,却也终归是一个女子,东秦女子的臀部,可是私密的地方,哪能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别人摸了去?即便是同为女人也不行!

    她刘宝儿钻狗洞也就罢了,哪能再让人碰她的那里!

    她这一吼,顾大娘的手猛地弹了回来,紧皱着眉,一脸为难,“表小姐,可……”

    “滚开,你若敢动本小姐,本小姐定砍了你的手。”刘宝儿大声呵斥,便是此刻,也依旧没有收敛她的那一分跋扈。

    安宁看在眼里,这个表小姐,若是不收敛,迟早有一天会被废了!

    顾大娘经刘宝儿这一吓,便再也不敢伸出手,她完全相信,刘宝儿会说到做到,她若真是再碰了,她定会砍了自己的双手,顾大娘回头看了看大夫人,“夫人,您看……”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脸色难看之极的大夫人还没有开口,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便响起,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宁的影子护卫飞翩,所有人都看着飞翩,大夫人更是一脸疑惑,这个男子又是谁?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苍翟送给安宁的护卫,上一次在离园,她之所以会被“云蓁的鬼魂”推下湖中,完全是飞翩在背后动了手脚。

    “这位公子有什么办法?不妨一说。”大夫人收敛了态度,苍翟出现在这里,这人莫不是宸王的人?既然宸王的人,哪怕是一个侍卫,她也得好言相对。

    飞翩挑了挑眉,俊脸神采飞扬,那双好看的眸子中,似有一抹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却不知为何,飞翩皱了皱眉,“说倒不必了,大夫人可愿意让我一试?”

    让他一试?大夫人怔了怔,却是一脸为难,“这……”

    “也罢!这等闲事本公子不管也罢!”飞翩脸色沉了下去,抱着手中的剑,靠在一旁的大树上,一脸继续看好戏的模样,那样子,好似在说:便让那表小姐就这么待着吧!

    “姑姑……快想办法呀……宝儿……宝儿……”刘宝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实在是难受极了,加上狗洞刺鼻的气味儿,更加让她难受,她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再这里多待。

    刘宝儿这一催促,大夫人眸光急切的闪了闪,“那就劳烦公子帮忙了。”

    飞翩挑眉,“本公子现在可没那闲情逸致。”

    哼,笑话,方才她不领情,现在,她又来求他,当他飞翩是她的奴才么?便是宸王殿下,也没有将他们八骏当做奴才看待!

    大夫人脸色更是难看,嘴角抽了抽,这个人自称‘本公子’,现在,她倒是更加摸不清他的身份了,暗自打量了他一遍,这个男子虽然不若宸王殿下贵气逼人,但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尤其是他手中可是握着一把剑,心中暗道:这个安宁,什么时候又结识了这么一位公子?

    “你若帮本小姐,本小姐给你银子。”大夫人没开口,刘宝儿的吼声倒是传了进来。

    “可是真的?你真想让本公子帮你?”飞翩挑眉,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爱帮不帮的模样。

    “真的,只要你将我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我定赏你黄金千两。”刘宝儿忙不迭的承诺,刘家是卫城的大户,算得上是富甲一方,爹爹对她从来都是十分的大方,便是这次来京城姑姑家做客,她也是带了银号的令牌,只要拿着令牌去银号,想提多少就提多少。

    在场的人一听,心中都是微微吃惊,这个表小姐出手还真是大方得很,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飞翩,眸中多了一丝笑意,她可不相信飞翩真的会帮她,就连她的碧珠丫头都爱使坏了,这个飞翩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他想打什么棍意,安宁可是丝毫都不吃惊。

    千两黄金?呵呵……安宁嘴角的笑越发的诡异!

    “好,这可是你说的,这么多人可都看着,我若将你从这里弄了出来,你又不给我金子,这又该怎么办?”飞翩开口问道,等待着刘宝儿进一步的承诺,那修长的指尖在剑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并无什么异样,但熟悉他的八骏同僚若是在这里,定会看出他此刻是不怀好意,就好似狼一般,等待着羊走进他的陷阱之中。

    刘宝儿冷哼一声,似豁出去了一般,“你若真的将我从这里弄出去,我若不赏你黄金千两,就让本小姐……再钻一次!”

    “好,爽快!”飞翩大吼出声,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定是因为那千两黄金的赏金而兴奋,但苍翟却是知晓,八骏虽是他的属下,但每一个人身家都不可小觑,飞翩又怎么会将一千两黄金看在眼里?

    敛了敛眉,苍翟的眸中多了一丝兴致,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飞翩在打什么主意。

    大夫人见这既是刘宝儿自己的决定,便也不再说什么,刘宝儿见那人似乎还没有动作,便催促道,“既然答应了,那还不快点儿!”

    少在这里待一会儿是一会儿,她现在是恨死这里了,连带着“听雨轩”这个院子都一起恨了去。

    飞翩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身形一闪,下一秒,便已经来到了刘宝儿的身后,瞧见那卡在狗洞里的身体,嘴角一扬,“表小姐,可要准备好了啊!”

    话落,还未待刘宝儿应声,只见,那一条刚劲有力的长腿便是一抬,众人一惊,还没有明了他的意图,那一只属于男人的打脚便重重的踢到了刘宝儿的身上,准确无误,正中那丰润的臀部,刘宝儿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被放大了十倍的痛从身后传遍全身,刘宝儿“啊”的一声痛呼,原本被狗洞卡住的部位便已经过去了。

    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宝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敢……竟敢……那男人竟敢……刘宝儿双手紧握成拳,不停的砸着面前的泥土,胸中萦绕的怒气更甚,竟敢……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踹她,踹的部位还是……

    一想到那羞人的部位,刘宝儿脸更加难看,变了又变,终于,她好似终究是无法承受心中压抑着的怒气与郁结,大叫出声,“啊……”

    噌的一声,院子里树上停留着的小鸟,被吓得振翅高飞,不远处传来鸡鸣声,狗吠声,声音之中隐约透着一丝不安……似乎都被刘宝儿的这一声喊吓了一跳。

    而此时听雨轩内,除了那个始作俑者,所有人都傻了眼,就连大夫人和顾大娘看着方才的情况,也是张大了嘴,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这……这……”大夫人脸色也是变了又变,听到刘宝儿在外面的叫声,猛地回过神来,天哪!宝儿可是黄花大闺女,怎能……怎能……被一个男人给这么踢?

    但此刻,大夫人也顾不得追究太多,忙匆匆的转身出了听雨轩,到了墙外去看刘宝儿的状况……

    院墙内。

    安宁,苍翟,碧珠,以及那些看戏的丫鬟也是震惊得嘴角抽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所谓的办法竟是……方才那样,一想到表小姐那臀部印着一个大男人的大脚印,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飞翩满意的看着自己所营造的效果,听到外面刘宝儿那杀猪般的声音,嘴角微扬,赞叹道,“这弹性,这触感,比起炎州名妓雨霏霏也不遑多让啊!”

    他倒是还想再踢上一脚。

    “哟,飞翩公子敢情还踢过名妓雨霏霏的屁股呀?”安宁惊呼出声,眼底却是划过一抹诡谲,特意加重了‘名妓’二字的语调,若有似无的看了一脸“享受”的飞翩一眼,拉着碧珠的手,柔声开口,“不知道咱们飞翩公子是在什么情况下踢的呢?”

    碧珠脸色红了红,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瞪了飞翩一眼,随即便转过脸,不再看他。

    飞翩原本正高兴着的脸色,顿时僵了僵,第一反应便是看向碧珠,瞧见碧珠眼中的嫌恶,心里大叫不好,再瞥见安宁眸中闪烁着的诡谲,暗自低咒出声,这个安宁,她一定是故意的!

    “碧……碧珠……”飞翩叫出声来,还是第一次叫碧珠的名字,平日里,碧珠唤他影子,他唤她“喂”,似乎都未曾叫过彼此的名字,但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心急切的想要跟碧珠解释,碧珠这丫头,生性单纯,若是知道他过去的荒唐事,怕是要拒他于千里之外了,单是看方才碧珠眼中闪过的嫌恶,他就知道,这下子定是坏了!

    “碧珠,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飞翩还是第一次这么焦急,看着碧珠避闪着他,手脚更是慌乱了起来,那雨霏霏早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我……我想的是哪样?飞翩公子风流多情,去找你的雨霏霏解释去,跟我解释做什么?”碧珠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和什么雨霏霏,什么雨霏霏有什么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可是,心中就是有些不是滋味儿,即便是努力掩饰,但那憋着的嘴,却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说罢,立即对安宁福了福身,“小姐,三小姐的丫鬟梅香前些天找我要些绣样,说是给三小姐绣个香囊,奴婢现在闲着没事,帮她送过去。”

    话落,人已经朝着她自己的房间跑了去,飞翩浓墨的眉峰紧皱着,看着碧珠的背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瞥见这个罪魁祸首,气冲冲的朝着安宁吼道,“你……陷害我!”

    安宁耸了耸肩,淡淡的开口,“与其在这里指责我,还不如去帮碧珠提提绣篮,碧珠的绣篮可不轻,她一个提着送到琼花院去,可别累着了!”

    飞翩身体一怔,忙朝着碧珠的房间跑去……

    “哎,这护卫,真是没大没小,用这样的语气跟主子说话,外人一看,定还以为我是他飞翩公子的丫鬟呢!”安宁敛下眉眼,淡淡的埋怨,但眼底却是浓浓的笑意,这个飞翩,自己帮了他,他还不知道,反倒是指责她陷害他,这好人还真当不得!

    不过为了碧珠的幸福,她便忍了!以飞翩和碧珠的性子,两人都得逼一逼才行!

    苍翟刚毅的脸上满是柔情,听着安宁在身旁“埋怨”,眼中更是多了几分笑意,飞翩许是太过急切,没有明了安宁的用意,才出口责备,但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安宁可真是良苦用心啊!

    “你且放心,飞翩以前虽风流了点儿,但却是一个对感情极为认真的人,他若是认定了一个女子,便会真心疼她。”苍翟沉声开口,八骏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每一个人都十分了解,他从来未曾见过飞翩像刚才那样紧张慌乱过,更加没有见过他对那个女子这般在意,想来飞翩是真的对碧珠动心了。

    安宁怔了怔,明了苍翟的意思,看来,还是有懂她良苦用心的人哪!飞翩跟了她一段时间,她或多或少有几分了解,这人虽然自命不凡了一点,自视甚高了一点,风流多情了一点,但却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君子,若不是有这些认识,她才不会撮合他和碧珠呢!

    正此时,碧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步履匆匆,好似在逃开什么一般,脸颊上却多了两抹可疑的红云,碧珠前脚刚踏出,后面的飞翩便追了出来,口中不断的叫着,“碧珠,你慢点儿……小心别摔着了……”

    “都说叫你别跟着我了,做你的影子去,你跟着我做什么?”碧珠此刻没了平日里的温柔,朝着飞翩吼道,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又继续往院门外走。

    飞翩“哎”了一声,立即追了上去,猛地听到后面传来安宁促狭的声音,“飞翩公子,别忘了你还有千两黄金的赏银呢!”

    飞翩哪还顾得上什么赏银不赏银的,现在只希望碧珠别因为“雨霏霏”而冷落了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追上碧珠,便将她手中的篮子夺了过来,“这个我拿着。”

    碧珠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抢不过他,便由着他去,转身大步走出了听雨轩,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脚上的步子更加的快速……

    先前在听雨轩内看好戏的丫鬟也都散了去,整个院子里,只剩下苍翟和安宁二人,安宁看着碧珠和飞翩的身影出了听雨轩的院门,眸光微转,眼中若有所思,猛地听到苍翟声音在耳边响起,“看来你这小丫鬟倒是不怎么将飞翩放在眼里啊。”

    安宁挑眉,不怎么放在眼里吗?她倒不这么认为,方才听飞翩提起炎州名妓雨霏霏的名字,碧珠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呢!

    “烈女怕郎缠,就不知飞翩公子缠人的功夫如何了。”想起飞翩追着碧珠的样子,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不过,记起飞翩初到她听雨轩时的状况,又看到他此刻的模样,那差别还真不是一点儿大。

    “烈女怕郎缠吗?”苍翟咀嚼着这句话,目光幽幽的落在安宁的身上,这句话也适用在宁儿的身上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是不是该多花些时间,守在她的身边……

    院子里,二人各有所思,不发一语,而此时的院外,大夫人让顾大娘背起了愤怒不堪的刘宝儿,朝着锦绣阁的方向走去,在顾大娘的背上,刘宝儿也没有闲下来,张牙舞爪的大骂着,一想到方才在听雨轩内接二连三所受的羞辱,她就恨不得想杀人!

    听雨轩,她刘宝儿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

    安平侯府内,之后的两天,时时刻刻都笼罩在一片高压之中,下人们越发的小心翼翼,自从两天前表小姐刘宝儿到了安平侯府之后,整个侯府内,顿时多了一个难伺候的主子。

    在绮水苑内,住着大小姐安茹嫣,每天变着方法的惩治下人,一旦伺候的丫鬟有一丁点儿的让她不顺眼,她便下手惩治,轻则打骂,重则伤人,而在锦绣阁内,住着表小姐,每日里更是搞得侯府鸡飞狗跳。

    听雨轩内,夜已深,房间里,安宁查看着账簿,这些天,云锦表哥前往虞山,他们手下产业的账簿都暗中送到了安宁的手上,让安宁过目。

    “小姐,洗脚水奴婢准备好了,小姐早些准备休息吧。”碧珠端着水进了房间,看安宁在灯下看着书,疼惜的开口,这两晚,小姐都看得很晚才睡下,千万不要累着身子才好啊。

    “嗯,先放着吧!”安宁的目光没有从账簿上移开,继续翻阅着,猛然,她好似想到什么,抬眼看向碧珠,“碧珠,来,你过来。”

    碧珠立即上前,“小姐有什么吩咐?”

    “今晚我教你看帐。”安宁嘴角含笑,轻柔的开口,碧珠是识字的,进侯府之前,识的不多,但进侯府之后,便跟在她的身旁,她学的时候,碧珠也跟着在学,只是要伺候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贯通所学的东西罢了。

    “看帐?”碧珠吃惊的看着自家小姐,“奴婢……奴婢学看账做什么?”

    况且,哪来的账让她看?

    安宁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将面前的一叠账簿推到碧珠的面前,“你既是我身边的人,如今咱们私下又以姐妹相待,有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

    安宁原本就计划着培养碧珠,有些事情,她只能交给心腹来做,而碧珠便是她信任之人。

    碧珠睁大着双眼,目光从安宁的脸上转移到面前的这一叠账簿上,封面上的几个字让她心中一颤,脸上更是吃惊,抬手指着那账簿,“这……这……八……八珍……阁。”

    小姐怎么会有八珍阁的账簿?那个推出两个月便成了上流社会心头宝的八珍阁?那个就连后宫嫔妃也慕名而去的八珍阁?

    碧珠颤抖着手,拿着八珍阁的账簿,而当下面一本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的手再是一抖,“琳琅轩……”

    这不是继八珍阁之后,官家小姐们竞相追捧的又一个店铺吗?琳琅轩,主营女子用品,首饰,胭脂,成衣,里面的东西据说皆是珍品,据说琳琅轩里面聚集了东秦国顶级的绣娘与首饰制作大师,他们手中做出来的东西,世上只有一件,从来不会重复。

    正是因为这样,琳琅轩的东西在贵女们当中,尤为受推崇,甚至流传着一句话,论尊贵,那必定吃要吃八珍阁,用要用琳琅轩。

    据传,琳琅轩的老板极其神秘,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更加没人见过他的模样。

    小姐竟有琳琅轩的账簿,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想到平日里总有神秘人给小姐送信,碧珠更是怀疑,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小姐,瞧见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忙又看向面前的账簿,一本一本的拿开,“琳琅轩……如意阁……食为天……”

    一本接着一本,足足有十本有余,碧珠吃惊不小,“小姐,这些都是你……你的?”

    安宁但笑不语,是也不是,这些都是云锦表哥在经营,但是云锦表哥之前却说过,她才是这些产业的真正所有者,她知道,这些都是为林家和安平侯府准备的,等到时机一到,这些产业会成为他们和林家安平侯府斗争的坚强后盾。

    “可有兴趣帮我看账?”安宁挑了挑眉,见碧珠吃惊的无以复加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

    “可……为什么?”碧珠紧咬着唇,她即便是一个丫鬟,也知道账簿是十分机密的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可小姐竟让她……内心浮出一丝激动,越来越剧烈,鼻尖酸涩袭来,眼中顿时湿润。

    “傻丫头,哭什么?大晚上的,莫要将飞翩公子引了来,不然他又要责备我这个主子欺负你了。”安宁眼中划过一抹促狭。

    “奴婢……奴婢是高兴,小姐信任奴婢,奴婢高兴……”

    “你家小姐给你增加负担,你还高兴,当真是一个傻丫头。”安宁拿出绣帕,替碧珠擦干眼泪,前世怎的没发现碧珠这么多泪水,倒真是一个谁做的女人。

    “小姐请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学,学会了看账,小姐便不用这么晚睡。”碧珠一心想替安宁分担,却不知道,安宁让她学看账并不是为了她自己找轻松。

    许多年之后,被封为“一品夫人”的碧珠,在有人问起她最激动的一刻是什么时候之时,那人以为她的回答会是洞房花烛夜,但她却告诉那人,她最激动的一刻,便是这一晚,她家小姐将账簿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永远也忘不了,小姐眼中闪烁着的那份信任。

    这一晚,安宁教碧珠看账,直到三更才睡下,翌日一早,安宁睁开眼,敏锐的她便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息有些不一样,隐隐带着一股熟悉,安宁似想到什么,心中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房中的横梁,果然,看到那一袭白衣银发,双目紧闭的坐于横梁之上,安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这个昀若,当真是将她房中的横梁当成他的落脚之处了吗?

    想到那天一早,昀若不告而别,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正此时,横梁上的昀若好似发现安宁醒了一般,也睁开了眼,身体轻轻一跃,下一秒,便坐在椅子上。

    “你……这两天,你去了哪里?”安宁见昀若没有看着自己,便从床上起来,走到屏风后,穿好衣裳,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觉得昀若那天的不告而别有些奇怪。

    昀若脸上依旧是那淡得冰冷的笑,“有些私事处理。”

    说话之间,那双沉静如水的双眸,却是荡过了一丝波澜,隐约夹杂着几分痛苦,但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便又恢复了平静,好似那分痛苦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私事?安宁探寻的看着昀若,既然他说是私事,那么,她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道理,他若是想说,自然会说,他若不愿说,她也不会追问。

    想到什么,安宁眸光微敛,“不知这次回来,昀若公子可寻到更好的住处?”

    安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裸的在告诉昀若,她不希望他继续再在她的房间里“住着”。

    昀若又怎么会不明白,嘴角笑意依然,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一块上号的绸缎包裹着,似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昀若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这是给你的!”

    几个字,坚定有力,安宁看着那东西,也没有犹豫,上前拿在手上,展开外面包裹的绸缎,一本书卷便出现在她的面前,书?昀若怎么会送这个给她?

    “昀若公子有心了。”安宁将东西放回原处,嘴角微扬,昀若怕是不会无缘无故的送东西给她。

    昀若似看明了她的心思,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几分,“你不看看到底是什么书?”

    安宁微怔,那书卷成卷状,她确实没有看到书的名字,此刻经昀若一提,她倒是有几分好奇,重新拿回踞,展开一看。

    《四国札记》

    安宁心中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这本书,安宁仔细的观察了这本札记的几个地方,眼睛倏地一亮,若是旁人看到这本书,一定会以为这不过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札记罢了,但是,前世的因缘巧合,她知道,那本被第一神偷盗走,继而失去下落的毒王秘藏正是在这普通书籍的伪装之下才得以不被世人发觉。

    安宁无法形容此刻心中的兴奋,忙点好香炉中的熏香,将《四国札记》放在香炉上,任凭熏香熏烤着书籍,在烟雾缭绕中,那《四国札记》渐渐的发生了变化。

    纸上原本的字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记载着另外一番内容的其他字迹,安宁看着封面上“四国札记”四个大字,终于变成了“毒典”二字,面上难掩激动。

    这……便是毒典!

    前世,她曾知道,那毒典被第一神偷藏在一个旁人都不知晓的地方,而后来,那书被一武林中人得到,消息传出,所有觊觎《毒典》的人竞相争夺,那得到《毒典》的人敌不过各方追杀,那人拼死藏着这本书,负伤在破眯,那时,安宁碰巧路过,那人不愿《毒典》被他人所抢,便交付于安宁,临死之时,告知了安宁他如何得到毒典以及毒典的秘密。

    安宁知晓,手中握着《毒典》,便是站在死亡的边缘,她可不会为了一本书,而为自己招来杀僧祸,她当场便决定将书烧毁。

    至那时,这世上便不存在《毒典》这本被武林人士竞相争夺的毒王秘藏。

    重生之后,她记起毒典,本计划着循着前世那人给她的信息,取回《毒典》,但这些时日,她却抽不开身,却没有料到,这本书竟经由昀若交到了她的手上。

    安宁拿着手中的《毒典》,猛地看向昀若,微眯着眼,眸子中多了一丝锐利,他怎么知道《毒典》藏在哪儿?他又是如何知道,她想要这本毒王秘藏?他又为何将这本书送她?

    昀若怕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昀若闭着眼,依旧是一贯的微笑,房间里,一阵诡异的沉默,安宁摩挲着手中的《毒典》,敛了敛眉,上前几步,最终还是将《毒典》放到了桌子上,淡淡开口,“昀若公子若是要安宁做什么事情,不妨直接说出来,用不着拐弯抹角。”

    这个昀若,能看穿她的心思,但是,她却无法从这张好似百年不变的笑脸中探寻到他丝毫的意图,只能凭着猜测,凭着摸索。

    昀若睁开眼,“让我住在这里!”

    安宁微怔,想到自己方才被他打断的“逐客令”,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原来他是怀着这样的心思,用这本《毒典》为交换条件吗?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条件对她来说,是十分的诱人。

    《毒典》集天下巨毒奇毒于一身,花了毒王毕生的时间研究著作而成,这世上仅此一本,从前世那些抢夺这本毒王秘藏的阵仗,便可以窥见一斑,这本《毒典》是天下至宝!

    但是……目光打量着昀若,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猝不及防,又好似非常“喜欢”粘着她一般,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可不相信,这样一个高人,竟心甘情愿的屈居在一个小女子的房梁上,前段时间,他虽住在房里,但却没有丝毫不轨,连一点儿动邪心思的迹象都没有,倒是一个君子,但正是因为如此,她便越担心他背后的意图。

    “你不同意?那好,在下这便走。”昀若猛地睁开眼,迅速起身,一袭白衫飘然似仙,一伸手,却已经利落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一本《毒典》,高大的身躯从安宁面前飘过,态度竟看似十分决绝。

    安宁皱眉,手下意识的握紧,不是因为昀若要离开,而是因为,他的离开竟带走了《毒典》,这个昀若,定是知道她对这本书的渴望,故意在激她,可是,明知道他的意图,她还是咬了咬牙,做了决定,“昀若公子请稍等。”

    听到安宁开口相留,昀若澄澈的眸中划过一道光亮,顿住脚步,心里浮出一丝得逞,她果然是十分渴望这本《毒典》啊!看来,他晚一天回来,专程去取这本书,收获倒是不小!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缓缓走到昀若身旁,“昀若公子何必急着要走?多坐一会儿也未尝不可。”

    说罢,便对着门外吩咐道,“碧珠,送一杯茶进来,用上好的茶叶。”

    外面的碧珠应了声,很快便送上一杯茶,进了房间,本以为是小姐要喝茶,看到昀若,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昀若公子怎么在这里?方才她一直在院外,并没有看到昀若公子进来啊!

    碧珠怎么也想不通,送上茶,便退了下去,出门之时,口中还不断的喃喃,“奇怪……这昀若公子真是神出鬼没。”

    房间里,在安宁的“坚持”下,昀若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二人相对而坐,各自脸上皆是带着笑意。

    “丫头,若是有事,便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在下还得快些去找个落脚之处,不然等到天一黑,在下怕是要流落街头,跟乞丐争睡觉的地方了。”昀若浅浅的抿了一口茶,眼睛一亮,果然是好茶。

    安宁嘴角抽了抽,昀若竟然那她方才说过的话来堵她!

    流落街头?现在还是上午时分,这一天才开始,他竟愁着没时间找落脚的地方,这明明就是他故意在逼她嘛!

    “不急,不急,我这听雨轩可不止一个房间,昀若公子若是不嫌弃,我立刻让碧珠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也省得公子再麻烦的去别处寻,昀若公子你觉得呢?”安宁笑意嫣然的看着昀若,虽然做出了让步,但这已经是她的底线,她可以让昀若住在听雨轩内,但是,却不能再让他住在这个房间里,哪怕他是正人君子,哪怕他仅仅只是占着房梁,这毕竟是她的私人空间,若是昀若长期挂在房梁上,那她不就连任何秘密都没有了吗?

    这个昀若,深不可测,除了知晓他的名字,除了知道他的身手极好,其关于他的事情,她竟然丝毫不知,况且,他是如何知晓自己会想要《毒典》的?这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越发觉得昀若神秘得很。

    “如此便劳烦了!”昀若挑了挑眉,他是聪明人,看出这已经是安宁最大的让步,若是他再得寸进尺,那么这个看似温婉的女子,怕真的要将他赶出去了,她虽渴望自己手中的这个筹码,但是,却不会让外界的东西完全牵制住她。

    这个女子,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得他的心意啊!

    “这个是你的了。”昀若将手中的书交到安宁的手上,淡淡的开口。

    安宁终于得到想要的东西,便是沉稳内敛如她,此刻也难掩心中的兴奋,激动的翻开书页,当看到上面许多毒药名字以及成分之时,安宁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抬眼看向昀若,眸中若有所思,似乎带着几分盘算。

    昀若只觉身体窜过一丝寒意,对上安宁的视线,心中一怔,随即只见安宁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更加灿烂的笑容,仿佛世间万物都为之失色,昀若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安宁缓缓开口。

    “昀若公子既然在这里住下了,吃的用的,昀若公子也不用自己张罗了,一个人太麻烦,跟着我和碧珠一起吧,只要平日里公子有空的时候,替安宁采摘一些花花草草,权当是饭钱了。”安宁笑得无邪无害极了,还未等昀若发表他自己的看法,便立即继续说道,“公子既然没有意见,那这事儿便这么定了,公子先坐着。”

    说罢,便转身朝着门外吩咐,“碧珠,快些端些点心进来,顺便将那元宝浆也送进来,替我好好招待昀若公子。”

    “是,小姐。”碧珠在门外应声。

    房间里,昀若回过神来,安宁早已经坐在了窗前,仔细翻阅着手中的《毒典》,专心致志,旁若无人,那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耀眼。

    昀若想到方才安宁的“一手安排”,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没想到还真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主,替她采摘花草作为饭钱?他可不认为安宁口中的花草会是随处可得的野花野草,想到那《毒典》,他也猜出了她的心思,这丫头,还真是知道怎么物尽其用。

    《毒典》是什么东西,每一样毒药的配方成分,那又怎会是轻而易举便可以得到的?她还真是看得起他,将如此困难的事情交到他的身上,既然她这么看得起自己,那么,他又怎么能让她失望?

    苦笑着摇了摇头,瞧见认真的研读着《毒典》的安宁,看来,他得为这“饭钱”而奔波了!

    一上午,安宁都坐在窗前,视线没有从《毒典》上移开分毫,昀若偶尔看看安宁,偶尔闭目打坐,房间内,一切都十分和谐,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七十七章 气得吐血撞到她枪口上来

    安平侯府,无双阁。

    秦玉双刚喝了侍女福儿送上来的药,吃着一早准备好的蜜枣,婀娜的身子躺在软榻上,手安放在小腹处,满脸笑意,这些时日,她连续喝药,应该有些效果了吧!

    昨日里老爷夜宿她的无双阁,不知道这肚子是不是有消息了,若是真的怀上了,那该多好啊!想着想着,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甜蜜,她现在真的希望时间快点儿过,只要过了月余,便可以找大夫瞧瞧,到底她是不是真的如愿了。

    “孩儿啊,你可知娘亲多期待你的出现啊!”秦玉双喃喃开口,声音之中透着一丝慵懒,她本就是青楼出生,年轻貌美,这一股子慵懒劲儿,倒是让她看起来媚态横生。

    “五夫人,老爷住在咱们无双阁的时间最多,奴婢相信,过不了多久,夫人便可以给老爷添一个小少爷了。”福儿看着自家主子对子嗣的期待,立即开口附和道,她在五夫人身边伺候多年,五夫人对儿子的念想,她是看在眼里的,这个侯府,便也只有五夫人没有自己的孩子,大夫人生了大小姐,死了的四夫人生了大公子和三小姐,甚至那养在城南别院中的神秘三夫人,竟也生了四小姐和二公子,在这侯门大院儿的,子嗣便是以后的依靠,虽然现在五夫人有了三小姐,但三小姐终归是个女儿,况且,她终究不是五夫人亲生的。

    “呵……就你会说话,若真的能怀上个儿子,那我得好好的去四姐坟头给她上香了。”秦玉双心里更是畅快。

    “夫人,这两天您没出门,你可知道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福儿到了秦玉双身后,替她按摩着肩膀,秦玉双爱极了福儿的这个手艺,她的手一按,她好似觉得身在仙境一般,舒服极了,当下便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听到福儿的话,秦玉双一边享受一边问道,“还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大小姐发脾气了呗,这个府上,那两母女当这侯府只是她们的天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哼,迟早有一天……”

    话说到此,秦玉双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那猛然间变得狠戾的眸光,却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夫人,可不仅仅是这样。”福儿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哦?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新鲜的事情?”秦玉双来了兴致,重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这两天她足不出户,还当真不知道这无双阁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人啊,你可知那二小姐没死?”福儿开口,小心翼翼的留意着秦玉双的反应。

    秦玉双皱眉,却没有多少惊讶,“那又如何?”

    二小姐没死的事情,她前天便知道了,她表面上虽不在意,但心中却多了一个疙瘩,二小姐如今被老爷重视着,她若没死,老爷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二小姐的身上,那么馨儿便会被冷落了,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夫人可知,府上来了一个表小姐?”

    “哦?”秦玉双睁开眼,这个她倒是真的不知道。

    福儿看夫人来了兴致,眨了眨眼,忙继续开口,“那表小姐是卫城刘家的小女儿,许是到我们侯府来做客,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可是让人叹为观止呢!表小姐一到侯府,就去了听雨轩,据说是要将二小姐赶出听雨轩呢!可你知道后来怎样?那表小姐竟被二小姐给教训了,被逼着从狗洞钻了出来,那灰头土脸的模样,可是好看极了。”

    福儿说着神采飞扬,那日,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听府中其他丫鬟们的描述,便可以想象得出,那表小姐是怎样的狼狈。

    “还有这等事?那二小姐胆子怎的这般大了?竟连大夫人的侄女儿都敢这般戏耍!”秦玉双挑了挑眉,眸中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那个安宁,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有些变了呀!

    “可不是吗?现在那表小姐住在锦绣阁内,每天张牙舞爪的,嚣张得很,伺候的下人可真是受罪呢,幸好大夫人下了令,不让表小姐去绮水苑,不让,大小姐和表小姐若是凑到了一起,那下人们更有的受的了。”福儿滔滔不绝,庆幸她是无双阁的丫鬟,不用去受大房的罪。

    秦玉双好似捕捉到什么,眸子一紧,挥了挥手,示意福儿不用再替她按摩,一双眉峰微微拧着,似在思索着什么,大夫人不让表小姐去绮水苑?这可是奇怪了,眸子微转,猛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试探的开口问道,“大小姐可知道二小姐还活着?”

    福儿皱了皱眉,“听绮水苑的一个叫珍儿的姐妹偷偷告诉我,大夫人不让她们将绮水苑的事情说出来,更加不让她们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带进绮水苑中。”

    呵!果然!

    秦玉双眼睛一亮,刘香莲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不让老爷知道大小姐在绮水苑内肆意欺负下人的事情吧,更加为了不让安茹嫣知道安宁还活着?

    她大胆的猜想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好玩了,想了想安宁,再想了想大夫人母女二人,眼中划过一抹算计。

    “秦姨娘,馨儿刚学会了一支舞,馨儿跳给秦姨娘看,好不好?”安兰馨匆匆进了房间,看到秦玉双,满脸期待与讨好,没了娘亲的她知道,她必须要越来越优秀,才能讨好照顾自己的秦姨娘,才能有朝一日替娘亲报仇!

    想到大夫人和安茹嫣,安兰馨那一双眼中,便不自觉的划过一抹恨意。

    秦玉双看到安兰馨,心里一喜,忙朝着安兰馨招手,“馨儿,快过来姨娘这边,跳舞以后有的是时间,今天,咱们先不跳舞,姨娘有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

    安兰馨皱了皱眉,心中浮出一丝疑惑,“姨娘要馨儿做什么?”

    秦玉双脸上的笑意更浓,拉着安兰馨的小手轻拍着,“馨儿啊,你大姐姐病了这么久了,你也不曾去看上一眼,这可是不对的!”

    听到秦玉双提到安茹嫣,安兰馨的脸色立即垮了下去,狠狠的甩开秦玉双的手,“我不去!”

    终究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还没有学会如何克制与掩饰自己的情绪。

    在她的眼里,安茹嫣和大夫人是害死娘亲的凶手,安茹嫣还亲手杀死了她唯一的伙伴雪球,一想到那血淋淋的画面,安兰馨就无法控制心中的恨意,安茹嫣死了才好呢!她才不会去看她!

    秦玉双脸上浮出一丝愠怒,“你这是干什么?姨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你娘将你托付给我,我自认也在好好的照顾你,今日,你竟如此顶撞,实在是伤了姨娘的心,姨娘以后还怎么敢教你?”

    秦玉双发怒,安兰馨顿时有些慌了,一张笑脸苦苦的纠结在一起,绞着手指,瑟瑟的喃喃,“可是……可是……”

    “哎,我本想你和姐妹多联络一下感情,你再对大小姐有什么心结,你们始终是姐妹,况且,你现在跟她交好,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秦玉双看着安兰馨为难纠结的模样,安兰馨对安茹嫣有心结,这一点,她是看得出来的,每次一提到安茹嫣和大夫人,馨儿的反应都会尤为激动。

    安兰馨紧咬着唇,内心似乎在做着剧烈的挣扎,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听姨娘的话,那日后她在这侯府中,便会更加寸步难行,哥哥平日里有公务在身,根本无瑕顾及到她,她也只有依靠着姨娘的庇护了。

    “馨儿……去就是了。”终于,安兰馨权衡再三,还是松了口,也许秦姨娘说的不错,她虽然恨极了安茹嫣和大夫人,可在她在侯府势单力孤的情况下,便也只有隐忍着,甚至讨好她们了,但她心中却是十分坚定,她的仇,她不会忘记!

    “这才乖!”秦玉双满意的笑了,眼底却是划过一道光芒,“福儿,将你做的点心拿点儿给三小姐,让三小姐给大小姐送过去。”

    “是,奴婢这就去。”福儿福了福身,忙退了下去,不多久便提了一个食盒上来,交到安兰馨的手上。

    安兰馨拿到了食盒,秦玉双柔声交代道,“你告诉你大姐姐,这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点心,但二小姐今日吃了,赞不绝口,所以,就也给她送了一些过去,希望她喜欢。”

    安兰馨皱眉,“姨娘也给二姐姐送了吗?”

    二姐姐没死的事情,她也是知道了的,心中有些失望,对于那个曾经教过自己的二姐姐,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二姐姐对她没有坏意,她甚至是有些喜欢她的,可是,二姐姐的才华,以及将军哥哥对二姐姐的青睐,这让她嫉妒不已。

    秦玉双却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摆了摆手,“快些去吧,时间耽搁久了,点心凉了就不好了,等你回来之后,再给姨娘看看你新学的舞蹈。”

    “是,馨儿这就去。”安兰馨听到秦玉双要看她跳舞,心里一喜,便也没有探寻太多,提着食盒,匆匆的出了房间。

    已经走远的她,却没有发现,她的秦姨娘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大夫人不让安茹嫣知道安宁还活着,那么她就偏偏不如她的意,哼,想起那晚安茹嫣受伤被送回来时,口中对安宁喊打喊杀的模样,眼中的精光更浓,安茹嫣要是知道了安宁还活着,那这个侯府,怕又该翻天了。

    绮水苑内。

    一如既往的回荡着安茹嫣凌厉的叫骂声,不用想,也知道,又有丫鬟撞到安茹嫣的枪口上了。

    安兰馨提着食盒到了绮水苑,越是靠近这里,她心中的恨意就越浓,但是,她却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翻腾的情绪,告诉自己,现在她要忍,只有现在忍着,将来才能看到安茹嫣凄惨的下场。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做足了心理建设,踏进了绮水苑的大门。

    绮水苑,她很少来,这里是大小姐住的地方,比起他们的琼花院大了不少,其中的布置,也是十分的精致。

    “三……三小姐,你来这里干什么?”有丫鬟看到了安兰馨,忙福了福身,但态度却是有些不屑,要说在以前四夫人还没死的时候,她们对三小姐也是颇有礼仪,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这个三小姐没了娘亲,在这府中的地位,便是她们这些丫鬟也不用再将她放在眼里。

    安兰馨感受到这个丫鬟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却也不恼,扯出一抹笑容,“我是来给大姐姐送点心的。”

    送点心?那丫鬟上下打量了一番安兰馨,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想到今天大小姐似乎还蕴藏着怒气,眼中顿时划过一丝恶意,一转眼的功夫,便对安兰馨笑呵呵的道,“是这样啊,大小姐正在房间里,你送过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带三小姐过去了啊。”

    说着,便绕过安兰馨,朝着另一边走去,但走出几步,却躲在了假山的后面,看着安兰馨提着食盒走向了大小姐的房间,脸上浮出一抹得逞。

    “大小姐今天的脾气还没有发够,谁叫三小姐送上门来了呢!”丫鬟眼睛一亮,正好,三小姐若是不小心惹得大小姐不快,还可以替她们分担分担大小姐的脾气,她们这些丫鬟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房间里。

    安茹嫣正责骂着一个丫鬟,那丫鬟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猛地,砰地一声,一个茶杯便重重的被安茹嫣摔了出来,她的目标本是跪在地上的那个丫鬟,却怎知受伤的她一个不准,那茶杯砸在了门口处安兰馨的脚边,应声而裂。

    “呀!”安兰馨惊呼出声,差一点儿,那茶杯就砸在了她的身上,感受到这屋子里的高压气氛,安兰馨心中冷哼,这个安茹嫣这般凶神恶煞,将军哥哥定不会喜欢。

    想到二姐姐及笄那日,安茹嫣对将军哥哥的热情,心中看好戏的想法更浓,目光落在床上的安茹嫣的身上,此时的安茹嫣,哪里还有以前那个世家小姐的优雅高贵?单是她脸上的狰狞恐怖,就已经让人一看便会心生厌恶了,若是将军哥哥看到安茹嫣此刻的狼狈模样,定也会鄙夷不屑。

    正如此想着,便听到安茹嫣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来干什么?”安茹嫣看到安兰馨,眼里划过一抹浓浓的不悦,她是来看好戏的吗?她可没有忘记自己亲手摔死了安兰馨那一只宝贝畜生。

    安兰馨猛然回过神来,想到秦姨娘的交代,扯了扯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提步走进房间,“大姐姐,馨儿是给你送点心过来的。”

    “哦?你有这么好心?”安茹嫣冷哼出声,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说辞。

    安兰馨嘴角僵了僵,却又很快掩饰过去,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亲手将里面的点心拿出来,“这还是热的呢!方才送了些到听雨轩,二姐姐吃了赞不绝口,说好吃极了呢!大姐姐,你也尝尝吧。”

    安兰馨不疑有他,按照秦玉双的吩咐说道,说话间,已经端着一盘点心,走到了安茹嫣的面前。

    安茹嫣脸色倏然僵住,耳边回荡着安兰馨方才说的那一句话,‘二小姐吃了赞不绝口’?

    二小姐?安宁?安宁不是死了吗?死了的人哪能尝到点心,还赞不绝口?

    “你说什么?”安兰馨双手紧紧抓着床单,目光如剑,狠狠的瞪着安兰馨,厉声问道。

    安兰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端着点心的手,朝前伸了伸,“大姐姐……你也尝尝吧。”

    她方才就是说的这一句呀!

    安茹嫣脸上的怒气更浓,一挥手,一把扫开安兰馨的手,顿时将她手中的盘子扫落在地上,盘子应声而裂,点心散落一地,安兰馨也被那强大的力道给带得一个踉跄。

    “不是这句!你前面还说了什么?”安茹嫣凌厉的怒吼道,她已经失去了耐性,迫不及待的想要确定方才她听到的到底是不是她听错了。

    看着眼前的安茹嫣,安兰馨下意识的想到了她杀雪球时的画面,手下意识的握紧,却是凌厉的脱口而出,“二姐姐吃了赞不绝口,说好吃极了。”

    她不知道安茹嫣为什么会突然发怒,但她知道,她恨极了眼前这个大小姐,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此刻的她,完全忘记了秦玉双的交代,冲冲的跑出了绮水苑。

    “等等!”安茹嫣见她要走,忙大声唤住她,但兰馨好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脚步停也没停的往外跑。

    房间里,安兰馨走后,原本凌厉的气压越发的压抑,那一股危险的气息快速的弥散开来。

    “颖秋!”安茹嫣大叫出声,唤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此刻的她因为方才听到的消息而震惊,而不甘,她要确认,她要确认安宁是不是真的还好好的活着。

    外面的颖秋听到叫声,片刻也不敢怠慢,忙进了房间,看到大小姐满脸的怒气,一双眼更是充满凌厉的阴沉,颖秋心中咯噔一下,“小……小姐有何吩咐?”

    “安宁到底死了没有?”安茹嫣没有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厉声问道,凌厉的目光紧锁着颖秋,似乎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到答案。

    果然,颖秋身体一怔,“小……小姐……”

    “她没死对不对?”安茹嫣此刻无法形容自己的心中的怒气与不甘,颖秋反应异常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了答案,没死?怎么会没死?安宁怎么可以不死?

    娘那天去了听雨轩回来之后,为什么不告诉她安宁没死?她为什么瞒着她?让她以为安宁真的死了?她心中开心着,因为她此刻虽然很惨,但安宁却比她更惨,命都没了,她安茹嫣好歹也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此刻却让她知道安宁没死的消息,那么她前两天的高兴都白高兴了吗?这怎么行?她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这个消息,无疑是比利剑还要锋利的刺进了她的心里!

    “噗……”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噗地一声,安茹嫣终究没有承受得住这个事实带给她的打击,身体一仰,倒在床上,昏迷了过去,意识消散之时,她的心中依然萦绕着安宁那越发美丽的小脸以及浓浓的不甘。

    “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还不快去叫大夫人?”颖秋上前,看到安茹嫣吐出的那口触目惊心的鲜血,顿时懵了一怔,回过神来,忙对着房间里的丫鬟吩咐道。

    那还跪在地上,本在受罚的丫鬟忙起身,朝着房间外跑了去……

    锦绣阁中。

    原本这个侯府最威严的锦绣阁,因为表小姐刘宝儿的进驻,变了很大的模样。

    但此时,刘宝儿却是坐在院子的凉亭里,满脸的愤怒,就连一旁的大夫人也是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刘宝儿猛地起身,抽出了手中的软剑,凌厉的指着面前的丫鬟。

    那丫鬟被这一吓,吓得丢了三魂六魄,忙不迭的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表……表小姐……这不是奴婢要说的……是外面有人让奴婢进来传信……说,说请表小姐不要忘了那一千两黄金,快些准备好,给那公子送过去,不然……”

    “不然什么?”刘宝儿朗声一喝,想到那一千两黄金的事情,脸上顿时青白交加,那人还敢来提这件事情,她还没有找他算账呢!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一想到那天接二连三所受的羞辱,刘宝儿气得无以复加。

    “不然……不然就请表小姐再遵守承诺,再钻一次!”那丫鬟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将这一句话说完。

    “啊!”刘宝儿气得跳脚,终于无法忍受心中的屈辱,疯狂的大叫出声,再钻一次?她当然知道钻的是什么!

    挥着手中的剑,朝着那丫鬟砍去,身旁的大夫人心中一紧,忙上前将愤怒的刘宝儿拉住,“宝儿,你冷静点儿!”

    平日里打打这些下人也就罢了,只要不闹出人命,就没有什么大事,但若是刘宝儿这一剑真的砍下去,杀死了这个丫鬟,便是她也没有办法在老爷哪里遮掩。

    “姑姑!他们欺负宝儿都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不为宝儿做主!”刘宝儿狠狠的瞪着大夫人,她可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长辈,大声的朝着她吼道,她在卫城过得好好的,都是这个姑姑将她叫道这安平侯府来,遭受到生平最大的屈辱。

    压不下这口气,刘宝儿手中的剑一挥,本想砍了这个丫鬟的脑袋,出出气,可是,大夫人的阻挡,却让她只是削掉了那丫鬟的头发。

    “啊……”这一次是那丫鬟惊叫出声,整个人顿时呆在当场。

    “还不快走,愣在这里干什么?”大夫人见势不对,立即朝着那丫鬟吼道。

    丫鬟回过神来,顾不得她的头发已经散了一地,披散着残留在头上的青丝,忙不迭的逃似的跑出了凉亭。

    “姑姑!我要回去告诉我爹爹,让他给我做主。”刘宝儿狠狠的丢下手中的剑,她知道,那个听雨轩有个高手在,她若是只身前去,定讨不了好处,但她刘宝儿可咽不下这口气,她一定要报仇。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敢羞辱她的人,那么羞辱了她的人,便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眼中划过一道狠戾的光忙,刘宝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她听雨轩有高手,她就不能找高手了吗?想到自己的两个师兄,他们的功夫连师父都夸赞,她收拾不了,那么就让师兄来帮她收拾!

    两个师兄从来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只要她刘宝儿一句话,两个师兄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对,就这么办了,她现在就进屋给师兄们写信,让他们速速放下手中的事情,到京城来帮她。

    想到听雨轩的那个二小姐,以及踢了她的那个男人,哼,她刘宝儿便要让他们死无葬僧地!

    正此时,绮水苑的丫鬟匆匆的进了锦绣阁内,看到凉亭里大夫人的身影,忙焦急的赶了过来。

    “不好了,大夫人……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大夫人冷声开口,当家主母的威严尽显。

    “大小姐她……”

    “她怎么了?”大夫人一听到‘大小姐’三个字,立即紧张了起来,更是抓住了那丫鬟的手臂,捉得那丫鬟生疼。

    “大小姐她吐血,晕倒了。”

    丫鬟刚说出这一句话,大夫人便丢开了丫鬟的手臂,忙绕过了那丫鬟,匆匆跑出了锦绣阁,朝着绮水苑的方向而去……

    刘宝儿看着还在凉亭内的丫鬟,不由得皱了皱眉,“你家大小姐吐血晕倒了?”

    刘宝儿来的这两天,还没有见到自己的表姐安茹嫣,她曾提起,但姑姑却好似逼着她一般,不让她她见,这两日,她也听说了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天下第一不要脸”的事情,听说当日可真的是丢尽了脸啊!

    此刻,想到安茹嫣的状况,刘宝儿顿时觉得自己比起她来,可是好了不少,安茹嫣可是在四国面前丢脸了呢!

    “你,带我去看看你家大小姐。”刘宝儿昂着头,对着那丫鬟吩咐道,现在看看好戏去,给师兄们写信的事情,回来再说!

    绮水苑内,乱作一团。

    请来了大夫,大夫一看,只丢下了四个字,“怒火攻心。”

    大夫人命人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伴随着丫鬟的叙述,大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究还是让嫣儿知道了真相,看到安茹嫣吐出的血迹,大夫人是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她早料到嫣儿得知安宁没死的消息,定会震惊,但却没有想到,竟怒火攻心到吐血昏厥。

    大夫开了药,又交代了几句话,大夫人命颖秋给了打赏,便将大夫送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大夫人和刘宝儿,以及依旧在床上昏迷着的安茹嫣。

    刘宝儿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这个表姐竟恨不得那二小姐死啊,想到京城流传的事情,据说,那日在四国祭上,表姐可是亲口说出了她的一身才华,全是从她的妹妹身上偷来的。

    原来如此啊!也对,若是她有一个这般有才的妹妹,她要么利用她,利用不上就毁了她,她才不会留下一个和自己争夺光芒的人。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这一天,安茹嫣终究是没有醒来,大夫人越发的焦急,大夫临走时告诉她,嫣儿的身体,便只有一个人能够治得好,那便是炎州有一个名医,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人称“妙手公子”,但那人却有许多怪癖,非重症不医,非多金不医,非诚心不医。

    嫣儿现在的状况,也只有将她的身体治好了,她心中的“病”才能够有所好转。

    大夫人不管付出多少价钱,都要治好安茹嫣,现在,她便也只能亲自去请,让那“妙手公子”看到自己的真诚,希望他能到京城一趟,替嫣儿诊治。

    所以,第二天一早,大夫人便带着顾大娘前往炎州,亲自去请那“妙手公子”。

    绮水苑内,安茹嫣醒来之时,眼睛还没睁开,便想到自己昏迷前听到的消息,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甚至比她身体的痛还要凶猛十倍百倍。

    “没死……为什么会没死……”安茹嫣呢喃着,咬牙切齿,手狠狠的抓着床单,发泄着心中的郁结之气。

    刘宝儿听到安茹嫣的声音,在桌子旁吃着点心的她忙放下手中的点心,走到安茹嫣的床边,看着安茹嫣闭着眼,还纠结着怒意,心中暗道:看来,表姐对那二小姐的恨,还不是一丁一点儿啊!

    眼中划过一道光芒,挑了挑眉,“你放心,她现在没死,不代表她永远死不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安茹嫣心中一怔,立即睁开眼,看着这房中出现的陌生女子,“你是谁?”

    她怎么在自己的房间?还这般大大咧咧,好似将这房间当成她自己的一般。

    “表姐,你不记得我了?我们小时候可一起玩过呢!”刘宝儿扬起下巴,神色之间难掩高傲之气,她这个表姐虽然身份不低,但是,现在这模样……哼,那比得上她刘宝儿?

    表姐?安茹嫣听着她的称呼,猛地记了起来,“你是宝儿?”

    娘说过已经请了宝儿到侯府来陪她,可是,这两天却不见宝儿的声音,她问过娘亲,娘亲只说宝儿还未到,她当然不知道大夫人之所以这么搪塞她,只是不想宝儿将安宁还活着的事情说漏了嘴。

    刘宝儿点了点头,安茹嫣看着刘宝儿,想到她方才说的话,眸子一紧,“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的她又是谁?”

    刘宝儿挑眉,“你想的是谁,我说的便是谁!”

    她和表姐都有同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呢!不过,她和表姐却不同,表姐拿那人无可奈何,但她刘宝儿却有办法让她真的死,想到自己已经吩咐人送出去的信,她想过不了多久,师兄便会收到,等师兄们到了京城的时候,那便是那个二小姐的死期了!

    “安宁?”安茹嫣皱了皱眉,察觉到刘宝儿眼中的恨意与狠意,眸光微敛,“你和她有过节?”

    不然,刘宝儿哪会出现这样的情绪在脸上?刘宝儿素来被娇惯着,有什么便写在脸上,飞扬跋扈,人人都不敢惹她,她可是不知道怎么遮掩自己的心思。

    过节?刘宝儿眼里划过一抹不悦,“听雨轩”给她那么大的羞辱,又岂是“过节”二字就可以带过去的?

    “哪有?宝儿只不过替表姐不平罢了。”刘宝儿扯出一抹笑容,坐在安茹嫣的床边,她才不会让安茹嫣知道她在听雨轩受辱的事情,那段经历,她藏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让别人知道?况且,若是表姐知道这件事情,定会看了她的笑话去。

    “是吗?”安茹嫣冷冷开口,虽然许久没有见到这个表妹,但是,她却听闻了些许,她可不相信这个素来都以自我为中心的刘宝儿会有这么好心替她不平。

    感受到安茹嫣的眼神,刘宝儿顿时觉得非常的不自在,挥了挥手,坚定的开口,“表姐你放心,你的心愿很快便可以实现。”

    “你要干什么?”安茹嫣皱了皱眉,她的愿望?她希望安宁死的愿望吗?她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安宁的死。

    “嘿嘿……”刘宝儿勾起一抹阴笑,夹杂着几分冷意,“到时候,我将她的头颅送到你的面前,表姐可别吓着才好啊!”

    刘宝儿说得这么明白,安茹嫣再猜不到她的意图,那就是真的笨了,不过,她倒是乐得有刘宝儿动手,不管她和安宁有什么过节,不管刘宝儿是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为自己抱不平,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好,表妹你可要说话算数,表姐可在这里等着你!”安茹嫣嘴角一丝浮出一抹冷笑,安宁啊安宁,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命到底有多大!躲过了一劫,是不是还能躲过第二劫!

    听雨轩内。

    安宁打了一个喷嚏,碧珠听到动静,立即到房间拿了一个披风,送到安宁的面前,“小姐,你多穿点儿,别着了凉。”

    此刻的安宁在昨日飞翩搭建起来的简易药房内,看着方才昀若采回来的毒草,阅读着《毒典》上关于这株毒草的属性,专心致志,听到碧珠的关心,不由得笑了笑,“哪会冷?这太阳照进来,暖和着呢。”

    安宁猛地一惊,是啊,暖和着呢,她怎么会打喷嚏?莫不是有人又在念叨着她?

    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刘宝儿的身影,她本以为刘宝儿这两天定会来找她麻烦,却没想到,她还没有丝毫动静,呵呵……她可不相信刘宝儿会转了性,她此时不来,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来找她出气。

    “小姐,这是什么呀?”碧珠看着小姐手中的花草,生得极为怪异,她从来都未曾见到过,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碧珠满心好奇,伸手想要去触碰,却还没有来得及碰到那株红草,就被安宁拍开了手。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碰了你这条小命儿就没了。”安宁瞥了她一眼,这可不是一株普通的植物,这正是她让昀若“闲着没事”的时候,出去寻的,《毒典》上的东西,又岂是人能够轻易碰的?

    碧珠一听,吓得花容失色,立即收回手,安静的在一旁看着她家小姐侍弄这那一株据说“碰了便连小命儿都没了”的花草。

    京城一处酒楼的雅间内。

    刘宝儿带着丫鬟绿儿一进雅间,看到雅间内的两个男子,眼睛倏地一亮,立即浮出满脸的笑意,“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原本两个正喝着茶的高大男子立即回过头来,起身迎向刘宝儿。

    “师妹……”二人异口同声的开口,皆是身形高大,健硕威猛的男子,一个着青衫,一个着白衣,二人皆是满脸热切的看着刘宝儿,他们一接到刘宝儿的书信,便果然如刘宝儿所料的那般,放下手中的事情,立即赶到了京城。

    “师兄……”刘宝儿原本还笑着的脸顿时垮了下去,楚楚可怜的呜咽出声,紧皱着眉心,小脸纠结在一起,扑进了青衫大师兄的怀中。

    两个师兄见刘宝儿哭了起来,两颗男儿心顿时纠结在一起,刘宝儿不仅是卫城刘家的宝贝,也是他们两人捧在手心中的宝贝,二人皆对刘宝儿有意,对刘宝儿更是有求必应,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满足她,哪能看着刘宝儿这般哭泣?

    “宝儿,你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了你?”白衣二师兄开口问道,瞧见宝儿被大师兄抱着,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刘宝儿听到“欺负”二字,哭得更是大声,这一哭,将两个大男人的心更是给哭软了,刘宝儿虽没有开口回答,但这哭声,却已经告诉了这师兄二人答案。

    青衫大师兄脸色顿时变了变,“宝儿,到底是谁欺负你,告诉师兄,师兄替你讨回公道,出这一口恶气。”

    这对他们二人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在卫城,大多数人都认识这个刘家小姐,谈刘宝儿而色变,见到这个小祖宗,便绕着道走,但是,在卫城之外,却难免碰到一些其他人,尤其是一些武林人士,刘宝儿的身手,鱼肉百姓还是游刃有余的,但要是碰到真正的高手,便只有她吃亏的份儿,但刘宝儿又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她有两个免费的保镖,不用岂不是浪费?

    刘宝儿又不是不知晓这两个师兄对她的心思,有一次,两位师兄还为她大打出手,这更加满足了刘宝儿的虚荣心,不过,她却看不上他们任何一人,他们便只有做她刘宝儿的保镖的命,至于夫君嘛……脑海中浮现出那日里的那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她的夫君,便只能如那个男子一般俊,有他一般的气势才能配得上她刘宝儿。

    勾了勾嘴角,刘宝儿听到大师兄的话,眼中划过一抹得逞,“你们若是再不来京城,就差一点儿看不到宝儿了,师兄……你们不知道,那人要杀了宝儿!”

    刘宝儿当然不会告诉这师兄二人她受辱的事情,只说是有人要她的命,反正在刘宝儿的眼里,只要自己努力鼓吹,师兄们定会帮她。

    “啊?杀了你?哼,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想对你下毒手,告诉师兄,师兄去替你教训教训他!”白衣二师兄惊跳而起,立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对于他自己的功夫,他心中有数,便是一些高手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刘宝儿嘟着嘴,尝尝的抽泣了一声,“教训的话,还是免了吧,免得你教训了她,等到你们走了之后,她又来找宝儿的麻烦,那时候,恐怕要真的杀了宝儿了……宝儿死了不要紧,可死了,宝儿就不能陪二位师兄了。”

    刘宝儿眉心皱得更紧,师兄二人虽然功夫不错,但心思却不怎么细腻,没有察觉刘宝儿眼底划过的那一抹异样的神色。

    “哼,既然如此,那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人便是。”青衫大师兄冷哼一声,眼中浮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刘宝儿一听,心中大喜,但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这……不太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杀了那人一了百了,宝儿,你是怎么了?莫不是被那人欺怕了不成?这可不是以往的你。”白衣二师兄打量着刘宝儿,以往的刘宝儿杀便杀,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莫不是这一次,宝儿真的被那人欺负怕了不成?这个猜测浮现在脑海,白衣二师兄胸中的杀意更浓,他喜欢的女子,怎能容别人这般欺负?

    刘宝儿眸光微转,“那好,宝儿便听师兄的。”

    说罢,刘宝儿又扑进白衣二师兄的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更是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白衣二师兄没有料到刘宝儿会有如此举动,整个人僵住,顿时满脸通红。

    瞧见刘宝儿那灿若秋水的双眸,再次坚定的承诺道,“宝儿,你放心,师兄一定替你杀了那人!”

    “不,宝儿要亲自来。”刘宝儿狠狠道,那天在听雨轩所受到的羞辱,她要亲自讨回来,杀了她,太便宜她了,她要让安宁从她的胯下钻过,受胯下之辱,不仅如此,她要折磨她,让她慢慢儿的看着自己死,她要让她在她面前求饶,但即便是求饶,她也不会放过她,想到对表姐的承诺,她还得将她的头颅给砍下来,送给表姐做礼物。

    想到此,刘宝儿哈哈的笑出声来,哼,得罪了她刘宝儿,也想轻松的活下去,没门儿!

    两日后。

    安宁换上一袭银色儒衫,顿时化为了一翩翩公子,今天是云锦表哥视察店铺的日子,表哥如今去了虞山,便由她代替表哥去走一遭,这一次出门,安宁带上了碧珠,这几日,碧珠每晚跟她学看账,进步很快,碧珠的认真她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满意,既然已经教了她看账,碧珠也知道了她的一些秘密,她对碧珠便没有什么避讳,带她出来见见她们的产业也不错,不过二人却将飞翩支开了。

    这丫头,可是爱极了八珍阁的点心,还曾在她面前说,“若是碧珠能将八珍阁的东西,每样尝上一点,哪怕是一口,碧珠死也满足了。”

    此刻,碧珠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点心,激动得无以复加,迫不及待的往口中塞,那模样,逗笑了安宁,“慢慢吃,这只是一部分而已,吃了继续让他们送上来。”

    碧珠满口塞着东西,连话都没法说清楚,忙不迭的点头,此刻她可顾不得什么形象,八珍阁有规矩,每位客人每天只能买一样,并且还是高价,今天这么多美食摆在她的面前,是她想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她又怎能不激动呢?

    “你在这里吃着,我去琳琅轩看看。”安宁交代道,看碧珠的模样,一时半刻应该是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碧珠怔了怔,觉得有些不妥,忙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点心,“小姐……奴婢……”

    “罢了,你且在这里饱饱口福,要什么,便跟掌柜的说,完事儿了,就去琳琅轩找我便成。”安宁将她按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满脸笑意。

    说罢,便走出了雅间,碧珠坐在这二楼的雅间里,虽吃着好吃的,却刻意靠近了窗户的位置,片刻,便看到小姐的身影出现在了楼下,一边吃着,一边目送着小姐,突然,碧珠眼睛一怔,手中的点心顿时落在了地上。

    “小……小姐……”

    想也没想,碧珠冲出了雅间,往楼下跑去,刚才……刚才她竟见到两个男子将将小姐掳上了一辆马车,心中的担忧不断的蔓延,碧珠跑到了街上,顾不得所有,不停的追着前面那辆马车,“小姐……小姐……”

    马车越走越远,马车上,安宁在上了马车的那一刻,便已经听出了马车上等着她的那个女子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刘宝儿。

    “表小姐找安宁可有事?”安宁被蒙着眼,但她感受得到这马车上,除了刘宝儿,还有一个男子和另外一个女子,呵!是刘宝儿找来的帮手吗?

    “有事?当然有事!”刘宝儿冷哼出声,想到自己的盘算,眼中划过一抹狠毒,吩咐外面驾着马车的二师兄,朗声开口,“师兄,快些,等会儿定要好好收拾她!”

    而此时追着马车的碧珠,好几次因为脚步太急,扑倒在地上,想到小姐的安危,碧珠强忍着痛,马车已经跑出了老远,她依旧不停的追着,正此时,不远处两匹骏马奔来,骏马上的玄衣男子看到确认了眼前的人是碧珠,心里一紧,忙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家小姐呢?”

    他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慢慢清晰。

    碧珠听到宸王苍翟的声音,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宸王殿下,小姐她……她被一辆马车带走了,快……奴婢求宸王殿下,快去救小姐!”

    碧珠已经虚弱不堪,脸色苍白,苍翟听了她的话,眸中划过一道历光,“铜爵,带碧珠上你的马!”

    说罢,勒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眼里凝聚起一股阴鸷,策马追着那辆马车而去……

    ------题外话------

    哈哈,刘宝儿要倒霉了,让折磨来得更猛烈些吧,亲们周末愉快~

七十八章 蚀骨残忍让她生不如死

    马车载着安宁徐徐前行,竟出了京城城门。

    马车上,安宁被蒙着双眼,但是,不用看,她也能够想象得出此刻刘宝儿的脸上是怎样的得意,刘宝儿找上门来,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却没有料到,她竟然还请了两个帮手!

    师兄么?安宁想着方才刘宝儿的称呼,刘宝儿被他爹送去了山上学艺,她的两个师兄,她前世也略有耳闻,大师兄常年一身青衫,二师兄始终一袭白衣,在刘宝儿拜师之前,这二人在江湖上的名声还不错,人称“青白双侠”,但是,自从有了刘宝儿这个飞扬跋扈的师妹,二人为了讨好刘宝儿,对她有求必应,为了刘宝儿那点小性子,可是坐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手段更是残忍至极,因此,刘宝儿被人看做祸害之时,这二人也被冠上了“青白双煞”的名号,这三人,几乎是人人谈之色变,人人得而诛之。

    刘宝儿为了对付她,竟将这二人一同给请了来,看来,刘宝儿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表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安宁沉声开口,虽然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但心中依然没有丝毫惊慌,她知道自己有什么筹码,心中越是慌乱,对自己越是没有好处。

    刘宝儿冷哼一声,眼中划过一丝得意,“去哪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刘宝儿一早便计划好了,这两天她可没有闲下来,已经为安宁找了一个很好的葬僧地,一直循着机会,今天,她好不容易出了安平侯府,她便让两位师兄准备好,便是光天化日之下又如何?她的两位师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将她给掳上了马车,平日里在卫城乃至其他地方,这样的事情他们可没少干,早已经驾轻就熟。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安宁死得很惨!

    想到自己的算计,刘宝儿竟哈哈的笑出声来,笑声在马车中回荡,透着丝丝寒意,安宁听在耳里,眉心不由得皱了皱,马车很快便在一处破庙外停下。

    “宝儿,到了。”外面的驾着马车的白衣二师兄开口,人已经跳下了马车。

    随即绿儿掀开了帘子,小心翼翼的扶着刘宝儿下了马车,刘宝儿扬了扬下巴,吩咐绿儿在外面守着马车,便对着还在马车内的青衫大师兄吩咐道,“师兄,快些将她弄下来。”

    很快,青衫大师兄扛着安宁下了马车,安宁感觉到一阵重重的冲击袭来,此刻的她,已经身在破卯中,被人摔在地上,安宁忍着痛,心中暗自低咒出声,咬了咬唇,却是隐忍着。

    猛地,蒙住双眼的黑巾被扯开,安宁重见光明,第一时间看到的便是刘宝儿那张狂的笑脸,以及那双眼睛之中闪烁着的阴毒与得意。

    安宁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一间破庙,按照方才马车行驶的时间,她可以推断,这里定是离了京城好远,更不难猜想刘宝儿的意图。

    “看什么看?再看你安宁也在我刘宝儿的手中!”刘宝儿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高昂着下巴,斜睨着安宁,细细的打量着,这安宁长得真是不错,据说才刚及笄不久,便已经出落得这般动人,便是她这个女儿身,也察觉得到她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迷人气息,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哪,据说,表姐的原本“第一才女”的名号,也是利用安宁而得来的,也难怪了,这样才色俱佳的女子,表姐又怎么容得下呢?

    心中浮出一丝冷笑,今天安宁落到了她刘宝儿的手中,就休想有活命的机会。

    猛地,转开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了白衣二师兄的身上,瞧见他看安宁眼中之中带着的那一丝痴迷,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张脸,竟连她二师兄都迷了去,心中的不悦顿时更加浓烈,冷冷开口,“二师兄,她长得好看?”

    “好看。”白衣二师兄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答道,方才他在外面驾马车,没有见着她,便是方才下马车时的那一瞥,这个女子也是用黑巾遮着双眼,此刻黑巾被拿开,那双明眸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上,当真是熠熠生辉,灿烂迷人,本是一个女子,却是一身男子装束,平日里刘宝儿在外行走,也有不少扮作男子的时候,他本以为刘宝儿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在这个女子面前,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刘宝儿和这个女子,简直就是泥与云的差别。

    “好看?”刘宝儿倏地拔高语调,抽出腰间的软剑,狠狠的拍在白衣二师兄的胸膛上,满脸的怒意,他竟不但没有醒过来,还当着她的面儿称赞安宁好看?

    刘宝儿虽然看不上这两个师兄,但她那高高在上的虚荣心,却是早已经将这两个师兄看做自己的所有物,便是她不喜欢,她也不会让他们喜欢上别人,那个人是安宁更是不可能!

    白衣二师兄被这一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立即将视线从安宁的身上移开,忙不迭的在刘宝儿身旁讨好,“师兄是说宝儿好看,这女子怎么比得上我们的宝儿?”

    这个女子迟早得死在刘宝儿的手上,只是可惜了这么一张美丽的容颜,若是再养个几年,这女子定然会有倾国倾城之姿。

    白衣二师兄虽然惋惜,但他却可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将死的人,而得罪了他的小祖宗!

    “哼,师兄在想什么,宝儿又怎么会不明白?”刘宝儿冷哼一声,目光在安宁的身上游移,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邪恶算计,让人浑身生出一股酥麻。

    安宁微微蹙眉,直觉告诉她,这个刘宝儿的脑子里想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刘宝儿扬起一抹笑容,亲昵的挽着白衣二师兄的手臂,“二师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你觉得她长得好看,那宝儿就将她送给你如何?安平侯府二小姐,听说刚及笄不久,瞧着模样,定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个中滋味儿定然消魂。”

    安宁眸子一凛,袖口下的手倏地握紧,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这个刘宝儿,竟然这般恶毒!

    “哼,瞪什么瞪?”刘宝儿察觉到安宁的视线,怒哼一声,随即转脸看向白衣二师兄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脸的笑容,“师兄,你觉得如何?想送给你尝尝滋味儿,宝儿再来折磨她也不迟!”

    白衣二师兄因为刘宝儿的这句话怔住片刻,清醒过来,明了她的意思,忙沉下脸,脸上更是多了一分焦急,“宝儿,你误会了,师兄的心里只有你……”

    “宝儿当然知道师兄的心里只有宝儿,不过,男人嘛……师兄不也有去花楼的时候吗?”刘宝儿眸光转动着,眼中的不怀好意更浓。

    白衣二师兄身体一僵,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宝儿……我……”

    自从喜欢上宝儿以后,他虽然依旧有去花楼,但是,却瞒着刘宝儿偷偷的去,却没想到,刘宝儿竟然知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青衫大师兄,却是瞧见了他眼中的无辜。

    “师弟,这可不是我说的。”青衫大师兄忙摆着手,在一旁看着好戏,他可是巴不得刘宝儿因为这件事情冷落二师弟,那么他得到宝儿的机会便更大了,不是吗?宝儿深得刘家老爷疼爱,娶了宝儿,可就等于娶了刘家的半壁家产,那好处可不是一丁点儿。

    安宁看着这三人的互动,眸光微敛,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

    “表小姐,两位公子都一表人才,且对你如此情深意重,当真是让人羡慕至极。”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人畜无害,这笑容虽然迷惑不了对她满心敌意的刘宝儿,但却降低了刘宝儿两位师兄的防心。

    他们对刘宝儿又怎么会不了解?刘宝儿生性跋扈,眼前这女子却温婉无害,想起刘宝儿向他们的描述,当时虽然激愤不已,但此刻,看到这么一个娇弱女子,他们心中也是明白了过来。

    可那又怎样?刘宝儿既然要让这个女子死,那么,这个女子便断然没有活下去的可能,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在他们二人眼里,刘宝儿的命令就是一切,哪怕是她要让他们二人去皇宫之中刺杀皇帝,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此刻听到这个女子这番夸赞,心中原本的防备渐渐的消失。

    “哼!”刘宝儿冷哼一声,“你休想打什么主意,你今天是逃不过我刘宝儿的手掌心。”

    安宁挑眉,“这一点安宁自然是知晓,安宁也不会想着逃,只是,安宁在想,两位公子都对表小姐这般疼爱,可不知道表小姐到底对哪一位倾心。”

    安宁话落,果然看到刘宝儿脸色怔了怔,而两个师兄互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将目光都停驻在刘宝儿的身上,眼中隐隐含着期待与紧张。

    安宁见预期的效果正在慢慢的显现,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继续开口说道,“东秦不比西陵国,西陵女子一人可以娶很多男子,几位生在东秦国,东秦国的民风,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只能独嫁一人,不知二位公子哪一位能够有抱得佳人归的好运?能够抱得佳人归,那当真是运气极好的,只是就可惜了另外那人了,心爱的女子和别人洞房花烛,这等滋味儿……”

    “你给我闭嘴。”刘宝儿怒喝出声,打断安宁的话,这个安宁,明明就是在故意挑拨他们三人,正要上前给安宁一个耳光,却被两位师兄拦住。

    青衫大师兄握住刘宝儿的手腕儿,满脸急切的看着她,“宝儿,师兄一直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爱上了你,你也喜欢师兄对不对?你要嫁的人是我对不对?”

    要说安宁先前的那句话在两位师兄之间划出了一道鸿沟,那么安宁后面的这句话,无疑是刺激到了两个男人内心最在意的地方,这一点,他们二人有何尝没有想过,只是,以前彼此都没有点明罢了,此刻经安宁这么一说,将他们内心所担心的,全部都搬到了台面上,若是今天不从刘宝儿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他们心中怕是不会安宁。

    “你放开宝儿,宝儿喜欢的人是我,昨天她还亲了我。”白衣二师兄上前,一把推开青衫大师兄,拉着刘宝儿的手腕儿,将她给夺了过去,牢牢的抱在自己的怀中。

    刘宝儿虽然练过武功,但力气比起她的师兄来说,还是略逊一筹,被禁锢在他怀中的刘宝儿想要挣脱,可这个时候,白衣二师兄又怎么会让她如愿?只要刘宝儿出了自己的怀抱,那么便意味着他似失去了一些希望。

    青衫大师兄目光凌厉的瞪着自己的师弟,“亲你?”

    想到昨日里发生的事情,青衫大师兄眸子一紧,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白衣二师兄刺去,凌厉的剑势,没有因为他是他的师弟而有丝毫留情,倒像极了对待敌人的狠辣。

    白衣二师兄没有想到大师兄会这般狠毒,眼看着那剑便要刺入他的身体,身形敏捷的一闪,但是,这一闪却是让刘宝儿给挣脱了出去,怀中女人的温度消失,白衣二师兄低咒出声,一抬眼,却已见到已经挣脱了他怀抱的刘宝儿被青衫大师兄给拉进了怀中,更加刺激他的是,大师兄竟然握住刘宝儿的双肩,俯身便朝着刘宝儿的唇亲了去。

    青衫大师兄此刻只想证明自己胜师弟一筹,宝儿亲过他是吗?那么,他便让他看看,他也可以亲宝儿,他也和宝儿有如此亲密的举动,眸子变得深沉,此刻,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在自己面前,和自己相距这么近,更是刺激了大师兄心中燃烧着的火焰,就连血液也沸腾起来,一点一点的朝着刘宝儿的唇靠近……

    平日里刘宝儿和他们师兄弟二人虽然亲近,他最多也就是抱抱刘宝儿,但在他的脑子里已经幻想过无数遍刘宝儿成为他女人之时的画面,这双唇,他早就想占有了,如今,这个契机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不要……你要是敢,我定杀了你!”刘宝儿大吼出声,看着他的脸朝自己靠近,心中厌恶至极,想要推开他,可是,她的双肩被他固定着,根本使不上任何力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放大的脸不断靠近,随即,双唇被封住,刘宝儿脑袋一片空白,好似跌落地狱。

    怒意高涨,刘宝儿此刻恨不得杀人,她没想到大师兄竟然真的敢违逆她的意思。

    能吻她刘宝儿之人,必定是她看得上的人,怎么能被大师兄占去了便宜?唇上的触感传来,心中的厌恶不断的浮上来,用力挣扎着,想要将他推开,可青衫大师兄当然不会让她如意,他还沉浸在这个亲吻之中,刘宝儿虽然跋扈,虽然残忍,但却是一个娇惯的千金小姐,那番滋味儿,自然比起青楼花娘要消魂的多,加上她又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单单是一个吻便激起了他身体的**,他不但舍不得放开,更加想完全占有怀中这具娇软的身体。

    只要宝儿成了他的人,那么师弟便没有办法再和他抢,这个想法跳进青衫大师兄的脑海中,那双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好似受到眸中魔怔一般,他的手抚上了刘宝儿胸前的柔软。

    刘宝儿心里一怔,察觉到他的意图,那浑浊的呼吸更是让刘宝儿厌恶至极,膝盖一抬,狠狠的踢向他的命根子。

    “唔……”青衫大师兄闷哼出声,顿时放开了刘宝儿,双手捂着命根子上下乱跳,痛得呲牙咧嘴。

    刘宝儿得到自由,不停的擦着自己的嘴,狠狠的瞪着青衫大师兄,毫不犹豫的上前,一巴掌重重的甩在大师兄的脸上,啪的一声,就连一旁的安宁也是怔了怔。

    看着他们师兄妹三人方才的内讧,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刘宝儿自视甚高,单是看她眼中的厌恶以及这个耳光的重量,便可以窥探得出,刘宝儿定是觉得被狗咬了一口,那样子,怕是恨不得将她那被青衫大师兄吻过的唇给割了!

    目光扫过那白衣的二师兄,安宁眉毛微扬,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震惊,此刻,那白衣二师兄眼中好似烧红了怒火,双手紧握成拳,额上更是青筋暴露着,那双如刀剑一般锋利的视线,灼灼的停留在青衫大师兄的身上,似乎在极力隐忍着。

    “你竟敢这么对宝儿!”白衣二师兄咬牙切齿,气势汹汹的上前,趁着青衫大师兄吃痛,狠狠的抓住他的衣襟,怒目而视。

    “师弟……师弟……”青衫大师兄被他眼中的杀意所震慑,他们兄弟二人虽然曾经为刘宝儿大打出手,但是,却从来没有这般**裸的敌对过,自己方才的举动,定是惹怒了这个师弟,但是,他心中所想的,难道他就没有这么想过吗?想到此,青衫大师兄眸子一紧,迎着他的怒视,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在花楼抱着花娘的时候,难道没有将怀中的人当成宝儿?”

    轰的一声,这句话无疑是一记惊雷,在整个破卯中炸开,更加刺激到了方才三人的僵局。

    刘宝儿拿回了剑,此刻,她只想杀人,这两个男人竟然这么侮辱她,是她师兄又如何?她照杀不误,不过……目光落在一旁的安宁的身上,找回了些许狼,她知道,今天的目的是要让安宁不得好死,她还必须得利用两位师兄。

    眼中划过一道恶毒,刘宝儿厉声吼道,“你们谁若是占了她的身子,我便和谁在一起。”

    哼,她今天便让安宁尝尝被践踏的滋味儿!而至于这两个男人,刘宝儿眼底划过一抹诡笑。

    安宁身体一怔,更加警惕起来,袖口中的手快速的找到某样东西,浑身充满了防备。

    原本还对峙这的两个师兄听到刘宝儿的话,也是难掩吃惊,没想到刘宝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真的?”白衣二师兄微微皱眉,似乎要确认他是不是听错了。

    刘宝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是,当然是真的,二师兄,你若是夺了她的清白身子,让她受尽折磨,也算是替宝儿出气了,宝儿以后就嫁给你。”

    “好,宝儿你要说话算数。”白衣二师兄心里一喜,方才他就对这个叫做安宁的女子有些心动,能有这样的好处,当真是正合他意。

    说罢,白衣二师兄便松开抓着大师兄衣襟的手,一把将大师兄推到在地上,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冷哼,只要他办成了这件事情,宝儿就会是他的人!

    高兴的转身,看向那个身着男装的美丽女子,他今天运气怎的这般好,看来老天爷都在眷顾他,目光上下打量着安宁,这等小美人若是给他做妾,便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这怕是不可能了,宝儿不会放过这个女人,但能有一日消魂,他便也心满意足了。

    安宁利眼微眯着,看着那白衣的二师兄朝她一步一步的走近,余光扫到刘宝儿眼中闪烁着的幸灾乐祸,眸光微沉,摩挲着已经已经在她指间的东西,“这位公子,你怎的这般傻?你当真以为你若对我不轨,你的师妹便会嫁给你?她不但不会嫁给你,还会以此为借口,你便再没有得到她的可能。”

    刘宝儿又岂是说话算话的人,她不过是在利用这个男人罢了!

    那白衣二师兄猛地顿住脚步,眉心皱了皱,以宝儿的性子,这一点不是不可能。正犹豫着,身后便传来了刘宝儿的催促声,“二师兄,你不要听她的,宝儿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师兄喜欢宝儿,宝儿知道,宝儿也喜欢你,宝儿不介意你有别的女人,你快些按照我说的做,不然宝儿就不理你了。”

    刘宝儿声音之中个多了一丝娇软,似在甜腻的对他娇嗔,正声音顿时让二师兄的骨头都酥了,当下便立即点头,“宝儿,你让师兄做什么,师兄就做什么,师兄都听宝儿的。”

    话落,便继续朝着安宁一步一步的靠近,身后的刘宝儿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眼中的狠毒亦是越发的浓烈,心中暗自腹诽: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吗?等你收拾了安宁,我便让你去死,到时候,你是不是也会这般听话的自己去寻死?

    哼,没脑子的男人!只配被她利用,妄想做她刘宝儿的夫君,下辈子都没机会!

    随着白衣二师兄的靠近,安宁下意识的往后退,眸中的冷意越发的浓烈,她已然准备好,只要他一靠近,她便会立即射出手中的那根银针,想到那根银针上所加的料,心中冷哼,便是一头老虎被银针所伤,都会痛苦而死,更何况是一个人!

    “小美人儿,你别怕……虽然你今天难逃一死,但在死前,我定会好好待你,让你不至于在死时,都还没成为真正的女人。”白衣二师兄露出下流的眼神,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嫌恶,拈着银针的两指倏地一紧,正要将手中银针激射而出,却猛地感受到空气中一股凌厉的气势袭来。

    “啊……”一声闷哼,不是出自别人,正是从白衣二师兄的口中传了出来,此时的他,双眼爆张,面目狰狞,似乎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他的头上硬生生的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毙命,整个人轰然倒地。

    安宁一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刘宝儿以及地上脸色苍白的青衫大师兄一时之间都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吃惊的看着方才还活生生的二师兄,此刻毫无气息的躺在地上,那白衣上沾满了触目惊心的鲜红。

    “宁儿……”熟悉的声音,拉回安宁的神思,回过神来的她,身体却已经落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将熟悉的心安带给了安宁。

    “宁儿,可有事?他们有没有伤到你?”马不停蹄赶来的苍翟握着安宁的双肩,满脸焦急的上下打量着安宁,动作却是轻柔得好似害怕碰碎了她一般,这些人,若是真的伤到了宁儿,他苍翟定会不顾一切代价,让他们死无葬僧地。

    感受到他的关切,安宁心中一股暖意流窜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苍翟会在这个时候赶来,她本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却没想到,还有为她赶来,陪她一起,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温暖得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抬手轻轻擦掉苍翟额上的汗水,“怎地这般紧张,衣服都汗湿了。”

    温柔的语调,轻柔的触碰,如一股和风,将苍翟紧张的心抚平,苍翟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他怎么能不紧张?一听说宁儿被掳走,他的心便揪在一起,呼吸都好似要停止了一般。

    现在看到宁儿终于没事,方才紧张的苍翟,此刻才露出一个笑容,但是,想到将宁儿掳走的人,苍翟那深邃的眸子便是一紧,浑身的凌厉之气,好似又在那一瞬间聚拢,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

    刚才要不是他及时出手,将那个白衣男人给杀了,现在宁儿是不是已经受到伤害了?

    目光扫过地上那个已经死了的白衣男子,再转移到在场的其他两人身上,看到刘宝儿之时,苍翟眼中顿时激射出一道历光,“是你!”

    刘宝儿早已回过神来,她也没有想到这个英俊的男人竟来了,方才看到他对安宁的那份关心在意,心中不禁浮出一丝妒意,这般优秀的男人,竟在有她刘宝儿的地方跟安宁献殷勤,这她又怎能看得下去?

    “是我又怎样?识相的就快些滚,本小姐饶你不死,我只要她的命,与你无关!”刘宝儿轻哼出声,眼前这个男子深不可测,最好是将他支开。

    无关?苍翟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冷哼出声,“你要她的命,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与他无关?只要是安宁的事情,又怎会与他无关?

    “你……”刘宝儿心中微怔,眼中的不悦更浓,看着地上死了的二师兄,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如今少了二师兄帮忙,她便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大师兄的身上了,视线转移到青衫大师兄的身上,刘宝儿眸光微闪,片刻间,脸上浮出一丝担心,靠近大师兄的身旁,“大师兄,你好些了吗?方才……宝儿……宝儿……”

    刘宝儿心中愤怒不已,想起方才那一个吻,她便恨不得杀了大师兄,但是此刻,她却不得不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重新对他示好,“宝儿不是故意的,大师兄可还在怪宝儿?”

    方才刘宝儿的那一踢,此刻大师兄的命根子都还硬生生的发疼,她可是丝毫也没有留情,差一点儿,他下半辈子的性福就毁在宝儿的脚上了,此刻看到她脸上和方才截然相反的表情,以及她刚刚对二师弟的那一番表白,脸上浮出一丝冷意。

    大师兄的反应让刘宝儿心中一怔,大叫不好,大师兄定然是生她的气了,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脸色沉了沉,好似豁出去了一般,凑上自己的红唇,如方才大师兄吻她时那样,亲吻着他,动作虽然生涩,但是却让青衫大师兄的身体一怔,脑袋片刻空白。

    安宁看到她的举动,微微皱眉,心中却是了然,这个刘宝儿,当真是豁出去了啊!方才那般嫌恶,此刻竟用自己使起美人计来了,果真好手段!

    “大师兄,你现在可以原谅宝儿了吗?宝儿错了,宝儿以后做大师兄的妻子好不好?天天跟大师兄在一起,大师兄想对宝儿怎样就怎样。”刘宝儿微微低着头,强忍着心中的愤怒。

    但这模样在被方才刘宝儿那突如其来的吻的刺激下的大师兄看来,却是娇羞得好似可以滴出水来,刚才那一个吻,无疑是抹平了青衫大师兄对刘宝儿的所有怨怼,心中又沸腾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宝儿方才都……”刘宝儿紧咬着唇,“还能有假吗?”

    大师兄心中一喜,“过些时日,我就去你家提亲。”

    刘宝儿微怔,但却没有让大师兄察觉出丝毫端倪,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冷哼,提亲?过了今天再说,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但刘宝儿却已经知道,自己已经重新控制了这个男人,抬眼关切的对上他的双眼,“师兄,宝儿扶你起来。”

    等到刘宝儿将青衫大师兄扶起,再一次看向安宁之时,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自信,安宁没有武功,面前这个宸王,便是再深不可测,她和大师兄联手,也不一定会败给他,只要解决了宸王,那么安宁还是她案板上的肉,任她宰割!

    今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安宁活着走出这个破庙。

    “师兄,替宝儿杀了她。”刘宝儿用剑指着安宁,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青衫大师兄如愿的得到佳人的承诺,心里正欢喜着,此刻刘宝儿的要求,他又怎么会拒绝,即便是刘宝儿不让他去杀安宁,他也会主动取了安宁的人头,送到刘宝儿的面前,以搏佳人一笑。

    青衫大师兄看向那个突然出现在这里,杀了二师弟的男人,这个男人不简单,他第一眼便有这样的认知,但是,他的功夫也不可小觑,为了刘宝儿,他定要拼上一拼。

    握着手中的剑,首先朝着苍翟刺去,却还没有来得及碰到苍翟的身体,身体便是一怔,一根银针刺入他的身体,在同一时间,另外一根银针却是没入了刘宝儿的手臂上。

    轻微的刺痛,如被蚊子叮咬了一下而已,但是,那瞬间的酥麻便从伤口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快得让人还来不及反应,整个身体便好似没了知觉一般,什么都控制不了。

    “你……”刘宝儿看着安宁嘴角勾起的那一抹诡异的笑,心中顿时明白,定是安宁做了手脚,“你对我们做什么?”

    这时,安宁绕过了青衫的大师兄,走到刘宝儿身旁,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手,随即,她手中的软剑便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心中暗叹,这药的效果还真是惊人,这么快便起了作用,果真不愧是毒王研究出来的。

    她不过是选取了《毒典》上最容易做的毒药,正好昀若前两天给了她一株毒草,她便按照《毒典》的记载,研制出来一些,本是用来防身,却没有料到,竟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僵硬,好似手脚都不是你的了一般?”安宁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刘宝儿,此刻无论是刘宝儿,还是那青衫大师兄,在她面前,都没有丝毫威胁。

    刘宝儿紧咬着唇,感觉那僵硬似乎正朝着她的头部慢慢的袭来,青衫大师兄此刻也是如此,趁着还能说话,青衫大师兄厉声警告,“休要伤害宝儿!”

    安宁一听,嘴角勾起一抹诡谲,“好一个痴心的男子呢!刘宝儿,你的大师兄这般对你,你嫁给他,倒是你的福气。”

    刘宝儿冷哼,“他怎配得上本小姐!”

    此刻刘宝儿也不顾的许多,大师兄和她一样,中了安宁的银针,连动都动不了,哪还能替她杀安宁?

    青衫大师兄听到刘宝儿这句话,心中一怔,顿时明白过来,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他竟然三番四次的被刘宝儿迷惑,玩弄于鼓掌之间。

    安宁轻笑出声,“配不上又如何?表小姐这辈子怕是永远也找不到能配得上你的人了。”

    眼中划过一抹诡谲,刘宝儿一惊,防备的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安宁心中冷哼,干什么?她要干什么刘宝儿还猜不出来吗?刘宝儿今天带着杀她的目的来,方才又唆使他那二师兄对她行不轨之事,她安宁又怎么会让这个祸害继续活下去?

    在射出那银针之时,刘宝儿他们就已经没有了活命的机会!

    “你知道你方才中的那一根银针,上面的毒可不仅仅是让你浑身没有知觉而已,现在你应该好好享受这没知觉的时间,不然等会儿……”安宁声音平静如水,但说出的话,却好似可以判人生死,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痛呼打断。

    “啊……”刘宝儿痛呼出声,刚才还没有知觉的身体,此刻好似被上千只蚂蚁啃咬着,每一处都没有遗漏,从脚趾尖一直蔓延到她的头部,每一处的啃咬都那么清晰,狠狠地瞪着安宁,“你……”

    她到底给她用了什么毒,竟让她这般难受!有了知觉的手,四处抓着,似乎是想要将身上那些粘着她的蚂蚁给赶走,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青衫大师兄也正经历着和刘宝儿一样的事情。

    安宁看着已经进入第二阶段的刘宝儿,挑了挑眉,“怎么样?是不是恨不得想把身上的肉给割下来呀?”

    单是看刘宝儿此刻痛苦的表情,她便猜得出此刻到底是怎样的难受,可仅仅是这样而已吗?

    安宁敛了敛眉,似乎是在留意着毒素从第二阶段到第三阶段需要花多少时间,方才她可是见识过了,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不过是短短片刻,几句话的时间而已。

    想到《毒典》上关于那株毒草的记载,安宁观察刘宝儿的态度越发的专注起来,渐渐地,刘宝儿的面目因为疼痛变得扭曲狰狞,比起方才更甚,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兴奋的笑容。

    很好!应该已经进入了第三阶段,安宁判断得不错,此刻刘宝儿原本身上好似被蚂蚁的啃咬渐渐消失,但是,她却没有因此而舒坦,反而是另一波的痛袭来,犹如什么东西在割着她的骨头一般,全身上下两百零六块骨头都好似同时受着煎熬。

    “啊……好痛……”刘宝儿就连呜咽声,也变得颤抖极为扭曲,看着安宁,她有些怕了,她害怕这后面的痛会更加让她难以承受,“求你……放了我……放了我……给我解药!”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蚀骨的剧痛,她一心想要快点儿摆脱,即便是求安宁她也愿意,只是,她心中的恨却越发的浓郁,这辈子,她所受的所有羞辱于疼痛似乎都和这个女子有关,她不甘,心中发誓,只要她活着,定要让安宁死的很难看。

    安宁微微皱眉,无辜的看着刘宝儿,“不好意思,我便是想给你解药,我也没有!”

    别说有她都不会给,更何况是没有呢!这些天的时间只够她弄出一些毒药成品来,哪来时间配解药?怪只怪她宝儿太心急着要她安宁的命,自作孽不可活!

    “你……”刘宝儿想要重新拿起身旁的剑,但是,疼痛占满了她的全身,根本连拿剑的机会都没有,“你若是杀了我,我们刘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刘宝儿出声威胁,她的爹爹最疼的便是她这个小女儿,上面的三个哥哥也是将她当成手心的宝贝,若是他们知道她出事,定会追究到底。

    “哦?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有没有机会。”安宁挑眉,既然要杀刘宝儿,当然不会留下丝毫线索,等会儿怕是连这个破庙都不存在了,哪里会有人知道今天在这破卯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宝儿怒视着安宁,突然,感觉到伴随着那蚀骨的疼痛之余,身体又起了另外的变化,白嫩的皮肤下出现了一个个的小突起,那小突起好似在她的血管中游荡一般,不断的移动位置,渐渐的,那游荡的速度越发的快,四处乱窜,窜变她的全身,单是看就觉得恐怖万分。

    刘宝儿脸上因为疼痛和恐惧扭曲着,豆大的汗珠在她那细嫩的小脸儿上,脸色更是苍白无比,这……这……安宁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竟然这般折磨人!

    安宁好似看出了她的疑问,眸光微敛,眼中的晶亮闪烁着,“这叫”消魂蚀骨“,方才你已经经历了”蚀骨“的前两个阶段,现在正是第三阶段,你可知道第四阶段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刘宝儿眼中的惊恐更甚,还有第四阶段?现在她都恨不得想死了,竟还有第四阶段等待着她?她如何承受得了?

    安宁挑眉,继续说道,“第四阶段,你血管里的小突起,便会从破血管的束缚,你知道,那会是什么情况吗?”

    刘宝儿便是被疼痛折磨得无法思考,便也知道安宁所说的“冲破血管的束缚”意味着什么,此刻她的身体已经吓得颤抖了起来,“放过我……求你……”

    刘宝儿再次求饶,她知道安宁不是开玩笑,而只要被冲破的血管,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不仅不会活命,死得还会更惨!

    刘宝儿这样自视甚高的人,竟会第二次向她求饶,看来这毒,当这是让她害怕了,可是那又怎样?刘宝儿不死,终究是一个隐患,今天自己带了新制的毒药在身上,苍翟也适时地赶了来,若是哪天她没有带毒药,苍翟也没在身边,她又该怎样?

    不该善良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善良!她曾给过刘宝儿机会,可她还是撞上来了,这可怪不得她安宁。

    “啊……好热……”刘宝儿发出一声不应该出现在此刻的呻吟,与此同时,手也不断的撕扯着身上的衣裳,一大片白嫩的肌肤露了出来。

    安宁微怔,一双好看的秀眉拧成一条线,“怎么会?”

    第四阶段明明是血管爆裂,怎么会……安宁探究的看着刘宝儿,而此时,在一另一边和刘宝儿一样受着折磨的青衫大师兄此刻也是撕扯着衣裳,口中不断的发出怪异的声音。

    安宁看过去,可刚看到那露出来的属于男人的肌肤,一个宽阔的胸膛便挡在了她的面前。

    “别看!”苍翟沉声开口,声音之中透着一丝不自然,却也带着不容忽视的霸气。

    安宁听着耳边一男一女发出的似欲火难耐的呻吟声,猛地身体一怔,顿时明白过来,“哎呀!”

    安宁紧咬着唇,眉心无法舒展开来,娇嫩的脸上也浮出两抹红晕,快速的掀开衣袖,看到原本放银针的地方剩下的两条红色绣线,忍不住低咒出声,“这个碧珠,今天这是怎么了?竟这么不小心!”

    那日得到的那一株毒草,全身是毒,不管是花,叶子,还是根部,都是剧毒的所在,并且,每一部分的毒素效果却不一样,她每一样提炼了一点儿出来,其中叶子和花效果在前三个阶段极为相似,但是到了第四阶段,却是天差地别,为了区分,她便让碧珠用红色绣线和白色绣线将两者区分开来,叶子用红线,花用白线。

    她本打算用叶子部分提取的毒来对付刘宝儿和这青衫大师兄,她本以为今天带在身上的也是这个,却不料,碧珠竟绑错了线,此刻红线绑着的竟然是花上提取出来的毒素。

    这……现在这情况,一时之间,让她也傻了眼,刘宝儿竟会这样阴差阳错的中了这种毒。

    “热……宝儿好热……”刘宝儿衣衫半解,竟肚兜都在她的撕扯下移动了位置。

    “宝儿……”青衫大师兄气息越发的粗重,似乎在极力的隐忍。

    两个声音传来,安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花中毒素的效果在第四阶段会化作媚药,这媚药的效果更是平常的媚药无法比拟的,且这媚药强劲而凶猛,除了用身体解,便别无他法……

    安宁想到什么,眉心皱得更紧,看着刘宝儿,口中溢出一丝叹息。

    刘宝儿啊刘宝儿,本想让你死得相对痛快些,可是……

    她又怎知道,碧珠那丫头竟然会绑错了线,这样的岔子碧珠以往从来不会犯的,可刘宝儿运气竟这般差!

    看来许是你作恶太多,老天都不眷顾你啊!

    按照《毒典》记载,叶子“蚀骨”,花“消魂”,刘宝儿此刻中的花中之毒,这“消魂”比起“蚀骨”,还多了一个阶段,想到那第五阶段的折磨……就连安宁心中也打了个寒颤……

    ------题外话------

    本该是“**”,可上传通不过,就用“消魂”代替啊~

    新的一周开始,凉凉依然会努力更新,感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七十九章 大肆追求选宸王or选璃王

    “宝儿……”那青衫大师兄似乎欲火难耐,凭着本能朝着刘宝儿这边寻了过来,此时的他,只想找人发泄身体的欲火,而刘宝儿口中吐出的那难耐的呻吟声,好似在他的身上又点起了一把火。

    青衫大师西兄靠近刘宝儿,双目通红的看着地上刘宝儿那媚态横生的模样,立即朝着刘宝儿伸出了手。

    安宁听闻过媚药的厉害,看着这两个被**控制住的人,心中怔了怔,她知道《毒典》中记载的,这“**”威力不小,心中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但那念头还没有来得及在她的脑中清晰,身体便被一双长臂揽着,下一秒整个人已经被带出了破庙。

    “你哪来的毒药?”苍翟紧皱着眉峰,似乎透着一丝不悦。

    安宁微怔,抬眼对上苍翟黝黑的双眸,“不过是用来防身而已,我一个女子,自然也得有些自保的招数。”

    苍翟咬了咬唇,看着安宁扬起的笑脸,心中一声叹息,语气瞬间变得温柔,“在将解药配出来之前,不许再将方才那毒药带在身上。”

    他隐约知道那定是《毒典》上的毒药,果真是精妙之极,那残忍不是寻常的毒药能够比拟的。

    万一那银针不小心划破了她自己的肌肤,那……想到方才破卯中那两人所经受的痛苦,听到身后传来的越来越大的暧昧动静,苍翟古铜色的肌肤亦是有一抹可疑的红色浮现,似在掩饰着什么,苍翟一把揽着安宁的腰身,带着她坐上了自己的骏马。

    “他们……”一转眼便到了马上的安宁,被苍翟禁锢在怀中,想到破卯中韶剧毒的刘宝儿和她的大师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

    刚吐出这两个字,苍翟便打断她的话,沉声开口,“你还真的想回去看那活春宫不成?”

    便是她想,他也不会允许!

    这丫头,许是要探寻那“**”在第五阶段的威力,但即便是这样,她也终归是一个女子,他可不能让别的男人的身体玷污了她的双眼。

    刷的一下,安宁整张脸顿时通红,像煮熟了的虾子一般,感受到身后苍翟温热的气息,心中更是不自在起来。

    “师兄,宝儿好热……救救宝儿……”

    “师兄,宝儿……宝儿还要……”

    破卯中,刘宝儿大声叫喊着,孟浪的模样,哪里还是那个对她的两个师兄厌恶至极的女人?甚至比青楼中的花娘还要放荡三分。

    刘宝儿自作孽,和她的两个师兄做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那青衫大师兄对刘宝儿有意,方才又被她给伤了命根子,这算是刘宝儿弥补她那师兄的罢!

    只是,安宁想着那“**”的第六阶段,眸子不由得紧了紧,第五阶段化成媚药之后,若是真有男子与之交合,那么那男子带给她的不是解药的效果,而是促使第六阶段更早来临的引子。

    正想着,便听得身后苍翟轻喝一声,“驾!”

    二人胯下的骏马如箭一般疾驰出去,直到奔出去老远,已经听不到破眯二人欢好的声音,苍翟才让骏马放慢了速度,双手圈住胸前的安宁,骑着马,在原野上徐徐漫步。

    二人都不言语,空气中安静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感受着怀中的温度,和风吹来,那专属于安宁的淡雅香气,在鼻尖弥漫,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苍翟呼出的气息打在安宁的耳际,安宁感觉此刻自己心跳似乎又剧烈了些许。

    “可愿随我到另外一个地方……”苍翟徐徐开口,整个身体尤为紧绷,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另外一个地方?安宁微怔,哪里?北燕国吗?苍翟本就是北燕皇子,北燕才是苍翟真正的家,忆起前世,宸王苍翟多次拒绝崇正帝确立他为东秦皇位继承人,也正是在两年之后,宸王苍翟重返北燕,之后,她曾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从北燕传来的消息,每一个消息都足以让四国为之震惊。

    想到那些关于北燕苍翟的消息,安宁不由得微微蹙眉,她知道,这个男人身上肩负着太多她不知道的东西,关于昭阳长公主,关于北燕皇室……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听雨轩院中的树下,南宫天裔、宸王苍翟和她所玩的行酒令的游戏,那日,他说,他身为北燕皇子,不在北燕生活,原因是因为仇恨,那么,他两年之后,重返北燕,应该是为了复仇吧!

    此刻,她竟然觉得他们两人是那么的相似,都有着一颗复仇的决心,一股莫名的情愫从心中蔓延开来,安宁朗声开口,“好!”

    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说出这一个字,但安宁却明白,此刻,她不愿拒绝这样一个男人,一个真心给她关切的男人!

    一直等待着安宁答案的苍翟,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他从来不曾这般紧张的期待却害怕着一个答案,终于,听到那暖软的语调吐出一个“好”字,苍翟浑身凝固着的血液,好似在瞬间流动了起来。

    看着怀中的女子,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满足,激动,幸运,安心……

    若是安宁回过头来,定会吃惊,原来素来鲜少将情绪表露在外的宸王苍翟,此刻竟在一瞬间,流露出这么多平日里从来不会在他的脸上看到的情感!

    得到安宁的回答,苍翟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想到他要做的事情,那双眸子中的坚定更加浓烈,为了宁儿,他必须做更多的准备,他的对手是一个强大的北燕皇室乃至仅次于北燕皇室的上流社会的三大望门,他们的势力都不容小觑,这些年,他韬光养晦,暗自积蓄和他们抗衡的力量,他知道,他面对他们的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原本,他是将自己的命抛诸脑后,八骏是他的死士,惊蛰与极乐殿也是一样,他们都可以豁出性命和他共生死。

    但是现在,有了安宁,他不会让自己轻易的冒险,更加不会让这条命丢了,他要在留着这条命的情况下报仇血痕,为了宁儿,他必须做更多的事情,给自己更多的筹码,确保她以后的安危。

    心中已然做了决定,苍翟那双深邃的眸子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神采奕奕。

    “小姐……小姐……”一个声音传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安宁闻声看去,只见骏庐上,碧珠坐在铜爵面前,朝着他们这边飞奔而来。

    碧珠匆匆的下了马,跑向安宁,而此时,安宁也被苍翟抱下了马,主仆二人相见,碧珠满脸担忧的拉着安宁的手,“小姐……他们有没有伤害你……都是碧珠不好,碧珠追不上那马车……碧珠……”

    说着,碧珠焦急的哭了起来,她身为小姐的奴婢,竟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被人抓了去,她却无能为力,若是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便是死也不以谢罪。

    安宁打量着碧珠浑身的狼狈,膝盖处竟沾着一丝鲜血,手掌更是擦破了皮,心中浮出一丝感激,这个丫头,当真是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忠心,“我没事,一点儿伤也没有,你没有错,以后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一定不能再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

    她相信,碧珠这丫头为了她,恐怕真的连性命都会不顾,这个世上,真正关心她的人太少,经历了前世,她更加知道得到这样一份真挚的情谊是多么的难,她不愿看到关心她的人受到伤害!

    听安宁这么说,碧珠依然小心翼翼的察看着安宁的身体,知道亲自确定小姐真的没事,她的一颗心才安了下来,停止了哭泣,“是谁敢掳走了你?”

    这个问题正好提醒了安宁,想到那破眯的两个人,安宁淡淡的敛下眉眼,眼底有一抹光芒一闪而过,这个时候了,那两人该死办完事的吧?

    “铜爵,去前方的破庙,点一把火,烧了!不能留下丝毫痕迹。”苍翟沉声交代,声音透着一股阴寒,那两个人不能留,若是他们不死,以后便是一个隐患,他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威胁到宁儿。

    “不,我要亲自去!”安宁明了苍翟的意思,他将事情吩咐给铜爵去做,便是不会让她再回去那个地方,但是,想到她给刘宝儿下的药,第六阶段她还没有见识到,不是吗?

    她要亲自确认,“**”的第六阶段是不是如《毒典》上记载的那样,况且,她要亲眼看着刘宝儿最后的下场!

    苍翟浓墨的眉峰微拧,他是有私心的,他不愿宁儿见到那样的场面,但是,此刻看着安宁的双眼,他却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心中叹了口气,他宸王苍翟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就连皇帝舅舅对他的要求,他也照样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却惟独在面对一个女子的时候,竟然不忍看到她的脸上出现任何失望的表情。

    苍翟敛下眉眼,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没有说话,但却是再一次将安宁抱上了马,策马朝着破庙的方向疾驰而去,以行动告诉安宁他的决定。

    破庙外,一辆马车停在外面,马车上,原本守着的绿儿,早在苍翟赶到破庙的时候,就已经被一刀毙命,两匹骏马到了破庙外,此刻,破卯中已经安静了下来。

    安宁下了马,正要走进破庙,却被苍翟伸手拦住,安宁微怔,正疑惑着他的举动,便听到苍翟对铜爵吩咐道,“进去处理一下。”

    “是,主子。”铜爵不明白里面的状况,却依旧领命率先走进了破庙。

    安宁这才明白,原来苍翟……没想到这个大男人竟这般细心,想来此刻破卯后的场景定是香艳得很,单是凭着在离开破卯时,听到那激烈的呻吟,便可以猜想得到里面的战况会是怎样一番激烈。

    等到铜爵再次出来,那古铜的脸上竟也浮出一丝可疑的红云,神色之间还多了几分难掩掩去的震惊,“主子,已经可以了。”

    苍翟这才让安宁和碧珠二人进了破庙。

    破卯中,男人和女人的衣物散落一地,当安宁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时,身体不由得一怔,便是有心理准备,此刻的她也是吃惊不小。

    “啊……”碧珠更是惊叫出声,躲在了铜爵的身后,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刚才一眼撇到的画面,那……那还是人吗?

    此时的刘宝儿的身体被覆盖上了一层稻草,双眼爆睁,那张原本年轻的脸蛋此刻满是皱褶,原本有些丰润的她,此刻却好似干枯了一般,不用想,那被稻草覆盖住的身体,会是怎样的让人触目惊心,那原本的一头黑发,此刻竟开始泛白。

    “救我……救我……”刘宝儿呻吟着,便是这个时候,她也还没有死,但气息却极其虚弱,时候在承受着什么痛苦一般,但她的脸却无法表露痛苦的情绪,只有那双眼可以看得出她到底有多痛。

    安宁眸子一紧,想到《毒典》上的记载,“**”的第六阶段,前四个阶段的痛苦会一起袭上中毒之人,不仅如此,中毒之人更是因为在第五阶段的作用下,快速的衰老,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她都感受得到身体所受的痛苦与变化。

    这对刘宝儿这样自视甚高的人来说,无疑是最深的折磨。

    “我……要……杀了……杀了你……”刘宝儿看到安宁,眼中的痛苦多了几分狠毒。

    安宁叹息一声,这个样子的刘宝儿,如何杀她?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此刻还心心念念的想要杀她,还没有抛开那心中的恶毒,这样的人,便是此刻这番模样,又怎能得到人的同情与怜悯?

    “烧了吧!”安宁淡淡开口,她已经看到了“**蚀骨”的效果,刘宝儿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安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即转身朝着破庙外走去,身后的苍翟给铜爵使了个眼色,铜爵立即明白宸王的意思,点头领命。

    几人坐回了马上,身后的破庙被一阵大火吞噬着,连同破庙外的那一辆马车,一起烧了,身后的火光将整个天染得通红,安宁一回头,看着这熊熊的大火,脑海中浮现出记忆中那场挥不去的大火,安宁的眸子一紧,袖口中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

    心中的恨意再一次的被激发,敏锐的苍翟察觉到安宁颤抖着的身体,瞧见她眼中燃烧着的火焰,身体一怔,想到他查到的东西,眸子里划过一抹深沉。

    “你的身边不止你一人。”苍翟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没有谁比他更加知道心怀仇恨的痛苦,他要让安宁知道,他苍翟会永远站在她的身边,只要她有需要,他定会毫不犹豫,哪怕是为她付出一切。

    听着耳边的细语,安宁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下来,是啊!她的身边不止一人!

    安平侯府,大夫人去了炎州替安茹嫣请名医“妙手公子”,整个侯府的大小事情,安平侯爷暂时交给了五夫人秦玉双打理,一连几天,表小姐刘宝儿都没有出现,对于这个飞扬跋扈的表小姐,侯府的下人们乐得她不见了才好,便也没有人提起,唯独绮水苑的安茹嫣问了几次,但都没有得到答案,想到她那表妹的性子,怕是又跑到哪儿去欺负人去了,之后便也没再多问。

    而安平侯府外,四国祭依旧在继续着,四国祭十年一遇,但是,一次却要持续整整一月,这一月,四个国家相互沟通,相互切磋,议商议政,互相达成四国各方面的共识,大大小小的活动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天,安宁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去了一趟皇宫,再次见到皇后娘娘,安宁感觉皇后的脸上多了几分亲切,南宫天裔自那天醒了之后,便被送回了将军府养伤,安宁从皇后娘娘口中得知南宫天裔的伤已经无大碍,心中终于放心了不少。

    这一次,她去皇后宫,又赶上各位嫔妃向皇后请安之时,所有嫔妃都在,唯独少了婉贵妃,据说,婉贵妃因为围猎场的事情,皇上便再也没有去过贵妃宫。

    四国祭期间的活动,皇上的身边也只有皇后娘娘相陪,安宁知道,这件事情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后娘娘,不知那婉贵妃在贵妃宫中,又是怎样一番境况?

    听雨轩内。

    安宁坐在院子里,描摹着院子中的景色,许久不曾握画笔,倒是生疏了不少。

    “哟,二小姐真是好兴致,看来老天爷也眷顾着二小姐,这天气画画,当真是完美极了。”五夫人秦玉双进了听雨轩,一见到安宁,便热络了起来,走到安宁身旁,看到那话中的美景,心中不由得一惊,眼中亦是有一抹惊艳一闪而过,“二小姐果真不愧是‘第一才女’,便是这随随便便的景色,在二小姐的UU小说,也能变得如仙境一般美妙。”

    她说的可丝毫都没有夸张,这画纸上的景色竟好似在安宁的UU小说活了一般,她没想到安宁才不过十五岁而已,这手艺怕是连那些公认的丹青大师也及不上。

    安宁看着身旁的来人,心中浮出一丝吃惊,秦玉双竟到她听雨轩来了,这倒是稀客啊!

    但安宁的吃惊却没有表现在脸上,放下画笔,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宁儿见过秦姨娘,秦姨娘说的是哪里话,什么‘第一才女’,宁儿可当不起。”

    “这有什么当不起的?这京城乃至整个东秦国谁人不说你是当之无愧的呀?”秦玉双呵呵的笑道,现在便是那街头的乞丐都知道,安平侯府大小姐原本的“第一才女”的名号,是偷了安平侯府二小姐的才华而得来,现在真相大白,那安宁不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女”么?

    安宁当然明了秦玉双的意思,不过,她却是微微皱眉,“秦姨娘可不要乱说,这话若是被大姐姐听了去,不知道是该迁怒宁儿,还是会迁怒到秦姨娘你的身上啊!”

    秦玉双脸色微僵,整个人好似被重重的打了一下,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是,是,是,秦姨娘这张嘴真是不知道轻重,二小姐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当姨娘什么都没说啊。”

    她本是讨好安宁,却没有想到这安宁画技这般出色之外,这张嘴也是变得锋利得很,比那锋利的刀子也不遑多让。

    “碧珠上茶。”安宁引着秦玉双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随即看向秦玉双,试探的开口,“秦姨娘今日找宁儿,可是有事?”

    “也没什么事,闲来无事,来找二小姐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罢了。”秦玉双端着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茶,但闪烁着的目光,却是泄露了她的谎言。

    安宁看在眼里,大夫人不在府中,五夫人秦玉双打理着府中的大小事情,忙都忙不过来,又哪来的时间可以用来打发的呢?

    秦玉双找她,必然是有事!

    想起前世的秦玉双,敛下眉眼,安宁但笑不语,她倒是要看看,秦玉双到底找她有什么事情!

    “宁儿啊,秦姨娘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件事情,秦姨娘要给你道歉。”秦玉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安宁的神色,自她进了这个听雨轩开始,安宁的脸上就一直是那种淡淡的笑容,竟让人看不出她一丝一毫的心思,这丫头,当真是高深至极,想到自己的盘算,秦姨娘敛了敛眉。

    “道歉?秦姨娘有什么是要给宁儿道歉的?快莫要折煞了宁儿才好啊!”安宁皱了皱眉,心中暗道,这秦玉双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道歉?她竟要向她道歉?呵!当真是新鲜!

    秦玉双放下茶杯,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叹息一声,脸上满是自责,“姨娘这两年来心中一直愧疚着,日日夜夜都想着这件事情,可姨娘也有难言之隐,才不得已而为之,每每想起你的娘亲,我的心里就十分愧疚,受着煎熬啊。”

    安宁心中一怔,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姨娘要说什么,不妨直说。”

    娘亲?愧疚?煎熬?这些字眼从秦玉双的口中说出来,虽然没有说明白,但聪明如安宁,却已经能够猜出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当年你大病失忆,大夫人骗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又勒令府中所有人都不得在你面前露出什么破绽,加上云家当年灭门,皇上曾下旨,无论是谁,不许议论云家之事,那之后,云家在京城便成了一个禁忌,所以,姨娘每日听到你唤着大夫人‘娘’,却不敢告诉你,你的亲娘并非大夫人,如今你已经自己知晓,实在是大幸。”秦玉双缓缓开口,温润的语调极为关切,她稍早还不知道安宁已经知晓大夫人并非她的亲娘,前天晚上,老爷在她房中过夜,酒桩余提起此事,她才明白,心中顿时便有了自己的盘算。

    想到大夫人这些年对她的欺压与不屑,秦玉双心中不由得冷哼,或许,现在已经到了她秦玉双反击的时候了。

    安宁挑眉,“哦?姨娘便是因为这件事情愧疚吗?那姨娘万万不必放在心上,既然姨娘也说安宁现在知晓了真相已是大幸,便没有什么可愧疚的了。”

    秦玉双怔了怔,显然没有料到安宁会如此平静的对待这件事情,在她的预期中,安宁多少也应该对大夫人有些怨怼的呀,可……皱了皱眉,秦玉双一时之间,竟看不透这个二小姐。

    扯了扯嘴角,秦玉双继续试探,“这大夫人也真是的,二小姐便不是她亲生的,也不该为了大小姐,利用二小姐呀!平白让她当了那么久的‘第一才女’,享了本属于二小姐的荣耀。”

    利用?安宁心中浮出一丝讽刺,现在秦玉双这番挑拨,怕也是打着利用她的主意吧!哼,跟大夫人不是一路货吗?

    “秦姨娘似乎对大夫人和大小姐很不满!”安宁敛下眉眼,浅浅的抿了一口茶,状若不经意间的说道。

    话落,秦玉双脸色微僵,她是对大夫人和大小姐不满,但却没有想到安宁竟然这般直接的点明了说,见已经摊开在台面上了,秦玉双也不再掩饰什么,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二小姐,在安平侯府,你我都是弱势群体,所以,理应相互照拂着才是,多一个人照应,亦是多一份安稳,你说是不是,二小姐?”

    这个秦玉双,是想和她连成一线么?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这个秦玉双看似娇娇弱弱的,却也不是一个善茬,不过,她们倒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既然秦玉双想要拉拢自己,她便顺着她又如何?她想利用自己,到头来指不定是谁利用谁!

    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安宁却刻意刁难着,一脸为难的皱着眉,“秦姨娘说得不错,在这侯府,宁儿确实是弱者,怕就怕宁儿没有那个能力照拂着秦姨娘……”

    “宁儿你这就见外了不是?你教我姨娘,虽不是亲生,也应该是半个女儿了不是?便是宁儿不能照拂着我,我也是应该照拂宁儿的。”秦玉双,心中一喜,忙接口道,安宁如今深受老爷重视,又是皇后的义女,更和宸王苍翟走得近,身上的好处多着呢!若是吃亏,她秦玉双今天就不会出现在听雨轩了。

    “既然这样,那宁儿以后便承蒙秦姨娘照拂了。”安宁起身,朝着秦玉双福了福身。

    秦玉双笑呵呵的将安宁扶着,“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宁儿啊,秦姨娘有件事情想请宁儿帮忙,不知……”

    秦玉双目光闪烁着,欲言又止。

    安宁暗自挑眉,这么快便对她有事要求了吗?瞧她那故作为难的模样,心中暗道:这个安平侯府,可不缺演戏的人才啊!敛了敛眉,安宁扬起一个贴心的笑容,“秦姨娘有事,但说无妨,秦姨娘也说了,既然是一家人,又何来求字一说?”

    听安宁这么一说,秦玉双脸上的为难顿时消失,“是这样的,四夫人临走之时,将馨儿托付给我照顾,馨儿如今已经十三岁,我曾答应过四姐,好好培养她,昨日里做梦,梦到四姐责备我没有用心教馨儿,可……玉双终究是才疏学浅,方才玉双见宁儿画得一手好画,心中便觉得有着落了,若是馨儿能够跟你学画画,别说传承你的技艺,哪怕是学个十分之一,将来也能谋个好婆家,那样我便也可以对四姐有交代了,不知宁儿你……”

    原来如此!

    秦玉双虽然拉自己作为联盟,但还是将很多心思放到了安兰馨的身上啊!也对,安兰馨如今还小,又好操控,比起自己来,还更加好利用,不是吗?

    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安宁眸中划过一抹诡谲的光芒,“秦姨娘当真要宁儿教馨儿画画?”

    “宁儿若能答应,秦姨娘便是感激不尽啊。”秦玉双满脸期待的看着安宁,但不知为何,安宁脸上的笑容,却是让她感觉到一丝怪异,好似在讽刺着她一般。

    讽刺?安宁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

    “既然秦姨娘开口了,那宁儿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安宁淡淡的开口应承,秦玉双啊秦玉双,若是你知道不久之后将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后悔此刻的决定?

    你这般培养着安兰馨,且不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到时候只怕……

    安宁敛去脑中的思绪,也罢!这是她们之间的事,她只等着看好戏便成!

    “那秦姨娘就替馨儿和四姐谢谢你了,明日,明日我就叫馨儿来你这里,可要麻烦你了。”秦玉双丝毫都不知道安宁心中所想,此时的她,只想着在拉拢安宁的同时,借机培养安兰馨这颗棋子,想到她的肚子,秦玉双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腹,这些时日,她总觉得她自己好似怀上了一般,若是真的怀上了,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敏锐的安宁察觉到她的举动,眼底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等到秦玉双临走之时,安宁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秦姨娘,宁儿祝愿秦姨娘早些为爹爹添一个儿子才好,老来得子,爹爹定会疼爱无比。”

    这话说道了秦玉双的心坎儿里去了,要是在以前,有人跟她说这句话,她定然会暗叹一声,满心落寞,但是此刻,她却是信心满满,满脸高兴的走出了听雨轩。

    安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实现中,又重新回到的画架前,继续方才被秦玉双打断的事情。

    “小姐,你真的要教那三小姐画画吗?”一旁的碧珠试探的问道,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明白小姐答应秦姨娘有什么好处,那三小姐看似乖巧得很,但有时候,还真让人对她喜欢不起来,小姐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还去教她!

    “答都答应了,还能有假不成?”安宁淡淡开口,手中的画笔在纸上轻轻挥洒。

    “哼,看来那五夫人自己没孩子,还真将三小姐当成自己的孩子疼了。”碧珠嘟着嘴,依旧是满脸的不高兴,她联想到了大夫人为了大小姐,利用小姐的事情,那五夫人会不会和大夫人一样,为了三小姐来利用小姐?一想到这里,碧珠更加警惕起来。

    “到底是不是真的疼爱,过些时日,你便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安宁的注意力依旧在画纸上,到时候,这个侯府,怕又是一番狂风暴雨了,秦玉双又怎能知道,此刻她“用心”为着安兰馨,到了那时,竟恨不得杀了安兰馨而后快!

    “咦?”安宁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碧珠的发间,上面一支碧玉簪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平日里虽然有赏赐她一些首饰,但其中却没有这支碧玉簪,况且,凭她看,这支碧玉簪定是价值不菲,难得一见的好玉。

    察觉到安宁的视线,虽然她还没有开口说什么,碧珠心中便咯噔一下,忙转过身体,避开安宁那锐利的视线,心中暗自哀嚎,明知道小姐的眼睛锐利无比,她今天抽了什么风,竟把这支簪子插在了头上?想到那送她簪子的人,心中暗自低咒:该死的飞翩,愣是要将这破簪子硬塞进她的手中,现在可好,被小姐发现什么端倪,定要取笑她了!

    而此时在暗处的飞翩猛地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下意识的朝着院中的两个身影看了去,小姐依旧悠哉的画着画,而另外那丫头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瞧见她发间插着的那一支碧玉簪,飞翩俊美的脸上浮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暗自腹诽:还说不要不要,现在还不是戴在头上,女人哪,终究是口是心非的主!

    翌日,安宁刚用了早膳,便见管家匆匆的拿着什么跑了进来,安宁瞧见他手中的锦盒,不由得微微皱眉,“管家到听雨轩来,可是有事?”

    管家行了个礼,忙开口道,“二小姐,璃王殿下让老奴将这个给二小姐送进来,说请二小姐务必收下。”

    安宁给碧珠使了个眼色,随即碧珠便从管家的手中拿过锦盒,呈到安宁面前打开一看,赫然是一件披风,通体雪白,竟是用十分罕见的银狐毛皮制作而成,华丽精致,又暖和柔软。

    这璃王倒真是大方!

    想到那日赵景泽送给她的玉佩,以及那日他的一番表白,安宁的眼中划过一抹冷意,让碧珠将披风收好,放在锦盒之中,瞥见管家还在,淡淡开口,“管家可还有事?”

    “二小姐,璃王殿下现在正在大厅等着,希望见小姐一面。”管家如是说着,心中暗道,这个二小姐倒真是好本事,和宸王殿下走得近不说,现在连璃王殿下也对她大献殷勤,方才这披风,他可是看见了,别说这毛皮难得,就连这做工,以及上面镶着的珠宝装饰,也是价值不菲的呀!

    “哦?”安宁挑眉,璃王竟在大厅没走么?安宁似想到什么,敛了敛眉,“老爷呢?”

    “老爷他也在大厅,陪璃王殿下一起喝茶呢!老爷吩咐老奴告诉小姐,璃王殿下亲自来看小姐,断然不能怠慢了,请小姐务必好好打扮一番,前去见客人。”管家将安平侯爷私下对他的吩咐告诉安宁,隐约能猜得出老爷的心思,那可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呢!

    “这样啊!”安宁眸光微闪,一抹诡谲从眼底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便消失不见,“碧珠,将璃王殿下送的东西交给管家,管家且去回了璃王殿下,如此厚礼,安宁承受不起,另外请告诉爹爹,宁儿身体抱恙,正歇着,不便见客。”

    管家微怔,“二小姐……”

    身体抱恙?可他看二小姐精神好得很,哪来抱恙的样子?

    “怎么了?管家是打算让我亲自去和爹爹说吗?”安宁微微皱眉,声音依旧温和,但那微微泛着寒意的语气,却是让管家发颤,心中不禁暗叹,这个二小姐,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老奴这就去禀报老爷。”管家脚底心都泛出了凉意,以往的二小姐不是这个样子的呀!自从老爷这次重新重视二小姐,二小姐似乎就有那么一些不一样了,有时候,竟比老爷的气势还压人。

    “那就谢过管家了。”安宁敛下眉眼,继续喝着茶。好似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管家手中捧着那锦盒,和来时的心情天差地别,璃王殿下送的东西,竟也敢退回去,这……他几乎能够猜想,便是璃王殿下不生气,老爷怕也是要发怒的。

    果然,管家一到大厅,赵景泽本以为可以看到安宁迎出来,可看管家后面始终不见安宁的身影,那双浓墨的眉峰顿时拧了起来。

    “二小姐呢?”安平侯爷眸子沉了沉,语气透着一丝不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赵景泽,暗自留意着他的反应。

    “二小姐身体抱恙,正歇着,不便见客,还有这个……”管家顿时觉得自己身上有道视线越来越寒冷,他甚至不敢抬头,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老爷的怒气,至于璃王殿下,那股冷意便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此刻,管家暗自叹息了声,这若是璃王知道二小姐退了他的厚礼,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发怒!

    虽然担心,管家已经是被推倒了刀口上,不说也得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管家继续开口,“这个……二小姐她说,璃王殿下的礼物太过贵重,二小姐她承受不起,所以,要还给璃王殿下。”

    轰的一声,整个大厅中,唯独三人,顿时气氛变得异常诡异,赵景泽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宁竟然拒绝,上次他所送的玉佩,虽然被毁,但那是宸王苍翟的作为,并不能代表安宁的想法,所以,他今天便带了用上次围猎场猎到的银狐皮做成的披风,专程亲自送了过来,可安宁竟然……竟然这么直接的拒绝!

    当真是不给他赵景泽面子啊!

    心中浮出一股浓浓的怒火与不甘,想到宸王苍翟,难不成安宁真的对那宸王有意?

    利眼微眯着,赵景泽的眼中划过一抹凌厉的深沉,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安平侯爷一听,心中咯噔一下,他虽然在朝为官,又是四大世家之一,但璃王终归是皇子,皇上虽有几个儿子,但却始终没有册立太子,几个皇子就数豫王殿下最具帝王之才,但豫王殿下却被皇上派出了京城,剩下的几个皇子中,这个璃王的竞争力虽然现在还不明显,但他却是看得出来璃王眼中对于权力的**。

    这样一个男人,是不会甘于放弃屈居于人下的,既然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对于那个皇位,他怕是迟早都要去争一争的!

    说不定这璃王就是下一任的天子,他都得罪不得,这个安宁竟……她是糊涂了么!

    他又怎知道,安宁就是故意这样做的,璃王是追逐权力的人,他安平侯爷又何尝不是,安宁便是料定了她的这个爹爹会不愿得罪璃王,那么,她便替他得罪,顺便让他急上一急!

    “孽障!”安平侯爷怒喝出声,焦急的从管家的手中拿过锦盒,转身看向赵锦泽,“璃王殿下莫怪,小女不懂事,璃王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女一般见识。”

    赵景泽眸子倏地收紧,父女二人对他的态度还真是截然相反啊!

    “那么这个……”赵景泽沉思片刻,目光落在安平侯爷手中的那个锦盒上,意有所指的开口。

    安平侯爷也是聪明人,忙点头,“这个老臣便代小女收下了,等会便再亲自给她送过去,璃王送的东西,她自然是会喜欢的。”

    赵景泽敛了敛眉,心中顿时有了算计,端起手边的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也不说话,顿时让大厅中的气氛更加的诡异,安平侯爷不知这璃王殿下的喜怒,只能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过了片刻,璃王殿下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将安平侯爷手中的锦盒放在桌子上,随即扶着安平侯爷坐下,一系列的动作,似十分亲和,脸上皆是挂着满脸的笑意。

    安平侯爷暗自猜测着璃王的心思,却怎么也猜不透,这个璃王,虽不及苍翟高深,但在皇室中生存的他,又怎么会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

    便是片刻的愤怒与失态,那也很快就过去了。

    赵景泽安置好安平侯爷,竟猛地单膝跪在了安平侯爷的面前,这举动,顿时让安平侯爷惊跳而起,忙上前扶起赵景泽,“璃王殿下这是干什么?这可使不得啊!”

    赵景泽满脸真诚的直视着安平侯爷的双眼,叹息一声,“在侯爷面前,本王也不想掩饰什么,实话告诉侯爷,自从牡丹宴上窥见了二小姐的风姿,本王的一颗心便落在了二小姐的身上,日日苦思,再也忘不了,便是别的女人,也入不了本王的眼,脑中总是盘旋着二小姐的身影,挥之不去,本王一早便想拜访侯府,但听闻二小姐和宸王表哥走得近,猜想二人是不是才子佳人的一对,所以便一直不敢前来唐突二小姐,但这些时日,实在是耐不住心中的思念,本王便大着胆子,硬着头皮来侯府拜访,哪怕是见得二小姐一面也好啊!”

    “宸王殿下他……”安平侯爷因为赵景泽的一番话欣喜不已,听着意思,便是是再明白不过了,原来璃王殿下竟看上了安宁,还如此痴恋着,当真是太让他惊喜了,可是,听到“宸王”二字,安平侯爷却有些顾虑,宸王殿下是皇上最疼爱的一个王爷,便是其他亲生儿子也及不上的。

    似是看出了安平侯爷的顾虑,赵景泽敛了敛眉,继续说道,“本王素来敬重宸王表哥,但他终归是北燕的皇子啊!”

    这一句话让安平侯爷心中一惊,顿时豁然开朗了起来,这无疑是提醒了他,宸王再怎么受皇上的疼爱,终归不是亲生,将来皇上的皇位总不能让一个外姓人来继承吧?更何况,那姓还是北燕皇室的姓,若是让给了宸王,那不就是将整个东秦国的江山让给了北燕国了吗?

    这皇位终究还是会落到几个亲生儿子的手中,现在宸王受皇上疼爱,他日若是换了君主,便什么也说不准了,此一时彼一时,为了长远之计,安平侯爷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热络的开口,“璃王殿下如此看得起小女,是小女的福气。”

    赵景泽满意的点头,明了了安平侯爷的选择,看来,这安平侯爷还是一个识时务的主,扬起一抹笑容,“不知二小姐是否许了人家?”

    这一提,更加让安平侯爷大喜过望,“还没,还没,小女已经及笄,就等着有人来提亲呢!璃王殿下,今日便在府上用宴,老臣让待会儿让小女亲自给璃王殿下赔不是。”

    “如此甚好,那这会儿,不如让本王把礼物亲自给二小姐送过去,可好?”赵景泽意有所指的开口。

    安平侯爷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不迭的点头,“好,当然好,管家,快带璃王殿下去听雨轩。”

    听雨轩内。

    安宁斜靠在榻上,翻阅着手中的书籍,顿时感觉空气中一股异常,那气息是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眼中划过一道狠戾,这个赵景泽,竟到她的听雨轩来了!

    想到什么,目光落在身旁的一个杯子,心中冷笑,哼!既然来了,她又怎么不好好迎接迎接他?

    随手拿着身旁的那杯子,朝着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狠狠的丢过去,气势凌厉,丝毫不含糊。

    “啊……”痛呼声响起。安宁满意的一笑,随即回头看向来人的狼狈,那额头上已被砸出了一道鲜血,而璃王此刻,也是满脸怒气高涨的样子,心中浮出一丝得意,安宁却是紧咬着唇,满脸无辜无害的开口,“呀!璃王殿下,怎么是你?”

八十章 落荒而逃昔日情人相逢

    安宁看向来人,皱着眉头,紧咬着唇,满脸无辜,好似她并不知道被她砸了的人正是璃王殿下,此时的安宁已经起身,走到璃王面前,神色之间难掩慌张,“璃王殿下,臣女有罪,臣女不知道是璃王殿下,臣女以为外面的流浪猫又偷跑进来捣乱,所以便拿杯子招呼了,怎知……”

    安宁慌乱的绞着手指,那模样,好似她真的是天下最无辜的人一般,方才没能在院子里拦住赵景泽的碧珠在门口听到安宁的这一番说辞,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好似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一下,流浪猫?不错,她们院儿里偶尔会有流浪猫进来,但每次进来,小姐都让她准备一些吃的招呼,可没见哪次用杯子这种“武器”招呼过啊!

    流浪猫?碧珠算是明白了,方才这个璃王殿下送礼,小姐直接拒收,想来是不怎么喜欢璃王的,不过小姐竟然把堂堂的皇子王孙,比作流浪猫,显然这待遇还不及流浪猫的待遇,这等事,怕也只有小姐敢做!

    赵景泽本来满心的怒气,刚才那一击,根本就是让人猝不及防,便是他这种有武功底子的人也没能避开,硬生生的被砸了脑袋,此刻,看安宁慌张得不知所措,又十分无辜的模样,便是他有心怪罪,也会显得他这个大男人太过小家子气。

    想到自己的盘算,最终压下心中的不悦,赵景泽扯了扯嘴角,“本王没事,二小姐不必自责,不过是擦破点儿皮罢了,不碍事。”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得逞,擦破点儿皮吗?安宁目光落在额上的那一缕鲜血上,前世和璃王夫妻五年,他的性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今天既然有心带着礼物来讨好她,那么,便不会那么轻易的因为这点儿流血的“小事”对她责难。

    前世,他一步步的从一个没有多少优势的小王爷,走到皇位最佳人选的位置,这样的璃王又怎是能小觑了的?那点儿情商与算计,其他几个王爷都是比不上的。

    听他如是说,安宁便也不再“自责”,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优雅且疏离,“璃王殿下如此尊贵,瞧,我这小院儿里,连一杯好茶都没有,还是请王爷前去大厅,爹爹定会好好招待。”

    安宁敛下眉眼,璃王能够进了他的听雨轩,那安平侯爷定然是默许了的,想到前世安平侯爷对她和璃王的撮合,眉峰不由得蹙了蹙,只想将这不请自来的璃王殿下快些赶出去,她这听雨轩可不欢迎这个负心的男人!

    如此直白的逐客令,倒是让赵景泽微怔,脸上浮出一丝尴尬,这个安宁,他都亲自来看她了,她还拿乔,故意忽视她话中的意思,赵景泽径自坐到了椅子上,掏出怀中的锦帕,擦拭着额头上的鲜血,“无妨,本王不喝茶也无所谓。”

    摆明了就是赖在这里不走,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厌恶,她怎么忘了,璃王还有一个“好品质”,那便是坚持,前世,看在她眼里,那坚持让她感动,但此刻,她只觉得这个璃王怎的这么厚脸皮!

    原来,心境不同,感受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二小姐,这是本王的一番心意,这狐狸皮是本王亲手猎得,专门为了二小姐做了这一件披风,虽比不得那七彩美玉,但心意却是至情至深,二小姐,本王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赵景泽目光紧锁着安宁,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娶安宁,他势在必得,他已经权衡了好久,娶安宁能够带给他的好处大大的超出了他原本的预计,现在,安平侯爷应该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便是安宁不愿又如何?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安平侯爷一句话,将安宁许配给自己,那么,安宁又如何能够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安宁低垂着头,皱着眉头,“安宁愚笨,不敢探寻王爷的心思……”

    话说到此,果然感受到赵景泽身上一股怒气隐隐散发出来,正此时,安宁话锋一转,抬眼看向赵景泽,似恍然大悟了一般,“安宁知道了,璃王殿下是要宁儿接受璃王殿下的披风吗?可是……”

    安宁皱了皱眉,目光在那精致的锦盒上游移,似乎有什么想要说,却害怕说的话,紧咬着唇,为难的看着璃王。

    “可是什么?二小姐但说无妨。”赵景泽是聪明人,自然看出了她的为难,大方的开口,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安宁不喜欢那披风呢!”安宁眨着无辜的大眼,人畜无害的模样,直接否定了璃王的“美意”,就连赵景泽身体也不由得僵了僵,他花了这么大的心思,竟得到安宁的一个“不喜欢”,还是当着他的面直接表明她“不喜欢”,这个安宁,未免也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一点!

    怒气似又有浮现的趋势,却还没有来得及发作,便听得安宁继续说道,“一想到那披风是狐狸的毛皮做的,就感觉好似被那死去狐狸的冤魂包裹着身体一般,那么可爱的生物……就这样杀了,还剥了它的皮……实在是好残忍的呢……安宁胆小……安宁怕……所以……”

    安宁皱着眉头,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让赵景泽的怒气打消,呵呵的笑道,“既然二小姐怕,那这披风咱就不要了。”

    原来她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喜欢,这倒好说,只要不是针对他赵景泽就行,况且,听她说自己胆小,此刻看上去又这般善良,赵景泽心中暗自得意,他要的便是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能够更好的被他控制,不是吗?

    “那安宁若是不要,璃王殿下会怪罪吗?”安宁敛下眉眼,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算计。

    “当然不会怪罪,算是本王的疏忽,改日本王另外送二小姐一件礼物,保证让你满意。”赵景泽朗声承诺,自信满满,想来应该是想到什么好的东西了。

    安宁看在眼里,当然不稀罕他送的什么礼物,不过,表面上依旧十分欣喜,“真的吗?那安宁就在此谢过王爷了,不过……这个……”

    安宁看着那装着狐狸披风的锦盒,赵景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既然安宁不要,那么他便将这披风送给其他人,这件披风可不仅仅是银狐毛皮珍贵而已,上面还镶了不少宝石,可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物件,这么好的东西,他当然不能浪费了,此刻,他的脑中已经想到了要将这披风送给另外的某人,正要开口收回那东西,却被安宁先一步抢过说话的机会。

    “不如这样如何?这件披风虽然安宁不敢穿,但安宁的大姐胆子可是大得很,送给她,她一定喜欢。”安宁满脸兴奋的道,话落,果然看到赵景泽脸色顿时僵住,心中暗道,哼,想收回去?没门儿!方才她送还给他,他偏又给她送回来,既然他这么“大方”,她安宁成全他便是!

    现在要回去,休想!

    “这……”赵景泽浓眉紧皱,送给她大姐?那个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么?原本的“第一才女”,现在的“天下第一不要脸”?一想到要将这件价值不菲的披风送给那个名声尽毁的安茹嫣,赵景泽脸都绿了,在他看来,那样的女子没有丝毫利用价值,更加是配不上这珍贵的银狐披风的。

    可安宁又怎能让他再有机会说些什么,赵景泽刚刚吐出这一个字,便被安宁大声的打断,“就这么办了,安宁在此替姐姐谢过璃王殿下了,安宁定会记得璃王殿下的好。”说罢,便立即朝着门外吩咐道,“碧珠,快些来将璃王殿下送的东西收好,可要仔细这点儿,便是这锦盒,也别给碰坏了。”

    “是,奴婢知道了。”一直在门外候着的碧珠听得出自家小姐语气中的兴奋,此刻小姐的心情必定是极好的,她亦是能够猜出小姐的好心情源自何处,进了门,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那一脸青绿的璃王殿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忙按照安宁的吩咐,将那桌子上的锦盒收好,以免这个璃王殿下再反悔。

    赵景泽顿时觉得自己好似吞进了一个死苍蝇,卡在喉咙处,难受极了,目光随着碧珠手中的锦盒,直到碧珠将锦盒拿进了屏风之后,才收回视线,心中暗自低咒,这样一件佳品,却要配安茹嫣那声名狼藉的女子,当真是被玷污了。

    可如今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此刻在安宁面前,他也不好再发作什么,赵景泽只当是自己吃了个暗亏,但是,目光落在安宁那张美丽的小脸上,他今天既然来了,若是不能讨到一点好处,他赵景泽又怎么会甘心?

    他不得不承认安宁的魅力对他有不小的吸引,不仅如此,凭他看人的眼力,不出两年,安宁的容貌定会更加动人,怕是倾国倾城也不在话下,目光落在安宁那诱人的双唇上,赵景泽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安宁感受到赵景泽多了几分灼热的视线,心中浮出一丝不悦,猛地,手被一双大掌握住,安宁心中的厌恶更浓,眼底亦是划过一抹阴冷,这个赵景泽,竟敢碰她,他是不要命了么?!

    正要发作,却听到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位公子,干嘛拉着人家女孩儿的手?”清冷的语调似乎是从天而降,赵景泽下意识的抬眼,竟看到一袭纯白从天而降,正是朝着他的头顶落下。

    赵景泽心中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安宁的手,整个人大退几步,离开了方才的位置,而自始至终,他的心中与行为,都只想到自己的安危,而将安宁留在了远处。

    安宁看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她当然不会奢望赵景泽会顾及到她,况且,她也不稀罕,方才落下的一袭纯白正是昀若,此刻的他,正好站在刚刚赵景泽站着的位置上,嘴角含笑。

    “你……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便是赵景泽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白衣银发男子,也不由得结巴了起来,他怎么会出现在安宁的房间里,况且,从他进入这房间这么久开始,竟一直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昀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却是不屑回答他的问题,方才他本在房梁上闭目养神,顺便听着安宁这丫头和这个璃王周旋,要不是他突然企图占丫头的便宜,他才不会这么麻烦的从房梁上下来,等会儿还得上去,当真是折腾他这把老骨头了!

    大步走到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自在得好似这房间是他的一般,赵景泽看在眼里,眉峰越皱越紧,目光看向安宁,似乎是想要听她的解释。

    安宁只是淡淡的开口,“这是我的朋友,璃王殿下不必惊慌!”

    对于昀若的神出鬼没,安宁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和他相处的越久,她便越觉得昀若高深至极,不过,他住在这院子里,倒是帮了她不少忙,她所需要的毒草药草,全是昀若弄回来的,就连《毒典》上说明了极为珍稀且难得的东西,他也能在出门几天之后带回来。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直觉告诉她,昀若的身份定是不低,单是从他那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贵气,便可见一斑。

    说罢,便到内厅拿了一包熏香,走出来之时,已经看到赵景泽坐回了原来的微怔,满脸防备的看着昀若,而昀若依旧是那好似百年不变的笑容。

    想到方才赵景泽对她做的事情,安宁心中浮出一丝狠意,走到香炉旁,将熏香放了进去点燃,随即,一股淡雅舒缓的香气便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闻着那熏香,整个人的心好似变得更加宁静了一般。

    安宁看着这袅袅升起的烟雾,眼底划过一抹诡谲,随即对着房间里的两个男人说道,“璃王殿下,昀若公子,你们先坐着,聊聊天,安宁去给二位倒杯茶。”

    这一次,她没有吩咐门外的碧珠,而是亲自前去,当然,能够让她亲自动身的,自然不是没有目的的。

    淡淡的扫了一眼赵景泽,安宁大步走出了房间,而房间内的两人,那会如安宁所说的一般聊天,赵景泽微眯着那双黝黑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这身白衣银发的男子,心中却是燃起一股怒火。

    有男子在安宁房间,安宁竟然也丝毫没有奇怪,而这个男子,更好似长这般在这房间里一样,莫非这二人有什么私情?这个猜想跳进脑海,赵景泽的眸子紧了紧,眼中更是激射出一道浓烈的敌意。

    而昀若却依旧淡淡的笑着,好似没有察觉到那一股敌意一般,心中冷哼,这个璃王对那丫头的心思不单纯,想要占安宁那丫头的便宜,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房间里的气氛诡异之极,直到安宁进来,才打破了那一分压抑,将端进来的三杯茶,放了一杯在昀若面前,“昀若公子,这是你最爱喝的,可要喝完呀。”

    说罢,随即将第二杯送到了赵景泽的面前,“璃王殿下,这听雨轩便也只有这等茶叶了,比不得王爷府上。”

    赵景泽本以为她说的是客气话,可没想到当目光接触到那茶之时,脸色顿时僵了僵,嘴角也忍不住抽搐,只见杯中的白水上,飘着一层细碎的茶末,愣是布满了整个水面,这……这是茶么?

    他堂堂璃王,喝惯了好茶,便是他不介意安宁用次等的茶来招待他,但……眼看着这茶,哪是次等?分明……分明连末等都排不上,若是这一口喝下去,怕是喝下的不是茶,尽是这些碎末了吧!

    他倒是宁愿喝白开水,也不愿喝这茶。

    安宁看着他脸上的嫌弃,似乎早料到璃王殿下会有此反应,安宁看在眼里,敛下眉眼,径自端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浅浅的饮着,任凭水面上才茶末沾到她的唇上,对着对面的昀若说道,“昀若公子,这茶味道还不错吧。”

    昀若却是没有开口,若有所思的看了安宁一眼,目光亦是扫过手边的那杯茶,伸手端了起来,跟着安宁一起品着。

    安宁见昀若已经喝了,视线转向璃王,“璃王殿下,你可要尝尝,这茶真的是好东西,虽然前段时间受了潮,生了霉,不过,昨天安宁拿出来晒了晒,倒也能喝。”

    璃王原本就没打算喝这杯茶,此刻听安宁一说这茶还生了霉,更加让他咽不下去了,“这……”

    “怎么?璃王莫非是嫌弃了不成?”安宁挑眉,佯装愠怒。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这茶好一些,没生霉的话,赵景泽便是硬着头皮也要假装喝上一口,意思意思。可是,此刻,他是打定了注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喝,扯了扯嘴角,“二小姐言重了,本王怎么会嫌弃,本王实在是不渴,先放着吧!”

    安宁打量了他一会儿,那模样,好似在探寻他是不是说谎,片刻,安宁终于放过了他,“也罢!既然璃王殿下不渴,那便不喝吧!”

    璃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他却没有察觉到安宁眼底划过的那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心中冷哼,说是好东西,叫你喝你不喝,这可是你自找的!

    事实上,安宁是早料到他不会喝这等“劣质”得不堪入口的茶水了!

    正合她意!想到自己的算计,安宁继续喝着茶,而对面的昀若,却是没有错过安宁眼中的诡谲,这丫头,又在打着什么主意?难不成和这茶有关?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空气中,那淡淡的熏香越来越浓郁,闻着让人心旷神怡,但是,房间中此刻却有人难受了起来,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渐渐地,觉得身体好似有一股瘙痒传出来,慢慢的扩散。

    从头到尾,安宁都不着痕迹的留意着赵景泽的反应,嘴角的笑意亦是越发的浓郁,就连对面的昀若眼中也是闪过一抹诧异,但是,仅仅一瞬间,便又恢复如常,但心中却是已经明了安宁的心思。

    又过了一会儿,赵景泽感觉身上的瘙痒似乎又严重了些许,方才他还可以忍着,但现在,却已经忍不住悄悄的抓住瘙痒的地方。

    “呀!璃王殿下……你……你……你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安宁惊叫出声,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连手中的茶杯也“不小心”落在了地上,应声而裂,安宁瞪大着双眼,神色复杂的看着赵景泽的脸。

    “怎……怎么了?”赵景泽微怔,他身体发痒,又被安宁那脸上流露出来的神色吓了一跳。

    “你……璃王殿下……你自己看看吧!”安宁咬了咬唇,到了内厅,拿了一面铜镜出来,放在赵景泽面前。

    轰的一声,赵景泽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不可思议的看着铜镜中的那张脸,那……满脸的红疹疙瘩,凌厉张狂的凸起着,那模样,骇人至极,就连赵景泽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景泽掀开宽大的袖口,方才发痒的地方也满是这样的凸起,为什么会一下子长了这么多红疹疙瘩?

    “王爷,你……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安宁微微皱眉,关切的问道,看着那原本英俊的脸,呵!若是将他放在人堆里,怕是没人会认识这就是堂堂的璃王殿下吧!

    赵景泽满脸慌乱焦急,吃错东西?方才自己进了听雨轩,什么也入口啊!

    “二小姐,本王先行告辞!”赵景泽此刻无法追究太多,他脸上的红疹疙瘩必须立刻看大夫,身上的瘙痒已经让他难以忍受,方才还小动作的抓着,可现在,连小动作都无法满足了,他恨不得身上再多长十只手,替他挠平全身不断袭来的瘙痒。

    说罢,还没等安宁开口说些什么,赵景泽便转身,形色匆匆的走出了房间。

    “呀……”外面碧珠一声惊呼,显然是看到赵景泽那张脸,给吓了一跳。

    匆忙往外走的赵景泽意识到什么,忙抬起袖口,遮住自己的那一张脸,脚步更是慌乱急促……

    等到赵景泽终于走出听雨轩老远,安宁才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哼,不是不走么?这下怎的走得这般急?”

    想到方才那一脸红疹疙瘩,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得逞,那痒怕是难受极了吧!更加难受的,是这个璃王顾忌着形象,不得不强忍着,当真是大快人心。

    “小丫头,你这般捉弄,就不怕他察觉出端倪,回来找你麻烦?”昀若依旧淡淡的笑着,说话间,又喝了一口杯中的茶,看到上面漂浮着的碎末,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安宁却是耸了耸肩,“既然出手了,当然不能让他有任何察觉出端倪的机会!”

    再说了,他又如何能察觉得到?

    闻着空气中那淡淡的熏香味道,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走到香炉旁,将其中的燃烧着的熏香熄灭,终于将那个讨厌的璃王殿下赶走了!

    这熏香可不是普通的熏香,人只要闻了一会儿,便会全身瘙痒难耐,红疹疙瘩一起泛滥,就像方才赵景泽那般狼狈凄惨,想到什么,安宁眼底划过一抹诡谲,无辜的道,“方才你也看见了,我都对他说了,这茶是好东西,他偏偏不喝,这又能怪我么?”

    那茶也非茶,杯中水面上漂浮着的那些让赵景泽满心厌恶的碎末,可是这熏香的解药,正是因为她和昀若两人闻着熏香的同时,也在喝着解药,所以才没有如赵景泽那般中毒。

    “我该是庆幸方才从房梁上下来了,不然没你这茶喝,我岂不是也和那璃王成了一个模样了?”昀若叹息一声,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眼中的神色似乎不似最初认识时那般冰冷,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没有多少温度,这些时日,他在这听雨轩住着,看着安宁研究她手中的那本毒典,这丫头,都快变成小毒物了,方才那璃王碰了她的手,看来着实是将安宁给惹怒了,惹怒这个小毒物的下场……想到璃王满脸红疹疙瘩的模样,怕是有他好受的了!

    安宁挑眉,淡淡的扫了昀若一眼,“那就请昀若公子以后少到房梁上去。”

    这个昀若,这癖好怪异得很,听雨轩明明有他一个房间,宽敞又舒适,可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偏偏爱上她房间的房梁待着,当真是个怪人!

    而此时的璃王,经过安平侯府大厅之时,正遇到安平侯爷走了出来,安平侯爷看到赵景泽用袖子遮脸,步履匆匆,另一手还不停的在身体上抓着,发出细微的呻吟声,似十分难受一般,不由得皱了皱眉,“璃王殿下,怎的这么快便出来了?多和小女……”

    安平侯爷在说话之时,已经走到了赵景泽面前,看到赵景泽被遮住的脸,身体顿时一怔,要出口的话僵在喉咙处,神色怪异的看着赵景泽,“这……这……”

    “让开!”赵景泽怒喝道,此刻他只要看到有人,都避之不及,这个安平侯爷,竟撞到他的面前,现在可好,看到他这番模样了!

    安平侯爷木然的侧开了身体,赵景泽气势汹汹的从他的面前走过,安平侯爷看着那匆忙的身影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璃王殿下方才还好好的,可……想到那张脸,红疹疙瘩满脸都是,哪里还看得出那是璃王殿下,若不是他的身形以及那一身衣裳,就连他也认不出来!

    赵景泽一边走,一边遮脸,一边抓痒,一边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可是,他怀疑是在听雨轩内被人动了手脚,可是,他回想着进了听雨轩之后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异常,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就连他也想不出来。

    感受着身体的瘙痒,以及脸上那红疹疙瘩的凸起带给他的紧绷,心中怒火丛生的同时,担忧亦是萦绕着,挥之不去,这可要如何止得了一身痒?如何消得掉这满脸满身的红疹疙瘩?

    听雨轩内。

    安宁看着赵景泽送的那个装着银狐披风的锦盒,眸光转动着,隐约含着几分诡谲,想到自己的盘算,安宁淡淡开口,“碧珠,将这锦盒随便交给绮水苑的一个丫鬟,就说,这是璃王殿下送给大小姐的,银狐皮是璃王殿下专门为大小姐所猎,代表着他的一番心意,请她务必收下。”

    “小姐,当真要给大小姐么?”碧珠有些可惜,这么好一样东西,虽然是璃王送的,但拿出去卖了,或许可以得个好价钱,可要是送给了大小姐,那当真是委屈这块珍贵的银狐皮了。

    似是看出了碧珠的心思,安宁微微一笑,“不给她,难不成你要穿?”

    “奴婢……奴婢才不要!”碧珠一想到这东西是璃王所送,脑海中就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方才看到的那一张恐怖的脸,当真是吓人呢!

    “那不就得了,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就行。”安宁敛下眉眼,想起前世安茹嫣勾引璃王,二人在她难产之时,占了她的院子,在她的床上过着他们的**,她心中的恨便高涨了起来,这两人欠她的多着呢,每一样都足以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是!”碧珠领命,拿着锦盒按照安宁的吩咐出了听雨轩。

    不多久,碧珠回来之时,便将打听到的关于安茹嫣的反应都告知了安宁。

    “小姐,听说大小姐得了那银狐披风,可高兴了,听到那是璃王殿下专门为她猎的银狐,还赏赐了下人呢!”碧珠一边整理着桌子上的账簿,一边说着,心中却是在猜测着小姐银狐披风送到绮水苑的意图。小姐既然有如此举动,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哦?是吗?”安宁嘴角微扬,若是在以前,安茹嫣断然不会因为璃王殿下送来一件银狐披风而高兴,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以前的她自视甚高,是安平侯府风风光光的大小姐,又是“第一才女”,但现在,她顶这个“天下第一不要脸”的名号,又卧床养伤这么久,每天靠着打骂下人发泄着心中的怨气,没了往日的光彩,没了别人赞美的目光,她那个素来高傲的心空了也畏惧了,所以,见到有人送礼给她,她当然是高兴的,听说那送礼的人是璃王,她自然是兴奋的,这无疑是在安茹嫣那颗快干枯了的虚荣心上,浇上了一滴甘露,可这“甘露”到最后会变成什么,呵呵……安宁眼底划过一抹诡谲,那自然是安茹嫣自己料想不到的!

    裕亲王府。

    书房之中,裕亲王眉心深锁,似在因为什么事情烦恼不已。

    一白衣女子端着汤走进书房,看到书桌前的中年男子,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步履盈盈的上前,“父王,歇一会儿吧!女儿炖了一碗汤,请父王先尝尝。”

    女子正是韶华郡主,优雅贤淑,温婉内敛。

    裕亲王见到韶华郡主进来,眼睛倏地一亮,起身迎向她,却是接过她手中的汤,放在一旁,“韶儿,父王正有事找你。”

    “父王可是为了皇上的旨意?”韶华郡主是何等聪明的人,在裕亲王将自己关进书房的那一刻起,她便察觉出什么,问了父皇的贴身侍卫,便也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裕亲王眼中的光彩更是充满了期待,“韶儿觉得,爹爹该怎么做?”

    皇上下旨,让他在年轻一辈中,推举十个人,以应付四国祭最后的一项,按照四国祭惯例,最后的一项,便是集齐四国最聪明的人,共商四国要事,以往惯例,都是六人,现在,突然增加了四人,六人稍早就已经有名额,但这增加的四人,他却是怎么也想不出好的人选出来。

    “首选宸王殿下,这是毋庸置疑的,再来是南宫天裔将军,此人能文能武,苏琴公子虽然平时痞了点,但脑袋却是精明得很,璃王殿下亦可以算在其中,哥哥也可以算在其中之一,要是以前,还有个锦云公子,可是现在……”韶华郡主敛了敛眉,云家一门被灭,那锦云公子据说是当了乞丐,随后再无下落,想到那个男子,韶华郡主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呼吸在那一瞬间失了平静。

    顿了顿,韶华郡主继续说道,“安平侯府的大公子安洛枫算其一,这应该是父王和皇上原先定的人选,女儿倒是还想到一人……”

    “谁?”裕亲王急切的问道。

    “豫王殿下。”韶华郡主沉声开口。

    话落,裕亲王眉心倏地拧得更紧,“韶儿啊!豫王殿下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在皇上的几个皇子中,豫王殿下当属最具头脑的一个,也是最具帝王之才的一个,可是,皇上却偏偏将他放到外地,没有皇上的命令,豫王殿下是不能回京的,真不知道皇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人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对豫王殿下下如此命令,其他的儿子都在京城,而唯独豫王殿下却受到差别对待,世人都看得出,这差别对待明显就是对豫王殿下的不公平。

    “父王,皇上素来疼宸王表哥,甚至比亲生儿子还要疼爱,父王难道就看不出皇上的意思吗?”韶华郡主意有所指,那双精明的双眸闪烁着。

    “你是说……”裕亲王心中一惊,暗自思索着,似想通了一般,不断的点头,但片刻,他却满脸严肃的看着韶华郡主,“韶儿,此事无论对谁都不能透露,皇上的心思,我们都猜不透,也不敢去探寻,只是可怜了那豫王了。”

    “女儿明白,女儿不是多嘴之人,父王放心便是。”韶华郡主是聪明人,很多事情,她看得清楚明白,但却从不多言,她知道,许多事情祸从口出,即便她是这东秦国唯一的郡主,她也不会放肆。

    “哎……”裕亲王又叹息了一口气,想到还差的那几人,眉心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父王,您还是喝汤吧!这事情就交给女儿去办,三天之后,女儿定为你找出合适的人,父王定能向皇上交差,让皇上满意。”韶华郡主承诺道,她不忍看着父王如此愁眉不展,便也只能将事情扛下来。

    “真的?”裕亲王听韶华郡主如此说,顿时放心了不少,他的女儿,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只要是她说能做到的,便一定能做到,自己这个儿女聪明堪比男子,就连皇上也时常感叹,为何韶华是女儿身,若是身为男儿,堪为东秦丞相,他这个做父亲的又何尝不叹息,怎奈韶华终究是个女儿身啊!

    此刻,看女儿脸上的笑容,他便已经知道,韶华郡主心中已经有了她自己的打算。

    京城,酒楼,雅间。

    安宁没有想到这么快便见到云锦表哥从虞山赶回来了,听了他方才说的话,安宁脸上的笑意更浓。

    “宁儿,那虞山莫不是有宝贝不成?让你这般开心。”云锦打趣道,他去虞山看了,传闻非假,那里到处都是荒野,寸草不生,就连附近的人烟也是极少的,当地的府衙,一听说有人要买虞山,竟主动找到客栈中,并且以超低的价格将虞山卖给了他,好似那虞山是一个烫手山芋一般。

    “自然是有宝贝,还是大宝贝。”安宁敛眉,品着香茗,猛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事情,神色之中多了几分严肃,“昨日裕亲王府的韶华郡主送了一份帖子到八珍阁,邀请你明日到西郊菱湖一聚,正巧你今日回来,明天便去一趟吧。”

    韶华郡主?云锦的身体明显的怔了怔,他曾是四大世家中的公子,又怎么会不知道韶华郡主是谁?那女子深得皇上和裕亲王的器重,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况且……他和韶华郡主……

    “表哥可没时间去。”云锦开口,面具下的脸庞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但很快的便敛去,他刚回来,离开这段时间,虽然很多事情都交给了宁儿,但他却依旧要快些接手过来。

    似乎是看出了云锦的心思,安宁眸光微转,“表哥自然是应该去的,韶华郡主是什么人?就连皇上都赞她聪慧,叹她不是男儿身,她若是邀请游湖,那游湖还会是那么单纯的玩乐么?”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个韶华郡主平日里鲜少抛头露面,现在竟主动请人游湖,这可是一件难得的事情,况且,这次她还邀了不少人,想起前世发生的事情,安宁眸光闪了闪,隐隐多了一丝异样。

    前世,安茹嫣也在受邀之列,安宁便跟着安茹嫣一起上了画舫,可是……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然,“宁儿会和表哥一起去。”

    昨日,安平侯府也接到一个帖子,正是韶华郡主发出,不过却不是如前世那样邀请安茹嫣,而是请了她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

    云锦听安宁如是说,眉心不由得皱得更紧,“韶华郡主在打什么主意?”

    “管她打什么主意,以表哥的聪明才智,还有应付不了的吗?”安宁扬起一抹笑容,想到韶华郡主邀请游湖的目的,这是一次机会,一个天赐的良机,他们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

    前世,表哥自云家破灭以后,沦为乞丐,下落不明,但这一世,谁又能知道,那个用云家唯一的免死金牌保留下来的锦云公子,竟是如今的银面商人?

    “那便听宁儿的!”云锦敛了敛眉,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声音隐隐多了一丝颤抖,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自云家灭门之后,他便再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过,明天……明天便能见到她了吗?可是……想到自己脸上的面具,以及他此刻的身份,便是能再面对面,她怕是已经认不出自己了吧!

    翌日。

    京城西郊菱湖,热闹异常,湖面上,好几条豪华的画舫飘于其上,而此刻的最大最豪华的一艘画舫上,女子一袭华贵锦衣,端庄优雅,眉宇之间顾盼生辉,那双晶亮的眸子内敛而深沉,这便是裕亲王府的韶华郡主!

    “彩蝶,客人们都应该到了吧!”韶华郡主起身,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美妙。

    身旁的贴身丫鬟彩蝶见郡主起身,忙上前扶着她,“郡主,方才奴婢到船头去看了一下,岸上已经来了好些人了。”

    “我们去看看。”韶华郡主莲步走出画舫,到了船头的她,果然看到岸上聚集了不少人,远远看去,有些人她当然认识,想到自己今日的计划,韶华郡主嘴角微扬,希望能够在这些人当中,选出父王需要的人才好!

    猛然,视线落在一个挺拔的身影上,那双平静淡雅的眸子一怔,身体忙往前走,似乎是要将距离拉近一点儿,好确认她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郡主……”彩蝶见韶华郡主到了船舷,心中大惊,忙上前拉住郡主,这力道刚好让韶华郡主止住了前进的步子,彩蝶脸色早已经吓得惨白,“郡主……你怎么了?方才差点儿……你要是真落了水,奴婢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彩蝶察觉到韶华郡主慌乱的神色,心中吃惊,平日里郡主从来都是镇定优雅的,怎么现在……

    “郡主……”彩蝶试探的叫道。

    韶华郡主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脑海中只是不断的浮现出方才那一抹身影,是他吗?怎么会?他已经失踪这么久了,便是她也寻不着他!

    可是,刚才那身影真的好像,目光继续搜寻,但却已经找不到那抹身影,心中浮出一丝失落,韶华郡主垂下头,“彩蝶,吩咐船家,将画舫靠岸,接客人们上船。”

    “是,郡主。”彩蝶领命道,转僧前,眉心却是皱了皱,“郡主,你可小心点儿,别再靠近船舷。”

    韶华郡主淡淡一笑,却是没有开口,她的目光依旧在岸上搜寻着,似乎是希望再一次看到那一抹身影,哪怕那身影不是她想的那人,她也愿多看上一眼……

    此刻的岸上,收到请帖的人陆续都到了,贵族公子,世家小姐,数不胜数。

    这是韶华郡主的邀请,许多人能够得到韶华郡主的邀请,自然是不会不给面子,但是,有些没有收到请帖的人,此刻也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海飒蓝色的眸子微眯着,目光四处搜寻着,神色之中似乎有几分郁闷,看了看南宫天裔身旁,却只见他独自一人骑在马上,身旁空空如也,而另一边苍翟的身旁,却依旧是那苏琴和铜爵。

    “怎的还没到么?”海飒低声呢喃,他明明听说,安平侯府二小姐也收到了邀请帖,她应该会来啊!她没有道理不给韶华郡主面子,便是他这个外国人,也隐隐听闻韶华郡主的威仪。

    “海飒公子也收到邀请了么?还是只是慕名而来?”一个声音响起,那人已经朝他走近,不是别人,正是苏琴。

    海飒收回搜寻的视线,“慕名而来又如何?”

    “海飒公子自当是该看看韶华郡主的风姿的。”苏琴点头,论端庄优雅,这东秦国怕没人及得上韶华郡主,不过,那份优雅却无法吸引到他苏琴,他倒是觉得,安宁的温婉机灵,更让人眼前一亮。

    海飒瞥了他一眼,他慕名而来,可不是慕的韶华郡主的名!

    苏琴见海飒似对自己爱理不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个人身份他虽然不知,但是皇上几次亲自招待,就足以见得这人的身份不低了,目光在四处搜寻一周,苏琴皱了皱眉,“安宁那丫头莫不是还没到?”

    好些日子没见了,他心中的期待让他忘记了掩饰眸中的那一份爱恋。

    苍翟微微皱眉,看着苏琴若有所思,此时的苏琴像极了期盼心上人出现的毛头小子,一个猜想在他的脑中渐渐成型,黝黑的眸子越发的深邃……

    海飒听到苏琴的话,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容,妖娆的脸上多了一丝邪魅,看来等安宁的人还不止他海飒一个啊!

    而他们怎么也料不到,他们等待着的安宁此刻已经到了岸边,只是连他们也没认出来罢了,就算是面对面,他们怕也看不出眼前那人正是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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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安宁会怎么出现呢?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嘎嘎~下章揭晓~谢谢亲们支持~谢谢亲们送的花花票票~

八十一章 大打出手“冒牌安宁”风波

    菱湖,岸边,集中了无数的贵族公子,世家小姐。

    “以我看,还是宸王殿下最好看,俊美无俦,贵气逼人……”一世家小姐开口,钦慕的视线紧锁着那一身玄色锦衣的英伟男子,满脸温柔,杏眼含春。

    “陆小姐,我看你还是别看了,宸王殿下英明神武,有岂是你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能够觊觎的?况且,我听说,宸王殿下和那安平侯府的二小姐走得极近,你怕是没希望了。”另外一蓝衣贵女讥讽道,她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曾暗自钦慕过宸王殿下呀?京城年轻一辈的公子中,现如今就数宸王苍翟,南宫天裔将军,以及那苏琴最为优秀,若是在三年前,还可算上一个锦云公子,可,锦云公子早就不知所踪,连是不是死了都不知道。

    蓝衣贵女话落,其他旁边的贵女一哄而笑,那陆小姐脸色一红,顿时大窘,心中也甚是不甘,“走……走得近又如何?宸王殿下便是娶了她,也还可以纳其他妾室,难不成堂堂宸王殿下会只守着一个女人?”

    “哼,想给宸王当妾?若是人家早看得上你,你还用得着在这儿站着吗?”蓝衣贵女冷哼一声,语气中的嘲讽更浓,挑了挑眉,不屑的打量了陆家小姐一番,“不过你倒是可以试试,方才我看了,安平侯府二小姐这个时候都没出现,想来是不会来了,说不定人家韶华郡主没请她呢!这倒是一个好机会,你且去勾引勾引宸王殿下,没准儿成了他的人,他不收也得收了!”

    “你……”陆家小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耳根子更是被说得通红,一直蔓延到了脖子处,看着蓝衣贵女的视线,却是冷哼一声,“我倒是听说,前些时日将军受伤,某人专门做了点心去探望,却没有想到,人家理都不理你,邵大小姐,你倒是跟姐们们说说,这闭门羹的味道如何?”

    这下子,蓝衣贵女,也就是邵大小姐,原本脸上的得意顿时僵住,感受到其她贵女们看她那怪异的视线,恨死了这个陆小姐。

    陆小姐扳回一城,瞧见邵大小姐变了脸色,似还不愿意收手,继续说道,“有本事你便让将军尝到你做的点心啊?呵!可惜了,吃了怕也不代表什么,将军凯旋那日,明明白白说了,他可是有心上人的,倒是有些不要脸的人,硬是要拿热脸去贴人家冷……”

    “屁股”二字还没说完,那邵大小姐便冲了上去,愣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重重打在了陆小姐的脸上,啪的一声,陆小姐脸上火辣辣的疼,不可思议的看着邵大小姐,“你……你敢打我?”

    “本小姐打的就是你!”邵大小姐是一品官员之女,而对方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也敢对她说这种不敬的话,气死她了!

    陆小姐满脸胀红,双眼愤恨的瞪着邵大小姐,她虽不及邵大小姐身份高,但却还没有人敢打她,竟还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一下子,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顾不得在场的都是达官贵族,世家公子,立即冲向邵大小姐,试图还回来。

    一时之间,这边乱了起来,周围的官家贵女,害怕受到波及,忙让开一片区域,任凭这两个平日里端庄优雅的的大家小姐撕扯扭打在一起,渐渐的,其他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

    “啊……你这贱人,让宸王殿下看了你这般泼妇模样,还会不会要你!”

    “你才是贱人,南宫将军更是不会看上你这丑女……啊……你竟敢扯本小姐头发……看我不将你变成尼姑……啊……”

    两人互相撕扯着,要说刚才有些人不明白这两个贵女为什么会这么不顾形象的大打出手,现在听这二人说的话,心中却是都了然,不约而同的看向被她们所提及的人……

    宸王苍翟浓墨的眉峰皱了皱,面无表情,淡淡的扫了这二人一眼,视线便已经转向其他的地方,而另一旁的南宫天裔,眼中则是划过一抹厌恶,转身走到堤岸旁。

    “宸王殿下魅力不小,能让女子为你大打出手,实在是让人羡慕。”海飒蓝眸微闪,划过一抹看好戏的神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打趣,他不得不承认,宸王苍翟和南宫天裔,无论哪方面,都是人中之龙,可他倒真没想到东秦国的女子竟有这样的举动,便是她海国的女子,也不会这般失态疯狂。

    苍翟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并不理会,视线四处搜寻,没有找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心中划过一丝失落,事实上,他本对韶华郡主的邀约没有兴趣,听闻宁儿也收到邀请帖,他才临时决定过来一趟,他只是想多见宁儿一眼罢了,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他平日精明睿智,想见宁儿,他去侯府便是,何必这般麻烦?

    苦涩的摇了摇头,苍翟决定离开这里,只是,刚走出一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宸王表哥请留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邀请众人菱湖之游的主人——韶华郡主。

    韶华郡主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看去,只见一尊贵女子,在一彩衣丫鬟的搀扶下,正从画舫上下来,一袭白色锦衣,尊贵而优雅,婀娜的身姿,步步生辉,一举一动都流露出大家闺秀的优雅。

    韶华郡主上了岸,在众人的视线下,直接走到宸王苍翟的面前,此时的苍翟已经回过身来,目光落在那一袭白衣裳,便是面前的是他的表妹,他那面无表情的刚毅脸庞,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莫不是韶华招呼不周,宸王表哥是要走了吗?”连指责的话语,让人听了都没有丝毫不适,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如果是的话,韶华在这里跟表哥赔不是了,同时,让大家在岸上久等了,是韶华没招呼周全,各位都不要怪罪啊。”

    “哪里哪里,能被韶华郡主邀请来,就已经是大家的荣幸了,大家还有什么可怪罪的呀,是不是?”开口的是苏琴,吊儿郎当的模样,便是在这个端庄优雅的韶华郡主面前,也没有丝毫收敛。

    众人齐声附和,竞相点头。

    韶华郡主抬眼对上苍翟深邃的眸子,“表哥……”

    “韶华多虑了,既然来了,自然不会急着走。”苍翟沉声开口,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表妹头脑聪明,双眼也是锐利得很,既然她已经开口,他断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不给韶华郡主面子,就连那娇蛮的明月公主,在韶华郡主面前,也得给她三分薄面。

    韶华郡主松了一口气,那双精明的眸子看着苍翟,却是划过一抹意味深长,又朝着苍翟走近了几步,用比方才小了一半的声音继续说道,“宸王表哥莫急,许是二小姐耽搁了,韶华这就派人到安平侯府去请。”

    话落,苍翟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声音虽然小了些许,但是他身旁的人以及耳力好的人,却也听到了,听到的人都神色各异,恍然大悟,但碍于宸王的威严,却也只能各自在心中想着,不敢说出来。

    苍翟瞧见韶华郡主眼中划过的一抹狡黠,这个表妹,聪明可不是假的,既然她已经说出口了,他苍翟便也没有掩饰的道理,“如此甚好,劳烦韶华了。”

    “应该的,应该的。”说罢,便对身旁的丫鬟彩蝶吩咐了几句,苍翟在人群中,无疑是一个亮点,一眼便可以看见,方才,远远的,她便瞧见苍翟四处搜寻着什么,聪明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看来,这个宸王表哥对对安平侯府二小姐当真是上心。

    想到她昨日的猜想,若是皇上真的有心将皇位传给宸王表哥,那么安平侯府二小姐极有可能是未来国母了,脑海中浮现出安宁及笄那日的风姿,嘴角微扬,此等女子,一点儿都不缺母仪天下的风范。

    留住了宸王苍翟,韶华郡主还有其他的事情,缓缓走到旁边撕扯互殴的两个世家贵女旁,目光幽幽的落在二人狼狈的身上,此时的她们,哪里还有初来是的风姿?俨然两个疯婆子,二人打得火热,似乎已经红了眼,不分出个高下,绝对不会罢休,丝毫没有注意到韶华郡主已经到了岸上。

    “住手。”韶华郡主朗声开口,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声音虽小,但却是那么的让人无法忽视。

    二人身体一怔,看向来人,陆小姐首先松开手放开了邵大小姐,跪在了韶华郡主的面前,“参见韶华郡主,韶华郡主,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她竟然出手伤人。”

    “你血口喷人!”邵大小姐也急了,没想到这陆小姐竟然还会告状,忙也跪了下来,“韶华郡主,是她先挑起的事端……”

    “够了!”韶华郡主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眼中却是没有太多的情绪,平静的吩咐道,“来人,这两人今天都不用上画舫了,都给我记住了,从今之后,若是裕亲王府再有邀请,这两位小姐都不用来了。”

    说罢,顿时一阵哗然,各位贵女心中都是咯噔一下,尤其是那两个闹事的陆小姐和邵大小姐,脸色更是苍白至极,这……韶华郡主的意思,那可不仅仅是在她做东的聚会上将她们二人排除在外,在场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贵族,他们都听着呢!韶华郡主排斥的客人,他们以后怕是也不会亲近了,这无疑是将这二人从上流社会的宴会中,给硬生生的赶了出去。

    “郡主……”

    “郡主……”

    二人异口同声,此刻都没有了方才的凌厉,试图挽回此刻的局面,若是知道会惹怒了韶华郡主,她们方才便是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闹事啊!

    怎奈,韶华郡主却丝毫不理会二人,展颜对着其他宾客笑道,“让各位等了这么久,韶华怠慢了,现在便请各位上画舫吧。”

    话落,其他贵族公子与小姐,皆按照韶华郡主的意思,在侍卫的引导下,陆续上了画舫。

    而此刻,一银面男子的视线停留在那一抹白色锦衣上,面具下俊美的脸庞神色变化,那双露在面具外的黑眸,自韶华郡主上了岸之后,便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许久不见,比起两年前,她更加美丽了,依旧是那么端庄优雅。

    “表哥,那韶华郡主果真有些皇家风范,不知哪位公子有福分,能够娶得如此佳人。”银面男子身旁的另一男子开口说道,男子一袭月白色锦衣,领口袖边儿都用金丝绣线勾勒出祥云图案,精致而华贵,身形虽然比在场的其他男子单薄了些,但这身装扮,月白色的锦衣,配着那白皙如玉的肌肤,竟如那仙童一般,俊美不失柔和,不若其他男子的粗犷,平添了几分儒雅之风。

    这人不是别人,真是安宁,此时的他,除了换上了一袭男装,那张原本属于她自己的美丽小脸,被掩盖在一张人皮面具下,此刻,便是再亲近的人站在她的面前,都忍不住她本身的身份来。

    敏锐如安宁,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云锦自看到韶华郡主之后所出现的异常?他虽然极力的在掩饰着,但是,却骗不了安宁的双眼,这个表哥自从在破卯中被她打醒之后,眼中便一直都只有平静,唯一的波动便是那日在听闻她丧命围猎场之时,云锦看韶华郡主的眼神,明显就带着浓厚的恋慕,除了恋慕,里面还夹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安宁这句话,与其说是在赞美韶华郡主,还不如说是在试探云锦。

    云锦身体怔了怔,却是立即收回了视线,但袖口中的大掌,却是紧握成拳,是啊!谁能够娶得如此佳人,当真是福分,可是……想到他身上肩负着的仇恨与责任,云锦的双眸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安宁察觉到他的变化,眸子不由得紧了紧,更加觉得云锦表哥对韶华郡主的态度不一般。

    “两位公子,请上船。”韶华郡主的声音再次传来,此时的韶华郡主以及其他人,都已经上了画舫,而留在岸上的就只剩下云锦和安宁二人。

    两人微怔,皆回过神来,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颇为有礼的拱了拱手,随即便朝着画舫走去,而云锦的面容被面具遮住,众人无法探知他的表情。

    众人看着这二人,都不由得各有所思,在以往这样的场合,他们从来未曾见过这二人,不过,二人的气质却是让人眼前一亮,银面男子身形挺拔而修长,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息,那银色的面具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让人忍不住探寻,那面具之下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有人听闻,八珍阁的主事者,是一位银面公子,这位公子莫不就是八珍阁的主事者?

    想到那八珍阁,众贵女眼睛都亮了起来,而银面公子身旁的这位,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男子面如冠玉,俊美异常,如芝兰玉树,那种俊朗,倒不是只因为脸的好看,身上的清晰气息,更是让人一看,便赏心悦目。

    众家贵女目光都停留在安宁的身上,心中暗自猜测着这是哪家的公子,想到方才那陆小姐和邵大小姐为宸王苍翟和南宫将军大打出手的事情,这个男子,倒是比起他们也不遑多让。

    安宁承受着众人的视线,脸上淡淡的笑着,儒雅而亲和,更加让人没有丝毫距离感。

    安宁和云锦上了画舫,自始至终,韶华郡主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银面男子的身上,身体隐隐颤抖着,双眼中更是积蓄了太多的情绪,是他!这身形,太像他了!因为太过熟悉,因为记忆太过深刻,虽然她看到的只是一张银色面具,但他给她的感觉却错不了,她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银面男子便是当初的锦云公子!

    为何他会以银面遮脸?为何他会成为八珍阁的主事者?为何……心中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出来,可是,想到此刻的场合,韶华郡主努力收敛好自己的心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对着身旁的彩蝶吩咐道,“彩蝶,吩咐下去,开船。”

    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她方才的反应,落在几个明眼人眼里,却是引起了他们的怀疑,这其中之人包括苍翟,包括安宁……

    安宁心中越发的肯定,云锦表哥和韶华郡主必定有什么事情,就连韶华郡主看着表哥,也有那么一瞬间失了镇定。

    前世,云锦自云家灭门之后,便沦为乞丐,浑浑噩噩,跟酒作伴,空怀一身能力,却终生碌碌无为,很短的时间世人便忘记了这个曾经的云家大少爷。

    而安宁被大夫人安茹嫣所骗,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表哥,直到恢复记忆,重生一回,她暗中查访,才得知云锦的下落,遂找上了门。

    对于此刻二人的异常,安宁敛下眉眼,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好奇,表哥和韶华郡主之间,到底有过什么?

    韶华郡主一声令下,船便已经离岸,缓缓移动,画舫极大,足足可以容纳上百人,从船头到船尾,一次分割了五个房间出来,此刻,所有人都在船头站着,韶华郡主却没有丝毫要让大家进去意思。

    所有人心中都隐隐疑惑着,而正此时,岸边传来一声呼喊,正是裕亲王府留在岸上的侍卫,众人听到那声音,便看过去,只见那侍卫的身后,停了一辆马车,他们记得,方才上船之时,那里并没有什么马车。

    “什么事?”韶华郡主朗声开口,船离开岸边不远,说话不用太大声,便也听得清楚。

    “回郡主,安平侯府二小姐到了。”侍卫禀报道,话一落,画舫上的人神色各异,贵女们都不由得皱了皱眉,自四国祭第一天关于安平侯府大小姐的消息传出后,她们嗤笑安茹嫣的同时,却也明白,虽然安茹嫣的“第一才女”是作假得来,但“第一才女”还是属于安平侯府的,那二小姐才不过及笄而已,便又这等本事,她们当然是嫉妒的,谁希望这样的场合,出现一个能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抢走的女子呢?

    她们打从心里不希望二小姐上船。

    但她们不想又怎样?此时,已经有两抹身影朝着岸边飞了过去,一玄一黑,同时落在了马车旁。

    众人认清那两人是谁,神色更是诡异了起来,韶华郡主却是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吩咐道,“靠岸!”

    船渐渐靠岸,所有人都留意着岸上发生的事情,苏琴和海飒的眸中划过一抹异样,方才因为听到安宁到了的激动,此刻被一阵怪异所取代,苏琴不得不承认,刚刚,他差一点儿也如他们二人那样,飞身过去了,但他心中却是明白,自己若真的过去了,那事情就不好办了,至少苍翟那双眼,他是瞒不过的了。

    所有人中,唯独安宁和云锦二人变了变脸色,在他们听到安平侯府二小姐到了的时候,眉心就一直紧皱着,没有舒展开来。

    安宁当然奇怪,她明明就已经在船上了,岸上却有人告诉她,她来了!

    呵!好笑!安宁看着那马车,深邃的眸子紧了紧,她倒是要看看,那“安平侯府二小姐”生得什么模样!

    而此时的马车旁,苍翟和南宫天裔皆是直视着对方,没有丝毫动作,但他们心中却是有着一样的想法,早该料到对方会和自己有同样的举动。

    两个男人都是为了安宁而来,现在所有人都看着,谁掀开车帘,将安平侯府二小姐迎下来,就显得极为重要,二人似乎都没有相让的意思,南宫天裔率先伸出手,想要掀开帘子,但苍翟又怎么会让他如意?眼疾手快的拦住,眸光微凛,“不劳南宫将军!”

    南宫天裔眸子一紧,见苍翟另一手伸了过去,迅速的出手挡住,二人互相抵挡着,都没有让对方碰到那帘子分毫。

    此刻,马车上的女子紧张极了,慌乱的绞着手中的绣帕,额上隐隐泛出一丝薄汗。

    “小姐……这……”马车内,女子的丫鬟紧咬着唇,听到外面的动静,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她们正准备下马车,却听到外面竟有人打了起来,听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样,很显然,打斗的距离离她们很近,若是她们真的在这个时候走出去,难免会被伤到。

    女子也是满脸的慌乱不安,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办之时,撕拉一声响,马车帘子应声而裂。

    “啊……”女子和身旁的丫鬟惊叫出声。

    那叫声让正在打斗中的二人都是一怔,不约而同的看向那马车之中,当看到马车中的人时,顿时都变了脸色。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紧皱着眉,脸上都是同样的担心与焦急,这哪里是安宁?

    “宁儿呢?”

    “宁儿呢?”

    再一次不约而同,二人的眸子都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此刻,船已经靠了岸,船上的人距离近的可以听到二人所有的话,甚至看轻他们以及马上那女子的任何一个表情。

    二人的反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这……这二人方才还打得那么火热,此刻竟然如此心有灵犀了起来!

    安宁心中生出一丝异样,但很快她便挥开那种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马车中的那个女子的身上,帘子被撕开,马车中的女子赫然已经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平侯府三小姐安兰馨!

    安宁看着安兰馨,眸中凝聚起一抹深沉,她以为是谁呢,竟是她,没想到她还有这个心思,二小姐?哼,好一个二小姐!

    此刻,马车上的安兰馨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面前这两个男人的气势,让她心中依旧被震慑着,不过,好不容易见到了南宫天裔,安兰馨心中也是溢满了欢喜。

    “二姐姐她在侯府,是二姐姐让馨儿代替她来赴约的。”安兰馨眨着眼,满脸真诚与无辜,但心中却是知道,这不过是她说的谎话,今日,她本是去听雨轩跟二姐姐学画画,却不见二姐姐在听雨轩内,她问了碧珠,碧珠却告诉她,二姐姐有事出去了,不在府中,她正要离开,却无意间看到了那一张请帖,满心好奇的她翻开一看,竟是韶华郡主邀请二姐姐游菱湖,她第一时间便想到这样的场合会不会看到南宫将军,为了见南宫将军,她大着胆子偷了这个邀请帖,便匆匆的和梅香出了侯府,直奔菱湖。

    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南宫将军,安兰馨欢喜的绽放出一抹笑容,柔声叫道,“将军哥哥……馨儿见到将军哥哥,好高兴呀!”

    南宫天裔浓墨的眉峰皱了皱,眼底却是划过一抹深沉,却是淡淡的别开视线,没有要回应她的意思。

    安兰馨见他如此明显的冷淡,心中微微一抽,脸色顿时垮了下去,楚楚可怜的仰着头,泫然欲泣的看着南宫天裔,“将军哥哥见到馨儿不高兴吗?”

    将军哥哥不喜欢她了吗?将军哥哥是不是讨厌她了?无数猜测在安兰馨的脑中盘旋着,一滴泪水竟然就这么滑了下来。

    南宫天裔的眉心越皱越紧,而苍翟的脸上却是难得的浮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更是让他俊美的脸庞,神采风扬,戏谑的看了一眼眉毛打着结的南宫天裔,“本王就不和将军抢了,这里就交给将军了。”

    既然不是安宁,他还抢什么抢?巴不得推出去才好呢!

    要是方才便知道马车上坐的不是安宁,他才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南宫天裔僵持。

    丢下一句话,还颇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南宫天裔,苍翟大步朝着画舫走去……

    而南宫天裔依旧站在原处,身上已经隐隐浮出一丝凌厉之气,身后传来的安兰馨的细微的抽气声,更是让他多了一丝不悦,掏出怀中的锦帕,丢给马车上的那个丫鬟,“给你家小姐擦泪。”

    淡淡的交代一句话,南宫天裔连脸都没有转过去,如果此时哭泣的是安宁,他的心定会跟着纠在一起,但是此刻,那哭声只让他感觉到烦躁不堪。

    安兰馨只是想和将军个亲近而已,她喜欢将军哥哥,她希望将军哥哥注意到自己,可是……

    此刻见南宫天裔丢进了锦帕,心中一喜,收住了哭泣声,因为,她隐隐感觉到将军哥哥的烦躁,她告诉自己,便是这样,她也已经满足了,慢慢来,她定会一步一步的得到将军哥哥的注意力。

    “将军哥哥,你可以扶馨儿下马车吗?”安兰馨大着胆子,提出要求,声音之中满含期待,这么小小的要求,将军哥哥会答应她的吧?安兰馨心中期待着,也忐忑着。

    只是……马车外的男子,沉默了片刻之后,却没有回头扶她下马车,而是大步离开原地,朝着画舫走去,朗声对着岸上的侍卫交代道,“扶安平侯府三小姐下马车。”

    “是。”侍卫领命,立即小跑到马车旁,朝着安兰馨伸出手,“三小姐请。”

    安兰馨的脸色在听到南宫天裔的那一声吩咐的时候,顿时变得苍白,整个身体也是剧烈的一怔,此刻幸亏她坐在马车之上,若是站着,她定会倒了下去。

    “三小姐,奴才扶三小姐下车。”外面的侍卫再一次催促道。

    此刻,画舫上的人,大多数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态,没想到,这二小姐和三小姐,不过是一个字不同,待遇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众家贵女们见来人不是二小姐,一颗心便安了下来,这三小姐还不成气候,即便是来了又如何,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当陪衬的罢了。

    安兰馨听着那边传来絮絮叨叨的议论声,心中顿时窘迫极了,此刻,她应该做的就是快些离开这里,若是上了船,或许会更加自寻其辱,但,视线追随着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安兰馨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走出马车,在侍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为了可以见到将军哥哥,她已经偷了二姐姐的邀请帖,既然已经来了,她就不能放过这次机会,现在多忍受一下又何妨,为了将军哥哥,她便豁出去了,脑海中浮现出二姐姐的身影,安兰馨的手下意识的紧握着,好似恨不得手中握着的便是她的二姐姐一般,她发誓,总有一天,她定会让将军哥哥的眼中只有自己,让她永远忘了二姐姐!

    安兰馨上了画舫,看到船首站立着的那位优雅端庄的华贵女子,在二姐姐及笄之日,她是见过这个女子的,她便是裕亲王府的韶华郡主,见到她,安兰馨十分有礼的行了个礼,“馨儿参见韶华郡主,二姐姐脱不开身,让馨儿前来,还望韶华郡主莫怪。”

    韶华郡主淡淡的到了安兰馨一眼,她是何等聪慧的女子,方才那一连串的事情,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南宫天裔心系安平侯府二小姐,而这个安平侯府三小姐的一颗心,竟在南宫天裔的身上,呵!看来这关系,还真是复杂得很呢!

    “来者是客,自然是不会怪罪,希望三小姐玩得尽兴就好,至于二小姐……改日我再去登门拜访。”韶华郡主温婉的声音从菱唇中倾泻而出,温软动听,她对安宁的印象本来就不错,安宁今日没来,定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此时的她,便是再聪慧,又怎知道,她口中的二小姐已经在这画舫之上,并且离她不过是数步只要,只不过,是安宁戴上了人皮面具,另外换了一张脸罢了!

    安兰馨听韶华郡主如是说,更是放心了不少,目光自然而然的寻到南宫天裔的身影,小小的身体下意识的朝着那边靠去,经过安宁之时,安宁看着自己的这个三妹妹,这般小,便已经是一个如此会隐忍,如此会动心思的人了,也难怪前世的她爬到那样的位置上,也能得心应手。

    想到安兰馨前世的身份,这一世,许多事情已经生了变数,比如杨木欢的死,再比如安茹嫣的废。

    就不知道安兰馨能不能如前世那般,沿着前世的轨迹发展……

    船重新离开了岸,在菱湖上飘着,所有人站在船头,韶华郡主看着众人,朗声开口,“韶华今日请各位来,特意准备了一个游戏。”

    众人一听游戏,顿时都来了兴致,但如苍翟,南宫天裔,安宁,苏琴,海飒,云锦这些人,心中却是明白,这游戏怕非简单的游戏,而这游戏背后的目的,怕也……

    “是什么游戏?韶华郡主快些说来听听,大家心都痒了。”有人开口附和道。

    韶华郡主微微一笑,“这画舫有五个房间,里面设有一些关卡,那些关卡是韶华准备的一些题目,只要你们依次进去,看了题目,知道答案,便可以通往下一个房间,下一个房间的题目自然是比前一个题目稍微难上些许,但韶华知道,各位都是才华横溢的人,韶华的那些题目自然是难不倒大家,不过是图大家玩得高兴罢了,当然,韶华也准备了一些礼物,只要是过了关的才子佳人,都有大礼相送。”

    经韶华郡主这么一说,许多人都自信满满,跃跃欲试起来,看着那第一个房间,有人朗声开口,“韶华郡主,那便让在下第一个进吧。”

    “公子请。”韶华郡主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人已经走进了房间,朝着船尾最后的那个房间走去。

    整个画舫热闹了起来,安宁看着众人一个接着一个进去,但很快的,便十分落寞的走了出来,有些人出来时,手中空空如也,但有些人的手中却是拿了一些东西,不用想也知道,那便是韶华郡主口中所说的礼物,但最多有人手中拿了两样,便再无更多的了。

    很快,还没进过房间的就只剩下安宁,苍翟,南宫天裔,苏琴,海飒,云锦以及安兰馨七人。

    安宁淡淡的扫视了几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云锦的身上,她知道,云锦表哥刻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她却依旧能够感受得出来,他身体的那一分紧张,她知道,韶华郡主此刻就在画舫的那一头,只要通过了五个房间,便可以到韶华郡主。

    想到韶华郡主此番邀请众人游湖的目的,安宁敛了敛眉,正要走进那第一个房间,有人却先自己一步,走了进去,那人不是别人,竟是船王海飒,今日的他一袭湛蓝色袍子,配着那晶亮耀眼的蓝眸,光华无限,俊美脸上邪魅的笑意,更加让他看起来近乎妖孽。

    不过,安宁却不知道,此时船王海飒是怀着什么心情进了第一个房间,海飒本是冲着安宁而来,却没有想到,二小姐到是到了,却来了一个冒牌货,他此刻心中正郁闷着呢!他完全可以离开,但是,上了船,听闻了韶华郡主说出的那一个游戏,他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毕竟,他是海上霸王,从小都在海上船上长大,在船上的活动,又怎能让他人拔得头筹?

    况且,看着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没有一个人到达船的另一头,他更是来了兴致,便是要走,他也得进去看看,也得到船尾去看看才行!

    海飒进去一会儿,没见出来,有侍女已经开口叫下一个人进去,想来海飒已经轻松的进到了第二个房间,到了此刻,安宁倒是不忙了,似乎是在等待着其他人先来,宸王苍翟见没人进,便率先走了进去,进去片刻,甚至不及海飒久,便听得侍女叫下一个人进去,宸王之后,自然便是苏琴,这二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连此刻亦是一先一后,安宁看着这几个人一个一个的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那双晶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些人都是人中龙凤,每一个人的头脑都不简单,又怎么会如其他世家公子那般,进去了,最多也没有过得了第三关就出来了。

    不过,在南宫天裔进去之后进去的人却是让安宁微微皱了皱眉,安兰馨,她看南宫天裔眼中的热切,加上方才在马车上的那一番举动,安宁眼中划过一抹冷然,安兰馨自然不笨,不然在前世也不会那么精于算计,得以爬上那个位置,此刻,她倒是想看看,安兰馨能够走到哪一个房间!

    安兰馨进去了老久,久到众人都以为她快出来之时,那侍女却再一次传话让下一位进去,顿时,船头上被第一关挡在门外的那些贵女公子都满脸的诧异,他们都没有想到,安兰馨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竟比他们还要能耐,有幸走入了第二个房间,看来若是再过两年,安平侯府的这个三小姐怕也不是小角色,贵女们的眼中顿时都多了一丝嫉妒与敌意。

    安宁将这些人的吃惊都看在眼里,嘴角却是扬起一抹笑容,看着身旁的云锦表哥,那双精明的眸子此刻似被一层雾笼罩着,安宁心中了然,走到云锦的身边,“表哥,请。”

    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催促,表哥或许就不会走进第一个房间,因为,她从表哥的眼中看到了退缩与逃避,是因为韶华郡主吗?安宁心中暗自猜测,但不管是不是因为韶华郡主,表哥今天都必须进去,她说过,这是一个好机会,她和表哥都不能放过。

    云锦好似猛然惊醒了一般,看到安宁坚定的眸子,心中一怔,他这是怎么了?宁儿如此坚持让他来赴约,怕是和这个游戏密切相关,宁儿做事都会有她的自己的道理,他既然已经上了船,又怎么能因为她而逃避?

    想起自己身上肩负的复兴云家的责任,面具下的俊美脸庞变得坚定,对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走进了第一个房间,他知道,到了船尾,必定会再次见到韶华郡主,但此刻他不能逃避!

    安宁看到云锦坚定的步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不出她所料,云锦进去后不久,侍女便又让下一个进去,这几乎是没有悬念的,曾经的云家大少,往日的锦云公子,又怎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的?

    安宁最后一个进了房间,进房间之后,侍女便拿了一个张纸条给她,安宁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告诉了侍女答案,侍女微笑着请她进了第二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中,如此重复,对于安宁来说,这些题,她前世便已经答了一回,这一世,不过是重复前世的答案罢了,不过,那份感觉却是不同,前世,她以丫鬟的身份为安茹嫣答题,最后的好处都是安茹嫣得了去,这一世,她是为了自己,心情当然是不一样的。

    到了第三个房间,安宁却意外的看到了安兰馨满脸落寞的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三个物件,显然,安兰馨是过了三关,被挡在了第四关的门外。

    听到她口中不断的呢喃着“将军哥哥,将军哥哥……”

    安宁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小姑娘,你家二姐姐可好?”

    安兰馨听到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心中一怔,抬眼看向这个美得让人窒息的男子,二姐姐?他也认识二姐姐吗?为什么这些人都惦记着二姐姐,可她安兰馨呢?她只想要将军哥哥多看她一眼,她就满足了,可是,眼看着将军哥哥已经到了船尾,而她却被挡在了第四关之外。

    眼中浮出一丝恨意,越来越浓烈,“哼,她不好,她不好……她不好!”

    安兰馨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双眼胀得通红,更是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安宁脸色一沉,她知道,安茹嫣砸的是物件,而心中是恨自己夺了南宫天裔的注意!

    脑海中浮现出南宫天裔的身影,眸中多了几分异样,将被安兰馨摔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塞回到她的手上,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即走进了下一个房间……

    但安宁出现在船尾的时候,如她所料的,宸王苍翟,南宫天裔,苏琴,海飒,云锦都在此等着,此刻,他们坐在椅子上,每人手边一杯香茗,而韶华郡主坐在另外一边,脸上依旧是端庄优雅的笑意。

    见到安宁,韶华郡主热情的起身,“恭喜公子,公子这边请坐,彩蝶,上茶。”

    对于苍翟,南宫天裔,苏琴三人,她倒是没有这般热情,因为,他们本就是已经确定了的人选,她需要的是新鲜的面孔,所以,面具男子,蓝眸公子,以及眼前这位玉树临风的小公子,更加让她欣喜。

    五个关卡,一个比一个难,到了第三个,更是一个质的飞跃,他们三人能够和宸王他们一样,短时间答对所有问题,到了这船尾,那就足以证明,这三人的聪明才智,已经达到了她的要求。

    得了三个,现在就只剩一个了!

    安宁从容的坐下,举止优雅的喝着彩蝶端上来的茶,眼中浮出一丝赞叹,果真是好茶,不愧是韶华郡主的品味!

    自安宁进来之后,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其他的几人看着,皆是吃惊,这年轻人,不过十五岁上下的模样,而他们这几人,都已经年过二十,没想到这么一个少年,竟也能答对所有的题!

    这人是谁?此刻,他们都想知道!

    “这位银面公子,是八珍阁的主事者,但恕韶华愚钝,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韶华郡主脸上温婉的笑着,看着那一张银色的面具,心中虽然强忍着,但依旧激起了波澜。

    她想听他从口中吐出“云锦”二字,只是,等待片刻之后,那张露在面具外的刚毅双唇,却是吐出了另外两个字,“银面!”

    韶华郡主身体明显的一怔,银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韶华郡主恢复了方才的端庄优雅,朝着云锦点了点头,“银面公子,幸会。”

    他不是云锦吗?不,他是!这一点韶华郡主心中是坚信的,但是,他既然有所保留,那么必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她是聪明的女子,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沉默,转身看向安宁,不知为何,这个小公子,却是给她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年纪轻轻,竟也能答对所有题,他无疑是最值得她关注的一位!

    “这位小公子,你呢?”韶华郡主柔声问道,正好是问出了其他人的疑问。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安宁的身上,海飒,苏琴,南宫天裔,连手中的茶杯都放下了,似乎都在等待着这位小公子的答案。

    苍翟那双精明的眸子,也是紧锁着她,心中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小公子身上的气息,竟和安宁那般相似,可那张脸……却是不同的两张脸啊!

    这位公子,到底是谁?!

    ------题外话------

    在这几个精明的男人面前,安宁会不会被认出来呢?嘎嘎~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八十二章 风云再起把柄被抓遭填井

    安宁感受到这几人的视线,却也不避讳,目光一一扫过几人,这几人中,除了海飒,其他三人都是熟人,面对这几人锐利的打量,安宁知道,虽然这张脸不同了,但她却依旧要小心些,正要开口,却听得云锦的声音骤然响起,“他是在下的二弟,唤他二公子便可。”

    话一落,所有人都微微皱了一下眉,尤其是韶华郡主,二弟?当年云家惨案,独独用免死金牌保住了云锦一人,云家几乎是被灭了门,他哪里又多出这么一个二弟?

    但看他语气中对这个小公子的维护,韶华郡主的眸光敛了敛。

    “各位幸会。”安宁起身,拱手行礼,进退得宜,没有丝毫纰漏。

    二公子?几个男人不由得多打量了这个小公子一番,显然,这二人,一个银面,一个二公子,都没有报出出生姓名,该是不愿让人知晓,也罢,既然如此,他们也不便强求,只是,像苏琴这样通常不喜欢按牌理出牌人,却是不管什么强求不强求,目光紧锁着那张如玉的脸庞,“哪家的二公子?怎的没曾见过?”

    这个二公子,生得倒是俊极了,京城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这样的容貌与气质,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啊,况且,还拥有这般聪明的头脑,若是再过个两年,这个二公子怕是要盖住其他青年才俊的风采了。

    哼!不肯自报家门是吗?什么二公子二公子的?他苏琴今天非要问出他的名字来!

    安宁明显感受到苏琴追根究底的决心,心中暗道:这个苏琴,哪家的二公子?终归不是你苏家的二公子就行了!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安宁却依旧颇具大家之风的笑道,“琴公子竟对在下如此感兴趣么,可别让宸王殿下吃醋才好啊。”

    安宁意有所指,话落,所有人都怔了怔,南宫天裔以及韶华郡主当然知道那个关于宸王殿下和苏琴公子的传闻,便是端庄优雅如韶华郡主,此刻都有些忍俊不禁,暗叹,这二公子胆子倒是不小!

    而苏琴那张原本带着几分刻意刁难的俊脸,瞬间僵住,安宁目光转向苍翟,却只见他那双浓墨的眉峰紧拧,黑如潭水的眸子依旧深不见底,倏地,那双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安宁心中一怔,下意识的别开眼,端着手边的茶杯,径自喝茶,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

    “你……”苏琴回过神来,想到方才这二公子说的话,顾不得其他,猛地起身,朝着安宁冲过去……

    “苏琴!”苍翟沉声开口,猛地叫住已经走出几步,正要靠近安宁的苏琴,那声音,虽然轻,但当中所含的气势,却是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便是正怒气冲冲的苏琴,此刻也是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苍翟。

    “苍翟,为何?”苏琴浓墨的眉峰打着结,不解苍翟为何要制止他,这个二公子,竟然这么大胆的拿他苏琴来当笑话,实在是不可饶恕!可苍翟为何阻止他?他和苍翟相交多年,正是因为对他的了解,所以他知道,方才苍翟口中吐出的“苏琴”二字,是有多严肃,他若是没停住脚步,此刻宸王殿下怕是应该亲自过来制止他了。

    其他几人也是看着苍翟,包括南宫天裔以及韶华郡主,他们都是知道,苍翟素来不爱管闲事,便是方才安宁将他也玩笑了进去,他也该是不会理会,对于那些传闻,苍翟是素来不放在眼里的,不是吗?为何今天宸王殿下竟管起闲事来了?

    二人眸光微敛,神色若有所思。

    苍翟却是云淡风轻的抿了一口茶,“韶华郡主的画舫,你莫不是想将这船弄沉了不成?”

    没人察觉到他眼底闪过的那一抹笑意,更加没人留意到那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二公子?好一个二公子!既然是二公子,那么他又怎能让苏琴的怒气伤了“他”?

    苏琴看了韶华郡主一眼,收敛了自己的怒气,苍翟说得不错,这是韶华郡主的地方,他苏琴多少也得给些面子,不过,武的不行,他来文的,他苏琴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猛地,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勾起嘴角,“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确实有让人感兴趣的资本,本公子若是真对你感兴趣,你可会从了本公子?”

    话落,这一下让安宁怔住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暗道:这个苏琴,她还真是高估了他的节操,低估了他的机灵。

    瞧他此刻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尤其是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安宁身体更是一个激灵,好似被一头狼盯着一般,苏琴见安宁脸色微变,心中浮出一丝得意,似更加来了兴致,又靠近了安宁几分,“二公子,从了本公子,本公子断然不会委屈了你!”

    那模样,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公子,顿时让在场的人嘴角忍不住抽搐,苍翟的眉心下意识的紧皱着,但片刻却又慢慢的舒展开来,锐利的眸子紧锁住安宁的那一张脸,若有所思。

    安宁很快便镇定下来,调戏?什么时候苏琴竟有调戏“男人”的嗜好了?敛下眉眼,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再次抬眼对上苏琴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笑容,“原来琴公子真的喜欢男人哪!”

    苏琴眸子微紧,片刻失神,他若是开口承认了,这一船的人怕都要将“传闻”给落实了,要是以前,他便是承认自己喜欢男人又如何?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他不愿让安宁对他有丝毫坏印象,想到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失落,那丫头,今天怎么就没来呢?亏他还好一番期待!

    此时的他,哪里知道自己心中想着的女子,竟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二公子!方才还对他一番“调戏”,若是知晓这个二公子便是安宁,他怕是要悔得直接跳进这湖中去了!

    苏琴最终狠狠的瞪了安宁一眼,随即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举动代表了他已然在两人方才的对峙中认输!

    安宁挑眉,亦是重新坐了下来,而不知为何,她总是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视线看着自己,好似要将她看穿了一般。

    苍翟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不管什么时候,苏琴在她面前,总是讨不到好!

    “几位,今日韶华请各位来,有一个不情之请。”见两个人都各自坐了下来,韶华郡主微笑着开口,温和的语气如春风拂面。

    不用想,安宁也知道她的“不情之请”是什么,她和云锦,今日便是冲着这个“不情之请”而来,但她却是不动声色,好似自己并不知道一般,“韶华郡主有何吩咐只管说便是。”

    “几日后四国祭便要画上句点,无奈原本是各国派六人为代表,但临时却变成了十人,所以,今日韶华便是要请三位公子帮东秦国这一个忙。”韶华郡主的目光一一扫过安宁,海飒,最后落在那一张银色面具上。

    果然,在听到她说了这番话之后,那双眸子中划过一道历光,她甚至感觉到他身体隐隐散发出来的寒意与恨意。

    当年,云家满门被灭,正是皇上下旨,如今,让云锦为了东秦国而帮忙,他又怎么会不激动?云锦没有想到宁儿让他来这里,最后的目的竟是为了这个!

    虽然他知道云家的灭门和林家婉贵妃脱不了干系,无论皇上在这其中起了什么样的一个作用,他终究是下了那么一道圣旨!想到云家惨死的一百多口人,云锦心中积压着的恨意又高涨了起来。

    “恕难从命!”云锦冷冷丢出这一句话,高大的身躯便起身朝着船头走去……

    “云……”韶华郡主猛然起身,神色之间多了一丝慌乱,差一点儿叫出他的名字,但快速找到狼的她却是立即住口,原来的四大世家因为家族功勋,每一家有一块免死金牌,祖祖辈辈传承着,当年云锦虽然因为那块免死金牌而保得一条性命,但在东秦国却已经成了一个禁忌,若是她真的叫出了他的名字,让别人知道了他便是当年云家的大少爷,那带给他的只会是麻烦,这或许就是他为何要以面具遮脸的原因吧!

    “哥。”安宁拉住云锦的手臂,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冷静,现在并不是去追究崇正帝责任的时候,崇正帝下了圣旨是不错,但最终的罪魁祸首,却是林家,婉贵妃,还有安平侯府。

    为了长远打算,他们此刻必须隐忍,而这一次,她之所以会冲着这个而来,完全是有她自己的打算,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安宁的眸子异常的坚定,韶华郡主对他们的邀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他们不能因为一时之怒而放弃。

    云锦对上安宁的眸子,瞧见他眼中的坚定,方才因为恨意而紧绷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感觉到云锦已然平息下来,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哥,你就是这么冲动,韶华郡主既然有心相邀,你便是没空,也得抽空帮忙呀!”

    说罢,安宁转身看向韶华郡主,“郡主,你且放心,我二公子义不容辞,当然,我哥……也会义不容辞!”

    韶华郡主松了一口气,但是,敏锐的她却察觉到云锦对这个二公子的依顺,方才,云锦仅仅是因为二公子的一个眼神,便收敛了那份寒意与恨意,这无疑是让她吃惊的,看着安宁,韶华郡主眸中多了一丝异样的深沉,“如此,韶华便谢过二位公子了!”

    安宁但笑不语,而此时,一双锐利的视线凝结在她拉着云锦手臂的手上,苍翟眼中划过一抹浓浓的不悦,这个银面男子是八珍阁的主事者,什么时候宁儿竟和他这般亲近?深邃的眸子微敛,再次抬眼之时,苍翟朗声开口,“二公子,可否到这边一坐?”

    所有人都是一怔,不约而同的看向苍翟和安宁,都没有想到,宸王竟然会对这个二公子这般亲善!但却没人知道他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只有他自己明白,那双小手拉着另外一只属于男人的手臂,分外刺眼!

    安宁微微皱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苍翟似看穿了她的伪装一般,目光落在苍翟身上,却只见他认真的品着茶,没有丝毫异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随即走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海飒公子意下如何?”韶华郡主得了安宁和云锦的允诺,注意力便又转移到了剩下的一人身上,这个蓝眸男子,不是东秦国的人,但却是一个难得的精明人,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那么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海飒妖娆的脸庞勾着笑,绝美有妖孽,蓝色的眸子微转,片刻之后,却是吐出一句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若当日安平侯府二小姐也在场,那我去也无妨。”

    说白了,他就是想见安宁罢了!

    轰的一声,在场的人各自神色各异,苏琴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南宫天裔浓墨的眉峰微微拧着,苍翟眼中却是划过一丝诡谲,有“二公子”在,又怎么会出现安宁?恐怕就唯独自己认出了她来吧!

    安宁脑袋顿时片刻空白,这是什么情况?她在场,他才去?什么时候她和他有关系了?

    下意识的看向左边的海飒,眉心皱得更紧,正要收回视线,却触碰到苍翟那双似笑非笑的锐利眸子,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韶华会尽力邀二小姐到场。”韶华郡主是何等聪明的人,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海飒公子怕是对安平侯府二小姐的心思不简单,不过,她倒是佩服他的性子,竟丝毫不避讳,当场提出这等要求,当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男子。

    “那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说罢,海飒好看的眉峰一扬,身形一闪,一抹湛蓝色的身影便飞出了画舫,虽然画舫已经离岸老远,但这男子,在水面上就好似如履平地一般,一瞬间,人就已经到了岸上。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吃惊的张大嘴,安宁看着那一抹身影,心中暗叹:果然不愧是海上霸王,这对海飒来说,怕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韶华郡主邀请众人游湖的目的已经达到,但却依旧让其他贵女公子们玩得尽兴了,才命人将画舫靠岸,一靠岸,各自都散去,安宁和云锦上了马车,临上马车之时,安宁瞧见韶华郡主停留在云锦身上的目光,竟是那样的灼热缠绵,心中微怔,看向云锦,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却可以从他紧绷的身体,察觉出了他的异常。

    直到马车开走,韶华郡主的视线依旧没有移开,云锦啊云锦,为何再次见面,你竟对我没有丝毫回应?连一个眼神触碰你都不给我,你可知,这两年,我有多想你!

    马车上,一阵诡异的沉默,云锦挥开脑中的那一抹身影,看着安宁,终于在沉默许久之后问出了一直盘桓在他心中的疑问,“为何我们必须要帮那皇帝?”

    如果可以,他不愿意和崇正帝有任何牵扯!

    “表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这次与其是说在帮皇帝,不如说在帮我们自己,复兴云家不仅仅是重建而已,当初云家是怎么没的,我们便让他怎么重生,云家是四大世家之一,它曾经是什么地位,我们便要它恢复到什么地位,不仅如此,甚至要将云家的地位抬得更高,而这其中皇上便是一个关键!”

    安宁娓娓道来,复兴云家,她的心中早已经有一套全面的计划,只等着时机的成熟,终有一天,她会让整个东秦都知道,云家是杀不死的!

    云锦听着安宁语气中的坚定,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眸子中散发出来的光彩,心中的疑惑渐渐的平息下来,他相信安宁,这世界上,便只有这个唯一的亲人值得他全身心的去信任!

    安宁到八珍阁换回了自己的装束,才回了安平侯府,回到安平侯府,刚踏入听雨轩的院门,安宁便听得一个声音传来,“二姐姐……你可回来了,馨儿得了二姐姐好久呀。”

    声音传来之时,那一抹娇小的身影,便朝着她这边迎了过来,如春燕一般扑入她的怀中,搂着她的纤腰,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仰视着她,笑意嫣然,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平侯府三小姐安兰馨!

    安宁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在画舫上时,安兰馨对她的态度,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馨儿等了二姐姐多久呀?”

    “馨儿今天来找二姐姐学画画,可二姐姐不在,馨儿便回琼花院等,刚才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二姐姐真的回来了,二姐姐,你方才去哪儿了呀?”安兰馨拉着安宁的手,好似她所说的都是真的一般,但安宁却是知道,这个三妹妹竟说谎连眼睛都不眨的本事。

    想到菱湖发生的事情,安宁眼中闪过一抹诡谲,“去了菱湖一趟。”

    她可没有说假话,她却是去了菱湖一趟!

    果然,话落,原本拉着她的手一起往院子里走的安兰馨身体一怔,倏地顿住脚步,神色慌乱了起来,菱湖?二姐姐她说她去了菱湖,那么……想到什么,安兰馨心中泛出一丝凉意,可她没有看到二姐姐呀,这是怎么回事?

    “馨儿,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安宁明知故问,满脸的关切,蹲下身子,轻抚着她冰冷的脸颊。

    安兰馨努力平息好自己的心情,但是,却依旧掩饰不了她眼中的慌张,“二姐姐去菱湖,看到什么了吗?”

    二姐姐若是真的去了菱湖,那么她便知道自己的事情了啊!一想到那张邀请帖,安兰馨心中便是一个激灵。

    “我应该看到什么吗?”安宁敛下眉眼,语气多了一丝冷意。

    砰地一声,安兰馨跪在了安宁的面前,目光闪烁不定。

    “你这是干什么?”安宁眸光微敛,冷声问道。

    “馨儿错了,馨儿不该偷了二姐姐的邀请帖,馨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二姐姐你别生馨儿的气,别怪馨儿,不要不理馨儿好不好?”安兰馨毕竟还小,在听说安宁去了菱湖之时,就已经慌了,此刻她言语中透着的冷意,更是让她所有的伪装都在瞬间崩塌。

    安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偷了邀请帖?也罢,偷了便偷了吧!”

    安兰馨微怔,却是听不出安宁的态度,想到什么,安兰馨顿时大哭了起来,“二姐姐,馨儿已经没有娘了,二姐姐不要不理馨儿啊,馨儿错了……”

    “你且回去吧!我累了。”安宁并没有因为安兰馨的哀兵政策而动容,在她眼里,眼前的可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而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女子,要说以前的安兰馨还有几分讨人喜,但此刻,她倒是觉得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说罢,便绕过安兰馨,大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安兰馨在外面哭了一会儿,许是哭得累了,便自己讪讪离开。

    翌日,整个侯府紧张了起来,出远门的大夫人刚回到侯府不久,便让管家将侯府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大厅里。

    大厅中,大夫人拨弄着手中的佛珠,脸色阴沉,就连以往的温婉也撑不起来了。

    五夫人秦玉双,三小姐安兰馨,以及安宁都坐在大厅中,安宁看着大夫人脸上的隐约浮现的疲惫,心中了然,听说这次大夫人是去炎州请“妙手公子”给安茹嫣治伤,看这神色,怕是没有请到吧!

    若是请到了,此刻大夫人怕是满脸欢喜,而不是这一脸的愤怒,好似谁惹到了她一般。

    “五妹,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府里可有什么事情?”大夫人沉声开口,面无表情,声音透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

    “大姐,一切安好。”秦玉双柔声回答,她这段时间管理府中的大小事情,每一件事都极为用心,就是防着大夫人回来的时候挑她的刺,故意给她找麻烦,就连安茹嫣那边,她也是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半点儿都没有怠慢,哼,她就不信,大夫人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哼,一切安好?”砰地一声,大夫人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这就是一切安好?顾大娘,将信拿出来给五夫人好好看看。”

    “是,夫人。”

    顾大娘将手中的信递到秦玉双的手上,秦玉双看完上面的内容,却是没有丝毫慌乱,“大姐,这表小姐没有回家,许是到哪儿玩儿去了,这双腿长在她自己的身上,难不成还能将她关着?”

    安宁微怔,原来是卫城刘家那边来的信么?想到刘宝儿的下落,安宁敛了敛眉,却是不动声色。

    “你少给我找这些借口,她既然到侯府来做客,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见了,你竟丝毫都不过问,你还说一切安好?”大夫人声音倏地拔高,满脸凌厉的怒气,她回到侯府,第一时间便是去看安茹嫣,从安茹嫣的口中,她听闻这些时日都不曾见到宝儿,方才她收到哥哥的来信,问刘宝儿何时回卫城,现在刘宝儿人都不见了,还怎么回卫城?

    “大姐,可不能这么说,表小姐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秦玉双眸光微敛,语气也不复方才的柔顺,心中暗道,那等飞扬跋扈,谁能管得住?况且,那刘宝儿又不是她侯府的人,又不是她秦玉双的侄女儿!

    “住口!”大夫人猛地打断秦玉双的话,目光变得异常凌厉,这个秦玉双,当了几天家,竟敢反驳起她来了,她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她今天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这秦玉双怕真以为她刘香莲是好惹的!

    秦玉双脸色变了又变,心中满是不甘,这个刘香莲,一直欺压在她们的头上,以往,她一直隐忍着,可并不代表她秦玉双好欺负,不要她说是吗?那她偏要说,她就不信大夫人能拿她怎么样!

    “大……”

    “啪……”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大厅,顿时所有人都是一怔,秦玉双刚吐出一个字,大夫人便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气势汹汹,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秦玉双的脸上赫然浮出一个五指印,“你……”

    “哼,五夫人,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一巴掌便宜了你。”大夫人冷哼出声,嘴角勾起一抹阴毒,她这次去炎州请名医,可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却是无功而返,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妙手公子”竟连见都不见她一眼,便回绝了她的请求,她心里装着一肚子气,现在正好,她便要拿这个女人来开刀!

    “我……我做了什么?”秦玉双仰着头,她安安分分的在这府中当她的五夫人,从来都是低调着,不敢惹任何事情,刘香莲想往她身上泼脏水,那也得有证据才行。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既然你装傻,那我便明明告诉你,顾大娘,去将我房里的册子拿出来。”大夫人坐回了主位上,嘴角勾起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哼,秦玉双,便让你死得明白又如何?

    秦玉双心中咯噔一下,大夫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一点,安宁也是看明白了,大夫人今天怕是要立威,要撒气了,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她倒是隐约知道大夫人手中有什么筹码,不过,前世大夫人的这个筹码却在两年之后才拿了出来,没想到这次大夫人这么急着要对付秦玉双!

    顾大娘很快便拿来了一个册子,秦玉双看着那册子,脸色依旧佯装镇定,这么多年,她在侯府安分至极,唯独做了一件事,但她却做得极为隐秘,大夫人是不可能抓住把柄的,想到此,秦玉双又多了几分信心。

    大夫人看着秦玉双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顾大娘,念给五夫人听听。”

    “是,大夫人。”顾大娘领命,随即翻开了册子,“大沥二十一年,收安平侯府五夫人翡翠镯子一对,金额五百两,大沥二十二年,收安平侯府五夫人珍珠项链一串,四百两,大沥二十三年,收安平侯府五夫人青花瓷一个,金额三百两,大沥二十四年……”

    “够了!”秦玉双厉声阻止,此时的她,脸色惨白,没听到顾大娘念出一样东西,她的心便沉下去一分,脸色便苍白一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把柄竟被大夫人抓在了手上!

    怎么会?这一切她都做得极为隐秘,怎么会被大夫人发现的?看着顾大娘手中的那个册子,顿时觉得那好似洪水猛兽一般。

    “瞧瞧,从大沥二十一年开始,每一年都有呢!”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将顾大娘手中的册子拿过来,自顾自的翻阅着,看到秦玉双那惨白的脸色,心中顿时痛快了不少,这个秦玉双,平日里低调,躲在杨木欢的身后,素来鲜少惹事,但正是这样,她便要更加关注她,会叫的狗不咬人,而秦玉双这样的人,指不定哪天会朝她咬上一口,她刘香莲又怎么会不做些防备?

    这些年,秦玉双是十分安分,但她还是会找到了她的把柄了,不是吗?

    这些都是秦玉双偷了府上的东西,拿出去变卖的记录,她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料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你……你冤枉我,那不是我的做的。”秦玉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私自变卖府上的东西,那是要遭家法惩罚的,想到那日杨木欢被鞭笞的凄惨画面,秦玉双心中一阵一阵的犯凉。

    “不是?五夫人,你看看这上面明明有你的印章,你还想狡辩抵赖?”大夫人冷喝一声,将那册子狠狠地丢到秦玉双的脸上,“你自己且好好看看!”

    秦玉双忙将那册子捡起来,翻开,一张张,一页页,全是她这些年偷偷变卖的记录,不仅如此,里面还贴着凭据,秦玉双慌了,口中不断的喃喃,“不,不……”

    刘香莲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大夫人呵呵的笑出声来,“五夫人啊五夫人,你倒是聪明的,知道这些东西不能在京城变卖,便到一个小镇上寻了一处买家,你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吗?你未免也想得太简单了,你让那买主替你保密,可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银子让他将这些凭据卖给的我的吗?”

    听大夫人如是说,秦玉双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竟是她用银子买来了这些凭据。

    “一百两,一张一百两,这本册子可是贵得很呢!”大夫人目光一凛,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桌子上,她花了这么大的价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没想到,这一天竟这么快的就来了。

    这侯府的这些个妾室,她早就看不顺眼了,尤其是这个秦玉双,老爷平日里在她房中的时间最多,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就是会些狐媚手段,将老爷迷得昏头转向,今天她就将她收拾了,看她还如何霸住老爷!

    “管家,请家法!”大夫人冷声吩咐道。

    轰的一声,秦玉双如遭雷击,家法?不,她不要!

    “大夫人,玉双错了,玉双鬼迷了心窍,才会做了这些事情,大夫人看在我们姐妹多年的份上,饶玉双一次,玉双以后一定将大夫人视为恩人对待。”秦玉双丢下手中的册子,双腿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朝着大夫人爬去,拉着她的衣摆,苦苦哀求,“大姐,求你看在玉双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大姐的份上,饶玉双一次。”

    放过她?安宁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大夫人既然已经拿出了这个筹码,又怎么会因为她的求饶而放过她?不知道这秦玉双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了。

    大夫人叹息了一声,“五妹啊,叫了你这么多年五妹,大姐我也于心不忍,但你已经做下了这事情,大姐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若是寻了私,那以后大姐还怎么管这个家?不仅如此,其他人怕也要动这些偷鸡摸狗的心思了,那侯府再大的家业,也得被这些人给搬空了。”

    “不,大姐……”

    “管家,请家法,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大夫人再次催促道,语气更是不容人有丝毫怠慢,放过她?她哪能这么放过她?她已经将这册子拿出来了,不管怎样,秦玉双在心中都会有个疙瘩,与其让她心中的疙瘩越长越大,还不如趁此机会拔掉这个眼中钉。

    管家忙领命下去,很快便呈上了鞭子,鞭子浑身的尖刺,让人一见便心生战栗,“夫人,家法到了。”

    安兰馨看着那鞭子,脸色也是苍白之极,她怎么也忘不了,这根鞭子曾经打在了她娘亲的身上,一想到此,安兰馨心中的恨意便激烈的交织着,她恨大夫人,恨不得用这鞭子打在她身上,恨不得杀了她!

    秦玉双呢脸上的恐惧更浓,她无法想象,那鞭子打在她的身上,会是怎样的痛苦,想到什么,秦玉双的手紧握成拳,“你不能打我,老爷不在,你不能动用家法。”

    大夫人眸子一紧,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笑,“我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有权利动用家法,至于老爷那里,他回来了,我自然会给他交代!”

    是她秦玉双犯事在先,她不过是履行职责罢了,即便是老爷在这里,也休想护着秦玉双这狐狸精!

    目光落在那凌厉的鞭子上,大夫人皱了皱眉,“五妹妹细皮嫩肉的,怕是承受不了这样的鞭笞,罢了……”

    大夫人突然出口的话,让秦玉双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希望,望着大夫人,“大姐……”

    她不追究了吗?只要不是家法,她什么都愿意承受!

    只是,大夫人接下来的话却是将她彻底的打入了地狱。

    大夫人顿了顿,继续说道,“直接填井!”

    轰的一声,整个大厅顿时炸开了锅,就连在场的下人们听到这两个字,身体都不由得划过一阵战栗,填井?在侯府的两大家法中,填井比鞭笞更加残忍,鞭笞虽然痛了些,但至少能保得一命,可填井,却是连命都不会留下,唯有一死!

    只有府上的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比如说通奸,失德,才会被施以这样的家法,

    大夫人竟是想置秦玉双于死地!

    秦玉双狠狠的瞪着大夫人,满目愤恨,填井?好一个填井!今天,她刘香莲就是要杀了她是吗?

    此刻,秦玉双知道,自己即便是求情,也不过是在自讨没趣罢了,刘香莲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填井?她便是死,也不会让刘香莲好过!

    心中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秦玉双猛然起身,冲向大夫人,没有人料到秦玉双会有如此举动,就连大夫人身旁的顾大娘也没有反应过来,秦玉双牢牢的抓住大夫人的头发,用力的拉扯,没了平日里的娇弱,那张脸上流露出来的狰狞,似恨不得将大夫人给碎尸万段。

    “来人……快来人……还不快将她给拉开……哎哟……”大夫人也是猝不及防,原本盘着的发髻已经被秦玉双疯狂的抓扯乱了,引来一阵阵的痛,心中的怒气更浓,这个该死的秦玉双,今天,她刘香莲非要将她置于死地不可!

    “刘香莲,你不放过我……我也要拉你做垫背。”秦玉双完全是豁出去了,她迅速的估量了形势,老爷如今还没回来,便是想保她,也鞭长莫及,她便只有靠她自己。

    “滚开……”大夫人猛地一抬腿,狠狠的踢到秦玉双的肚子上,强大的力道,让秦玉双退了一步,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地上,但大夫人自己也没有好过,秦玉双手上正抓着她的一大把头发,硬生生的从她的头上扯落。

    大夫人心中的怒火更加高涨了起来,凌厉的对着大厅中的下人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个疯女人给我绑了,带到后院而去!”

    “是,是,是。”管家忙不迭的点头,从方才见这两位夫人的撕打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给几个家丁使了个眼色,“还不快些!”

    家丁拿来了绳索,几个壮实的汉子,平日里对秦玉双也算是有礼,此刻,粗暴的将秦玉双拉扯起来,困住双手,架着她便往后院儿走。

    安宁看着大夫人率先出了大厅,陆陆续续,所有的下人也都跟了过去。

    “秦姨娘……”安兰馨瑟瑟的叫着,她虽然恨大夫人,但却不敢正面与她对抗,甚至连替秦姨娘求情都不敢,大夫人的狠,她是见识到了,她竟要让秦姨娘死,若是秦姨娘真的死了,那么她在这个侯府又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娘亲才死没多久,现在又轮到了秦姨娘了吗?

    “二姐姐……你救救秦姨娘。”安兰馨抓住安宁的手,出声求她,这个时候,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二姐姐的身上,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二姐姐会有办法。

    安宁微微皱眉,秦玉双现在死了,无疑是让大夫人得了好处,这个安平侯府,除了那城南别院的三夫人,便只有秦玉双可以对付一下大夫人,没想到她的把柄这么快的就被大夫人拿了出来,秦玉双若是真的死了,自己不也少了一颗棋子了吗?

    敛了敛眉,安宁淡淡的开口,“馨儿,二姐姐哪来那个本事?这侯府除了爹爹,谁还能阻止大夫人?”

    “爹爹?对,爹爹!”安兰馨眼睛一亮,松开安宁的手,忙匆匆的跑出了大厅,她要找爹爹,她要救秦姨娘,不为别的,只因为秦姨娘如今是自己的一把保护伞,唇亡齿寒,若是这把保护伞没了,那么她便只能承受外面风雨的吹打,她还太小,还没有自保的能力,她必须借助秦姨娘的保护。

    安宁看着安兰馨的身影,眼底划过一道光芒,安兰馨心中在想什么,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若是杨木欢还活着,安兰馨断然不会顾及秦玉双的安危,此刻,她们二人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呀!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个侯府,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有着自己的目的与盘算,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后院儿。

    秦玉双被拖着带到了一个枯井边,这口井里面,埋葬着侯府犯重事的主子以及下人,那黑漆漆的井口,似透着一股子阴寒,让人心生战栗。

    “刘香莲,你不得好死,你杀了我,老爷怪罪下来,你也一样讨不到好。”秦玉双厉声吼叫着,美丽的脸庞变得狰狞无比,她不甘心,秦玉双竟如此心狠,她便是拿了府上的东西偷偷变卖,犯下的罪责也不至于要填井。

    “给我闭嘴!”大夫人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这个时候了,一张嘴还这么不干净,平日里低调得很,今天终于露出她那本性了吗?哼,这个狐狸精,等会儿到了井底,看她还如何发疯。

    “哼,你怕人说吗?刘香莲,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别人不知道,要填井,你早该填了千百遍了。”秦玉双脸上吃痛,但心中的怒火更是高涨,“大夫人?你这大夫人是怎么得到的,你自己心里明白!”

    话落,大夫人眼神一凛,又一巴掌狠狠的甩到她的脸上,她最大的禁忌就是这件事情,这个秦玉双竟还敢如此惹怒她!

    当年她不是大夫人又怎样?她现在是侯府的大夫人!即便她得到这大夫人的手段并不光明磊落,但她要的是结果,只要是她要的东西,她就会不择手段,哪怕是杀人放火,她也会毫不犹豫!

    “哈……哈哈……刘香莲,你果然怕人说这件事情啊!”秦玉双疯狂的大笑出声,方才那两巴掌,已经让她嘴角流出鲜血,此刻大笑着的她,更是狰狞无比,这个府上,所有人知情的人都畏惧着刘香莲,不敢提起那件事情,但是,她现在怕什么?她都已经要死了,她还怕什么?!

    “刘香莲,你梦到云蓁找你索命,你放心,我秦玉双死了,也会如云蓁一般缠着你!你不是大夫人,她才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大夫人!”秦玉双疯狂的笑着,吼着,看着刘香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心中浮出一丝得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我要看你刘香莲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来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丢进去。”大夫人怒喝出声,一想到云蓁,她的心中更是怒火难耐,做鬼也不放过她吗?那便让这秦玉双先做了鬼再说!

    “哈哈……哈哈哈……”秦玉双被家丁拖着,一点一点的往井口靠近,眼中的疯狂更加的浓烈,“刘香莲,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这笑声与叫声回荡在院子中,异常的诡异。

    安宁远远看见这边的动静,眸光微敛,方才秦玉双的话,刺激到了她心中的恨,看着大夫人的侧脸,她脸上阴狠的笑在她脑海中放大,那年的那天晚上,在熊熊大火的映照下,大夫人也正是这样笑着,残忍的看着娘亲在火中挣扎。

    手下意识的握紧,看着秦玉双被推到了井口,身体已经有一半悬空在井口上,她依旧叫喊着,不停的诅咒着刘香莲,安宁眸子一紧,朗声开口,“等等!”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安宁,不停用力将秦玉双往井口里塞的下人也停住的动作,秦玉双看向安宁,停止了对刘香莲的叫骂,大夫人利眼微眯着,眼中的怒意更浓,“宁儿,你这是干什么?你莫不是要替这贱人求情?”

    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秦玉双,再对上大夫人的愤怒的双眸,却是满脸的镇定,“不,宁儿不是要求情,宁儿是有一件关于五夫人的事情禀告大夫人。”

    “哦?什么事?”刘香莲微微皱眉,听安宁说不是求情,怒气才稍有平息,打量着安宁,似乎是在猜测着她的心思。

    只是安宁又怎么会让她看出端倪,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安宁走近大夫人,低声说道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大夫人,单是偷卖府上东西,五夫人罪不至死,但有一件事情,却足以让她填井,连爹爹也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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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章 因祸得福争宠纳妾

    大夫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若是只是鞭笞,那么倒也没什么,她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将秦玉双填井,但是,只要等到老爷回来,终究是不好给交代,秦玉双偷偷变卖府中东西,罪不至此,这一点,她比谁都明白。

    此刻,安宁竟然说可以在填了秦玉双的同时,也让老爷无法阻止,这无疑是解决了她的担忧啊,眼睛倏地一亮,却是拉着安宁,走了几步,到了一僻静处,才对安宁说道,“到底什么事情?”

    安宁感受到大夫人的急切,缓缓开口,“大夫人,你忘了,家法规定,若是府内的丫鬟以及妾侍,和他人私通,那便没有说的了,不问缘由,直接填井。”

    “你是说……秦玉双那贱人……哼!好啊!竟还有这等龌龊事,看这一次不扒了她的皮!”大夫人利眼一眯,眼中的狠意更浓,“快说说,那奸夫是谁?”

    “大夫人,你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秦姨娘出生青楼,眼下没有奸夫,以大夫人的聪明,还怕找不出一个奸夫吗?”安宁敛下眉眼,将大夫人的神色一点一滴的捕捉进眼底,她知道,大夫人是很想杀秦玉双,但是,她对安平侯爷依旧有顾忌,而自己便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有拖住她的筹码。

    大夫人眸光微敛,脑中快速的转动着,似在权衡利弊,安宁说的不无道理,秦玉双虽然从良,但却洗不掉她骨子里的那股低贱,一个奸夫而已?不过就是主导一处戏码,对她刘香莲来说,那完全是小菜一碟,动动手指头,就办成了,可是,想到什么,大夫人的眉心皱了皱,“若是此刻放了她,放虎归山,终成大患。”

    她今天想要置秦玉双于死地,这一点秦玉双终究是会嫉恨,若是放了她,她万一做什么手脚来对付自己,那么……

    “虎?”安宁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秦玉双,眼中带着浓浓的不屑,“大夫人将五夫人看成虎?是不是太抬举她了?城南别院的那位才是虎呢!”

    大夫人心中一怔,安宁的话无疑是提醒了她,想到城南别院的三夫人,要说,整个侯府的几个夫人中,她心中最忌惮的不是秦玉双于杨木欢,甚至不是她曾经害死了的云蓁,而是那个三夫人!

    那个三夫人,连她都没有见过,只知道老爷在城南别院养了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呵护,不许侯府中的人去打扰,更加不让那女人回侯府,他不知道老爷心中在盘算着什么,但是,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那个女人的特别待遇,是极不简单的!

    秦玉双没有子嗣,不足为患,但城南别院的那个三夫人,却是给老爷生了一儿一女,三夫人才是她的心头大患!

    若是真的杀了秦玉双,她又无法给老爷满意的交代,那么老爷势必会恼她,这样无疑是亲手将老爷推到城南别院里的那个女人怀中去了,那个女人,老爷保护得密不透风,她甚至连底细都没有查出来,她心中哪有底?

    大夫人心中盘算着,现在这一看,秦玉双还真的是不能这么死了!

    不过,大夫人猛然想到什么,看向安宁,满脸的探寻,“宁儿啊,几日不见,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嘛。”

    安宁心中微怔,但快速恢复如常,扯出一个笑容,“大夫人还不知道宁儿吗?宁儿原本哪知道这些呀,只是杨姨娘还没死的时候,曾经跟我和馨儿提起过城南别院的三夫人罢了,她说,整个侯府中的女人,三夫人才是真正得宠的人。”

    大夫人利眼一眯,杨木欢?心中冷哼,她倒是相信杨木欢会说这些话。

    淡淡的看了一眼安宁,大夫人随即走到众人面前,方才,所有人都看着大夫人和二小姐到一旁说了些什么,但他们却没有听得清楚,大夫人再次回来,脸色却已经没有方才那般凌厉骇人。

    秦玉双心中也是猜测着,方才安宁和大夫人说了什么?是落井下石还是怎么的?

    “刘香莲,你有本事痛快点儿!我看老爷回来,会不会拿你开刀。”秦玉双朝着大夫人吼道,便是这番模样了,言语之中还没有放弃挑衅,今天,刘香莲要是不杀了她秦玉双,那么有朝一日,便是她刘香莲死在她秦玉双的手上!

    大夫人轻笑出声,大步走到秦玉双面前,凌厉的指甲在秦玉双的脸蛋儿上游移,“痛快点儿?你今天命大,填了你,怕脏了这口井。”

    秦玉双微怔,大夫人不填她了吗?

    心中浮出一丝希望,莫不是方才安宁说了什么,让大夫人放弃了杀她的念头?

    秦玉双在心中猜测着,却听到大夫人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不填井,你也休想这般轻松的便逃脱,管家,鞭子呢?”

    秦玉双心中一怔,虽然保得一命,但大夫人又怎能轻易的放过她?这也在安宁的预料之中,大夫人拿出了那个册子,又怎么会白白浪费了?虽然罪不至填井,但鞭笞一顿,却是逃不过的。

    “夫人,家法在此。”管家恭敬的将手中的鞭子呈在大夫人的面前,这个大夫人的狠劲儿,便是他也胆寒,五夫人落在大夫人的手里,只能认栽。

    大夫人目光落在那满是尖刺的鞭子上,想到方才在大厅中,秦玉双的疯狂行为,此刻,她头上还疼得慌,她不亲自给她好看,难消她心中的这股怒气。

    伸手拿过鞭子,大夫人嘴角冷笑,“将罪妇秦玉双带过来。”

    下人听命,随即拉扯着被捆绑住的秦玉双,让她跪在地上,秦玉双看着那鞭子上的尖刺,方才心中害怕至极,但是此刻,她对刘香莲的恨却是敌过了一切,鞭笞她?好啊!她刘香莲今天若是打了她,她且好好记着,总有一天,这鞭子会打在她自己的身上!

    啪的一声,鞭子打在背上,尖刺没入皮肉,那刺骨的痛从背脊蔓延至全身,仅仅是一下,就已经让秦玉双痛得死去活来,但她却没有叫,只是闷哼了一声,她不会在刘香莲的手中服软,手紧紧的我成拳头,努力强忍着,那一下,就已经让她脸上苍白无色,豆大的汗珠泛了出来。

    大夫人看着她脸上流露出来的痛苦,又一鞭子打了下去,要说方才,她只是用来三分力道,此刻这一鞭子,却是用了七分力,可想而知,会有多痛。

    “啊……”秦玉双终于忍受不住,痛呼头口而出,她的身体有多痛,心中就有多恨刘香莲。

    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秦玉双越是痛苦,她就越是畅快,这些天,她去炎州,受了不少的气,不过是一个大夫罢了,竟给她刘香莲摆谱,摆出三大癖好在她面前,愣是见也不见一面,哼,这一路上,她所有的气都郁结在心里,现在,便借着秦玉双好好发泄一番。

    “五妹,很痛是吗?”大夫人轻笑,“大姐我也没有办法,你犯了家规,就应该处置,应该受到家法的惩处,便是我有心饶你,也无能为力,你若是真的觉得痛,以后便安安分分的做你的五夫人,别的事,别去想,便是想,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秦玉双便是以后挟恨报复,她刘香莲也不怕,怕什么呢?这秦玉双什么身份背景都没有,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在侯府能够有一个容僧所就已经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而自己却不一样,她的身后有刘家,有林家,还有婉贵妃,秦玉双真想跟她都,最后也会落得个填井的下场。想到方才安宁的话,为了防范于未然,秦玉双的这条命,她终归是要拿走,而至于城南别院的三夫人……大夫人敛了敛眉,似在盘算着什么,她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秦玉双紧咬着唇,却是没有说话,猛地,一声呼喊从外面传进来,秦玉双身体一怔。

    “秦姨娘……秦姨娘……别打秦姨娘……”安兰馨匆匆的跑了进来,看到大夫人还没有将秦玉双填井,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但她看到大夫人手中的鞭子打在秦玉双身上的时候,她的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娘亲被打的画面,顿时哭喊了出来。

    这哭喊在秦玉双的眼里,心中却是浮出一丝暖意,好啊!安兰馨总归是一个有良心的,看到她挨打,还替她求情,果然不枉她疼她一场。

    只是,她又怎知道,安兰馨脱口而出的求情,竟是受了安兰馨心中杨木欢被责打的影响,若说,她不过是将此刻的秦玉双看成了杨木欢罢了。

    安宁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保得秦玉双一命,已经是极限了,况且,大夫人真的打了秦玉双,那么秦玉双对大夫人的恨,便会更加的炽烈,便不只是不满大夫人的欺压而已了。

    这对自己来说,是有好处的,不是吗?大夫人给她自己树敌越多,便对她越有利!

    大夫人淡淡的扫了一眼安兰馨,杨木欢那贱人生的小孽种,她素来没有放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鞭子再一次落下,这一下下,没有打秦玉双的背,而是打在了她的胸前。

    她打秦玉双,安兰馨心疼了吗?哼,那她便要打得更加用力。

    “啊……”秦玉双痛呼着,抬眼看着大夫人,只见她手中的鞭子再一次高高的落下,秦玉双闭着眼,等待着接下来的这一击。

    “住手!”男人的怒喝传来,所有人都是一惊,握着鞭子的手倏地怔住,大夫人看向来人,安平侯爷一脸凌厉的怒气,朝着这边匆匆而来,大夫人猛然意识到什么,利眼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兰馨。这个小贱蹄子,竟然跑去通风报信,她倒是小瞧她了。

    安兰馨被大夫人那一瞪,身体瑟缩了一下,躲在安宁的身后。

    安平侯爷的到来,无疑是给秦玉双带来了光明,虽然她知道,自己私自变卖侯府东西的事情,是瞒不过老爷了,但是,此刻老爷在她的眼里,就是一根救命稻草,秦玉双紧咬着唇,整个人顿时变得娇弱不堪,“老爷……老爷,你快救救玉双,玉双要被打死了……”

    大夫人眸子一紧,这个贱女人,竟然装可怜!哼,握着手中的鞭子,又要往秦玉双的身上打下去,只是,那鞭子还没有接触到秦玉双的身体,大夫人的手腕儿便被一只大掌握住,狠狠的将大夫人推开。

    “老爷……你难道要护着这贱人不成?你知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大夫人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体,不甘的瞪着安平侯爷。

    “老爷……你要救玉双……你若再不回来,玉双就再也见不到老爷了……”秦玉双流出两行泪水,挂在脸上,楚楚可怜,加上她身上所受的伤,以及满脸的苍白,那份虚弱浑然天成,“老爷,玉双错了……玉双跟老爷认错……”

    安平侯爷只听安兰馨说大夫人要将秦玉双填井,却并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他匆匆赶回来,此刻也是满心疑惑,大夫人既然要将秦玉双填井,那么秦玉双定是有事情犯在了大夫人的手中。

    眸子倏地收紧,安平侯爷试图将秦玉双扶起来,大声怒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要弄得侯府鸡飞狗跳!”

    这些个女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整天给他找事情,这侯府,有这些个女人,终究是安静不下来,她们若是有楚楚的十分之一,这个侯府也会平平静静的,哪像现在这个样子。

    “老爷,这事情我正要向你禀报,顾大娘……”大夫人眸子一凛,她就不信,自己将那证据拿出来,秦玉双的装可怜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只是,她刚叫出顾大娘的名字,秦玉双便开口打断她的话,秦玉双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老爷,玉双认错,玉双对不起老爷,玉双曾经鬼迷心窍,将府上的东西偷偷拿出去变卖。”

    安平侯爷听着秦玉双的述说,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最忌讳的就是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没想到,秦玉双她竟然……

    感受到安平侯爷身上隐隐凝聚起来的寒意,秦玉双心中一紧,立即继续说道,“可是……可是玉双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老爷,玉双的出生,老爷也是知道的,玉双出生贫寒,幸得老爷垂怜,将玉双接进府中,可是,玉双不像大姐还有四姐那般,官家出生,有娘家的支持,玉双手头不宽裕,可是,有些时候,却也得出手打点,所以……所以玉双不得已才……才犯下了这样的错误,求老爷看在玉双这些年伺候老爷的份上,原谅玉双这一次,玉双以后纵然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了。”

    安平侯爷的神色稍有缓和,他素来很少给妾室们赏赐与礼物,而秦玉双跟他这么多年,也从来不开口向他要些什么,看着这双酷似那人的双眼,安平侯爷片刻闪神,心中叹了口气,“罢了,今天你也受罚了,要记住教训,以后,若是手头紧,直接找管家支银子去。”

    安平侯爷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人怔了怔,秦玉双没有想到老爷会这么容易原谅她,她本来以为还要更加深入,才能得到老爷原谅的,可老爷不但原谅了她,还让她手头紧,直接找管家支银子,这……心中狂喜,亦是多了几分得意,但脸上却满是感动,双眼楚楚可怜的望着安平侯爷,“老爷,谢谢老爷,玉双能得老爷垂怜,是玉双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老爷……”

    秦玉双心喜,大夫人却是怒火高涨,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平侯爷,她方才还以为她是听错了,秦玉双这个贱人犯了家规,他竟不怪罪,还给她这么一个恩典,这不是在当众打她刘香莲的脸吗?

    “老爷……你怎么能……”大夫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挨这一个无形的耳光,他平日里多数时候在秦玉双房中留宿也就罢了,竟还当众宠起她来了,这个秦玉双,果真不愧是出生青楼,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老爷?

    “老爷……”已经被安平侯爷扶起来的秦玉双,听到大夫人的声音,满脸惊恐的依偎进安平侯爷的怀中,身体瑟瑟发抖,惊恐她是装的,但是,身体的颤抖,却不是装出来的,方才受的那几下,她身体又何止颤抖而已?

    “好了,你还没闹够吗?”安平侯爷将秦玉双揽在怀中,朝着大夫人历吼出声,“她已经受到了责罚,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大夫人一手握着佛珠,一手握着鞭子,看着安平侯爷对秦玉双的维护,满眼烧红了怒火,这个狐狸精,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吗?没门儿!

    大夫人想到方才安宁说的话,她现在便让秦玉双活着,另外,她也必须做些事情,好让秦玉双便是死了,也不至于将老爷推到城南别院三夫人的怀中,哼,秦玉双,这些天你要好好逍遥,别到时候没命了!

    安平侯爷扶着秦玉双,将她送回了无双阁,无双阁内,安平侯爷找来了大夫,替她处理完伤口,听着秦玉双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声,安平侯爷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怜惜。

    方才他之所以要当着众人,当着大夫人的面对秦玉双尤为恩宠,不是没有目的的,大夫人的性子,他又怎么会不了解?这么多年的夫妻,大夫人的狠心与手段,他是看在眼里的,一直以来,秦玉双都是一颗棋子,甚至连杨木欢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当年,他娶云蓁和刘香莲,完全是为了她们身后的家族所能够带给他的利益,而普通官家出身的杨木欢,与没有丝毫身份地位的秦玉双,都不过是他用来分散刘香莲注意力的罢了!

    想到楚楚,安平侯爷的眸中多了一丝柔和,但那柔和却是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老爷,今晚玉双没办法伺候老爷了。”大夫走后,秦玉双趴在床上,楚楚可怜的对帘外的安平侯爷说道,言语依然有细微的呻吟声溢出来,让人不胜怜惜。

    安平侯爷听到声音,神色微变,随即掀开帘子,坐在床沿,体贴细心的看着她身上的伤,“哼,这个香莲,竟下手如此狠毒,都怪我回来晚了,不然……”

    安平侯爷心疼的皱着眉头,“疼吗?”

    秦玉双好久没有看到安平侯爷对她这么关切了,心中一喜,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撑着身体,窝进安平侯爷的怀中,“老爷……是玉双做错了事,玉双……”

    “别自责了,我都已经说了,不怪你了。”安平侯爷叹息一声,柔声呢喃,猛地,他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对着门外吩咐道,“管家,将书房我要用的东西都搬到无双阁来,这些时日,我便在无双阁陪五夫人。”

    外面的管家怔了怔,随即立即应声,“是,老爷,老奴这就去让人收拾。”

    “老爷,玉双……”秦玉双没有想到安平侯爷竟要在无双阁陪她,她以为自己现在受了伤,老爷便不会到她的无双阁来,可……心中的激动无边的袭来,秦玉双以往以为老爷是无情的,但是此刻,她却隐约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情义,这份激动在她的心中蔓延,甚至将她身上的痛全数掩盖,能够得到老爷如此对待,她这次受痛,便也值了。

    “好好养着身体,皇上排我过段时候去一趟幽州,到时候,你身体若是好了,你便跟我一起去吧。”安平侯爷轻拍着她的肩膀,温柔的眼底却是隐约含着一丝冰冷。

    当然,陷入感动之中的秦玉双不会发现,听到安平侯爷的这句话,方才的激动越发的浓烈,老爷他出门,从来不会带着府中的妻妾,就连大夫人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他竟说要带她一起去幽州,“老爷……”

    一波又一波的柔情,早已经让她激动得说不好出话来,“老爷,玉双这是在做梦吗?”

    安平侯爷呵呵一笑,揽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不是梦,你若是高兴,以后我出门,都带着你。”

    “真的?”秦玉双仰头望着自己的男人,他从来不曾这般温柔过,就连在二人欢爱之时,他也不曾对他说过这样的“甜言蜜语”,秦玉双突然感觉到自己是被疼爱着的。

    “我骗过你吗?”安平侯爷对上她那双满是兴奋与激动的双眸,脸上的柔情多了几分,眼底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好似在透过这双眼,看着另外一个女人一般。

    秦玉双摇头,老爷不曾骗过她,此时的她,哪又能想到,他之所以不曾骗过她,是因为,他从来不曾对她承诺过什么,秦玉双在这几个妻妾中,身份背景是简单的,根本没有值得人去欺骗的资本。

    秦玉双陷入了安平侯府的柔情之中,满心甜蜜,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儿一般,依偎在安平侯爷的怀中,想到大夫人,秦玉双嘴角的笑意更浓,以往在外人看来,老爷来无双阁夜宿的时间最多,大家都认为她是最得宠的一个妾室,但是,秦玉双自己知道,老爷虽然住在她这里,但是,却对她没有多少情义与真正的疼爱,他并不是真正的宠自己,所以,她从来都很少在大夫人四夫人面前炫耀什么,而是将希望寄托在孩子的身上,但是此刻,她似乎感觉到,老爷的宠爱或许真的要降临到她的身上了。

    大夫人,哼,她想害死她秦玉双,可怎知她竟因祸得福,若是大夫人知道老爷打算带自己去幽州出行,不知道会不会嫉妒得发狂!

    锦绣阁内。

    砰地一声,原本房间里的安静顿时被一个杯子碎裂的声音打破,大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满脸怒气,“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大娘感受到她的怒气,却还是开口,“夫人,管家都已经吩咐人在搬了,说是老爷吩咐,这些时日住进无双阁,好照顾五夫人。”

    啪的一声,大夫人又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整个身体从椅子上起来,目露凶光,“好个秦玉双,竟有这么狐媚的本事,住进无双阁?老爷平日里常到她无双阁夜宿也就罢了,现在倒好,还将书房的家当都搬过去,他当那秦玉双是什么?他的正室夫人吗?”

    大夫人以往温婉的脸庞,此刻满脸狰狞,内心的怒气与嫉妒怎么也无法平息,秦玉双啊秦玉双,方才真的后悔没有将她丢进那井里,一了百了,定是那个狐媚子装起可怜,来拖住老爷,哼!

    “夫人,你消消气,别和五夫人一般见识,老爷只是一时被她迷惑,她终究是一个妾,成不了什么大气候。”顾大娘在一旁开口安抚道,扶着大夫人坐下,替她整理着方才被秦玉双给扯乱了的头发。

    大夫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眼中凝聚起一抹浓浓的阴冷,沉默片刻之后,大夫人似恢复了平静,轻声对着顾大娘吩咐道,“替我物色一个可靠的女子。”

    “夫人你是要……”顾大娘试探的问道,不明白大夫人要可靠的女子干什么。

    “秦玉双仗着她的那张脸,迷惑了老爷,可她也终究是不年轻了,你且去找一个贫苦人家出生的单纯丫头,好控制的那种。”大夫人眸光微敛,眼底的深沉更浓。

    顾大娘一惊,“夫人你是要给老爷纳妾?”

    夫人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夫人最讨厌的便是那几房妾室,巴不得除掉她们而后快,现在竟主动替老爷纳妾,夫人在打什么主意?

    “是啊!四夫人没了,总该有人替五夫人分担分担哪,她现在受了伤,哪还能伺候老爷?”大夫人她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秦玉双留不得,杀不得,那么便找一个好控制的人,来取代秦玉双的位置,到了那时,她便不用在投鼠忌器,不用担心没了秦玉双,会将老爷拱手送到城南别院那女人的怀中去。

    这一年,老爷对自己的芥蒂越来越越大,便是碍着林家的面子,他也好长一段时间没到她的锦绣阁来了,尤其是嫣儿的事情发生之后,老爷越来越不把她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里了。

    “夫人!”顾大娘开口叫道,万一引狼入室可又如何是好?

    “行了,我已经考虑好了,你且按照我说的去做,记住,一定要好控制的,找到了,便给她些银子,暂时买来给我做几天丫鬟,到时候,我自有安排。”大夫人沉声说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是,夫人。”顾大娘应声,不再多言。

    “去,现在就去,越快越好。找到了,就立即带进府中,给我亲自瞧瞧。”大夫人急切的催促到,一想到老爷在秦玉双的无双阁里,她的心中就不是滋味儿,还是在她受了罚之后,这不明摆着告诉府中上下的人,他有多疼那狐狸精吗?

    不,不行,她要快些行动!看她秦玉双还能逍遥到什么时候。

    “是,奴婢这就去。”顾大娘放下了玉梳,匆匆忙忙的出了锦绣阁。

    听雨轩内。

    安宁听着碧珠的汇报,细细的品着茶,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姐,你说这五夫人还真是因祸得福,奴婢方才听说大夫人气得不轻呢!”碧珠眸光微转,老爷连书房都搬到无双阁去了,五夫人比以前似乎更加得宠了。

    安宁但笑不语,因祸得福吗?她倒是不这么认为,不过,大夫人的反应却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不仅如此,今天经她这么一提,大夫人想要对付秦玉双,也得做些防备才行。

    想到前世安平侯爷的幽州之行,安宁的眸光敛了敛,幽州之行,秦玉双可谓是享足了荣耀,前世杨木欢没死,就连杨木欢也嫉妒得慌,而幽州之行之后发生的事情,安宁的眼中划过一道诡谲的光芒,那时才是真正的好戏!

    整个安平侯府,所有的好东西,都往无双阁送,无双阁前所未有的热闹,下人们本来以为五夫人会因为私自变卖府中东西的事情而失宠,却没有想到,不但没失宠,反而更得安平侯爷的疼爱,这两天,老爷吃在无双阁,住在无双阁,从侯府回来,直接就到无双阁中,甚至连他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回,只要人在侯府,便一定会在无双阁中。

    下人们暗自猜测,这五夫人在侯府的地位,怕是要压过大夫人了。

    无双阁内,这两日,秦玉双从来没有过的快乐,身体虽然因为鞭笞所带来的伤而疼痛着,但心里却是甜的,温暖的。

    “老爷,这是我让福儿特意熬的汤,老爷先喝了吧。”秦玉双端着一碗汤,到了正处理着公文的安平侯爷身旁,脸色比起受罚那日,多了几分红润。

    这两天,老爷吩咐管家拿了好些补身体的东西到她无双阁来,为她补身子,就连伤愈合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她倒是不在意身上的伤,只要老爷能这般对她,她便是一直伤着,也无所谓。

    “怎么起来了?快去好好歇着,你的身子还没好,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你只管给我将身子养好,且莫要劳累了。”安平侯爷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秦玉双手中的那碗汤,关切的道。

    “老爷,玉双不碍事,伺候老爷喝汤,玉双还受得住。”秦玉双顺着安平侯爷的搀扶,坐在椅子上,身体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那一份温暖。

    安平侯爷不再多言,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随即敛去,沉默片刻,开口说道,“今晚你早些休息,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处理完了,我便去陪你。”

    “嗯。”秦玉双顺从的点头,这两天,虽然她受着伤,无法伺候他,但他却也睡在她的床上,这更加让她感动,“那玉双先看着老爷将这汤喝了。”

    “好,便依你。”安平侯爷笑道,随即端着汤碗,很快便将那碗汤喝完,“这下你可放心了?”

    秦玉双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从他的怀中起来,转身走到内厅,在福儿的伺候下,上床躺着休息……

    安平侯爷看着她的背影,方才脸上的温柔顿时消失不见,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公文上,继续处理了起来……

    锦绣阁中。

    顾大娘忙了两天,终于从十几个姑娘中,选出了一人,带到了大夫人的面前,大夫人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子,不过是十**岁的年纪,衣衫褴褛,双眼透着一丝惊惶不定。

    “你叫什么名字?”大夫人拨着手中的佛珠,开口问道,那双锐利的眸子依旧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奴……奴婢叫雪……雪儿。”雪儿目光闪烁不定,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在这个威严的妇人面前,她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心中充满不安。

    “雪儿?”大夫人利眼微眯着,起身走到雪儿面前,“这张脸长得倒是不错,不过就是瘦了点,皮肤脏了点……这是怎么的?家里还没水洗脸了不成?顾大娘,将她带下去,洗漱一番,把大小姐的衣裳那一套给她穿着,然后再带过来我看。”

    “是,夫人。”顾大娘领命,将雪儿带了下去。

    大夫人坐在椅子上,一张脸面无表情,这两天,老爷果真是一回到侯府,就去了秦玉双的院儿里,她就连见都没有机会见上他一面,那秦玉双当真那么吸引他吗?

    哼!

    不多久,顾大娘便带着洗漱完毕,换好了一身衣裳的雪儿回到了大夫人的面前,大夫人再一次打量着这个女子,眼睛却是一亮,方才那声褴褛的装扮,以及她脸上的脏污,倒没觉得这雪儿有多标致,但此刻一看,果真是个小美人儿。

    除了瘦了点儿,其他方面到真是不错。

    “抬起头来,看着我。”大夫人朗声开口,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子威严。

    雪儿心中狂跳不止,瑟瑟的抬起头,对上大夫人那双锐利的眸子,心中一惊,双眼更是充满了惊恐。

    啪的一声,大夫人一巴掌打在雪儿的脸上。

    “啊……”雪儿痛呼出声,脸上火辣辣的痛,她不明白,这位夫人为何要打她。

    大夫人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划过一丝不悦,心中冷哼,这双眼,倒真是勾魂!

    “你多大了?”大夫人的声音之中又多了几分冷意,似乎要将人冻僵一般。

    “奴……奴婢再过一月,就十九了。”雪儿瑟瑟的回答,不敢有丝毫怠慢。

    “十九?十九了,都还没有许人家吗?”大夫人眸光变得柔和,她十九的时候,已经进了侯府,是安平侯爷的人了。

    “奴婢家中贫寒,父亲重病,没……没有人家要。”雪儿如实说道,谁看得上一个拖着重病父亲的女子?娶了她,就等于是多了一个负担。

    大夫人眸光微敛,“家中可还有其他什么人?”

    “奴婢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弟弟尚小,娘亲在生弟弟的时候,就难产而死,奴婢家中就父亲,弟弟加上奴婢三人。”面对大夫人凌厉的气势,雪儿心中对大夫人的恐惧依旧没有减少,无论她问什么,她都小心翼翼的回答,方才在来之前,她听顾大娘说,大夫人要她做什么,她便遵从就是。

    大夫人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再次打量了雪儿一番,最后落在那张娇嫩且被她打得通红的脸上,“知道我方才为什么打你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雪儿现在脸还火辣辣的痛,大夫人方才那一巴掌没有丝毫留情啊。

    “哼,记住了,以后我是你的主子,无论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便是我打你,你也只能承受着,明白了吗?”大夫人声音拔高了些许,比起方才的威严,更加让人生畏。

    “是,奴婢明白了,可……”雪儿目光中闪烁着几分不安,欲言又止。

    大夫人却好似明白她心中所想的一般,淡淡的开口,“你家生病的父亲,能不能得到银子把病治好,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是,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夫人。”雪儿猛地跪在地上,虽然这个大夫人凌厉的点儿,可爹爹看病的银子,终于有着落了,只要能治好爹爹,让弟弟有机会上学,她吃苦受累都无所谓。

    大夫人轻哼一声,“起来吧,你要伺候的不是我,是老爷,不过,这两天你现在我身边当着丫鬟,过两天,我就找个机会将你送过去。”

    雪儿不疑有他,心中满是感激,无论伺候谁,在这侯府当丫鬟,哪怕是一个烧火丫头,也比在其他地方好多了,心中欢喜着,“夫人,雪儿想回家将这件事情告诉爹爹。”

    “不用了,顾大娘,你吩咐人送些银子到她家,从今天起,你便跟着我,不得出这个侯府的大门,明白了吗?”大夫人眸子一紧,没有看雪儿一眼,自顾自的喝着茶。

    雪儿明显失望,但想到或许这是侯府的规矩,便也不疑有他,“是,奴婢明白了。”

    “你且下去吧。”大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奴婢告退。”

    等到雪儿离开房间,顾大娘才将方才一直想说的话说出口来,“夫人,这个雪儿长得也太水灵了些,那双眼狐媚得很,衣衫褴褛倒还没看出来,奴婢想,若是真的让她来完成这个任务,万一以后老爷真的迷上了她,这对大夫人来说……”

    顾大娘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个雪儿年轻,又美貌,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怕就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她若是不漂亮,能吸引得了老爷吗?迷上了又怎样,只要她听话就好,她不是有个弟弟吗?且将他的弟弟安排到卫城去,交到我哥哥手中,让他在府中做个下人,手中有筹码,还不怕她不听话吗?”大夫人不是没有顾大娘之前的顾虑,但是,她早已想好了对策。

    “对了,让她签好卖身契,这一点,可马虎不得。”大夫人想到什么,立即吩咐道。

    “是,卖身契奴婢早已经准备好。”

    “很好!”大夫人满意的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秦玉双啊秦玉双,你现在受宠又如何?你貌美,比得过这十九岁的姑娘么?

    经过几天的休养,五夫人秦玉双的伤也已经好了许多,这些时日,她倍受恩宠,虽然没有出无双阁,但也从福儿的口中听说了,外面的下人们是怎么羡慕她的,尤其是那个大夫人。

    想到大夫人那日对她的责打,秦玉双眼中划过一抹冷意,眸光微转,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吩咐身旁的福儿,“福儿,老爷怕该回来了,今天天气不错,我的身子也好了许多,我们接老爷去。”

    “是,夫人。”福儿忙上前给秦玉双搭了个披风,小心翼翼的扶着,这次五夫人因祸得福,让她的地位也跟着高了许多,老爷在这无双阁内住着,她也得了不少的赏赐,就连她的那些同伴,也对她羡慕得很,这几日,她福儿走起路来,都是带着风的。

    侯府花园。

    安宁一改往日只在听雨轩待着的习惯,到凉亭里坐下,刚坐下不久,便听得那边传来了丫鬟的声音,“五夫人好,奴婢参见五夫人。”

    “下去吧,老爷回来了,过来告诉我一声。”秦玉双连说话的底气也是比往日足了几分。

    安宁微微皱眉,刚起身要走,秦玉双便迎了过来。

    “二小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这些时日都无双阁内带着,连骨头都要软了。”秦玉双走进凉亭,事实上,她老远便看到了安宁在这凉亭之中,她是专程过来会安宁的。

    “宁儿见过秦姨娘,秦姨娘的身子是大好了?”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无害,却也疏离,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秦玉双那春风得意的脸,心中了然。

    “大好!老爷变着法子的补,还能不好吗?”秦玉双笑得更是甜蜜,坐在安宁身旁,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二小姐,秦姨娘谢过你那日的救命之恩。”

    安宁微微一怔,眸光微敛,“秦姨娘哪里的话?宁儿何曾救过秦姨娘?”

    秦玉双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却敛去,呵呵的笑道,“也罢!秦姨娘心中明白就行。”

    那日,大夫人本来是要将她填井,却不知安宁对大夫人说了些什么,大夫人便改变了主意,她虽然没有逃过这一顿责打,但若是那个时候没有安宁在,那么她秦玉双就已经葬身井底了,哪还有命享到老爷如今对她的宠爱?

    安宁对她的救命之恩,她是记下了,这个二小姐,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精明得多!

    安宁但笑不语,秦玉双是明白人,当然会知道是谁救了她,所以,便是她不开口讨这个恩情,秦玉双也断然不会忘记,她救她,不过是为自己着想罢了。

    正此时,安平侯爷匆匆走了过来,紧锁着眸子,进了凉亭,直接握住了秦玉双的手。

    “老爷……”

    “你的身子还没好,怎的就出来了?若是又严重了,到时候,你怎么跟我去幽州?”安平侯爷打断秦玉双的话,满脸的关切。

    秦玉双笑意更浓,撒娇道,“老爷,今天天气好,玉双才出来走走,老爷莫要生气,玉双好好养伤就是,一定会在老爷出行幽州之前,将身体完全养好。”

    “老爷要去幽州?”大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方才见到安平侯爷匆匆往这边走,她便也跟了上来,这些天,她连一面都没有见过老爷,所以,一看到他,她便跟来了,却没有料到,会看到老爷对秦玉双如此疼宠的模样,幽州?老爷要带秦玉双去幽州?

    老爷出门办事,从来不会带妻妾,可这一次竟然……心中浮出一丝不悦。

    “对。”安平侯爷并不避讳,有意无意间,轻揽着秦玉双的腰身,似十分疼宠。

    秦玉双当然不会放过在大夫人面前炫耀的机会,好解她的心头只恨,娇弱的依偎进安平侯爷的怀中,虽不言语,但却已经气得大夫人心中一阵翻搅。

    这个秦玉双,在挑衅她么?

    哼!敛下眉眼,大夫人恢复了温婉贤惠的模样,“老爷既然要去幽州,那有件事情就提前办了吧!雪儿,过来见过老爷。”

    雪儿咬了咬唇,顺从的跪到安平侯爷的面前,“雪儿见过老爷。”

    “这是你新买的丫鬟?倒是个温顺可人的丫头。”安平侯爷眯了眯眼,随口说道。

    大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老爷,不是丫鬟,雪儿是妾身专程为老爷物色的六夫人,府中许久没有添新人了,这丫头才十九岁,多么好的年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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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推人入火坑啊,会不会烧到她自己呢?下面更精彩哦~嘎嘎,周末了,姐妹们周末愉快~

八十四章 主动勾引用身体做交换

    大夫人的话一落,凉亭中的几人各自都变了脸色,安宁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晶亮的眸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大夫人啊大夫人,竟打起这个主意来了,想到那日她对大夫人说的那番话,很快便明了了大夫人的意图,大夫人终究是不会放过秦玉双的,而这个叫做雪儿的女子……安宁眸光微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楚楚可怜,娇弱动人,正值青春年华,可是女孩儿最美的年纪呢!前世,到也不曾有这个女子入府,想来也对,前世杨木欢没死,大夫人自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看来,大夫人是做足了准备了呢!

    “大姐……你……”安平侯爷怀中的秦玉双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方才还带着炫耀之色,此刻,却因为大夫人的话以及面前的这个女子,完全消失。

    这个刘香莲,竟动起这等心思来了!

    “五妹,大姐是为老爷着想,侯府除了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些小姐,人丁确实单薄了些,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侯府的兴旺着想。”大夫人扬起下巴,迎接着秦玉双那愤恨的视线,心中得意极了,哼,方才还那般挑衅她,她以为她刘香莲是好惹的吗?想挑衅她,也不看看她自己的斤两!

    “你……大姐,以五妹看,你怕不是为了侯府兴旺,你是见着妹妹我得老爷宠爱,心理嫉妒不平衡了吧,所以才弄出这么个雪儿雨儿的,大姐,你若对妹妹我不满,直接冲着妹妹来就是了,什么鞭笞,往妹妹身上打,反正你又不是没干过!”秦玉双冷哼一声,眼前的这个女子,确实是让她按捺不住了,这女子,这年纪,十九岁啊,她又怎能不羡慕,不忌惮?再加上这份不胜娇弱的模样,当真是惹人怜惜的,若是真成了老爷的六夫人,那她刚刚得到的宠爱,怕就要落空了。

    “哎哟,五妹啊,你这是冤枉姐姐了不是?我打你,那是因为你触犯了家规,姐姐不过是执行家法,维护家规罢了,你这样说,好似我故意跟你过不去一般,老爷在这儿呢!妹妹说话可要注意着点儿。”大夫人缓步走到雪儿身旁,亲自将跪在地上的的雪儿扶了起来,拉着雪儿朝着安平侯爷走近了几分,“老爷,您看看,是不是就近寻个好日子,将她收了房?”

    安平侯爷微眯着眼,打量了雪儿一番,神色内敛,看不出他的喜好,秦玉双哪里肯眼睁睁的看着大夫人将这个雪儿推到老爷的怀中,忙娇弱的依偎进安平侯爷的怀里,“老爷,玉双的身子又痛了,老爷带玉双回房可好?”

    大夫人一眼就看穿了秦玉双的伎俩,却是不以为意,“老爷,五妹这些日子受伤,正好不方便伺候老爷,便让雪儿伺候着吧!”

    “老……老爷,夫人……”雪儿猛地跪在地上,神色惶恐,方才,她一直处在呆愣当中,她以为自己进侯府,就只是当一个丫鬟而已,可是,方才她听到了什么?

    夫人竟让她做老爷的六夫人?

    一抬眼,对上老爷那双锐利的眸子,身体便吓得瑟瑟发抖,她虽然十九岁,东秦国十九岁的女子,大部分都已经是孩子的妈了,可她却因为家境贫寒,无暇去想这些,这安平侯爷,都足以当她的爹了,她要嫁给他?

    一时之间,雪儿怎么也无法接受。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谢恩也得等老爷同意之后再谢也不迟。”大夫人呵呵的笑道,但眼底却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凌厉,这个雪儿胆小,虽然好控制,但若是不招老爷喜欢,那她做的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夫人,雪儿是夫人的奴婢,是侯府的下人,不敢奢望做六夫人,不敢高攀老爷,雪儿只愿好好伺候夫人,伺候老爷便心满意足……”雪儿瑟瑟的开口,满心恐惧,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子,没有太多的**,只希望赚点儿银子,给家中的父亲治病。

    “雪儿啊,做六夫人一样可以伺候老爷啊!”大夫人打断了雪儿的话,虽然是极力掩饰,但脸色依旧不似方才那般得意。

    “大姐,人家不愿呢!这么一个娇弱的姑娘,她若不愿,就算了吧!若是传了出去,人家还说我们安平侯府强占民女,到时候老爷的面子该往哪儿放?”秦玉双挑眉,心中一喜,这么一个丫头,也就是年轻,长得不错而已,单纯得犹如一张白纸,若是真入了这侯府,迟早得被生吞活剥了。

    “哼,玉双,我们走。”一直沉默着的安平侯爷,冷哼一声,显然不悦,若说方才他并不排斥大夫人让他纳妾的提议,但此刻,他眼中却是多了一丝冷冽,尤其是在听了秦玉双的话之后,脸色更是那看了几分。

    说罢,便拥着秦玉双,走出了凉亭,秦玉双在经过大夫人之时,看到大夫人难看的脸色,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哼,想替老爷纳六夫人?要说以前,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可现在,老爷可是将她当成宝贝一般捧在手心里疼着,得到了这一份真挚的疼爱,她又怎能让别的女人来分一杯羹,况且这个女人还比她年轻!

    大夫人脸色早已经沉了下去,看着安平侯爷拥着秦玉双离开的背影越走越远,眼中的怒火也是越烧越旺,袖口下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身体因为怒意而隐隐颤抖着。

    “夫……夫人……”

    “啪……”

    “啊……”

    雪儿刚叫出“夫人”二字,便被大夫人的一个耳光打断,那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的脸上,雪儿痛呼出声,脸上早已经印上了一个五指印,强大的力道牵引着她的身体,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地上,雪儿捂着脸,瑟瑟的看着大夫人,“夫……夫人……”

    她便是再单纯,也知道大夫人这一耳光是为了什么而打她,她没有按照大夫人的安排,还触怒了老爷,可是,她真的不愿意成为六夫人。

    “哼!顾大娘,将她带回锦绣阁。”大夫人冷哼一声,浑身带着凌厉的怒气,冷冷的看了地上的雪儿一眼,大步走出了凉亭。

    地上的雪儿瑟瑟发抖,安宁看着这个十九岁的女子被顾大娘拉扯起来,粗暴的推着她,往锦绣阁的方向走去,深邃的眸子凛了凛。

    “小姐,大夫人竟然……老爷足以当那雪儿姑娘的爹了呢!”碧珠是个善良的丫头,她看得出雪儿姑娘的不愿,可雪儿姑娘这般违背大夫人的意思,不知道回到锦绣阁中,会被怎样对待?

    “她本就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利用一个单纯丫头而已,这对她来说,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安宁敛下眉眼,眼底多了一丝深沉,大夫人为了达到目的,连人的生命她都不顾,更可况是推一个姑娘入火坑?

    “哎!只是可怜了那个雪儿姑娘了,不知道大夫人对她怎样?”碧珠的眉心皱得更紧,大夫人虽然平日里温和,但单是看她责打五夫人时的那股狠劲儿,就可以窥见其心狠的程度,对待五夫人,她都这样,更何况是对一个不值钱的丫鬟呢!

    大夫人会对她怎样?安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以大夫人的性子,她是不难猜出那个雪儿姑娘的下场的,敛了敛,安宁也不愿在这凉亭里多待,起身带着碧珠走出了凉亭。

    锦绣阁内。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气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大夫人坐在主位上,手中拨弄着佛珠,闭着眼,面无表情,更是给人一股强大的压力。

    雪儿被顾大娘推进了房间,重重的扑在地上,顾不得疼痛,雪儿抬眼看到双目紧闭的大夫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夫人,要如何处置她?”顾大娘跟在大夫人身旁多年,知道惹怒了大夫人的下场会很惨,这个小丫头,果然是贱命一条,好好的六夫人送上门来,她竟不当,当真是不识好歹。

    大夫人双眼倏地睁开,地上的雪儿身体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那眼神好似要将她吃了一般,雪儿满心畏惧的吞了下口水,“夫……夫人……”

    大夫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手拿起身旁桌子上的一张纸,冷声开口,“雪儿,不是我不疼你,侯府的六夫人,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可你却这般不知好歹,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我也不勉强你,这侯府以后怕是容不下你了。”

    雪儿一惊,“夫人……你要赶雪儿走吗?夫人,求你,留下雪儿,雪儿会好好伺候夫人……”

    “我可不需要你伺候!”大夫人打断雪儿的话,嘴角勾起一抹阴冷,“雪儿啊,你别忘了,你进侯府之时,可是签了卖身契的,我安平侯府从来不做亏本儿的买卖,你明白了吗?”

    雪儿紧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雪儿没有银子赎身。”

    她的家境本来就贫寒,卖身入侯府,以为可以做个丫鬟,卖身的银子也已经让顾大娘送到了爹爹的手中,爹爹重病,那银子怕早该用来看病去了,她的手中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哪来的银子赎身?

    “既然这样,那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自己无法赎身,这张卖身契便转给春晖苑的嬷嬷吧!以后,你就是那儿的人了。”大夫人将手中的卖身契递给顾大娘,交代道,“吩咐嬷嬷好好对待雪儿丫头。”

    轰的一声,雪儿脑袋一片空白,她便是不知道春晖苑是什么地方,她从大夫人那眼神之中,也看出了几分端倪,“不……夫人,不要把雪儿卖了,雪儿做牛做马,无论大夫人让雪儿做什么,雪儿都会听话,夫人,不要把雪儿卖了……”

    “呵!说的好听,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听话吗?那你方才又是怎么回事?就该将你春晖苑那种地方,让你过过迎来送往的日子,你这张水灵的脸蛋儿,定会有不少恩客喜欢,一双玉臂千人枕,一抹朱唇万人尝,这或许比起安平侯府的六夫人,要更合你意。”大夫人冷笑,丝毫没有理会雪儿的哀求,“顾大娘,还愣着干什么?将她带下去。”

    “不……夫人……夫人,求求你。”雪儿从大夫人的口中确定了那春晖苑是妓院无疑,心中更加恐惧不安,她没法想象,自己若真的落到那种地方,会是什么下场,雪儿跪在大夫人的面前,不停的磕头,“夫人,让奴婢做丫鬟,哪怕是烧火丫头也行,不要将奴婢卖到那种地方,求求夫人……”

    大夫人起身,走到雪儿的面前,止住她磕头的动作,单手捏着她的下颚,双目泪垂,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会让人疼到心里去呢!

    “侯府不缺丫鬟,唯独缺一个六夫人。”大夫人逼她直视着自己的双眼,意有所指的开口。

    雪儿身体一怔,那双眼中有太多的情绪闪过,她明白了大夫人的意思,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卖进妓院,伺候万千男人,要么就是乖乖当侯府的六夫人,伺候老爷。

    紧咬着唇,任凭是谁,心中的天平都已经有了倾斜,雪儿不安的看着大夫人,“可是……老爷他……方才……”

    老爷方才在凉亭中临走之时所表现的不悦,她是明白的,她已经惹怒了老爷,老爷哪还会让自己做他的六夫人?

    似知道雪儿心中所想,大夫人冷笑一声,将雪儿的脸甩开,“这我就帮不了你了,方才你的举动,老爷也已经迁怒了我,我便是有心帮,也出不了半分力了。”

    雪儿身体顿时垮了下去,难道她就真的要沦落到妓院去了吗?不,她不要,她虽然家境贫寒,但也是清白的姑娘家,一旦到了那种地方,她的一生便再也洗不干净了。

    可是,现在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期限。”倏然,大夫人开口,眼底却是划过一抹诡异。

    雪儿好似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激动的抓住大夫人的袖子,“夫人,雪儿谢谢你,只要不将雪儿卖到妓院去,雪儿什么都做。”

    “那好,今晚你务必要让老爷同意纳你为妾,至于用什么办法……”大夫人看着雪儿期待的小脸,心中浮出一丝冷意,“五夫人这些时受伤,是没法伺候老爷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雪儿脸色一白,又瞬间由白转红,大夫人的意思这么明显,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大夫人是要她去勾引老爷吗?

    “可……”雪儿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大夫人却不再给她任何机会。

    “行了,能不能留下,就看你的本事了,明日一早,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希望到时候,你能以六夫人的身份,叫我一声姐姐。”大夫人冷声打断她的话,随即看了顾大娘一眼,“将她带下去,沐浴一番。”

    “是,夫人。”顾大娘领命,转向雪儿,“雪儿姑娘,跟我来吧。”

    便是此刻,雪儿依旧惶恐不安着,脑中总是浮出那两个字,勾引?她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哪知道如何勾引一个男人?一想到此,她的心里除了不安,便是羞怯,可是,她还能有什么选择?若是今晚她得不到老爷的垂怜,明天,她可能真的就要被卖到春晖苑去了!

    她只觉得,自己此刻被堵在了一根独木桥上,前方是狼,后面是虎,无论往哪边走,等待她的,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深夜,无双阁内。

    从凉亭里回来之后,秦玉双就一直警惕起来,一想到大夫人动了给老爷纳妾的心思,她就如鲠在喉,心中郁结着一股怒气。

    要不是那个叫做雪儿的丫头不愿意,惹怒了老爷,说不定此刻老爷已经有了一个六夫人了,更有甚至,老爷此时怕是陪着新人,让她独守空闺了。

    “老爷,玉双的身子好多了,今晚……就让玉双伺候老爷吧。”秦玉双走进安平侯爷专门在无双阁设的书房内,娇柔的依偎在他的身旁,一只手在他的胸膛游移,到了腰腹间,盘桓不去,虽然那个雪儿怕不能成为六夫人了,但是,她却也不得不防着,最好的方法是满足了老爷,将他拴在无双阁,这样,她才能更加安心。

    安平侯爷眸光微闪,一眼便看出了秦玉双的意图,捉住她解自己腰带的手,一把将他拉入怀中,促狭道,“怎么?我的玉双今天晚上似乎格外热情。”

    秦玉双在想什么,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敛下眉眼,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亲吻着秦玉双的手背,似一个多情郎君。

    “讨厌!”秦玉双娇嗔,“玉双是老爷的妾,是该用最大的热情伺候老爷。”

    “哈哈……”安平侯爷朗笑出声,秦玉双见他高兴,以为他是同意了自己,便伸手解着他的衣裳,替他宽衣,只是,刚触碰到他的领口,安平侯爷却再一次捉住了她的手。

    “老爷?”秦玉双皱眉,疑惑的看着安平侯爷。

    “今晚不行,你看看,这书桌上摆着的这些东西,都是皇上交代下来的,这次幽州出行前,这些东西,我都得整理一遍,以免到了那边出什么岔子,听话,你且先去睡,养好身子,跟着我去幽州。”安平侯爷柔声安抚。

    秦玉双虽然心中百般不甘,却也不能让老爷放下皇上交代的事情陪自己,“老爷,我在房间等着老爷。”

    “这可不行,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好……”安平侯爷皱眉。

    “就让玉双等吧,玉双也睡不着,等老爷回房,一起……”秦玉双娇羞的低下头,今晚,她非要寻求一个安心,大夫人那边还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动作,况且,她也想早些怀上孩子,那样,老爷定会更加疼爱她。

    如此想着,秦玉双走出了房间,回到房间后,让福儿准备了一桶水,避着伤口,小心翼翼的沐浴了一番,穿上特意准备的衣裳,秦玉双三十来岁,却保养得极好,虽不若雪儿水灵年轻,但婀娜的身姿却是更甚雪儿一筹,此刻,那娇躯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她本就是青楼女子,知道该怎么在床上迷惑住男人,以往伺候安平侯爷,她倒是没有如此精心准备过,但是今晚却不一样,自从知道老爷真心疼她之后,她的心便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平静了。

    “夫人,该喝汤了。”福儿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满脸的笑容,瞧见五夫人的打扮,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不用想,她也明白,五夫人这番打扮,是为了谁,更是知道,她此刻在等着谁。

    秦玉双接过汤碗,心中满是甜蜜,这些时日,她的补汤从来没有断过,从早到晚,一日三次的补,多亏了这些补药,她的气色好了不少,甚至感觉状态比没受伤前,还要好上许多。

    将碗中的汤喝得一滴不剩,在福儿临出门时,秦玉双特意交代道,“老爷若是回房了,进来告诉我一声。”

    “是,奴婢知道。”福儿福了福身,便收好碗,退了下去。

    书房内。

    安平侯爷专心的看着面前的册子,这次幽州办事,皇上对他十分器重,他必须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表现。

    正研读着,却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细微的敲门声,安平侯爷不由得皱了皱眉,“谁?”

    “奴……奴婢。”声音透着一丝紧张,那是安平侯爷不熟悉的,这更加让安平侯爷的眉峰紧拧,对着门外吼道,“下去吧,别打扰!”

    外面的声音没有再响起,就在安平侯爷以为门外那丫鬟已经走了之时,却又再次听到那个声音传进来,似乎比方才多了一丝坚定,但其中的颤抖,却依旧清晰可见,“老爷,奴婢……奴婢是来给老爷送茶的。”

    “进来吧。”安平侯爷冷冷吩咐一声,便又埋头专注于桌上的卷宗。

    门被推开,又被关上,声音都是极其细微,好似害怕打扰到了房中的安平侯爷,茶杯被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那一抹娇弱羞涩的声音拿着托盘,静静的在一旁站着,紧咬着唇,面容慌乱而紧张,就连身体也在隐隐颤抖着。

    见安平侯爷专注于手中的东西,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雪儿想着大夫人的交代,想着明天一早,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重重的跪在地上。

    跪地的声音顿时引起了安平侯爷的注意,抬起头,瞧见地上跪着的丫鬟,眉心紧蹙,“怎么还不走?”

    声音冰冷,带着几分责备与不悦,视线又很快回到卷宗上。

    “老……老爷……奴婢求老爷收了奴婢。”雪儿鼓足了勇气,要是以往,她定说不出这样直接羞人的话,但是此刻却不一样,她若是不直接,老爷便会将她赶出书房,若是她不说出如此羞人的话,那明天的命运会更加凄惨。

    安平侯爷身体一怔,重新抬起头,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丫鬟,冷声命令,“抬起头来。”

    雪儿抬头,不安的看着安平侯爷,这个男人,虽然已经中年,但身材健硕而高大,给人一种霸道的威严。

    “是你!”安平侯爷认出了她来,这不就是今天在凉亭里大夫人提议要给他纳的六夫人吗?白日里还满心不愿,现在倒是求他收了他!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安平侯爷淡淡开口,“是大夫人叫你来的?”

    雪儿身体瑟缩的颤抖着,不敢去看安平侯爷的眼,“是……是奴婢自己来的。”

    安平侯爷脸色一沉,“既然你不说实话,那你便出去吧。”

    雪儿一惊,忙慌乱的移动双膝,朝着安平侯爷走近了几分,“不,老爷,是……是大夫人她……”

    安平侯爷眸光一凛,大夫人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打定主意要将这个女子给自己做第六房夫人,不成功,她是不会罢休的,“她是怎么跟你说的?是要让你来勾引我吗?”

    雪儿脸色一红,满脸窘迫,双手不安的绞着。

    “说!”安平侯爷拔高了语调,语气透着一丝不耐烦。

    “是。”雪儿慌忙的回答,大夫人虽然是给了她两个选择,但是,这跟没有选择又有什么差别?虽然大夫人没有开口说出“勾引”两个字,但是,说与不说,她的意思都在那里了,不是吗?

    “好,我喜欢听话的女人。”安平侯爷利眼微眯着,再一次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年轻的身子却是让人血液沸腾,不过,他却是不急,反而悠然的坐在椅子上,“别以为你求我收了你,我就会如你所愿,如果我告诉你,即便是今晚你成了我的人,你依旧不是六夫人,你又当如何?”

    雪儿心中一怔,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即便是明天被大夫人赶出去,她也要搏一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雪儿无悔。”

    “无悔!好一个无悔!”安平侯爷眼睛一亮,这个女子确实是一个单纯的丫头,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站在这书房中,还没有被他赶出去,敛了敛眉,安平侯爷再开口,便已经决定了雪儿的命运,“既然要伺候我,那便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安平侯爷眸中多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一瞬不转的紧锁着雪儿那张年轻水灵的脸蛋儿,雪儿一抬眼,正好对上安平侯爷的视线,心中咯噔一下,那**裸的目光,好似她身上没穿衣服一般,她知道安平侯爷是什么一丝,雪儿紧咬着唇,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放下手上的东西,雪儿起身,颤抖着手,解开自己的衣衫,衣服落地,细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空气中的冷意让她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双臂,那模样,更显无助,安平侯爷嘴角一扬,满意的点头,“如你所愿!”

    书房里,温度持续高涨,而此时无双阁另外的一个房间里,原本等待着安平侯爷回房的秦玉双却是躺在榻上,混混沉沉的睡了过去,此时的她,又怎知道,她等待着的男人,正在和另外一个女人共度良宵。

    翌日一早。

    书房内的榻上,安平侯爷早已经醒来,看着怀中的女人,把玩着她的发丝,眼中却没有丝毫感情,即便是昨夜相拥而眠,在他的眼里,这个女人也什么都不是。

    大夫人的性子他了解,即便不是雪儿,也会有其他女子,既然是她塞到他怀中的,他收了又何妨?

    怀中的女子发出一声嘤咛声,睁开眼,正对上一张陌生的脸,雪儿猛地一惊,下意识的退出安平侯爷的怀中,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脸上倏地通红,“老……老爷……”

    安平侯爷却没有去管她的羞涩,径自掀开被子,起身,“更衣。”

    雪儿怔了怔,意识到什么,忙从榻上下来,按照安平侯爷的吩咐,替他更衣,即便是昨晚那么亲密,此刻她也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她猜不透这个老爷的心思,便只有听他的指挥,本分的做该做的事情,猛地,头顶响起安平侯爷的声音,“经过昨彤后,你便是我安平侯爷的人,记住,你是我的人,不是大夫人的人,知道了吗?”

    雪儿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雪儿明白了。”

    正此时,房门被推开,昨晚没有等到安平侯爷的秦玉双推门而入,看到另外一个女子伺候着安平侯爷穿衣,不由得皱了皱眉,“老爷,昨晚玉双……”

    秦玉双出口的话倏然僵住,不为别的,只因为看到榻上凌乱,以及空气中那股暧昧的味道,尤其是安平侯爷面前那个女子的脸,“是你!”

    秦玉双只听见轰的一声,脑袋一阵空白,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个人,心中的怒意慢慢的窜了出来,这不就是昨天大夫人要老爷纳为六夫人的那个雪儿吗?

    昨晚,他们二人……

    “你这个贱人!”秦玉双顿时使了狼,大步上前,狠狠地一巴掌打在雪儿那娇嫩的脸上,这女人,看着这般娇弱单纯,竟到她的无双阁来勾引起老爷来了!

    “啊。”雪儿满脸委屈的挨了一巴掌,楚楚可怜的别开脸,她知道打自己的是府中的五夫人,她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资本,除了承受,便只有承受,在大夫人面前是这样,在五夫人面前亦是这样,或许,在自己进了侯府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就已然被改变。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昨晚你明明答应玉双,要回房的,可为什么这个女人……”秦玉双顾不得其他,开口质问,她心中哪能甘心?这个雪儿的身后定是大夫人在操控,她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被大夫人给钻了空子。

    安平侯爷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捂着脸,不敢吭声的雪儿,看了看满脸气愤与不甘的秦玉双身上,目光最后停在书桌上的那一个茶杯上,欲言又止,“玉双……”

    安平侯爷叹息了声,“以后,她就是府上的六夫人,让人将岁兰轩收拾出来,给六夫人住。”

    说罢,便走出了书房,独独留下房中的两个神色各异的女人,雪儿听了安平侯爷的吩咐,心里一喜,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笑容,六夫人?老爷说她是六夫人?那么她就不用被大夫人卖到妓院去了?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的坐在榻上,没有意识到秦玉双看着自己的双眼,满是嫉恨。

    秦玉双在方才察觉到安平侯爷有意无意间停留在那茶杯上的视线,她就已经猜出来了,定是这个雪儿对老爷下了药,才会让老爷在昨夜收了她,药?

    秦玉双猛然意识到什么,昨晚自己明明在等老爷,可是,自从喝了那一碗汤之后……秦玉双越是想越是怀疑,她怎么就睡着了呢?这是在她的无双阁中,这个雪儿能这么大胆,堂而皇之?必定是做足了准备,哼,好啊!好一个大夫人!

    “六夫人,你达到目的了,还在我这个无双阁待着干什么?”秦玉双冷言冷语,狠狠的指着门口,“滚,给我滚出无双阁!”

    这一次,她算是栽了,可是,便是大夫人将这个雪儿扶成了六夫人又如何?以后她绝对不会如昨晚那般大意了!

    雪儿微怔,猛地从方才的欣喜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个五夫人对自己的敌意,忙匆匆的穿好衣裳,对五夫人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对雪儿来说,是不是六夫人,只在于她会不会被卖入妓院而已,她现在要去告诉大夫人,她完成了任务,老爷让她做了六夫人,她不用再担心被大夫人卖了!

    房间中只剩下秦玉双一人,目光落在榻上的那一抹鲜红上,眸子一紧,怒气更是高涨。

    “啊……”秦玉双嘶吼出声,狂乱的将榻上的东西丢了一地,“刘香莲,你要让这个雪儿跟我争宠吗?哼,你休想如愿!”

    想到老爷对她的承诺,秦玉双的神色稍有缓和,对,老爷会带她去幽州,老爷还是疼她的,只不过被大夫人设计了而已,她要加把劲儿,一定要守住老爷!

    想到自己的肚子,她最好是能尽快怀孕,替老爷生个儿子,那样自己便会更加有保障了!

    想到此,秦玉双大步走出了书房,大声吩咐道,“福儿,我的药呢?快给我把药端上来!”

    侯府一夜之间,多了一个六夫人,很快这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侯府,这在安宁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大夫人的动作这么快,那个叫做的雪儿的女子,看似单纯,倒也让她吃惊不小。

    当天中午,大夫人便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大厅中,摆上了一座酒席,没有大肆操持,简简单单的让新夫人敬完茶,认识了一下府中的主子。

    大夫人满脸笑意,六夫人唯唯诺诺,五夫人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安宁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听闻,六夫人今天一早从无双阁内出来,而无双阁内,五夫人又是一上午的怒气,她仔细盘算,便也猜得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秦玉双的眼皮子底下,大夫人和六夫人都能钻了空子,这几个女人当真是不简单的!

    可是安平侯爷内,几个夫人各自的反应,他都好似没看见一般,一句话也不说,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只是,安宁却隐约能猜到安平侯爷的心思,什么宠爱秦玉双,哼,若是安平侯爷真的有一个真心宠爱的人,那定不会是秦玉双,也更加不会是这个新晋的六夫人,城南别院的那个三夫人,便是前一世,她也没有见到过,可见安平侯爷对她的保护有多周密,他应该是真心在乎三夫人的吧?!

    想到什么,安宁微微敛下眉眼,三夫人?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三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否长了三头六臂,能够让心硬如铁,冷血无情的安平侯爷特别对待。

    六夫人住进了岁玉轩,岁玉轩和安宁的听雨轩比邻而立,隔得十分近,便是声音大了些,都会听到彼此院中的动静,安宁回听雨轩之时,正好是跟六夫人一起,这个六夫人见到她,颇为有礼,她知道,不是因为自己有有多让人敬畏,而是这个六夫人初来乍到,便是对一个丫鬟也是十分有礼的。

    各自回了院子不久,安宁便听到隔壁岁玉轩隐约传来顾大娘的声音,完全没有因为雪儿成为了六夫人而对她态度谦和,倒是比对下人还要凌厉几分,而六夫人却只是微微诺诺的应承,不敢有丝毫怠慢,安宁将那尖锐的声音听在耳里,心中明了,顾大娘的态度多少能够反应大夫人的态度,大夫人虽然为了对付秦玉双,防着三夫人,不得不为安平侯爷纳妾,但是,那终归是她的男人,亲手将她的男人推入另外一个女人的怀中,那滋味儿多少是有些不好受的,便是大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儿笑得那样贤惠大度,她心中怕也是笑不出的吧!

    当晚,安平侯爷没有到新夫人的岁玉轩留宿,依旧住在无双阁中,第二日一早,安宁一起床,便又听得隔壁岁玉轩有了动静,这一次不是顾大娘,而是大夫人本人。

    “你是没长脑子吗?别以为你当上了六夫人,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让你伺候老爷,让你当这府中的夫人,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有这么一张美丽年轻的脸蛋,老爷刚宠了你一晚,你就没有什么动静了?”大夫人的声音传来,满是凌厉,似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安宁听着,嘴角微扬,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大夫人此刻的脸色。

    “可是……老爷昨夜在五夫人那里,奴婢……”雪儿瑟瑟的声音,充满惊恐,她这么一只小白兔,在大夫人这只豺狼面前,又怎么会不害怕?

    随即便听到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打断了六夫人的话,安宁端着茶杯的手怔了怔,就连碧珠也是朝着那边岁玉轩的方向望了望,叹息一声,“可怜的六夫人,怎的就进了侯府了呢?”

    这个六夫人当得,竟比下人还不如。

    安宁将碧珠对六夫人的可怜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说什么,随后大夫人的声音便再次传来,“在五夫人那里?昨夜你是怎么勾引到老爷的?他在五夫人那里,你不知道动些脑子,让他来你的岁玉轩?”

    大夫人原本以为,老爷尝到了年轻的雪儿的滋味儿,便会主动搬出无双阁,可怎知,昨日竟没有丝毫动静,他还住在那无双阁中,方才她过来之时,正好碰到五夫人,一想到她那得意的模样,大夫人的就恨不得一下子将她推到后院儿的那口井里去填了一了百了。

    “夫……夫人。”六夫人啜泣着,她还要去勾引老爷吗?一想到昨夜被撕裂的痛,她的身体便隐隐颤抖,目光闪烁不定,但正是这份楚楚可怜的娇弱与无助,更是让人看了,便心生怜惜,若是此刻她的面前是别人,或许女的会同情,男的怕会忍不住揽她入怀,细声呵护,可是,她面前的是大夫人,一早就装满了满心的怒意与嫉妒的大夫人!

    看着六夫人那模样,心中的怒意更浓,“哭哭哭,要哭到老爷面前哭去!你给我记住了,若是今晚,老爷没到你的岁玉轩,还在那五夫人的院子里,你这个六夫人也就不用当了,我既然能让你当上六夫人,也能让你当不了,不但当不了,下场你自己会明白!”

    六夫人心中一寒,想到那春晖苑,顿时止住了哭声,“是,奴婢……奴婢明白。”

    对话结束,大夫人似走出了岁玉轩,安宁看着桌子上的点心,眸光微敛,“碧珠,将这些点心给六夫人送过去。”

    六夫人现在还没有丫鬟,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人故意为之,整个岁玉轩内,怕就只有六夫人一人,若是大夫人故意为之,那么可能是不会有人给六夫人送吃的的,除了六夫人能够完成大夫人要她做的事情!

    “是,奴婢这就送过去。”碧珠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她也曾出身贫苦,对这个六夫人更是多了几分怜悯,幸好自己遇到了小姐,可那六夫人却遇到了大夫人那样的人,当真是可怜至极。

    高兴的拿着点心,走出了听雨轩,送到隔壁的那个可怜人手中。

    回来的时候,却见院中竟没了小姐的身影,找遍了所有屋子,都不见安宁,碧珠心中一怔,“影子,你快出来!”

    话落,一抹身影便出现在了碧珠的面前,“你终于想我了!”

    飞翩涎着一脸讨好的笑,故意十分靠近碧珠,这些时日,他越发觉得自己好似成了一个怨妇,他极尽讨好碧珠,可碧珠对他的态度,却依旧是爱理不理的,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风流浪子的潇洒?

    “想你个大头鬼,你给我安分点儿!”碧珠忙退后一步,心中却因为方才如此近的距离,狂跳不已,这个飞翩,这段时日老是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做让她脸红心跳的事情,总是搅得她的一颗心变得十分怪异。

    碧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想到小姐,忙开口问道,“小姐呢?”

    “出门了。”飞翩又靠近了碧珠几分,想到小姐的交代,眼中划过一道光芒。

    “出门了?出门了你不跟着?还是什么影子侍卫?”碧珠眉峰紧蹙,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责备,但看在飞翩的眼中,却是可爱极了。

    “小姐交代,不用我跟着保护,她让我……”飞翩眸光微闪,神采奕奕,十分怪异的看着碧珠。

    “让你干什么?”碧珠眉心皱得更紧,只觉得被飞翩这样看着,好似自己成了一盘可供享用的美食摆在他的面前一般,心中犯凉,脸却是没来由的红了起来,别开眼,不去看飞翩那灿若星辰的眸子。

    只是,她刚转开视线,一只手便揽住她的腰身,下一秒,她只感觉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身体腾空而起,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人已经到了空中,耳边除了风声,便是飞翩哈哈的笑声,“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际,脸上更是通红一片,蔓延到了脖子处,目光往下一看,心中一惊,忙搂住飞翩的腰,紧贴着他,天哪!这么高,她要是摔下去,这条命准没了!

    这一连串亲密的动作,却是让飞翩尝到了甜头,心中更是畅快,想到小姐的交代,飞翩的笑意更浓……

    而此时的安宁,人已经在皇宫之中,一袭月白锦衣,男装打扮,或者应该称其为“二公子”更为准确,御书房外,好几个人已经等在了这里,除了安宁,还有韶华郡主,南宫天裔,苏琴,海飒,璃王赵景泽,韶华郡主的哥哥赵天麟,云锦,安洛枫。

    九个人皆是一表人才,各自站在一处,引得无数宫中的宫女侧目。

    安宁弹着枝上的花朵,闲适而优雅,远远的,苍翟便看到那一抹身影,心中一喜,“宁……”

    正要叫出口,突然意识到什么,嘴角一扬,眼中有一道光芒一闪而过,大步朝着安宁走去。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支持哇,么么大家~

八十五章 赌约屈身为奴将安宁赐给他

    安宁身体一怔,转身看向苍翟,不知道为何,她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苍翟一早就看穿了自己的伪装一般,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层人品面具是她让云锦弄来的优等品,覆盖在脸上,很难让人看出丝毫破绽。

    众人看着苍翟迎面走来,挺拔的身躯,玉树临风,俊脸上隐约多了一丝笑意,经过他这一提醒,海飒面露询问的瞥向韶华郡主,“你答应的事情呢?”

    韶华郡主敛了敛眉,“二小姐应该快到了吧。”

    虽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韶华郡主极为心虚,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破绽,前些天,她去找了二小姐,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不确定的,如今十人已经确定下来,若是海飒临时退出,那么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她又能到哪儿去找一个合适的人来代替?

    海飒蓝眸微眯着,“你莫不是敷衍我?”

    语气明显已经多了一丝不悦,他对东秦国的事情不感兴趣,但却对那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十分感兴趣,若是没有二小姐到场,他便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待着的必要了。

    冷哼一声,妖孽的脸上划过一抹不屑,随即大步离开,似乎真有翻脸不认人的态势。

    海飒一走,便是韶华郡主也是担忧了起来,这个蓝眸男子,身份不明,但绝对不低,连皇上也是礼让三分,他若是真的翻脸,那么便是自己也无法拿他怎么办。

    安宁见状,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见他越走越远,安宁嘴角微扬,朗声吼道,“海飒公子莫不是怕了?”

    果然,那背影一怔,顿住了脚步,怕?他海飒还从来没怕过什么!

    安宁眸光微闪,“什么二小姐不二小姐的,依我看,怕只是海飒公子的借口罢了。”

    海飒好看的眉峰皱得更紧,转身看向那个月白衣衫的二公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激将法吗?他海飒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中了他的计?

    没有理会安宁,海飒转身,继续走,安宁微微蹙眉,就连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僵了僵,没想到海飒竟不中计,安宁眸光微敛,好一个船王,果真不愧是海上霸主,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激将法,只是,看出了又怎样?

    眼睛一亮,安宁看着那英挺的背影,再次开口,“哼!有人想着见二小姐,却不知二小姐怕是根本就不屑某人的,我东秦国的男子个个精明能干,二小姐又怎会注意一个蓝眼怪?”

    话落,那抹坚定的背影再一次顿住,安宁心中一喜,暗道:即便是知道她用激将法又如何?方才她无疑是戳中了要点,海飒以她为条件,决定是否帮忙,无论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都不会不在意她的态度,再者,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唤他蓝眼怪,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船王,又怎么能忍受?

    那么,接下来他便会有两种态度,一种是用暴力教训她的“出言不逊”,第二种,则是接受她的挑衅,堂堂船王,是风云人物,又是君子,他那身体里流淌着的高贵血液,是不会允许他用卑劣的手段的,便是前世,他帮着安茹嫣,也从来不曾使过什么阴招,所以,海飒选择第二种的几率远远大于第一种。

    安宁脸上笑得温润无害,灿烂无邪,但正是这样,却更具挑衅力度。

    海飒眸子一紧,转身再一次看向那个二公子,这一次,他那双蓝眸中似有惊涛骇浪腾起,蓝眼怪?蓝眸是海国王室的显着特征,整个海上帝国的人都知道,那是海神赐予他们的标志,他又怎能让一个小子将他海神赐予他的蓝眸给侮辱了去?

    大步走到安宁的面前,安宁毕竟是女子,又只有十五岁,头顶刚好只到他的脖子处,海飒硬生生的比安宁高出了一个头,但是,他在站在安宁的面前,气势却没有让这个二公子有丝毫畏惧与震慑。

    来东秦国,他便刻意的收敛了气势,但此时,他却是如一个君王一般,睥睨着众生,他是海国的船王,能够让整个海国臣民对他臣服,他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气势,自然不容小觑,但是,这个二公子,却丝毫也不为所动,依旧是无害的笑着,晶亮的眸中丝毫不掩饰他的挑衅。

    好,很好!海飒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好一个二公子!

    “你得为你刚才说过的话付出代价!”海飒笑得诡异,透着一丝阴寒,邪魅的近乎妖孽,俯身在安宁的耳旁轻声呢喃,如一只大手,要将她拖入深海中一般。

    安宁挑眉,“代价?那以海飒公子看,我应该付出什么代价?”

    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众人看着安宁,他们眼中的二公子,方才,海飒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们都感觉到了几分压力,这个二公子,竟然还如此轻松。

    唯独苍翟嘴角扬了扬,深邃的眸子看着安宁,虽然不是那张脸,但却依旧让他眼中多了几分柔情,犹如在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若是这神色让别人看了去,怕又该会有诸如宸王殿下倾心某小公子的传闻流传出来了。

    只是,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安宁和海飒的身上,自然是没有察觉到他眼中的那份异样的温柔。

    正此时,御书房内的崇正帝和裕亲王走了出来,方才他们二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便出来看个究竟,正好没有错过方才海飒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

    船王,崇正帝便是听过关于船王的传闻,他没有想到,他竟有这般威慑力,方才就连他的心也怔了怔。果真不愧是那个纵横四海的海上霸王,原来以往的他是刻意的掩饰着啊!

    海飒早已敛去了身上的气势,淡淡的扫了安宁一眼,转身看向众人,“我收回退出的话,二小姐不来也可以,不过……”话说到此,海飒转眼看向御书房门口站着的崇正帝,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等会儿我要一个和二公子较量的机会,若是他胜得了我,这个便是他的!”

    海飒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盒子中,一颗拳头大的金色主子便呈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看到那东西,皆是一惊,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单是一看,那就是无价的珍宝。

    但这珠子,在真正知晓它的人眼中,却是另外一番价值。

    “这……”崇正帝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几步,这个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却听说过,天下四大至宝,《毒典》排第三,而面前这颗怕就该是排第一的海神珠了!

    《毒典》在武林人士眼中,那是无可比拟的,这颗海神珠,在四国皇室的眼中,却是比什么都宝贵,得到这颗海神珠,无疑就是得到了那个海上帝国无条件的支持。

    海国和四国各不相犯,这种状态一直保持着,但这四国,便是最强大的北燕皇室都希望得到海国的支持,原因无他,只因为海国的财富和位置的优越。

    四国大陆,四面环海,只要是海上区域,都是海国的天下,掌握在那个船王的手中,据传,海国信仰海神,海神曾有神谕,历代海国只要守着海上区域,不得觊觎陆上的权利争斗,历代船王遵守着神谕,才不插手陆上四国的事情,但是,若是哪一任船王一个心血来潮,不再遵守那神谕,那么便是最为强大的北燕国,怕也不是那个海上帝国的对手。

    前世的船王被安茹嫣迷惑,便也只是在不越距的情况下对她提供帮助而已。

    而这颗海神珠,却好似皇帝手中的玉玺一样,甚至比玉玺的作用还要强大,有了这颗海神珠,便可以调动海上帝国的兵力,可以对船王提任何要求,甚至取船王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海飒竟然将这个东西拿出来做赌注,这当真是让崇正帝吃惊不小。

    海飒见崇正帝的反应,就已经知道,这个东秦皇帝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他之所以会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做赌注,完全是因为他自信不会输给这个二公子,这海神珠是他海国皇室的宝贝,又岂是能轻易送给别人的?

    安宁看着那东西,她虽没见过,但看此刻崇正帝那反应,便可以知道,这颗珠子,不仅仅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已,况且,海飒脸上的自信,显然他是有信心不会将这东西输给自己,他拿出来,不过是要增加他的筹码,更加是引诱着崇正帝,允许这场赌注。

    如果他猜得不错,那么接下来海飒的要求,怕是难以让人接受的吧!

    “那你若赢了呢?”第一个问出口的,不是安宁,而是苍翟,此时的他也是紧锁着那颗金色的珠子,深邃的眸子让人探不出他丝毫情绪,但脸上已经不若方才的轻松,多了几分严肃之气。

    “呵呵……”海飒笑出声来,那笑声让人有些头皮发麻,直觉身体有一丝寒意窜过,众人的视线顿时从海神珠上转移到了海飒的身上,随即便只见海飒好看的浓眉一挑,朗声开口,“我若是赢了,这个二公子……哼,从此之后便是我海飒的奴隶,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另外……”

    海飒顿了顿,蓝眸一一扫过众人,却已经见到有几个人脸色不对劲儿了,但这二公子却依旧是满脸的镇定,心中冷哼,他若是赢了,第一事情,就是让这二公子当着四国使臣的面,给他海飒磕三个响头,当众认主!

    敢挑衅他海飒,这二公子显然是自寻苦吃!

    “另外什么?”安宁眸光微敛,几乎能够想象得到海飒的意图,他明着是让自己认他为主,实则是想变着方法的来羞辱他吧!

    海飒对上安宁的视线,朝她又靠近了几分,“二公子,你只管认我为主便可,至于另外嘛……另外,我希望皇上成全,将安平侯府二小姐于我海飒。”

    话落,几乎是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宸王苍翟,南宫天裔,苏琴,云锦,就连赵景泽也在其中,五人异口同声,率先拒绝!

    几人脸色难看至极,苍翟,南宫天裔,苏琴,三人都倾心于安宁,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赌注存在?将安宁赐给海飒?门都没有!

    云锦当然不愿意自己的表妹被当成赌注,宁儿如今是他唯一的亲人,便是他云锦放弃复仇,放弃复兴云家,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宁儿受欺负,赐?这个字太侮辱人了,海飒只说赐给他,却没说要娶宁儿为妻,他又怎能让他唯一的表妹如商品一般被人交易?

    而至于赵景泽,他的心中却是有其他盘算,上次去侯府,虽然吃了亏,甚至连是怎么吃亏的,他至今都没有察觉出丝毫端倪,但安宁对他来说,依旧是一颗价值不小的棋子,他的心中依旧打着要娶安宁的主意,又怎能让安宁成为这个什么劳什子海飒的人?

    五个声音让其他人都是一怔,海飒目光一一扫寻了一眼众人,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看来,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当真是不简单的,既然这样,那他就更加要坚持这个赌注了。

    “东秦皇上,你意下如何?”海飒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崇正帝的身上,只见崇正帝依旧看着他手中的那颗海神珠,遂刻意晃了晃,在方才他拿出海神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东秦皇上确定了他的身份,既然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身为一国皇帝的他,理应知道权衡利弊。

    正如海飒所料,崇正帝陷入了他的盘算当中,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若是那个二公子赢了,那船王的海神珠便落到了二公子的手中,那么他便拉拢二公子,进而掌握那颗海神珠,这对东秦来说,无疑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有了那颗海神珠,怕是连北燕国都会忌惮他东秦国三分。

    倘若是船王赢了,那么他便如他所愿,将安平侯府二小姐赐给他,到时候,他将二小姐封为公主,以公主的身份赐给船王,那就等于是他东秦国和海国联姻了,这其中能够带来的好处比起得到海神珠也不遑多让。

    这不管怎样,都对他东秦国有利啊!

    “朕……”

    “舅舅。”苍翟沉声开口,打断崇正帝的话,浑身的紧绷似乎在向崇正帝传递着什么信息。

    崇正帝龙躯一怔,看向苍翟,原本做好的决定,此刻又犯难了起来,其他几人也是看着他,眼神或恳求,或威胁。

    苍翟和南宫天裔都喜欢那安平侯府二小姐,这一点,他是知道的,皇后还曾和他提过此事,二人商量着,是要将安宁许给苍翟好呢,还是许给南宫天裔,南宫天裔是威远大将军,他最疼爱的臣子,又是皇后的亲侄儿,立下战功赫赫,成全他的婚姻,是他这个做君王与姑父的应该做的事情。

    另外,苍翟是他的亲侄儿,是他姐姐的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他一直操心着他的婚事,多次赐美女,都被送了回来,现在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子,他作为舅舅,也是理应成其好事。

    可安平侯府二小姐只有一个,他也是和皇后一样犯难,现在船王海飒又抛出这么一个天大的诱惑,一时之间,崇正帝满脸纠结,“这……这……”

    “皇上……”

    “舅舅……”

    “东秦皇帝……”

    几个声音又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崇正帝更加为难,看了看南宫天裔,看了看苍翟,又看了看海飒手中的那一刻海神珠,手倏地紧握,“便由二公子决定吧。”

    这个烫手山芋若是再不丢掉,怕就不得了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安宁的身上,安宁一一看过去,南宫天裔,苏琴眼中尽是威胁,苍翟的眉心是皱得最紧的,云锦朝她摇头,二人似乎是在告诉她,不要答应海飒的这个赌约。

    安宁敛下眉眼,听得海飒**裸的挑衅,“怎么?二公子莫不是怕了?”

    怕?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连死亡都经历过,她安宁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是在想,这赌注是不是有失公平?”安宁微微皱眉,淡淡的开口。

    “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公平了?”海飒冷哼一声,公平?也就是在这里,有人敢跟他讲公平,若是在海国,只要是他船王一句话,便是断人生死又如何?依然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还会谢谢他的恩典。

    “我若输了,当你的奴隶,那我若赢了,海飒公子是不是也该当我的奴隶?这才公平,不是吗?”安宁波澜不惊的说出这句话,刚说完,便被崇正帝厉声呵斥。

    “放肆……你……你……”崇正帝愤怒的指着安宁,这个二公子,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让船王当他的奴隶!下意识的看向船王海飒,“船……海飒公子,当他什么也没说……别和他计较。”

    崇正帝刚叫出一个“船”字,便接收到海飒警告的视线,忙改口。

    “皇上,这才公平,不是吗?难道海飒公子连这点儿公平也做不到吗?那这赌约不要也罢!”安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正是确定船王不会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她才如此“肆无忌惮”,毕竟,她可不知道这个海飒就是堂堂的船王啊!呵,让船王当奴隶,是大逆不道,但对于不知道他船王身份的人来说,他这是一个长了蓝眸的公子罢了。

    “好!”海飒倒是爽快的应承,依旧是自信满满,想让他船王当他的奴隶,这天底下怕也只有这个二公子敢了,也罢!等到自己胜了他,再将他带回海国,到时候才让他知道,今日他自己犯下的是何等的大不敬之罪。

    “爽快!击掌为盟,皇上为证。”安宁对上海飒的眸子,坚定的开口,举起手掌,和海飒一击。

    “宁……二公子!”苍翟叫出口,依旧难掩担忧,他是知晓船王身份的,宁儿也应该是猜出来了吧,这个船王纵横四海,尤其是那么容易胜得了的?万一宁儿若真是输了,那么,不但会当众受辱,更要被赐给这个船王。

    那一个“宁”字,让安宁身体一怔,对上苍翟的视线,心中咯噔一下,此刻,她已经确定了苍翟是看穿他的伪装来了,不由得皱了皱眉,是他的眼睛太锐利,还是自己的易容太拙劣?可是,这里除了云锦事先知晓,怕也只有苍翟认出她来了吧!

    “既已经击掌,便没有改变的余地了,谁要是反悔,便算是自动认输,呵呵……二公子,等会儿我可不会让你哦!”海飒妖娆的脸上笑得邪魅至极。

    “彼此彼此。”安宁敛下眉眼,大气不输海飒分毫。

    “哈哈,好,东秦皇上,我便先替你们赢了那其他三国的人,再来好好收拾收拾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海飒朗笑出声,笑声在整个御书房外回荡,高大的身影已经朝着另一边走去。

    余下的几人站在御书房外,皆是一阵沉默。

    “二弟,我们走。”云锦猛地上前,拉着安宁的手腕儿,便是皇帝在场,他也没有丝毫顾忌,他不能让宁儿和那个海飒公子赌,那个海飒一看就是不简单的,尤其是方才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以及崇正帝对海飒异常的尊重,都显得极为不正常。

    “哥。”安宁轻唤出声,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明了他心中所想,“哥,方才已经说了,若退出,便是主动认输,不战而败,这岂不是便宜了他?”

    她是在告诉云锦,无论怎样,她都不能退缩了,若是他们走了,她这个“二公子”依然会成为海飒的奴隶,而她自己,便也只能面临被皇上赐给海飒的命运。

    便是海飒是叱咤风云的船王又如何?便是他生得俊又如何?便是他主宰着整个海上帝国又如何?她安宁这一辈子只会成为真正爱她的男人的女人,前一世,她被赵景泽所负,这一世,她若是没有全心全意爱她之人,她终身不嫁又何妨?

    “二弟……我们离开东秦。”云锦的眸中依旧坚定,大不了他放弃复兴云家的机会,带着宁儿远走他乡,宁儿是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了,为了她,他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呢?

    “哥,你疯了吗?”安宁没有想到云锦竟这般在乎自己,离开东秦,便意味着要放弃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啊!心中一动,一股暖流流窜着,“哥,你相信我。”

    兄妹二人对视着,云锦握着安宁手腕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咬了咬牙,好似终于做了决定一般,也罢,若是宁儿真的输了,那么他到时候便代替宁儿磕头认主,至于将宁儿赐给海飒的事情,哼,他便拼命也要杀了海飒,这样,宁儿也就得以保全了!

    一旁的苍翟眸子微紧,这个银面公子看安宁的眼神中有太多的关切与情谊,他对安宁的在乎,甚至不亚于自己,银面?他到底是谁?

    上次画舫回去之后,他便让人查了这个银面公子,但得到的信息却少之又少,信息显示,他是半年多前突然窜出来的一个商人,手中掌握着八珍阁,琳琅轩,食为天等店铺,产业范围也是极光,这个人行事低调且神秘,但经商的手腕儿却是十分独到。

    除了这些资料,便是一片空白,连姓甚名谁,出身何处都不清楚,甚至没人见过他面具下的那一张脸,他虽然叫着安宁“二弟”,但苍翟却能肯定,他是知道宁儿女扮男装的事情的。

    心中浮出一丝酸意,因为这个银面男子的特殊,因为安宁方才唤银面公子“哥”时,眼中闪烁的那一丝温暖,更因为他们二人之间互动的亲密。

    而此时,另外一个人的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异样,韶华郡主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只是一眼,她便看出云锦对这个二公子的特别,那份关切,甚至连曾经她都没有机会感受到,直觉告诉她,云锦为了这个二公子,是可以放弃一切的!

    “这位小公子,等会你可要尽力啊。”崇正帝开口,现在他也只有希望这二公子能赢了船王,只有赢了船王,才能在得到海神珠的同时,又保住了安平侯府二小姐,在他看来,无论是苍翟还是南宫天裔,这个二小姐迟早都会成为他的侄儿媳妇儿。

    “遵命。”安宁坚定的开口,现在,她无论如何都要赢了海飒才行!

    “走吧,时辰差不多了,今日的四国祭在重阳殿进行,其他三国怕是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且过去,等会儿就要看你们的了。”崇正帝朗声开口,随即拢了拢龙袍,率先朝着重阳殿的方向走去。

    重阳殿内。

    皇后娘娘先一步到了这里,亲自招待着各国的使臣,重阳殿为了今日可是做了许多准备,专门分割了四个区域,北燕大皇子苍翼带着北燕的十个人坐在北方的位置,西陵女皇带着西陵国的十个使臣,坐在西方的位置,一袭大红的上官敏今日也安分的坐在西陵女皇的身旁,鞭子挂在腰间,不动不说话,倒是也有几分淑女风范,只是,谁又能知道,此刻的上官敏早就已经坐不住了,要不是母皇陛下给她下了禁令,她哪会怎么听话的坐在这里?

    而南方的区域里,以南诏国主为首,太子楚也坐于其中,太子楚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丫鬟打扮,显得尤为低调,但是,即便是低调,安宁在进入重阳殿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女子,她是认得的,虽然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集,但她的命却被那女子惦记着,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围猎场内,那个杀手画出来的买主。

    呵!要她的命呵!

    自那日之后,苍翟命令惊蛰十二煞三日之内铲平杀手盟,还不到三日,武林中便传出一个消息,杀手盟一夜之间被灭,无人知晓是谁动的手,只是听说杀手盟的根据地染满鲜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就俩杀手盟的盟主也没能幸免,尸身挂在杀手盟的大门上,被他自己的剑死死的钉在上面,那模样要多残忍就有多残忍。

    安宁看着南边的位置,里面除了南诏国主,十个座位,十个座位分别坐了九人,而那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在给太子楚倒了一杯茶之后,随即坐在了那个空出的位置上,安宁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原来如此啊!这个女子既然有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资格,那会仅仅是一个丫鬟吗?

    答案可想而知。

    跟着众人,走到东边的区域,皇后已经坐在其中,除了皇后,还有方才早一步离开的海飒,看到安宁走进来,海飒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却是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坐这里吧!我有什么需要,你也好伺候着,迟早都会是我的奴隶,先适应适应也无妨。”

    这一说,倒是让好几人都黑了脸,但安宁却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好似没有看到他的挑衅一般。

    “嘿嘿!海飒公子,我苏琴来伺候你如何?”苏琴吊儿郎当的坐到海飒的旁边,明显的表示出敌意,这个海飒,还真是讨厌得很,竟打起安宁的主意来了,赐给他?赐一百个丑八怪给他海飒才对!

    虽然那日在韶华郡主邀请游湖的时候,那个二公子还让他吃了瘪,但此刻,为了安宁,他们可是站在了一条阵线上。

    海飒挑眉,却如安宁没有将他的挑衅放在眼里一样,没有将苏琴的敌意放在心上,反而看了看另外一边的位置,这一次他还没开口,一身黑色锦衣的南宫天裔便坐了上去,淡淡开口,“海飒公子,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人都已经坐下了,才丢出这么一句话,显然是不管海飒在不在意,他都会坐在这里。

    海飒嘴角抽了抽,明显感觉自己已经被众人视为公敌了,淡淡一笑,心中暗道:也罢!等到一会儿那二公子输了,他便将此时心中的不快,都发泄在那二公子身上就好了,反正他海飒是不会吃亏的!

    安宁淡淡的扫了海飒一眼,随即坐在苍翟的身旁,而她的另一边,坐着云锦,韶华郡主则是坐在云锦的身旁,紧接着是璃王赵景泽,裕亲王府的大公子赵天麟,以及安平侯府的大公子安洛枫。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崇正帝才站在众人面前,一一扫了众人一眼,“你们几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今日其他几国坐在各自区域的人,都是有着精明的头脑,或者有着胜人一筹的技艺,这是四国祭的最后一天,今天四国得胜的一方,会得到四国其他三国的贸易通行令,以后国中的人到其他三国经商往来,都没有任何阻碍,甚至会得到其他三国的保护,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另外,除了贸易通行令,最终胜利的那一个国家还会享有其他三国的一个承诺,那便是,在以后的十年里,不管任何原因,都不得对那一个国家主动开战。

    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北燕国志在必得,因为只要北燕国胜了,主动权就在他的手中了,其他三国不得对他开战,而他却可以对其他三国开战,另外,南诏国也是冲着这个来的,这次南宫将军打败南诏,他们现在的状态,急需得到这个胜利,利用那个那个三国的承诺做保障,休养生息。”

    崇正帝细心的对他们分析着胜败的厉害关系,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谨慎的选人的原因,东秦国在四国之中,不是最弱的,也不是最强的,寻求保障是必须的,因为……想到苍翟,崇正帝神色更是严肃了起来,他虽然不过问苍翟这个侄儿做什么事情,但是,他却知道,他心中的仇恨没有消,他的仇敌太强大,牵扯到北燕皇室以及北燕三大望门,若是真到了那么一天,他便要为死去的姐姐替苍翟护航。

    所以,这一次,他们必须胜利!

    “皇上,我想知道,若是胜利了,我们会得到什么奖励。”安宁骤然开口,皇上为了他的目的,而安宁今天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来,她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一些无用功。

    崇正帝眸光微敛,但是片刻,却又哈哈的笑出声来,“裕亲王,将东西拿上来。”

    话落,裕亲王便将东西呈了上来,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掀开盖在上面的黄色锦缎,十枚令牌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是我让人专门打造的,这个世上仅此十枚,今天若是胜利了,你们每人会得到一枚,凭着这枚令牌,你们都可以向朕提出一个要求,官职,金银,功名利禄,只要是不损我东秦国的利益,朕都会允诺,不知各位是否满意?”崇正帝微笑着说道,他可是下足了血本儿,不过,他的心中却是有计量的,面前的这些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求功名,正好为他所用,若是求钱财,他东秦国的国库里,也不会缺这一点儿银子。

    只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安宁的打算,安宁看着那令牌,嘴角微扬,而云锦的眼睛也是一亮,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宁儿非要坚持让他来帮皇上这一个忙了,若是能够得到这令牌,那么云家便可以光明正大的重生在东秦国。

    心中的血液顿时沸腾了起来,“草民一定全力以赴。”

    苍翟、南宫天裔、苏琴、赵天麟、海飒以及韶华郡主倒是对这令牌没有太多的在乎,但赵景泽却是满心欢喜,若是自己得了这么一枚令牌,到时候请父皇立他为太子,不知道行不行,心中如是盘算着,等会儿他也得尽力才行。

    这令牌对安洛枫无疑也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他虽然是安平侯府的大公子,但却是庶出,在家中的地位并不高,甚至还没有安茹嫣这个大小姐来得尊贵,虽在朝为官,但官职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加上他庶出的身份,朝中的人对他也不是很好,若是得了这枚令牌,那么自己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了。

    各自心中盘算着这枚令牌能够带来的利益,更加坚定了要赢得胜利的决心。

    崇正帝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各自的反应都让他极为满意,看来,自己的这番激励倒是起作用了!

    “皇上一言九鼎,大家定当竭尽全力。”安宁拱了拱手,朗声说道,言语之中却带着几分引导,崇正帝乃九五之尊,断然不会食言,但是,这令牌的意义重大,且云家如今在东秦国是一个紧急,她不得不需要皇上更坚定的承诺。

    “朕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之事,就看大家的了。”崇正帝言语之中多了几分严肃,对他来说,十个承诺而已,又哪里比得上得到其他三国的的那个大承诺重要呢!

    “崇正帝,既然人已到齐,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正此时,北边的北燕大皇子的声音传来,透着几分不屑,在他看来,北燕对今天的胜利势在必得,北燕如今的局势,皇帝虽然健朗,几个皇子各自对皇位也各有觊觎,但他是北燕大皇子,嫡出长子,皇位迟早有一天会是他的,得到今天的胜利对他来说尤为重要。

    父皇势力强大,但这些年却有些固步自封,不思进取,他曾多次进言,请父皇出兵攻打其他三国,统一四国大陆,但父皇却一次都没有允准,不仅如此,每一次都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上一次四国祭,西陵国得到其他三国不对其主动开战的承诺,那么东秦国呢?他认为,父皇之所以不打东秦国,终究是因为那个女人!

    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那个女子占尽了父皇一生的爱,便是死了,一生骄傲的父皇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母后曾说,若是当年那女子不死,说不定现在北燕的皇后早已经不再是母后,所以,当年那个女子必须死。

    母后还曾说,若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在北燕,父皇必定会传位于他,但这是北燕三大望门不愿看到的,北燕皇室和北燕三大望门的关系极为微妙,他们不能让一个东秦女子的儿子成为北燕的君主,将北燕国的大好江山送到一个流着东秦国皇室血液的人手中。

    如今那个女人的儿子已经这般大了,想到那天在苍翟手上吃的亏,他的这个皇弟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啊!

    不过,北燕的皇位,他苍揖在必得。

    若是得到三国不主动发起战争的承诺,那么他便没有了其他三国的限制,等到他登基为帝的那一天,第一件事就是对其他三国发动战争,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东秦国。

    所以,今天的胜利,他苍翼也是志在必得。

    凌厉的目光看向左手边区域中那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苍翟,终有一天,他们兄弟二人,必定是你死我亡。

    敏锐如苍翟,又怎会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似嘲讽,似不屑,自己的这个皇兄,一直都想置自己于死地,小时候如此,现在亦是如此,自己是整个北燕皇室和北燕三大望门的眼中钉,而他们却也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终有一天,他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开始吧!本皇也想看看今天谁能从我的手中将这份殊荣夺走。”西陵女皇开口,西陵便是十年前的胜出者,而她的身旁站着一位侍女,侍女的手中托着一个龙形的信物,得到了它,便是得到了三国的承诺,以及三国的贸易通行令。

    这十年,西陵国因为这个信物,得到了许多好处,这也是为什么这一任的西陵女皇将西陵国发展得这么好的原因之一。

    西陵女皇话虽如此,但语气之中却也丝毫没有要将这信物让出来的意思,有了它,不但可以保得国家不受其他三国的威胁,还能快速的发展经济,这其中的甜头西陵的女皇陛下已经尝到过,又怎么会轻易的让出来呢?

    四国祭以往的活动中,西陵女皇陛下都不甚在意,因为那都没有实质性的好处,但是今天却不一样,若是只是前面的那些比试,她大可不必亲自前来,可正是因为四国祭结束之时,有这么一个惯例,她便是为着今天而来,往日的温和好说话,但今天却已经变了一个模样,完全将她西陵女皇的霸气展现了出来。

    “女皇陛下,这一次是不是该轮到我南诏国得好处了?”南诏国主笑道,看着那侍女手中的信物,也是满脸的觊觎,以此刻南诏的境况来看,这个东西对他南诏国是尤其重要的,东秦国虽然已经对他南诏停战,也签署了协议,但西陵国和北燕国会不会趁这南诏虚弱的时候趁火打劫,那就说不定了,为了自保,今天他们也必须豁出去了。

    争斗还未开始,重阳殿内早已经硝烟弥漫,每一方都对胜利势在必得,要说四国祭前面的都是切磋,那么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既然时辰已到,大家都已经准备好,那便开始吧!”作为这次四国祭的东道主,崇正帝朗声宣布,随即,有人上台宣布规则。

    按照惯例,各国的十个人,各自都有两次抽签的机会,第一轮抽签,决定和谁对决,第二轮抽签,便决定对决的两人中谁有选择较量的项目的权利,到最后,那一个国家获得胜利的次数最多,便是最后的得胜者,若是有两国得胜次数相同的现象,则由两方派出一人,一决胜负。

    宫人将事先早已经准备好的签送了上来,从北燕国开始,再到西陵国,然后再是南诏国,最后轮到东道主东秦国,每一国十人各自抽得一支签,签上标有一个数字,没一个数字都有两个相同的,而拿到相同数字的两人便为一组。

    等到所有的签都抽完,宫人上台宣布结果。

    “北燕大皇子对东秦璃王赵景泽。”

    哗的一声,众人哗然,两个皇子一组,不知是巧合还是运气,北燕大皇子苍翼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个璃王赵景泽,眼中划过一抹不屑,这里所有人当中,除了苍翟他有所忌惮之外,其他人他都没有放在眼里,他倒是希望能够和苍翟抽到一组,因为惯例,若是在这台上比赛的过程中,伤了对方,或者是杀了对方,都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干涉,除了对方在没命之前主动认输。

    小时候,苍翟从来不会认输,哪怕他受着所有人的欺负,也会咬牙坚持,如果这一点苍翟还没变的话,那么他便可以在这台上结果了他的命,那苍翟就不再是他的威胁了。

    抽到一个赵景泽,当真是浪费了!

    而此时的赵景泽身体却是抖了一抖,他面对的竟然是北燕大皇子,同样是皇子,但是,在北燕大皇子面前,他璃王的气势明显比不过他!

    “东秦国宸王苍翟对南诏太子楚。”

    第二组宣布,苍翟和太子楚各自看向对方,眼神在空中一瞬间的触碰,点头问好。

    苍翟身旁的安宁微微皱眉,太子楚表面上温润,但她却知道,实际的太子楚不是这样的,手段残忍狠辣,这是前世她对太子楚的认知,敛了敛眉,安宁轻声对身旁的苍翟说道,“不要被表象所迷惑,有时候看似温和的羊,却是一头凶猛的狼。”

    她不多说,以苍翟的聪明,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苍翟听着她的提醒,心中浮出一股暖意,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弧度,“你是在关心我吗?还是在暗示我其他的信息?”

    说话间,桌子底下的手却是伸向安宁,触碰到她的手,眼中划过一抹促狭。

    安宁微怔,瞪了他一眼,她是肯定了苍翟知道自己便是安宁,但他竟在这个时候逗她,倒是有些不像平日里那个严肃淡漠的宸王苍翟了。

    正此时,又传来宫人宣布的声音,“东秦二公子对南诏沉香。”

    安宁听到“二公子”,立即回过神来,看向南诏国的区域内,一女子站了起来,安宁看到那女子,心中了然,沉香?原来买杀手要杀她的那人叫沉香啊!

    呵!冤家路窄,今天她倒是遇上了,那么那日的账也该算算了!

    ------题外话------

    终于等到沉香了,有仇报仇哇,哈哈,谢谢姐妹们支持~

八十六章 精妙逆袭付出惨痛代价

    那边,沉香也看了过来,不若方才替太子楚倒茶时的温顺,倒是多了几分冷冽的孤傲,那绝对不是一个丫鬟能有的,那份孤傲,必然是经历了长时间的积累与沉淀,才能从眼中自然而然的传递出来,让人忽视都难。

    这个沉香……安宁敛下眉眼,估量着她的身份,沉香?又是太子楚身边的人,突然,脑中一个激灵,安宁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沉香?好一个沉香!堂堂一个公主,竟甘愿伪装成一个丫鬟在太子楚的身旁,是为了什么?为了太子楚?还是为了她的姐姐舞阳公主?

    这个叫做沉香的女子,在南诏国素来低调,前世,太子楚当了皇帝,而助他登帝的最重要的一个人物,便是这个叫做沉香的公主了,这个公主并不如舞阳公主那样,从小就被所有人的目光围绕着,沉香是宫女所生,亲娘在生她的时候便难产而死,所以,她便是有南诏皇家的血脉,但是,却因为母亲的身份的低微,并没有公主的封号,世人只知道有一个舞阳公主舞冠群芳,深受疼爱,却不知道南诏国还有这么一个公主。

    沉香在南诏的皇宫中并不被认可,长大了也依旧是以宫女的身份生活着,前世,她助太子楚登帝之后,太子楚才公告了她的公主身份,并以赐以“大公主”的封号,将其宫女娘亲的坟迁至南诏皇陵。

    在安宁看到沉香的同时,沉香的视线也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个叫做二公子的,面若冠玉,俊美异常,不折不扣的一个翩翩公子,脸上温润的笑,让人如沐春风,似乎能暖到人的心坎儿里去。

    但是,沉香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温暖的人,从小她生活的环境,让她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淡淡的收回视线,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在南诏,她当着宫女的同时,却也是被严格训练着的,她的父皇从各方面训练她,不是因为宠爱,而是因为,父皇只将她当成一颗棋子。

    这次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南诏国的这十人当中,完全是因为得了父皇的命令,她必须为南诏国赢得今日的比赛出一份力,也就是说,她选中了这个二公子,那么,她就必须要赢了她,不惜一切代价!

    而凭着自己平日里的训练,无论是等会儿抽签由谁决定比什么,她都能游刃有余的应付。

    南诏皇帝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沉香点了点头,似在告诉他,她的这一组,她必胜!

    “东秦南宫天裔对西陵上官敏。”

    “东秦国海飒对北燕国凤孤城。”

    “……”

    “……”

    宫人公布了所有分组的结果,韶华郡主对西陵国的徐风,云锦对南诏国的高俊臣,苏琴对南诏国的历天星,赵天麟对北燕国的詹珏,安洛枫对西陵国的上官秋雁……

    人员分配宣布完毕,便正式进入了比赛的阶段,第一组,南宫天裔对上官敏,二人各自上了台,在宫人送上的签盒中,各自抽了一支,看了签的内容,上官敏眉心皱了皱,“比文还是比武?由你决定!”

    她的签上是空白,那么毫无疑问,南宫天裔便是抽中了决定比赛什么的资格,南宫天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西陵远到是客,这个决定权我让给公主。”

    众人哗然,决定权在手上,对自己是有莫大的帮助,可以选择自己擅长的和对方比,这样自己胜利的几率也高得多,这个南宫天裔竟要将这决定权让出来,他莫不是不想赢了不成?

    但是,明眼人却是看得出来,南宫天裔是在让着上官敏,让的方式还极为巧妙,他是男子,而上官敏却是一个女儿家,他抽中了上官敏,在很多方面就已经占了优势,他不是一个喜欢占人便宜的人,让出决定权,是为了对上官敏更加公平。

    “这个南宫将军,果真不愧是一个真君子!”西陵女皇陛下眼露赞许,不仅是真君子,还是一个体贴的人,他本来是以男让女,但却巧妙的用了以主让客,同样是让,后者更能让人接受,更何况上官敏的性子,若是南宫天裔真说出了“以男让女”,那她又怎能接受?

    上官敏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真的?”

    此人是东秦国的威远将军,据说此人除了武功了得之外,文才也是首屈一指的,若是选择武斗,她上官敏还有几分把握,毕竟,她上官敏从小就习武,一手鞭子功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但若是文斗,自己必输无疑,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自然是真的,慧敏公主请。”南宫天裔朗声开口,严肃的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上官敏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南宫天裔一眼,眼中亦是赞许,但是,很快她晶亮的眸中便多了一丝狡黠,“那敏敏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南宫将军,请接招!”

    说话间,腰间挂着的鞭子不知何时已经在她的手上了,上官敏对她的鞭子极为自信,既然南宫天裔给她这么好一次机会,她当然要选自己擅长的了,武斗,她便要用手中的鞭子胜得东秦国的这个年轻将军!

    鞭子一出,如一条灵蛇一般,朝着南宫天裔窜去,那出手的速度,就连一旁看着的人都觉诧异,这个上官敏,分明就是要前占先机,打人家措手不及嘛!

    只是,这对南宫天裔来说又算得了什么?看着鞭子朝着他的脸袭击而来,眼中划过一道光芒,只是微微一抬手,那鞭子便好似有生命一般,缠住了他的手腕儿,眸子一紧,若是方才那鞭子接触到的是他的脖子,那么此刻被缠住的定是他的脖子,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上官敏见他避过一击,震动鞭子,试图将鞭子收回来,只是,这一次,她却无法如以往那般轻松自在,原本有生命的鞭子,此刻好似不听话了一样,上官敏看向南宫天裔,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黑眸。

    南宫天裔利眼微眯,顺着缠住手中的鞭子,用力一震,那力道竟让上官敏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啊……你……”上官敏心中大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不离手的鞭子被对方夺了去,正不甘时,那鞭子却被南宫天裔操控着,朝着自己的脖子袭来,就如方才自己所使用的手法一样,上官敏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如方才南宫天裔那般用手去挡。

    那鞭子亦如方才一样,缠住了上官敏的手腕儿,南宫天裔见状,却并没有给她有丝毫喘气的机会,挥动着鞭子,身形一闪,敏捷的绕过上官敏,如此两圈,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上官敏的双手曲于胸前,被她自己的鞭子牢牢的和身体捆在了一起。

    “慧敏公主,承让了。”南宫天裔浑厚的嗓音响起,松开了手中的鞭子,但是鞭子却如打了一个结,依旧将上官敏捆着。

    上官敏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恨恨的看了南宫天裔那张俊美的脸一眼,“哼!”

    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却以行动做了表示,大步走下台,回到了西边区域自己的位置上,上官敏虽然不甘心,但输了就是输了,是她自己技不如人,况且,人家南宫天裔方才可是让着她了!

    “东秦南宫天裔胜!东秦国一胜!”宫人高声宣布。

    众人都看着这个年轻的将军,上官敏的那一手鞭子功,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就好似长在她身上一般,上次在御花园,就连北燕大皇子苍翼也在上官敏的鞭子上吃了亏,可今天面对南宫天裔,上官敏连自己的武器都被缴了,竟还败在了她自己的鞭子上。

    他们一早便听说过东秦国的这个年轻将军,武艺高强,骁勇善战,果真是名不虚传!

    看着南宫天裔回到座位,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对于南宫天裔的身手,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在两年多前,他就已经十分强悍,更何况,此时的他还经历了两年时间的战争历练。

    “北燕大皇子苍翼对东秦璃王赵景泽。”

    宫人宣布了下一组上场的人,北燕大皇子一袭杏黄锦衣,率先走到台上,自始至终,嘴角都挂着那毫不掩饰的轻蔑,赵景泽上去,站在他面前,气势明显弱了许多。

    安宁看在眼里,要说前世几年后的赵景泽,气势当可可北燕大皇子一比,但是,现在的他,便是在东秦几个皇子中算是出类拔萃的,比起苍翼,还是要逊色许多。

    这一轮抽签之后,北燕大皇子苍翼获得选择权,苍翟冷哼一声,“武斗。”

    丢出这两个字,挑衅的看着赵景泽,赵景泽似丝毫不意外他的选择,眸子一紧,二人相对而立,赵景泽心中盘算着,若是自己战胜了眼前这个北燕大皇子,那么,父皇定会更加器器重自己,无论如何,他都要全力以赴。

    只是,在二人交手几个回合之后,赵景泽心中的坚定却开始动摇了,那日他曾见过苍翼在上官敏手上吃亏,但此刻他却发现,那日的他或许是刻意收敛。

    当然了,能够在惊蛰十二煞的围攻之下坚持那么久都没死,苍翼断然不会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二人的对决,很快便有了结果,苍翼最后一掌风,将赵景泽打趴在地上,胜负已定,但苍翼却依旧没有要收手的趋势,眼中划过一道明显的杀意,这个赵景泽虽然不及他,但能力也是不低的,东秦皇帝的儿子又如何?他在这个台上杀了他,便是东秦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赵景泽本以为他已经被打在地上了,这场比试也已经分出了胜负,却没有料到,苍翼凌厉的掌风袭来,这一次,直冲他的天灵盖,赵景泽心中一怔,明了苍翼的意图,立即大吼出声,“我认输!”

    那大掌离他的头颅只有分毫,若是再近一点儿,赵景泽的下场便只有一死,千钧一发之间,他不得不吐出这几个屈辱的字眼,身为堂堂的王爷,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羞辱。

    “哈哈……好!既然认输,那一轮,便是我北燕国胜了。”苍翼心中虽然不甘,差一点儿,他就可以解决了这个璃王,但是,规矩终究是规矩,他可以钻空子,在他认输置他于死地,但是,却不能破坏规矩,既然赵景泽已经认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便是想杀他,也不行了。

    不过,苍翼可不是那么轻易好打发的,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丝恶意,转身看向坐在东边区域首位的崇正帝,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东秦皇上,可有异议?”

    胜负已定,谁会有异议?但是,苍翼却故意如此一问,心中的盘算自然不单纯,话落,果然看到崇正帝脸色僵了僵,虽然极力掩饰,但那怒气苍翼依旧是看出来了,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随即斜睨了一眼地上败了的赵景泽,大步走回了他的位置上。

    这下,这个璃王回去,怕是不会好过的!

    方才苍翼的杀意,众人都看在眼里,但对于这个北燕大皇子在规则之内的狠辣行为,他们却也不能多说什么。

    “北燕大皇子苍翼胜,北燕国一胜。”宫人宣布道,而此时还在台上的赵景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听到宫人宣布,他强撑着身体起来,一抬眼看向东边的方位,正好与崇正帝的视线在空中相触,那眸中蕴含的冷意让赵景泽身体一僵,顿时明白那苍翼刚刚的意图。

    他没有杀了他,便挑起父皇对自己的不满,让他不好过是吗?

    好一个北燕苍翼,不但手段毒辣,还深谙算计。

    赵景泽吃了这么大个亏,但却不得不将心中的怒气与不甘吞进肚子里,走下台子,回到东秦国所在的区域,承受着众人的视线,赵景泽猛地跪在了崇正帝的面前,“父皇,儿臣败了,请父皇责罚。”

    崇正帝冷冷的看了赵景泽一眼,败了?败了也就算了,还北燕大皇子抓着这么一个嘲笑他的机会,想到苍翼方才那神态,心中的怒气更浓,“滚一边儿去,好好思过。”

    对于这个儿子,崇正帝向来都是淡淡的,不十分疼爱,也没有多少排斥,但是今天他的表现确实是让自己愤怒。

    赵景泽落寞的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手紧握成拳,他知道,今天栽的这一个跟斗,要想弥补回来,他得付出更加多的努力与代价,目光看向北方位置上的苍翼,只见他得意的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看好戏的神色。

    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赵景泽,此刻他的落寞,倒真是让人大快人心,想到那日他被自己算计的下场,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下面几轮都没有东秦国的代表在其中,几轮之后,便轮到苍翟对南诏国的太子楚。

    二人抽了签,苍翟得到选择权,几乎是毫无悬念的,苍翟选择了武斗,而结果也自然可想而知,太子楚众人狠辣,手腕独到,但是,在苍翟的面前,他也是落了下风,不过,苍翟却没有如苍翼那般赶尽杀绝。

    东秦国苍翟胜,接下来有东秦国参与的几轮中,东秦国六胜三败,苍翟,南宫天裔,苏琴,海飒,云锦,韶华郡主,毫无疑问的完胜对方,赵景泽败在了苍翼的手中,赵天麟输给了北燕国的詹珏,另外就是安洛枫败给了西陵国的上官秋雁。

    整个比赛只剩下最后一轮,目前全场的局势分别是:北燕国七胜,东秦国六胜,西陵国四胜,南诏国二胜。

    北燕国领先东秦一胜,但此刻的局势却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不为别的,只因为最后一轮的对决,正好是东秦国的二公子和南诏国沉香。

    这一局此刻显得尤为重要,若是东秦二公子胜,那局势便成了北燕国和东秦国打成了平手,便会由各自的一方派出一人,最后对决,一决胜负。

    但若是二公子在这一局中,败给了南诏国沉香,那么,这最后拔得头筹的便是北燕国。

    可想而知,这一局,不仅仅是东秦国和南诏国的对峙。

    台下,一袭月白锦衣的安宁起身,正要上台,便听得崇正帝低声叫住她,安宁微怔,拱了拱手,“皇上有何吩咐?”

    崇正帝满脸严肃,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拍着她的肩,“二公子,若是你这一局胜出了,朕一定好好谢你,把明月公主许配给你为妻如何?这样你便是东秦国的驸马,朕的半个儿子!”

    崇正帝满眼真诚,但安宁却是瞬间僵住,嘴角忍不住抽搐,将明月公主许配给她为妻?这……

    “皇上,草民会竭尽全力,至于明月公主,就算了吧!”安宁忙回绝,且不说明月公主那眼高于项的娇蛮性子,她敬谢不敏,单是自己这身份,自己本就是一个女子,哪能娶明月公主为妻?

    安宁想也不想的就拒绝,这让崇正帝皱了皱眉,脸色沉了下去,“怎么?莫不是朕的明月公主配不上你?”

    他为了激励这二公子全力以赴,才抛出这么一个好处,东秦国的驸马,谁不争着抢着想当啊,可这个二公子竟然……

    一旁的云锦,面具下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而苍翟却是出乎意料的强忍着笑,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看着安宁脸上的为难,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这……是草民配不上明月公主,明月公主金枝玉叶,当嫁给王公贵族,草民不敢妄想。”安宁微怔,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从容应对,崇正帝的意图,她是明白的,他用明月公主来拉拢自己,无疑是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赢得这一局,便是和北燕国打成平手,也可以夺得一个另外对决的机会,可是她真的是没有办法娶明月公主啊!

    听安宁这么一说,崇正帝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但想到这一局胜败的重要性,眉心却依旧无法舒展开来,“二公子……”

    “舅舅,既然二公子说了会竭尽全力,便会说到做到,舅舅且放心便是,二公子该上场了。”苍翟收敛了笑容,开口说道,若是他再不替安宁解围,以舅舅的对这一局胜败的在乎,怕硬是会将明月公主塞给安宁才会罢休。

    崇正帝思索片刻,见南诏国的沉香已经站在台上等着了,最终还是朝安宁摆了摆手,示意安宁上场,他现在也只有祈祷,这个二公子前往不要让他失望啊!

    安宁感激的看了苍翟一眼,随即走向台上的沉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台上的二人身上。

    宫人主持抽签,安宁和沉香各自抽了一支,安宁看到自己签上的字,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弧度。

    “东秦国二公子抽到决定权。”宫人宣布道,这一局,无论是哪一个环节,都显得极为重要,谁抢占了先机,谁便离胜利更进一步。

    安宁抽中的决定权,这在让崇正帝松了一小口气的同时,却也让某些人神色更是严肃了起来,北燕大皇子自从安宁上场之时,他那锐利的视线就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说实话,先前,在东秦国的那十个人当中,除了苍翟,他谁都没有放在眼里,而眼前的这个二公子,看年岁,不过十五六岁左右,又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反观南诏国的沉香,虽然是一个女子,但那眼神中的锐利,便可以看出这个女子不似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只要是武斗,反而是沉香更有可能得胜。

    可是,此刻却是二公子抽中了决定权,若是他选择文斗,那么结果就不好说了。

    苍翟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这一局只有东秦国输了,他北燕国便是当仁不让的胜利者,所以,这一局,那个二公子必须得输,眼中划过一丝狠毒,二公子若是选文斗,那么他得想方设法破坏才行。

    “二公子,请做选择。”宫人催促道。

    安宁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子,想到她便是买凶杀她的背后之人,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但嘴角的笑依旧没有消失,“武斗!”

    安宁吐出两个字,众人哗然,神色各异。

    他们对这个二公子的判断,和苍翼对他的判断相差无几,若是选文斗,还可能有胜的机会,这么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却选了武斗,而他面前这个叫做沉香的女子,明显就是有几分武功底子的,这个二公子莫不是自寻死路?

    对面的沉香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听到安宁吐出“武斗”二字,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那冷然的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她从小便被训练,别说是单纯的武斗,就连是杀人,她也毫不手软,想到自己那个还没完成的任务,沉香眸子一紧,因为那次围猎场围杀的任务失败,父皇命令太子楚一月没有给她解药,除了她自己,没有谁会知道那一天一夜她是怎么撑过来的,没有解药,她便只能疼足了一天一夜,甚至比置身地狱还要受折磨。

    谁能想到,她的父皇为了更好的控制她,竟然亲自在她的身上下药,每月都需要解药压制,逼迫着她不断的为南诏国做事,那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牵扯到舞阳公主的死,太子楚没办法出面,那便由她这个“丫鬟”出面请了杀手盟的人,可怎奈那安宁倒真是命大,面对那么多人,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沉香知道,自己今天若是完成了不了胜利的任务,那么,等待她的便是如上一次一样的痛苦,所幸,这个二公子撞到她的面前来了,这一场,她沉香是赢定了。

    “哎……”崇正帝大大的叹息了声,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就连云锦面的握紧了拳头,他知道,宁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论文斗,那么宁儿必胜无疑,但若是武斗,宁儿恐怕……毕竟,她不会武功不是吗?

    苍翟的注意力却不在安宁的选择上,而是在北燕大皇子以及南诏国那边,这一局至关重要,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得不防着,南诏国的国主和北燕大皇子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即便是安宁选了武斗,让两方放松了警惕,他也依旧不能松懈。

    “那便开始吧!”北燕大皇子朗声开口,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得意,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着这个二公子输在沉香的手上,那么他北燕国就是这次的胜利者了。

    安宁和沉香各自站在一边,相距数米,各自看着对方,沉香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所有人都是一惊,除了方才上官敏用了鞭子,其他的人都是赤手空拳,崇正帝猛地起身,正要抗议,便听得北燕大皇子先一步开口,“规则中没有说不可以使用匕首。”

    崇正帝话还没出口,便被堵了回来,却只能在众人的目光下坐了回去。

    苍翼看崇正帝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嘴角的笑意更浓,论武斗,胜利的天平就已经朝着沉香倾斜了,现在她的手中又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泛着寒光,一看就是削铁如泥的宝贝,看来,这个沉香怕不仅仅想要引得胜利而已啊!

    沉香正如苍翼所想的那样,要的不仅仅是胜利,还打算要了对手的命,上次因为安平侯府二小姐的事情,她受尽折磨,既然眼前这个二公子是东秦国的人,她当然要讨回一些利息,不然,难消她心头的怨气与不甘,她定要在她认输之前要了她的命。

    她的杀意,落进安宁的眼里,心中却是不以为意,这个沉香,想置她于死地吗?安宁平静的看着对方,却也没有其他的动作,而云锦早已经站了起来,似乎是随时准备在安宁危险的时候将她救下来。

    南诏国国主以及太子楚,眼底都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虽然这一局的输赢,对他们的关系不大,但想到前段时间两国的战争中,他们惨败在东秦国的手中,死了一个舞阳公主,还不得不将太子楚送到东秦国来为质子,他们就压不下心中这口气,正好,若是沉香在台上不违反规则的前提下杀了这个东秦国的二公子,那么也可以消消他们的心头之气。

    二人都是乐见其成的,况且,此刻他们无疑是多了北燕国这个联盟,他们宁愿北燕国得到最后的胜利,也不愿让这便宜被东秦国捡了去。

    沉香握着匕首,没有给安宁丝毫喘息的机会,身形敏捷的一闪,如猫一样,快速的扑向安宁,此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沉香的气势,尤其是那股狠戾的杀意,他们似乎想象得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二公子,会如何被这一把锋利的匕首刺中,撕裂。

    南诏国主,太子楚以及北燕大皇子苍翼都笑着,笑得自信满满,只是,猛然,那原本朝着对手扑上去的身影却是一窒,停在了半路,几人脸色一变,目光看向那个二公子,却只见他温和的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沉香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她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回事,自己的身体便动弹不得了,好似被施了定射一般,她当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定射,但她却想不通,自己和这个二公子还有数步之遥,对方根本连碰都没有碰到自己,可……此刻这是什么状况?

    不止是沉香本人吃惊疑惑,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这二人,不明白此刻的状况。

    “沉香,动手!”南诏国主厉声催促,方才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殆尽,也不顾的许多,声音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沉香心中微怔,动手?她也想动手,可是,她的身体好似在那一瞬间麻痹了一般,不受控制,她又怎能动手?

    这个二公子,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竟神不知鬼不觉,就连身为当事人的自己,都没有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

    事实上,在众人眼里,安宁动也没动一下,更加不要说是出手了,形势骤变,让东秦国这边也吃惊不小,就连云锦也懵了,宁儿她……方才他错过了什么吗?海飒,苏琴,南宫天裔,以及韶华郡主等人都和云锦有一样的想法,方才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唯独苍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便是这样,他浑身的警惕也没有消失。

    安宁依旧无害的笑着,看着面前的沉香,朝着她走近,在众人的视线中,将她手中的匕首拿到了自己的手上,有意无意的划过沉香的袖口,几乎是轻轻的一个触碰,那袖子便断成两截,飘然落地。

    “果真是一把好匕首。”安宁挑眉,悠闲的把玩着,若是这把匕首划过的不是衣服,而是人的身体,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沉香怒瞪着安宁,此刻的她,浑身麻痹,连舌头都动不了,整个人好似冻僵了一般,这个二公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但安宁又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她之所以会选择武斗,不是自己找输,她没有完全的把握,又怎会轻易做决定?别忘了,若是东秦国输了,那么她这次来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能放过?况且,在面对沉香的时候,她要的不只是赢而已了,对这个曾经买凶杀自己的女子,她又怎会心慈手软?方才所有人都看到了,沉香想要的也不只是赢,还想要她的命,即便是她眼前的是一个“二公子”,她依然对这个二公子生出了杀意,一次她都不会饶恕,更可况是第二次杀她!

    北燕大皇子苍翼眸子一紧,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此刻那沉香竟好似动弹不得了,这个事实让他警铃大作,眼前的沉香就好似摆在对手案板上的一条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不行,他不能让东秦国就这么赢了,这一局南诏国的沉香显然是无法扳回局面,赢得胜利了,但若是这一局成了平手,那么最后赢的还是北燕国!

    想到什么,北燕大皇子苍翼眼睛一亮,已然做了决定。

    而此时,南诏国主对太子楚使了个眼色,他们和北燕大皇子一样,绝对不能让输了这一局,即便是平手,也得让东秦国捞不到好处!

    太子楚是聪明人,一个眼神,他便已经意会,甚至很快的想到了办法。

    “你可认输?”安宁嘴角微扬,朗声开口,明知道沉香现在连舌头都动不了,断然是没有办法开口回答她的,而这也正是她需要的,在认输之前,她便是杀了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正此时,两道凌厉的气势朝着安宁袭来,两个方向,分别来自北燕苍翼以及南诏太子楚,安宁自然是没有预先察觉到,敏锐的她第一时间发觉,便只见两枚暗器朝着自己激射而来,只是,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只听得铮铮的两声响,似有什么东西碰撞在一起,原本朝着自己飞来的两枚暗器,顿时改变了轨道,叮叮两下,最后没入柱子中。

    “大皇子,你可是要干涉上面二人?”苍翟朗声开口,声音足以让大殿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北燕大皇子处,只见他眉峰紧皱,似有不甘,又似有一丝痛苦。

    苍翼暗自咬牙低咒,为了自己的意图被揭穿,更加为了此刻他手腕儿处不断流出的鲜血。

    该死的苍翟,竟坏了他的好事,还……

    方才他用暗器,企图暗中伤了台上的二公子,好让这一局变成平手,可是,千算万算,竟没料到还半路杀出个苍翟,破坏了他的好事,不仅如此,还在同一时间伤了他的手。

    外人看不出丝毫异样,但他袖口下的手腕儿却已经被什么利器割破,除了伤到动脉,甚至波及到筋骨,他知道,若是再不离开处理伤口,他便是不流血而死,也有可能落得个断筋的下场,那么他的这一只手便毁了。

    心中不甘,但他权衡利弊,却也不得不起身,扬起一抹笑容,“有规矩,其他人不能干涉较量的二人,我又怎能触犯规矩?抱歉各位,本宫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便对身旁的詹珏使了个眼色,让他在自己离开之后,主持大局。

    苍翼不甘心的离开,他又怎知他的离开正中苍翟的下怀,苍翟早就在防备着苍翼做手脚,他又怎能让他是算计得逞?不仅仅是为了这一局的胜败,更是为了宁儿的安危。

    苍翼全心想着暗中伤宁儿,自然是不会留意到他出手,所以,他用一支暗器拦截了苍翼对宁儿的攻击的同时,也朝着苍翼的位置发出一支,那不是飞镖,而是刀片,锋利无比,直接飞向苍翼的手腕儿,单是看苍翼方才匆匆离开的反应,便已经知道苍翼受伤定不轻,这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而另外一边,太子楚也在暗中朝着安宁发了一支暗器,不过这一支却不是被苍翟截住,而是他们都意想不到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船王海飒!

    安宁感激的看了一眼苍翟,视线最后落在海飒的身上,却只见他蓝眸微闪,嘴角勾起一抹邪魅。

    海飒迎上安宁的视线,眸中夹杂了几分挑衅,再看向那个太子楚,眼底划过一分阴冷,哼,伤他船王海飒的奴隶?没有他的允许,谁又能有那个胆子?

    这个二公子,方才不见他出手,就已经制服了对方,他的能耐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计,不过,越是这样,便越是激起了海飒的征服**,他可没有忘记,等会儿二人还有一个赌约,他是君子,自然是不会让对手事先受伤,自己占便宜,要赌就光明正大的赌,他会光明正大的让这个二公子臣服于他的脚下,当众认主。

    安宁似看出了海飒的心思,眸光微敛,她心中依旧感激方才海飒的出手,这个船王,果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

    安宁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沉香的身上,经过方才的这一个插曲,场上更加安静了几分,太子楚方才虽然出手隐蔽,但明眼人也看出了几分端倪,此刻都不由得多对南诏国这边更加关注,与其说是关注,倒不如说是监督,监督他们会不会再违反规矩。

    安宁淡淡的扫了太子楚一眼,伸手将沉香推到在地,握着匕首的手一紧,毫不犹豫的划向了沉香的脚踝上的青筋处,轻轻一碰,沉香全身麻痹,丝毫感觉不到痛,正是因为这样,纵然她受再大的痛苦,也不会叫出声来,而这便是安宁要的,此时不痛,不代表以后不会痛,只要她身上的药力过去,恢复了知觉,那迎接她是什么,便可想而知了。

    “你可认输?”安宁再一次开口问道,从沉香的眼中,她看到了退缩,恐惧,与求饶,但这又怎样?若是自己落在沉香的手中,沉香怕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她已经两次对她下手,她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如预期的那样,没有等到回答,安宁索性利落的挥了几刀,看似轻柔,却足以毁了她的手筋脚筋,而她的举动在众人眼里,却丝毫不以为意,当然了,在场的很多人以及不明白此刻沉香身上的状况,又怎会知道安宁的这几个动作,挑断了沉香的手筋脚筋?若真是被挑了手筋脚筋,那还能如沉香那般平静吗?当然不会,被挑断筋骨的痛,单是想想都足以让人头皮发麻,浑身发颤了。

    就连此刻的沉香,怕也不知道自己身体上受到了什么创伤,浑身麻痹的她,好似连意识都要被麻痹了,可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错,眼前这个二公子到底在她冲向他的那一刻对她做了什么。

    “我们输了。”出乎意料的,太子楚骤然开口,依旧那佯装出来温润。

    安宁耸了耸肩,丢开了匕首,既然对方已经认输,那么也就罢了,不过……想到自己给沉香的教训,不死似乎比死了还会更加痛苦。

    “承让了!”安宁拱了拱手,嘴角轻扬,俊美的脸上绽放的笑容让人炫目,所有人都看得不禁呆了,他们本都对这个二公子不抱任何看好,但这结果……他们竟是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便已经制服了对手,赢得了这一局的胜利。

    “哈哈……”崇正帝首先大笑出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亲自走上前,“好啊!好!”

    这个二公子,吓了他好大一跳,但终究是没有让他失望,“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若是放在其他时候,赢一场便不算什么,但这局是关键,二公子赢了,那当真是立了大功了。

    “说说你要什么额外的奖赏,要不考虑考虑朕方才的提议?”崇正帝笑得合不拢嘴,越看这个二公子,心中便越是喜欢。

    方才的提议?明月公主么?安宁面皮微抽,“谢皇上恩典,草民只希望皇上能承诺饶恕草民一罪便可。”

    她现在是女扮男装,若是到时候被这皇帝发现,扣上一个欺君之罪,那就得不偿失了。

    崇正帝怔了怔,想也没想的就应承,“好,朕便如你所愿。”

    现下,这一局的胜利已经敲定,安宁回到原来的位置,云锦首先上来,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外人眼里,这是兄弟情深,但在知晓安宁身份的苍翟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儿。

    握着茶杯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眸中凝聚起一抹深沉,心中泛出酸意,见那银面公子很快便松开了安宁,眉心才稍稍舒展,他相信,若是二人还不分开,那么他定会上前将二人拉开。

    “东秦皇上,如今的形势,我北燕国和东秦国都是七胜,现在高兴,未免太早了些。”北燕苍翼已经离开,开口的是方才胜了赵天麟的詹珏。

    詹珏出生北燕三大望门之一的詹家,在北燕国的地位自然是不容小觑,这一行人,以北燕大皇子苍翼为首,那么处于苍耶下的第一人,便是这个詹珏了。

    崇正帝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失去笑容,反而笑得更是得意,“既然如此,那便有詹公子派一个人出来吧!”

    詹珏一听,自然是当仁不让,大步走了出来,崇正帝看了他一眼,随即给苍翟使了个眼色,“翟儿,这就交给你了。”

    苍翟嘴角微扬,起身上前,詹珏在看到苍翟之时,明显皱了皱眉,他方才虽然生了赵天麟,但是,自己比起苍翟来,怕是要差上几分,但此刻,却已经没有了退路。

    抽签之后,由詹珏取得决定权,詹珏心中一喜,“文斗,请宸王殿下陪在下下一盘棋如何?”

    这个詹珏是一个下棋的好手,据说北燕皇帝也是擅棋之人,但也曾屡次输给詹珏,北燕人都唤詹珏为棋王,他那自己最擅长的来和苍翟比,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赢。

    苍翟却只是微微一笑,“那便来吧!”

    不多久,宫人送上了棋盘,二人相对而坐,苍翟执黑子,詹珏执白子,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二人神色泰然自若,但是,越是到后面,詹珏明显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双眸隐约含着紧张之色,越往后走,白子在他手上停留的时间就越长,而反观苍翟,却依旧一脸平静,丝毫没有任何波动。

    “你输了!”落下最后一颗黑子,苍翟沉声开口。

    詹珏脸色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可看棋盘上,白子明显是没有了出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詹珏抬眼看向这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苍翟,他竟输给了苍翟!

    虽然他不愿,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我输了。”

    “哈哈,这下朕该高兴了吧!”崇正帝大笑出声,欢喜的上前,扫了一眼众人,视线最后落在南诏国主的身上,“可有异议?”

    “呵呵,东秦国果真是人才辈出,恭喜啊!”南诏国主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但眼底却依旧冰冷如霜。

    崇正帝却不管他是不是言不由衷,他东秦国胜利了便好,如今,那贸易通行令以及那龙形信物,在未来的十年里,就是他东秦国的了,当真是振奋人心!

    只在崇正帝高兴之时,海飒却骤然起身,到了台上,“东秦皇帝,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我和二公子的赌约是不是该开始了?”

    海飒看向安宁,他早已经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让那二公子对自己臣服!

    安宁微怔,迎上他的视线,亦是起身朝他走去,“皇上,那便开始吧,也请各位替我们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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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章 赌约升级大放光彩震惊四座(精)

    “在下和海飒公子,有一个赌约,谁若是输了,便认赢了的那方为主,另外……”安宁的话响彻整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原本因为输了而不甘心的北燕国和南诏国的人一听到这赌约牵扯到二公子,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尤其是被伤了的沉香,回去之后经太子楚查验她的伤势,方才意识到刚刚那个二公子对她做了什么。

    她最初以为,那几刀不过是伤及皮肉而已,太子楚告诉她自己的伤势之时,她只是震惊,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此刻伴随着她身上的知觉渐渐恢复,她才明白,挑断手筋脚筋,是什么感受,那痛甚至比上次受毒药折磨的痛还要来得凶猛万分,最重要的是,以后,她便无法在用手用腿了,这和一个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父皇的眼神,她的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从父皇的眼中,她看到了遗弃,一颗再没有用的棋子,面临的命运除了被弃,还能有什么呢?

    沉香被疼痛与不甘折磨着,看到那一袭月白衣衫的年轻公子,下意识的想握紧拳头,可是,此刻的她,竟然连握拳的能力都没有了!

    安宁的话顿了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单是这样,众人都已经来了兴致,认对方为主?那不就成了对方的奴隶了吗?这两个人,方才那二公子没近身便制服了对方,就连他们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显然,这个二公子是不简单的,而这个蓝眸的海飒公子,单是那一双蓝色的眸子,就足以证明他的身份,和那个海上帝国的皇室有牵扯,又能平凡到哪里去呢?

    这样的两人,有一方要为奴,这倒是有趣极了!

    安宁看了身旁的海飒一眼,海飒极有默契的拿出方才的那个锦盒,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打开,四国的人这么多人都在场,若是那东西被他们看见,万一又有人像崇正帝那样猜出那东西的用途,那么怕会引来一番激烈的争夺了。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南诏国国主和西陵女皇陛下却极有可能猜出来。

    众人看着锦盒,单是那锦盒上便镶着不下十颗上等的宝石,那里面所装的东西的价值可想而知了。

    “我若输了,这个归他,他若输了,除了为奴之外,崇正帝做主将安平侯府二小姐赐与我。”海飒朗声说道,蓝眸之中自信满满,虽然方才那二公子看似莫测,但他海飒,堂堂海上霸主,还会怕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公子不成?

    话落,众人哗然,安平侯府二小姐?这二人的赌约竟牵扯到一个不相干的人。

    据说那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偷了二小姐的才华,才得了个“第一才女”的名号,显然,真正的第一才女,应该是那二小姐才对,他们来了东秦月余,有些人还未曾见过那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想来那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除了有才之外,怕也是倾城绝色,竟让这个海飒公子拿出这等宝贝来做赌注。

    “二公子,我可是等着你向我磕头,叫我一声主子!”海飒蓝眸微闪,嘴角的笑意也是越发的邪魅,倾身靠近安宁些许,眼里满是挑衅,鼻尖一股幽香萦绕,海飒却是微微皱眉,不由得多看了安宁两眼,心中暗道:这个二公子,身上怎么有一股子脂粉味儿?目光从安宁的脸上往下,最后落在胸脯上,发现是平的,眉心才稍稍舒展,这脂粉味儿许是从他的红颜知己那里沾来的吧!

    不过这张脸倒是宜男宜女,身形在男子中算是矮小的,但在女子中,却是刚好,若是换上女子装扮……海飒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怪异的画面,画面中,是一个海国女子,但看那脸,却正是眼前这个二公子无疑。

    想到此,海飒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诡异,蓝色的眸中也是生出一丝异样,这二公子,换上女装,定然不输他海国的美女!

    安宁被他这怪异的视线看着,不知为何,总觉得头皮发麻,扯了扯嘴角,“海飒公子,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至于磕头认主,也得等赢了再说,或者,到时候真正该磕头认主的不会是在下,只希望到时候,海飒公子要做一个一言九鼎的真君子啊!小人是会被众人唾弃的哟!”

    随着安宁的话,海飒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掉,冷哼一声,“那我们便到时候来看看!”

    二人之间,无形的硝烟弥漫着,海飒心中已经有多了一个决定,等到这二公子成了他海飒的奴隶,他便下令,当场让他换上女子的衣裳,让所有人看看这个二公子穿上女装时是什么模样!

    “哈哈,二位公子,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来凑个热闹?”

    正当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海飒和安宁身上之时,骤然一个声音响起,众人顺着那声音看过去,那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南诏国国主,南诏国国主此刻已经起身,缓缓走到二人身旁,在众人的视线中,继续说道,“朕倒是有一个建议,东秦皇帝,不知你肯不肯了。”

    崇正帝皱眉,这事情怎的又牵扯到他的身上来了?他肯不肯?看向那南诏国主,只见他笑得不怀好意,满是算计,心中微怔,这老匹夫又在打什么主意?

    “说来听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是崇正帝不愿,却不得不开口询问。

    南诏国主敛了敛眉,目光却是落在了宫人手上捧着的东西上,朗声开口,“我们也在这二位公子赌约的基础上,加上个赌注如何?”

    崇正帝察觉到南诏国主的视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心中暗道:这个老匹夫,输了都还没有死心吗?

    “我赌海飒公子赢,以每年朝贡翻倍来做筹码。”南诏国主利眼微眯着,话落,果然看到崇正帝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父皇……”太子楚意识到什么,忙开口叫道,父皇竟然拿这个来做赌注,他到底知不知道翻倍朝贡意味着什么?只是,他刚吐出两个字,便被南诏国主一瞪,立即止住了话端。

    就连安宁也是微微吃惊,朝贡翻倍?自南诏国战败之后,协议每年对东秦国进贡,那数目自然是不小的,今天他竟以朝贡翻倍做赌注,看来,他可是下了血本儿啊!

    崇正帝眸光一凛,脸色变了变,这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他在意的不是得到多少,而是能够让南诏国失去多少,南诏国前段时间大败,国中元气大伤,若是真的增加一倍的话,那他们南诏怕是承受不起的。

    但是,他那出这么大的赌注,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对上南诏国主的双眼,随即便听得他再次开口。

    “若是海飒公子输了,我的朝贡翻倍,若是海飒公子赢了,那么这龙形信物便暂时在我南诏国待十年,东秦皇帝,你敢不敢和我赌?”南诏国子声音拔高了些许,他付出的筹码不少,相应的,对方的赌注也不能少了去,不过,若是真的赢了的话,那么这十年可保南诏国不受三国侵扰,可以休养生息,这对南诏国来说是太重要的事情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他怎么着也得放手一搏!

    况且,他是十分看好这个海飒公子的,现在就要看东秦皇帝接不接招了!

    崇正帝眉心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此时,就连一直在一旁没有出声的皇后娘娘也站了起来,“皇上,请三思啊!”

    “哈哈……既然是凑热闹,大家都在,那本皇也不闲着了,单单是在一旁看戏,也太过乏味了,本皇倒也想参与其中,东秦皇上,既然南诏国主陛下看中了龙形信物,那么便只剩下这三国的贸易通行令了,也罢,虽然不及那龙形信物有价值,本皇倒也不介意,我也赌海飒公子赢,我给的筹码……”西陵女皇陛下也从位置上离开,到了中央,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顿了顿继续开口,“这是我西陵国传国的凤翔九天,西陵国的镇国之宝,不知东秦皇上看不看得上?”

    西陵女皇陛下的话一落,就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上官敏也惊跳了起来,“母皇陛下,你怎能拿这个来看玩笑?”

    镇国之宝,从西陵第一任女皇就开始往下传,每一任女皇即位,便会接受镇国之宝的传承,这个东西对西陵国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相传,西陵镇国之宝凤翔九天,身后还有一个关于宝藏的秘密,虽然从来未曾被发掘,虽然那传闻不知是真是假,但这镇国之宝不仅仅是“珍贵”二字就足以形容的。

    母皇竟然将它拿了出来,万一要是输了,那可如何是好?

    众人看上官敏的态度,便可知道这凤翔九天意味着什么。

    崇正帝的眉心顿时皱得更紧,赌或者是不赌,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便是以往的国事,都没有让他如此头疼过。

    “哼,东秦皇帝老哥,你莫不是连妹子这番胆量都没有?”西陵女皇陛下冷哼一声,明显的挑衅,那贸易通行令的甜头她是尝到了,还真的不想就此拱手让给别的国家呢,正好这次机会,若是赢了,对西陵国的发展便会更加有利。

    崇正帝手心满是汗水,看向安宁,眸子中尽是探寻,他若是赌,便没有了选择,只能赌这个二公子赢,若是真的赢了的话,那当真是大赚一笔了,那他东秦国就成了这此四国祭真正的最大赢家,若是输了呢?

    输了,那先前所做的努力,便白费了。

    这龙形信物落到南诏国手中,倒也不碍事,只要不落到北燕国手中就都还好,而贸易通行令……

    “各位,不过是两个私人赌约,何必弄得这般紧张,女皇陛下……”皇后笑笑道,打起了圆场,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崇正帝打断。

    “好,既然二位都有兴致,我这个做主人若是不奉陪,那就太说不过去了,这传了出去,怕还说我东秦国礼数不周。”崇正帝经过天人交战,终究是做了决定。

    “皇上!”皇后娘娘脸色一沉,皇上这是疯了吗?好不容易得到的两件东西,便要如此拱手相让?皇后下意识的看向那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公子,心中更是不安了起来。

    “不必说了。”崇正帝给皇后使了个眼色,他生为帝王,一言九鼎,说出了的话,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哈哈……爽快,皇后娘娘,你就放心吧!本皇这老哥有信心,你又何必操心?”西陵女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感觉那贸易通行令似乎又要回到自己的手中了。

    皇后便是想说什么,在看到崇正帝制止的眼神时,就已经什么都不能说了。

    一时之间,整个气氛变得极其诡异,崇正帝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安宁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二公子,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你若是赢了,你不管要什么,朕都允诺,哪怕是你要向朕讨一个异姓王爷来做,朕也如你所愿。”

    安宁嘴角抽了抽,她事先也没有料到她和海飒二人之间的赌约竟会扩大到如此的地步,现在,可不仅仅是他们二人之间赌约了啊!

    安宁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没有说话,但对上崇正帝的眸子,却是浮出一丝坚定,崇正帝将希望都押在了她的身上,不过对于崇正帝的承诺,她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崇正帝承诺的是“二公子”,若是有一天“二公子”不再出现了,这承诺会不会作废,都是两回事。

    再说了,异性王爷?她安宁一个女子,如何当王爷?除了西陵国特殊之外,其他三国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女子赐爵封王的先例。

    “舅舅,侄儿也想赌一把。”苍翟沉声开口,从怀中拿出一个令牌,“这是侄儿在银号账户的信物,我拿十万两黄金,赌二公子赢。”

    十万两黄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连赵景泽以及北燕国的詹珏的眼睛也是亮了亮,安宁看想苍翟,心中微怔,她知道,苍翟这么做,并不是想得到什么,而是在替自己打气,在支持自己!

    “这把宝剑一直跟随着我,今日,我拿我的伙伴来赌二公子赢。”南宫天裔上前,将说中的宝剑拿出来,不为别的,他支持这个二公子,只愿别输了,连累了宁儿。

    “八珍阁,以及琳琅轩的所有权,我赌二公子赢。”云锦也是走上前,直直对上安宁的视线,这八珍阁和琳琅轩都是他们的产业,是他和安宁共有的东西,他是要告诉宁儿,无论什么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会站在她的身后支持她。

    “我的这把扇子,可别小看了啊!从不离身,世上仅此一件,我照样是赌二公子赢。”苏琴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眼中却是多了几分坚定,看向安宁,心中暗道:这个二公子,千万别让他失望了,莫要到时候害宁儿必须得跟了这个海飒公子,还让他丢了这一把扇子!若是二公子输了,他定不饶他!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更是让人捉摸不透,竟跑出这么多人来参与赌注,明着看是在赌,但实际上,这些个人都在支持着这个二公子啊!

    “多谢各位看得起了,在下一定全力以赴。”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此刻就连崇正帝也多了几分信心。

    随即,韶华郡主,赵天麟,以及赵景泽,安洛枫也参与了其中,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西陵国的慧敏郡主。

    “我也赌,赌这个二公子赢,这鞭子便是我的赌注了。”上官敏一袭大红的衣裳,似燃烧着的火焰,分外耀眼。

    “敏敏……”西陵女皇陛下皱了皱眉,狠狠的瞪了一眼上官敏,敏敏即便是要赌,也和她站在一个阵线上才对,该跟着她一起赌海飒公子赢,她竟然和自己站在对立面,支持那个二公子!

    上官敏却是耸了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她就赌二公子赢,不为别的,就为这个二公子十分入得了她的眼,要知道,能够入得了她上官敏的眼,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海飒看着这形势,好看的眉峰也是皱了皱,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支持二公子,当真是让他吃惊不小,不过,支持又如何?他等会便亲手将他们一个个的梦给击碎,苍翟、南宫天裔不就是不想安平侯府二小姐被赐给自己吗?那么,他偏就要得到那二小姐!

    “二公子,我们要怎么比?”海飒敛了敛眉,朗声开口,神色依旧轻松无比。

    海飒的话一出口,几乎是所有人都严肃了起来,这怎么比,可十分有讲究,现在这个赌约可不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了,扩大到此刻的局面,几个皇帝参与其中,并且利益关系如此巨大,每一步都会有极大的影响。

    安宁也是知道这点,遂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在场的这三个帝王说怎么比才算数。

    “不如武斗吧!”崇正帝开口,方才他们都见识过这个二公子没有近身,便制服了对手,他们虽然没看出来,但定然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若是二公子如方才那般,这个海飒公子,怕也是讨不到好的。

    “不行!”南诏皇帝首先开口否决,想到沉香的下场,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他现在对这个二公子也是全心的防备着。

    崇正帝眸子一紧,神色冷冽了几分,“那你认为该怎么比?”

    南诏皇帝嘴角一扬,朗声开口,“堂堂男子汉,当然得比力量!”

    话落,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安宁和海飒的身上停留了几分,比力量?只要是长了眼睛的,只是一眼,便可以看出若是比力量会对谁更有利,海飒公子高大壮硕,而这个二公子在海飒公子面前,明显的要虚弱许多,这还用比吗?

    “哼,堂堂一国之主,也是如此占便宜之人。”崇正帝丝毫不掩饰的冷哼道,这里是他东秦国的地盘儿,以往有礼,那是待客之道,但并不代表,他会随时都这么有礼下去。

    南诏皇帝脸色一变,两个皇帝僵持不下,西陵女皇陛下却是上前笑道,“二位老哥也别争了,以妹子看,不如这样,我们各自写下一个方法,最后由人抽签,抽中了哪一个,便遵从上面的就行了。几位意下如何?”

    崇正帝和南诏皇帝相视一眼,又看了看海飒和安宁,几人开始皱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那便如此办吧。”开口的不是崇正帝,也不是南诏国主,而是海飒,那口气,竟让人没有丝毫否定的余地。

    宫人很快便按照主子们吩咐的,送上来笔墨纸砚,崇正帝,南诏国主,西陵女皇陛下,以及安宁和海飒各自写了一张纸条,叠好交个宫人,随后,五张纸条被打乱,由东秦皇帝代表抽签。

    面对五张纸条,五个选择,便是崇正帝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似如临大敌一般,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中,崇正帝拿起了一张纸条,展开一看,眸子却是紧了紧。

    “射中靶心。”崇正帝念出上面这两个字,语气却是极其沉重。

    众人听了结果,都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那个二公子,神色各异。

    海飒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脸上更是得意,这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在海国,还是孩子的时候,便会拿着箭,射水中游着的鱼以及天空的飞鸟,而他身为船王,箭术在海国更是无人能及,比这个,他海飒赢定了。

    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安宁,这个二公子,便等着成为他的奴隶吧!还有安宁,他倒是要想想,等到崇正帝将安宁赐给他以后,他该如何安置她!

    “走吧!到外面宽敞的地方去。”崇正帝开口,随即众人让开一条道,崇正帝率先外重阳殿外走,一面走一面吩咐人将弓箭拿上来,布置好场所。

    随后,南诏国主,西陵女皇陛下,海飒,一个个接着往外走,很快,所有人便转移到了重阳殿外的一块宽敞的空地上,人到的时候,场所就已经布置好了,而安宁是最后一个出现在这里的。

    弓箭摆在安宁和海飒的面前,而在一百多米外,立着两个靶子。

    海飒看了一眼面前的弓箭,又看了看安宁,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二公子,你这身板儿,怕是连弓都拉不起来吧,不如你现在认输得了,乖乖的当我的奴隶,也省得丢人现眼。”

    海飒的嘴不可谓不毒,而对于这个二公子,他更是以打击他为乐,他想看到这二公子除了镇定之外的其他模样,可这二公子似乎总是不让他如愿。

    安宁挑眉,却是不以为意,“海飒公子,你放心,丢人也不会丢你的人。”

    眸光微敛,依旧是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海飒冷哼一声,随即伸手,轻松的将弓拿在手中,随手执起一支箭羽,架在弓上,拉弓瞄准,靶子离这边的距离,肉眼根本看不清楚靶心的位置,所有人的呼吸都刻意的放轻,这些人当中,谁都没有把握能够射中那么远的靶心,大家静静的看着海飒的动作,此刻,他蓝眸变得锐利,好似鹰隼一般。

    拉弓的时候,几乎可以感受得到这个男人的力量,那锦衣包裹下的健硕身躯,似乎在扩张,便是上官敏此刻也不由得多看了海飒一眼。

    蹭——

    箭羽离弓,箭羽划破空气,朝着远方激射而去,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紧紧的等待着,只听得远远传来一声响,那是箭端入靶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因为熟悉,分辨得出来。

    海飒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似乎不用听侍卫的汇报,他也知道结果,只要是从他手中射出去的箭,哪怕目标是百米水中游着的鱼,也依然不会失手。

    “正中靶心。”很快,靶子那边的侍卫跑过来,汇报结果。

    哗——

    众人哗然,正中靶心?这么远的距离,这个海飒公子竟也能正中靶心,他们许多人自认是做不到的,甚至有些人怕是连靶子也射不中,更何况是靶心呢?

    此刻,众人看向海飒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甚至崇敬,就连苍翟看海飒的神色也不由得变了变。

    “哈哈,正中靶心,海飒公子好身手,你若赢了,本皇定当重谢。”西陵女皇不下丝毫不掩饰,赞许道,似乎那贸易通行令,又离自己近了几分。

    “对啊,是该好好重谢,你说是不是?东秦皇帝陛下?”南诏国主也是满心的得意,似乎有些忘形了。

    崇正帝脸色微僵,海飒的箭法,竟这般精准,这个二公子还有赢的可能吗?

    下意识的看向安宁,此时的安宁依旧淡淡的笑着,不慌不忙,但心中却是对海飒十分佩服,果真不愧是船王,这箭法,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得上的吧!

    “二公子,请。”海飒的笑容更是妖孽了几分,将手中的弓递到安宁的面前,神色之中多了几分炫耀,好似在对她说:看你如何赢得了我!

    安宁敛下眉眼,却是没有去接海飒递过来的弓,而是拿出了两支飞镖,那其中的一支飞镖落在太子楚的眼里,太子楚明显的怔了怔,这不是刚才……

    看向安宁,这个二公子竟然……

    不错,安宁手中的两支飞镖,正是方才太子楚和北燕大皇子苍翼射向她的那两支,方才她之所以最后出来,便是去取这两个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海飒凝眉,飞镖?他们今天比的可是箭法!

    其他人也和海飒有同样的疑问,安宁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挑了挑眉,“直说是射中靶心,没有说必须弓箭,不是吗?”

    安宁话一落,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这个二公子说得不无道理,确实是没有限制必须要用弓箭。

    “你用飞镖又如何?那便如你所愿。”海飒怔住片刻之后,却是明显的不屑,那么远的距离,便是这二公子用飞镖又怎样?射不中目标,用什么都是惘然。

    安宁嘴角微扬,摩挲着手中的两支飞镖,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对于这个她却是极为拿手,脸上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微微侧身,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也不若方才那般温和。

    众人都看着她,神色各异。

    咻——

    两支飞镖激射而出,众人屏着呼吸,看着那两支飞镖渐渐变小,随即听得两声响,一大一小,竟不同,这下众人的眉峰都拧了起来,似乎是有些搞不懂此刻的状况。

    对面的侍卫匆匆的赶过来,跪在地上,却是没有如方才那般禀报。

    “怎么回事?结果呢?”崇正帝有些急了,立即开口问道,这可关系着他的输赢啊!

    “回皇上,一支飞镖射中靶心……”侍卫回答道,却好似没有说完,又被人打断。

    “哈哈……射出两支飞镖,一支射中靶心,五成的成功率,这谁输谁赢已见分晓。”南诏国主朗声开口,满脸得意,任谁一听,都知道应该是海飒公子赢了,既然海飒公子赢了,那他也就跟着赢了,想到那龙形信物,南诏国主笑得更是开怀,连嘴都合不拢了,这可以说是自南诏国大败给南宫天裔之后,他第一次这么开心。

    “东秦皇帝老哥,那妹子也捡了个便宜了!”西陵女皇陛下也是满脸的笑容,原本拿在手中的凤翔九天,此刻却见她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意思不言而喻。

    崇正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两样东西啊,如今就这么给没了!

    “二公子,如何?现在是不是该当着众人的面人我为主了?记住,我要的是磕头认主!”海飒凑向安宁,心中还在盘算着让人那一套女子衣衫,给他换上,以娱众人。

    安宁微微皱眉,还未开口,便听得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等等,他似乎还有话要说。”苍翟开口,声音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便是在场的几个皇帝,也没法置之不理。

    开心着的几人看向那个还跪在地上的侍卫,只见他目光闪烁,好似真的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一般。

    “皇……皇上……请您亲自去看看吧!”侍卫满头大汗,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汇报那边的情况。

    经他一说,众人的神色微敛,崇正帝更是怔了怔,“走,过去看看!”

    已经没有比现在这个情况更糟的了,去看看又何妨?

    崇正帝一声令下,首先走了过去,其他的人陆续跟上,等到到了对面,可以看清靶上的情况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震惊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两个靶子,不停的摇头,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看到了什么?

    此刻,并不是一支飞镖射中的靶心,而是两支,一支插在一个靶心上,入木三分。

    更加让他们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其中一个靶子下面被打落的那一支箭羽,不用想,他们也看出了是怎么回事,那箭羽正是方才海飒射出的,而这个二公子射出的两支飞镖,一支直直的射中了一个靶心,而另外一支,却是在打落了原先插在靶心上的箭羽之后,再没入了靶心,取箭羽而代之。

    这……

    一时之间,安静得不像话,没有一个人开口,似乎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是怎样的精准!若说是近,到也还好,但这样的距离,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射中靶心已经不容易,更何况是两支齐发,又是打落先前的箭羽!

    任凭谁一看,就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方才他们都错了,赢的不是海飒,而是这个二公子!

    这局面顿时来了个大逆转,就连海飒整个人也僵在当场,眉心紧皱,没了方才的得意与嚣张,一瞬不转的看着那代替了自己射出去的箭的飞镖,双手紧握成拳,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竟然输了!这怎么可能?!

    原本高兴着的南诏国主和西陵女皇陛下,此刻的脸色早已经僵掉,整个人好似被重重的打了一拳,还是打在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众人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崇正帝早已经吃惊得不像话,上前摸着那靶心上的两支飞镖,哈哈的笑出声来。

    “二公子啊二公子,你真的是真的福星哪!”崇正帝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猛地上前,硬生生的给了安宁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似忘了他是君王,更加忘记了周围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看着。

    崇正帝哪还顾及那许多?现在他的脑中只有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方才这二公子不负所望,赢了南诏国,同时也等于是为东秦国赢得了贸易通行令以及龙形信物,而现在,二公子不但替他保住了那两样东西,还替他赢了南诏国主以及西陵女皇,哈哈,这怎能不让他高兴啊!

    不仅如此,他还替自己赢回了面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方才南诏国主和西陵女皇的那份得意,崇正帝正了正色,高扬着下巴,看向二人早已经僵掉的脸色,“女皇妹子,老哥就不客气了,你可别介意啊!”

    崇正帝伸出手,手掌向上摊开在西陵女皇陛下的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西陵女皇脸色难看之极,输了?她确实是输了啊!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想到自己方才拿出来做赌注的凤翔九天,顿时觉得肉疼。

    但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她便是想反悔也不成了,虽然极为不愿,但她还是伸手探入怀中,慢慢的将那凤翔九天的玉佩拿了出来,看着那块跟了她多年的玉,这是祖辈传承下来的东西,今日却真的要毁在她的手上。

    此刻,她不禁后悔了起来,为何要贪念那贸易通行令?现在可好,不但没得到,反而是赔上了!

    不舍的将凤翔九天放入崇正帝的手中,崇正帝嘴角微扬,“谢谢妹子了。”

    说着,便将凤翔九天收在怀中,且慢慢的收,那动作之间的得意与炫耀,让安宁禁不住好笑,这个崇正帝此刻倒不像是帝王,而更像是一个小孩儿一般。

    “等等!”西陵女皇猛然开口,声音透着几分颤抖。

    “怎么?妹子这是要反悔了?”崇正帝拔高语调,立即变了脸色,他可不会容许她反悔,既然是输给了他的东西,就休想拿回去。

    西陵女皇扯了扯嘴角,似讨好,似恳求的看着崇正帝,“老哥,妹子叫你一声老哥,你便看在这个份上,好好保管这个东西,千万别有所损伤。”

    这毕竟是她们西陵国传下来的宝贝,断送在她的手上,已经是她的罪过了,若是有一天,这东西不小心毁了,那么她便是死也不足以谢先祖!

    崇正帝敛了敛眉,“妹子放心,既然是宝贝,老哥自然会好好保管,说不定有一天,这东西还能回到你的手上,下一次四国祭,若是贸易通行令被西陵国赢得,那么老哥也不妨和你交换。”

    西陵女皇心里一喜,顿时对崇正帝感激不尽,“谢谢老哥,十年之后,妹子定会来换!”

    现在看来,那贸易通行令算什么?方才她是鬼迷了心窍了,才会拿这凤翔九天来冒险,那也是她太看好海飒公子,太小瞧了这个二公子了。

    想到此,西陵女皇视线转到安宁的身上,心中暗道:这个二公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这样看似温润,手无缚鸡之力,还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竟有如此的本事,她当真不该小瞧了去!

    这些悔之晚矣,不过幸好有东秦皇帝的许诺,那么下一次四国祭,她无论如何都要得到那贸易通行令。

    西陵女皇肉疼,南诏国主比她肉还疼,此时的脸色早已经不能一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他,脸色黑得不能再黑,看到崇正帝那脸上的笑容,顿时觉得尤其刺眼,他却不知道,方才在他以为赢了而高兴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在崇正帝眼中,一样分外刺眼。

    “怎么样?何时把另外一半的朝贡送来啊?你且放心,如果你没空的话,朕便派人去你南诏国取。”崇正帝笑得要多得意有多得意,方才他心中一股子起,这下总得好好发泄发泄才是。

    话落,果然看到南诏国主的脸色更加惨淡了几分,但他却依旧没有结束他的嘲讽,皱了皱眉,继续道,“以朕看,这必须得好好合计合计,签订一个协议,不然,到时候你们这些证人都散了,无凭无据,朕到哪里去找人要去?”

    南诏国主心中一怔,脸色更是尴尬,他不得不承认,方才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今年的也就算了,以后的他便能赖则赖,可是,崇正帝竟说中了他的心思,此刻,他这张老脸,真的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怎么着也得说说你的看法吧。”崇正帝见南诏国主沉默不语,虽然看他那张难看到极致的脸,心里就已经十分过瘾了,但他越是沉默,他越是要逼他认输。

    “愿赌服输。”南诏国主冷哼出声,虽然极不情愿,极不甘心,但结果已经是这样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怪只怪他自己,方才要不是自己觊觎那龙形信物,此刻也不会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

    “哈哈……好,好啊!”崇正帝大叫出声,笑声回荡在空中,经久不息,他发现,这将自己的快了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竟这般畅快,他今天可是在西陵国和南诏国身上各自挖了一坨肉啊,还是靠近心脏的位置,可想而知,他们会有多心疼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这个二公子,崇正帝兴奋的走到安宁面前,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样的状态竟然崇正帝也不由得心生佩服。

    “我输了。”一直沉默着的海飒骤然开口,脸色虽然难看,但他不得不承认,二公子确实是胜了他,他自诩箭术过人,却没有料到,这个二公子的飞镖竟这般出神入化,这一次,他竟栽在了一个小公子的手中。

    安宁笑容依旧,抬眼对上海飒的视线,事实上,她知道,不是海飒不如自己,而是他太过轻敌,自始至终,海飒都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过,所以才会吃了这个大亏。

    不过,既然他已经认输,那么安宁也不会推却,因为,二人赌约在先,若是不是他认自己为主,那么便是自己认他为主,不仅如此,或许在海飒的心中,早已经想好了各种羞辱他的办法了。

    “承让了。”安宁挑眉,语气格外平静,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自己输了,不就要被赐给海飒了么?

    海飒怔了怔,看了安宁一眼,但还是从怀中拿出那个锦盒,丢到安宁的手中,“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

    安宁还没拿稳,倒是崇正帝兴奋的接过来,看着那锦盒,眼神近乎膜拜,他没有当场打开,因为,他知道,若是打开了,难免会被别人觊觎,如果是那样的话,怕是会为这个二公子招来诸多麻烦,二公子是他东秦国的人,今天又屡次为他立了大功,他可不能让他受到伤害与威胁。

    不仅如此,他还要好好拉拢二公子,拥有海神珠的二公子,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宝藏啊!

    众人看崇正帝对那锦盒的态度,顿时明了,那里面的东西不一般,甚至比方才他们所拿出来的赌注还要珍贵千百倍,好些人都想请他打开锦盒,一探究竟,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从今之后,你便是我海飒的主子。”海飒猛的单膝跪地,面对着安宁,俊美的脸上异常严肃。

    “呀,这使不得,使不得!”崇正帝吃惊地看着海飒,忙上前亲自扶他起来,笑话,得了这么个宝贝就已经足够了,还让堂堂船王下跪认主,这怎么行?便是他这个皇帝也要对船王敬畏三分。

    只是,他还没靠近海飒,一个声音便响起,止住了他的动作。

    “舅舅,何来使不得?二公子和海飒公子早就立定了赌约,愿赌服输,不过是履行约定罢了,且莫让海飒公子成了被人嗤笑的背信之人。”苍翟温柔的看着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他能如此说,只当是有他的道理,堂堂船王,在认输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看出船王的磊落,这人是君子,言出必行,便是有人阻止,他也不会违背约定。

    海飒眸子一紧,跪在低声的身体朝下弯曲,众人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心中都不由得一惊,他当真要当众磕头认主吗?

    安宁也是怔了怔,下意识的上前,一抬手,扶住海飒要拜下去的身体,温和的声音响起,“磕头就不必了,起来吧。”

    海飒身体明显怔了一下,抬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二公子,如此近的距离,二公子脸上的温和笑意,好似猛地触碰到他的心底深处,他先前盘算着如何羞辱二公子,可是,这个二公子赢了自己,明明可以任凭他当众磕头,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心中一股异样浮出来,海飒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体却没有起来。

    安宁微微皱眉,“主子的第一句话也不听了么?”

    虽是责备,但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多了一丝俏皮与异样的韵味儿,海飒怔了怔,立即起身,他没有发现,自己先前一直想着如何征服这个二公子,却没有料到在输了的同时,他的内心深处似乎被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公子给征服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这种感觉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

    为什么会这样?就连海飒自己心中也疑惑着,他素来是一个追根究底的人,目光落在眼前的这个面如冠玉的小公子身上,蓝眸之中划过一道光芒,来日方长,他定会寻出缘由。

    众人都看着安宁,这个二公子,表现出来的大气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能如此待输了的对手,怕是他们也做不来的,就连崇正帝不也没做到吗?但这个十五六岁的二公子却做到了,此刻,他们心中都不由得对这个二公子多了几分佩服与好感。

    海飒想到什么,好看的眉峰微皱,本来还打算赢了二公子,让崇正帝将安平侯府二小姐赐给他的,可是现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不过,他竟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失落。

    那个仅有数面之缘的二小姐,他确实有些好感,不过更多的却是对她的好奇,所以才想接触,另外也是想得到让宸王苍翟和南宫将军同时另眼相待的女子。

    看着眼前的二公子,此时的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个刚被自己认作主子的人,正是安平侯府二小姐!

    安宁察觉到他的视线,嘴角上扬,眼底却是有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一闪而过,船王呢!竟也成了她的人,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大赚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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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今天,安宁和崇正帝无疑成了最大的赢家,崇正帝为奖励二公子立下的功劳,当场遵守之前才承诺,要封赐一个异性王爷给他当当。

    安宁见他丝毫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暗自苦笑,只得婉言谢绝,笑话,若是真的接受了这个异性王爷的封号,那么万一哪天,自己女子的身份被揭穿了,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崇正帝心里自然是不甘的,现在这个二公子手中不但握有海神珠,还成了船王海飒的主子,无论是从哪方面考虑,他也得好好拉拢这个人,不过,他却不急于一时,随即赐了一枚令牌给她,当众宣布,二公子凭这块令牌,可以在宫中随意行走,从正一品官员的礼遇。

    众人再次吃惊,正一品官员,那可是丞相的礼遇了呀!可见这崇正帝当真是十分看重这个二公子的。

    安宁这一次倒是没拒绝,笑着谢恩,领了之前崇正帝承诺给他们十人的令牌,谢了他留下用御膳的好意,费了好一番周折,安宁才得脱身,出了皇宫。

    上了马车,安宁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今天她可是见识到了崇正帝坚持的精神了,崇正帝的意图,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拿出怀中个的那个锦盒,她虽然不知道这颗珠子有什么作用,但是,单凭崇正帝对这颗珠子的在意,就可以看得出几分端倪,怕是不仅仅是稀世珍宝而已了。

    与其说崇正帝看重的是二公子,倒还不如说他看中的是这颗珠子,以及如今已经认她为主的船王海飒。

    “宁儿,这东西,你可要好好保管,小心谨慎些,不知它带来的是福是祸……”云锦面具下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任凭谁都看得出来,崇正帝对这颗珠子,太过在意了,这颗珠子在宁儿的手中,若是崇正帝想夺了去,那么……

    “哥,你且放心,不会有事。”安宁似看出了云锦心中的担忧,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柔声说道,不似方才刻意压制的低沉,恢复了女儿家的细柔,这马车之上,就只有她和云锦表哥,没外人,她便不需要在伪装。

    关于云锦表哥的担忧,倒不是安宁所担心的,毕竟,这颗珠子只在几人面前出现过,四国其他的人,都只看到外面的锦盒,却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况且,单是看到这颗珠子的人,除了海飒本人,怕也只有崇正帝认得它,崇正帝虽然看重它,但他既然知道那是船王的东西,又加之船王已经认她为主,便是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什么歪心思,最多也就是拉拢自己罢了。

    另外,若是他找不到“二公子”,那么便是拉拢,也存在问题了呢!

    端详着这颗金色的珠子,看来,改日得问问海飒,这颗珠子到底有什么作用。

    皇宫外。

    安宁和云锦上了马车之后,宸王苍翟,苏琴,南宫天裔,韶华郡主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视线当中,想到方才那一个赌约,四人的脸上都不由得浮出一抹笑容,就连铁血硬汉南宫天裔的嘴角也是多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幸亏那二公子是赢了,不然害我输了这把扇子,就和我苏琴成仇人了!”苏琴摇着手中的折扇,玩世不恭的冷哼了声,话虽如此,但他真的在意的不是手中的这把扇子,而是其他的东西,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开始的时候,他还真以为二公子输了呢,若是二公子输了,那么安宁不就真的要被赐给海飒了吗?

    表面上他这般吊儿郎当,但心中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原本自己还和那二公子有些小过节,但现在,他却看那二公子顺眼了许多,甚至以后做朋友,也未尝不可,能成为他苏琴认可的朋友,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个二公子,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苍翟眸光微敛,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高深。

    “二公子……”浑厚的嗓音多了些意味深长的味道,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马车消失的方向,翻身上马,朝着宸王府的方向奔去。

    “喂,苍翟,等等我。”苏琴忙追上去,不知为何,方才他听苍翟叫出那一声“二公子”,倒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眼神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仔细回想,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见苍翟走了老远,他才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南宫天裔此刻也是浑身轻松,不是因为完成了崇正帝交付的任务,而是因为宁儿身上的警报解除,说实话,在以为二公子输了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决定,谁也不能强迫宁儿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便是皇上也不行,若是皇上真的将宁儿赐给海飒,那么他便会不顾一切,带宁儿离开。

    所幸那事情在关键时候形势逆转,那个二公子……嘴角原本扬起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一袭黑色锦衣,整个人在阳光下竟是异常耀眼。

    而韶华郡主的心中所想的却不单单是二公子,占据她大脑的,更多的是那一张银色的面具,今天,云锦对那二公子的在意,她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两年来在云锦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和二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落寞的敛下眉眼,眉宇之间多了些许愁绪。

    安宁并没有直接回安平侯府,如上次一样,她必须得先去八珍阁,将这身装扮换下来,重新做回安宁,八珍阁的雅间内,那是云锦专门为她设置的一个房间,此时的房间里,只剩下安宁一人,她出门时所穿的衣裳,此刻正静静的躺在榻上,安宁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中那张属于“二公子”的脸,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抬手靠向耳际,正要揭开那张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突然,目光一怔,抬起的手倏然僵住,不为别的,只因为从铜镜中,她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么快便忘记了你的身份了?”安宁的语气多了几分不悦,敏锐的她,随即用原本抬到耳际,准揭人皮面具的手,掩饰的摸了摸耳朵,敛下眉眼,心中暗道:好险!若是自己快了一步,或者是自己没有这么快发现他,现在她的真实身份,怕就暴露在海飒的面前了。

    在门口的海飒自然是听出了她的不悦,不过却是不以为意的走了进来,“怎么能忘?正是因为没忘,所以海飒才跟了来,主子,海飒既然是你的人,那便得在你身旁,听你差遣。”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做的,你之前怎样,你还是可以怎样,这东秦国好多地方都可以走走看看。”安宁起身,平静的吩咐道,她怎能让海飒随时在她的身边待着?二公子和安宁不能同时存在,这一点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海飒可没有因为自己的轻松而高兴,反而皱眉道,“这怎么行?以往我海飒是自由身,现在可不同于以前,海飒虽然不才,但保护主子还是行的……”

    “我不需要保护!”安宁打断海飒的话,抬眼坚定的对上海飒的蓝眸,察觉到他眼中的故意,眉心微皱,这个海飒,在打什么主意?

    海飒却依旧不理安宁的拒绝,反而是径自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那模样,哪有一点奴隶的样子?倒是比主子还要主子!

    安宁知道,海飒身为船王,高高在上惯了,是不可能用对真正下人的方法去对待他的,毕竟海飒虽认她为主,但终究还是那个海上帝国的霸主,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有这么一个大牌的奴隶,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安宁知道,只要海飒在这里,她便恢复不了安宁的身份,索性就坐了下来,猛地,海飒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惊跳而起,高大的身躯走到榻前,目光看着那榻上的东西,一双蓝色的眸子神色变幻。

    女子的衣衫?海飒下意识的将那衣衫拿在手中,安宁察觉到他的举动,身体一怔,心里大叫不好,忙上前将他手中的衣衫夺了回来,“休得放肆!”

    这是她准备换下来的衣衫,怎能被他如此拿在手中把玩?

    海飒俊眉微挑,看安宁这般防备的模样,眸子紧了紧,将拿了衣衫的手放在鼻尖,那香气让他心里一怔,这香气,他认识,方才在皇宫之中,他不就是从这个二公子身上闻到了这个香味儿吗?

    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二公子,蓝眸充满了探寻,脸色变了又变,就在安宁以为自己要被他看穿来的时候,耳边竟响起海飒的一声大笑,带着几分促狭。

    “主子不过十五六岁,竟得了美人相伴,当真是好福气!这是美人昨夜留下的吧?”海飒笑道,眼中好似在说:大家都是男人,我懂!

    安宁明了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脸上浮出一丝尴尬,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是误会了,不过,这误会正好可以帮她掩饰,安宁扯了扯嘴角,“衣服落在这里,也不好好收拾好,竟就丢在这榻上,让你见笑了。”

    “哈哈,那位佳人能得主子青睐,海飒当要见一见。”海飒挑眉,却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一丝异样,很快却被他刻意的掩饰了去。

    “来日方长,一定有机会的。”安宁脸上依旧笑着,可心中却苦闷不已,这个海飒,是在给她出难题吗?佳人?呵!

    但现在她也不得不许多了,只想快些将海飒给打发掉,做回安宁,只要自己成了安宁,让“二公子”暂时“躲”一段时间,那么他便很难再找到自己,眸光微敛,便顺着这个话端,继续说道,“你且在这里待着,这衣裳我得给她送过去,你不知道,她最爱的便是这一身。”

    安宁煞有其事的说道,好似是真的一般。

    “那我跟你一起。”海飒忙接口,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她。

    安宁皱眉,跟她一起?她的目的就是甩掉他,哪能让他跟她一起?

    “咳咳……”安宁轻咳了两下,脸上多了一丝尴尬,“怕是有些不方便,我若去了,今夜定回不来,你若跟去,不好安置。”

    这样暧昧的话语,意有所指,海飒一听不方便,自然是明了她的意思,想来这二公子一去,怕该是和佳人共度**,他若去了,还真是有些煞风景,打扰他们不说,自己也是自寻尴尬,便是再想跟着这二公子,他堂堂船王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去听人家壁脚。

    “那海飒就在此等候主子。”海飒开口,坐回了椅子上,那银面公子是这八珍阁的主事者,二公子又是他的二弟,看着房间,似乎是二公子专属的,他待在这里,还怕他跑了不成?

    安宁心中一喜,朝他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房间,在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安宁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她面对的不是别人,是堂堂船王,那个海飒霸主,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方才骗过了他,实在是大幸,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离开这里。

    安宁匆匆下了楼,上了马车,却是吩咐车夫去城东绕了一圈,在马车上换好衣裳,揭开了人皮面具,又让车夫载着她到了城西,在城西下了马车,到一家茶楼喝了杯茶,才重新雇了一辆马车回到安平侯府。

    这般周折,安宁是为了防范海飒,不过,到了安平侯府,确定那海飒没有跟上来,安宁才真正的放心了下来,想到海飒,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这下子自己已经做回了安宁,怕是海飒也难以寻到端倪吧!

    安平侯府,深夜。

    安平侯爷一改连续多日夜宿无双阁的状况,今夜安平侯爷却是到了岁兰轩中,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大夫人得意的同时,心里却也堵得慌,若不是形势所逼,她哪能将自己的丈夫推到别的女人怀中,而那女人还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姑娘,但一想到三夫人和秦玉双,大夫人便平静了下来,好歹这个六夫人是被她控制着的,那么一个懦弱的女子,在她刘香莲的手中,还能耍出什么花招,哼,那秦玉双不是得意老爷日日夜宿她的无双阁吗?不是得意老爷对她疼宠有加吗?看她今晚在无双阁如何嫉妒。

    大夫人料得不错,无双阁内,自从秦玉双知道安平侯爷去了六夫人的岁兰轩之后,就一直无法平静下来,甚至还打算亲自去岁兰轩找老爷,可是,一想到老爷的脾气,她却隐忍了下来。

    将所有的怨恨都归咎到了大夫人的身上。

    这一夜,安平侯爷宠了六夫人,大夫人得意,秦玉双伤心,但第二日一早,安平侯爷却叫来了府中所有的人到大厅集合,当众安排去幽州的事宜。

    “什么?”大夫人猛地起身,眉心紧皱着看着安平侯爷,手下意识的紧握着。

    “大姐,你没听见吗?老爷方才说得清楚明白,劳烦大姐照看着府中的大小事情,由玉双陪老爷一起去幽州。”秦玉双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是从昨夜的不快之中走了出来,脸上畅快的笑着,自从府中多了个六夫人,秦玉双每日里的打扮比起以前更加精心了。

    安平侯爷坐在厅里的主位上,喝着茶,对于大夫人和五夫人的针锋相对,似乎没有要管的意思。

    大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秦玉双,目光随即落在安平侯爷的身上,扯了扯嘴角,“老爷,以我看,还是带六妹去吧!六妹才新入府,若是这般被留在府中,可是冷落了佳人了,况且,六妹年轻,又十分能干,可以照顾老爷的起居,这样妾身也会更加放心,老爷,还是带六妹去吧。”

    大夫人说着,给六夫人使了个眼色,六夫人瑟缩了一下,面上却不怎么情愿,大夫人脸色一沉,大步走到六夫人面前,将她拉到安平侯爷跟前,“六妹,快跟老爷说,求老爷此行幽州,带着你去。”

    六夫人微微诺诺的看了安平侯爷一眼,却不敢开口,大夫人扯了扯她,“六妹,你倒是开口啊!”

    “大姐,你就别逼六妹了,六妹初到府中,应该多花点时间对府中熟悉熟悉,幽州之行,别让六妹操劳了。”秦玉双笑道,人也已经从位置上起来,走到安平侯爷身前,替安平侯爷重新倒了杯茶,心中暗道:刘香莲想找个人和她争宠,也得找一个像样点儿的,这个雪儿虽然年轻漂亮,但是这性子不适合争斗,不适合便要加入其中,那还不有她好受的?

    “六夫人……”大夫人心中怒气蹭的窜了出来,这个雪儿,当真是让她失望,冷冷的看着她,那目光似寒冰一样。

    六夫人身体微颤,一抬眼,对上大夫人凌厉的双眼,更加慌张了起来,“老……老爷,您带雪儿……一起去吧。”

    虽然她不想,但是大夫人面前,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大夫人说过,她可以让自己当上六夫人,也可以让自己再也当不了六夫人,不仅如此,最后的下场恐怕是她承受不起的,大夫人要她做什么,她除了遵从,别无选择。

    安平侯爷扫了三人一眼,猛地起身,目光在秦玉双和六夫人身上徘徊。

    “老爷……你答应过玉双的,你可不能反悔。”秦玉双娇嗔道,此刻,她也是担心老爷会有所动摇,毕竟,六夫人是新宠,昨夜他又在六夫人那里歇息,她本来就不甘心了,更是要借此机会扳回一城,万一老爷反悔,决定带六夫人去,那么她怕是真的要失宠了。

    “老爷,你看六夫人多可人呀,这般年纪,放在府中,可是暴殄天物了。”大夫人当然要竭尽全力说服安平侯爷,说什么,她也不能看着秦玉双跟老爷去幽州。

    “好了!”安平侯爷厉喝出声,打断这两个女人的你争我夺,“按照原定的计划,玉双去,至于雪儿,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老爷……”大夫人神色一变,不甘的叫出声来,尤其是看到秦玉双瞬间得意的笑容,眼中的愤怒又多了几分。

    “香莲,这次替皇上办事,也去不了多久,府中的事情你暂且好好照看着,别又弄出什么乱子来,管家会在府中协助你,都散了吧,收拾收拾,立刻启程。”安平侯爷打断大夫人的话,无视大夫人难看的脸色,大步走出大厅,只是,在经过安宁的时候,却又倏然顿住了脚步,看向安宁,眼中的凌厉平复了些。

    安宁承受着他的视线,她在等,等待着安平侯爷的交代。

    “宁儿啊,我走后,若是璃王殿下来找我,你便替我招待一下,璃王殿下是王爷,身份尊贵,你可不能怠慢了。”安平侯爷严肃的说道,上次璃王离开侯府后,虽没有再来,但也让人给他送了几封信,信中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璃王对宁儿有意,这条大鱼,他怎么着也得抓住了。

    “是,宁儿知道了。”安宁敛眉,柔声答道,安平侯爷所打的主意,她心中一早就明了,让她招呼璃王是吗?只要璃王赶来,她又怎么会吝啬“招呼”?

    安平侯爷又看了安宁一眼,见她温顺的低着头,便放心的走了出去,秦玉双亦是得意的扬起了下巴,“福儿,还不快些回无双阁给我收拾收拾,别耽搁了老爷出发的时间。”

    说着,不理会大夫人满脸的愤怒,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身体,满脸笑容的离开大厅。

    啪——

    “啊……夫……夫人……”

    六夫人委屈的叫出声来,捂着被大夫人打了的脸,紧咬着唇,身体瑟瑟发抖,满心恐惧。

    “哼,这点儿事都做不好,不如死了算了。”大夫人冷哼一声,一脚踢在六夫人的身上,六夫人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委屈又可怜。大夫人可不管她是不是可怜,她在意的是事情的结果,竟还是让秦玉双那贱人占了上风,这次去幽州,回来之后又会有什么变数?这让大夫人心中十分不安,没有理会地上的六夫人,跨过她的身体,朝着大厅之外走去。

    大厅里的人各自都散了去,独独留下一脸委屈的六夫人,瑟缩的匍匐在地上,嘤嘤哭泣,以及在一旁看着她的安宁。

    “想要在这侯府活下去,流泪是最要不得的,收好眼泪,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才是硬道理。”安宁冷声说道,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六夫人听到这话,身体一怔,闻声看去,却只见一抹白色身影,消失在门口,但她方才说的话,却不断的她的耳边回荡。

    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才是硬道理?

    这侯府,她才进来不过几天而已,可所遭受的却是比身受贫寒还要痛苦,以往虽然贫穷,还不得不为爹爹看病的银子发愁,但她却不如此刻这般绝望,这侯府,看似光鲜亮丽,但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大夫人对她欺压,五夫人将她当成敌人,还有老爷……一想到种种,泪水又掉了下来,在这侯府,她势单力薄,明着是个主子,可实际上,在大夫人的控制下,她连一个下人都不如,她如何才能变得强大?

    老爷今天带着五夫人出行,可她之后这段时间的日子怕也并不会好过,便是在单纯,这一点,她也是明白的,今天坏了大夫人的事,大夫人又会怎么收拾她?

    果然如雪儿猜想的那样,安平侯爷刚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大夫人就将她叫到了锦绣阁中,让顾大娘给了她一套下人的衣裳,让她换上,告诉她,老爷不在,她便不是六夫人,这个府上,不养没用的人,这些天她既然不能伺候老爷,那么便当下人,伺候主子。

    雪儿的日子想当然,水深火热怕都不足以形容,安平侯爷离开侯府好些天,璃王也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来找过他,安宁乐得自在,这日,她本想去八珍阁找云锦表哥,但一想到那海飒,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前日表哥暗中派人捎信来,告诉她,自从那日她离开八珍阁之后,海飒便一直在那里等着,就住着她的那个房间,就连白天也不曾离开过。

    安宁知道,他定是在等自己,不能去八珍阁,她便带着碧珠到了城北天灵寺。

    东秦国的风俗,人若是死了,不仅仅会有一个坟墓,一般还会在寺眯安置一个灵位,里面放上那人生前用过的东西,算是受着寺中佛祖的庇佑,以超度亡灵。

    云蓁死后,连坟墓都没有,安平侯爷更加是不会替她在寺眯安置灵位的,安宁在重生之后,偷偷的在天灵寺中安置了一个,以往每次来,她都是一个人悄悄的来,这一次,她带上了碧珠。

    天灵寺中,安宁拜了云蓁,正要去找方丈,却在经过寺庙后院的时候,听到两个争吵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她是认识的,安宁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借着假山的隐蔽,静静的听着。

    “你也配来看她!”南宫彦紧咬着牙,恨恨的瞪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这个人,是他南宫彦一辈子的仇人,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又到了东秦国,他来是干什么的?心中有无数疑问,但很快他便想到了答案,却也满心的讽刺,他竟还有脸来这里!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她是我的妻子,我来看她,天经地义!”

    事实上,他已经在天灵寺中住了月余,就是因为这里有她的灵位,每天用大部分的时间来陪着她的灵位,他就已经很满足了,想到那飞花小筑,自从那日被苍翟赶出来之后,飞花小筑便日日夜夜有侍卫严加看守着,若是别处,他想进,便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但是,那个地方不一样,若是因为侍卫阻止他,而造成了飞花小筑的损坏,那是自己不愿看到的局面。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北燕皇帝无疑。

    “哈!妻子?若不是你当年用尽卑劣的手段逼迫她,她会成为你的妻子?”南宫彦冷哼出声,手已经紧握成拳,他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破坏了他一生幸福的男人,若不是他,昭阳便是他的妻子,想到此,南宫彦眼中多了几分疯狂,“她是我的,一直都该是我的!”

    “逼迫?你以为以她的性子,谁能逼迫得了她?虽然你不愿承认,但她终究爱的是我。”北燕皇帝声音平静无波,但没人知道他内心的汹涌澎湃。

    “不,不是这样的,她怎么会爱你?她那么圣洁,怎么会爱上你?”南宫彦大吼道,他和昭阳青梅竹马,从很早开始,他就已经爱上了她,他是南宫世家的大公子,昭阳是公主,两人从小便玩在一起,那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他曾发誓,非昭阳公主不娶,为了能配得上她的公主身份,他不断的努力,成为当时东秦国内年轻一辈的翘楚,深受先皇器重,昭阳及笄之后,先皇就已经将她许配给自己,昭阳身为大姐,又极为聪慧懂事,当时其他皇子们都极其依赖她,尤其是现在的崇正帝,二人感情极好,先皇更是将教导崇正帝的任务交到了昭阳的身上,所以他们便约定,三年之后成婚,可是,三年的期限就快到了,眼看着他就可以完成多年来的心愿,娶昭阳为妻,可这个男人的出现却破坏了一切。

    他卑鄙,他夺人所爱,无所不用其极!

    “你这个刽子手,我要杀了你!”南宫彦猛地出手,凌厉的掌风满含杀气。

    北燕皇帝眼疾手快的挡住他这一击,显然,南宫彦在北燕皇帝的面前丝毫不具威胁,北燕皇帝眸子一紧,面容有了些许波动,“刽子手又如何?我手上沾染的鲜血是不少,告诉你,当年我带昭阳走,你一路追出北关,若不是昭阳求我,你此刻早已经是一抔黄土。”

    年轻的时候,他征战沙场,杀了不少人,他不介意自己的手中多南宫彦这一条命,但是,他却答应过昭阳不会杀南宫彦,既然答应了,他便不会食言,当年如此,现在亦是如此,用力将南宫彦推开,强大的力道让南宫彦身体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体。

    “哈哈……昭阳?你现在杀了我又如何?你将昭阳抢了去,却不好好待她,让她那般年轻就离开人世,你根本不配提昭阳的名字。”南宫彦咬牙切齿,心中不甘,没有人知道他在听说昭阳香消玉殒的消息后是怎样的痛苦,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到了他北燕国,短短几年的时间,便撒手人寰,为什么夺走她,却不好好待她?竟让她那么年轻就离开了这个世上!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痛苦与悔恨,“我欠她的,我迟早会还,但……你没有资格来指责我什么!”

    这是他和昭阳之间的事情,别人没有资格插手,即便是曾经身为昭阳未婚夫的南宫彦也没有这个资格!

    “没有资格?呵……哈哈……”南宫彦笑得悲凉,竟然笑着流出了泪水,“我没有资格?曾经我是最有资格的人,现在我却没有了资格?”

    北燕皇帝眉心微皱,“在昭阳嫁给我的那一刻起,她和你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休得以昭阳的未婚夫自居,你早已经不是了。”

    昭阳完完全全是他一个人的,便是她死了,也只能是他的!

    只是,自己欠她太多,多得用这条命来还都还不完。

    “哼,你别以为你是北燕国的皇帝,就可以操控一切,你是皇帝又怎样?我和昭阳的过往在我心中早已经根深蒂固,你有本事便将我的记忆抹去,哈哈……你说没有关系便没有关系么?只要我不死,我永远都可以随时想念她,这一点你无法控制。”南宫彦似故意要刺激他一般,笑得更是猖狂。

    北燕皇帝冷哼一声,心中竟生出了杀意,但是,很快,那杀意便慢慢消失,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想起了曾经对昭阳的承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昭阳啊昭阳,我如今这般记着对你的承诺,可曾经的我竟做出那般伤害你的事情,最不可饶恕的是我自己,不是吗?

    深深的叹了口气,北燕皇帝高大的身形多了几分落寞与萧索,不再理会南宫彦的叫嚣,径自走向院中的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摆着的,正是昭阳长公主的安置在天灵寺的灵位。

    南宫彦依旧叫嚣着,口中不断的呢喃着“昭阳”二字,疯狂的大笑,笑得满脸是泪。

    安宁将方才二人的对话一丝不差的听了进去,内心是震惊的,她曾经隐约知道昭阳长公主的未婚夫婿是南宫彦,但却没有料到,南宫彦对昭阳长公主竟用情如此深,那一个不知道是笑着还是哭着的男人,哪里还有半分南宫家主事者的气势?

    而另外的那人……安宁看向那个房间,从方才的对话中,她听出那人便是北燕皇帝无疑了,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他们之间曾经和昭阳长公主到底发生过什么?

    想到苍翟,以及苍翟口中说的仇恨,又是因何而起?

    南宫彦在原地待了许久,几个时辰之后才离去,而北燕皇帝自进了那房间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等到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安宁刻意留了下来,她没走,是想趁着北燕皇帝离开房间的片刻,去拜一拜那个让所有东秦国的人都尊敬的昭阳长公主。

    房间里,只摆着昭阳长公主一个灵位,安宁看着那灵位,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昭阳长公主在苍翟心中的地位,她是知道的,怕是没有谁比她更重要,曾经远嫁北燕国的公主,在北燕的几年间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么年轻便香消玉殒?

    后宫之中的斗争一直都是残酷的,但昭阳长公主却是个聪慧的女子,便是因为善良不去害人,但自保也应该是可以的,想到方才北燕皇帝说的话。

    “我欠她的,我迟早会还。”

    这个北燕皇帝怕也是真心的爱着昭阳长公主的吧!

    安宁跪在灵位前,拜了三拜,正要起身,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是谁?”男人的声音浑厚而有力,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威严气势。

    安宁微怔,意识到来人是谁,忙镇定的回身,正要开口,却听得那声音再次想起,“是你!”

    “你……认识我?”安宁眉心皱紧了几分,抬眼对上来人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将他打量了一遍,黑发黑眸,身形挺拔,那双眼尤其明亮,人过中年,岁月似让他更具魅力,不仅仅是英俊,浑身还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子威严,站在他的面前,安宁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像是面对着巍峨的看不到顶峰的高山,便是身上仅仅只着平凡的衣裳,也丝毫掩盖不了那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贵气。

    尤其是那一张脸,她极为熟悉,这个男人和苍翟有七分相像!

    北燕皇帝的威严收敛了几分,看了一眼安宁,随即坐在了一旁,他的身边正好是一套煮茶的工具,没有回答安宁的问题,北燕皇帝径自开始煮茶,每一个动作都好似做了千百遍,极其熟悉,尤其是他煮茶时的眼神,专注,认真,又充满柔情,似在怀念这什么。

    这一幕让安宁想到了和苍翟在飞花小筑的那一晚,不知为何,两个身影竟渐渐重合,那么的相似,只是,一个年轻,一个年老罢了!

    一时之间,安宁看得呆了,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安宁忘记了要离开,更忘记了她方才的疑问。

    “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吧!”等到茶煮好之后,那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安宁微怔,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杯茶,敛了敛眉,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安宁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北燕皇帝而束手束脚,从此刻的北燕皇帝身上,她竟感受到几分亲切,他邀自己喝茶是善意的,她又怎能拒绝人家善意的邀请呢?

    茶香缭绕,入口,安宁却再一次吃惊了,她喝过苍翟煮的茶,惊为天人,此刻北燕皇帝煮的茶,同样让她心中暗自叫绝,明明煮茶的所有手法步骤都是一模一样的,可煮出来的茶,却是两个味道,两个让人同样赞不绝口的味道,回味无穷。

    北燕皇帝看着安宁脸上的表情,便明白她的感受,刚毅的脸庞多了一丝笑意,威严也随之慢慢淡化,伸手拿着自己手中的茶,却没有喝,而是起身走到昭阳长公主的灵位前,将茶摆在那里,“虽比不上你煮的,但勉强能喝吧。”

    北燕皇帝似自言自语,安宁看着他的举动,心中的疑惑更浓。

    “她……是怎么死的?”安宁突然问出口,她很想知道昭阳长公主怎么死的,这个男人明明很爱她,以他的能力,若是真心要保一个女人,便是身处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那也应该不是难事。

    想到苍翟曾经流露出来的仇恨,安宁的心中竟浮出一丝怜惜,外界相传,昭阳长公主是病逝,但安宁却觉得不是这样的。

    北燕皇帝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浑身迅速凝聚起一股戾气,强大的压力让安宁的手抖了一抖,心中咯噔一下,自己终究是问错了吗?只是,正此时,北燕皇帝身上的戾气慢慢消失,英俊的脸上多了一些就连安宁也看不真切的东西,似自责,似悔恨,似痛心……

    北燕皇帝沉默不语,似没有要回答安宁的意思,安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冒险了,北燕皇帝刚才身上的气息,那样凌厉骇人,明显的给了她答案,她若是再探究,再一次触怒了他,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慢慢的喝着杯中的茶,安宁想着,快些喝完,然后早早离开,正当她放下茶杯之时,北燕皇帝再一次开口,“可否帮我一个忙?”

    询问的语气,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他威严与压力,就好似朋友之间的请求。

    安宁看着那站在昭阳长公主灵位前的高大的身影,“伯父请说,安宁能够做到,自当竭尽全力。”

    这个北燕皇帝明显是认识她的,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自己的,但自己便是问了,或许也会和先前的两个问题一样,得不到答案。

    “我明日,便会离开东秦,我离开之后,请你帮我照看一个人。”北燕皇帝沉声开口,语气之中多了些许无奈。

    安宁微怔,照看一个人?脑海中浮现出某一个身影,她心里隐隐有了底,“安宁自当不负所托。”

    “哈哈……”安宁的话刚落,北燕皇帝便爽朗的笑出声来,转身看着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小丫头,眼中的光芒亮了几分,“我还没说那人是谁,你便已经知道了,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

    这等聪慧,站在他的身边,是配得上他的!他来东秦这段时间,可一直都没闲着,对于这个姑娘,他虽然没有出面,但却见过不止一次,这丫头慧黠内敛,有朝一日,一定能够帮得到他!

    安宁敛眉,心跳漏了一拍,他看中的?他指的是苍翟吗?

    “你走吧!我再一个人陪陪她,等我离开后,你若下次再来这天灵寺,便顺道替我来看看她吧!”北燕皇帝转身,又专注的看着那灵位,声音中多了一丝叹息。

    “好,下次来,我会来看她,那安宁先告辞了。”安宁福了福身,算是行礼,她知道,这一次北燕皇帝口中的“她”指的是昭阳长公主,最后深深的看了那一个英挺的背影一眼,随即走出了房间。

    天色已晚,这一夜安宁并没有回侯府,让天灵寺的住持安排了一个厢房暂时住下,她不断的回想着关于北燕皇帝的事情,久久无法入眠,看到榻上躺着的碧珠已经熟睡,索性就披了披风,走出了房间。

    安宁在天灵寺的后院中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个安放昭阳长公主灵位的房间外,听到里面似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安宁叹息了一口气。

    这一夜,这个房间灯火未歇,一直传出男人柔声的呢喃,似在对情人低诉……

    安宁去了娘亲的灵位前,娘亲的灵位并不像昭阳长公主那样,拥有一个属于她一人的房间,这个天灵寺,怕也只有昭阳长公主有如此特殊的待遇,其他的统统是安放在一个大殿里。

    安宁到了的时候,大殿之中竟有一人,安宁微微吃惊,这么大半夜了,竟还有人在这里祭拜,莫非是和她一样?

    安宁进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人,一个中年妇人,一身素衣,发髻盘得细致至极,安宁只看到她的背影,便觉得这个妇人十分高贵,定是出身于大户人家。

    妇人跪在另外前,双手合十,双目紧闭,认真而虔诚,安宁想,这妇人或者是祭拜她的丈夫吧!妇人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便失了丈夫,当真是让人怜惜。

    安宁正收回视线,猛地,她的眼神却是一怔,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看到那妇人所祭拜的灵位上竟没有一个字,单单是一个牌子在那里立着,这让安宁心中吃惊不小,她在给娘亲安置灵位的时候,也没有写上名字,她是不想让某些人发现,虽然没有写上“云蓁”二字,但也有“娘亲之墓”四个字样,而这个妇人所拜的灵位,竟连一个字也没有。

    直觉告诉她,这妇人和自己一样,不愿让人知道这灵位是属于谁的,甚至这妇人比她保密得更甚。

    安宁心中的好奇直线上升,敛了敛眉,几乎是下意识的,安宁开口,“夫人,更深露重,夫人早些回房歇息,别累了身子。”

    中年妇人睁开眼,方才安宁进门之时,她便已经发现有人进来了,却没有料到安宁会开口说话。

    妇人脸上浮出一抹笑容,起身,但许是跪了太久,双腿有些发麻,这一起,竟有些力不从心,险些摔了下去,安宁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伸手扶住那中年妇人的身体,“夫人,小心些。”

    这一靠近,安宁终于是看到了妇人的脸,心中竟是一怔……

    ------题外话------

    姐妹们猜猜这妇人会是谁呢?重要角色哦,嘎嘎,感谢亲们昨天给凉凉投的月票,凉凉看到月票,动力多多呀~谢谢呀

八十九章 阴差阳错惨失清白

    妇人的五官长得极美,三十多岁的年纪,这张脸却似乎只有二十多的模样,比五夫人保养得都好,气质比安宁见过的皇后娘娘都略胜一筹,妇人的美丽,她并不吃惊,她吃惊的是美妇脸颊上的那一道疤痕,虽然很浅很浅,但依旧清晰可见,这疤痕从鬓角一直蔓延到颧骨处,似是被利刃所伤。

    “我可是吓着你了?”美妇轻声开口,声音自然而亲切,让人感受不到半分不适,秀眉微蹙,隐隐含着几分自责。

    安宁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摇头,“不,一点都不吓人。”

    安宁倒不是安慰她的话,美妇脸上的疤痕确实不吓人,在她的脸上,甚至还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让人见了那伤疤,心中生不起半分对她的嫌恶,甚至还会怜惜,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的,将刀子划在了这么一个女人的脸上?

    安宁眼中满是诚恳,那美妇人亦是看出了面前这个女子的同情,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很久很久前的伤了,早就已经不痛了。”

    安宁微怔,这美妇人竟这么看得开,丝毫没有因为容貌被毁而伤心,要知道,容颜对于女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想到那婉贵妃因为被猫抓伤,都一改温柔可人的模样,变得那样疯狂,而这个美妇人却似一点儿都不在意一般,好似那脸上长长的疤痕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就如鼻子眼睛一样自然。

    安宁看着这个中年美妇,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美妇有些熟悉,哪里熟悉呢?应该是这双眼睛吧!这双眼睛她似在哪里见到过。

    “你是来这里祭拜亲人?”美妇开口,亲切的问着安宁。

    安宁看了一眼娘亲的灵位,点了点头,“之前就来祭拜过了,睡不着,遂又过来看看。”

    有这美妇在场,安宁不便过去祭拜娘亲,便也没有打算过去,不知为何,她不愿让这美妇察觉她要祭拜的灵位,不过,她心中却是对美妇人极为好奇,目光扫过那个没有一个字的空白灵位,试探的问道,“夫人是来祭拜谁?”

    美妇人眸光闪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一个多年不见的姐妹,前些时候梦到她,遂过来祭拜一下。”

    敏锐如安宁,便是美妇人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又怎会逃过她的双眼,这美妇人明显就是在掩饰,对啊,那个灵位没有写名字,就已经代表着她不愿让人知道那灵位是属于谁的,自然是不会告诉别人了。

    姐妹吗?想到方才夫人跪在那灵位前的专注,直觉告诉她,倒不像是姐妹呢!

    安宁不由得多看了那个空白的灵位一眼。

    “姑娘,不打扰你祭拜了,天色也晚了,我先回房,这寺庙虽然安全,但这夜里凉,你也早些回房歇息。”美妇人温柔的笑着,朝前走一步,却是倏然顿住,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微微倾斜着身子,手按摩着膝盖处,刚才跪得太久,这腿一动便难受得很。

    安宁看出了她的状况,上前扶住美妇人,“夫人,我送你回房吧。”

    “这……”美妇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如此便多谢姑娘了,我这腿,素来有毛病,这要麻烦姑娘了。”

    “不碍事。”安宁敛下眉眼,这个夫人给她感觉没有任何不是,但是,她却微微察觉到这个妇人似乎刻意在掩饰着什么,或许这掩饰不是针对她一人,但二人之间却平白竖起了一道高墙。

    安宁将那美妇人送回了房间,却发现那美妇竟住在自己的隔壁,等到美妇人进了门,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萍水相逢的美妇人不会就此走出她的生命。

    安宁回到房中,很快便睡下,翌日一早,安宁出门之时,刻意看了一个隔壁。

    “女施主,住在这房中的女施主一早便离开了。”清扫院子的小沙弥见到安宁,作揖说道。

    安宁点头致谢,心中却是有些怪异,天刚亮不久,那美妇人便离开了吗?竟这般急!

    稍后安宁才知道,原来这般急着离开的人不仅仅是那美妇人,就连北燕皇帝也在一大早离开了天灵寺,在安放昭阳长公主灵位的房中,安宁看到一杯茶静静的放在灵位前,不用想,安宁也知道是谁留下的,想到北燕皇帝昨日对她说的话,安宁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眸光变得深沉。

    离开天灵寺,安宁直接带着碧珠回了侯府,进了听雨轩不多久,正让碧珠沏上一杯茶,便看到一个昀若走进了院子,阳光的照射下,那张本来就白皙的脸竟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惨白,整个人看着有些虚弱,就好似那日他突然失踪后回来时的模样。

    “昀若公子是否病了?要不要安宁寻个大夫来?”安宁蹙眉,立即起身,轻声说道,说不关切是假的,昀若自从住进了听雨轩之后,便似成了听雨轩的一份子,不管这个人来历如何,背后又有些什么,这段时间的相处,二人算是十分融洽,不仅如此,她需要的那些毒草药草,许多都是昀若给她寻回来的。

    昀若眉心蹙了蹙,睁开眼,脸上依旧是那般淡淡的笑容,“你是在关心我?”

    安宁嘴角微抽,“我是怕你死在我听雨轩,晦气得很!”

    “哈哈……”昀若竟大笑出声来,但许是乐极生悲,笑着笑着,身体却是一僵,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噗……”

    刺目的鲜红喷洒而出,安宁身体一僵,碧珠更是惊恐的叫出了声来,“啊……小姐,昀若公子他……”

    安宁忙上前,拿出绣帕,扶着昀若,擦拭着他嘴角的鲜血,那刺目的红,印在他白皙的肌肤上,以及雪白的袍子上,那样的触目惊心,“碧珠,快,快去找大夫!”

    “别……不用了。”

    碧珠正要按照安宁的吩咐去找大夫,昀若却立即出声阻止,呵呵的笑道,“放心,我死不了,若是能死,我早就已经死了。”

    安宁微微蹙眉,‘若是能死,他早就已经死了’?这句话为什么听着这般奇怪?好似说得他想死却死不了一样,又想起他之前曾说过的话,这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你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也不见你这样虚弱。”安宁似责备,但言语之中却是难掩关心。

    昀若眸光微敛,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一闪而过,快得让安宁都没有发现,扯了扯嘴角,“出门顺道给你带了个东西回来,在药庐里放着。”

    安宁听到他说带了个东西,眼睛倏地一亮,不用想,她也知道是什么,昀若瞧见她的反应,眼中多了一丝柔和,“快些去看看吧!”

    “可是你……”安宁皱眉,昀若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可她还没说完,便被昀若打断。

    “都说了我死不了,你真不去看看?你可别后悔啊!”昀若挑眉,一副高深的样子。

    安宁见他这样,便也不再推却,说实话,她是真的十分好奇,平日里昀若给她带“东西”回来,都不会如此“特别”交代,但今天他却不一样,可想而知,那东西定然是不一般的。

    安宁松开他,将绣帕塞到他的手中,转身走进药庐,昀若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却是下意识的皱得更紧,似在忍受着痛苦。

    “昀……”碧珠瞧见他的模样,也是焦急了起来。

    “嘘!”昀若示意她噤声,又看了那药庐一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压制着什么,他不该这么早回来的,也许多待上一天,他便不会如此了,他不能让安宁发现他的状况,若是她知道自己……想到什么,昀若的眉心皱得更紧,脸色甚至比方才还要难看了几分,若是宁儿知晓了他的秘密,又会怎么看他?

    心中浮出一丝不安,自从认识安宁之后,他越发的患得患失,亲近安宁,是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多些色彩,事实上,认识安宁之后,他确实开心不少,至少不似以前那般乏味的活着,但是,相处的日子越久,他就越是担心,以安宁的聪慧,便是自己暂时瞒得住她,时间久了她也未必不能发现,以前,他倒是觉得没什么,发现了便发现了呗,他从来都未曾在意过,可是,现在他似乎没那么不在意了啊!

    甚至有些害怕安宁发现他秘密之后的态度。

    碧珠闭上了嘴,可是,看昀若那紧皱着的眉峰,碧珠忍不住紧咬着唇,她知道,昀若公子方才是故意将小姐支开,他是不愿意让小姐看到他此刻的模样。

    猛地,药庐内传来一阵惊呼,碧珠微怔,昀若的脸上也是浮出一丝笑意,就知道那安宁这小毒物看到那东西会高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昀若调息好自己,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许,几乎是在那一刻,安宁的身影便出现在药庐外,此时的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带着几分兴奋之色,那双如星辰璀璨的眸子熠熠生辉。

    “你……你是哪里得到的?竟找到这样的好东西!”安宁激动的道,便是内敛如她,此刻也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天知道她看到药庐中东西的时候,是多么的震惊,那是七星海棠的种子,《毒典》记载,七星海棠是天下十大剧毒之首,但许久都不曾出现过了,就连毒王当年也是费劲了好大的心思,才得到一颗七星海棠的种子,培育成功后,研制除了少许七星海棠的成品毒药,但他却舍不得用,一直当宝贝一般保存着。

    没人知道毒王所研制出来的七星海棠之毒在什么地方,随着《毒典》的失踪,那制成的七星海棠之毒也随之没了消息,安宁在看到《毒典》上关于七星海棠的记载的时候,还以为这七星海棠永远也没法再见天日,可今天,她的手中竟有三颗种子,这是什么概念,安宁心里当然明白,正因为珍贵,所以,她得到了才如此兴奋。

    昀若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既然知道是好东西,那以后便对我好一些。”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安宁挑眉,见昀若脸上的笑容,整个人的状态似乎比起方才好了许多。

    昀若但笑不语,似想到什么,昀若开口,“如果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犒劳犒劳我的辛苦,你会如何?”

    “说来听听,我能做到的,定当全力满足!”安宁走近昀若,相处这么些时日,这个昀若除了那次那《毒典》来和她交换了一个条件之外,还真没有对她提过什么要求,她知道,昀若给自己找来的这些毒草药草的价值,怕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最初约定,他替自己寻这些东西,而自己提供吃住给他,显然自己是占了好大的一个便宜,她一直也考虑着要为昀若做些什么,可这个人好似无欲无求,便是她也丝毫看不出什么东西能是他想要的,今天他倒是开口提了要求,这般直接正合她意,那么她便不用费心思的去探寻了。

    “……”昀若眸光微敛,要开口,却又顿住,眸中似在思索着什么,安宁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开口,便催促到,“你倒是说呀,难不成还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算了,我暂时没想到,以后等我想到了再说吧!”昀若敛下眉眼,心中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将那要求说出口。

    安宁见他这般,知晓他并非没想到,而是打消了开口的念头,心中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昀若这般顾忌?但安宁却也不逼他,“好,你若哪日想到了,随时可以和我说,我能做到,就一定会答应你。”

    昀若点头,面对这样的宁儿,他如何开口要求她,让她一辈子陪着自己呢?

    安宁得到了七星海棠的种子,却没有急着种下它,这东西太过珍贵,所以,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不会轻易浪费掉。

    安平侯爷带着秦玉双离开侯府月余,在这段时间内,四国各国来东秦国的人也都陆续回国,那日,崇正帝专门下旨到八珍阁,让“二公子”务必和他一起去送他们,安宁从云锦表哥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想到了还在八珍阁住着的海飒,那个海飒,好似等不到自己,便不会罢休一般。

    安宁知道,皇上的圣旨,她是不得不从,可那海飒……若是“二公子”再出现,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怕是很难脱身了!

    随即云锦告诉她另外一个消息时,安宁顿时如释重负,原来,云锦知道自己在踱着海飒,在皇上下旨到八珍阁之时,他便告知了来宣旨的公公,“二公子”近日出了远门儿,怕是无法赶回来替其他三国的使者送行。

    如此,皇上即便是失望,也没法说什么,谁叫他事先交代二公子,现在二公子出了远门,便是他想遵旨也不行啊!

    这样安宁逃过一次,但是她却知道,要是下一次再来圣旨,“二公子”怕是躲不了了,皇上那么在意“二公子”,断然是不会让他就这么“消失”的。

    安宁却也不急,到时候出现便是,至于海飒,她只能见招拆招了!

    这一日,安平侯爷派人捎来书信,说他和五夫人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不出意外,明日便可以回到府中,大夫人得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十分欢喜,不过想到秦玉双,她心里终究是有一个疙瘩,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次幽州之行回来之后的秦玉双会是怎样的得意。

    “姨妈,什么事情惹得你如此不快?”开口的是林家大少,婉贵妃的兄长,今天一早他便来了侯府中,看大夫人那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禁暗自腹诽:现在姨妈比起以前的温婉内敛,倒是变了不少,便是他也一眼能够看出她的不悦,那眼神似乎是要杀人一般。

    大夫人微怔,意识到林子祥的存在,掩饰的扯了扯嘴角,“瞧你说的,姨妈哪有不快,倒是你,许久不来姨妈这里,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林大少爷嘿嘿一笑,怎么看怎么猥琐,“姨妈,上次来见到宁儿表妹,回去之后甚是想念,所以……”

    大夫人眸子一紧,瞬间明白这个侄儿的意思,这个林家大少,除了女人,还有什么能够让他感兴趣的呢?

    前段时间的四国祭,听说林家主事者也就是婉贵妃的父亲,专门将这林家大少锁在林家,不让他出门,要知道,平日里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也就罢了,四国祭期间,其他三国的人也在京城,若是他出去,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尤其是西陵国来的那些女子,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林大少爷被关了一个多月的禁闭,终于重见天日,前些天又传出一个消息,说是林大少又抢了一房小妾,大夫人若有似无的看了林大少一眼,“你宁儿表妹可不像你抢的那些小妾。”

    大夫人意有所指,这些时日,秦玉双那贱人分了她太多的心思,她倒是无暇去顾及到安宁了,嫣儿在绮水苑养伤,丝毫不见好转,一想到此,她就不甘,更是嫉妒安宁。

    凭什么云蓁的女儿就健健康康的,而她的女儿就要躺在床上,与一个废人没有什么差别,虽然她极不愿意承认嫣儿的伤难治,但这终究是事实啊!

    “侄儿当然知道这点,侄儿对宁儿妹妹是真心的,不知道姨妈可否……成全了侄儿的一片真心。”林大少急切的说道,要是能够将宁儿放进他府中的那些个小妾当中,那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大夫人呵呵的笑道,“成全么?这我倒是无所谓,亲上加亲,不过,你这宁儿表妹如今极受侯爷看重,我看侯爷的意思,倒是有心撮合她和璃王殿下呢!”

    “璃王?他算什么东西!”林大少爷不屑的冷喝出声,赵景泽虽然是王爷,但他林子祥也是四大世家之首的大少爷,妹妹又是皇上的贵妃,赵景泽敢跟他抢女人?

    哼!真是不知好歹!

    大夫人看着林大少的反应,敛了敛眉,却没有说什么,过了片刻,大夫人似想到什么一般,“你看我这记性,竟忘了要让人将宁儿这月的花销送过去,顾大娘……”

    “姨妈……”林大少猛地打断大夫人的话,心中一喜,满脸真诚的起身,“姨妈,别叫顾大娘了,交给侄儿,侄儿替姨妈送过去。”

    话虽如此,林大少心中却是有着另外的盘算,他正想寻个机会和那宁儿表妹单独相处呢!这机会不就来了吗?心中盘旋过无数下流的想法,那宁儿表妹长得可真是漂亮,若是能偷点儿香,也不枉他今天专程来这侯府一趟。

    “这……”大夫人皱眉,似有些为难。

    “姨妈,你还不相信侄儿吗?就这么定了,侄儿定当替姨妈办好这件事情。”林大少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出了房间,他自然是没有问大夫人要那所谓的银子,他堂堂林家大少,还缺这点儿银子吗?

    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安宁,林大少的步子更是加快了些许,匆匆离开的他,却没有发现大夫人在他走后,那脸上浮现出的阴冷,此时,方才的为难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冷笑。

    她知道林大少爷对安宁没安什么好心,便就顺水推舟罢了,这个侄儿的本性,她是了解的,便是官家小姐他也强占过,甚至是人家官员的妾室他也夺过,完全是一个色胆包天的地痞流氓,她以前本就有过要将安宁推给他的念头,现在老爷想撮合宁儿和璃王,哼!

    想到嫣儿对她说过的话,璃王殿下送了一件贵重的银狐披风给她,现在璃王虽然比不得南宫天裔,但现在嫣儿的情况,若是真的好不了,那么璃王也是不错的,况且,现在璃王是不怎么样,若是以后能够夺得那皇位,那不就……大夫人盘算着这一点,更是肯定了方才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最好林大少爷见到安宁,起了色心,生米煮成熟饭,那么老爷也说不得什么了!

    只要安宁跟了林大少,那未来的日子,还有天日吗?

    “哈哈……”如此盘算着,大夫人竟得意的笑出了声来,见顾大娘进了房间,却也丝毫没有掩饰,“雪儿那贱丫头呢?”

    顾大娘上前应道,“夫人,您方才吩咐雪儿回岁兰轩了,老爷明日便回来了,你说是让她收拾收拾,做回六夫人。”

    大夫人皱眉,是这样的,她方才许是太过高兴了,才忘了已经让雪儿回岁兰轩去了,这些时日她将雪儿当成下人的事情,断然是不能让老爷知道了,那丫头,胆小懦弱,纵然是她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在老爷面前嚼什么舌根子。

    听雨轩内。

    安宁看着来人,心中顿时浮出一丝不悦,她没有想到,安平侯爷说的璃王没来,林大少这个煞星倒是来了!

    “宁儿妹妹,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林大少一进听雨轩,看到安宁,眼中就放着光芒,那光芒,让安宁眉心皱得更紧,整个林大少,上次在离园那次见面,倒有些人模人样的,还知道收敛几分,但此刻,那好色的嘴脸完全没有掩饰,如看到鱼的猫,这个林大少,看来是那天在离园没收拾够他,竟又找上门来了。

    看着那猥琐的林大少朝着她这边扑过来,安宁冷喝一声,“飞翩。”

    话刚落,在暗处待着的飞翩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挡在了安宁的面前,看那林大少的嘴脸,手中的剑一挑,噌的一声,剑出鞘,寒光乍现的剑端,直指着林大少。

    林大少心中一怔,忙止住脚步,方才的色心顿时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他的头上,剑尖离他的咽夯差分毫,若是方才自己再快那么一步,那么这锋利的剑怕是早就已经穿过他的咽喉,结果了他的性命了。

    心中后怕,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狠狠的瞪着面前这个用剑指着他的男人,“你……你……你是谁?竟这么大胆,敢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

    飞翩冷哼一声,“你是谁?难不成是畜生?”

    林大少脸色一青,“你说是畜生?”

    “除了你,这里还能有谁是畜生?”飞翩挑眉,手中的剑一紧,轻轻一挑,撕拉一声,林大少的腰带顿时挑断,林大少心中一寒,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手亦是护住自己的下身,身体一个激灵。

    “你……”林大少怒瞪着飞翩,方才差一点儿,他的命根子就被那利剑给切掉了,现在想想都后怕,“你给我等着,我定让你好看!”

    虽不知道安宁这里为何多了这么一个人,但此人的身手却是极为利落,自知今日自己在他面前讨不到好,林大少仓惶的转身朝着听雨轩外跑去。

    “林大少,你才刚来,怎么就急着走呢?你来找宁儿何事啊?”安宁看林大少那狼狈的样子,心中觉得畅快至极,那人渣来她听雨轩准没好事,亏得他跑得快,要是再不走,飞翩方才那一剑划破的可就不只是他的腰带了。

    林大少听到安宁那娇柔的声音,早已经跑出去了老远,飞翩收好剑,冷喝一声,“哼,小爷我便在这里等着,看你如何让小爷我好看!下次再敢来,不让你留下点儿东西,我飞翩都不答应。”

    林大少终于跑离了听雨轩,才放慢了速度,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衣裳,想到方才的事情,心中一阵郁结,他本是为了安宁而来,可是,刚见到安宁,却被这般戏耍,那男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听雨轩内?

    “该死的!下次别被我遇上!”林大少一脚踢开挡在路中间的石子儿,怒喝道,下次他再来这里,定不会一个人单独前来,那个男人的有剑是么,那个男人会武功是吗?哼,下次他便也带上几个帮手,看他一个人如何打得过他一群人!

    “唔……”

    一声痛呼响起,林大少微微皱眉,看到前面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绊倒在地,眸子一紧,几乎是本能的,第一时间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女子,眼睛倏地一亮,色心大起。

    嘿,没想到这侯府竟有这般婀娜的小丫鬟,看了看周围没人,嘴角微扬,“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可需要我帮忙?”

    雪儿刚从岁兰轩出来,却没料到,一个石子儿不知从哪里飞出来,正好打在她的膝盖上,整个人也跟着绊倒在地,听到男人的声音,雪儿微怔,一抬眼,瞧见面前的公子,心中生出一丝排斥,不知为何,这公子看她的眼神尤为怪异,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一抬头,林大少看到雪儿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心里更是大喜,这丫鬟比起他府中的小妾,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见四下没人,林大少心中一横,一个手刀砍向雪儿的后颈,雪儿猝不及防,顿时昏厥了过去,身体瘫软在林大少的怀里,林大少看着这娇丽的容颜,猥琐的笑道,“没有宁儿表妹,这个俏丫鬟倒是也入得了口。”

    打横将昏厥的女子抱起来,正好看到前面一个院落,“岁兰轩”三个字映入眼帘,林大少当时便有了决断,大步朝着岁兰轩走去,能在这侯府中遇到这等美丽的丫鬟,他林子祥当真是幸运之极,老天爷都在眷顾他啊!等他收服了这个俏丫鬟,改明儿就跟姨妈说,让她将这俏丫鬟送给自己,给她一个小妾的名额,也算是这丫鬟上辈子积德了。

    夜色渐浓,安平侯爷一如往常。

    锦绣阁内,不知为何大夫人心里总是有些堵得慌,看了看时辰,“顾大娘,可有看见表少爷?”

    “回夫人的话,没有看见,天色都黑了,许是表少爷已经回林府了吧。”顾大娘挑了挑灯芯,让灯火更加通亮,“倒是没见雪儿呢!”

    大夫人皱眉,“哼,我让她回岁兰轩收拾收拾,这一去就是一下午,去将她叫来,我还得吩咐她一些事情,明日老爷就回来了,她若是再不给我争口气,看我怎么收拾她。”

    “是,奴婢这就去岁兰轩,将雪儿带过来。”顾大娘福了福身,正要走出门外,却听得大夫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慢!”

    大夫人起身,“罢了,我跟你一起去,顺道看看岁兰轩还有什么需要堂的东西,这次老爷回来,得多让老爷在岁兰轩中留宿。”

    一下午的时间,大夫人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来对付秦玉双了,既然老爷已经有了六夫人,那么这个时候处置了秦玉双,也不怕老爷往城南别院跑了,哼,秦玉双,看她能得意多久!

    岁兰轩中,大夫人和顾大娘进了院子,听到细微的呻吟粗喘声,大夫人皱眉,直接循着雪儿的房间,推门而入,看到的画面却是让二人都是一怔,顿时僵在当场。

    房间里,碎裂的衣服散落一地,直接蔓延到床上,而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更是让大夫人脑门儿充血,那趴在女人身上发泄着兽欲的不是林大少又是谁?

    而他身下的女子,双手被绑在床上,口中被布团塞着,不能言语,就连呼救都不行,但那痛苦的表情,却昭示着她的痛苦,大夫人看着那张脸,看着床上缠在一起的两人,那林大少享受着,似连她们二人出现在门口都没有察觉。

    “放肆!”大夫人怒喝出声,顿时惊动了床上起伏着的林大少,林大少心中一惊,顾不得许多,忙抽身离开身下的女子,匆忙慌乱的穿好衣裳,而床上被绑着的雪儿,满脸泪水,此刻更是惊恐至极。

    “顾大娘,去给她把衣服穿上,你们两个,收拾好,立刻给我到厅里来。”大夫人怒火中烧,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她今天来撞见,这指不定以后还会出什么乱子,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大夫人大步走出了房间,转而进了旁边的厅堂。

    厅里,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气息,大夫人坐在主位上,满脸凌厉,看着林大少和雪儿被顾大娘带进来,“跪下!”

    “夫人……”雪儿忙惊恐的跪在地上,刚叫出口,一个耳光便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疼痛从脸上蔓延开来,此刻,她还没有从被这个男人强占了身体的痛苦中走出来,却又要面对大夫人的责罚,她知道,大夫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即便她是被强迫,天知道,她醒来之时,就已经遭受到这个男人的凌辱,她被绑着,连挣扎与呼救都不行。

    “你还有脸?竟做出这等事情!”大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方才那一巴掌丝毫没有留情。

    “姨妈,你至于这么生气吗?大不了,侄儿向你讨了她。”林大少不以为意的开口,他正在兴致上呢,却被大夫人打断,心中也是带着怨气,这俏丫鬟的滋味儿确实不错,就连他都有些食髓知味。

    “啪……”

    又一巴掌响起,这一次出手的依然是大夫人,但挨这一耳光的人却变成了林大少,林大少莫名其妙被打,眼神一凛,“你疯了吗?”

    他叫她一声姨妈是尊重她,可并不代表她可以打他,就连他自己的娘亲都没有打过他耳光,更何况是这么个姨妈?

    “哼,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才对!你向我讨了她?你以为就那么容易吗?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大夫人凌厉的质问,这个侄儿平日里在外面色胆包天也就罢了,现在,竟给她闯出这等事情来,打他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林大少总有一天会栽在这上面!

    林大少微微皱眉,“不就是一个丫鬟吗?值得你如此动怒?”

    “哼,丫鬟?要是一个丫鬟也就罢了,她可是你姨父新纳的六夫人,你竟敢……”大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更加是青白交加,明日老爷就要回来了,要是老爷发现这件事情,那么事情就更加严重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林大少一听是安平侯爷新纳的六夫人,脸色顿时煞白,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一个丫鬟,他玷污了也就玷污了,但这是姨父的妾……纵然是林大少这般纨绔,但也知道,他玷污了姨父小妾的清白,若是被姨父知晓,怪罪下来,闹到父亲那里,他更加要吃不了兜着走。

    “姨妈,是她……是她勾引我的,对,就是这个贱人勾引我的!”林大少猛地指着地上的雪儿,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现在最好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这女人的身上,自己才能得以脱身。

    雪儿心里一惊,忙手足无措的摇头,“不,夫人……不是我……不是我……”

    她没有勾引他,是他强迫她的,可是,这个人竟诬赖到她的头上,雪儿的手下意识的紧握着,原本那单纯的心里终于生出的恨意,她恨,恨这个玷污了她清白的男人,恨她对自己做的一切,更加恨大夫人,是她将自己拖入了这侯府的深渊之中!

    大夫人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雪儿,她知道自己的侄儿是什么德行,雪儿年轻漂亮,尤其是在成了老爷六夫人之后,更加是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诱人风情,虽然她自己或许根本就没察觉,但依然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有时候就连她看了,心里也不禁生出嫉妒。

    现在不管是雪儿勾引林大少,还是林大少强迫雪儿,事已至此,唯一的解决办法,便只有将这事情压下去。

    大夫人走到雪儿跟前,沉默不语,冷眼相待,浑身的凌厉,压得雪儿喘不过气来,雪儿抓住大夫人的衣摆,“夫人……你要相信雪儿,雪儿没有勾引他……雪儿……啊……”

    雪儿还没说完,便被大夫人一脚踢开,这般楚楚可怜,果真是个狐媚子,大夫人心里一直都是矛盾的,她想要利用雪儿,却又嫉妒雪儿。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的身子已经被人占了去,要是老爷知道,你可明白你的下场?”大夫人的声音对雪儿来说,好似是从地狱传来,一听到“老爷”二字,雪儿眼中的惊恐更加的浓烈。

    大户人家对妻妾的贞洁要求尤为重要,安平侯爷身为四大世家之一的老爷,又怎么会容忍一个被人玷污了妾室?在这些人面前,她雪儿根本没有解释的资格,这个男人叫大夫人姨妈,大夫人肯定是要护着他的,那么她唯一的下场怕只有一死!

    “不,我不要死,夫人,求你救救我……求求你……”雪儿哭得凄厉,苦苦哀求,她若是死了,她生病的父亲怎么办?还有她那未成年的弟弟怎么办?

    “救你?”大夫人眸光微闪,眼中一抹得逞浮现,“救你也不是没有方法。”

    雪儿眼睛顿时一亮,“夫人,只要你肯救雪儿一命,雪儿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听夫人的。”

    “当真?”大夫人眯了眯眼,看着一心求活着的雪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即便是在雪儿面前,她也没有掩饰,此刻,大夫人方才的怒气稍稍有所平息,现在她手中等于握着了雪儿的一个天大的把柄,甚至还比那张卖身契更加有用。

    雪儿忙不迭的点头,她要活下去,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好,我这里是有一个办法,你们都给我记住,今天的这件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两人从来未曾见过面,若是谁敢将这事情泄露了出去,那后果你们自己知晓。”大夫人冷声开口,目光一一扫过雪儿,林大少,以及顾大娘,幸亏知道这事情的人不多,这两个当事人是不敢说出去的,而顾大娘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跟了她这么多年,自然跟她是一条心,那张嘴也很紧,只要他们四人不说,这事情就能够隐瞒得下去。

    “姨妈,侄儿知道了,侄儿不说,不说。”林大少松了一口气,只要姨妈不揭穿他,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你还不快离开这里,记得小心些,别让任何人看见,直接回府,若是有谁问起,你就说在锦绣阁陪我喝茶。”大夫人声音拔高了几分,打量了一番衣衫不整的林大少,眉心紧皱,若不是他身后有林家,他怕是早已经被人乱棍打死了,不知祸害了多少人,还寄希望他去收拾一下安宁,却没料到,竟给她闯出了这般祸事。

    “是,是,是,侄儿这就离开。”林大少匆忙的拢好自己的衣衫,转身走出厅堂,临出门时,还刻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娇弱不堪的雪儿,心中暗道:这么一个水灵**的姑娘,怎的就是那安平侯爷的妾呢?那安平侯爷都足以当她爹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若是跟了他……林大少又是一声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么好吃的肉,以后怕吃不到了!

    林大少走后,大夫人又交代道,“还不快收拾收拾,明日老爷就回来了,我是可以替你隐瞒,但你若是让老爷自己发现了端倪,那么我也救不了你了!”

    丢下这一句话,大夫人便带着顾大娘,大步离开,好似多在这里待一会儿,都会平添她的怒气。

    所有人都走后,房间里只剩下雪儿一人,她知道,或许瞒得了老爷,但是,自己的把柄便被大夫人握住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雪儿整个身体瘫软了下去,匍匐在地上。

    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雪儿的身体颤抖了起来,泪水不由自主的往外流,但好似想到什么,雪儿便坚定的将脸上的泪水擦掉,紧咬着唇,手紧握成拳。

    她想要活下去,不仅仅是因为爹爹和弟弟,还因为她心中那强烈的不甘,想到那日在大厅里,听到的那个二小姐说的那一句话。

    ‘要想在这侯府活下去,流泪是最要不得的,收好眼泪,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是硬道理。

    是啊!她已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她不死,定要变得强大!

    翌日,整个安平侯府似变了一番气象,一大早,大夫人便吩咐管家和顾大娘张罗着,准备迎接安平侯爷回府。

    到了午时,大夫人以及六夫人,还有安宁以及安兰馨都到了侯府门外站着,等待着安平侯爷的马车回来,安宁不屑迎接安平侯爷,她来的目的,不过就是看好戏罢了,想到前世秦玉双这次幽州之行回来所带来的“好消息”,嘴角微微上扬,前一世,大夫人气得当场晕厥了过去呢!这一世,她当然不能放过看她好戏的机会!

    “怎么还没到?管家,快去看看,老爷进城了没有?”大夫人催促道,都已经到晌午了,莫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管家领命,刚离开一会儿,人便又匆匆的赶了回来,“回来了,回来了,老爷的马车回来了。”

    大夫人心里一喜,果然看到街角转弯处,马车缓缓行驶了过来,大夫人没有等马车过来,反而是迎向了那马车,等到马车终于停下,大夫人带着众人跪在地上,“恭迎老爷回府。”

    随即起身,亲自上前撩开帘子,“老爷……”

    正此时,却只见安平侯爷小心翼翼的扶着五夫人秦玉双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笑意,“玉双,你慢着点儿。”

    安平侯爷的注意力全在秦玉双的身上,连看都没有看大夫人一眼,大夫人瞧见安平侯爷对秦玉双的呵护劲儿,心中的妒意更是高涨了起来,不理会靠在安平侯爷怀中的秦玉双,径自对安平侯爷说道,“老爷,妾身已经等了多时了,老爷快些进府,妾身准备了一大桌宴席,替老爷洗尘。”

    安平侯爷微微皱眉,但瞬间又舒展开来,“辛苦你了,对了,今天就免了大鱼大肉,玉双怕油腻,让人重新准备一些清淡的有营养的东西,给玉双补补身子。”

    大夫人微怔,看向秦玉双,瞧见她脸上的笑容,顿时觉得格外刺眼,尤其是她放在小腹上的那只手……联系起方才安平侯爷说的话,大夫人心中一紧,一个猜测浮出脑海,扯了扯嘴角,“老爷,五妹是不是有身孕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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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章 防不胜防被害小产

    大夫人这话一问出口,几乎是所有人都包括安兰馨以及那些下人都是不可思议的抬眼看向马车上靠在安平侯爷怀中的五夫人,他们在这府中待的时间不短了,五夫人从进了侯府开始,一次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过,下人们暗地里都在议论,说五夫人是不生蛋的母鸡,现在五夫人当真是怀上了?

    所有人都等待着答案,大夫人虽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但手却是紧紧的握成拳头,指骨泛白。

    “哈哈……夫人好眼力啊!玉双正是有喜了,我安平侯府又要添新丁了。”安平侯爷朗声说道,老来得子,自然是无比高兴的,便是他再冷情亦是如此,再加上上一次四夫人杨木欢怀了身孕,他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便被嫣儿那丫头害得小产了,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孩子就没了,如今五夫人传出好消息,此时,他心中的兴奋是成倍增加的,希望玉双的肚子里怀的是个大胖小子啊!

    “老爷……瞧把你高兴的,这还要等好几个月,我们的孩儿才会出来呢!”秦玉双柔声娇嗔,整个身体几乎都是挂在了安平侯爷的怀中,她高兴啊!她心心念念都想怀上个孩子,这么多年的愿望,终于在这次幽州之行中传来了好消息,她怎能不高兴?幽州真是她的福地啊!谁能想到这么多年都没有求到的事情,这么短短的月余,就让她如愿了呢!

    大夫人在安平侯爷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之时,整个人就彻底的僵住了,秦玉双怀孕了?这怎么行?她这么多年的算计,就是让秦玉双无法怀孕,可是,竟让她在这次幽州之行中钻了空子,脸上依旧笑着,可是,心里不断流窜着的气血,却猛地上涌,看着安平侯爷对秦玉双呵护备至的模样,身体一软,整个人顿时昏厥了过去。

    “夫人……夫人……”下人们还没有从五夫人怀孕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便听得顾大娘紧张的叫唤道,看向大夫人,只见大夫人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

    “呀!大姐……”秦玉双皱眉叫道,看到大夫人这般激烈的反应,心中浮出一丝得意,哼!找了个六夫人和她争宠,现在自己怀上了老爷的骨肉,老爷自然会对自己更加宠爱,若是自己肚子里怀的是一个儿子,那么刘香莲想跟她斗,以后怕是更加没有资格了!

    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脸上却是带着关怀,看了看大夫人,随即咬着唇将安平侯爷搂紧了几分,“老爷,大姐她……是不是不希望看到玉双怀孕啊?”

    楚楚可怜,不是指责,而是自责,但正是这样,更加激起了安平侯爷的怒气,安平侯爷冷冷的看着晕厥在地上的大夫人,大夫人是怎样的人,他是知晓的,以她的性子,怕是真的容不得这个孩子,敛了敛眉,安平侯爷沉声吩咐道,“以后五夫人就在无双阁内,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吃的用的,都要格外小心,这一点管家你要好好注意着,顾大娘,等你家主子醒来,告诉她,好好当她的大夫人,若是再动什么歪心思,到时候,我定不饶恕!都散了吧!”

    说罢,安平侯爷将秦玉双抱下马车,小心翼翼的揽在怀中,二人丢下一干人等,径自进了侯府。

    余下的众人都神色各异,老爷竟当众说出这番话,可见对五夫人怀孕之事的重视,而地上晕厥过去的大夫人……顾大娘皱了皱眉,老爷平日里都会给大夫人一些面子,但今天……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警告大夫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将夫人扶进去。”顾大娘指使着下人,现在也无暇去考虑太多,最重要的是等夫人醒来,再看夫人有什么打算,夫人竟以为五夫人怀孕之事而昏厥了过去,可见受到的刺激不小啊!

    下人忙按照顾大娘的吩咐动了起来,安兰馨自从听到五夫人怀孕的消息之后,整个人也在那一瞬间愣住了,她所担心的是秦姨娘会不会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冷落了她?

    小小的她,心中满是不安,紧紧咬着唇,万一秦姨娘真的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安兰馨猛地看到的安宁,下意识的上前,抓住安宁的手,“二姐姐……”

    她心里害怕,不知为何,她从二姐姐的身上感受到了安全的气息,这些时日,二姐姐教她画画,可是,无论自己怎么讨好她,她对自己总是淡淡的,虽然也是笑脸相对,但她却隐约觉得二姐姐排斥着她,不喜欢她。

    想到那日自己偷了二姐姐邀请帖的事情,她定是因为这件事情在责怪自己!

    安宁微怔,看着又长高了许多的安兰馨,紧皱的眉,闪烁着不安的双眼,聪慧如安宁,又怎么会看不出安兰馨此刻心里到底是在担忧着什么,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安宁却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杨木欢临死都想着为安兰馨做打算,可她又怎会料到,正是她的算计,极可能会害了安兰馨。

    安兰馨抓着自己,无非是想让自己怜悯她,可是,对于这个三妹妹,她是怎么也生不出怜悯之心,想到前世安兰馨的手段,又想到这个小丫头曾经的那些小心思,眉心蹙了蹙,装作不看不明白她的不安,笑了笑,回握着她的手,“馨儿,怎么了?秦姨娘要给馨儿添个小弟弟了呢!馨儿不开心吗?”

    安兰馨看着安宁的笑脸,“二姐姐……我……我……馨儿是开心的。”

    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她不开心,她怎能开心?这件事情带给她的又有担心,哪来什么开心?

    此刻,她竟觉得,自己好无助,没了娘亲,大哥又只顾着功名,根本无暇顾及她,现在是不是又要快没了秦姨娘的疼爱了?她也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为何要惹二姐姐不快,在这后府中,若是硬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的话,那人或许就是二姐姐,可是,如今二姐姐对她已经生出了排斥,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虽喜欢将军,即便是嫉妒二姐姐,可她也应该隐忍一段时间,只要自己羽翼丰满,那个时候再争取将军,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快些去看看你秦姨娘吧!秦姨娘终于实现了愿望,定是十分开心。”安宁催促着安兰馨,眸光微敛,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安兰馨松开了安宁的手,更加觉得不安了起来,但她还是坚持着,走进了侯府大门,心中盘算着,或者自己趁着秦姨娘还没有剩下弟弟之时,好好讨好秦姨娘,那么到时候秦姨娘或许会看在她听话的份儿上,依然庇佑着她。

    安宁站在侯府门口,看着“安平侯府”几个大字,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安平侯府,她要看着它乱了,看着安平侯府一步一步走向破灭!

    无双阁内,秦玉双一直被安平侯爷揽着进入了房间,安平侯爷吩咐了管家许多事情,依旧沉浸在喜悦当中。

    榻上,秦玉双靠在安平侯爷怀中,满心甜蜜,自从第一次害喜,意识到自己怀了身孕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消失过,“老爷,等到我们的孩儿生下来,老爷可要给他最好的,不然玉双可不答应。”

    “好,我一定给他最好的。”安平侯爷笑道,眼中不似以往那般冰冷。

    “老爷,你说,我们的孩儿会长得像谁?”秦玉双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虽然那里依旧平坦,但她感受得到他的存在,她刚害喜不多久,可也折磨得她够呛,不过,再多的苦,她也能够承受,只要能够在几个月之后替老爷生下一个小公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肚中的孩子会是她这辈子的依靠,老爷现在是很宠她,但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她出生青楼,自然是知道再过些年,等到红颜真的老去,便是再想争宠,也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孩子才是她真正的依靠!

    不过现在,她正得宠,便要将老爷的宠爱全部占据着,尤其是不能便宜了那个刘香莲!

    想到方才刘香莲听到她怀孕的消息,竟昏厥了过去,哼,她早猜到刘香莲知道自己怀孕,肯定是要受打击的,可没有想到,她竟在那样的场合,当着老爷和侯府下人的面昏厥了过去,当真是让她心中畅快至极。

    “要是有一双和你一般美丽的眼,那就好了。”安平侯爷柔声说道,眼神之中更是多了几分温柔。

    “真的?”秦玉双满心欢喜,却没有发现抱着她的男人,此刻眼中竟有些异样一闪而过。

    “玉双,你且在府中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舟车劳顿,你又怀有了身孕,可别疏忽了。”安平侯爷交代道,将秦玉双从他的怀中拉起来。

    “老爷,你要去哪儿?”秦玉双却不干了,自从怀了身孕之后,她的胆子倒是也大了几分,她知道,自己怀孕,老爷不会对她怎样,现在老爷要离开无双阁,莫不是要去岁兰轩?

    想到那个十九岁的年轻六夫人,秦玉双不由得警惕起来。

    “今天回了京城,自然是要进宫面圣,幽州的事情办得很顺利,等我汇报了皇上,皇上说不定还会奖励于我。”安平侯爷敛眉说道,重新换上了一套衣裳。

    秦玉双听说是面圣,不疑有他,便没有再说什么,亲自将安平侯爷送到无双阁外,又将心思放在了肚中的孩子上,这些时日她可要好好留意才行,那刘香莲万一有起什么歹心……想到此,秦玉双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此时她想着别的事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去注意安平侯爷临走之时,并非是穿着朝服。

    大臣进宫面圣,自然是要穿朝服,没穿朝服,只是穿了一身锦衣的安平侯爷自然不是去什么皇宫,他要见的,也自然不是皇上,要向皇上汇报,那也得等到明日早朝。

    此时的安平侯爷坐在马车上,马车朝着城南的方向驶去,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嘴角上扬,那温柔是在安平侯府内无法见到的,哪怕是在秦玉双怀孕时,也不及他此刻的柔情。

    马车在一处幽静的院子外停下,安平侯爷下了马车,步履匆匆,倒有几分归心似箭的模样。

    “老爷……老爷回来了。”院中的下人看到安平侯爷,忙欢喜的叫道,随即,一个五旬老者听到声音,忙从大厅迎了出来,“老爷,您回来了。”

    “程伯,夫人呢?”安平侯爷急切的问道。

    “夫人和小姐在后院儿呢!小姐昨日作了一首诗,得了夫人的赞赏,小姐找夫人讨赏,拉着夫人要夫人和少爷陪她玩呢。”程伯是这个院子内的管家,满脸慈爱,提起夫人和小姐之时,脸上的笑意亦是掩饰不住。

    安平侯爷笑意更浓,“那丫头就知道折腾,别累坏了她娘!对了,夫人这段时间,可有出去?”

    程伯怔了怔,遂答道,“有,夫人前些时候去了一趟天灵寺,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回来了。”

    “哦?天灵寺?”安平侯爷微微皱眉,她又去天灵寺了吗?“可有派人保护?”

    “这……老爷,夫人说天灵寺是佛家重地,自然是安全的,所以……”程伯诺诺道,他虽然不说,但也知道老爷对夫人的态度,明着是保护,但实际上,他却是在保护的同时,监视着夫人,夫人住进了这个院子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来,夫人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每一次出去,都是上天灵寺拜佛。

    “好了,你且下去吧!我自己到后院儿去就行了,对了,准备一些夫人爱吃的菜,送一些酒来。”安平侯爷沉声交代,但心思依旧没有从方才得到的消息中转回来。

    不多久,安平侯爷便到了后院,远远的便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娘,你看,念儿把哥哥都打趴下了呢!”

    十三岁的女娃笑声如银铃一般,无忧无虑,整个人骑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满脸的得意。

    “快些起来,你把哥哥的衣服都弄脏了。”妇人的温和的声音响起,有些责备,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与宠溺。

    唤作念儿的小姑娘却并没有从少年的身上起来,反而是抓着少年的衣裳,“念儿将来要做一个女将军,哥哥现在就是念儿的战马!”

    “哈哈……好一个女将军,我家念儿竟有这般志气!”安平侯爷看着院中的三人,浑身没有了丝毫在安平侯府的淡漠,大步走向母子三人。

    念儿看到安平侯爷,忙从少年的身上起来,欢喜的朝着安平侯爷奔去。

    “爹爹……”念儿靠近安平侯爷,张开双手,安平侯爷亦是展开了双臂,迎接着念儿的到来,念儿一个腾身,就着安平侯爷的手,攀到了他的身上,双手圈住安平侯爷的脖子,重重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爹爹,你好久都没来看念儿,念儿还以为爹爹忘记念儿还有娘亲和哥哥了呢!”

    “怎么会?爹爹怎么会忘记念儿丫头?爹爹最疼的就是你了呀!”安平侯爷捏了捏她玲珑的鼻子,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那娘呢?爹爹不疼娘吗?”念儿转身看向在哥哥身旁站着的美丽妇人,笑得促狭。

    美妇人脸色微窘,隐约有两抹红晕爬上脸颊,在安平侯爷和念儿的注视下,走向二人,“念儿,休得在爹爹面前放肆,快些下来,都这么重了,别累着了爹爹。”

    美妇人声音温柔如水,被安平侯爷那灼热的视线看着,倒是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爹爹最爱的就是你娘了,怎么会不疼你娘呢?”安平侯爷情不自禁的拉着美妇人的手,“楚楚……”

    好些日子不见,她依旧让他移不开眼,看着这张已经刻入了他心底的脸,安平侯爷满眼的柔情,目光落在她脸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上,眸子一紧,多了几分怜惜,抬手轻抚着那淡淡的疤痕,眸中神色变幻。

    “哈哈……爹爹爱娘,念儿也爱娘!”念儿从安平侯爷的身上下来,刻意推了楚楚一把,楚楚身体顿时往安平侯爷的怀中栽去,安平侯爷自然是顺手便将她搂在怀里。

    “念儿!”楚楚皱眉,看着调皮的女儿,无可奈何。

    安平侯爷却是十分满意女儿的小动作,看了念儿一眼,只见念儿已经跑向了她的哥哥,朝着他们二人挥手,“爹,娘,你们说说悄悄话,念儿和哥哥到一边儿玩去。”

    说着,那小巧玲珑的身影便跑开了,院子里随即剩下了安平侯爷和楚楚二人。

    程伯准备好了酒菜,直接送到了后院儿的凉亭里,安平侯爷和楚楚二人坐在凉亭中小酌。

    “听说……你去了天灵寺?”安平侯爷开口,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儿。

    那替安平侯爷倒酒的手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嗯,是去了一趟。”

    楚楚并不隐瞒,放下手中的酒瓶,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妾身见你出远门,心中有些不安,那晚又做了个噩梦,梦到……”楚楚敛眉,神色之中似乎有些害怕,顿了顿,继续开口,“所以妾身就去了天灵寺替老爷祈福,顺道将前些时候绣的锦囊请方丈大人加持了,老爷……”

    楚楚将手中的锦囊递到安平侯爷的面前,安平侯爷心中一紧,方才他还有些怀疑,但此刻看到楚楚的心意,顿时满脸自责,手伸向楚楚,握住锦囊的同时也握住了她的手,“楚楚,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怀疑你。”

    楚楚这么慧黠,自己方才的试探,定然被她看出来了,她虽然不说,但他却更加自责。

    “老爷,你不希望我出去,是因为你怕我受到伤害,你的心意,楚楚怎么会不明白?”楚楚任凭她的手被安平侯爷握着,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想到自己去天灵寺的真正目的,楚楚敛眉,却没有丝毫异样,扬起一抹笑容,“老爷,再喝一杯吧。”

    抽回手,重新拿着酒瓶,替安平侯爷倒酒,安平侯爷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般温柔,早已经将安平侯府那几个女人抛诸脑后,在他的心里,便只有楚楚才是他的妻子,这里才是他的家!

    这一夜,安平侯爷没有回侯府,而安平侯府内,却是正酝酿着一个惊天的大事。

    安平侯府,锦绣阁内。

    床上,大夫人猛地睁开眼,一有了意识,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方才听到的消息,被单下的手紧握成拳,怀孕了!秦玉双那贱人竟然怀孕了!

    胸中一股怒火迅速的窜了起来,想到自己曾经做的手脚,大夫人满心的不甘,谁能够料到,这一次幽州之行会让秦玉双避开了她的算计?

    “夫……夫人,您醒了。”六夫人雪儿在床边守着,见到大夫人醒来,忙上前扶她。

    “老爷呢?”大夫人首先问道,看到雪儿年轻漂亮的脸蛋儿,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儿。

    雪儿目光微微闪烁着,欲言又止,大夫人更是来气,“哑巴了?我问你老爷呢?”

    雪儿瑟缩一下,“老……老爷……老爷他一回侯府,就和五夫人进了无双阁,之后……之后雪儿就不知道了。”

    “无双阁!秦玉双那贱人是要霸占着老爷吗?”大夫人咬牙切齿,掀开被子,太过激动的她,却没有看到雪儿正在此时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怒火攻心的她,一想着老爷和那秦玉双在一起,她就恨不得跑到无双阁去,将老爷拉出来。

    “夫人,你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六夫人在一旁关切的道,“许是因为五夫人刚有了身孕,老爷在乎孩子,所以才在无双阁陪着五夫人的,等到老爷记起了夫人,自然会过来看夫人的。”

    “身孕?哼,秦玉双她以为她有了身孕就了不起了吗?能不能生得下来还是两回事。”一提起秦玉双有身孕,大夫人的怒火更是高涨。

    “夫人,你……”六夫人听着大夫人的意思,眸光微敛,“夫人你是说,要害了五夫人肚中的孩子?那老爷……啊……”

    “啪……”六夫人还没有说完,大夫人便一巴掌打到她的脸上,同时也打断了六夫人的话,“你乱说什么?小心你那一张嘴,害五夫人肚中的孩子?那也是老爷的孩子,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你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坏了我的名声,仔细你的皮。”

    “是,雪儿乱说的,雪儿再也不乱说了。”六夫人捂着脸,忙讨饶,紧咬着唇,心中却是恨恨的,便是她也看得出大夫人容不下五夫人,更加容不下五夫人肚中的孩子。

    或者,大夫人真的要动手!

    这个猜测在雪儿的脑海中成型,想到大夫人对自己做过的事情,雪儿掩藏在袖口下的手紧握成拳,心中也是暗自盘算着。

    “行了行了,快些回去,若是老爷能够到你岁兰轩去便好了,你也给我争气着点儿,五夫人如今怀了身孕,以她对孩子的期盼与在意,怕是不会执意留老爷过夜的,你且借着这个机会,一定要拴住老爷,不然……昨天那件事情你还记得,后果你也是知道的,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大夫人冷声吩咐道,支开雪儿,她现在必须好好静一静。

    “是,雪儿告退。”六夫人忙福了福身,不敢多做逗留,匆匆出了锦绣阁,一路上,她却是不断想着大夫人方才的话,若是大夫人真的要害五夫人肚中的孩子,那么……她现在该怎么办?想了许久,直到经过听雨轩之时,六夫人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听雨轩内,灯火通明,院子里传来两个欢笑声,似在谈着什么乐事,六夫人不由自主的朝着那院门走去,她多久没有听到过如此真切的欢笑声了呀,自从进了侯府,她便一直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听雨轩,这是府中二小姐的院子,她和二小姐没有什么交集,便是平日里遇见,也只是点点头而已,但二小姐给她的感觉却是极好的,云淡风轻,好似置身所有事情之外,尤其是那一日二小姐给自己留下的那一句话,想到那句话,六夫人咬了咬唇,想要进去,刚到了院门处,可是一想到大夫人,她却是收回了迈出去的那一步。

    她听说,大夫人似乎十分嫉恨二小姐,她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这个时候,若是让大夫人知道自己进了二小姐的院子,她的日子怕又难熬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六夫人终究还是转身朝着她自己的岁兰轩走去……

    听雨轩内。

    “方才那身影好像是六夫人,她来干什么?”碧珠从厅中望出去,那抹身影刚好落入了她的眼里,“可怎么站那么久不进来,反倒是又转身走了。”

    安宁也是看到了那一抹身影,敛了敛眉,“怎么?你还想和六夫人做朋友不成?”

    “哪敢啊!六夫人是主子,碧珠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一直以来,碧珠都是怜悯六夫人的,只因为她们都是出身贫苦,可她却从来没有过要和六夫人做朋友的心思。

    “什么丫鬟不丫鬟的,你如今手上掌握着的这些账本,谁还敢说你碧珠姑娘是丫鬟呀?”安宁促狭道,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和碧珠开开玩笑,不过,碧珠的接受能力确实是不错的,自从她将账本交给了碧珠之后,每次表哥让人暗地里送来的账,都由碧珠来看,她想,等到她们出了侯府,碧珠就可以到店中去接触一些经商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前日里收到云锦表哥的消息,说是他们的府邸已经快建成了,不过想到表哥所选的地址,安宁却是皱了皱眉,竟在宸王府的隔壁,这……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过不了多久,他们便要成为邻居了呢!

    “那倒是!”碧珠扬了扬下巴,神色之间多了几分小得意,现在的碧珠,可不再是以前那个碧珠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小姐赐予她的,这辈子,她都会是小姐的丫鬟!

    无双阁。

    天一黑,秦玉双就让管家吩咐人准备了饭菜,等待着安平侯爷回来,可是,此刻也已深了,依然没有见着老爷的身影,老爷莫不是去了岁兰轩?秦玉双找来管家问了个究竟,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索性就让下人将一桌饭菜都撤了去。

    坐在梳妆台前,秦玉双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罗列着十几味药材,这便是四夫人杨木欢临死之时给她留下的礼物,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怀孕了,她自然是将这功劳归到了这张药方上。

    定是她前些时日用这药方调理好了身子,才会有了收获。

    “四姐,玉双要谢谢你了,等到玉双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玉双定会带着孩子去祭拜祭拜你,另外,你且放心,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你的女儿安兰馨,玉双也一定会好好照顾着。”秦玉双对着那张药方低声呢喃,小心翼翼的将药方叠好,这东西她可不能丢了,这么好的宝贝,她自然是要好好的留着。

    没有等到安平侯爷,秦玉双自知自己的身子不同往日,要格外小心,等不到,她便不等,休息好,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在福儿的伺候下,秦玉双上了床,很快便睡着了,可是,到了半夜的时候,却突然难受得醒了来。

    “福儿……福儿……”秦玉双大声叫道,不知为何,她的胸口堵得慌,好似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难受得很。

    外间的福儿听到声音,也是从梦中惊醒,忙匆匆的进来,满脸的紧张,“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福儿将灯点亮,看着床上捂着胸口的五夫人,五夫人现在怀有身孕,事事都要格外小心,见她这般难受的模样,福儿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去给我倒杯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难受得慌。”秦玉双皱眉,交代道,掀开被子,径自从床上起来,走到榻上坐着,不知为何,伴随着这心闷的感觉,她感到一丝不安。

    福儿很快便端上了谁,秦玉双喝了,坐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秦玉双对着福儿吩咐道,“这些时日,你要尤其注意这点儿,你可不要忘记了,被六夫人钻了空子的那天晚上,你端给我喝的汤里,是被人下了药的,幸亏那是普通的蒙汗药,只能让我沉睡,但要是再有人下药,威胁到我肚中的孩儿……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福儿身体一怔,忙跪在地上,“福儿知错,那日是福儿的疏失,不知道大夫人她们对那汤动了手脚,福儿……”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汤是怎么被下了药的,那日,五夫人虽然没有过分的责怪她,但她却看得出夫人的不悦。

    “好了,快些起来,以后别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是了,我和未来的小少爷都要麻烦你照顾了,等到小少爷出生之后,我自然是不会忘记你的好。”秦玉双看了福儿一眼,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责怪,福儿是她的贴身侍女,收买了她,才能给自己和孩子博得更大的安全,大夫人必然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把孩子生下来,大夫人的性子,她多少有几分了解,表面上温婉贤惠,知书达理,但实则就是一个阴险小人,卑鄙善妒不说,还心狠手辣,上次要将她填井,就已经有了想置她于死地的心思了,就连老爷今天都话中也带着对大夫人的警告,想来,她对大夫人的防备要更加严密才是。

    “谢谢夫人,福儿一定会注意的,不会那般大意了。”福儿起身,听五夫人说不会忘记她的好,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在这府中,主子地位高了,她们伺候的下人的地位也会跟着提高,就像那大夫人身旁伺候着的顾大娘一样,若是五夫人真的给老爷生了个小少爷,那么五夫人在府中的地位定不会低了去,大夫人虽然是正室,但她却没有儿子,唯一的一个女儿大小姐,如今也是躺在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连床都下不来,整天在绮水苑打骂下人为乐,跟个疯子没有什么两样了。

    大小姐指望不上,大夫人以后在这府中的地位,怕是难说了。

    这一夜,秦玉双到了天亮时分才睡着,却也只是躺在榻上,刚睡着不多久,福儿却叫醒了她,秦玉双睁开眼,心中因为被打扰了睡眠,多了一丝不悦,“什么事?我不是说过吗?我睡觉的时候,不许人打扰。”

    “五夫人……”福儿满脸为难,正开口,身后便响起的声音便打断了她的话。

    “五妹,这都快晌午了,你还没起呢?五妹真是好福气。”大夫人的声音传来,人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顾大娘,瞧见秦玉双躺在榻上,微微皱眉,“哟,五妹怎的就在榻上睡着了?你现在的身子可不同往日,这榻上总归是没有床上来得舒服,万一折腾到肚中的孩子,可又如何是好?”

    秦玉双看着大夫人那满脸的笑,心中暗道虚伪,但面上却是扯出一抹笑容,“让大姐操心了,大姐来我无双阁可是有事?”

    “有事,当然有事。”大夫人径自坐在榻上,亲昵的拉着五夫人的手,“你我姐妹,姐姐来看看妹妹,你说算不算大事?妹妹如今有了身子,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关心照看着,你我都是老爷的妻妾,做什么事,都还不是为了那一个男人。”

    秦玉双心中冷笑,“如果我没记错,昨日姐姐听说玉双怀孕,可是气晕了过去呢!”

    冰冷的语气,丝毫不掩饰她的讽刺,话落,果然看到大夫人脸上惨白了几分,呵呵的笑道,“妹妹定是误会了,姐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因为这个而生气,还气晕了呢?这话要传了出去,我这个大夫人怕是每脸见人了。”

    秦玉双脸上依旧笑着,但心中却是暗自腹诽:你刘香莲,还有脸么?

    大夫人见秦玉双不说话,顿了顿,又继续开口,“你和老爷去了幽州,这府上上上下下的事情都由我来打点着,为了迎接你和老爷回府,姐姐我一大早就在府门口等着,许是身体虚弱了些,才支撑不住,给晕厥了过去,妹妹莫要误会姐姐了。”

    “哦?是吗?那玉双该是误会姐姐了。”秦玉双嘴上虽如是说着,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误会?她哪有误会她?她秦玉双可是将这刘香莲看得清楚明白得很呢!

    “妹妹,你怀了身孕,姐姐今早特意让顾大娘熬了碗汤,当年我怀嫣儿的时候,也曾喝过呢!不仅补身,还对改善害喜的症状颇为有作用。”大夫人说着,给一旁的顾大娘使了个眼色。

    秦玉双这才看到顾大娘的手中端着一个碗,小心翼翼的模样,似十分在意那里面的东西,秦玉双一看到那汤,心中就警惕了起来,昨儿个夜里,她才对福儿交代了那些事情,没想到今天一早,大夫人便动手了吗?还是亲自将汤送过来!

    补身?哼!秦玉双在心中冷哼,大夫人怕不是怀着替她补身的目的吧!

    “大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玉双刚醒来,没什么胃口,福儿,快些将顾大娘手中的汤接过来,莫要让顾大娘劳累了,大姐,你看我等会儿喝成吗?”秦玉双有些为难的询问,刚起的她,却是看着有些虚弱的模样。

    大夫人皱眉,“这怎么行?妹妹,汤凉了味道就不好了,你还是先喝了吧!”

    说话间,已经将汤碗从福儿的手中接了过来,亲自舀起一勺,喂到秦玉双的嘴边。

    秦玉双越发觉得这汤中有问题,又怎么会按照她的意思喝下去,这一口喝下去了,自己肚中的孩子怕是要难保了,她怎能拿孩子来冒险?

    “大姐,玉双是真的不想喝,玉双刚起,有些不舒服,也没胃口,大夫人如果没别的事情,玉双就不亲自送了,福儿,你替我送送大夫人和顾大娘。”秦玉双脸色微沉,方才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现在,丝毫不见温和,径自下了逐客令,她可不管面前的是不是大夫人,也许正是大夫人,她在这般下逐客令。

    大夫人脸色倏地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常,“既然妹妹不舒服,那姐姐我就先走了,不过这补汤真的不错,我放在这里,你要是有胃口了呢,就尝尝,姐姐可是为你好,明日里,姐姐再给你送。”

    大夫人起身,将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了秦玉双一眼,心中冷哼一声,随即走出了房间。

    等到大夫人走出了无双阁,秦玉双才瞥见那桌子上的汤,冷声吩咐道,“福儿,将这东西,给我倒了。”

    哼,大夫人想害她,没那么容易!

    “是,夫人。”福儿忙按照她的吩咐,将大夫人送来的汤给倒了,五夫人心里在想什么,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五夫人就是在防着大夫人动手脚,可是想到什么,福儿皱了皱眉,“夫人,大妇人方才说,明日还要给夫人送呢!”

    “哼,她送她的,我倒我的,看她如何。”五夫人摸着自己的小腹,眸光多了些许温柔,“孩子,你放心,娘会好好保护你,谁也休想害到我们母子。”

    看来,未来的这几个月,她要好好防着大夫人才是!

    而大夫人和顾大娘走出了无双阁,大夫人脸上的笑意才敛去,想到方才秦玉双草木皆兵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夫人,奴婢看,您的好意,五夫人怕是不愿领呢!”顾大娘试探的开口,“真是不知好歹,五夫人怕是不会喝那汤吧。”

    “也没有期望她领,既然她不喝,那便罢了,她不就是怕我在汤里下药害了她和那孽种吗?她秦玉双也未免太小瞧我刘香莲了。”大夫人轻哼了一声,她是容不得她肚中的孩子,但又怎么会傻傻的这么明目张胆的自己将毒药送进去?

    这秦玉双许是防备太甚,连这一点也没有想通,若是她真的喝了自己送的汤,以致小产,那老爷怪罪下来,她不也吃不了兜着走吗?她又怎能为了害秦玉双,把自己也赔进去?

    “夫人,万一五夫人真的生了个小公子,该怎么办?”顾大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五夫人若生了小公子,对大夫人是最不利的,大夫人往日还有大小姐,但现在大小姐却……

    一想到在绮水苑性情大变的大小姐,顾大娘紧皱着的眉就无法舒展开来。

    “若真的生了个小公子,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为她庆贺了。”大夫人嘴角上扬,眸光微转,心中盘旋的却是恶毒之意,呵呵……秦玉双啊秦玉双,真希望你能顺利将这你肚中那肉生出来呢!不过,就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整整三天,大夫人都按照她那日说的那样,每天一早就亲自给秦玉双送汤,下人们看着她的举动,都称赞夫人贤惠大度,就连安平侯爷也对大夫人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但他却没有去在意太多。

    当然,大夫人送汤,五夫人是怎么也不会喝的,每日将大夫人打发走,便让福儿将汤全数倒掉,一滴也没有流入肚中。

    不过,秦玉双这三天倒是不好过,不知为何,每晚一躺到床上,到了半夜,胸口就闷得发慌,不得不起来,有时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到了第二天,才勉强在榻上躺着小憩一段时间。

    安平侯爷这三天不知去了哪里,并没有在无双阁内过夜,这让秦玉双有些不悦,这也,秦玉双亲自找到了安平侯爷,一番撒娇之下,终于缠得安平侯爷答应她今晚在无双阁歇息。

    秦玉双心情顿时大好,早早的便沐了浴,在房中等候安平侯爷,这一次安平侯爷倒没有食言,到了睡觉的点儿,便来进了秦玉双的房间,看秦玉双那诱人的装扮,眸光微敛。

    “老爷……”秦玉双刚挽住安平侯爷的手,要替他宽衣,却被安平侯爷打断。

    “睡觉吧!”安平侯爷推开了她的身子,径自走到床边,自己解着腰带。

    秦玉双皱眉,没有料到老爷竟如此冷淡,莫不是……心中浮出一丝不安,遂有凑上去,“老爷,你是不喜欢玉双了吗?”

    安平侯爷明了她心中所想,安抚道,“你多虑了,你现在怀有身孕,怎能如以往那般?”

    “可是……”秦玉双自然知晓,但她心里依旧是在防备着大夫人和六夫人,若是自己因为怀孕而将老爷推到六夫人的怀中,她是极不甘心的,她盘算着,或者小心些,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今晚答应了你在你房中睡,我都进来了,你还担心什么?快些睡吧!你不睡,你肚中的孩儿也是要休息的呀!”说着,拉过秦玉双的手,随即二人上床躺下。

    秦玉双感受到身旁男人的气息,心中一股暖流萦绕着,拉着安平侯爷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心中暗道:孩儿,你爹爹可是很疼惜你的呢!

    秦玉双心中满是甜蜜,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很快便睡着,但到了半夜,她却又醒了来,依旧是如前几日那般胸闷难受,这一次似乎还更加严重。

    秦玉双本想如往日那样下床舒缓舒缓,可是看到身旁安平侯府睡得正熟,若是她下床,必定会弄醒老爷,加上她真的有些不愿离开老爷的怀抱,便就这样强忍着,紧靠着安平侯爷,心中想着,或许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胸闷的情况不减反增,甚至小腹开始隐隐作痛,秦玉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已感受到双腿之间好似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啊……”秦玉双摸到那粘粘的液体,大叫出声,脑中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孩子怎么了?随即而来的是满心的恐惧与不安,此时她已经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摇晃着身旁的男人,慌乱的叫着“老爷……老爷……你快醒醒,快醒醒……”

    安平侯爷被这一声呼喊惊醒,睡眼惺忪,“怎么回事?”

    “孩子,快,快救救我的孩子!”秦玉双慌乱的大叫着,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为什么会这样?大夫人送来的汤,她一滴都没喝啊,可是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感受到腿间的汹涌,秦玉双脸色早已惨白,不会的,她的孩子不会有事!

    ------题外话------

    三夫人出来了哇,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她也是有事瞒着安平侯爷的哟,嘿嘿~至于为什么瞒嘛,后面凉凉揭晓~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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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毒妃介绍:
夫妻五年,她为他付出所有,他却在她难产之时,和她的嫡姐洞房花烛! 一尸两命,含恨而终,真相浮现,原来她竟在谎言中生活了八年! 她发誓,若有来生,她定让这些负她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安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嫁璃王为妃!” 金銮殿上,她当众拒婚,震惊四座,所有人都傻了眼! 重生回到六年前,同样的事情,她已不是原来的她! 侯门深宅,后母狠毒,姐妹伪善。 刁难,暗杀,陷害接踵而至,她一一化解! 明枪,暗箭,毒计扑面而来,她毫无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属于她的东西,她要全部夺回来! 这一世,她愿做恶女,亲手将他们一个个送上绝路!侯门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