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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真爱未凉     侯门毒妃txt下载     侯门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1章 大夫人的下场,被贬为奴

    翌日一早,因为昨夜的晚睡,安宁刻意起得晚了些,在药庐里忙活了一会儿,便见到雪儿匆匆的进了听雨轩,在药庐外,和碧珠说些什么,隐约听见什么大火,什么璃王府,什么粮食之类的。舒残颚疈

    安宁想到昨晚让飞翩做的事情,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完成手中药物的提炼,安宁便出了药庐。

    碧珠和雪儿一见到安宁的身影,忙围了上来,碧珠首先按捺不住了,“小姐,听说璃王府大火,仓库全烧着了,据说,那仓库里装的可是粮食啊,这璃王府哪来那么多的粮食?”

    碧珠微微皱眉,食为天的账册全部都在她的手上,按照小姐的要求,食为天的每一粒米的去处,都是写明了哪家哪家的,所以,她是知道,璃王府是没有到食为天里买过粮食的。

    按理说,食为天早在先前就已经将全东秦国的粮食给集中到了一起,没想到竟还有漏网之鱼。

    安宁自然是不会告诉她们,璃王府中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粮食,完全是因为璃王心怀不轨,企图慢慢存着粮食,以备招兵买马时使用。

    那些粮食可谓是璃王赵景泽的心血啊,这一夜之间就被烧了,可想而知,他会有多心疼了!

    “小姐,老爷今日一早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难看极了,还不停的大吼,天要亡他,老爷他是怎么了?”雪儿也是皱着眉,满心的疑惑,期待的看着安宁,却只见安宁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浓郁,心中便明白,她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小姐一定是知晓的。

    安宁扫了二女一眼,将昨日的事情都告诉了二女,碧珠首先气炸了,一巴掌拍在石桌上,也顾不得痛,“我就说,那大夫人昨日将你一个人带出去是做什么,连碧珠跟着,她也将奴婢打发了,原来,大夫人和老爷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碧珠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单纯善良的她,为小姐鸣不平,大夫人这般对小姐,那是因为小姐不是大夫人亲生的,大夫人又一直嫉妒着小姐,可是,老爷呢?小姐可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啊!这样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当真是让人寒心。

    想起安平侯爷因为粮食而焦头烂额,还真是活该!

    想起昨天飞翩离开听雨轩时的模样,又今天一早见到飞翩时,他眉宇之间难以掩饰的兴奋,原来如此,飞翩昨夜竟干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替小姐出了口恶气!

    “哼,大夫人,小姐,咱们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雪儿也是紧握着拳头,满脸的愤怒,对于大夫人,雪儿心中一直都恨着的,便是现在大夫人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偶尔也会给她脸色看,她虽然隐忍不发,就是听了小姐的话,要韬光养晦,一举攻之。

    现在她竟然这般算计着小姐,她是怎么也忍不了了!

    安宁挑了挑眉,“自然是不会就这般便宜了他们。”

    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想到昨日和璃王赵景泽的约定,以及对安平侯爷所做的承诺,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意味深长,“走,咱们可别窝在这听雨轩内了,今日的事情还多着呢!”

    二女相视一眼,雪儿咬了咬唇,显然还在气愤当中,但看小姐那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便福了福身,转身走出了听雨轩,毕竟,在外人眼里,她依旧是这侯府的六夫人,若是和小姐太过亲近,怕是要引人怀疑。

    等到雪儿离开,安宁便带着碧珠出了听雨轩,往大厅的方向走去,还没有进大厅,安宁便听见里面传来安平侯爷焦急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啊,昨日才商量好了,好不容易攀上璃王府,眼看着璃王要往安平侯府送粮食来了,可这……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安平侯爷就差捶胸顿足了,一双眉毛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他昨个儿夜里,还高兴得睡不着觉,却没有想到,今日一早传来的消息,却如晴天霹雳。

    “老爷,现在急也不是办法啊。”大夫人皱眉道,心中也是气得不可开交。

    “哼,急不是办法?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呀!”安平侯爷现在是抓着谁都是一顿怒气,方才甚至连给他倒茶的丫鬟都受到了牵连,唯独三夫人还好些,不过,此刻三夫人皱着眉,却是话也不说的坐在那里,好似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一般。

    安宁进了大厅,见到几人都是一脸气愤的模样,故作不解的开口,“爹,大夫人,三姨娘,六姨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爹爹怎的这般焦急?”

    “哼,什么事?还不是那璃王府的事,璃王府的仓库烧了,答应给我们安平侯府的粮食也没了。”大夫人冷哼道,对安宁,她的语气甚是凌厉。

    安宁一惊,忙转身就走,可是,刚走出一步,安平侯爷便将她叫着,“站住,你这是去哪儿?”

    “宁儿去璃王府看看啊,昨日,宁儿不是说好了吗?今日要亲自去一趟璃王府,现在璃王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璃王理应是需要安慰的。”安宁皱着眉,满脸的担心,让人看不出有丝毫虚假,倒是碧珠和六夫人雪儿看在眼里,心中暗自佩服小姐的演技之高超。

    若不是事先知道昨日璃王府的大火是怎么回事,她们怕也都会认为小姐是真心关心着璃王府的情况的。

    安宁此话一出,安平侯爷和大夫人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安平侯爷怒声吼道,“去璃王府?去什么去?现在你还想亲自送上门儿不成?”

    “可是……”安宁皱眉,心中却是笑开了花,安平侯爷会阻止,自然是在她预料之中的事情,现在璃王府没有安平侯爷所需要的东西了,那么他还会将自己送给璃王赵景泽么?

    安平侯爷虽然冷血无情,但也是深谙算计,明显吃亏的事情,他可不会干。

    “可是什么可是?”大夫人猛地打断安宁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清晰可见的恶意,“还真是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主。”

    安宁眸子一紧,眼底划过一抹狠意,暗自将大夫人此刻的嘴脸记在了心里,满面委屈的退到一边,“宁儿听爹爹和大夫人的话,不去就是了。”

    “哼。”大夫人斜睨了一眼安宁,这也正好,她对于将安宁推给璃王的事情,本来就心中矛盾至极,若安宁真的讨好了璃王,那不就是璃王妃了么?嫣儿没有得到的东西,便被安宁给得到了,这不就等于在她刘香莲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了么?她怎能甘心?现在这样倒是好,不过,他更加希望安宁能够被赵景泽给占了便宜,然后始乱终弃,这才是她愿意看到的。

    只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般见不得安宁好的心思,却将她自己推入了更加难堪的境地。

    安宁离开了大厅,却是没有回听雨轩,而是从侯府后门儿出了安平侯府,等到安宁回到和云锦的家,而雪儿早已经借故来了这里,已经换上了小厮的打扮,安宁才吩咐碧珠去了一趟璃王府,随即,又以食为天的名义派雪儿去安平侯府,邀请安平侯爷到食为天一聚。

    碧珠以安宁丫鬟的身份,小心翼翼的从后门出去,而雪儿则是光明正大的走前门儿,等到二人离开,安宁站在她的阁楼上,不经意间望见一抹身影,身体猛然一怔,从她现在所站的地方,俯视下去,一墙之隔的对面,在书房外站着的人,不是宸王苍翟又是谁?

    此刻,苍翟好似已经在那里看了许久,见安宁的视线看过去,苍翟竟也没有回避,便就这样与她对视。

    猛地,那一抹苍劲的身影一个飞身,下一瞬,那高大的身躯便腾空而起,几乎是片刻,熟悉的气息便朝安宁袭来,长臂一揽,自然而然的将安宁纳入怀中。

    “方才在下面,竟觉得那堵高墙分外刺眼,他日,我定要将它打通了。”苍翟眉眼含笑,自从知道宁儿便是这座宅邸的主人之后,他的心中便更加不平静了。

    宁儿不常在这楼阁上住,这些时日,他夜晚在书房之时,常常会闪神,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好似希望那楼阁上的灯亮着,可每一次都让他有小小的失望,今日终于见到宁儿出现在这里,他的心情可谓是澎湃汹涌,心里的热情好似要破体而出。

    霸道的语气,让安宁禁不住笑出声来,靠在他的怀中,“宸王殿下私拆民宅,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你这宸王有龙阳之好的帽子,好不容易因为安平侯府二小姐给摘掉了,可如今倒好,怕是又因为二公子给重新戴上了,你就不觉得亏么?”

    想到那些关于二公子和宸王苍翟的传闻,自从银面公子大婚之后,更是传得沸沸扬扬,有时候安宁以二公子的身份出门,那些人看她的视线隐约夹杂着几分怪异的祝福,愣是让她哭笑不得。

    “我若亏了,宁儿可又会补偿于我?”苍翟挑眉,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笑容,那双如星辰般闪烁着的眸子异常耀眼。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安宁一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只是,在开口说完这句话之时,安宁便后悔了,自己这不是主动送上门了么?瞧见苍翟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心中顿觉大窘。

    而这一抬眼,却正好让苍翟扑了个正着,这般诱人的邀请,对于满心都是安宁的苍翟来说,又如何按捺得住?电光火石之间,苍翟便俯身截住了那两抹芳唇,轻柔的触碰,便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柔软的唇,微微颤抖,安宁下意识的抓住苍翟的锦衣,并没有避开,谁也没有加深这个吻,好似如此轻柔的触碰,就已经能够天荒地老,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气氛更是暧昧至极,让人禁不住脸红心跳。

    “宁儿,你在吗?”

    猛地,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两唇相接的人倏地一惊,安宁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却因为太过仓促,身体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倒下去,苍翟眸子一紧,本因为那两抹柔软的唇离开自己而怅然若失,见得安宁的反应,便立即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安宁柔软的身体靠近他坚实的胸膛,苍翟方才心中的怅然这才被填满。

    苍翟看向来人,楼下院子中站着的,不是新婚不久的银面公子和韶华郡主又是谁?独处被打扰,苍翟自然心中有些不悦,而楼下的云锦,本是带着韶华来寻宁儿,韶华眼睛看不见,但云锦却是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包括苍翟吻安宁,以及安宁失去平衡,被苍翟拉入怀中。

    这个苍翟,对宁儿确实是一片真心,但是,宁儿是他的表妹,这个世上,他最在意的人就是宁儿和韶华,所以,便是知道苍翟对宁儿真心不假,他也有些舍不得。

    说不清是什么心态,他自然是希望宁儿幸福,但看到苍翟亲安宁,他又觉得心里堵得慌,似乎是害怕苍翟对宁儿的爱无法长久,所以方才韶华叫出那一声,他并没阻止。

    宁儿的丈夫,他这个做表哥的必须要好好把关才行!

    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云锦眸中风云变幻,敏锐如苍翟,自然是感受得到这银面公子对他那一丝可以称之为“敌意”的挑剔,聪明如苍翟,这银面公子对宁儿的在意,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表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安宁从苍翟的怀中探出头来,见到二人,想到方才,美丽的小脸更是一红,忙下楼,迎上了韶华郡主,借以掩饰自己方才的窘迫。

    韶华郡主没有看到方才那一幕,听安宁的声音,自然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安宁将手伸过来之时,韶华郡主便亲昵的握住了她的手,“听闻你回来了,所以便过来看看。”

    “表哥和嫂子新婚燕尔的,还记得宁儿么?”安宁打趣道,这一下,倒是换韶华郡主脸上一片绯红,一看便可以想象得到,新婚的二人是何等的甜蜜。

    “宁儿怎的这般调皮?改日我定要跟表哥说说,你这般欺负人!”韶华郡主朝着云锦的胸膛靠近了几分,有几分撒娇的味道,嫁了人的韶华郡主多了许多女儿的娇态,让人看了禁不住心生怜惜。

    “韶华,宁儿的年纪,调皮一下也是应该的,这怎么算欺负人呢?”苍翟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高大的身躯也从楼阁上下来,便是走路,都透着一股子的高贵气息,好似从云梯走下的神祗,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

    听到苍翟的声音,韶华心中一惊,眼中亦是划过一抹诧异,表哥怎么会在这里?她自然不知道宸王府的书房和安宁的院子只是一墙之隔,韶华郡主忙福了福身,“韶华见过宸王表哥。”

    “免了。”苍翟扬起一抹笑容,对于这个韶华郡主,他们虽然并不亲近,但韶华的性子,便是那种让人喜欢的,他自然不会讨厌。

    聪明如韶华,听苍翟语气中的笑意,便也轻松了许多,想到方才苍翟言语之间对安宁的维护,不由得皱了皱眉,促狭道,“表哥,这宁儿还没进门呢,瞧你护得这般紧,若是进了门,那不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嫂子!”安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本想开开嫂子的玩笑,却没有想到嫂子竟这般开起她的玩笑来了!

    下意识的看了苍翟一眼,却见他也正好看过来,那眸子中的宠溺,更是让她心跳乱得不像话,好似在告诉所有人,他若娶了自己,定会将自己当宝贝一般疼着,爱护着。

    心中暖意流窜着,脸上的笑容亦是越发的灿烂,一旁的云锦始终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尤其是苍翟看安宁的眼神,他不得不承认,对于苍翟对宁儿的宠爱与维护,他甚是满意的,不过,有些话,他还是需要亲自跟苍翟说一声。

    “宁儿,带你嫂子去楼上坐坐。”云锦对着安宁柔声道,将韶华交到宁儿的手上,宁儿没有推辞,小心翼翼的扶着韶华郡主,两个女人上了楼,进了安宁的房间,随后房中时不时的传出两个女子的笑声,似十分开怀。

    二人深交之前,本就对对方互有好感,如今成了亲人,关系更是好的不像话,一见面,便有许多体己的话互相倾吐。

    在云锦让安宁带韶华上楼的那一刻,苍翟便知道,这个银面公子是故意支开二人,于是,他便留了下来。

    院子中,两个男人听到楼上传来的笑声,眼神都变得极为柔和,她们是他们最爱的女人啊!

    “当初设计这个楼阁,本是看中了这里方位地势好,楼阁之上看出去的视野尤其宽阔,景色定会是宁儿喜欢的,却没有想到,现如今倒是方便了宸王殿下。”云锦淡淡的开口,他也是稍早才知道,宁儿的阁楼对下去,竟然是苍翟的书房。

    苍翟一听,眸光微敛,“如此就要谢过锦云公子了,不过,只要有心相见,便是相隔十万八千里,我苍翟也不会放在眼里。”

    语气中的坚定,让云锦一怔,更加让他吃惊的是苍翟对他的称呼,知道银面公子便是云锦的人少之又少,现在又多了一个苍翟了吗?看了苍翟一眼,云锦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对于苍翟来说,或许方才宁儿的那一声表哥,便足以让他猜出自己的身份了。

    “宁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多了韶华,我对宁儿的在意分毫没有减少,倘若你不能给她幸福,那么便是宸王殿下你,我云锦也不会畏惧半分。”云锦地对上苍翟的双眸,坚定的宣誓。

    苍翟亦是变得严肃起来,“倘若我不能给她幸福,便是我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这一句无疑是最重的承诺了,安宁在他心中,早已经是最特别的存在,那般美好的女子,他又怎容许自己让她不幸福?

    从苍翟的眼里,云锦看到了真诚,除了真诚之外,似乎还有其他东西闪耀着,心里终于安了下来,以苍翟的为人,承诺了,便一定会做到,这一点,他完全相信。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虽然被面具遮挡着,但从眼神与嘴角之间,却看得出云锦已经不复方才的那般敌视,正此时,苍翟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别忘了,我的表妹你也必须好好对待。”

    云锦身体一怔,自然是明白苍翟的意思,二人相视一眼,许多东西不言而喻。

    璃王府。

    赵景泽从来没有这么愤怒心疼过,哪怕是那些死士是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曾入此刻这般,痛得想自杀。

    昨夜,仓库无故大火,里面别说粮食,就连是其他的东西,也都全数化为灰烬,饶是整个璃王府的人忙活了大半夜,却连一点东西都没有救出来。

    那是粮食啊,在粮食紧缺的现在,是多么重要,再加上,这是他暗地里囤积起来的,花了不少心思,他若想要暗中招兵买马,这无疑可以给他提供很好的后盾,可是,一夜之间,就这么全都没了,他倒是希望自己在做梦,可是,这却是血淋淋的现实。

    “啊……”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一张桌子便赫然散架,倒落在地上。

    昨晚的火来得太过诡异,他总觉得那火是有人故意为之,可他却查不出丝毫端倪,到底是谁?是谁这般和他过不去,竟烧了他的仓库!

    赵景泽心中暗自发誓,若是查出了那人是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碎尸万段!

    “王爷……王爷……”家丁匆匆的赶了进来,大半晚的忙碌,几乎让璃王府所有的下人都疲惫不堪,因为救火,身上更是狼狈至极,此刻那家丁感受到王爷身上凌厉的怒气,心中禁不住直打寒颤。

    “什么事?”赵景泽利眼激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怒气没有下去半分。

    家丁忙吓得跪在地上,王爷这是要吃人哪!想到自己的事情,那家丁忙开口禀报,“回王爷,府外有一个小丫鬟求见,说是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寻王爷有事。”

    安宁?赵景泽眸子一紧,这才想起昨天白日里的事情,他们约好了,安宁今天来他的璃王府,而他也暗自打算东些手脚,将生米煮成熟饭,可是,现在他满心都是粮食被大火烧了的事情,哪里还有那个兴致?

    脑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赵景泽沉吟片刻,还是对着家丁吩咐道,“带她进来。”

    家丁匆匆忙忙的起身下去,不多久,便将碧珠带了进来,碧珠看了一眼赵景泽,那脸上怎么也掩饰不掉的怒气,让她心中浮出一丝畅快,暗道:活该!让你对我家小姐心怀不轨,烧了你的粮食,给你一个教训!

    “你家小姐呢?她让你来的?她为何自己不来?”赵景泽一连问出三个问题,方才在这丫鬟进来之前,他还没有心思见安宁,但稍后一想,他竟十分迫切的想要见到她,或许,女人能够安抚他现在心中的愤怒与狂躁也说不定。

    当下他便改变了主意,昨晚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今天,他希望能够从安宁的身上得到好处与安慰,一想到安宁那婀娜的身子,若是在自己身下,该是何等的**,所以,此刻他没有见到安宁,心里自然失落。

    碧珠想到小姐对自己的交代,皱了皱眉,一脸的为难,“王爷,小姐她……”

    “小姐她怎么了?”赵景泽身体一怔,莫不是安宁毁约?亦或者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他倒不是担心安宁的安危,而是因为不能见到安宁,不能得到安宁而失望。

    碧珠若有似无的看了赵景泽一眼,继续说道,“小姐她今早本是要来璃王府见王爷,可是,刚出门,在经过大厅的时候,却被老爷叫住了,老爷和大夫人都不让小姐来见王爷,还说……”

    “还说什么?”赵景泽听到这里,面色凌厉了几分,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他几乎能够料想得到安平侯爷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还说,现在璃王府的粮食被烧了,不能带给侯府好处了,所以……所以……便不让小姐来,还说小姐主动白送上门,什么的。”碧珠按照安宁的吩咐,半真半假的说与璃王听。

    此刻,赵景泽脑袋只觉得轰的一声,怒气似乎要破体而出,随手操起大厅中上好的玉瓶,狠狠的摔在地上,好似将那玉瓶当成了安平侯爷。

    “安平侯爷那个老匹夫,竟如此功利,本王和他势不两立!”赵景泽厉声吼道,一听到他璃王府的粮食烧没了,他就如此转身离开吗?哼,那老匹夫见利忘义,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王爷……”碧珠试探的叫道,表面上战战兢兢,心中却是浮出一丝得逞,看来,自己这一趟算是完成任务了,小姐不就是要让璃王殿下和安平侯爷破裂吗?现在可不仅仅是破裂而已了啊,这无疑是给安平侯爷树了璃王殿下这么一个大敌。

    哼,算计她家小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滚!”赵景泽此刻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即便这丫鬟是安宁的人。

    碧珠却没有将赵景泽的这一个侮辱人的“滚”字,放在眼里,反而十分庆幸,她现在可以全身而退了,不是吗?

    碧珠福了福身,忙转身匆匆的走出了璃王府,现在,她要回去向小姐禀报璃王此刻被愤怒包围着的模样。

    而此时的安平侯府。

    已经化妆成二公子小厮的雪儿被家丁引着进了安平侯府的大门,安平侯爷方才在听到家丁说是二公子的人上门,丝毫不敢怠慢,雪儿刚进了安平侯府,便看到安平侯爷带着大夫人三夫人迎了上来。

    那满脸的热切倒是让雪儿也吃惊不小,暗自腹诽:这个安平侯爷,谄媚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畅快又让人不屑。

    “小哥,你请坐。”安平侯爷亲自招呼道,引着雪儿进了大厅,对这么一个二公子的随从都是恭敬有加,甚至将主位让给雪儿坐。

    当然,这么好的机会,雪儿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便也没有拒绝,如此大模大样的坐在了原本属于安平侯爷的主位上,要知道,平日里这个位置,除了安平侯爷,可是谁都没有资格坐的,雪儿心中尤为兴奋,小姐将这么个美差交给她,当真是过瘾啊!

    “老爷,怎的让他一个下人坐主位?”大夫人皱眉道,安平侯爷再重视那二公子,可眼前的并不是二公子啊,不过是一个下人,却要将他当成贵客一般供奉着,大夫人自然是十分不情愿的。

    安平侯爷眉毛一皱,“你给我闭嘴。”

    雪儿也是淡淡的扫了大夫人一眼,想到大夫人对自己做的事情,心中的恨意便冒了出来,敛了敛眉,雪儿淡淡的开口,“安平侯爷,这人又是谁?”

    雪儿的态度,似完全没有将大夫人看在眼里,但是,那神色之间流露出来的对大夫人的不满,她可是丝毫都没有掩饰。

    安平侯爷对这个二公子的随从小心翼翼,自然是看得出来他的情绪的,当下便谄媚的道,“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小哥你不要怪罪啊!”

    不相干的人?这几个字对大夫人来说无疑就是晴天霹雳啊,她堂堂安平侯府的正室夫人,又素来自视甚高,安平侯爷这般对外人介绍她,当下,她心中便气炸了,正要发作,雪儿却先一步开口。

    “既然是不相干的人,那在这里做什么?”雪儿这是**裸的刁难啊,她就是要让大夫人难堪。

    大夫人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忙上前想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可安平侯爷的一句话却让她僵在当场。

    “小哥,我这就让她离开。”安平侯爷虽然不知道这二公子的小厮来他安平侯府是有什么事情,但他是再也不敢得罪食为天了,这些日子所受的白眼与敌对,他还没有经历够吗?

    雪儿满意的点头,大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不甘的拉着安平侯爷的手臂,“老爷……”

    他怎能听从这个下人的指挥,他怎能这样对自己?

    安平侯爷嫌恶的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大夫人甩开,厉声吼道,“你聋了吗?还不快给我下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安平侯爷对大夫人甚是不满,他全心全意的讨好着别人,她不但不帮忙,还要得罪了他要讨好之人,他真想一巴掌打死这个祸害!

    “你……”大夫人被安平侯爷那一甩,引得一个踉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还不快滚。”安平侯爷眸中的神色又凌厉了几分。

    大夫人心中一怔,郁结的怒气终究还是没有发作出来,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满心不甘的转身走出了大厅,该死的!不过是一个下人,竟让老爷这般对她。

    大夫人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恨不得方才那小厮就在她的手中,她要将他捏成碎末,此时的她,哪里又知道,方才那个刻意刁难她的小厮,正是被她拉入火坑中的雪儿啊,若是知晓,她的脸都怕会绿了吧!

    大厅中,大夫人被赶走之后,雪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眼看向安平侯爷,淡淡的开口,“安平侯爷,今日我来,是替主子传话来的。”

    她的主子自然就是二公子了。

    安平侯爷一听,眉宇之间浮出一丝兴奋,虽然还不知道二公子是传什么话,但只要二公子肯给他一个机会,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小哥请说,二公子有何吩咐?”

    雪儿将安平侯爷的反应都看进眼底,眸光微敛,“二公子请安平侯爷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要事?安平侯爷皱了皱眉,还没有来得及多问些什么,雪儿便立即起身,道,“主子的话已经传到,我便也不多留了,安平侯爷,可别让我家主子久等啊。”

    淡淡的扫了安平侯爷一眼,大步走出了大厅,一想到方才安平侯爷对她的恭敬,又想到大夫人方才那满面愤怒的狼狈,若不是还在安平侯府中,她定要大笑三声,以示庆祝了。

    安平侯爷听闻二公子有事相商,丝毫都不敢怠慢,没有忘记到仓库中拿出两个宝贝,匆匆的赶往了二公子所住的宅邸。

    自从食为天的银面公子大婚之后,这座没有写名字,位于宸王府隔壁的豪华宅邸,便成了二公子的住处,几乎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是二公子的地方。

    安平侯爷到了宅邸外,这座宅邸,比安平侯府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单是在外边这么看着,都不由得心生震撼,这要多大的手笔,才能建成这么大的宅院啊!怕是连四大世家之首的林家,也没有这番气势吧!

    安平侯爷让人通报,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音,大厅之中,坐着安宁,云锦,以及韶华郡主,让安平侯爷在外面等,自然是安宁的意思了,让他等等又如何,她高兴!

    碧珠回来向她禀报了璃王赵景泽的反应之后,安宁甚是满意,安茹嫣的事情,加上这一次安平侯爷在大火之后对璃王府的态度,看来,安平侯府和璃王府的矛盾怕是不能调和了啊!

    很好!这正是她想看到的!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吩咐府中的下人去叫安平侯爷进来,安平侯爷进了府邸,满脑子都猜测着二公子找他有何事,今天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见二公子的机会,他一定要请罪,化解二公子对安平侯府的敌意啊!

    所以,一进大厅,安平侯爷便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其他几人看在眼里,皆是皱了皱眉,安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安平侯爷这是干什么呀?你是四大世家之一的主事者,对我们这些小辈行如此大的礼,是要折煞我们不成?”

    安宁对安平侯爷可没有丝毫怜惜,且不说安平侯府和云家的惨案有关,就单单是看在安平侯爷对自己娘亲的冷血无情这一点上,她就不会留情,跪下算什么?他早该为她的娘亲下跪!

    安宁言语之中的责备,让安平侯爷心中咯噔一下,一早就知道这个二公子不好对付,性子捉摸不定,难以把握啊!安平侯爷在心里泛出一丝冷汗,忙解释道,“银面公子,二公子,老朽跪下,是为了请罪啊!”

    “哦?请罪?安平侯爷有什么罪要向我们请的?”安宁挑了挑眉,扫了安平侯爷一眼,那慌乱的模样,看着让人心中那个畅快啊。

    “府上的人得罪了二公子,得罪了食为天,全是老朽的错,请二公子和银面公子放老朽一马吧!”安平侯爷就差磕头了,若是这二人要他磕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磕头,毕竟,经过了璃王府粮食被烧的事情,他是完全没有了希望了啊!

    现在他只能期盼着二公子能够帮他安平侯府,哪怕是施舍一点也是好的啊!

    安宁眸光微敛,却是沉默不语,但就是沉默对安平侯爷来说,却是无尽的折磨,心中不安的跳着,猜不透二公子的心思啊!他沉默是代表着不同意吗?安平侯爷便是面对皇上,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终于,不知道等了多久,安平侯爷的额头上都泛出了一滴一滴的汗水,安宁这才开口,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其实,要食为天放过你安平侯府一马,也不是难事,只是……”

    安宁话说到这里,眉毛一皱,倏然顿住。

    “只是什么?二公子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老朽能够办到的,就一定会让二公子满意。”安平侯爷见有了些微的希望,眼睛倏地一亮。

    安宁却是叹了口气,见安平侯爷神色之间又多了一丝紧张,摇头道,“怕只怕,安平侯爷办不到啊!”

    “二公子说说看,便是老朽办不到,也会竭尽全力。”安平侯爷许诺道,这可是惟一的希望了啊,他又怎能轻易放过?

    “当真?”安宁看着安平侯爷,那眉宇之间的笑意,让人看了头皮发麻,尤其是在场的几个了解安宁的人便知道,往往安宁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那有人怕是要倒霉了,不仅仅是倒霉,怕还是要倒大霉了!

    “当真!”安平侯爷眼中多了一丝坚定,此刻,满心想得到食为天原谅的他,哪还顾得上去留意这个二公子的神色啊。

    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端着手边的茶杯,浅浅的抿着,似不在意的开口,“安平侯爷,你府中的大夫人和林家关系密切,这一点,让我甚是不满啊!”

    说到这里,安宁顿了顿,看了一眼安平侯爷,安平侯爷心中一怔,难不成二公子要他办的事和刘香莲有关?

    安平侯爷正猜测着,安宁继续说道,“如果我许诺给安平侯府一个买粮的机会,那么,安平侯爷是否可以让那大夫人不再是侯府的正室夫人呢?”

    这便是安宁要做的事情,大夫人,那般在意侯府正室夫人的位置,那么,她便硬生生的将她在意的东西从她的身上剥夺,大夫人啊大夫人,她本没有打算这么早的出手,可昨日大夫人的心怀不轨,无疑是提前了她的厄运!

    安平侯爷心中一惊,“你是让我休了她?”

    除了安平侯爷心中吃惊,就连一旁站着的雪儿和碧珠都震惊不小,休了大夫人?那对大夫人该是多大的打击?

    “怎么?你不愿意?”安宁拔高了语调,那声音透着一丝寒意,让人心中犯凉,却隐约又含着几分讽刺,安平侯爷的性子,便只有利益当先,他又怎会去在意刘香莲的心情。

    果然,安平侯爷忙摇头,“愿意,自然是愿意。”

    以前,他顾忌刘香莲,是因为林家,但是现在,林家自顾不暇,根本就不帮助安平侯府,况且,那刘香莲确实给他惹出了不少的麻烦,休了她倒也是为安平侯府除了一个祸害,能够除了这个祸害,又可以得到食为天的原谅,他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安宁的意思却没有安平侯爷想象的那般简单,沉默片刻,安宁再一次开口,“愿意就好,愿意就好啊!”

    “那老朽这就回去写下休书,休了她!”安平侯爷坚定的道,他越早的休了刘香莲,就能够更早的得到二公子的支持,他自然要快些行动了,一刻也耽搁不得。

    “等等,急什么急?安平侯爷,休了她,你准备怎么安置她?”安宁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敛眉,语气依旧平淡得很。

    安平侯爷皱眉,并不隐瞒,“按照东秦国的规矩,被休了的女子自然是要赶出侯府,至于,她之后的事情,便和我安平侯府没有什么关系了。”

    安平侯爷好似甩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对大夫人没有丝毫的怜惜,安宁看在眼里,眸中划过一道讽刺,“安平侯爷,她好歹也是你的多年的夫人啊!这般对她不管不顾,是不是太残忍无情了些?”

    安平侯爷身体僵住,生怕自己又惹得这个二公子不快,忙开口道,“二公子觉得老朽该如何安置她?”

    这个二公子,还真是一个难以应付的主啊!

    安宁眸光微闪,故作沉思,片刻之后,似有了主意,“不如这样,休了她,将她留在安平侯府,哪怕是为奴,也不至于让她流落在外啊!”

    安宁的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是神色各异,云锦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隐隐猜出了宁儿想要做什么事情,那个安平侯府的大夫人如何对宁儿的?又是害了云蓁姑姑的凶手,宁儿自然不会将她放出安平侯府,任她逍遥。

    碧珠和雪儿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大夫人若是被休了,被赶出侯府,还算是好过些,但若是被休了,继续在安平侯府为奴的话,那意味着什么?她们几乎能够想象得到。

    大夫人这些年,在侯府只手遮天的,得罪的人可不少,若是为奴的话,那自然是没有人顾忌她的身份了,该欺负的还是要欺负,甚至还会变本加厉啊!

    心中最是兴奋的,莫过于雪儿了,她觉得机会来了,想那大夫人当初是如何待她的,哈哈……大夫人啊大夫人,你也有今天啊,我雪儿跟小姐是跟对了,我倒是要看看,你在成为安平侯府的下人之后,会是怎样的凄惨。

    雪儿越是想,心中越是迫不及待,甚至有些按耐不住要催促安平侯爷快些回去将这事情给办妥了,好让那刘香莲尝尝低人一等的滋味儿!她雪儿可不会手下留情。

    安宁好似明了雪儿的心思一般,安宁一早便是如此打算的,她也想让刘香莲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儿呢!看了看有些呆住的安平侯爷,挑眉道,“如何?我这安排,安平侯爷你可满意?有什么困难可以和说我,如果是安平侯爷不愿意这么做的话,那就算了,就当今日我没有对安平侯爷发出邀请,安平侯爷也没有到我这儿来过!”

    安平侯爷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忙摇头,“不,不,不,老朽愿意,这事情就按照二公子的吩咐办。没有什么困难。”

    安平侯爷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这个时候,安宁若是让他吞石头,他怕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如此便好,那安平侯爷,可别耽搁了,早些办完事情,我等着你的消息。”安宁淡淡的道,眼中的光芒越发的闪耀。

    安平侯爷没敢有丝毫怠慢,忙告辞,转身走出了宅邸。

    等到他走后,安宁也赫然起身,对着碧珠和雪儿道,“走,咱们回府看好戏去!”

    安平侯爷要休大夫人,要将大夫人贬为下人,以大夫人的性子,又怎会轻易的屈就?不过,她便是再挣扎,也逃不过被贬为奴的命运了!

    她要亲自看看,大夫人被贬为奴时的下场!

    雪儿和碧珠忙回过神来,眼中亦是闪烁着激动兴奋的光芒,是啊,事不宜迟,得赶紧回去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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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章 一纸休书,撞见惊天秘密!

    安平侯府,自从回到安平侯府之后,安平侯爷便面无表情的去了一趟书房,随后安平侯爷将府内各个院子中的主子和下人都召集在了大厅里,此刻的大厅之中,安平侯爷依旧是面无表情,就连三夫人也看不出他要做什么。

    大厅里,各个院子中的主子们都各自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雪儿坐在那里,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扫向了安平侯爷所坐的地方,想到方才方才自己以二公子随从的打扮来安平侯府传信,坐上那位置,可谓是畅快之极啊!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雪儿以及在安宁身后站着的碧珠,心中都满是兴奋,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安宁,却只见她坐在位置上,双手安安分分放在双腿上,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二人都禁不住感叹,小姐果然不愧是小姐,这功力比起她们,可要高深得多啊!

    三夫人也是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对安平侯爷将大家召集来的原因不感兴趣一般。

    唯独大夫人在坐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微微皱了皱眉,隐约浮出那么一丝不耐烦,看了安平侯爷几眼,终究还是催促道,“老爷,将大家召来,到底是什么事啊?是不是侯府又有什么大事?说出来,大家集思广益,也都想想办法。”

    那模样,温婉贤惠极了,若不是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见识过大夫人的本来面目,怕还会被她此刻的表现给蒙了过去,安宁听到她这般催促,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便是雪儿和碧珠刻意留意着她的神色,二女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大夫人啊大夫人,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是闯进来了,哼,你这般火急火燎的,以为是什么好事么?

    安宁目光淡淡的看向安平侯爷,只见安平侯爷神色微敛,眉峰在那么一瞬间皱了一下,视线停留在大夫人的身上。

    不知为何,大夫人被安平侯爷那视线看着,心中竟是没有来由的震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冰冰凉凉,似从心底蔓延了出来,大夫人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扯了扯嘴角,“老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老爷何时这般神秘过?搞得她都有些受不住这气氛了。

    安平侯爷眸子紧了紧,“大夫人,侯府确实是有大事,这大事还和你有关啊!”

    “啊?”大夫人微微吃惊,和她有关?

    安平侯爷的话一落,所有人,包括三夫人以及在场的所有家丁丫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大夫人,看这阵仗,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大夫人的神色微闪,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了起来,她最近可是安分得很,凡是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惹怒了老爷,给自己招来祸端,可没有出什么纰漏啊!

    可是,她却怎么也料不到,她如此小心翼翼,还是将祸给招来了。

    “刘香莲。”安平侯爷眸子倏地一紧,声音也跟着拔高,那语调震得大夫人身体一颤,老爷非常愤怒的时候,才这般唤她全名的!

    大夫人当下便起身,跪在地上,“老爷,香莲若是做错了什么,请老爷原谅,香莲日后定当改之。”

    大夫人心里也是知道的,自从林府自顾不暇,不再帮助安平侯府之时,她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府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所以,才她会如此耐着性子,倘若是以往,在林家得势,她得势的时候,安平侯爷这般唤她,她也要辣气壮的和他对峙几句。

    “哼,改之?你怕是没机会了。”安平侯爷赫然起身,从怀中拿出了那一张他方才写好了的东西,狠狠一抛,那张纸便落在了刘香莲的面前,众人都看向那张纸,只要识字的人看到那两个硕大的“休书”二字,便都是一惊,神色各异。

    休书?安平侯爷要休了大夫人?就连三夫人也是吃惊不小,虽然安平侯爷对她说过,要将自己扶正,可却并没有要休了大夫人的意思啊!她日日和安平侯爷在一起,稍早也没有从他的行为中察觉出丝毫端倪。这突然而来的休书,又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早已经变了脸色,那张原本就有些强自镇定的脸上再也兜不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地上的休书以及休书上那几个赫然刺目的字。

    ‘刘香莲……善妒……心狠手辣……休妻……贬为……下人……’

    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刀子,让刘香莲一阵刺痛,身体隐隐颤抖着,她似乎还没有消化好眼前的这个事实,老爷要休了她?为何?为何啊?

    “老爷,为什么?为什么要休了香莲?”大夫人赫然起身,这段时间压制着的凌厉本性倏然露了出来,都到了这个关头了,她可没有心思在伪装成贤妻良母的样子,讨老爷欢喜,此刻的她,只想问清楚,寻一个答案。

    “为什么?”安平侯爷轻哼出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做的事情还少了吗?便是罗列出一两条,就足以休妻了。”

    “你……”大夫人一惊,她自然是知道安平侯爷话中所指的是什么,当年因为嫉妒与对正室夫人的执念,她在林家和安平侯府联合对付云家之时,便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将火引到了云蓁的身上,正好,安平侯爷见云家大势快要去了,便为了讨好她,所以,便对她对云蓁做的那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云蓁死后,他也按照她的意思,连坟墓都没有一个。

    她如愿得到了正室夫人的位置,对于云蓁留下的女儿安宁,她也没有打算放过,当年,嫣儿将她推入湖中,她也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只是没有人发现罢了!

    要说妒,她确实善妒,可这些都是因为她在意安平侯爷,在意这正室夫人的位置。

    不过,一切不都是很好吗?若是因为善妒要休她,那为何这休书足足迟了这么长的时间?

    “可为什么是现在?”大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锐利的目光瞪着安平侯爷,此时的她,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义,甚至也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到任何情绪的波动,有的只是冰冷的无情。

    安平侯爷眼里的冰冷更是骇人,“你别忘了,这安平侯府,我才是天!”

    这个刘香莲,这个时候了,竟还敢如此用这样的口吻来质问她,他早该将她休了,一了百了。

    安平侯爷倒是让安宁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他是这安平侯府的天么?哼,那么她安宁便要将这天捅一个大窟窿出来,看他这安平侯府的天能狂妄到什么时候!

    “哈哈……”大夫人竟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他是天?可当初他凭借自己的关系,攀上林府的时候,他怎么不这般说?猛地,大夫人似想到什么,目光转移到三夫人的身上,渐渐的,那双阴沉的眸子越发的狠戾,事出必有因,安平侯爷突然抛出这么一纸休书,究其原因,怕是这三夫人在吹枕边风。

    是她,一定是三夫人这贱人,她得到这侯府当家主母的大权还不满足,还想得到这正室夫人的位置,一定是她,就是她!

    这个猜测,让大夫人更加疯狂了起来,猛地冲上前去,那速度就连安宁也十分震惊,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三夫人的面前,一巴掌扇在了三夫人的有疤痕的那边脸颊上,便是三夫人都没有躲得过去,啪的一声,那清脆的声音几乎响遍了整个大厅。

    “你这狐狸精,勾引了老爷还不够,现在又想要我正室夫人的位置,你凭什么?你休想,休想!”大夫人狂戾的叫嚣着,似乎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三夫人的身上。

    东秦国的风俗,女子被休意味着什么?她是清楚的,况且,她都在这侯府过了这么多年了,这个时候被休,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更别说以后的出路了。

    她的嫣儿现在下落不明,叫她如何接受被休这个现实?

    “你这疯女人!”安平侯爷快速的上前,一把将三夫人护在怀里,与此同时,他的大掌也毫不犹豫的朝着大夫人挥去,重重的打在了大夫人的脸上。

    要说方才大夫人打三夫人的那一个耳光,让三夫人脸上泛出了红印,那么此刻安平侯爷打大夫人的这一个耳光,那力道甚至带动着大夫人一个踉跄,大夫人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好似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安静了一般。

    但安静之后,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嘴角甚至溢出一丝鲜血,大夫人紧咬着牙,凌厉的看着安平侯爷将三夫人护在怀里的模样,更加肯定了她方才的猜测,心中的疯狂急速的乱窜着,那视线若是能够杀人的话,怕是已经将安平侯爷和三夫人给杀了千百遍。

    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她倒是没想到大夫人竟然迁怒到了三夫人的身上,想来也对,大夫人自然是不知道内幕的,见安平侯爷要休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缘由,除了三夫人,还能有什么呢?

    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三夫人,她这一次无疑是受了无妄之灾,娇弱的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任凭她护着,那温婉无助的模样,和那日在天灵寺中见到的她,简直是大相径庭。

    眼底闪过一道光芒,暗自留意着眼前的一切,三夫人无缘无故的被打了一巴掌,能不气吗?想她楚楚,从小到大,还没有被谁打过耳光,今日大夫人竟然敢做那第一人,她恨不得亲自上前将那一耳光还回去,但是,三夫人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这里有护着她的男人,又何必她亲自动手?

    敛了敛眉,几乎是在那一瞬间,那水汪汪的眼中,便落下了两滴泪水,虽然微微低着头,但那晶亮的泪珠,却是清晰可见,安平侯爷看着心爱的女人流泪,顿时心疼了起来,“楚楚,疼吗?快让我看看。”

    在大夫人面前的安平侯爷纵然是那般无情,但在三夫人楚楚的面前,便是百炼钢也化作了绕指柔,那两滴泪水,好似滴在了他的心坎儿里。

    楚楚倒是没借机哭诉告状,反而是别开眼,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摇了摇头,安抚的朝着安平侯爷扯出一抹笑容,“楚楚没事,楚楚不疼,倒是大姐……”

    “不疼?怎么会不疼?瞧,这脸都红成这个样子了,来人,快去冰窖取些冰块来。”安平侯爷焦急的吩咐道,更是心疼三夫人,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刘香莲,瞧她自己的脸却……

    三夫人的“贤德善良”让人神色各异,在大厅中的丫鬟家丁,乃至是雪儿和碧珠都深深的觉得,这个三夫人当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啊,都被大夫人打了,还担心着大夫人的情况,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惜啊。

    雪儿甚至觉得,这个性子温和,与世无争,又美貌的三夫人,竟跟了安平侯爷,实在是委屈极了,说实话,那安平侯爷无论是哪一方面,都配不上这三夫人。

    但安宁却不这么想,这三夫人还真是一个深谙算计的高手,有什么比借刀杀人,还能留个善良的名声好呢?三夫人啊三夫人,她越是大度的为别人想,便越会引起安平侯爷的怜惜与维护,瞧,这安平侯爷不就中计了吗?他有多担心怜惜三夫人,此刻就有多恨大夫人。

    三夫人的“关心”在大夫人的眼中,却是激起了她更多的怒意,“哼,装?装娇弱,装可怜,装温柔,我今天非要将你这狐狸皮给拔了。”

    大夫人一心认为是因为三夫人的原因,老爷才会休了她,此刻,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便是被休了,她也要拉这个三狐狸陪葬!

    眼中狠光乍现,大夫人如一个泼妇一般,整个人冲向三夫人,哪怕是三夫人现在被安平侯爷护在怀里,她也不管不顾,眼里好似只有三夫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大夫人本身就下了狠心,下手自然是不会留情,她首当其冲的便是用手指甲去抓三夫人的脸,她倒是要看看,这张没人皮若是再留几道疤痕,是不是还会将安平侯爷给迷得晕头转向。

    三夫人蔓延惊恐,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不屑,见大夫人朝着她从来,她更是窝进了安平侯爷的怀中,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有他在场,他又怎容许三夫人受到伤害?这个该死的刘香莲,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今天的她,怕真的是疯了,安平侯爷对大夫人那可是没有丝毫怜惜的,在大夫人靠近的那一刹那,安平侯爷手一扬,大夫人的力道自然敌不过安平侯爷,还没有来得及碰到三夫人,整个人便被安平侯爷给一脚踢开,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一脚,提在她的胸腹之间,愣是逼得大夫人呕出一口鲜血。

    触目惊心的红,让顾大娘心有余悸,忙上前将大夫人扶起来,“夫人,咱别闹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顾大娘方才看着这一切,她是知道大夫人没有任何转机了,安平侯爷方才便那般决绝,此刻大夫人又对三夫人动手,安平侯爷更加不可能收回成命,大夫人继续闹下去,只会将自己推入更加凄惨的境地。

    闹?大夫人不甘的轻哼一声,她豁出去了,也要将安平侯府闹得个天翻地覆,被顾大娘扶起来的她,狠狠的推开顾大娘,目露凶光的看着三夫人和安平侯爷,“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刘香莲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此刻,她不禁想起了秦玉双死时说的话,心中激起阵阵寒意,但那寒意却抵不过她此刻对这二人的嫉恨。

    三夫人皱了皱眉,感受到安平侯爷凌厉的怒气,忙抓住他的衣裳,“老爷,大姐是气极了才会口无遮拦,所以……”

    “大姐?今日这刘香莲被休了,还是什么大姐?不许你再替她说好话。”安平侯爷打断了三夫人的话,那态度分外坚决,似要将刘香莲给撕碎一般,随即朗声对着下人吩咐道,“请家法。”

    刘香莲若是安安分分的也便好,可她便是被休了也闹事,那么,他便送她一阵责打。

    大夫人脸色一白,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家法?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

    大夫人燃烧着怒火,此刻的她哪里还怕什么家法?只是,但家法被请上来,看到那凌厉的尖刺之时,她的身体却隐隐颤抖了一下,就连眼中也露出一丝恐惧,安宁看在眼里,淡淡的敛下眉眼,平日里,大夫人是执行家法的人,今日,她还真想看看,这鞭子打在她的身上是什么滋味儿。

    安平侯爷拿过鞭子,便朝着大夫人的身上打去,对刘香莲,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仅仅是那么一鞭子下去,大夫人便痛得呲牙咧嘴,面目扭曲,衣服被撕裂,被鲜血染红,大夫人更是在那一下没有叫出声来。

    这一鞭子,左右人都震惊了,他们看过无数人受家法时的模样,但此刻大夫人的这第一鞭子,倒是成了最触目惊心的,安平侯爷可是半分也没有留情啊。

    明眼人自然是看得出来,大夫人不是多有坚毅,才没有痛呼出声,而是她痛得连呼喊都不能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安宁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而此刻雪儿心中却是热血沸腾,她虽然比安宁大了几岁,但心性却没有安宁沉稳,大夫人受如此的罪责,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完全引导了她报复的快感,尽管那鞭子在安平侯爷的手上,但此刻,她却好似那一鞭子是自己亲手挥下去的一样。

    “老……老爷……”大夫人许久才发出这两个声音,方才那一鞭子,好似将她的傲气与锐气给打没了,她只感受到尖刺钻进皮肉,肆意拉扯,她的身体好似不是她自己的了一样,可那痛却清晰可辨,没有半分消弭。

    自从看到休书之后,此刻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是的,她害怕,害怕那鞭子又一次落在她的身上。

    正所谓,有时候害怕什么,往往就来什么,许是大夫人平日里作恶多端,老天也不怜惜她,就在她叫出“老爷”二字之时,安平侯爷手中的鞭子再一次扬起,这一次,她只见得安平侯爷紧咬着牙,鞭子便朝着她落了下来。

    那是咬牙切齿的力道啊!

    她心中想躲,可又怎躲得过?毫无疑问,鞭子打下来,这一次,不是她的后背,而是她的胸前。

    “啊……”大夫人脚下虚软,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上半身也扑倒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便是顾大娘内心万分焦急,她也不敢上前,鞭子是不长眼的,现在老爷在气头上,她若上去,便只有挨打的份儿,那一刻面对家法的震慑,顾大娘也抛却了主仆情谊,不敢做声。

    “饶命……老爷……饶命……”大夫人似被打醒了,她趴在地上的位置,伸手刚好可以够着安平侯爷的袍子下摆,颤抖着手紧紧的抓住,“饶命……”

    安平侯爷冷哼一声,“饶命?是你自己不要命的!道歉,我要你给楚楚道歉!”

    安平侯爷的命令不容置喙,好似在证明他方才的那一句话:这个安平侯府,他才是天!

    给三夫人道歉?大夫人皱了皱眉,她出身卫城刘家,又有一个嫁入了四大世家之首的林府的姐姐,一直以来,刘香莲都自视甚高,所以当初她才不甘屈于云蓁之下,才害了云蓁,然后取而代之,现在,要她跟三夫人道歉?可想而知,这对大夫人来说,心中会有多煎熬。

    安平侯爷的话一出,所有人看了看大夫人,视线便落在了三夫人的身上,此刻的三夫人倒是没有向方才那般替大夫人说情,而是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面容沉静,似乎是在等着大夫人的道歉。

    安宁眼底划过一道光芒,大夫人啊大夫人,便是没有今日之事,你也斗不过人家三夫人,人家只是那么小小的几句话,便可以将你推进地狱,三夫人知道安平侯爷在意她,所以,她手中最好的利剑,便是安平侯爷了。若说安平侯爷自称是侯府的天,那么三夫人,便是掌控这“天”的人了。

    大夫人抬头看了看三夫人,对方的温柔平静,和自己此刻的狼狈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竟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

    道歉?大夫人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强忍着身体的痛,“三妹……”

    “住口!”大夫人刚叫出两个字,安平侯爷便凌厉的打断,劈头盖脸的怒吼,“什么三妹?你倒是有那资格?你已不再是侯府的大夫人,被贬为奴,该唤她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大夫人一怔,手下意识的紧紧握着,想到方才在休书上看到的内容,咬了咬牙,“三夫人,对不起。”

    那“对不起”三个字,无疑是她刘香莲这辈子的耻辱。

    “老爷……”三夫人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有不妥,但安宁可没有错过三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得逞的兴奋。

    呵!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什么?

    安平侯爷安抚的拍了拍三夫人的手,示意她不必多说,三夫人瞥了一眼刘香莲,微微敛眉,从安平侯爷的怀中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刘香莲的面前,蹲下身子,伸手似要将刘香莲扶起,在外人眼里,三夫人这举动,昭显了她的大度,但在刘香莲的眼里,这却是**裸的炫耀。

    她自然是不会领三夫人的情,三夫人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便被大夫人推开,三夫人皱了皱眉,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安平侯爷便朝着刘香莲历吼出声,“你不要命了吗?不知好歹。”

    说着,手中的鞭子紧了紧,好不手软的朝着地上的刘香莲再次打下去,啪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刘香莲那痛苦的闷哼。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心中冒出一丝冷汗,安平侯爷可是比三夫人自己的手还好使呢!当场有些人便更加清楚了,这侯府,谁都可以惹,可别惹到了三夫人啊!

    事实上,他们这些下人又怎知道,这侯府就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三夫人惹不得,还有人比她更加不好惹!

    安宁听着大夫人的痛呼,视线却是若有似无的落在三夫人的身上,只见三夫人再一次上前,同样试图将大夫人扶起来,瞧她那平静的模样,安宁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刚才三夫人挨了刘香莲一耳光,怕是无法释怀的吧!

    这一次,三夫人去扶刘香莲,刘香莲虽然心中不甘愿,可也没敢拒绝,她在隐忍着,好不容易被三夫人扶起来了,脚下依旧在颤抖着。

    “大姐,你我姐妹一场,楚楚有一句话奉劝,莫要再激怒老爷了,不然……”三夫人柔声开口,言语之中尽是好意,但话刚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微微倾斜,一个踉跄,猛地往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体。

    “啊……”三夫人惊呼出声,惊魂未定的轻抚着剧烈起伏着的胸脯,眼中多了一丝埋怨。

    而此时,刘香莲就颤抖着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起她的身子,整个人再一次扑倒在地上,方才那一幕虽然快,但所有人都看见了,是刘香莲推了三夫人一把,才会导致这个局面。

    当下,所有的下人哪怕是雪儿和碧珠,都满是同情的看着三夫人,而对刘香莲报以责备的目光,三夫人好心帮她,劝她,可她不但不听劝,还如此待三夫人,现在好了,没了三夫人的支撑,她自己也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

    “活该!”碧珠在安宁的身后,轻轻的开口,那刘香莲可不就是活该吗?

    可安宁倒是不这么认为,她可不觉得刘香莲推了三夫人一把,虽然明着看着,十分相像,但莫要忘了,刘香莲本身就轻轻的靠在三夫人的身上,只要三夫人一退,看起来倒是和刘香莲推三夫人没有什么差别。

    与其说是刘香莲推了三夫人,倒不如说三夫人借她们方才微妙的姿势来自导自演的骗了众人,她的目的嘛,便是将刘香莲置于更加难堪的境地。

    这个刘香莲,得罪的人太多,自作孽,不可活啊。

    果然,安平侯爷见此状况,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胸中几乎是要气炸了,也不管那么多,操起手中的鞭子,便朝着刘香莲身上一顿乱打,刘香莲根本避无所避,一时之间,凄惨的叫声,与鞭子接触皮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异常的凌厉骇人。

    那每一鞭子打在刘香莲的身上,倒是让其他人阵阵生寒。

    终于,刘香莲痛呼声停了下来,安平侯爷发泄完一通怒气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这才发现,刘香莲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安平侯爷将鞭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刘香莲,他倒是希望将刘香莲给立马丢出安平侯府,但想到二公子的交代,他又怎能违逆了二公子的意思?

    从怀中掏出另外的一张纸,只要是府上的下人,都见到过,也知道那是什么,就连雪儿在见到那张纸的时候,也不由得怔了怔,那会死契约啊!安平侯府和下人签订的契约,也就是卖身契啊!

    当初,她懵懵懂懂的签下了那一纸契约,最后被大夫人频频利用,将她一步一步的往绝境逼,她又怎能忘记?

    所有人看着安平侯爷拿着那契约,走到刘香莲的面前,虽然她已经昏死了过去,但却不妨碍安平侯爷要做的事情,安平侯爷握住刘香莲的手,便就这样用她的大拇指沾了一些她自己的鲜血,随即在契约上重重的印下一个指印。

    契约完成,大夫人甚至连她的处境都不清楚,现在,有了那一张休书,刘香莲便不再是安平侯府的正室夫人,有了这一纸卖身契,刘香莲便沦落为安平侯府的下人。

    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贱卑微,两者这般大的差别,只是在那一瞬之间,身份便做了转换。

    “将她丢进下人房,等到她醒来之后,派些活儿给她做,不得偷懒。”安平侯爷冷声吩咐道,那无情的眸子,没有丝毫温度,好似这个女人本身就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刘香莲被家丁粗暴的带了下去,安平侯爷本想借此机会,将三夫人扶正,但一想到那二公子,安平侯爷便立即打消了念头,万一让三夫人当正室夫人不是二公子愿意看到的,那又该如何是好?他能这样无情的对刘香莲,却无法这样对楚楚啊!

    为了安全起见,安平侯爷终于是忍了下来。

    安平侯府的大夫人成了这府上最低等的奴婢,许多人都觉得十分快意,刘香莲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醒来便是铺天盖地的痛,睁开眼,看到满室的陌生,刘香莲眉心紧皱,朗声叫道,“来人啊……来人……”

    喊了许久,都没有人理会,终于,又过了一会儿,屋子中来了两个丫鬟,那分别说曾在绮水苑中伺候过安茹嫣的丫鬟珍儿,以及曾经伺候过安兰馨的梅香,这个珍儿当初在绮水苑中,可受尽了安茹嫣的折磨,而梅香却又因为四夫人,一直对刘香莲心存怨恨,这个时候,看到大夫人落魄,她们自然心中畅快至极。

    “叫什么叫?醒了吗?醒了就起来干活,这安平侯府和不养闲人。”珍儿厉声吼道,眉宇之间满是不屑。

    刘香莲身体一怔,“你这卑贱的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梅香看了珍儿一眼,轻笑出声,“哟,你以为你是谁呢?安平侯府的大夫人么?哼,你早就不是了,现在你和我们一样……不,你和我们不一样,虽然都是奴才,可你的资历要比我们可小多了,要说这规矩还曾是原来的大夫人定的呢!向你这等资历的老丫鬟,应该去厨房烧烧火,或者是洗洗衣服,做粗使丫头的活。”

    “你……你们……我才不是你们这些低贱的下人。”刘香莲这才想起被休的事情,奴婢?安平侯爷休了她,又凭什么让她为奴?

    珍儿皱眉,“低贱的下人?你以为你现在有多高贵吗?告诉你,你和我们都签了契约,不想为奴,没门儿!”

    刘香莲怔了怔,她是不知道画押的事情的,她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梅香便催促道,“醒了就快起来干活,不然,先将院子扫干净,可不能看见地上有落叶,扫不完,别想吃饭。”

    说完,便没有去理会刘香莲,二人径自走出了屋子。

    留下的刘香莲紧咬着牙,满心的不甘……她堂堂刘家小姐,安平侯府的大夫人,又是婉贵妃的亲姨娘,竟落得如此田地,这都是为了什么?

    大夫人自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在暗中操作,她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恶有恶报,更加不知道,她此刻的境况还不是最惨的,早在她当初害了云蓁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安宁和她的仇恨,对她的报复,不死不休!

    安宁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刘香莲,就连雪儿也没去,不过,她们却知道已经成了下人的刘香莲在侯府是多么的艰难,这一日,食为天传来消息,说是有一位公子求见二公子。

    安宁听到这个消息,不用想,她也知道那个求见她的公子是谁。

    妙手公子!她没有想到,妙手公子这么快的就来找她了!

    当时,她写了一封信,派人交给在炎州的豫王赵正扬,再让赵正扬将信亲自交给妙手公子。如此算算时间,那妙手公子定是一看到信,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京城了。

    都说那妙手公子为人诸多的怪癖,上门求诊都比登天还难,更别说是请他出诊了,到目前为止,怕还没有请动他亲自出诊的先例,安宁敛眉,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此刻,她回了和云锦韶华郡主的家,花园的凉亭里,安宁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安宁闻声看去,来人正是云锦,步履之间的焦急,安宁隐隐便猜出了云锦来找她的目的。

    “宁儿,那妙手公子已经来了,还亲自到食为天求见,可你为何不见啊?”云锦一来便开口,妙手公子事关韶华的眼睛,他希望韶华能够越快恢复越好,在听到妙手公子来了京城的消息之时,他激动不已,他就知道,宁儿说能够让妙手公子亲自送上门来,就一定能成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可是,在得知宁儿竟然推却了妙手公子的求见,他心中大惑不解。

    “表哥莫急,妙手公子既然已经来了,还能跑了不成?”安宁笑着道,投给云锦一个安抚的眼神,眸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耀眼。

    她知道云锦急,可那妙手公子怕是比云锦还要急呢!这么好的机会,不让妙手公子尝尝闭门羹的滋味儿,岂不是太亏了?这人可是拒绝了不少的人呢!

    云锦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宁儿,真的有把握让妙手公子出手?”

    “这是自然,他都已经来了不是吗?”安宁挑眉道,悠悠的放下茶杯,躺在专门安放在凉亭中的小榻上,开始闭目养神。

    云锦浓墨的眉峰微皱,那妙手公子的脾性可不是虚传的,宁儿能够将他引来京城,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必定有宁儿的底牌,心中生出一丝好奇,云锦开口试探的问道,“宁儿,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妙手公子自己主动来了京城?”

    安宁连眼睛都没睁开,淡淡的飘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云锦嘴角抽了抽,便也只能在这个时候,看到宁儿调皮的一面,深深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宁儿还不满十六岁啊,这样的年纪,理应该多些调皮,多些烂漫才对,若是自己的能力足够,也应该将宁儿护在羽耶下,而不是让她抛头露面,亲自操劳着许多事情。

    心中浮出一丝愧疚,云锦伸手轻抚着安宁的脸颊,“宁儿,表哥……”

    表哥亏欠你的!

    云锦终究还是没有说完,安宁睁开眼,对上云锦的双眸,便看出了他眼底的宠溺与自责,聪明如她,又怎会猜不透他的心思。

    就像韶华郡主说的那般,表哥很在意自己,这一点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京城,离食为天总部不远的一处客栈内,从这个房间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食为天总部的大门。

    房间里,一紫衣男子坐在榻上,这本是不冷的天气,可是,那紫衣男子的身上却是穿着厚厚的袄子,手中甚至抱着一个紫金暖炉,便是这样,那紫衣男子的身体依旧瑟瑟发抖。

    男子的脸俊美如玉,略微泛白,但那白却好像是被冻白了的一般。

    “公子,不如我们回去吧!你在这里,身体怕是受不住的啊!”一小随从看着自己的主子,眉心紧皱着,公子本鲜少出他们的医馆,可前些时候,收到一封信,公子就将医馆的事情全数交给了别人,自己带着他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一到京城,公子便去食为天求见那个什么二公子,可三天过去了,都还没有见到那二公子的身影。

    “去问问,二公子回来了没有。”紫衣男子轻声开口,声音透着一丝颤抖。

    随从丝毫不敢怠慢,忙出了房间,房间里,又只剩下紫衣男子一人,紫衣男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展开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心越皱越紧,“这个二公子,莫不是骗我的?”

    想到自己来京城寻二公子的目的,紫衣男子眉心皱得更紧,心中暗自低咒,若是那二公子再不出现,他怕是要冷死在这里了。

    可为了信上二公子提及的事情,他却不得不忍受着,只希望那二公子快些出现,这等人的滋味儿还真是不好受啊!

    小厮回来,带回的消息再一次让紫衣男子失望了,突然,他眼睛一亮,猛地想明白了什么,这个二公子怕是故意的吧!故意让他吃闭门羹,用自己对待那些求诊者的方法来对待自己!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紫衣男子意识到那二公子的存心刁难,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笑出了声来,二公子竟然将他引到京城,理应是有事求他,他擅长的是医术,妙手公子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活死人,肉白骨也并非虚传,二公子找他定是有什么棘手的病情。

    紫衣男子叹息了一口气,素来求他看病的人,都得受他的刁难,却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主动送上门来不说,还被人这么对待,偏偏他还不能生气,以免将二公子给得罪了。

    谁叫那二公子手中可能有他需要的东西呢!不过,紫衣男子却下定了决心,若是那二公子拿不出他要的东西,他便是跪地求他,他也不给医治。

    妙手公子足足又等了三天,终于,在第三天的一大早,接到了二公子的邀请函,上面写明了地点时辰,邀他准时前往,妙手公子这才安心了下来。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去,竟然足足等了一天一夜……

    安宁本没有打算再放妙手公子的鸽子,只是,这日,安宁刚出了安平侯府,便看到一抹虚弱的白色身影转过街角,安宁微微皱眉,因为,她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昀若。

    安宁想到什么,猛地一惊,算算日子,这又到了昀若没有都会离奇失踪的日子了,敛了敛眉,心中的好奇终于是低过了一切,安宁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前面的身影比以往她见到昀若回来时,还要虚弱许多,安宁看着那一抹声音,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郁,以往的昀若,感知力极强,但今天,便是她这样跟在他的身后许久,他都没有察觉。

    安宁一路跟着他,来到了城西郊外的一座十分僻静的院子里,那院子好似许久都没有人住了一样,昀若自从进去之后,几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出来,安宁的心中隐隐浮出一丝担心,小心翼翼的进了院子,隐约中,安宁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动,安宁顺着那声音过去,到了一个湖边,湖中伫立着一个小岛,很小很小,便只容得下一个房间。

    一条架在岸边和湖心岛的木桥将两边连在一起,那声音正是从湖心岛的房间里传出来,几乎是鬼使神差的,安宁抬脚,踏上了那木桥,一步一步的朝着湖心岛的独立房间走去。

    “啊……”房间里,猛地传出一阵痛苦的嘶喊,好似承受着炼狱的折磨一般,那声音大得几乎要将房顶给掀了,安宁心中一惊,她方才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人,就知道昀若进了这院子,她无法想象,那声音会是出自昀若之口。

    平日里的他温润沉静,有时候是甚至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而这个声音,却充满了力量,让人震撼,更让人觉得诡异。

    安宁咬了咬唇,害怕吗?不,她心中并不害怕,更多的是担心,昀若的神秘,一直她都看在眼里,她也在等他对她坦白,但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已然没有开口,那就证明,他藏着心底的秘密定是十分巨大。

    今日,她既然撞见了,便要探寻下去,昀若自从住进她的听雨轩开始,她就已经将他当成了朋友,听得那一声痛苦的嘶喊,安宁心中便不再是因为好奇心的趋势而探寻,而是因为担心朋友的状况,而走出下一步。

    安宁的手放在门扉上,里面的痛苦呼声再一次传来,安宁猛地一用力,推开门,哐当一声响,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一抹白影便朝自己袭来,而那张她熟悉的脸,变得异常狰狞,与此同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昀若……你……”安宁看到昀若了,而此时的昀若……看着他,她的脑中甚至因为震惊,而一片空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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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章 身世秘密,狠狠的将她踩在脚下!

    安宁刚唤出昀若的名字,自己脖子上的力道渐渐的松了些许,眼前,昀若一袭银白色的头发披散开来,加上衣服的白,整个人似乎就只有一种颜色,唯独他的双眼却是红得吓人。

    以往的昀若都习惯性的挂着笑脸,淡淡的,让人甚至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而此刻的他,俊美如谪仙的脸庞,此刻狰狞的扭曲着,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剧烈的痛苦。

    “昀若……你怎么了?”安宁紧皱着眉,此刻,她顾及的不是自己被昀若握住的脖子,而是昀若的情况,她并不怕他现在的狰狞,而是担心他为何会这般?

    几乎是下意识的,安宁伸手触碰到他的脸颊,她发现,他原本浓墨的眉毛,此刻也竟是白色的。

    在她的触碰之下,昀若身体一怔,猛地松开握住安宁脖子的手,后退几步,抬起衣袖遮住自己的脸,神色之中难掩慌乱,“你怎么来了?你都看到了,看到我这鬼样子了?”

    语气不若平时那般逗她时的促狭,生硬中带着几分颤抖,似在隐忍痛苦,又似在懊悔被安宁看到他此刻的模样。

    安宁皱眉,敏锐如她,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自卑,他为什么会这样?他每月失踪,都是在这里,经受这样惨烈的痛苦吗?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浮出一丝酸意,脑中浮现出那个在她用巫蛊术操控安茹嫣之时,将手安放在她的肩膀上的昀若,默默的替她消除巫蛊术的反噬,那个将《毒典》交到她的手上,和她缔结“不平等买卖”的昀若,明明吃亏了,还好似赚了一样,那个每一次回到听雨轩,都会给她带来一些难得的毒草的昀若,那些东西,可都是珍奇异宝,难得一见的,可在他看来,却好似轻而易举的便就能够拿到手一样。

    安宁的视线一瞬不转的落在昀若的身上,朝着昀若靠近一步,但正是这一步,却引得昀若后退了数步,好似安宁是洪水猛兽一般,厉声朝着安宁吼道,“你都看到了,你还不快走。”

    几乎是紧咬着牙,昀若紧紧的握着双拳,从一开始,他或许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安宁总会发现他的秘密,也总会看到他的鬼样子,所以,他喜欢安宁带给他的精彩日子,却又不敢靠她太近,怕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啊!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安宁的反应,以往,发现了他秘密的人,都是惊骇,甚至是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他确实是个怪物啊,也怪不得别人,以往发现他秘密的人,要么被他杀了,要么就成了他的傀儡,没有放过一个。

    但是,他却不能用对待其他人的方式对待安宁,这个小丫头让在他心中终究是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

    走吧!走了,他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就认命的回到他原来的地方,独自了却残生,虽然那残生对他来说,是那么的漫长。

    安宁皱眉,看着依旧用衣袖将他的脸挡住的昀若,再往前走了一步,“我若走了,还能再见到你吗?”

    安宁的话让昀若身体一怔,嘴角溢出一丝苦涩,宁儿丫头果真不愧是宁儿!

    昀若的反应已经让安宁肯定了她方才的猜测,自己若是走了,昀若便再也不会回她的听雨轩了,从此从她的世界消失吗?他随时可以离开听雨轩,但她却不容许他以这样的理由,这样的姿态离开。

    看昀若强忍着痛苦,身体颤抖着的模样,安宁的眉心皱得更紧,再一次靠近一步,朗声开口,“如何才能降低你的痛苦?”

    安宁的语气坚定有力,昀若显然是没有想到安宁不禁不离开,反倒是关心他身体的痛苦,心中一暖,因为痛苦而抽搐着的脸上隐隐浮出一丝笑容,但是,那笑容却因为狰狞的扭曲而变得十分诡异。

    “快说啊,到底如何才能降低你的痛苦?”安宁生气了,认识昀若这么久,他每月都经历这样的痛苦,而自己现在才发现,她这个朋友对他的关心是不是太少了?

    安宁便是这样,真正的朋友,她从不会吝啬关怀,真正的敌人,她从来不吝啬手段。

    “没有办法的,若是有办法,我便也不会如此了,你还是走吧,我现在还有些狼,若是天色一黑,我怕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会伤到你。”昀若叹息一声,有安宁的关怀,他已经足够了,不过,他却没有改变方才的决定,今日一过,这京城便不再是他该留恋的地方了。

    “那你倒是试试,看看能不能伤到我。”安宁紧咬着牙,眼中的坚定夹杂着些微倔强。

    安宁说罢,便再也不理会昀若,径自走到一个角落,扶起一方凳子,坐在那里,就像昀若最开始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她的房间,占了她的房梁一样。

    昀若渐渐的放下了他的手,没有袖子的遮挡,昀若苍白狰狞的面容重新暴露在了安宁的面前,昀若感受到安宁看过来的视线,今日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但凭着他残余的感知,昀若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宁儿丫头竟真的不厌恶此刻的自己,反而还满心怜惜,安宁啊安宁,你这样的女子,让人如何能舍得放下?如何能舍得伤害?

    叹息了一口气,和安宁相处这么久,安宁的性子,昀若自然是知晓的,她决定了的事情,只要是她觉得值得坚持的,她就不会放弃,现在也是一样,他很庆幸自己对安宁来说,是值得坚持的那一部分。

    夜色渐渐暗了下去,果然,如方才昀若所说的那样,天色一暗,昀若的情况便更加的糟糕,他丝毫没有掩饰他的痛苦,房间里,所有的桌子椅子几乎都在昀若的手中被砸得粉碎,那种破坏力让人骇然,唯独安宁坐的那一张完好无损。

    安宁看着这一切,看到昀若蜷缩在距离自己最远的一个角落,浑身颤抖着,极力的隐忍,哪怕是痛得如野兽一般的嘶鸣,自始至终,昀若都没有伤害她。

    终于,一夜过去,安宁不知何时已经睡着,外面天色大亮,昀若原本身体上剧烈的痛渐渐退去,但身体依旧虚弱,昀若支撑起身子,脸色虽然苍白,但已经没有昨日那般狰狞,一步一步的走到安宁的身旁,看着双目紧闭的女子,此刻她坐在地上,靠在凳子上,似乎十分疲累,昀若的眼神变了又变。

    “真是一个胆大的丫头,就真的不怕我趁你睡着之时,杀了你吗?你毕竟看到了我的秘密。”昀若呢喃道,但他的语气之中却丝毫都没有杀意,是啊,自己若是要杀她,昨日在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出手了,不是吗?何必要等到现在?况且,他又怎舍得?

    眸光变得温柔,昀若静静的坐在一旁的地上,等待着安宁醒来,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她,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往日他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已经不复往日的冰冷,此刻竟是多了一丝暖意。

    昨夜无疑是这么多年以来,他最难熬的一夜,身体的煎熬,加上内心的煎熬,双重折磨,让他难受,但好歹也是坚持过来了。

    “唔……”细微的嘤咛声从安宁的身上传出来,眉心微皱,身子动了动。

    睁开眼,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昀若,正要看看昀若的状况,一回身,却对上了昀若含笑的双眸,此时的昀若已经不再狰狞骇人,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温润淡雅,如菊一般的男子,安宁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银色的银发拢在身后,尤其让她诧异的,是那双眼中的笑容终于有了温度。

    “你没事了?太好了。”安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昨夜,她也曾尝试过想办法减少他的痛苦,可是,终究是无能为力。

    昀若眸光微敛,心中浮出一丝满足,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宁儿丫头,可愿听我说一个故事?”

    昀若似想到什么,眸中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安宁皱眉,点了点头,随即便听得昀若淡淡的声音从他的口中飘出来……

    “有一个男孩儿,他出生在一个特殊的家庭,他的家族中,擅长许多秘术,曾经盛极一时,可是,盛极而衰,大陆中,四国崛起,他的家族渐渐没落,经过四国的联合打压,甚至到了灭族的境地。

    族中的长老不愿他们一族的血脉就此消失,所以,便想了一个办法,那一年,族长夫人生下一子,正好是阴年阴月阴时降生,族中长老大喜过望,这正是他们需要的人,传承他们一族的血脉。经过几天的会议,族中长老都达成共识,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孩儿身上。

    还在襁褓之中的他,被强行从母亲的怀中带走,十年的时间,他的身旁只有药物以及专门伺候他的长老,那十年,长老们成功的将那小男孩儿制成了药人,通过族中的秘术改变了他的身体。”

    说道这里,昀若顿了顿,安宁听着他的叙述,却是联想到了许多东西,最出名的擅长秘术的一族,便是几百年前的那个神秘宗派,但那宗派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据说是被四国联合压制,击杀。为了防止那一族的秘术重现,当时的四国皇帝甚至下令,将那一族所有的新生婴儿全部屠杀。按理说,那一族早就没有了血脉的延续,可……想到昀若的傀儡术,她早就能够猜到,昀若竟会这种属于那消失了的一族的秘术,定然是不简单的。

    “从那之后,男孩儿慢慢长大,可到了二十多岁,他便不再长了,身体永远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那是真正的永葆青春啊!”若是别人能够永葆青春,不知道该有多兴奋,可是这对昀若来说,却是极致的折磨,他曾对着先祖发誓,他绝对不会做出残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身体无法变老,他也无法死去,昀若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有人希望长生不老,可他们却不知道,长生不老的生活有多乏味,有多折磨人!”

    安宁脑袋轰的一声,这一次,她彻底的明白了,原来……原来是这样,几百年?他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难怪!安宁想起许多事情,难怪昀若会说他是一个活得不耐烦的人。

    在这几百年的生活中,他是真的这般痛苦么?

    “宁儿丫头,你会害怕吗?我这么个老怪物!”昀若故作轻松的道,可身体却是极其的紧绷着,他将自己的事情完全说给安宁听,心中还是担心着她对自己的看法的啊!

    安宁皱眉,老怪物?有这般年轻俊美的老怪物么?想到什么,安宁的眉心皱得更紧,“那昨夜那种痛苦,便如此持续了几百年?”

    安宁的手紧紧的握着,每月一次,几百年,这是什么概念?她突然觉得昀若的族人竟然那般自私,完全是他们将本不属于昀若的痛苦加注在了他的身上。

    昀若微怔,从安宁的眼中,他看到了不平与怜惜,心中一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不也撑过来了吗?比起痛苦,以往几百年那平淡的日子更让我觉得痛苦。”

    直到安宁出现,他虽然远远的看着她,但也已经满足了,他的生命因为安宁而多了几分色彩,也是因为安宁,他不再觉得活得那般不耐烦,反而是希望安宁能够晚一些发现他的秘密,这样,他便能够多留在安宁身旁一段时间。

    安宁一阵沉默,她心中说不震撼是假的,毕竟很难想象,要如何在这份每月如期而至的折磨中坚持下来。

    “就真的没有消除昨日那种情况的方法么?”沉默片刻之后,安宁开口问道,依旧不死心的想要探寻,如何才能让昀若不受那痛苦的折磨。

    昀若身体一怔,眼中划过一道异样的光芒,有,只是……看了一眼安宁,昀若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别担心我了,每月一次罢了,我还坚持得住,宁儿丫头,我这个老怪物若是再厚着脸皮的跟着你,你可还愿收留?”

    “什么老怪物?你要离开了,谁还能够给我寻那些珍贵的毒草药草?要走,可没门儿!”安宁正色道,语气虽然好似唯利是从,但却让昀若心中一暖。

    怕也只有宁儿丫头这般不介意自己,还如此对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昀若挑眉,摇了摇头,“哎,我这辈子,怕等于是要卖给你这小生意精了!”

    说罢,手轻扬,朝着安宁一挥,安宁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一个凌厉的手风袭向自己,她却没有感受到危险,下一瞬,便只见昀若的手中多了一缕黑色的头发。

    那黑色头发可不就是昀若从自己的头上切下来的一缕么?而方才那一个手风,安宁不可思议的看着昀若,这人隐藏得到底有多深啊!手风如刀,当世有谁能够达到这等境界?

    这个昀若,难怪能替她拿到那些珍贵的材料,那些材料,好多曾经都是有主的呢!那些材料的主人可不是等闲之辈。

    正在惊叹之间,安宁感觉自己的手被昀若拉了过去,正在疑惑之间,却只感觉指尖传来一阵刺痛,鲜血便冒了出来,昀若快速的拿出一小玉瓶,将几滴鲜血滴进了玉瓶之内。

    安宁看着他的举动,并没有阻止,他知道,昀若是不会害她的。

    昀若小心翼翼的收好了玉瓶和安宁的那一缕发丝,揣在怀中,眸光闪烁的光芒异常的耀眼。

    二人出了湖心岛的房间,本打算回安平侯府,只是,安宁却在一个交叉路口选择了另外一条道,昀若倒也没有问什么,只是跟着安宁,心中依旧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方才,他拿了安宁的血以及头发,本以为安宁会探寻他的目的,可安宁却闭口不提,想来,这宁儿丫头是真的放心自己啊!

    既然这样,那么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早在今早看到她趴在那里熟睡之时,他的心中就已经做了决定了,不是吗?

    不多久,昀若看到眼前这个宅邸,虽然是从隐蔽的后门儿进入,但他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从后门儿进入,那是因为宁儿丫头此刻是安宁而并非二公子的装扮,当然要分外小心。

    事实上,他一早就知道安宁是二公子的秘密,虽然安宁没有告诉过他,但凭着他极强的感知力,又怎么会猜不出来?他听闻二公子有了新的宅邸,便也没有多说什么,此刻宁儿将自己带进了这个宅邸之中,便是真正的认可了自己。

    哪怕是对好朋友的认可,昀若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安宁专门给昀若安置在了一个院子中,想到昨日本来要去办的事情,心中一怔,暗自低咒,那个妙手公子可不要因为自己放鸽子,而真的离开京城了啊!

    嫂子的眼睛可都要全靠他了呢!

    安宁没有半分停歇,便立即作了二公子的打扮,碧珠被她留在了听雨轩内,安宁一人坐着马车,到了昨日和妙手公子约定的地方,只是,到了那地方,却只见那里哪还有人?

    想那妙手公子的身体状况,理应也无法在这郊外的凉亭之中度过一夜的,好看的眉峰皱了皱,安宁正打算打道回府,亲自去妙手公子住的地方看看,正一转身,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二公子可是让我好等啊。”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责备与不满,甚至还夹杂着几分牙齿打颤的声音。

    安宁皱眉,立即回头,却只见在凉亭的下面,好几床棉被包裹着,那俊美男子的头露在外面,身体瑟缩在一起,那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妙手公子?”安宁试探的叫道,前世,她是没有见过妙手公子的面儿的,只是听闻妙手公子的事情,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正是因为这一份了解,所以,她才能够成功的将妙手公子从炎州引到了京城。

    想到前世关于妙手公子的传闻,妙手公子医术卓越不错,性格怪癖也不错,但鲜少人知道他身体的状况,这个医者同时也是一个病人呢!

    看他此刻的状况,他的身体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一些,敛了敛眉,安宁大步上前,朝着蜷缩在被子里的男子伸出手。

    妙手公子见这二公子不过是十六岁的模样,也是皱了皱眉,这么小的公子,真的有他想要的东西?

    见二公子伸出手,妙手公子便也没有拒绝,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就着他的力道起身,要知道,昨天他在这里等了一天,到了晚上也不见人,他本来要走,可一想到二公子引他来的筹码,他还是打消了念头,他宁愿自己多等一些时间,也要确定二公子手中是否有他要的东西。

    妙手公子起身,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东西呢?”

    安宁凝眉,看来这妙手公子还真是急啊,等的这几天,怕是让妙手公子尝到滋味儿了吧!

    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安宁转身看向远方,嘴角微扬,“妙手公子该不会认为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吧?”

    妙手公子自然不笨,如此一听,便明了对方的意思,看了看手中的紫金暖炉,“二公子要我医治的人是谁?”

    说到此,妙手公子还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二公子,眉毛微挑,难掩挑衅,“应该不会是你吧?这身板儿虽然单薄了点儿,但倒也健康。”

    安宁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看妙手公子的眼神多了几分了然,看样子,昨夜自己让他在这里等了一晚,他心中的气怕是难消吧!也罢,是自己理亏在先,让他揶揄两句,也不会少了一块肉不是。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这倒是让妙手公子怔了怔,心中暗道,这二公子倒也大度,顿时对这二公子多了几分好感。

    “实不相瞒,在下的嫂子眼睛因为受了打击,眼睛看不见了,所以才劳烦妙手公子亲自来京城跑着一趟,给妙手公子造成的诸多不便,还请妙手公子不要责怪才好。”安宁稍早也收到了豫王赵正扬从炎州送回的信,信中提及妙手公子那个医馆奥秘所在,心中了然,那也是为什么妙手公子鲜少出诊的原因吧。

    这妙手公子身患寒疾,因为医馆的奥秘所在,才能安稳度日,这一出医馆,便是秋季,他也怕是比处在冬天还要寒冷。

    妙手公子敛眉,再次抬眼,看安宁的视线变得锐利,“好,我会治好她的眼睛,不过,我必须要看看,你信上提及的东西到底在不在你的手上。”

    他千里迢迢的赶来,可不能在没有确定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否真的在这二公子手上的前提下做任何事情。

    安宁自然是明了他的心思,耸了耸肩,淡淡的开口,“冰寒之毒,中毒者每日承受寒冷折磨,身体日渐虚弱,如果我猜得不错,以公子中毒的年限,怕是没有几年可以活了吧。”

    妙手公子脸色一沉,那明显苍白的脸,隐约浮出了一丝青色,咬了咬牙,“现在就带我去见你那嫂子。”

    这二公子说的不错,他确实没有几年可活了,所以,他在得知这二公子有解寒毒之方法的时候,想也没想的就来了,他的寒毒是从母体带来了,已经折磨了他二十多年,寒毒已经侵袭了他整个身体,若再找不到解寒毒的方法,他便只有等死。

    对于一个风华正茂的人来说,等死无疑是最痛苦的事情,所以,此刻他便也只有赌一把了。

    这个二公子若没有解寒毒之法,怕也不会有如此足的底气,让他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闭门羹。

    安宁满意的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妙手公子,请!”

    妙手公子一甩衣袖,看了安宁一眼,眉心紧蹙,大步走出了亭子。

    安宁将妙手公子安置在了云锦住的地方,方便为韶华郡主看诊,妙手公子的医术卓绝,果然不是虚传,单单是看了韶华郡主一眼,便知道她失明的原因,安宁见妙手公子泰然自若,好似没有将韶华郡主的病看在眼里,一派从容的模样,安宁便安心了不少,她就知道,不管是什么病,到了妙手公子的手中,都不会再是病。

    仅仅是半月的时间,韶华郡主的眼睛就有了起色,虽然眼前模糊,但已经不再是一片黑暗,最开心的莫过于云锦,这些时日,云锦按照安宁的吩咐,旗下许多产业,已经全面对林家发动攻势,林家所面临的,便不仅仅再是粮食的危机。

    一月之后,韶华郡主的眼睛便完全康复,安宁依旧记得那日府中的高兴,云锦表哥喜极而泣,韶华郡主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她在眼睛看不见的那一刻,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重见光明,再也不能见到她最爱的锦哥,此刻,能够再次看见,无疑是老天对她最大的怜悯。

    韶华郡主再次看到二公子之时,竟顾不得府中所有下人,以及她的五个侍女,还有裕亲王在场,当场和二公子拥抱在一起。

    不知道二公子身份的人看了,嘴角抽搐,甚至还十分怪异的看着云锦,似乎是在猜测着他的反应,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便是再好,也不能当着丈夫哥哥的面儿,这般拥抱吧,这银面公子就不会吃醋么?

    云锦自然是不会吃醋,韶华能够重见光明,宁儿是最大的功臣,不是吗?

    不过,之后云锦倒是心中有些堵得慌了,自从韶华的眼睛好了之后,只要安宁一回到这里,韶华便将他丢下,常常往宁儿的阁楼跑,二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以前,隔壁的苍翟每次翻墙到宁儿的院子中,他多少有些不满,但现在,苍翟甚至在前些时日,将隔在两个院子中间的墙给打通了,云锦都没有什么话说,他能说什么?他高兴还来不及,至少苍翟在宁儿院中的时候,韶华便也只能回到他的怀抱。

    按照韶华的话说,宸王表哥在,她若不走,怕都要被宸王表哥那凌厉的眼神给灼穿了。

    一月又一月,因为太子楚的死,南诏国国主尤为愤怒,但终究是没有起兵,只是,南诏国主在得知太子楚是被璃王赵景泽所杀之后,便将这仇记在了璃王赵景泽的头上。

    又几月过去,安宁过了十六岁生辰,东秦国内,粮食的恐慌依旧持续着,如今的东秦国,要问谁是最得民心之人,那无疑便是二公子了,就连崇正帝也比不上。

    崇正帝身为皇帝,自然是不会允许有人的民心超过他,他不是没有起杀意,但是,一想到二公子身后的海飒,崇正帝多方考虑,最终对二公子采用的方法便是笼络。

    宸王苍翟和二公子的传闻依旧没有停止,百姓们都已接受,唯独苏琴和南宫天裔对苍翟分外不满,最严重的还是苏琴,有几次,苏琴还专程到安平侯府的听雨轩,对安宁倍加关怀,说了好些安慰的话,比如:世间好男儿多的是,不止苍翟一个。又比如:苍翟有眼无珠,不知道珍惜你的好。

    诸如此类,安宁静静的听着,嘴角的笑分外诡异,不过,苏琴对她的关心,她是记在了心里,偶尔吩咐食为天的人给苏家送去一些粮食,以示关怀。

    第二年的五月,传出了韶华郡主怀孕的消息,云锦自然是最高兴的一个,在安宁看来,便是那面具也遮不住他的笑脸了。

    阁楼上,安宁坐在窗户旁,看着楼下对面的院子,好长一段时间,那书房的门都没打开过了,一个月之前,苍翟说他要去一趟北燕境内,安宁知道,自从苍翟告诉自己他所肩负的仇恨之后,苍翟便在加快步伐的为复仇铺路。这一去,已经是一个月,不知道事情是否顺利。

    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她发现,这一个月竟没有停止过对他的思念。

    正想着,却感觉一个高大的阴影将她罩住,安宁一抬眼,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你回来了。”

    那语气像极了等待着丈夫回家的小妻子,安宁起身,如乳燕一般扑入苍翟的怀中,苍翟将他圈在双臂之间,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刚到京城,还没有回宸王府,便来了这里,此刻,看到安宁对他的热情,苍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再多的劳累好似也在这一刻被怀中暖软的身体驱散掉了。

    二人紧紧相拥,安宁早就习惯了他的怀抱,就这样靠着他,享受片刻的宁静。

    “舅舅五十大寿,北燕国的人会来。”苍翟一把打横将安宁抱起,安宁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本以为他会将她放在榻上,却没有料到,苍翟自己坐下,直接将她放在腿上坐着。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异样,但听得苍翟方才说的话,眉心微皱,想起前世崇正帝五十大寿发生的事情,心中一怔,抬眼对上苍翟的眸子,只见他深邃的眼中多了一丝冷冽。

    经过前世,他自然是知道谁会代表北燕国来向崇正帝贺寿,北燕大皇子以及詹家主事者,那个在北燕国地位仅次于北燕皇帝和凤家老太爷的詹家老爷。

    除了这二人之外,还有凤家大小姐凤倾城和墨家大小姐墨无双。

    北燕皇室,凤家,詹家,墨家都是苍翟的仇人,所以,安宁完全能够体会苍翟此刻的心情。

    “北燕国的人来便来吧,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安宁靠在苍翟怀中,低声开口,那坚定的语气却是让苍翟怔了怔。

    苍翟看着安宁,眸中的冷冽慢慢的被一抹宠溺所取代,低低的笑出声来,“是啊!我们怎么会怕了他们?”

    苍翟意味深长的咀嚼着“我们”二字,别说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没有怕过什么,现在多了宁儿在身边支持着他,他更加无所畏惧。

    安放在安宁腰腹间的手紧了紧,让她更加贴近自己,哼,根据他所得到的消息,北燕皇室和三大望门都派了人来,还是第一次对他东秦国如此重视,他们是真的重视舅舅的寿辰吗?怕不尽然吧!

    不管他们来东秦国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苍翟都不会退缩,这么长时间的蛰伏,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为了宁儿,他也希望能够早日和他们交锋。

    距离崇正帝五十大寿还有一月的时间,这一日,安宁从外面回侯府,在经过花园的时候,正好见着三夫人和六夫人坐在凉亭中,似聊着天,安宁心生诧异,正要离开,却听得三夫人的声音响起。

    “宁儿,你回来了,这些时日怎的总不见你在听雨轩里,外面可是有什么好玩的吗?这你就要和我说说了,你不知道,念儿那丫头三天两头的吵着闷得慌,实在是难缠得紧,我都焦头烂额了,你要给三姨娘支支招啊。”三夫人见着安宁,满脸温和的笑意,立即起身朝着安宁这边迎了上来,那言语中的热络,让人一点儿也不容忽视,走到安宁身旁,更是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

    安宁脸上也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从容应对,“三姨娘,哪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宁儿不过是在府中待得久了,闷得慌,所以就偷偷的出去走了走,三姨娘可不要告诉爹爹啊,不然宁儿又要挨骂了。”

    三夫人呵呵的笑着,“出去走走何必要偷偷摸摸的?谁说女儿家就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的?以我看,宁儿若是身为男子,这安平侯府交到你的手上,怕也只能发展得更好。”

    安宁眸子一紧,这三夫人是明显的在试探她啊!她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了吗?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雪儿,却只见雪儿神色如常,心中便有了底。

    这个三夫人是在一边试探,一边诈她吧!若是三夫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那么,她此刻就不是试探,而是当众拆穿了,敛下眉眼,眼底划过一道不着痕迹的光芒,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焦急的道,“三姨娘,这话可莫要让爹爹听了去,别说宁儿是女子,宁儿若真身为男子,也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主。况且,安平侯府有二少爷在,三姨娘这是在让宁儿不好做人哪。”

    眉宇之间的慌张与怯懦,那般真切,便是三夫人也看不出丝毫端倪。

    安宁猜得不错,事实上,三夫人确实是有些好奇安宁时常不在府中,到底是去了哪里,她命凌伯跟踪过安宁几次,但却没有什么收获,之所以会将安宁和二公子联系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年岁相当,那二公子的背景又成迷,她才大胆假设,其实心中也不确定。

    刚刚将雪儿唤来,是因为她总觉得雪儿和安宁是一起的,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个雪儿看安宁的眼神,就如奴才看主子一般,所以,她才将雪儿找来,看看能不能够从雪儿的口中探出什么端倪,可是,方才二人闲聊了一个多时辰,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三夫人心中浮出一抹失落,但脸上却依旧是那般温柔的笑容,“宁儿,陪三姨娘和你六姨娘到凉亭里坐坐可好?”

    安宁点了点头,她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到了凉亭,安宁给六夫人微微行了个晚辈对长辈的礼,没有丝毫破绽,安宁坐下,看到身旁在凉亭外站着的人,眼中竟划过一道精光。

    那个丫鬟打扮,一脸不甘,又满眼怯懦的丫鬟,不是原来的大夫人刘香莲又是谁?此刻的她,手中端着茶壶,低垂着头的模样,倒真是和以前的她大相径庭啊。

    刘香莲被休,沦落为安平侯府的下人已经好几个月了,不过听说她身上的伤因为当时没有医治而落了病根儿,下人房那边,每晚都能听到刘香莲的痛苦的呻吟声。

    平日里,刘香莲都是做些粗使丫头的工作,今日怎的倒伺候起主子来了?

    “没长眼吗?瞧见二小姐来了,也不倒茶?”开口的是三夫人,脸上虽然温和,但语气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冷冽,安宁听在耳里,眸光微闪,看来,这三夫人还是没有对大夫人打她的那一耳光释怀啊。

    刘香莲身体一怔,不敢有丝毫怠慢,忙端着茶壶上前,倒了一杯茶,这几个月,她原本的棱角在一日日的被消磨着,表面上温顺了许多,但心中的傲气却只是潜伏着,并没有消除。

    她不认命,但却不得不屈就于现实。

    “你这是什么态度?茶倒好了,便没事了吗?”六夫人雪儿挑眉道,倒不像三夫人那般可以掩饰对刘香莲的刁难,雪儿也无需掩饰,现在刘香莲落得这步田地,她可没有什么顾忌。

    要说这安平侯府之中最大的乐趣嘛,便是欺负这个刘香莲了,想到刘香莲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雪儿就丝毫不会像以前那般压抑她的仇恨与愤怒。

    所以,只要有机会刁难刘香莲,她是丝毫都不会放过的。

    刘香莲狠狠的瞪了一眼雪儿,心中暗道:这个贱女人现在看她落魄,竟爬到她的头上,肆意践踏她了吗?也不想想,她雪儿能够当上六夫人,还是她刘香莲的功劳呢!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六夫人的位置,并不是雪儿想要的,她自私自利的作为,对雪儿来说,是无尽的地狱。

    “瞪什么瞪?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夫人吗?你信不信,我可以求老爷将你卖了,你说春晖苑怎么样?”雪儿嘴角勾起一抹邪恶,想当初,大夫人也是这般逼迫威胁她的呢!只是,说道这里,雪儿不屑的看了刘香莲一眼,轻笑出声,“我倒是忘了,你都是个老女人了,卖到春晖苑,人家还不一定会要呢!”

    刘香莲那素来高傲的性子,又怎容得下雪儿如此贬低?当下便怒了,重重的将手中的茶壶丢在地上,“雪儿,你……”

    “住口!”三夫人大吼出声,冷声吩咐道,“看来,这么几个月,你还是没有学好规矩啊!顾大娘,老爷是怎么吩咐你的?叫你将她调教好,这就是你的成功吗?”

    顾大娘忙跪在地上,跪行上前,拉住刘香莲的衣服,“奴婢该死,奴婢一定继续好好调教。”

    树倒猢狲散,以前因为刘香莲是大夫人,顾大娘的身份便是这下人之中最高的,现在,刘香莲一失势,顾大娘也跟着成了侯府最底层的下人了,刘香莲虽然曾经是她的主子,但是,她现在自保都难,不得不听从现在主子们的吩咐啊。

    “刚才她敢顶撞主子,你觉得,该怎么惩治?”三夫人敛眉,淡淡的开口,这侯府的主子们,对于刘香莲,他们几乎都默默的达成了共识,那就是欺压,往死里面欺压,狠狠的将她踩在脚下。

    “该掌嘴。”顾大娘眸光微闪,瑟瑟的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雪儿厉声道,眸子在那一刻紧了紧,当初这刘香莲没有少指使顾大娘打她的耳光,经常将她的脸打得红肿不堪,现在,她就是要让刘香莲曾经的丫鬟,来亲自掌刘香莲的嘴,替她报仇。

    她相信,这耳光不只会打在刘香莲的脸上,更会打在她的心里。

    刘香莲心中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顾大娘的大掌便打在了她的一半边脸上,刘香莲紧咬着牙,满心的屈辱。

    “怎么了?顾大娘你没力气吗?”三夫人显然是不满意这样的力度。

    顾大娘微怔,接下来的一个巴掌,却是比方才的那一耳光响亮了一倍,打得大夫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三夫人这才扬起一抹笑容,雪儿更是满面激动,看着大夫人挨打的惨况,眼中甚至有火焰在燃烧着。

    畅快啊!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仇人受着折磨更加畅快的呢?

    刘香莲,你曾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雪儿定要百倍还之。

    安宁淡淡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甚是满意,她明了雪儿的心思,自己又何尝不跟雪儿一样呢?大夫人害了她的娘亲,前世骗了她,利用她,她的仇比雪儿更深,仅仅是挨打,不过是平日里小惩小戒,她可是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大礼,给大夫人呢!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底光芒闪烁,搜寻前世的记忆,快到崇正帝五十大寿了,想到崇正帝五十大寿前夕发生的事情,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意味深长。

    这一次,她不但要送刘香莲一份大礼,还要为林家和安平侯府各自准备上一份儿。

    云家销声匿迹已经三年多了,是该重新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中了,趁着崇正帝五十大寿,她要亲手将云家推到世人的面前,将安平侯府和林家带给云家的灾难还给他们!

    刘香莲不断地受着责打,两边脸颊很快便已经红肿不堪,在座的几个主子都没有开口喊停,顾大娘自然也不敢停下来,三夫人看了看身旁的安宁,扯了扯嘴角,“宁儿啊,不是我心狠,这下人啊,就是要好好调教,方才你也是看到了……”

    “这是自然,三姨娘掌管着府中当家主母的大权,只不过是职责所在,我想,谁也不会觉得三姨娘心狠的。”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上三夫人的视线,二人目光相触,许多事情不言而喻。

    正此时,一个家丁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三夫人,府外有一个公子求见三夫人。”

    三夫人一听,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但却又很快恢复如常,“怕是侯府生意上的伙伴,老爷不在,我便去看看,切莫要怠慢了客人。”

    安宁却没有错过三夫人方才那一丝异样,眸光微敛,关切的道,“三姨娘,让宁儿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就不劳宁儿操心了,我稍早送了一些布匹到你听雨轩去,你且去看看,若是满意,三姨娘就让裁缝将那些布料都给你做成衣裳。”三夫人满面笑容的交代着,似对安宁格外上心。

    安宁故作惊喜,“真的?那宁儿就回听雨轩了。”

    说罢,便先三夫人一步,走出凉亭,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而去,身后的三夫人好似松了一口气,想到方才家丁的禀报,公子?会来找她的公子?脑中浮现出某个身影,三夫人眼中划过一丝不悦,大步朝着大厅走去。

    而安宁在离开一会儿之后,却停下了脚步,三夫人今日这般异常,端倪定在那个求见她的公子的身上,眸光微闪,她倒是想看看,能让三夫人如此时常的公子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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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章 叫三夫人一声“娘”,北燕来人

    三夫人的身影消失,安宁便折返了回来,原本在凉亭中的六夫人雪儿,见安宁到安宁回来,忙出了凉亭,跟了上去,她跟在安宁身边的这些日子,倒也是学得精明了不少。

    追上安宁,雪儿便开口道,“今日三夫人倒也奇怪,找我来都问你的事情,我觉得有些不寻常,便也支吾着应付过去了,小姐别担心,雪儿可什么消息也没有透露出来。”

    安宁听了,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以后小心些,我们的这个三夫人,是不简单的呢!”

    她自然是知道雪儿没有说什么,不然,方才三夫人也不会试探了。

    安宁和雪儿到了大厅外,小心翼翼的在隐蔽处偷听着,大厅里,只有三夫人和另外一个俊俏公子,三夫人一进大厅,看到来人不是自己料想的那一个,反而是另外一个人,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三夫人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责备,但责备之中,隐隐又多了一丝担忧,看着眼前的这个俊俏公子,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

    那俊俏公子并非是詹珏,比起詹珏的阳刚,这个俊俏公子倒是多了几分阴柔,十**岁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三夫人一番,眼中丝毫不掩饰他对三夫人的不屑与挑衅,“哼,嫌我到这里来,打扰了你逍遥的日子?你倒是过得不错啊,安平侯府的三夫人?”

    “别在我这里闹事,许多事情你不明白。”三夫人冷声道,此时的她,没了往日的那般优雅,神色之间更多的是慌乱,就连声音也透着一丝无奈。

    “不明白?我还不明白你吗?我爹死后,你耐不住寂寞,琵琶别抱,这是事实,别忘了,我的身上流着你的血,我的娘,我又怎么会不明白你呢?看似高贵优雅,骨子里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罢了!那个劳什子的安平侯爷就真的那么好?瞧我问的什么话,你们都有两个孩子了,他自然是让你欲罢不能!”俊俏公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但话刚落,啪的一声,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原本带着笑容的脸上。

    但那一巴掌却没有打落他的笑容,俊俏公子依旧笑着,反倒是三夫脸色僵了僵,眼中有一抹愧疚一闪而过,“我……”

    三夫人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是咬了咬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剧烈起伏的胸脯,终于,等得平静了些许,三夫人才开口,“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俊俏公子轻笑出声,并不理会三夫人的话,好似故意要激怒三夫人一样,“怎么?你害怕什么?害怕我的到来会戳穿你的真面目?照说,我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着安平侯爷了,记得上次相见,我还不过才几岁,他应该老了吧!他……”

    “够了!”三夫人眸子一紧,大声打断俊俏公子的话,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的事,容不得你来说三道四,我知道你来东秦的目的,但请你别打扰我的生活。”

    “如果我偏要呢!”俊俏公子挑眉,似乎是专门以违逆三夫人的意思为乐。

    “你小时候很听话,如今怎的成了这般模样?”三夫人凝眉,眼神复杂的看着对方,似乎是在寻找他小时候的影子。

    俊俏公子哈哈的笑出声来,笑声之中满是讽刺,起身走向三夫人,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和她对视,大厅之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分外诡异,反倒是三夫人被那俊俏公子那般看着,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不自然。

    “我如今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你想知道原因吗?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之所以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恩赐的吗?你生下了我,教育过我吗?”自始至终,俊俏公子的脸上都带着笑容,那笑容冰冷得让人心中生寒。

    “你知道没有娘亲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又知道,别人怎么说我的吗?”俊俏公子一连说出好几个问句,每一个问句之后,三夫人的脸色便更加难看几分,但俊俏公子的话还没有结束,“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来看看你,想亲自问问你,当初为何要那般对我爹,为何要那般对我,现在我终于站在你的面前了,我想问问你,你当初为何那般狠心?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

    说到最后,那俊俏公子的质问似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面对如此凌厉的气势,三夫人竟然后退了几步,身体虚软的扶在桌子上,神色闪烁不定,“不,不是我狠心,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你也不会明白的。”

    脑中浮现出多年前的事情,三夫人抓着桌沿的手不断的收紧,颤抖着的身体似在隐忍着什么。

    “哼,这都是你粉饰自己的借口吧!也罢,有人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当年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即便那人是他也不行!”俊俏公子眼中划过一抹深沉,想到交代自己带话的人,神色多了几分敬畏,这句话饶是自己想了许久,都捉摸不透其中的端倪,但看此刻三夫人的反应,她的脸色明显的苍白了几分,她应该一听就明白了吧!

    俊俏公子猜得不错,三夫人确实一听就明白了,眸光微敛,遮住眼底复杂的情绪,过了片刻,终于开口,“我知道该怎么做。”

    俊俏公子耸了耸肩,淡淡的看了三夫人一眼,眼中没有了丝毫的情绪与温度,好似他目光所及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没有告别,俊俏公子便就这样大步走出了大厅,快速的出了安平侯府,而大厅中的三夫人却是虚软的坐在椅子上,好似失了魂一样,口中不断的呢喃着什么。

    大厅之外的隐蔽处,安宁和雪儿早已经吃惊得无以复加,尤其是在那俊俏公子叫出一声“娘”之后,二人更是震惊,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前来求见三夫人的公子,竟会叫三夫人“娘”。

    安宁想起在天灵寺的那一个空白了灵位,一些事情在脑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那空白的灵位是三夫人那死去的夫君的吧!

    也难怪,她在最初见到她时,她那虔诚认真的模样,三夫人告诉自己,那灵位不过是她一个死去的姐妹,事情果然不是那般简单的啊!

    只是,方才那公子又是什么身份?

    二人的位置太过隐蔽,以至于没有看见那公子一眼,安宁敛了敛眉,小心翼翼的带着雪儿离开,终于走远了,雪儿依旧陷在震惊之中,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宁,“小姐,我们方才听错了吗?”

    雪儿怎么也看不出来,三夫人除了安平侯爷,竟还有其他的男人,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三夫人果然隐藏得够深的啊。

    “一个人或许听错,但若我们两个人都听到的是同样的内容,那错的几率,怕是很小了。”安宁面容深沉,方才出来的一路上,她一直思索着,脑中不断的回旋着方才二人的谈话,尤其是三夫人那一句‘很多事情你不明白’,那又是什么事情呢?

    而那公子最后的那一句话,也让安宁甚是疑惑,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什么事情?那人?那人又是何人?

    无数的疑问在安宁脑中盘旋,直到回到了听雨轩内,疑问依旧不解,即便是前世,她也不知道这段秘辛。

    直觉告诉她,三夫人背后的秘密不是那般简单的。

    深夜。

    安平侯爷回了侯府,这些时日,皇上将五十寿辰的事情交予他和林清两个筹备,寿辰的日子已经不远,这也是最忙碌的时候。

    前段时间的事情给安平侯府带来重大的打击,这一次,他希望能够好好把握住机会,尽力让安平侯府的名望提高,好恢复元气。

    安平侯爷匆匆的进了主院,主院中,念儿已经睡下,三夫人坐在房间里,手中绣着东西,但好几次失神,针尖刺破了手指,渗出鲜血,她都没有察觉。

    安平侯爷一进房间,便看到三夫人的背影,看到心爱的女人在房中等着自己,再多的疲累也消失了一半,正要上前将她搂在怀中,却看到她手上的鲜血,甚至沾到了绸缎上,她都没有察觉。

    安平侯爷脸色沉了沉,满眼担心,立即将她手中的针线抢了过去,丢在一旁,“楚楚,你这是怎么了?你看看你的手……”

    安平侯爷握着三夫人的手,眉峰紧拧。

    三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忙扯出一抹笑容,“老爷,你回来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忙抽回来,“可能是太累了,这些天精神都不是很好。”

    “是不是病了?”安平侯爷不放开她的手,继续拉回来握着,将她手指上的血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这些时日,他对楚楚的关心太少了,心中瞬间浮出一丝自责。

    三夫人看着他轻柔的动作,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楚楚只是累了而已,没有什么大碍。”

    三夫人温顺的靠在安平侯爷怀中,好看的眉毛在安平侯爷看不见之时,微微皱了皱,想到今天白日里的事情,心中多了些微慌乱。

    安平侯爷揽着三夫人,此刻,他的脑中也在思索着某些事情,已经接到消息,为了皇上的寿辰,北燕那边来人了,这一次,北燕皇室苍家,以及北燕三大望门中的凤家,詹家,墨家都各自有人来。

    想到什么,安平侯爷的眸光变了变,沉默片刻之后,安平侯爷终究是开口,“楚楚,你带着念儿出去散散心吧,我让人安排,送你们去幽州,那边的天气不错,是一个静养的好地方。”

    安平侯爷话落,三夫人身体怔了怔,忙从安平侯爷的怀中探出头来,神色变幻,“老爷,你赶我走?”

    言语中的指责让安平侯爷心中微乱,忙解释道,“不是的,只是……”

    “老爷,你有事瞒着楚楚!”三夫人脸上浮出一丝不悦,推开安平侯爷的身体,别开眼,不去看他。

    这举动对安平侯爷来说,无疑是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当下便慌了手脚,从后面抱住楚楚的身体,“楚楚,我……哎……皇上寿辰快到了,北燕那边皇室和三大望门都派了人来,我……”

    “我明白了,你还是担心我是吗?”三夫人脸色更是阴沉,但眸中却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不,我……楚楚,你听我说……我……”安平侯爷越是想解释,但越是手足无措,楚楚说的不错,他是担心,因为据他得到的消息,这一次来的人,足以让他恐慌。

    “好了,老爷不必解释了,楚楚听老爷的安排就是,什么时候走?老爷告诉楚楚一声,楚楚立刻就走,老爷,楚楚累了,今晚,楚楚到偏房睡吧。”三夫人挣脱开安平侯爷的怀抱,起身朝着房间外走去。

    安平侯爷愣了片刻,楚楚真的是生气了,可是……一想到他心中所顾忌的事情,安平侯爷还是咬了咬牙,故意狠下心来,这个时候,他不能犹豫,他爱楚楚,要将她一辈子留在身边,他不能让任何有机会动摇她心意的人接触到她,影响到她的决定。

    楚楚啊楚楚,别怪我,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在亲自跟你赔罪!

    安平侯爷如是想到,见三夫人的身影已经到了房间门口,立即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

    “放开!”楚楚平静的开口,语气甚是生硬,没有丝毫温度。

    安平侯爷终究还是松了手,不过,却是先三夫人一步走出了房间,叹息了一口气,“你认床,当初适应这主屋的床就适应了好久,好不容易熟悉了,今晚你住在这里,我去睡偏房。”

    说罢,便头也不回了离开,三夫人身体一怔,看着那身影已经消失了的地方,眸光微闪,对着黑夜呢喃,“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也没得选择。”

    包括当年,选择的主动权从来都不在她的手上。

    想到什么,三夫人敛下眉眼,最后看了那一眼那无尽的黑夜,关上房门,转身到了床上,这一晚,她虽然不认床,但依旧没有睡着。

    翌日一早,安平侯爷便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但他去催促三夫人早些出发之时,三夫人眼中多少还是有些诧异,随即而来的,却是满心的讽刺,这么快么?得知他们到来,老爷还真的不安了啊!

    可老爷怎知道,昨日白日里,该来的人,已经来了啊!

    三夫人带着念儿上了马车,安平侯爷亲自送出了城,看到马车朝着幽州的方向走得看不到影子了,安平侯爷才放心的回去,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而安平侯爷怎么也想不到,在马车走了许久之后,三夫人却让马车停了下来,站在马车上,手中牵着宁儿的小手,眸中无数情绪闪过。

    “娘,我们要去哪儿啊?爹爹说要去幽州,幽州好远的呢!念儿不想坐马车颠簸,娘,我们回家好不好,哪怕是不回侯府,咱们回我们原来的院子,念儿也想哥哥了,咱们去找哥哥好不好?”念儿仰头看着自己的娘亲,她不知道爹爹为什么突然要送自己和娘亲离开,但她却能够感受到娘亲此刻很不开心。爹爹和娘亲是吵架了吗?爹爹最疼的不是娘亲吗?为什么要送娘亲离开呢?就连她今早撒娇求情,爹爹也不动容。

    听到女儿的声音,三夫人脸上这才浮出一抹笑容,“念儿不想去幽州,咱们就不去幽州,娘带你去别的地方可好?”

    “好,念儿都听娘的。”念儿这才开心了许多,灵动的小脸分外光彩照人。

    三夫人敛了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抬眼看向远方之时,眸中多了一丝深沉,老爷,这一次楚楚不能听你安排了!

    安平侯府,听雨轩内。

    安宁得知三夫人离府的消息,十分诧异,幽州吗?

    “飞翩。”安宁轻唤出声,下一瞬,飞翩便出现在了安宁的面前。

    “小姐有何吩咐?”飞翩拱手道,眼中似闪着兴奋的光芒,又有任务了吗?

    安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一阵无语,心中暗道,这飞翩还真是一个勤快的属下,不过,他心中盘算着什么,她也是知道的,眼看着碧珠已经能够在二公子名下的产业中独当一面,飞翩心里是急了啊!这几个月,碧珠甚至已经接手了好几家店铺的管理权,就连云锦也赞赏碧珠虽然单纯没什么心眼儿,但却是一个生意能手,店铺中的伙计,俨然是将碧珠看成三当家。

    碧珠越发优秀,飞翩没有压力才是不正常。

    “我要你安排几个人,善追踪的,往幽州的方向去查三夫人的下落,查到后,立即禀报。”安宁轻声吩咐道,在那个唤三夫人娘亲的公子来了安平侯府之后,她倒是不觉得三夫人会如此离开京城,前往幽州。尤其是那公子最后对三夫人说的那句话。

    “是,属下这就去办。”飞翩领命,半刻也没有停留,一个闪身,身影便消失在了听雨轩内。

    仅仅是两个时辰,飞翩便带回了消息,这一次,是飞翩亲自出马,所以,才能有如此高的效率,飞翩将追踪得来的消息一一禀报给安宁,“小姐,三夫人出了城,但并没有往幽州的方向走,我追踪着他们,一直到了天灵寺,等到三夫人和念儿小姐在天灵寺中住下,属下才赶了回来。”

    天灵寺?安宁眉毛一挑,将原本端在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眸光微敛,暗自思索,这个三夫人,她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天灵寺中,也是在天灵寺中发现了她的异常,这个三夫人,和天灵寺还真是关系密切,是巧合吗?她可不认为这是巧合。

    “替我密切注意天灵寺的情况,另外,可要小心着点儿,别让人发现了,我们这个三夫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安宁交代道,神色之中多了几分严肃。

    “是,属下知道。”飞翩点头,能够让小姐都如此格外提醒,想来真的不是等闲之辈啊!想到那日和小姐在天灵寺中的发现,他也对三夫人充满好奇,连北燕詹家的大公子詹珏都对那三夫人有几分敬畏之意,她还简单得了吗?

    看来这一次,他可不能大意了,千万不能让小姐失望!

    “另外,我让你查的事情可都整理好了?”安宁抬眼看了飞翩一眼,眸中光芒闪烁着。

    “都已经在掌握之中,就等小姐一声令下。”飞翩坚定的道,眉宇之间的兴奋之色越发的浓烈。

    “好,很好。”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么就等待时机吧!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这导火索,还是要让林清和安平侯爷亲自点燃。

    飞翩看向安宁,瞧见她神色之中那份胜券在握的的自信,眼中有一抹惊艳一闪而过,小姐这样的女子,注定不会平凡,记得自己最初成为她的侍卫的时候,他还满心不服,他堂堂飞翩,怎能对一个女人卑躬屈膝,但事实证明,这个女人有那个能力,更有那个资格,要说,她比男儿也丝毫不差,小姐的缜密心思,便是他也望尘莫及的。

    若不是小姐是宸王殿下看中的人,要不是自己已经心系碧珠丫头,他也定会为这个女子痴迷,哪怕是以仰望的姿态。

    想到什么,飞翩心中禁不住苦笑,在进入这听雨轩之前,他飞翩风流不羁,是个十足十的大男子主义的倡导者,可现在,哪还有那时的心态,在小姐面前,在日渐优秀的碧珠面前,他这个大男子怕是要自惭形秽了。

    不过在自己面前,碧珠还是那般单纯可人,脑中浮现出碧珠的身影,脸上多了些微温和的笑容,安宁看在眼里,对于自己的这个属下,她是看得透彻,飞翩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傲气,而他对碧珠的心意……

    敛了敛眉,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找个时候提亲吧!我那碧珠丫头可不能简简单单的就能娶到的,必须要三媒六聘,什么礼数都不能少。”

    她和碧珠虽是主仆,但早已经是姐妹相待,她也打算好了,等过些时日,碧珠从云家出嫁。

    “真的?”飞翩神色难掩激动,碧珠现在是小姐的得力助手,小姐疼得不像话,他还以为,想要娶到碧珠,还要看小姐放不放人,碧珠丫头,心思单纯,对小姐的话是奉为圣旨,他也曾试探的对碧珠提及过婚事,但都被碧珠推脱了,究其原因,正是因为小姐。

    所以,此刻有小姐的这句话,无疑就是给他打通了所有的关节,这一下,碧珠便再也没有理由拒绝她了。

    一想到此,飞翩怎能不兴奋,恨不得跪在地上,感激小姐的大恩大德,又恨不得马上赶到碧珠身旁,要知道,碧珠今日可没有在府上。

    “难不成你希望是假的?”安宁瞥了飞翩一眼,没好气的道。

    飞翩忙不迭的摇头,“是真的,是真的,飞翩谢小姐的成全。”

    “谢什么谢,若是你敢对碧珠不好,定让碧珠休了你。”安宁嘴角微扬,眼中亦有淡淡的笑意闪烁着。

    “我疼她还来不及,怎敢对她不好?”飞翩真切的道,能娶到碧珠,他自然要将她当宝贝一样捧在手里,含在嘴里。

    二人相视一笑,而此刻在八珍阁暂住着的碧珠,却不知道,她的婚事已经被这二人给定了下来。

    夜里,安平侯府下人房。

    这里潮湿又阴暗,最偏僻的那个小房间内,小得里面只容得下一张床,一张椅子,连一张桌子都没有,木板床上,没有褥子,只有一条残破不堪的薄被。

    刘香莲躺在床上,一张脸肿得不成样子,几乎无法辨别她本身的面目,在衣服遮盖住的地方,无数青青紫紫的伤痕错落着,那次受家法,导致现在的身子还没有好得完全,在这府中,没有人怜悯她,连下人都捉弄她,将所有粗重的活儿都交给她来做。

    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夫人,此刻竟如此低贱,卑躬屈膝,她高傲的性子怎容许她如此这般懦弱?

    想到三夫人,想到六夫人,又想到安宁,三夫人那个狐狸精,凭什么得到老爷的宠爱,而老爷对自己却不闻不问,又是何等的无情!凭什么六夫人那种低贱的出身,此刻高高在上的享受着夫人的待遇,而安宁那云蓁留下来的种,她又怎能那般顺当!

    而自己,她卫城刘家的小姐,是婉贵妃的亲姨娘,还有她的嫣儿,如今还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还不清楚,为何老天竟这样对她?她不甘心啊!

    在这个安平侯府中,她无疑是失去了一切,那么,她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

    安平侯爷不怜惜她,整个侯府的人将她踩在脚下,她要反抗,一定要反抗。

    手紧握成拳,眼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对,她要报复,她已经处在地狱中了,还害怕什么呢?她要赌一赌,她要让整个安平侯府化为灰烬,她更要让整个安平侯府的人都烟消云散。

    闭上眼,刘香莲遮住眼中的恶毒,但那脸上的狰狞却掩盖不住,她在想着办法,猛地,刘香莲眼睛一睁,眸中的恶毒更加的浓烈,好似烧着了一般。

    “老爷,你对我无情,就别怪我对你无义。”刘香莲咬牙切齿,脸上阴狠让人心生寒意。

    挣扎着起身,刘香莲拖着沉重的身体,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她却没有敲门,猛地推门而入。

    这个房间,比刘香莲的房间好不了多少,唯独面积大一些,多了一张桌子,门哐当一声响,顿时让床上原本睡着了的人猛地惊醒,睁开眼看向来人,眼中多了几分异样,似惊恐,又似不耐。

    “你……你来做什么?”此人正是大夫人曾经的丫鬟顾大娘,在刘香莲被贬为下人之后,顾大娘反倒是比她高了那么一等,负责调教她,教她学习该如何做一个下人,还是低贱的下人。

    顾大娘想到那天白日里自己打了她,此刻刘香莲的脸上依旧红肿不堪,尤其是看到刘香莲那眼中的怨毒,顾大娘立刻警惕起来,她曾是刘香莲的丫鬟,这么多年,她对这个主子又怎会不了解,她是有仇必报的,即便是现在沦落为下人,她也怕刘香莲会发疯做出什么事情来。

    顾大娘坐了起来,满眼防备的看着刘香莲。

    刘香莲见她如此,眼里划过一抹不屑,这便是她曾经的丫鬟么?敛眉,凌厉的开口,“放心,我不是来报仇的,虽然是你打了我,但指使你的人却是三狐狸和六夫人那贱人,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迁怒于你。”

    顾大娘看她还有夫人的气势,脸色不由得更加阴沉了几分,正了正色道,“我倒是要提醒你一句,这是安平侯府,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大夫人,完事莫要太过冲动,不然,最后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哼,受罪的是我自己?不错,我现在是受着罪呢!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觉得我现在身为侯府的下人,是不能翻天,只能认命了吗?那你就错了,我能做的事情还多着呢!你想想,我若是给我那林夫人姐姐去一封信,让她替我解决一个侯府的下人,你觉得这事情能不能成?”

    刘香莲嘴角勾起一抹阴笑,目光如蛇一般,意有所指的看着顾大娘。

    顾大娘心中一怔,浑身窜过一股凌厉的寒意,她当然知道大夫人是什么意思,她口中的按个侯府的下人指的就是自己啊,她口中说着不会迁怒于她,可却依旧在威胁她。

    “怎么?怕了?怕了就好,怕了的话,就尽快找个机会,我要出府。”刘香莲言简意赅的交代着,好像还是以前的那个大夫人。

    顾大娘一惊,赫然起身,“你想逃吗?你知道逃奴的下场吗?东秦国只要是逃奴,就只有一死。”

    “逃?我逃什么?谁说我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我又怎么会逃,这个安平侯府,我还没有待够呢,怎么会逃呢?哼!”刘香莲利眼微眯着,此时的她,那张红肿的脸,异常的怪异。

    “那你是要……”顾大娘试探的问道。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知道了我要干什么,是想去告状吗?哼,顾大娘,我看在曾经你伺候我那么多年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计较,但若是你敢将我让你去做的事情走漏了半点儿风声,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刘香莲紧咬着牙,那语气让顾大娘只感觉到自己被一团冰冷所包围。

    她完全相信刘香莲的话,因为,她骨子里有那样狠毒。

    “好,我不问,我也不会泄露什么,你要出府,我会想办法。”顾大娘权衡下来,终究还是妥协。面对刘香莲,哪怕是已经成了下人的刘香莲,她也不能不妥协,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她都是算计不过刘香莲的。

    “很好,你还是那个听话的丫鬟。”刘香莲嘴角一抹满意的笑,看了顾大娘一眼,大步走出了顾大娘的房间。

    仅仅是过了两日,刘香莲便得到了顾大娘的消息,掩护着她从后门儿偷偷的出了安平侯府,经过刻意伪装的刘香莲在出了安平侯府之后,陆续进了几家店铺,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许多东西,一切都暗中进行着,十分顺利。

    只是,她却不知道,她看似顺利的事情,已经落入了某双眼睛之中。

    雪儿匆匆的出了安平侯府,到了一个客栈,细心换装,再次出来之时,已经变成了二公子的随从,一路到了新府邸,雪儿直接去了安宁的院子,阁楼上,安宁正好在,看到雪儿脸上的慌忙,倒是心生诧异。

    “我的雪儿,不在府上享受你的乐趣,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安宁挑眉,微笑着道,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打趣,雪儿的乐趣是什么?她的乐趣就是看着大夫人受折磨,受欺负。

    雪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想到正事儿,忙上前,“小姐,哪还有心思享受乐趣啊?今天我出门,无意间看到了刘香莲。”

    “哦?她?她怎的出了府外?”安宁皱眉,按理说,安平侯府的下人没有事情是不能私自出府的。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她鬼鬼祟祟的模样,定不是什么好事。”雪儿肯定的道,眸光微闪,“要不要将她叫去质问?”

    安宁眸光微敛,“她若不说,质问有何用?静观其变,你这些日子自己当心着点儿,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

    雪儿心中一动,“谢谢小姐,雪儿贱命一条,雪儿不怕。”

    安宁看了雪儿一眼,想到雪儿带来的消息,刘香莲有所动作,倒是出乎意料,她要干什么?这么几个月的折磨,还没有将她磨平吗?想到安茹嫣,也是该找个机会让她们母女相见了,不过……这母女才重逢,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

    安宁暗自盘算着,而此时的林府,书房内,气氛分外压抑。

    林清坐在椅子上,眉心紧皱着,除了他之外,依次还坐着一些老者,这些都是林府各个产业下的管事,曾经意气风发,但此刻,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颓然。

    “老爷,成管事那边出了问题,属下的这边也怕是无望了,最近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说是咱们银号出了问题,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许多银号的主顾都纷纷来取银子,我已经找了各种借口,放慢取银的速度,可还是……”曲管事叹了口气,禁不住摇头,这些日子,林家的产业还真是大风大浪啊,想到什么,曲管事又开口道,“银号剩下的存银,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另外,食为天的二公子放出话,说是到他家银号存银,卖粮一律打九折。要知道,现在整个东秦国都仰仗着二公子,他的这一句话一出,好多主顾都愤愤而去啊。”

    “哼,那个二公子,摆明了就是跟我们林府对着干,整垮了我们的米业不说,药材业,布业,酒业,乃至于现在的银号,他都要一口吞下吗?”开口的是林家二少爷,自从林大少爷死了之后,林老爷就全身心的培养着林家二少爷,几乎是将林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林家二少爷出身二房,虽然空有生意才华,但却因为林家大少爷是嫡出,有是婉贵妃的亲哥哥,所以,他便是再努力,林老爷也没有打算将家中的产业交给他,最多是培养他成为林大少爷的助手罢了。

    可老天似乎都看到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对林家的付出,终于,林大少爷死了,他便成为了爹爹唯一的希望,林大少爷下葬之后,林老爷便将林二少爷叫去,一番倾诉,后将产业陆续都交到了他的手上,父子二人共同打理。

    但又出来了个什么二公子,竟然带给林府产业这么大的冲击,现在林家的根基已经不稳了,就连林家银号都要破产了,他这个二少爷以后便是继承了这个空壳子又有什么用?

    林清皱了皱眉,提到二公子,面色也是更加难堪,他又怎不知道二公子对林家的针对,不仅仅是针对林家,还有安平侯府,对于安平侯府,如今他是管不了了,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精力去管别人家的事情,就连刘香莲被休的消息传来,林夫人在他面前哭诉,他都没有理会。

    林清知道,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掉二公子,不然,只要二公子不收手,那么他们林家怕只有没落了份儿。

    “你们都下去吧,各自顾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千万不能有丝毫纰漏,至于现如今的状况,我不会让它持续太久。”林清平静的道,那双眸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好几个管事陆续出了书房,独独留下了林家二少爷,房中剩下父子二人,林清眼中的凌厉终于没有掩饰的迸发了出来,狠狠的一拳打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桌子立即散架,垮在地上。

    方才,在得知银号坚持不住了的时候,他就想要发泄了,可碍于那么多管事在场,他刻意的隐忍着,他知道,若是自己表现的太过不镇定,那么他手下的那些人就更加不淡定了,那对林家来说无疑是没有丝毫好处的。

    “爹……”林家二少爷上前一步,看到林清拳头上的鲜血,眸光闪了闪,追其缘由,爹发怒,还是因为那个二公子,林家二少爷眸子一紧,眼中生出了杀意,“爹,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二公子……”

    林清眸光一凛,凌厉的看向林家二少爷,“好,你以为那二公子就那么好杀的吗?杀了一个二公子,还有大公子银面,甚至还有那海飒公子!”

    对于二公子,林清一早就有了杀他之心,但是,他权衡了好久,没有完全的把握,他却不能轻易动手。

    “那又如何?大不了将他们全杀了。”林家二公子狠戾的道,“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林家就如此被那二公子压制着吗?爹,不能再犹豫了,若是再犹豫,我们林家,就要彻底的被他给吞了。”

    林清的手一紧,这几个月,林府完全是靠着婉贵妃的粮食救济,才得以坚持,眼看着新一年的粮食就快好了,但他却知道,林家的米业算是彻底的扶不起来了。

    但若是二公子消失,食为天便群龙无首,便是他再得民心,过个几年,百姓们渐渐的将二公子以及二公子带给他们的恩惠淡忘了,那到时候,他林家的米业才有可能重新崛起。

    咬了咬牙,林清眸光一凛,“这事情要周密部署,一定不能出丝毫差错。”

    “是。孩儿明白,孩儿一定不会让爹爹失望。”林家二少爷承诺道,已经明了了林清的决定,想到那二公子,心中不由得冷哼,将他送上黄泉路,看他还如何和林家作对。

    书房里,父子二人下定了决心,突然,林清好似想到什么,眸光微闪,“皇上五十大寿,交予我和安平侯爷共同操办,这段时间,我要着手此事,我已经收到消息,北燕过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卫城,明天怕就要到达京城了。你去将林家库房中的财宝搬一些出来,变卖了,暂时让银号撑个几天。”

    “爹,你是说……”听到林清的话,林家二少爷心中一怔,神色更是严肃,“爹,那些东西若是拿出来,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所以你就要小心了啊!”林清皱眉道,他又如何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年云家因为此事而满门被诛,独独留下了云锦一个独苗啊!还是用了原四大世家的免死金牌,哼,那个小子如今下落不明,怕是在哪个地方死了吧!

    “是,孩儿一定小心谨慎。”林家二公子坚定的点头,林家二公子和林家那草包淫贼大公子可不一样,他是有头脑的,既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便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底线便是不能让人发现丝毫端倪。

    “下去吧。明日北燕国的人到达京城,皇上今天白天已经下了旨,要我亲自去迎接,哼,皇上竟也让二公子出席洗尘宴,且让这二公子将这洗尘宴度过了,再要他的命!”林清狠戾的道,眼中杀意四溢。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的算计与阴狠。

    而此时的卫城,最好的客栈外,一行人到了这里,甚至将整个客栈都给包了下来。

    队伍中,皆是衣着华贵,眉宇之间透着高贵之气,在客栈外,甚至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

    “哼,这东秦国的人都没见过世面吗?竟这样围着我们看,哼,一群土包子。”开口的是一个蓝衣女子,轻纱覆面,两汪水眸露在外面,眸上眉如黛,单是看这双眼,便隐隐能够猜测出这面纱下的容颜定是不凡,蓝衣女子从马车上下来,每一个动作都极其讲究优雅,侍女搀扶着,格外的小心翼翼。

    “无双丫头,人家看你,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被人欣赏你还不满意吗?”一中年男子下了马车,淡淡的看了那蓝衣女子一眼,开着玩笑。

    蓝衣女子却是冷哼了一声,“詹叔叔,我墨无双又岂是平常人有资格欣赏的?”

    “那你希望谁来欣赏你啊?”北燕大皇子苍翼走了出来,也是扫了一眼那蓝衣女子,和中年男子不同,苍翼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不屑。

    蓝衣女子挑了挑眉,“有资格欣赏我的人……你大皇子怕也不在其中。”

    言语之中,似丝毫都没有顾忌苍翼北燕大皇子的身份,要知道,在北燕,皇室虽然是苍家,但其他三大望门和皇室却是相互制衡的存在,三大望门中的后代,并不比皇室的后代地位差到哪儿去。

    并且,这个墨家的大小姐虽然是出身排名最末的墨家,但她的娘亲却是皇帝的亲妹妹,她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了,所以,在北燕国,墨家大小姐墨无双,一直是一个高傲的存在,谁她都看不上眼。

    “你……”苍翼心中浮出一丝怒意,但想到这墨无双的娘亲,还是忍了下来,扯出一抹笑笑容,“本宫也没有兴趣欣赏你!”

    墨无双一听,脸色立即沉了沉,看到另外一抹白色的身影终于下了马车,忙上前挽住那白色身影的手臂,撒娇道,“凤姐姐,你看看,这大皇子是故意欺负我们女子呢!”

    苍翼顿时脸色骤变,看向那一抹白色身影,年纪比墨无双大了几月,但心智却是比墨无双成熟许多,此刻的她同样是轻纱覆面,平静的眸中如一汪湖水,波澜不惊,却又探不见底。

    “倾城,你别听她胡说。”苍翼的声音柔和了几分,看那白色身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异样。

    墨无双看在眼里,别人不知道苍翼喜欢凤家大小姐凤倾城,她又怎会不知?哼,可人家凤倾城的心,可不在苍翼的身上,就是知道这点儿,所以,她才会利用凤倾城来压制苍翼。

    白衣女子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无双妹妹,咱们同路而来,可别伤了和气,别忘了我们是来为东秦皇帝祝寿的,詹叔叔,大皇子,你们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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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章 美人出浴,她的男人谁敢侮辱!

    白衣女子凤倾城,凤家大小姐,此时,她如此柔和的声音一出,温柔的询问,倒是让那中年男子都不能忽视,当然,苍翼也是一样了,要说苍翼是为了利益,为了和西陵国结盟,所以才那般想娶上官敏为妃,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最想娶的人,那无疑就是这个凤家的大小姐了。

    凤家大小姐是年轻一辈的女子当众,最出色的,之所以名唤倾城,倒还真是有倾国倾城之貌,且不说她的容貌与才德,单是那份静如处子的温婉,便是苍翼喜欢的。

    鲜少有人知道,苍翼这个北燕大皇子,喜欢凤家待小姐喜欢了好多年,一直在苦苦的追求她,可这凤家大小姐呢?不是和苍翼不亲近,只是对他若即若离,也正是这份若即若离,更加牵动着苍翼的心。

    “倾城说的对,我们四家可不能伤了和气,无双丫头,你也少调皮了,学学你风姐姐,要我说,就连我詹家那玉颜丫头,也得跟你凤姐姐学习呢!”中年男子,正是詹家这一代的主事者詹灏,慈眉善目,一派温和,自从方才出了马车之后,脸上一直都挂着笑意,让人倍感亲切。

    若是细心的人,便留意到了詹灏对凤倾城和墨无双的称呼各有不同,在他眼里,此二女年纪相仿,但他唤墨无双为无双丫头,是长辈对小辈的宠溺,但他却只唤凤倾城为倾城,别以为他对凤倾城不如墨无双亲近,而是因为,他打从心里没有将凤倾城放在小辈的位置上。

    这个凤倾城,便是他也要好好留意啊!

    蓝衣女子墨无双撅了撅嘴,亦是自己的不满,但终归还是开口道,“好了,好了,听凤姐姐的就是了。”

    凤倾城面纱下的面容绽放出一抹笑容,“詹叔叔,几天赶路也累了,咱们早些住下吧。”

    凤倾城如此做了决定,虽然他们本就是打算住在这卫城的客栈中,但此刻,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像她才是他们之中领头者的模样。

    此话一出,几人都微微变了脸色,但苍翼喜欢凤倾城,也就没有计较这些,而詹灏敛了敛眉,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凤倾城可代表着凤家,三大望门之中,凤家排第一,詹家排第二,墨家排第三,几百年间都没有打破这种平衡,便是詹家和墨家有心想超越,但尤其是那么容易的?

    便是来了个小辈凤倾城,只要她代表的是凤家,那么,詹灏这个长辈也是要给一些面子的。

    “如此,便进去吧。”詹灏开口道,却没有走在前面,而是让着苍翼,毕竟,他是皇子,不是吗?君臣之礼,他还是要顾的。

    苍翼却同样没有首先往前走,而是到了凤倾城的身旁,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讨好之意,“倾城,咱们进去吧。”

    说着,便伸手虚扶着凤倾城,凤倾城淡淡一笑,银铃般的笑声顿时传了出来,“呵呵……倾城着实也累了呢!大皇子,詹叔叔,就恕倾城抛开繁文缛节了啊,这骨头都要散架了,倾城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说罢,便大步走进了客栈,詹灏眸光微敛,跟在苍耶后,也进了客栈,唯独那蓝衣女子墨无双在外面顿了顿,面纱遮盖之下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悦,她是公主之女,又是三大望门中墨家大小姐,天之骄女的存在,便是皇上的公主,她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她的上面,终究是踩了两个人。

    一个便是这个凤家大小姐凤倾城,另外一个,便是詹家的詹玉颜了!这一次,詹灏带上了詹珏,詹玉颜没来,但还是有一个凤倾城遮住了她的光华。

    想到来之前爹爹和爷爷的交代,墨无双这才咬了咬唇,跟着走进了那家客栈。

    客栈虽然精致豪华,但也不算大,按照等级,一共两个天字号房,三个地字号房,按照四家在北燕国的地位,本该是苍翼和凤倾城住天字号房,剩下的人便只能住地字号房,但方才凤倾城进门的时候没让,若是这个时候再不让一让,那么,她就是真的不会做人了。

    凤倾城是个有脑袋的,她的那颗脑袋还不只是摆设,一番退让,倒也给詹灏这个长辈示了好,退而住进了地字号房,最终结果,便是由大皇子苍翼和詹灏住了两间天字号房,而凤倾城,墨无双,还有跟随詹灏而来的詹珏住进了地字号房。

    地字二号房内,此刻的墨无双已经掀开了面纱,面纱之下,果然是一张美丽的脸庞,此刻,墨无双斜靠在榻上,眉宇之间带着几分不悦。

    “小姐,那凤家大小姐还真会讨人喜欢,小姐你可不知道,方才詹家老爷进房间的时候,脸上笑得可高兴了,还连夸凤大小姐呢。”墨无双的丫鬟袭真试探的开口道,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墨无双皱眉,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谁叫人家是凤家的人呢!”

    “小姐的娘亲不也是公主吗?以小姐的身份,那天字一号房本该……”袭真将倒好的茶端到墨无双的面前,话刚说到此,却被墨无双冷声打断。

    “你的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墨无双冷哼道,眉心皱得更紧,看袭真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耐。

    袭真身体一怔,忙跪在地上,“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该死。”

    “你下去吧!今晚别来打扰我。”默无声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不再多看她,但那眼中却是因为袭真方才的话而多了几分不悦。

    袭真不敢多留,无双小姐美则美矣,但脾气可不是她敢惹的,忙退了下去,关上了门,在出了门之际,眼底却是划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天字一号房内。

    暗香袭人,一片薄萎中,水声哗啦作响,美人沐浴,暗影浮动,屏风之上,勾勒出一个婀娜的倩影,浴桶之中,女子肤白如玉,没有带面纱的她,此刻倾城容颜暴露在空气中,那墨无双比其她来,还要略逊一筹。

    猛地,门倏地被推开,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凤倾城柔声开口,“羽儿?”

    来人没有出声,凤倾城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拨弄着水的动作倏然顿住,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谁?”

    搁在二人之间的屏风砰的一下,倒在地上,凤倾城下意识的将整个身体没入水中,独独留下一个头在外,看向来人,脸色一沉,眼中一抹不屑一闪而过,“我当是谁呢,大皇子不在你的房间待着,跑我这里来作甚?”

    来人正是北燕大皇子苍翼,看到水中的婀娜身影,眼中划过一抹异色,有道是非礼勿视,但这个北燕大皇子此刻却丝毫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他本就喜欢凤倾城,可凤倾城始终对他若即若离,不咸不淡的。

    要是别人,他大可强占了,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但坏就坏在凤倾城出生凤家,那凤家老爷子最疼的便是这个孙女儿了,便是他的父皇也要给凤家一些面子,他若是强占了凤倾城,得罪了凤家,怕是没有机会再和他的兄弟们争夺皇帝之位了。

    这么多年,他看得到,吃不到,实在是瘙得他心痒难耐,方才看到客栈的伙计往地字一号房送了浴桶与水,他猜想必定是凤倾城要沐浴,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决定来走这一遭。

    便是吃不到,看看也是好的。此时的他不由得看向那水中,几乎能想象得到那水下的身子是何等的美妙。

    “来看看你,不行么?”苍翼挑眉,自顾自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视线却一刻也没有从凤倾城的身上移开。

    凤倾城秀眉微皱,眼中划过一丝不悦,“大皇子想看倾城沐浴?大皇子就不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能有什么是本宫不该看到的?”苍翼的眸中颜色更是深沉了几分,直视着凤倾城的双眸,“倾城,本宫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一点头,本宫的大皇子妃就是你凤倾城。”

    “哦?是吗?你的慧敏公主没有找到?所以才倾城当成替补么?”凤倾城眸光微转,眼底的光芒多了几分高深。大皇子苍翼,两次欲娶西陵国的慧敏公主为妃,可两次都出了差错,这一次慧敏公主逃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呢。

    苍翼的身体一怔,眼中多了一丝急切,忙解释道,“你知道的,慧敏公主不过是利益,而你……”

    “大皇子休要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也知道,倾城的爷爷最疼的就是倾城,最近这一两年,爷爷还没打算让倾城嫁人。”凤倾城镇定了下来,面上一派从容,锐利的目光看向苍翼,带着若有似无的警告。

    果然,苍翼脸色变了变,但视线却依旧停留在凤倾城的身上,好似在对凤倾城警告的挑衅与不满。

    这个凤倾城,是拿凤家老爷子来压制他啊,偏偏他还不得不接受她的压制。

    凤倾城敛眉,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下,下一瞬,竟背过身躯,就这么从水中起来,哗啦啦的水声响动了这个房间,苍翼眼睛都睁大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凤倾城竟这般大胆当着他的面……

    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女子如玉的肌肤还滴着水,更加的水灵,所谓的出水芙蓉,便是这等姿态吧!

    凤倾城迅速的一把拉过旁边的衣裳,快速的包裹住她光裸的身子,只是,在那一瞬,苍翼看到那雪白肌肤上的一抹红色胎记,眸子不由得紧了紧,暗中流传在北燕坊间的一个传闻,凤家的女子腰际都有一个心形胎记,果然是不假啊!

    这是凤家女子的标志,便是苍翼也是第一次见到。

    那红色的心形让苍翼心中猛地用处一股狂热,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朝着凤倾城走去,神色之间的**越发的浓烈。

    要说,北燕国,凤家的女子是比公主还要高贵的存在,据传当初凤家的第一代主事者,是女子,女子代代相传,个个堪比男儿,但不知到了某一代,这种惯例才被打破,由男子继承家业,但凤家却一直没有疏忽对女子的培养,就连北燕两宫皇后都有其中一个历代都是凤家女子坐镇。

    他若当上皇帝,那么,必定也有一宫皇后是凤家女子,他倒是希望这人会是凤倾城。

    苍翼朝着凤倾城走近,凤倾城却早已经穿好了衣裳,看到他靠近,眸光微敛,“大皇子,你莫不是忘记了我爷爷临走时让你好好照顾我?”

    凤倾城挑眉,苍翼的脚步倏然顿住,不错,在他们临走之时,凤家老爷子亲自相送,临行前,还特意交代他,要好好照顾他的孙女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唯他是问。

    那是凤家老爷子在防备着他啊!凤家老爷子知道自己对凤倾城的心思,所以,才专门警告自己。他完全不敢赌凤家老爷子的那句话,因为,凤家老爷子便是要杀了他,便是父皇也不会说什么。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翼心里浮出一丝失望,方才生出的**也在想到那凤家老爷子的时候,被全数浇熄,凤倾城秀眉一挑,她就知道苍翼便是再大胆,也不敢去挑战爷爷的权威。

    凤倾城缓步走到榻上,斜卧其上,淡淡的扫了一眼苍翼,“怎么?大皇子今夜想在倾城这里歇下吗?”

    苍翼脸色更是难看,转身对上凤倾城的双眸,“记住,总有一天,本宫会光明正大的和你同处一室,到时候,本宫要让你在身下求本宫。”

    如此张狂与孟浪,若是平常的姑娘家听了,定会脸红心跳,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亦或者是感觉自己被唐突而面露窘迫,而凤倾城却只是淡淡的一笑,“希望那天早日到来,大皇子,恕倾城不送。”

    苍翼不悦的甩了甩衣袖,大步走出了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凤倾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划过一抹不屑,这个苍翼,若不是爷爷交代她不要和苍翼撕破脸皮,她才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凤倾城躺在榻上,想到明天就要到达东秦京城,神色之间多了些微严肃,苍翟,爷爷安排自己来东秦国的目的之一,想到爷爷提到苍翟时的严肃,她倒是要看看,这苍翟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让爷爷都如此谨慎。

    翌日。

    北燕国一行人如期到达京城,城门,林清亲自带人相迎,除了林清,前来迎接的还有安平侯爷,一行人陆续进了城,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安平侯爷时不时的看向某两辆马车,神色多了几分异样。

    猛地,安平侯爷看向某一处之时,正遇到那马车上坐的人掀开了帘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詹家主事者——詹灏。

    二人视线相对,詹灏神色骇然,看安平侯爷的眼神明显的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不悦,而安平侯爷接触到那视线,却是心虚的避开,好似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一般。

    此时的宫廷之中,崇正帝已经在大殿中等候,北燕来人,他没有亲自去迎,便已经有些怠慢了,不能再让北燕国的人寻到另外的把柄,要知道,北燕国终究是四国当中最强大的存在。

    实力在那里摆着,便是他这个皇帝也要给些面子。

    终于,外面传来了宫人的通报,北燕贺寿的使臣到达,崇正帝更是带着皇后以及婉贵妃出了殿门迎接,远远的看见一袭杏黄色锦衣的北燕大皇子,左手边分别是一白一篮两蒙面女子,而右手边是两个男子,两个男子,一个是中年,一个是年轻公子,二人相貌上有六分相像,那年轻公子便是上次四国祭和苍翟对弈的詹珏无疑,而那中年男子,崇正帝一眼就认出来了,詹家主事者詹灏!

    听闻消息,除了北燕皇室苍家,就连三大望门都分别派了人来,看来自己的这个寿辰,北燕国还真是放在心上了。

    “远到的客人,你们辛苦了,朕特意备好了美酒美食,为各位客人接风洗尘,几位客人请。”崇正帝挥开脑中的思绪,满脸笑容相迎。

    苍一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崇正帝,视线快速的搜寻崇正帝的身后,似在寻找着什么一般,反倒是詹灏颇为热络,“詹灏见过东秦皇帝。”

    以北燕三大望门的地位,无需跟崇正帝行跪拜之礼,而继詹灏之后,凤倾城和墨无双上前,盈盈福了福身,“见过东秦皇帝。”

    此二女一开口,顿时,所有人都面露惊艳,二人都依旧用轻纱覆面,但这声音听在耳里,却是让人觉得尤为享受。

    “免礼免礼,几位远到的客人,无需多礼。”崇正帝愣了愣神,虽然一早就得到来者是谁的消息,但是,此刻见到这二女,他还是不由得多想了一下,凤家和墨家派两个女子来,怕不仅仅是贺寿吧!

    如是想着,崇正帝眸光敛了敛,将几人迎进了大殿,凤倾城目光一扫大殿,眉心不由得蹙了蹙,但很快便舒展开来。

    洗尘宴上,一片和谐,安宁以二公子的身份坐在一旁,静静的喝着酒,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落在了北燕来人的身上,苍翼自然是不必说,上一次在四国祭上,他便表现出了对苍翟的敌意,今日,崇正帝特意将苍翟派去办事情,崇正帝是为了什么,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崇正帝是知晓这几个家族和昭阳长公主的死有关,若是苍翟来这里,怕是会控制不了他的情绪。

    想到苍翟的仇,安宁打量这几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与探寻,那个詹家主事者詹灏,一看就是一直老狐狸,还像极了笑面虎,虽然他脸上的笑十分无害,但那转动着的眼神,却好似,他随时都可以在下一秒敛去笑容,背后捅你一刀一样。

    安宁自然不会傻傻的去小觑了詹灏的能耐,北燕三大望门排名第二,那一家之主的位置,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坐得安稳的。

    目光落在那蓝衣女子身上,虽然带着面纱,但眉宇之间难掩高贵,更是难掩她的高傲,浑身散发的气势,似乎随时随地都在保持着与人一较高下的姿态,这样的女子,不会是北燕最优秀的,但即便是排不上第一,这第二第三也是跑不掉的。

    最深沉的莫过于那个白衣女子了,那女子不露任何锋芒,但蓝衣女子看她的眼神却有些敬畏,就连苍翼看白衣女子的眸光也分外柔和,她对那种眼神可不陌生,那是迷恋,更或者可以说那是强烈的占有**。

    能够让北燕大皇子生出这样浓烈的占有**的人,还能简单么?况且,北燕大皇子看那白衣女子的眼神,呵呵……好似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尝尝滋味儿,很显然,便是那北燕大皇子也没有得到手啊!

    “东秦皇帝,听闻当年我北燕国有一个妃子的孽种到了你东秦国,到底是哪一位啊?”一派和谐之中,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话一落,几乎是所有人都闻声看过去,看到的竟然是那个蓝衣女子。

    所有人都神色各异,北燕大皇子苍翼和詹灏的眼底明显划过一道精光,似乎是等着看好戏,而那白衣女子凤倾城却看不出她丝毫的情绪,好似没有听见墨无双的话一般。

    而东秦这边,每一个人都变了脸色,方才的热络顿时消失不见。

    “墨大小姐,你说话客气点儿。”崇正帝当场黑了脸色,翟儿是他姐姐唯一的儿子,怎容许别人如此侮辱?

    “哼,东秦皇帝,本宫倒是觉得无双没有什么不客气的,她只是问问而已,何必动这么大的怒?别忘了,我们可是客人啊。”北燕大皇子虽然是在说情,但那语气却好似在火上浇油。

    墨无双这些时日一路上被凤倾城盖着光芒,她心中早就压抑够了,此刻,倒是依着在她墨家的性子,抓住不放,冷哼一声,“大皇子,孽种自然是见不得光,也难怪他们藏着掖着了,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只是,她的话刚落,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便赫然起身,便就这样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一步一步的走向墨无双,那小公子十六岁的年纪,俊俏的脸上带着笑意,但那笑容却是让墨无双微怔,就连墨无双身旁坐着的凤倾城也是皱了皱眉。

    “你……你要干什么?”墨无双扬了扬下巴,迎上这个俊俏公子的双眼,如斗鸡一般,浑身防备,汗毛都竖了起来。

    安宁嘴角一扬,端起墨无双面前的酒杯,“小姐,在下只想敬你一杯酒,还请小姐赏脸。”

    墨无双怔了怔,看着这张俊美的笑脸,她不得承认这小公子长得可真够俊的,虽然看年纪不大,但那看自己的眼神,却让她有些脸红心跳的感觉,可这杯酒……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也生出一丝淡淡的不安。

    “美丽的小姐,难道你就真的这般铁石心肠,要狠心的拒绝在下吗?眼睁睁的看着在下钦慕的心便如此破碎?”安宁眸中多了一丝受伤,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痴情种。

    这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皱了皱眉,方才还如此剑拔弩张的局面,怎的就成了现在这种状况了?北燕大皇子苍翼和詹珏是认识这个二公子的,那一次在四国祭上,这二公子大放光彩,苍翼还欲杀他,却被苍翟所伤,此刻他心中还郁结着那一股怒气呢。

    这个二公子喜欢上了墨无双?这么短的时间内?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苍翼眸子紧了紧,看二公子的眼神带着审视。

    在北燕国,虽然许多男子都倾慕于墨无双,但是如此直接,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甚至还当众表露心意的,眼前这个俏公子还是第一个,不知不觉,墨无双眼神中的防备慢慢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得意。

    不错,是得意,连东秦国的公子都对她一见钟情,这一点,她可是把身旁的凤倾城给比下去了。

    淡淡的扫了一眼凤倾城,墨无双心中畅快至极,喝了这杯酒又如何?又不会少一块肉,况且,这杯酒可代表着她的胜利啊,值得庆祝!

    她的神色变化,自然被安宁看在眼里,在墨无双不着痕迹的看了凤倾城一眼之时,安宁嘴角的笑意亦是越发的浓郁,这个女人啊,看来那压在她头上的女子,怕就是凤倾城了啊!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安宁倒是感谢凤倾城推动了她的计划。

    “美丽的小姐,请你……”安宁再一次催促道,与其说是催促,还不如说是提醒。

    果然,墨无双从得意中回过神来,挑了挑眉,“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儿上,本小姐就喝了这杯,不过,只是喝酒而已,并不代表其他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明白,小姐肯喝这杯酒,在下就已经很满足了。”安宁柔声道,她当然明白,这墨无双是在告诉她,也告诉所有人,她喝了酒,并不代表着接受了他的钦慕!

    不过,她可不在意,她“钦慕”她吗?哼,她要的只是墨无双喝下这杯酒而已。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墨无双仰头喝下了这杯酒,还得意的将酒杯倒过来,以示她已经将酒喝得一滴不剩,算是给这个小公子面子了!

    安宁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这墨无双身份地位不低,但这脑子终归是不太灵光啊!

    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安宁在心中默数了十个数字,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刚好十个数字数完,那墨无双的脸色便沉了下去,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慌张,眉心也跟着紧紧的皱在一起。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墨无双的声音不再温柔,透着一丝歇斯底里的张狂与尖锐。

    “酒啊!”安宁淡淡的开口,此时的她,眼中没了方才的“钦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寂,扫了那墨无双一眼,看着那中疹子慢慢的爬上她的额头,甚至引得她身旁的丫鬟一怔惊呼。

    “小姐……小姐你……”袭真满脸惊恐,颤抖着手指着墨无双,竟吓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他人看到墨无双的状况,也都变了脸色,就连那一直面无表情的凤倾城也皱了皱眉,抬眼看向这个俊俏公子,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

    那墨无双的没有被面纱遮住的地方,如藤蔓生长一般,快速的起了许多红疹子,那模样触目惊心,十分骇人。

    墨无双在感受到脸上奇痒,又有几分紧绷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儿了,此刻看众人对她露出了那种惊恐怪异的表情,心中更是咯噔了一下,“镜子……镜子……”

    安宁淡淡的看着她,看着她慌乱失措的模样,看着宫女拿来了镜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那墨无双在看到镜中的自己的时候,啊的一声,顿时,手一松,镜子落在地上,轰然碎裂一地。

    “啊……你……都是你,酒里下了毒!”墨无双立即用宽大的袖口遮住自己的脸,她此刻连杀人的心都有了,现在她才明白,方才那俊俏公子所表现出来的钦慕都是假象,他是要骗她将酒给喝下去啊!

    “是吗?我下毒了吗?所有人都看着,这酒杯是你面前的,我只是端给了你而已,我哪有下毒?”安宁挑眉道,一副我不承认,你奈我何的模样,更是让墨无双气得牙痒痒。

    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各异,确实啊,方才他们也都看着这二公子只是将墨无双面前的酒杯端给了她,并没有察觉到他有丝毫异常的举动,若真是下毒的话,那这二公子下毒的技巧怕是到了出神入化,鬼神莫辨的程度了。

    “不会,一定是你下毒,一定是。”墨无双撕心裂肺的吼,此刻的她脸上也是难受至极,她想伸手去抓,可又害怕抓破了,而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一时之间,心里十分犯难。

    “这位美丽的小姐,依我看,是你自己对酒过敏吧?喝不得就不要喝,何必逞能呢?现在又来冤枉在下,这可是不对的啊。”安宁挑眉,一派从容,那墨无双越是焦急,安宁反而越是镇定平静,乐得看好戏。

    哼,这就是她侮辱苍翟的代价,她的男人,她自然要护着,岂容他人羞辱?

    在场的许多人也都看明白了,尤其是崇正帝,此刻,贵客在他的皇宫中中了毒,这般狼狈,照理说,他应该十分慌张,应该出面来解决当前的问题才对,但现在的崇正帝,却是面容沉静,皱着眉,看似担心,但他却没有丝毫动作,唯独眼底的那一抹光亮泄露了他的心思。

    这二公子是在护着翟儿啊!既然是这样,他又怎能拆二公子的台呢?此刻,心中对二公子生出了许多的好感。

    “你……你……”墨无双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顾形象的撕心裂肺的叫着,惊恐不减反增。

    北燕大皇子也是皱着眉,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悦,但却终究是没有开口,片刻之后,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凤倾城起身,走到安宁的面前,柔声道,“这位公子,我家妹子不懂事,说了什么得罪的话,做了什么得罪的事,还请公子见谅,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安宁挑眉,这凤倾城倒是个明白人,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发作?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也算是在道歉了,不过……安宁敛下眉眼,依旧是淡淡的笑着,没有说是什么,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凤倾城的话一般。

    凤倾城神色微敛,这二公子下毒的手法那般精妙,应该是一个头脑精明的人才对,她这番话暗含着道歉,他不该听不明白啊?

    既然不是听不明白,那就是刻意刁难了,想到方才确实是墨无双口无遮拦,侮辱了人家苍翟,激起对方的怒意,这也会常佬的事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凤倾城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赔笑,“这位公子,有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你看……”

    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转眼看向凤倾城,这女子的优雅,以及她给人的感觉,都十分的亲和,让人愿意亲近,但她却不能因为这一点,就此原谅,挑了挑眉,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对着凤倾城说道,“有道是此仇不报非君子,小姐,君子比宰相显然更诱惑在下。”

    凤倾城的脸色明显僵了僵,这位公子竟然如此伶牙俐齿,反应敏捷,看来,他是成心不想放过墨无双了。眸光微转,凤倾城对上安宁的视线,“公子说得对,此仇不报非君子,可这毁容的事情是不是太严重了些。”

    “哦?那你认为如何才‘不严重’?”安宁敛眉,心中浮出一丝得逞,她的目的就是要教训一下墨无双的口无遮拦,但仅仅是教训而已,毕竟这个墨无双是墨家的人,若是在东秦国真有个好歹,那就等于是给东秦的百姓带来麻烦了。

    这一点她是知道利害关系的。

    凤倾城敛了敛眉,转身走到墨无双的面前,低声道,“无双,快些给宸王殿下磕头道歉,向这位公子磕头道歉。”

    在痛苦与慌乱中的墨无双怔了怔,下意识的开口,“我不!凭什么道歉?他本来就是……”

    “无双!”凤倾城打断墨无双的话,“难道你想继续这样吗?如果是的话,那你就继续坚持着,我也救不了你了。”

    凤倾城的声音透着几分冰冷,和方才那种温柔大相径庭。

    墨无双紧咬着唇,心中满是不甘,抬眼看了看那俏公子,“对不起,我错了。”

    “哦?你错了吗?”安宁挑眉,显然是不满意墨无双如此的蒙混过去,她要的是诚恳的道歉,而不是这样的敷衍。

    墨无双皱了皱眉,起身,跪在地上,朝着虚空中,磕了三个头,“无双收回方才的话,无双是口无遮拦了,还请各位原谅无双。”

    一句话引起的风波,她方才完全是想逞口舌之利,又想发泄一下这些时日被凤倾城压制着的怨气,所以才闹得如此的不快,看来她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不但自己受罪不说,还出了丑,又引得凤倾城来给自己说情,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何凤倾城总是要压在她的头上?

    安宁没有表态,只是端起了凤倾城桌子上的那一杯酒,递到墨无双的面前,“美丽的小姐,在下可否邀你再喝一杯酒?”

    那脸上的笑容,和方才请墨无双喝第一杯酒的时候,如出一辙,让墨无双心中一个寒颤,看着那杯酒,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又要给她下毒吗?方才喝了那杯酒,自己就变成这个模样,她哪还敢放心的喝这位公子端上来的酒啊。

    反倒是凤倾城上前接下酒杯,“倾城待无双谢谢公子的美酒。”

    安宁点了点头,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凤倾城看着这俏公子的背影,眸中多了几分异样,方才第二杯酒,她刻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却没有见到二公子做什么,但她却知道,这杯酒已经不是普通的酒了。

    这是二公子给无双的解药啊!

    林清看着方才的状况,心中暗道,这个二公子也未免太嚣张了一点,当真是仗着皇上喜欢他吗?林清若有似无的看了崇正帝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眉心紧皱着,看样子似乎并不高兴,林清敛了敛眉,大步上前,跪在地上,“皇上,二公子竟对客人如此无礼,臣请皇上降罪于二公子。”

    林清的话一落,原本的气氛更加的诡异了起来,其他参加这次洗尘宴的官员,也都面面相觑,安宁更是眸子一紧,淡淡的扫了一眼林清,眼底划过一抹深沉。

    林清见皇上依旧是原本的表情,没有表态的迹象,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看了一眼一旁的安平侯爷,但安平侯爷的身子却是一怔,他明白林清的意思,林清是想让自己跟他一起,参二公子一本啊!

    安平侯爷故意转开视线,当做没看到,笑话,他哪有那个胆子啊!现在,粮食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过去呢!自从自己休了刘香莲,将刘香莲贬为下人之后,二公子果然没有食言,虽然用了比其他达官贵族高了许多的价钱,但好歹安平侯府也可以买到粮食了啊!他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又得罪了二公子,那时候,哭都没地儿哭。

    林清见安平侯爷的反应,心中浮出一丝不悦,暗道:这个安平侯爷,当真是没有胆子的。

    安平侯爷没有跟他站在一个阵线上,林清便看向其他的官员,那些官员在朝中,许多都是仰仗着他,按理说,他们不会不给他的面子,只是,这一次,他却料错了,若是其他事情,他们自然是不会不给他的面子,但是这件事情却不一样了,林清针对的是二公子啊!二公子是谁?一句话就可以将他们陷入困境之人,他门纵然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儿,给他找麻烦。

    若是他们真的跟林清站在一块儿,怕是今天的事情还没过去,自己就会被列入食为天的黑名单了。

    有一个官员敛了敛眉,却大步走了上去,林清一喜,以为自己终于拉到一个同盟,可是,那官员却在跪地之后,对着崇正帝道,“启禀皇上,事出有因,这因不是二公子所起,二公子如此仗义,臣认为,不该降罪,请皇上明察。”

    此话一出,许多人都变了脸色,神色各异,方才被林清看了的官员,就连安平侯爷也忙的上前,一起跪在地上,“皇上请三思,二公子没错,怎能降罪?”

    “你……你们……”林清脸色黑得不能再黑,难看至极,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反倒是替二公子说起情来了。

    安宁挑眉,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看来,这二公子的名号,他们一个个的都忌惮得很啊!

    原本,苍翼还在等着机会,附和这林清一把,怎么着也得教训一下那个二公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儿就敢给他北燕国的人下毒,实在是太不将他这个北燕大皇子放在眼里了,可是,看到这这么多官员竟都向着二公子,他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方才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事情虽然是因墨无双的出口羞辱开始,但这二公子下毒,也是不对的,可那些官员的口中是怎么说的?

    他们是明显的在维护着二公子啊,为了维护,甚至不惜可以忽视二公子下毒的举动。

    哼,好一个二公子啊!

    不仅仅是苍翼,就连凤倾城和詹灏也是看出来这个二公子的不寻常。

    崇正帝猛地哈哈的大笑出声,“朕又不是老糊涂了,二公子无罪,朕又怎会降罪?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朕起来,该在哪儿就在哪儿,别让北燕国的来客,看了我们的笑话。”

    笑话?看东秦国的笑话吗?可方才大家看到的,明明是这二公子给那墨无双送上了一个笑话呢!

    崇正帝本就十分欣赏二公子的举动,那墨无双那般侮辱翟儿,他本就要出面维护了,孰料二公子却先他一步,而二公子给那墨无双的教训,他自认也是给不了的,所以,他感激二公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降罪?

    不过,想到那坊间关于二公子和苍翟的传闻,崇正帝却是敛了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

    崇正帝的表态,让林清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心中对那二公子的恨意更加的浓烈,可现在的他却无能为力,想到他和他儿子的计划,眼中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历光,希望这一次,能够将二公子彻底铲除就好了。

    洗尘宴经过这一个插曲,北燕国的人之后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挑衅的话,不多久,洗尘宴结束,崇正帝安排北燕国的一行人住在京城的行馆内,由林清和安平侯爷负责安排与招待。

    几人在洗尘宴结束之后,便跟着林清和安平侯爷出了皇宫,在临走之时,凤倾城不由得多看了二公子一眼,看不清她面纱下的表情,但眼中却多了探寻的光彩。

    苍翟一办完事情,便被崇正帝叫到了御书房。

    一袭玄色锦衣,苍翟坐在椅子上,眸中多了几分深沉。

    崇正帝看在眼里,心中明了,“翟儿,北燕国的人来了,这些时日,你要留意着点儿,切莫要太过冲动。”

    苍翟淡淡一笑,眸中划过一道精光,“舅舅,翟儿知道分寸。”

    他知道崇正帝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上一次苍翼来东秦国就已经对他心生杀意,而这一次,北燕三大望门都有人来,看来目的是不简单的啊。

    他不让舅舅担心,所以,才会如此回答崇正帝,但心中却有自己的盘算。

    崇正帝不知道苍翟的心思,满意的点头,想到那二公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但那笑容看起来竟又分外诡异。

    “翟儿啊,今日那墨家小姐侮辱于你,那二公子……”崇正帝并没有隐瞒,将方才的事情全数告诉了苍翟,苍翟听了,神色不断的变换着。

    “那小子对你还真是不错。”崇正帝朗声道,看了看苍翟眼中掩饰不住的激动,皱了皱眉,“翟儿啊,朕不反对你和二公子交好,但那安平侯府二小姐,你要给朕娶了,这算是朕最后的要求了。”

    管翟儿喜欢的是谁?是男是女又如何?只要那安平侯府二小姐给苍翟生一个大胖小子,留下后代,他也就满足了。

    苍翟眸光微敛,自然是知道崇正帝的顾虑,若舅舅要是知道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二小姐,又会是什么表情?

    “翟儿听舅舅安排,翟儿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在进宫陪舅舅。”苍翟告辞,没有片刻停留,直接出了皇宫,到了安宁府中的阁楼上,此刻,他只想见到宁儿,想到舅舅方才说的话,宁儿竟那般护着自己啊!

    到了阁楼,苍翟急切的推门而入,只是看到映入眼帘的美景,不由得呆了,就这样站在那里,眼睛一瞬不转。

    宁儿竟然在换衣裳,他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但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说——来得正是时候!

    ------题外话------

    姐妹们新年快乐啊,祝所有姐妹身体健康,天天开心,事事顺心,谢谢姐妹们一直陪着凉凉,凉凉想说:谢谢!谢谢你们的支持,凉凉会继续努力写文给大家看,努力让故事更加精彩~也希望姐妹们的生活更加精彩~

126章 锋芒毕露:杀!一个不留!

    安宁不是没有听到动静,事实上,在门外传来脚步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且不说她此刻已经穿上了内衫,若是没有穿上,她也不用担心的,苍翟是君子,自然不会不顾她的意愿。

    感受到身后男人靠近,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正准备伸手拿起榻上的外衫,那外衫却先一步被一只大掌握住,下一瞬,外衫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如羽毛一般轻柔。

    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安宁都交给苍翟一手打理,包括放下她男子的发冠,梳理着她一头青丝长发,安宁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二人没有说话,但感受到他的动作,安宁似听见了这世间最动人的甜言蜜语。

    此时的他们,像极了夫妻,且是那种极有默契的老夫老妻,苍翟想到今日在大殿之上发生的事情,眸光更是柔和,宁儿一直都是狼的,能够在那样的场合,当众教训了那墨无双,想来定是极其愤怒。

    “小时候,娘亲也是这般护着我。”苍翟的声音在安宁的身后响起,那浑厚与浓重,如从远方传来的低喃。

    安宁身体一怔,瞬间明白他该是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事情,想到昭阳长公主,安宁回过身去,便就这样双手圈住他的劲腰,小脸贴在他的小腹间,一头青丝披在她的背上,苍翟的手温柔的把玩着。

    这画面极其宁静与唯美。

    “如今没有谁敢欺负你,没有人能欺负我们。”安宁坚定的开口,此时的他们早已经不再是以前他们,她明白苍翟曾在北燕国的经历,那是一点儿都不比自己好啊。

    自己且不必说了,虽然苍翟的势力,她从来未曾去探寻过,但她却感觉得到,他手中所掌握的力量,怕是让北燕皇室和三大望门都要警惕起来,想到前世从北燕传回来的那些关于苍翟的传闻,安宁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守护,那么一个能让北燕国都要震上一震的男人,整个东秦国,怕是没人有那能耐吧,除了苍翟!

    苍翟晶亮的眸子微闪,是啊!现在没有人能欺负他们!

    想到自己的那些部署,为了宁儿,为了早日复仇,为了能够尽快的给宁儿安稳与幸福,这一年间,他确实做了不少的事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苍翟看着贴在自己小腹间的头颅,“宁儿,我们成亲可好?”

    安宁身体一怔,一股异样的情愫迅速的在身体里蔓延着,成亲?这……似乎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我本想,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然后迎你为妻,可我发现,我有些等不及了,我想早些将你娶回家,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我想每日一早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你,我想你能够为我生儿育女,女儿长得像你,儿子长得像我,我想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苍翟喃喃的叙说,每一句都好似从心中发出来,每一句都让安宁的心隐隐颤动。

    幸福是什么?雪中有人送炭是幸福,在你艰难的时候,有人拉你一把是幸福,在你肚子饿了的时候,面前有一碗饭是幸福,而此刻对安宁来说,幸福便是如此刻这般,靠在苍翟的怀中,感受得到他对自己浓烈的爱。

    前一世,便是赵景泽那般对她甜言蜜语,她却依旧没有如此刻这般,好似灵魂也在欢悦,也受到了他这番话的诱惑。

    暖意在安宁的心中流窜,而她头顶的男人眼神满是期待,隐隐带着几分不安,宁儿的答复呢?他虽然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情义,但他却想听到她亲自开口同意,此时的他,就好似那初识情爱的毛头小子一般,轻抚着安宁的发丝,静静的等待着。

    以往的二十多年,有十多年的时间,他一心为了复仇而活着,但在认识了安宁之后,他的生活中便不再只是有复仇,他的目标便多了一个,甚至渐渐的,那另外一个目标的期待,还超过了他复仇的决心。

    那便是娶安宁啊!从第一眼认识对她的好奇与兴趣,到后来的沉醉与迷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宁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不可分割,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

    他从来不曾想到,有一天,生命之中会有这样一个女子存在,此刻拥有,他觉得分外庆幸,他想起娘亲曾经对他说的话。

    ‘爱情是美妙的,人的一生,只要真正的爱过,那便不枉此生了。’

    娘亲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是晶亮的,那种光芒他以前不懂,但现在却明白了,娘亲也是真心爱过一个人的,而那人……闭上眼,脑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娘亲不知道,每一次她提到那人之时,娘亲的眼神都是那样的柔和。

    可是,那人却……

    娘亲死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每一个画面再次交织在他的脑海中,浓烈的仇恨在心中交织着,但仅仅是片刻,他感受到了怀中心爱的女子,心情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他的仇恨他不会忘,而此刻,他最想要的,便是听到宁儿的答案。

    安宁从他的腰腹间抬起头来,仰望着苍翟,瞧见他眼中的期待与忐忑,脸上的笑意更浓,“万一儿子长得像我,女儿长得像你呢?”

    安宁的语气十分认真,跟让她增添了几分无邪无害的感觉,苍翟身体一怔,瞬间明白过来,轻抚着她如玉的脸颊,“儿子像你,也必定英伟,女儿像我也不会丑,况且,我们的儿女,定会是最优秀的。”

    宁儿这是答应他了啊!

    心中的激动压抑着,可是,那激动的浪潮不断的涌来,便是苍翟刻意压制,也有些压制不住了,情不自禁的俯身截住她诱人的唇瓣,起初温柔,渐渐的,便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着安宁。

    安宁一惊,脑袋片刻一片空白,他不是没有亲吻过他,却从来没有如此激狂,感觉他好似要将自己一口吞下肚一般。

    吞下肚?安宁回应着他的吻,一口吞下肚便一口吞下肚吧!她已经认定他了,不是吗?

    只是,激狂过后,苍翟倏然结束了这一吻,将她牢牢的圈在怀中,坚实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安宁甚至感受到了抵在自己腰腹间的不明物体,隐隐颤动。

    “宁儿……”苍翟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不可言喻的喑哑,充满诱惑,让人迷醉,她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她是他最爱的女子,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包括初夜。

    他不能如此孟浪的便要了她,虽然他此刻真的恨不得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品尝!

    努力压制着心里和身体的**,但怀中的女子微微扭动,苍翟蹙眉,“别动。”

    安宁感受到他的痛苦,立即停止了挣扎,她自然是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她就是希望能从他的怀抱中出来,这样,他也能够好受些啊,可是……

    安宁的脸早已经是一片大红,随即便听得苍翟的声音再一次在头顶响起,“让我好好抱着你。”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便任由他这般抱着,而抵在自己小腹间的东西,也丝毫没有要消停的意思,安宁心中狂跳不止,此刻,唯独将脸深埋在他的怀中,掩饰自己的尴尬。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铜爵的声音,“主子,府上有人求见。”

    铜爵的到来,打破房间中的宁静,铜爵在府中没有见到苍翟,便猜想他一定是来了这里,虽然鲜少人知道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二小姐,但铜爵作为苍翟的贴身侍卫,时常跟着苍翟,自然是知道的,就如此刻,在这二公子的地方,那明明就是安平侯府二小姐靠在主子的怀中。

    这门是开着的,而方才自己看到二人相拥的一幕之时,便立刻低下了头,非礼勿视啊!

    安宁想从苍翟的怀中出来,但苍翟的坚实有力的长臂却丝毫都不松动,浑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什么人?”

    怀中有宁儿在,他不想放手,这般美妙,他希望自己能抱着她一辈子。

    “一女子,白衣,蒙着面纱。”铜爵如实答道。

    话一落,苍翟和安宁二人皆是一怔,苍翟虽然没有见过那女子,但根据他的人事先得到的消息,他不难猜出那人是谁,白衣,面纱,他和安宁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凤家的大小姐凤倾城。

    一想到那凤倾城是凤家的人,苍翟的眸子一紧,“赶出去。”

    对凤家的人,他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安宁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思,敛了敛眉,那凤倾城来找苍翟意欲为何?

    想到在洗尘宴上,这个凤倾城的表现,这个女子比那墨无双要精明许多啊!虽然还没有见到过她的脸,但在安宁看到他她第一眼的时候,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喜欢,也不是厌恶,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饶是安宁这般精明的女子,也想不出那怪异的地方到底是出在哪里。

    “不见吗?”安宁抬头,对上苍翟的视线,凤家的人虽然是苍翟的仇人,但探寻一下凤倾城来找苍翟的目的也是好的啊。

    苍翟看出了安宁心中所想,方才因为凤倾城而带来的阴郁一扫而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语气也瞬间变得柔和,“见自然是要见的,但不是现在。”

    安宁眉毛一挑,明了苍翟的意图,那凤倾城来京城的第一天就去拜访宸王府,看来,是对苍翟想当的重视啊,既然她这般重视,那么,即便是让她吃几次闭门羹,怕也不会打消她的念头,顺便也可以看看,凤倾城相见苍翟的决心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听着二人在房间内的谈话,铜爵也是明了,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拱了拱手,“属下这就去将她打发了。”

    说罢,铜爵临走之时,还特意将房门关上,那谨慎体贴的模样,这倒是让安宁哭笑不得,这一夜,苍翟并没有离开安宁的阁楼,安宁也没有回侯府,现在的侯府,三夫人被送走,安平侯爷是不会去管她在不在府上的,她也不必担心什么。

    但想到那日雪儿前来禀报的事情,安宁的眸子还是不由得皱了皱,但仅仅是片刻的时间,眼中却布满精光,她倒是要看看,刘香莲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这一夜,苍翟和安宁相拥而眠,虽然对苍翟来说是痛苦与欢喜交织着,但他依旧坚持着,能够和宁儿如此亲近,他便是强忍着**又如何?

    翌日一早,那凤倾城再一次求见苍翟,但依旧如昨日那样,被宸王府拒之门外,这对凤倾城来说,无疑是挑衅了。

    多少年没人敢不将她凤倾城放在眼里了啊,没想到这宸王苍翟竟如此不给她面子,拒而不见?哼,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宸王苍翟有什么能耐,若不是爷爷交代,她才不会三番两次的来碰钉子。

    如此几天,她每天都去宸王府,看每一次都败兴而归,这一日,凤倾城再一次出了别管,刚上马车,便听得墨无双的声音传来。

    “凤姐姐,你这一大早的,这是要去哪儿啊?见情人么?大皇子在这里呢,你也不怕大皇子吃醋?”墨无双留意凤倾城好些天了,虽然口中叫着风姐姐,但是,对于墨无双来说,这凤倾城以及那詹玉颜,始终都是压在她头上的两块儿大石,她心中时刻带着敌意,只是有时候隐藏得好,有时候隐藏得不好罢了。

    凤倾城停下上马车的动作,闻声看去,正看到北燕大皇子苍翼站在墨无双的身旁,那紧皱着的眉峰似乎是在昭示着他的不悦,吃醋?好一个吃醋?不过,她凤倾城可不在意他苍翼是否吃醋。

    淡淡的瞥了一眼墨无双,眉心不由得皱了皱,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无双妹妹的脸好了吗?”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日,要不是她在二公子面前斡旋,她墨无双怕是连容都毁了,这个时候竟然不记得她的恩情,反倒是来触她的霉头,这不是恩将仇报又是什么?

    墨无双脸色僵了僵,默默的站在一旁,但方才她点起的火却没有熄灭,苍翼大步上前,冷声开口,“你要去哪里?听说这几日你都一早出门,都去干了什么?”

    凤倾城皱眉,“初到东秦国,想到处逛逛不行吗?倾城记得,便是在北燕皇宫,倾城都有行走的自由,难不成到了东秦国,我去哪儿还得向大皇子交代?”

    凤倾城温柔的语调,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好似谁也休得要违逆她的意思。

    苍翼眸子一紧,看凤倾城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这个女人,总是这么不好掌控,难以驯服,但正是这样,才更加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他想,自己追求凤倾城这么多年,跟这一点也有着十分紧密的关系,他就是这样,越是难以得到的,他越要努力去争取,就像皇位,就像凤倾城。

    “本宫自然是管不了,本宫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凤老爷子临行前交代本宫要好好照顾你,本宫自然要尽职尽责,关心你去处,也是应该的。”苍翼挑眉,见凤倾城微微紧皱着的眉峰,脸上顿时浮出一抹笑容。

    不仅如此,苍翼还一下跳上凤倾城的马车,随后那爽朗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今日本宫没事,便陪着倾城你一起去游一游这东秦国的京城。”

    那模样,明显就是赖上了凤倾城,分倾城眼中划过一抹不悦,心中对苍翼的厌恶又多了几分,这边墨无双见此状况,想到爹爹和爷爷的交代,墨无双也跟着上了马车,“凤姐姐,一个人去玩儿多没意思啊,带上无双一起吧,无双一定不会给凤姐姐添麻烦的。”

    凤倾城眸光微敛,今日,她本来是打算再去宸王府,可是,看眼前这形势,怕是不能了。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笑容,索性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带着她们在这城中随意转。

    林府,一群黑夜人聚集在一个隐蔽的房间内,每一个人脸上都蒙着面,这群人足足有三十六人之多,都是林家二少爷专门从江湖上找来的高手,本来,江湖中人鲜少搀和朝中的事情,但这一次不一样,林二少爷以林清的名义许了他们许多好处,这些人都是见钱眼开,为了财可以做尽恶事的人,平日里在江湖中本就是声名狼藉,见到林清许下的好处,他们没有一个是不动心的。

    所以,此刻便有他们的相聚。

    “林二少爷,你要我们对付的人是谁?老子一个人就解决了,何必要让其他人来?”一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带着几分不满,十分不悦的看了其他人三十五人一眼,他们这些人,都是独来独往的,也不会承认别人比自己厉害,所以,各自的心里都会有些疙瘩。

    林家二少爷呵呵的笑道,“各位,爹爹也是为了有完全的把握,各位放心,若是能够解决掉那个人,许诺各位的好处,我们一点儿都不会少给。”

    “哼,我可不管那么多,只要有银子就好。”另外一人冷哼道,还亮了亮他手中的大刀,“说吧,那人是谁?”

    “这可不仅仅是一个人啊。”林家二少爷挑了挑眉,正因为不是一个人,所以,他才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找来了这江湖上的三十六位高手,有这些人在,那二公子,那海飒公子,以及银面公子,这三人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便是那二公子深不可测又如何?便是那海飒公子神秘不简单又如何?便是那银面公子身份成迷又如何?统统都得死,死了就再也不能成为他林家的阻碍了。

    这些日子,林家所受的打击与创伤已经让他们有些支撑不住了,那日北燕国使臣的洗尘宴上,爹爹又受了那二公子的气,他们是再也不能忍了。

    嘴角勾起一抹阴冷,哼,这两日,便是他们三人的死期。

    这日傍晚,安宁收到一封邀请函,看到那邀请函上的落款,安宁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一抹蓝色的身影,那人正是墨无双无疑,她竟然邀请二公子游湖,以示对那天的事情向他真挚的道歉。

    哼,真挚的道歉么?安宁将那邀请函丢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眼里划过一抹诡谲与不屑,单是那天她对那墨无双的认知,便知道,那墨无双可不是如此大胸怀的人,那天她虽然跪地认错,但她眸子中的不甘却没有逃过安宁的双眼。

    这一次去,怕是一场鸿门宴吧!

    “小姐,要不咱们别去吧。”碧珠看了一眼那邀请函,皱眉道,那日她虽然没有跟着小姐进宫,但是,事后也从小姐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此刻看小姐的神色,碧珠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那北燕国的墨无双,怕是不怀好意啊,

    “去,自然是要去的,不去的话,岂不是我堂堂一个二公子怕了她墨无双?”安宁自然是没有退缩的道理,重生之后,她的性子已然变得强硬,从来都只有迎难而上,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有那份自信与实力。

    她自然是不会盲目的冒险,想到那墨无双,安宁敛眉,淡淡的开口,“飞翩。”

    几乎是一个指令,飞翩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小姐有何吩咐?”

    “明日菱湖,我要你带人事先去查看,若是有什么异样的动静,见机行事,你和碧珠都是我的左右手,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安宁看着飞翩,以飞翩的能耐加上他替自己培养的那些人,便是遭遇高手,她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况且,明日那墨无双要干什么,都还不知道呢。这些暂时不过都是防范于未然罢了。

    “飞翩明白,飞翩这就下去安排。”飞翩没有多话,行动更能够表达他对主子的忠心,不是吗?

    他飞翩堂堂男儿,在心中认可了安宁这个主子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为她抛头颅洒热血,八骏本就是死士,不是吗?

    “小姐……”不知为何,碧珠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担心我么?用不着担心,你家小姐从来都是知道分寸的,倒是你,这些时日让你操劳了。”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示意碧珠坐下,亲自替碧珠倒了一杯茶,这个时候,她们不是主仆,而是姐妹。

    碧珠摇头,“小姐,碧珠不累,碧珠喜欢这样的生活。”

    能够为小姐分忧解劳,是她本来就该做的事情啊!

    小姐将她当成姐妹看待,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惠了,况且,她也确实是喜欢这种生活,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小丫鬟了,这段时间的锻炼,她感受得到自己的成长,就连飞翩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炽烈。

    “小姐,碧珠明日陪你一起去吧。”碧珠开口道,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她也好在小姐的身边,也更加能够安心。

    安宁却是摇了摇头,“明日,你不也有事情吗?”

    “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你不听话了不成?”安宁故作严肃的道,打断了碧珠的话。

    不住不敢多言,但离开安宁房间之后,却是特意等到了飞翩回来,反复的交代了飞翩,一定要好好保护小姐的安全,那对安宁关怀的模样,倒是让飞翩大吃飞醋,心中暗道,若小姐真的是身为男子的话,那么,碧珠哪还会看自己一眼?

    幸亏小姐是女子,不然……

    碧珠的交代,飞翩自然是不会怠慢,当场保证,便是他出事,小姐也不会有事,碧珠这才满意的要离开,可是,飞翩又怎会让她轻易离开?拉着她,好一番亲热,二人的感情在那里,飞翩又不若苍翟那般会隐忍,虽然二人没有真正的做到最后那一步,但碧珠的甜头,飞翩该占的也都占了。

    最后碧珠红着脸离开,暗自口中骂着飞翩,但心里却是狂跳得不像话,那日,飞翩已经向提了亲,小姐也点头同意,等过些时日,她便为他们二人举行婚礼,如今二人已经是未婚夫妻,一想到此,碧珠心中就满是温暖,但口中还是时常说着便宜了飞翩之类的话。

    翌日,菱湖。

    好几艘画舫在湖面上飘着,其中的一艘画舫内,墨无双浅浅的抿着茶,等待着那二公子的到来。

    “袭真,我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墨无双敛了敛眉,语气之中透着几分恶意。

    “小姐,都准备好了,今天只要那二公子来,一定能够报了那日的仇,让他受到教训。”袭真眼里划过一道光芒,阴狠乍现。

    “很好。”墨无双满意的点头,想到那日二公子给她的难堪,眼里迅速的凝聚起一股冷意,眸子一紧,“那二公子还没到吗?难不成是怕了本小姐?”

    墨无双冷哼一声,便是他怕了又如何?敢那样对她,她墨无双向来都没有饶恕之理,在北燕,谁敢这么对她?她的娘亲可是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她又是出生在墨家,从小就得天独厚,被大家捧在手心里,长大了,便也只有凤倾城和那詹玉颜在压在她的头上罢了。

    正此时,船外响起一个声音,“墨小姐,您的客人到了。”

    那是这菱湖上的船家,专门负责将客人接到各个画舫上,墨无双一听到这声音,忙的起身,朝着画舫外走去,她倒是要亲自去接一接那个二公子。

    走出画舫,墨无双看向那艘小船,小船之上,来人一袭月白色锦衣,玉树临风,站在船头,湖上的微风吹来,那小公子竟然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那一刻,竟让墨无双也看得呆了。

    便是在北燕国,也没有看到有如此气质的公子,现在看来,不过是十六岁的模样,若是再过个今年,必定更有风味儿,若他没有得罪自己,自己倒也可以和他结交,她虽然要大这二公子几岁,但她的娘亲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今年刚及笄,和这二公子倒也相配。

    不过,既然得罪了她墨无双,断没有能够讨到好的理由,想到什么,墨无双眸光微敛,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二公子,你可来了,可让我一阵好等。”

    安宁听到这声音,挑眉,看向那墨无双,她竟然亲自出来相迎,看来,她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此时的墨无双依旧是一袭蓝色衣裳,但脸上却没有再带面纱,那绝美的容颜露在外面,倒真是有绝世无双的水平,不过,美则美矣,怕又是一只披着美丽外皮的小豺狼了。

    “有些事情耽搁了,还望墨大小姐不要怪罪才好。”安宁拱了拱手,说话之间,小船已经靠近了画舫,安宁正要上画舫,那墨无双又开口了。

    “自然是不会怪罪,这虽然是你东秦国,但今日二公子是客,无双是主,袭真,还不快扶着二公子一些,这船太小,风太大,直晃悠着呢!”墨无双看了袭真一眼,朗声吩咐道。

    船太小,风太大?安宁感受到这吹来的微风,这风还真是有点儿“大”呵!

    袭真忙领命上去,伸手扶着安宁,等到安宁一脚踏上了画舫,站在船舷边,看到一抹银光一闪,安宁眼底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顿时明白了这墨无双要丫鬟扶着她的意图,果然是鸿门宴啊,这还才刚上船,便就动手了吗?

    眸子一紧,安宁身体快速的往前一倾,那原本要没入安宁身体里的银针,却扑了个空,直射入了水中,袭真见这二公子竟躲过了一击,微微皱眉,方才,她本打算用银针刺入二公子的身体,让他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转移注意力,她也便好动手将他推入湖中,可是,现在二公子已经离开了船舷,他所站的那个位置,根本就无法摔入水中,心中浮出一丝失落,看了一眼墨无双,见她脸色不悦,心中咯噔一下,出师不利,一计不成,看来只有使用第二计了。

    安宁将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心中冷哼,她们有银针,她安宁就没有了吗?今日,就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手腕翻转,仅仅是片刻间,甚至没有人察觉到她是如何动手的,便只听见那袭真啊的一声,随即整个人便扑通一下,落入了湖中。

    “袭真……”墨无双正盘算着让袭真使用第二计,却没有料到,她竟一下子便落入了湖中,心中顿时慌乱了起来,“快,快救人啊,袭真她不会游水。”

    袭真在湖中奋力的挣扎着,安宁淡淡的看着,心中暗道,不会水还选择在这水上找她麻烦?这墨无双脑子有问题么?

    只是,画舫上的人还没有来得及下水将袭真救上来,便只见一大群黑衣人朝着这般的画舫飞了过来,落在画舫之上,安宁眸子一紧,浑身防备起来,而那墨无双见到这么多黑衣人,也瞬间有些呆了,甚至顾不得还在水中挣扎,挣扎的越来越艰难的袭真,看向这些黑衣人,“你们是谁?敢到本小姐的船上来,捣乱么?”

    一个个的手上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剑,透着森森寒光,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凌厉的杀意,不是来找事的,又是什么?

    安宁皱眉,这些人不是墨无双安排的么?看墨无双的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事情有趣了,看来这墨无双也是被人利用了么?

    “我们是谁你管不着,你识相的,就给我让开,我们要的是这个二公子的命,刀剑无眼,若是等一会儿不小心伤到了你,你便只能自认倒霉了。”其中一个人开口道,声音十分粗犷。

    墨无双皱眉,“你……你们……”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安宁眸光微敛,大步上前,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而此刻,那匕首就抵在了墨无双的腰间,墨无双身体一怔,方才她见这些人的目标是二公子,并非是要伤她,她正要想法离开,此刻,一把刀抵在她的腰间,她是动也不敢动一下,感受到身后那二公子传来的气息,“你……你要干什么?”

    “墨大小姐,我只想知道,今日你邀我来菱湖,除了你我二人,还有其他什么人知道?”安宁冷声开口,声音带着一股阴沉,让人听了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寒意。

    墨无双吞了下口水,这一刻,她竟表现的十分的没有气节,安宁的话一落,她便立即答道,“是林清,林家老爷。”

    今日画舫之事,还是林清给她出的主意,这些时日,林清负责招待他们,表面上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可她现在才知道,林清那老匹夫是将她利用了。

    心中浮出一丝怒意,下次见到他,她定要让林清那老匹夫好看!

    安宁眉毛微挑,林清吗?原来是他啊,他终究是沉不住气了么?

    看来昨日自己所做的防备,还真是刚巧了,安宁看了一眼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材健硕,一看便是练武功的能手,林清这一次,还真是大手笔啊!

    “哼,你这小丫头,口风竟如此不紧,也罢,你告诉他也无妨,因为今日,这菱湖便是他的葬僧所!”一个大汉朗声道,眼中激射出一道杀意。

    安宁嘴角微扬,淡淡的扫了这些人一眼,突然朗声道,“今天的天气,还真是不错啊!”

    那些黑衣人一听,顿时不禁想笑,这个人,都要死了,还关心这今天的天气,只是,下一瞬,他们却笑不出来了,不知那公子是怎么出手的,只见他手一扬,船舷边的两人竟同时掉进了水中,下一刻,那白色身影一闪,轰然跃入了水中,如一条灵活的游鱼一般。

    “不好,他要逃。”那两个掉入湖中的黑衣人连挣扎都没有来得及,便沉入了水中,而方才在就已经落水的袭真,此刻早已经没有了动静,这么长的时间,怕早就已经是被淹死了。

    其他黑衣人正要下水去追,却猛地听见轰的一声,伴随着不断升起的水帘,从水底迅速的窜出一群身穿劲装的高手,全数一跃上船,团团将他们围住。

    足足有百来人,其他船上也都站满了,见到如此大的阵仗,这些黑衣人瞬间闪过一抹异色,只要是有脑子的,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他们设好计在这里埋伏着,等二公子自投罗网,一举将二公子击杀,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们的埋伏之下,竟然还有人埋伏着。

    而这些人的是针对他们而来的啊!

    “想活命的,就给老子滚开,老子饶你们一条生路。”黑衣人中,一个壮汉开口道,扬了扬他手中的大刀,似在威慑着对方。

    “这句话,该是本公子送给你们才对。”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那些原本要击杀二公子的黑衣人闻声看去,却只见那人被另外一人轻揽着腰,从水中腾起来,迅速的落在了那个送二公子上画舫的小船上,那人一袭月白色衣衫,不是方才那二公子又是谁?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们要杀我,我就站在这船上等着,便看看你们能不能得手。”

    挑衅,这是十足十的挑衅,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但飞翩给安宁培养出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的也都是狠角色!

    况且,此时的人数悬殊这么大,便是一看,都知道若是这场搏斗下来,谁会是赢家。

    黑衣人都沉了脸色,安宁看了他们一眼,嘴角的笑越发的浓郁,“对了,方才那句话说的不对,是你们想活命,怕也没有机会了。”

    如此嚣张的宣告,此刻从这个二公子的口中发出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那般自信之下,有的是实力的支撑啊!

    “二公子,这事情与我无关,我要下下船。”墨无双看着这阵仗,心中也是慌乱了起来,这么多人若真是缠斗起来,她在这船上,是要被殃及池鱼的啊,生命攸关,她怎能不急?

    下船?是这墨无双将自己引到船上的,现在想要下船,有门儿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没门儿啊!

    安宁瞥了她一眼,眸光微敛,朗声开口,霸气外漏,“杀,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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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章 满门抄斩还云家清白!

    安宁一声令下,却是引得船上所有人的人都是一怔,一个不留?那口气是何等的狂傲与霸气!船上的可是三十六个武林高手啊!便是这二公子有一百人,也确实让他们为之震慑,在听到二公子吐出这么一句死命令之时,都不由得心中有了些微异样。

    尤其是那墨无双,此刻,她的脸色早已经黑了下去,一个不留?也包括她吗?

    “二公子,本小姐要下船,你听见了吗?我是墨家的大小姐,是你们东秦国的贵客,这就是你们待客之道?”墨无双大声吼道,她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郁,这个二公子,此刻的他面容凌厉,不像是会手下留情之人,她今天将二公子引来,就是为了报那日的仇恨,哪怕是将二公子杀死在这菱湖之上,她都不会眨一下眼,可是,却没有料到,形势却在这么快的时间之内,发生了大逆转,根本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安宁嘴角微扬,冷哼一声,“墨家大小姐吗?你莫不是忘了方才你说过的话?虽然这是我东秦国,但今日你是主,我是客,何来我的待客之道?”

    安宁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邀请帖,赫然就是昨日墨无双让人送给她的,上面还留着她的墨无双的大名呢!

    墨无双嘴角抽了抽,从二公子的眼里,她看到了绝然,心中一冷,顿时明白了许多,这个二公子是怕是一早就防备着吧,这些突然从水里面冒出来的人,或许不是为了黑衣人而来,而是为了防范她,想到自己事先的算计,此刻竟觉得好笑,她是低估了这个二公子的能耐啊。

    若是自己真的对二公子动手,自己也是没有办法把握的,想到方才袭真莫名其妙的失足落水,又想到那日洗尘宴上,二公子对自己下毒之时的出神入化,原来,所有的一切,在最开始之时,就已经不受她控制了啊。

    安宁将手中的邀请函轻轻一抛,那模样,闲然自得,眉宇之间的自信让人不敢逼视,嘴角扬起的笑意更加的浓郁,“怎么?没听见我方才的命令吗?还不动手?!”

    安宁的话平静得就如此刻的湖水,便是微风也没有掀起丝毫波澜,但在这平静之后,猛地,听见一声痛呼,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人落水的声音,打破了湖面的平静,安宁的命令再次下达,不论是墨无双船上的人,还是其他船上的人都一拥而上,朝着那些黑衣人发动攻势,凌厉而霸道,就如安宁所下达的命令一样,锋芒毕露,相得益彰。

    一时之间,船上乱了起来,刀剑相交,痛苦嘶喊,以及人落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而在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尖锐呼喊,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以及畏惧的颤抖。

    那三十六个高手的武功虽高,但在这百来人的围攻之下,却也什么都不是,安宁见识过飞翩替她培养的这些人对付赵景泽的那些死士的模样,可是碾肉机啊,此刻,他们又向她展示了碾肉机的强悍,在安宁眼里,这些人足以用震撼人心来形容。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便悉数落入了湖中,鲜血以画舫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那模样,甚至骇人。

    而在那画舫上,始终都没有停息的那个女子的尖叫依旧在响着,片刻都没有停下,安宁淡淡的的瞥了她一眼,见她身上早已经满是鲜血,原来的蓝色衣裳,此刻早已经狼狈不堪,要知道,在这血肉翻飞才场合,让她亲身经历这一番厮杀,哪怕她没死,都已经是去了半条命了。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猛地,她是视线落在另外一艘画舫上,那艘船在慢慢的朝着岸边靠近,安宁眼中划过一道历光,柔声开口,“飞翩,去看看那是谁在船上。”

    安宁的心思缜密,容不得她放走一个可疑之人,安宁的话一落,飞翩便腾身而起,飞翩的轻功素来都是他最骄傲的,便是在湖面上,都好似如履平地,没有丝毫障碍,片刻时间,飞翩便已经提着一个人朝着安宁而来。

    那人被重重的推到被鲜血洗过的船上,安宁看着那人,嘴角微扬,眼底亦是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你好啊,林家二少爷。”

    “你……你这个恶魔,杀人凶手……”林家二公子颤抖着手指着安宁,方才那一幕真的是太震撼了,三十六个高手,在这些人面前,都好似蚂蚁一般,这二公子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强悍的帮手?

    这些人哪还是人啊,分明就是杀人的机器。

    他本身是想留在这里确认二公子的死,可是,事情竟然发展到这样的局面,他事先又怎能料得到?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恶魔吗?林二少爷,若不是我事先有防备,此刻怕是已经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了吧,我是恶魔,我是杀人凶手,那你又是什么?”

    安宁一阵反问,让林二公子无法反驳,不错,是他们先设计伏杀二公子在先,却没料到,二公子竟然事先就埋伏好了,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安宁的谨慎与缜密。

    在算计之中生活得久了,防备自然而然的便成了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对于安宁来说,她没有失误的机会,若是真的失误了,那么此刻,她便不能站在这里,笑看风云了。

    “林二少爷,是你要杀我在先,这是你们父子的计策吧!你说,我已经杀了你找来的那些人,又该怎么对付你呢?”安宁皱了皱眉,目光幽幽的落在林二公子的身上,那模样似为难,又似在挣扎思考,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又似乎是在想着,今日该吃些什么。

    但正是这样的平静,却引得林二少爷心中一阵寒颤,此刻被那二公子看着,好似被阎王爷盯上了一般。

    “我……你不能杀了我,我……”林二少爷自然是怕死的,尤其是在看到方才那三十六人死在这些人手中的惨样,他就越发的害怕,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为何不能杀你?”安宁挑眉,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允许你们父子对我心生杀意,就不允许我杀了你吗?哼,好笑!告诉你,我不但要杀你,我还要……”

    安宁的话说到此倏然顿住,想到林家给云家带来的灾难,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云家一百号人的亡魂,还需要林家人的鲜血来祭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断没有心软的道理。

    不知为何,林二少爷此刻听到二公子的话,心中猛然一怔,对上二公子的双眼,从那里面,他看到了浓烈的恨!

    恨?为什么有恨?直觉告诉他,二公子眼中的恨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次他和父亲找来这么多人对他痛下杀手,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那眼中流窜着,他自然是不知道缘由,心中抽搐,“你要干什么?”

    安宁冷笑一声,确实没有回答他的话,她要干什么?当初林家对云家干了什么,她便要对林家干什么!

    这段时间,她交代飞翩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如今,已经拨云见月,该是时候了。

    安宁眸光微敛,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诡异,那诡异在林二少爷看来,好似索命的修罗一般,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那二公子幽幽的开口,“杀!”

    安宁的话一落,在画舫之上的人齐齐的举起了手中的刀剑,一同朝着林家二少爷刺去。

    噗……噗……噗……

    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那林家二少爷连痛都来不及呼喊一声,只是瞪大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小船之上屹立着的俊俏公子,他脸上的笑容如黄泉路上盛开着的曼珠沙华,异常的妖异。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林家二少爷便好似成了一个刺猬,身上插着无数把剑,鲜血破体而出,整个人瞬间染成了鲜红色,身体几乎没有一处完好。

    “啊……”墨无双何曾见过如此凄惨骇人的画面?当场吓得疯狂的大叫着,甚至比方才身旁的缠斗厮杀还要惊怕,紧闭着双眼,林家二少爷身上的鲜血甚至飙到她的身上,更加让她狼狈至极。

    安宁眸中的笑意变得冰冷,看着林家二少爷那不甘的双眼,死不瞑目么?你可知,当初因为你林家陷害而死的云家百来口人,又有哪一个是死得瞑目的?

    安宁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对着林家二少爷的尸体朗声说道,“你放心,我很快便会让你那身为四大世家之首的林老爷来来陪你,你便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父子二人,一路上便也可以有个照应。”

    安宁转身,视线扫过了那墨无双,“瞧这墨家大小姐的身体都被血染红了,堂堂大小姐,怎受得了如此的脏污?还愣着干什么?送墨大小姐到水中洗洗吧。”

    安宁的声音平静无波,但却有足以断人生死的威慑力。

    “不……不要……”墨无双便是因为惊吓受到再大的打击,她也明白了这二公子的意思,他哪里是要她洗身子啊?他是要自己的命啊!

    “是,主子。”飞翩恭敬的道,随即朝着船上的属下使了个眼色,下一刻,距离墨无双最近的那个人便上前一步,丝毫不费力的提起了那因为害怕而瘫软在船上的墨无双,毫不留情的将她丢入了水中。

    “啊……救命……救命……”墨无双的水性虽然不精,但在水中也不会如此被动,可此时,她在被丢下水之前,就被害怕抽空了力气,此刻便是挣扎也十分费力了,哪还有游出这湖中的能力与机会?

    她的呼救声没人理会,安宁淡淡的看着,她想,今日墨无双请她来,本就不怀好意,若不是她早有防备,若不是她方才反应快,怕是早就成了这水中的冤魂了。

    对于墨无双,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怜惜的,是她先要对她不怀好意的,不是吗?是她自己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再加上,墨无双见到了今日的事情,算她运气不好,便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什么,另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只因为墨无双是墨家的人。

    墨家的人是苍翟的仇人,也便就是她安宁的仇人了,此刻将她解决掉,少一个是一个,也算是替苍翟报了一部分仇了!

    渐渐的,身后挣扎着呼喊救命的声音消失了,湖面上归于宁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围绕着那个满是鲜血的画舫,四周的鲜红的水却在慢慢的扩散着,透着一股子的死寂。

    “船家,开船吧。”安宁柔声吩咐道,那平静的语调没有了丝毫杀机。

    原本将她送到画舫上的船家,找就吓得全身蜷缩在一起颤抖着,方才那番搏杀,他是看也不敢看,但仅仅是凭着听的,就能够感受到那惨烈与震撼,船家瑟瑟的站起来,但连船桨也握不稳。

    安宁皱了皱眉,给飞翩使了个眼色,飞翩极有默契的上前,取船家的位置而代之,划着桨,朝着安宁而去……

    当林清接到失败的消息之时,整个人轰然坐在了椅子上,眼前的一切好似坍塌了一般。

    “怎么办?那二公子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事情和我有关?”林清目光闪动着,满脸的不安,此刻他最在意的,不是二儿子的死,而是他自己的安危。

    三十六个人竟无一人回来,就连老二也……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那二公子是有三头六臂么?

    看来,经过这一次,他林家和二公子的矛盾怕是无法调和了,虽然他甚至不知道那二公子为何要针对他们林家,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深仇大恨?林清猛然想到什么,眸子一紧,一般和他有深仇大恨的,他都不会留下活口,在他林清的手上,陨落过不少家族,几乎无一人幸免,他就是为了防着有余孽报仇,可为什么……

    猛地,林清身体一颤,赫然起身,“是他……”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这些年间,唯一的余孽便是那云家的大公子云锦,林家,云家,南宫家,苏家,这四个是东秦国历代传下来的四大家族,四大家族的先辈们都持有一块免死金牌,这块免死金牌代代相传,一来是为了彰显四大家族在东秦国的地位,而来就是为了在真的出事的时候,能过保得家族中的一条血脉。

    而云家当年……当年就是凭着云家世代传下来的免死金牌而保得了云锦一命,云家满门被诛之后,云锦也随之下落不明,他甚至派人去寻找过,却终究没有找到他的下落,他还以为云锦早已经不知道死在了哪个地方,可是现在看来……

    林清的眉心越皱越紧,怎么办?若是云锦的话,他身上可是肩负着一百来口人的性命啊!林清的心中越来越不安,想到当年自己对云家的算计与陷害……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林清闭上眼,似乎在想着应对之策。

    只是,此时的他却不知道,一道密函通过秘密途径,被送到了崇正帝的御书房内,崇正帝看了之后,勃然大怒,下令立即将林清一家人全数打入天牢。

    夜分外深沉,林家大院儿中一片混乱,一群青衣卫,将林府包围得密不透风,林清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火把的光亮将整个林府照得通亮,他的脑海中不禁不想出了几年前的那一晚。

    云家被青衣卫抄家,他虽然没有出面,但却在暗处静静的看着那一幕,看着云家的一百多口人,在青衣卫的铁蹄下苦苦哀求。

    此刻,好似那一晚云家发生的事情重现了,却发生在了他林家的身上。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们……”林夫人已经被青衣卫的人抓住,绑住了手脚,她哪里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看到林清,就如看到了主心骨一样,焦急的询问。

    “你们干什么?我林家也是你们这等鼠辈可以擅闯的吗?”林清紧皱着眉,却是没有回答林夫人的话,而是走到青衣卫队长面前,面容凌厉的质问。

    “哼,擅闯?林老爷,我们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要将你们林家打入天牢,这林家大院儿都快要不是你们的了,你还嚣张个什么劲儿?”青衣卫队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要说以前的青衣卫队长司徒晔倒是会给他些面子,毕竟几年前若是没有司徒晔的铁蹄,云家怕也不会那么惨,林清还暗中给过那司徒晔的好处,可是,现如今,司徒晔已死,新任的青衣卫队长又不是他林清的人,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了。

    林清脸色沉了沉,“我要看皇上的圣旨。”

    打入天牢?这是怎么回事?别说他林家在东秦国的地位超然,便是平常的管家,要抄家,要打入天牢,也得有一个正当的名目以服众,他林家最近可是安安分分的。

    “圣旨?也罢,如你所愿。”青衣卫队长冷声道,拿出圣旨,交到林清的手上。

    林清展开一看,身体一个踉跄,脸色也更是苍白,便是在这火光的照耀下,也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寒冷。

    “怎么样?本官没有弄错吧,林老爷,圣旨你也看到了,你是要本官让人带你去天牢呢?还是你自己去呢?”青衣卫队长挑了挑眉,神色之间的不屑更加浓郁,若是以前的林清,他还要恭敬的行礼,但,就要沦为阶下囚的他,根本就不值得自己用好脸色去对待他。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皇上一定是弄错了,无缘无故的,皇上怎么会将我打入天牢?”林清的目光闪动着,饶是平日里精明如他,此刻也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圣旨上没有说是因为什么名目,但言辞之间,字字句句都透露着皇上的愤怒,他跟随皇上多年,自然是知道这样的怒气意味着什么。

    “这你就要自己去问皇上了,不过,现在必须跟本官到天牢走一趟。”青衣卫队长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被打入天牢,鲜少有人能活着出来的,更别提见皇上了,这个林清,便是心中有疑问,怕也得等到到了地底下,托梦问皇上了吧。

    林清神色一怔,“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林清的大吼无疑是刺激到了青衣卫队长,眼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光芒,朗声吼道,“动作快些,只要是林府中活着的,都给我送入天牢,若有反抗,当场斩杀。”

    青衣卫队长的话一落,原来许多在反抗中的人都立即停了下来,要知道,这青衣卫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们可不会怜惜他们的性命。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是冤枉的……”林清已经被青衣卫制服住,绑上了手铐脚镣,推搡着走出了林府,此刻的他,依旧大叫着,但那叫声却没有人理会,第一次,他林清竟感到如此无助。

    林府好似被洗劫了一般,青衣卫队长按照皇上的吩咐,搜寻了整个林家,终于在库房的地下室中发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堆金银珠宝,金银珠宝倒也没有什么,但那些东西上面的印记却是不简单的,几年前,云家被抄家之时,他也在场,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小侍卫,在搬东西的时候,他看到了导致云家最终被满门诛杀的罪魁祸首。

    无数的金银珠宝,便是和眼前这些有着一样的印记啊!那是国库中的东西,皇上的东西竟然出现在了林府上,这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青衣卫队长看着这些东西,眼底划过一道冷冽,看来这一次,林府怕是难逃劫难了。

    “将这些东西好好查封,交与皇上。”青衣卫队长朗声吩咐道,随即翻身上马,带着他的青衣卫以及这一次搜查的结果,朝着皇宫而去……

    林府的墙上,站着两个身影,都是一身黑色,似乎和这浓墨的黑夜融成了一体,便是方才那么多青衣卫在场,也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踪迹。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带着银面的云锦以及安宁。

    方才林家被抄,所有的一切他们二人都看在眼里,云锦的身体更是在隐隐颤抖着,尤其是在看到青衣卫从林家库房中搜到的那些珠宝之时,他眼中竟好似被烧着了一般。

    多么相似的一幕,当年云家也搜出了这些东西,据说,那是国库中皇室的先辈们流传下来的,先祖曾下令,没有特殊情况,便是历代皇帝也不能轻易动那些东西,那是皇室先祖为了防备国家危难,而留给后人的,那些可不仅仅是普通的金银珠宝而已了。

    这些东西出现在一个官员的家里,这意味着什么?

    当年皇上得知国库失窃,勃然大怒,循着线索,查到了云家,当时就连云家老爷也十分震惊,他何曾盗过国库?他便是再怎么样,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啊!

    可是,欲加之罪,又是有人在算计,他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云家满门被诛,整个云家也就此消失在东秦国,事后,皇上甚至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起云家,提起与云家有关的事情。

    那时,没有人知道,这是婉贵妃吹了枕边风,没有谁比婉贵妃以及林家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连安平侯府这个帮凶,也不知道婉贵妃这么做的目的。

    林清知道,云家的事情是他们陷害的,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要将一切事情都尘封起来,唯独让云家成为整个东秦国的禁忌,那样,人们不敢去谈论,直到云家渐渐的被世人所遗忘,那么,他们便真正的安全了,没有谁会去追究当年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林清敢大着胆子将一部分国库中的东西留在他自己库房中的原因。

    他是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啊。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云家唯一活下来的云锦,以及安宁会利用这一点,将他们林府推入地狱。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无疑是最畅快的事情了,他们就是要让林家体会一下当年云家的痛苦。

    “表哥,你放心,这林清活不了了。”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笑在这黑暗之中,透着的诡异,让人心中禁不住生出一丝无法忽视的战栗。

    她本来还想留林清逍遥一段时间,但林清林家二少爷无疑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们的举动刺激了她,早些将林家送入地狱又如何?反正她的手上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要知道,这一年,飞翩除了替她培养了那些优秀的人才之外,她还将查明当年云家真相的任务交给了飞翩,很显然,这结果让她十分满意,飞翩不仅仅是轻功好而已啊!

    此刻,她是真心的感谢苍翟,当初送了这么一个好侍卫给她!

    云锦紧咬着唇,握着拳头的手越发的收紧,“要用他的血,来祭奠云家的百来口亡魂。”

    这一直是他的愿望,直到现在,终于快要达成了,此刻他的心中,除了解气,便是异常的兴奋,当年爹用唯一的免死金牌保下他一条命,是值得的!

    他要用林府的血,来洗清云家的名声,他更要让云家重新屹立在整个东秦国,看向身旁的安宁,云锦的眼神变得柔和,“宁儿,谢谢你。”

    若是没有安宁,他说不定还在某一个破眯,浑浑噩噩的醉生梦死,这一辈子便也就庸庸碌碌的度过,便是死了也无颜面对云家的列祖列宗,是宁儿打醒了他,拯救了他,找回了原来的云锦。

    安宁嘴角微扬,“表哥,别忘了,我的身体里也留着云家的血,为云家出力,本就是宁儿应该的。”

    若是娘看见自己替云家报仇,她也会很欣慰的吧!

    安宁脑海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温婉的面容,慈爱的笑,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清晰,想到什么,安宁的眸子一紧,眼底凝聚起一抹冰冷,林府已经被打入天牢,他们就只等着林家被诛的那一天,而安平侯爷这个帮凶……哼,他也休想逃脱。

    林家被抄家的事情第二日便在东秦国传了开来,造成了巨大的轰动,要知道,林家可是四大世家之首啊!

    便是这些百姓,都隐隐有预感,东秦国的四大世家怕是又要重新洗牌了。

    皇宫内,御书房。

    崇正帝和苍翟正在书房下着棋,眼看着崇正帝就要输了,便传来了管事太监的声音,“皇上……”

    “可是有人求见?”崇正帝还没等太监把话说完,便热情的询问道,这人来得正是时候呢,他手中的这一颗子只要一落,整盘棋局便就是以他的落败而结束啊,好不容易可以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抽身,他可高兴得很呢。

    苍翟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却也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是,皇上,婉贵妃求见。”管事太监恭敬的道,“奴才是不是将婉贵妃请进来?”

    “不用了!朕忙着,没工夫见她。”崇正帝一听是婉贵妃,脸色立即沉了下去。

    管事太监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对皇上有几分了解,方才皇上明明是想脱身的,可是现在……想到林家被抄的事情,管事太监心中隐隐了然,“奴才这就请婉贵妃回去。”

    崇正帝将最后一颗子落在棋盘上,他宁愿自己输了这盘棋,也不愿见婉贵妃,婉贵妃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他又怎会不知?想到今早青衣卫送来的那些东西,重振的脸色更是阴沉,“哼,没想到林清这老匹夫,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些东西是祖宗留下来的,当年,云家搜出来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遗失在外,却怎么也找不到踪迹,没有想到,竟然是那林清包藏祸心。

    苍翟微微敛眉,“舅舅,这事情翟儿也听说了,不过翟儿倒是觉得,当初云家的事情另有蹊跷,云家老爷为人正直清白,不像会觊觎那些东西的人,这事情说不定和林家……”

    苍翟意有所指,崇正帝眉心越皱越紧,他在收到密函的时候,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底,云老爷的为人,他当年也是清楚的,可事实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了,他越是想,越觉得事情可疑,当年正是林清将这件事情查到了云家的头上,再加上之后婉贵妃的推波助澜,这一切看起来便更加不简单了。

    “哎,当初朕气愤当中,没有好好的查这件事情,怕是枉杀了无辜啊。”崇正帝叹息了一口气,这也是一直纠结在他心中的愧疚,所以,对林清的怒气便也就更加的炽烈了。

    苍翟眸光微闪,他知道,当年是舅舅下令诛杀云家,宁儿虽然不说,但心中怕还是有些疙瘩,而云锦就更不用说了,他的心中怕也是恨着舅舅的,现在听到舅舅的愧疚,苍翟也深感欣慰。

    或者,他应该做些什么,来化解云锦和宁儿对舅舅的恨,“舅舅,如果舅舅当初真的是冤枉了云家,那理应对云家忏悔,补偿云家才行啊。”

    “补偿?若真是冤枉了,朕自然想补偿,毕竟,朕可不是昏君暴君,只不过,云家当初满门抄斩,朕又该如何补偿?”崇正帝浓墨的眉峰紧拧,不住的叹气。

    “舅舅,也不是没有办法,舅舅查明真相,还云家清白,便是对云家最大的补偿了,不仅如此,舅舅别忘了,当初云家还有一个人活着,流落在外。”苍翟对上崇正帝是视线,朗声道。

    苍翟的话一落,崇正帝眼睛倏地一亮,“对啊!当年云家的免死金牌保了一个人,是云家大公子对不对?朕记得,他叫云锦,当初四大家族青年一辈中,难得一见的才俊,可……”

    说到此,崇正帝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又开始叹气,“可是,那云锦自云家的事情之后,便没有了消息啊。”

    “舅舅身为皇帝,通令全国找一个人,也自然不会是难事,当务之急,舅舅要还云家清白才好啊。”苍翟敛眉道,他并没有告诉就此告诉皇上,那银面公子便是当初的云锦,有些事情还需要舅舅的诚意,亲自去赎罪。

    “好,朕就按你的话去做,若当年云家真的是被冤枉的,朕定会通令全国,下罪己诏,为云家忏悔,等找到云锦,朕也会委以重任。”崇正帝坚定的开口,神色之间满是真诚。

    苍翟看在眼里,崇正帝一直是他尊敬的长辈,作为帝王,舅舅算得上是磊落光明的,要知道,帝王的尊严,便是错的,也都是对的,但舅舅肯下罪己诏,这就足以证明了舅舅值得他尊敬,更值得整个东秦国的百姓尊敬。

    想到宁儿和云锦,苍翟眸光微闪,他现在就是希望,舅舅的诚意,能够打动他们二人,尤其是云锦了!

    天牢之中,林家被打入天牢已经有数日。

    这一日,婉贵妃除了皇宫,终于到了天牢,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以进入了其中,当看到林清和林夫人在天牢中的情况之时,泪水猛地涌了出来。

    “爹,娘……”婉贵妃快速的上前,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人,眼睛一片通红,“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们?”

    此时的林清满身鲜血,皮开肉绽,可想而知在这天牢之中,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婉儿……婉儿你终于来了,你去求皇上,求他放我们出去,爹和娘都快要受不住了。”林清此刻好似苍老了十岁,他一把老骨头,怎经得起这番折腾?

    “爹,婉儿……婉儿又怎会没有去过?皇上根本连婉儿的面都不见,婉儿纵然是想求情,也无能为力啊。”婉贵妃紧皱着眉,她现在所担心的事情还不止这些。

    林清的脸色一沉,“崇正帝那老匹夫敢如此对我林清,他平日里依仗我的时候,又是怎样的一番嘴脸!”

    林清气急了,自从进入了天牢之后,除了每日的责打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他想见皇上,这些狱卒根本连理都不理会他。甚至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你可知道,家里的仓库里,竟然发现了那些东西,当年你嫁祸云家的东西,你到底都做了什么?那些东西会招来杀僧祸的,你当初怎么敢留下?”婉贵妃指责道,这些时日,她通过多方渠道,才得知这些消息,皇上对这件事情是采取的秘查的方法,便是朝堂之上,都只知道林家落了罪,却不知是什么罪。

    林清脸色更是惨白,他当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神色更是焦急,“怎么会……怎么会?”

    那些财宝的诱惑那般巨大,他是顶不住了才留下了一些,甚至没有敢告诉婉贵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成为害他落罪的导火索。

    “该怎么办?婉儿,你要救爹爹,一定要救爹爹啊。”林清好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当年,下令诛杀云家,皇上可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虽然经过他的推波助澜,但这一次,皇上的愤怒怕是不会比当初少,况且,若是皇上查出云家当年也是受了自己的嫁祸,那他便是死百次,都不足以解崇正帝的心头之恨了。

    婉贵妃敛了敛眉,想到这一次来天牢的目的,“爹爹,婉儿会想办法的,爹爹,你将咱们家的免死金牌放在哪儿了?”

    婉贵妃开口问道,眼神多了几分期待,林清脸色猛的一沉,“你要免死金牌做什么?”

    “爹,若是真有事,免死金牌可以救得爹爹一命啊。”婉贵妃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

    林清身体一怔,“对啊,还有免死金牌,我林家还有免死金牌。”

    “爹,你到底放哪儿了?”婉贵妃皱着眉,再次催促的问道。

    “放在……”林清正要开口,却又倏然顿住,看着婉贵妃,眸中多了几分审视,“婉儿,你呢?你要拿免死金牌保我的命,可是你呢?你自己怎么办?”

    “爹,婉儿毕竟是皇上的妃子,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不会对婉儿下毒手,他若是真的要对婉儿怎样,婉儿现在怕也不能出现在这里了,对婉儿来说,爹爹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爹爹没事,我们林家才会有希望。”婉贵妃神色没有丝毫异常,态度尤其恳切。

    林清想到他藏免死金牌的地方,随即给婉贵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然后附耳对她低声说道,“在祖眯第十八代先祖的灵位之后。”

    婉贵妃一听,心中一喜,但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爹爹,婉儿这就去取。”

    “好,婉儿,你要记住,一定要拿着免死金牌,保爹爹一命啊,爹爹在这里等着你来接我。”林清便也顾不得许多了,在得知皇上查到了那些珠宝之时,他心里便已经渐渐的没了希望,等待他们林家的,或许会是和云家一样的命运,他现在只能保下自己,至于其他人,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嗯,婉儿会记住的。”婉贵妃坚定的点头,“爹爹,婉儿不能在这里多留了,你和娘亲还有姨娘们好好保重。”

    婉贵妃深深的看了这些人一眼,随即转身朝着天牢之外走去,在转僧际,谁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得逞的笑意。

    爹,娘,姨娘们,对不起了,你们可知道,皇上已经下了旨,林家的人十日之后,在城北菜市口满门抄斩,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这些时日,婉贵妃在宫中,她通过手段也得到了另外一些消息,皇上虽然现在还没有处置她,但她也是逃不掉的,她的命运便只能和林家人一起共赴黄泉,可是,她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死了吗?当年的事情,是爹爹主使,她不过是在皇上面前起了推动作用而已,她不该死啊!

    她却不知道,她所谓的不该死,便是她自己这么认为的罢了。

    眼看着就要死了,她能坐以待毙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不能,绝对不能,所以,今日,她才千辛万苦的偷偷出了皇宫,到了天牢,目的就是为了林家的免死金牌。

    当年,云家老爷用免死金牌保下了云家大公子云锦的命,这一次,她也要用林家的免死金牌,保得自己的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林婉儿只要不死,便是因为林家的牵连而失宠了,总有一天,她也会将原来的恩宠夺回来。

    爹,娘,姨娘们,你们一路走好,婉儿会在你们死祭之日,为你们烧香祭拜。

    婉贵妃眼中满是冰冷,大步走出了天牢,朝着林家祖庙的方向而去……

    林家盗国库宝物,又于当年陷害云家,致使云家满门被诛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东秦京城,并很快以辐射的方式迅速蔓延至整个东秦国,引起了全国的轰动。

    要知道,那可是满门的生命啊!便因为林清的陷害,而落得那般下场。

    崇正帝查明了当初的真相,这无疑是为云家洗清了冤屈,并且也在同时为云家正了名。

    安宁和云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难掩激动,云家终于清白了,云锦更是留下了热泪,激动的抱着安宁,抱着已经有孕在身的韶华郡主。

    “锦云公子,我舅舅如今已经还了云家清白,你看是不是……”房间里,除了云锦,安宁,韶华郡主,苍翟也在。

    看着三人拥抱在一起,苍翟的眸光微敛,心中也甚是温暖,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云锦的身体怔了怔,随即便传来了云锦冷硬的声音。

    “当初虽然是林清那老匹夫陷害我云家,但崇正帝终究是下了斩首的命令。”云锦的语气刚毅而坚决,便是一听,便感受得到其中的恨意,只是那恨没有对林家的那般深罢了。

    “锦哥……皇上他……”韶华郡主搂着云锦腰身的手紧了紧,抬眼对上了云锦的黑眸,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哀求,皇上终究是父王的哥哥,她的伯父,他们是一家人啊,她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丈夫恨皇上。

    “韶儿,我不会让你为难。”云锦知道她的担忧,忙将她搂紧了几分,他虽然恨崇正帝当初下的圣旨,但为了韶儿,为了宁儿,他也不会对崇正帝做什么。

    要知道,苍翟是崇正帝的侄儿,宁儿怕是迟早都会嫁给苍翟的,若是他因为仇恨而报复崇正帝的话,那无疑是亲手毁了宁儿的幸福,也同时毁了自己的幸福。

    他不会原谅崇正帝,只能将仇恨深埋在心底,有林家为云家的百来口人血祭,就已经足够了。

    “锦哥……”韶华郡主鼻子一酸,二人的默契,便是一句话,她就已经知道了云锦的决定,可是……她真的希望云锦能够没有仇恨,希望他真正的快乐,而不是因为不让她为难,苦了他自己。

    苍翟看在眼里,眉心皱了皱,“锦云公子,暂且不说这些,今天是好日子,皇上已经下旨,十日之后,林清等人当众斩首,到时候,你可别错过了啊。”

    “哼,自然是不会错过,我还要看着林清的头如何落地。”云锦紧咬着牙,厉声道,十日之后,很快的,不是吗?

    十天的时间,确实很快,这一日,整个京城的人,都陆续到了城北菜市口,都希望看到今日林家斩首示众,要知道,这一次的斩首和往次不一样,监斩官竟然是崇正帝。

    皇上亲自监斩,这可是从来未曾有过的事情啊,这必定是热闹非凡。

    马车上,银面公子轻揽着韶华郡主,眼中多了几分柔和,“韶儿,你的身子受得住吗?你有孕在身,这种场面还时候不见为妙。”

    韶华却是摇了摇头,对上云锦关怀的眸子,“锦哥,韶儿是你的妻子,也是云家的一份子,韶儿肚中的孩子更是云家的后代,应该让他看着云家的仇人用鲜血为他的爷爷奶奶祭奠。”

    云锦身体一怔,胸中的热血激荡起来,“对,云家的子孙都不能错过。”

    马车上,以二公子打扮的安宁看着二人,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转眼对上苍翟的眸子,是啊!云家的子孙的偶不能错过今天,她便要替娘看着今天的一切。

    “到了,下车吧。”马车停住,苍翟温柔的将安宁扶了起来,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宁儿,今日定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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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章 亲手报得大仇,赐封为王

    城北菜市口,安宁等人下了马车之时,这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似乎都在等着看今日的这一出好戏。

    崇正帝亲自监斩,这就已经给这一次才斩首做足了噱头,更何况,今日要斩的人更是四大世家自首的林家。

    几年前,他们或多或少的见证过当年云家被斩时的画面,足足百来口人,那一个又一个的头颅砍下来,饶是许多硬汉子,都吓得双足发颤,但这一次不一样,那林家原来的林大少爷,曾经仗着他的身份,祸害过多少人啊,虽然林大少爷已死,但百姓们对林家的那一份恶感,终究是深埋在了心底。

    在这些人群之中,苍翟护着安宁,而云锦将怀有身孕的韶华郡主护在怀中,来到了一个足以将斩首台一览无遗的地方,他们都在等,等待着林家人走上这一方高台上。

    另外两处,崇正帝坐着步辇,一路上侍卫护着,正朝着菜市口的方向而来,而在天牢那边,崇正帝早已经派了青衣卫的人,沿途押解林家的人朝着北城菜市口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都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林清站在囚车中,看着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以及他们眼神中的鄙夷,心中一阵一阵的犯凉,他事先还不知道狱卒们将他们拉出来是所为何事,自从那日婉儿来天牢中问他要了免死金牌之后,他一直期待着婉儿能够拿免死金牌来将他从那个该死的天牢之中接出去,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足足过了十天,他都没有等来婉儿,今天,倒是等来了这些青衣卫。

    林清不笨,这阵仗像什么,他还看不出来吗?

    皇上什么时候下了旨要将他斩首了吗?

    一想到死,林清心中更是不安了起来。

    “这林清真是太狠了,当年竟栽赃嫁祸云家,害了云家一百多口人命,真是包藏祸心啊。”一路上,周围的百姓的交谈不绝于耳。

    “是啊,许是云家那一百多口人命,死不瞑目,现在来讨债来了,不然,怎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呢?”另外是人附和道,要是以前,断没有人敢说林家的不是,要知道,林家除了是四大世家之首以外,林家老爷林清还在朝中担任要职,不仅如此,林清的女儿林婉儿,更是婉贵妃,在后宫之中,可是仅仅次于皇后娘娘的存在啊。

    但是现在,纵然是以往又再多的荣宠,衰落下来,竟会是这般凄惨,别说婉贵妃保不下他们,怕是天皇老子下来说情,都没有什么用了吧!这一次据说皇上大动肝火。

    能够劳烦皇上亲自监斩,可想而知,皇上是有多想杀林家而后快了,毕竟当年的事情,林清不仅仅是害了云家,还欺骗了皇上,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欺君之罪又岂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

    “斩了好,这么一大祸害,除掉了好啊。”一人义愤填膺,“林家大公子那畜生,当年强占了我妹妹,害得我妹妹跳河自尽,就是仗着他林家的地位超然,林清那老匹夫明知他的儿子祸害百姓,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极其护短,老天有眼,终于林家走上了断头台,砍吧,我要替我妹妹,亲眼看着这林家的下场。”

    那人的情绪分外激动,顿时引得周围的百姓奋起,除了指指点点,还开始将手中的东西砸向囚车。

    林清心中满是愤怒,想他林清出生开始,就是林家的继承人,一直都是高贵的存在,却没有想到,今日落到了被百姓们指着鼻子骂,被百姓们丢杂物的下场。

    “打他……打他们……”

    百姓们的情绪一发而不可收拾,便是与青衣卫在前方开路,行走还是显得尤为艰难,不多久,林清和他的夫人们,身上已经狼狈不堪,终于到了城北菜市口,那里早已经人山人海。

    “将犯人给朕押上来。”菜市口的监斩台上,一袭明黄的崇正帝早就坐在了位置上,就等青衣卫将林清等人送来,此刻再见到林清,他已经不复往日的风姿,这段时间在天牢的折磨将他眉宇之间的锋芒磨得差不多了,加上方才百姓们朝他扔去的杂物,更加让他看起来,比那街上的乞丐还要狼狈几分。

    崇正帝的命令一下,青衣卫的队长亲自上前,让人打开囚车,将林清押解着走上了断头台,身后跟着的是林家的一干众人,凡是帮林清为非作歹了的人,一个也没有遗漏。

    在斩首台下,云锦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被押解上来,那双眼中早已经一片火红,脑海中浮现出几年前的那一幕,和此刻尤其相似,但他的心境却已经天差地别。

    爹,娘,云锦将他们送来了,今日,就让林清这老匹夫的血,来祭奠你们的亡灵。

    云锦的手紧握成拳,被他搂在怀中的韶华郡主甚至感受得到他身体在隐隐颤抖着,她了解云锦,也自然知道他此刻的心情,而她要做的,就是时时刻刻站在他的身旁,支持着他,陪伴着他!

    斩首台上,几个拿着大刀的大汉,分别站在每一个断头台前,似乎已经做好了砍人头的准备。

    林清被推了上去,一见到皇上,便立即跪在地上,朗声大吼,“皇上,臣冤枉啊。”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皇上竟然在这里,他是来监斩的吗?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只想能够逃过这一劫,便是没有把握,他也要拼上一拼。

    只是,他的话刚落,崇正帝却冷笑一声,“冤枉?林清,被冤枉的不是你,而是当初的云家啊!”

    林清身体一怔,“皇上,臣恳请皇上能够查明事情的真相,还臣一个清白,皇上别忘了,我林府对皇上的支持……”

    “哼,林清啊林清,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是公然在向朕讨恩情么?你身为臣子,却做出有损我东秦国利益的事情,不错,今天朕在这里,确实要洗清一些人的清白,但那人却不是你林清,而是云家。”崇正帝站起身来,给身旁的管事太监使了个眼色,管事太监立即上前,手中的托盘上盛放着一个酒瓶和一个酒杯。恭恭敬敬的呈到了崇正帝的面前。

    此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崇正帝的举动,只见他在所有人的面前,面容严肃的倒满了一杯酒,双手恭敬的举起酒杯,朗声开口,“朕今日在这里,为朕曾经做过的错误决定而忏悔,因为当初奸人的陷害和刻意引导,让朕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没有查清真相,便下令诛杀了云氏一门,今日,朕在此为朕的错误而忏悔,朕宣布,当年的云家并没有罪。云大哥,朕错了,害你家百来口人无故冤死,朕本应该以死谢罪,但朕身上肩负着东秦的苍生,朕请云大哥你容朕向你借几十年时间,等到朕驾崩之后,便亲自来向你请罪。”

    那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菜市口,气势恢宏。感情真挚,一字字一句句都发自肺腑,撞进人的心底,身为帝王,能够如此承认自己的错误,说出这样一番话,又怎能不让人感动与震撼?尤其是那一声云大哥,更是让云锦的心中一颤,他记得小时候,崇正帝还不是皇上的时候,便是这样唤自己爹爹的。

    原本紧握着的拳头越发的用力,随即,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崇正帝更是做出了让他们更为震惊的事情,崇正帝高举着酒杯,站在监斩台上的他竟然就这样单膝跪在地上,那举动,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而身旁的管事太监更是上前欲将他扶起,可是,崇正帝却示意他走开,仰望着天空,“朕今日便还云家清白。”

    说罢,便将杯中的酒恭敬的撒在地上,似在祭奠着云家枉死的那一百来口人。

    崇正帝做完这一切,赫然起身,冷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林清,眸中激射出一道历光,“罪人林清,当年正是你秘密盗了国库中的东西,嫁祸在云家的头上,你才是那罪魁祸首之人,林清,你可认罪?”

    林清身体一颤,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在方才崇正帝做出那一番举动的时候,他就明白,他今日怕是真的难逃一死了,只是,他不甘心啊!

    “不,臣无罪,不是臣做的。”林清不断的摇头,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认罪,便是头落地之时,他不认罪,或许还能够挣扎一会儿,他现在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他还有林婉儿,婉儿想必已经拿到了免死金牌,今天是最后的时刻,婉儿定会拿着免死金牌,到这刑场来救他。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以为,朕下令将你林家满门抄斩,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吗?当年云家的枉死,朕便已经因为愤怒,因为你的推波助澜而犯了错误,同样的错误,朕不容许自己再犯第二次。”崇正帝利眼微眯着,此时的他,浑身散发着君王的威严气势,让人为之震慑。

    说罢,看着林清脸色更是惨白,崇正帝给一旁候着的管事太监使了个眼色,紧接着,管事太监呈上一叠厚厚的纸,崇正帝随手拿起,狠狠的丢在林清的面前,冷声道,“所有的证据都在朕的掌握之中,包括你当年如何盗取国库中的东西,包括你当年如何杀了相关的人灭口,更包括当年你如何陷害云家。”

    一句句的指控,传遍了每一个角落,那些摆在林清面前的证据,正是在崇正帝这段时间的的查访中,得神秘人相助,很快真相便浮出了水面,崇正帝也一直在找寻那神秘人的踪迹,但费了好一番力气,却终究无果,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神秘人的目的,怕也是想洗清云家的冤屈。

    “不,不可能……不会……臣……冤枉……”林清看着那白纸黑字上的指控,上面甚至还有几人的画押,更是手足无措了起来,目光闪烁着,但那出口的‘冤枉’二字,却显得没有什么说服力。

    冤枉吗?没有谁比林清自己更加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冤枉!

    当年,他盗取国库金银珠宝,嫁祸给云家,而当时负责受国库的人,在帮了他的忙之后,被他派人杀人灭口,可没有想到,便是杀了人灭了口,真相还是被揭穿了。

    安宁看着林清那慌乱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些证据正是安宁让飞翩这段时间查访的结果,如今摆在林清的面前,她的心中竟觉得格外畅快。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冤枉的,来人啊。传朕命令,将林清以及家眷立刻斩首。”崇正帝厉声下令,随即便响起一阵凄苦的哀嚎,侍卫上前将林家人各自押到了断头台前。

    林清片刻呆愣,但是在他的头被按在了断头台上的那一刻,他却好似猛地惊醒了一般,想到什么,忙大声吼道,“皇上,臣有免死金牌,你不能杀臣,不能杀啊……”

    崇正帝微微皱眉,包括台下的人,眉心都在那一刻皱了皱,免死金牌?原始的四大世家之中,每一家都有一枚免死金牌,这几乎是每一个东秦国的人都知道的。

    几年前,云家的免死金牌已经用了,后被崇正帝收了回去,而现在,林家遇到此刻的危机,那免死金牌也就会起到重要的作用了。

    看林清那怕死的样子,众人都隐隐猜测到,林清此刻提及免死金牌,怕是要保他自己一条命啊。

    就连台下的云锦也是皱了皱眉,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眸中激射出一道历光,便是林清请出林家的那一枚免死金牌,即便是皇上要看在免死金牌上放林清一马,他便是冲到斩首台上,也要将林清给杀了,以祭奠云家的亡魂,林清,今天他休想逃过一死。

    唯独苍翟听到林清提到免死金牌之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眼中亦是有一抹不屑与鄙夷一闪而过,似乎在等着好戏的上演。

    “免死金牌?”崇正帝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眸中有异样闪烁着,那眼神分外诡异,瞥了一眼求生心切的林清,语气更是冰冷,“是,朕记得,你们林家是有一块免死金牌,可是这一块?”

    崇正帝说话之间,已经从管事太监的手中接过一块,巴掌大小,此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林清一看,心中大喜,“对,就是这块,皇上,臣有免死金牌,请皇上饶臣不死,即便是卸去臣的官职,臣也无话可说,臣只求能够活着。”

    “活着?你现在想活着,你可知道,当初云家的每一个人都想活着,可结果呢?”声音咬牙切齿,却是从人群之中传出来的,众人顺着那声音看去,竟然看到一张银色面具,这银色面具他们是再熟悉不过的,那可是食为天的大当家啊!

    就连崇正帝也是吃惊不小,看着那人,众人自发自的让开了一条道,云锦将怀中的韶华郡主交到安宁的手上,自己大步朝着斩首台上走去,每一步都坚定有力。

    众人看着银面公子,无法忽视他眼中燃烧着的那两团火焰,终于,云锦到了斩首台上,如此近距离的面对着当初害他云家的罪魁祸首,此时的他,心情异常的激动,恨不得亲手将眼前这人杀了。

    对,亲手!

    林清被他眼中浓烈的恨吓到了,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此刻眼前的银面公子,甚至比刽子手手上的利刀还要危险几分,这个面具下的银面公子到底是谁?

    不止是林清,其他人心中都有此疑问,方才这银面公子在说出那一句质问之时,那语气中的愤然,让他们都对银面公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而此刻,崇正帝眼睛一亮,好似隐隐明白了什么。

    “林清啊林清,我们云家一百多口人,都在等你!”云锦一字一句的道,这句话,无疑是向所有人昭示了他的身份,他便是云家当初唯一活下来的人,云家大公子云锦!

    众人哗然,神色各异,林清更是身体一怔,往后倾斜了几分,最激动的莫过于崇正帝,此时的他确认了他的身份,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了,满脸歉然的看着那张银面。

    云锦眸子一紧,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抬起手,拿下遮住自己面容的银色面具,当初,他在心里发过誓,云家复兴之日,便是他拿下面具之时,而此刻,在云家的冤屈昭雪的这一刻,也是该他拿下面具的时候了。

    俊美的面孔没有了面具的遮盖,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当中,几年过去了,那张脸比起原先的那个青年才俊更加英俊,轮廓更深,眉宇之间透着稳重成熟的气息,要说以前的云锦风华正茂,如锐利的刀子,此刻的云锦已经被磨砺成了宝剑。

    台下,安宁和韶华郡主看着这一幕,脸上自然而然的浮出一抹笑容,他终于可以不用生活在面具之下了,从今之后,她们的云锦,她们最亲的人,便会以云家人的身份活着,带着云家骄傲的活着。

    安宁想,当初自己能够在破庙里找到云锦,将他打醒,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和自己一同复仇,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了,此刻,她为他的表哥感到自豪,云家的冤屈已经被洗脱了,从此,云家便重新出现在了世人的眼中。

    韶华郡主抚着自己已经有些微隆起的肚子,看云锦的眼神越发的眷恋,这便是她的男人啊,她肚中孩子的爹!

    林清看着这张脸,云锦的长相有六分像当初的云家老爷,此刻,林清看到云锦,眼中竟生出了浓烈的惊恐,难怪食为天那般针对林家,从各个方面瓦解他林家的势力,现在看来,一切都豁然开朗了,原来如此,银面公子竟是云锦,也难怪他那般的和林家作对了。

    他是来报仇的啊!林清隐隐觉得,林家的秘密之所以会被皇上查出来,这个云锦定也是起了不可言喻的作用。

    “我有免死金牌……对,免死金牌。”林清此刻感觉自己好似被死亡包围着,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依旧不想死,他怕死啊!

    崇正帝冷哼一声,“林清,你还不明白吗?你们林家的免死金牌已经在朕的手上了,那证明了什么?你林家的免死金牌已经被用了,被朕收回来了,已经不再是你的护身符,你还在期待吗?”

    林清神色微闪,被用了?猛地他好似想到什么,眼中迅速的浮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不停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她明明说过,会拿免死金牌保我一命!”

    若是他再不明白崇正帝的意思,那么他这么多年枉为四大世家之首的主事者了,林婉儿,她竟食言而肥!

    崇正帝似乎是看穿了林清的心思,嘴角的笑越发的讽刺,冷冷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轿辇,朗声吩咐道,“带林婉儿上来。”

    崇正帝的话一落,林清心中一惊,下一瞬,众人便看到一抹身影从轿辇上下来,侍卫拿着刀剑在她的身后跟着,那人不是尊贵的婉贵妃又是谁?只是,现在的她,一身素衣,没有了华服首饰的点缀,神色之间的落寞让她看起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此时的她,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后宫之中,地位仅次于皇后娘娘的婉贵妃了。

    一步一步的走到斩首台上,林婉儿服帖的跪在地上,“林婉儿参见皇上。”

    此时的她,甚至没有去看林清和她的家人一眼。

    林家人看到林婉儿,眉心都禁不住皱了起来,这身打扮,素得让他们心惊。

    崇正帝淡淡的扫了林婉儿一眼,并没有叫她起来,随即锐利的视线转移到林清的身上,“林清,便让你的女儿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语气之中依旧难掩讽刺,好似十分不屑这父女之间的争夺。

    林婉儿身体一颤,但却不得不转身看向林清,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埋怨与责备,但这又有什么?她现在最在意的,是自己的生死,她也不想死啊!

    “爹,那免死金牌,婉儿已经用了,不过,不是用来保你的命,而是用来保婉儿的,爹,我是你的女儿,让我活下去,你不开心吗?”林婉儿幽幽的开口,刻意忽视林清眼中的责备,一起台下那些人鄙夷的哗然与指指点点。

    那天,她从林家祖眯找到了这快免死金牌,便去寻了皇上,皇上本来是要将她也一起处斩的,可终究是看在这免死金牌的份上,留了她一条命,不过,纵然是活了下来,她也不复往日的尊贵了。

    “你……你这不孝女,你怎么能……你明明说过是要拿免死金牌来保你爹的命的,原来你那天是骗我的,你这骗子,骗子!”林清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满目燃烧着怒火。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到了死的时候,竟然被女儿被判。

    “我要杀了你这个不孝女!”林清眼中划过一道历光,挣扎着想要冲向林婉儿,只是,他刚有动作,便被身旁的侍卫制服住,只能狠狠的瞪着林婉儿,“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林婉儿饶是在隐忍,此刻也被林清的话激起的怒意,哼,杀了她?他还有那个本事吗?

    “爹,你莫要忘了,当初你将我送进皇宫,不就是为了利用我吗?你让我得到皇上的宠爱,不就是为了稳固提升你在朝中以及在东秦国的地位么?”林婉儿淡淡的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爹,你对婉儿又有多少发自真心的疼爱?若是婉儿没有利用价值,那么,你是不是又会如对菊生那般对我?我不孝?是,我是不孝,但我宁愿背负不孝的骂名,也不愿就这样死了,爹,你放心,看在你将最后这生的机会让给婉儿的份儿上,婉儿每年都会在你的忌日给你烧香烧纸。”

    “你……”林清早已经气得无以复加,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婉儿竟然这般无情。

    “林清,你现在也知道了免死金牌已经被你的女儿用了,你怕是没话可说了吧!朕还要宣布一件事情,削去林婉儿贵妃头衔,贬为庶民,今日便送进天灵寺,落发为尼。”崇正帝眸子一紧,对于林婉儿,他早就看清了,而方才她对林清的一番话更加让他不耻,以前的几年间,他一直都以为林婉儿温柔可人,善良体贴,又善解人意,原来,这么多年,他这个皇帝也被枕边人骗得团团转,他堂堂皇帝的尊严,怎容他继续将林婉儿留在宫中。

    原本,他已经下旨,废了她贵妃的身份,打入冷宫,但方才他临时改变了决定,便是冷宫,她林婉儿也没有资格住,让她落发为尼,便是对她的惩罚。

    “皇上……不,不要啊!”林婉儿身体一怔,如遭雷击,落发为尼?她被削去贵妃头衔,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变成了一个冷宫的失宠妃子,就已经是对她最沉重的打击了,但她却隐忍着,她知道,她只有蛰伏起来,等到这件事情的影响过去了,她再想办法重新迎回皇上的宠爱,可是……皇上今日竟将她发配到天灵寺中,落发为尼,这分明就是将她最后的希望也给打破了啊。

    天灵寺中,她又如何见得了皇上?更别提重新夺回他的宠爱了。

    当下,林婉儿脸色瞬间惨白,好似整个身体都被吸走了血液一般。

    “哼。”崇正帝冷哼一声,根本就不愿去理会林婉儿,林婉儿早已经让他倒尽了胃口。

    “哈哈……哈哈……哈……”林清猛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笑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终于,他笑得够了,朗声吼道,“婉儿啊婉儿,也罢,你便在天灵寺中,为我们林家的亡魂念经超度吧。”

    林婉儿脸色更是难看,爹爹这是在嘲笑她啊!

    所有人看着这一切,看着这对自私自利的父女,到最后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便是林家啊!这林家的人,和安平侯爷怕是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冷血无情,只顾自己利益的小人罢了,正在思索间,响起了崇正帝下令斩首的声音,安宁眸子一紧,朗声开口,“慢着!”

    这声音崇正帝并不陌生,看向那声音的方向,果然看到二公子,一袭月牙白的锦衣,面上一派沉静,崇正帝此刻看到二公子,不禁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好奇,云锦是云家的后人,那么二公子呢?又和云家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二公子,你有什么话说?”崇正帝朗声问道,语气尤为亲和。

    安宁大步上前,朝着崇正帝拱手行礼,“草民参见皇上,请皇上允许草民送林家老爷一程,聊表心意。”

    众人神色各异,大家都知道,食为天的二公子一直针对着林家,此刻在林清要被砍头的时候,二公子却要“聊表心意”,这还真是奇怪了,他们隐隐觉得,这二公子的心意,怕是那林清无法消受的吧!

    众人都满怀好奇的看着二公子,想知道二公子对林清又要表示什么“心意”。

    “朕允了。”崇正帝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意思,他隐隐觉得,自己和这二公子的渊源怕是还深着呢!

    安宁拱手表示谢意,随即转身走到林清的面前,此时的他,已经被按在了断头台上,看到二公子朝着自己走近,便是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的心中也隐隐浮出一丝害怕,好似这二公子的“心意”怕是比死都要吓人。

    在场的人都屏气凝神,却只见二公子走到林清面前,俯下身子,用非常细微的声音,嘴唇开合,却听不见二公子在说些什么,安宁自然是不会让其他人听见她要对林清说的话,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够听清的声音对着林清道,“林老爷,在你临死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算是我送给你的大礼了,你听好了,你知道林大少爷是怎么死的么?你知道他是被谁送到你林府门外的么?还有你那二公子,万剑穿心,临死时的样子,可不怎么好……”

    安宁每说一句,林清的脸色便难看几分,双眼更是惊恐的睁大,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二公子,这些事情二公子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林清又怎会不明白?这必定和二公子有关啊!

    “哦,另外,你那没有公开的女儿,唤菊生吧?我也将她送还给你了,可你却将她丢到了乱葬岗,真是一个狠心的父亲。”安宁低声说道,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

    菊生?菊生不是被婉儿派去杀安平侯府二小姐时丧命的吗?莫非……这二公子和安平侯府二小姐有什么关系?猛地,一个大胆且惊人的猜测跳入他的脑海,林清心中一怔,“你……”

    安宁既然大胆的说出菊生的事情,就不怕林清联想到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二小姐,她是故意的,故意透露这些信息给林清,便是要让林清死都不能安稳。

    林清知道了又如何?她自然是连让他说出来的机会都不会给!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朝着离她不远处的云锦投去一个眼神,兄妹二人的默契,云锦一眼便明白安宁的意思,身形一闪,下一瞬,众人便只看见云锦夺过刽子手手中刀,毫不犹豫的朝着林清的脖子看去……

    哗……

    利落的刀锋,一接触到皮肉,下一秒,头颅落地,滚在地上,而此时,那头颅上的双眼依旧是保持着方才的不可思议。

    这一幕,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就连崇正帝也不例外,他们心中都隐隐猜测,二公子到底对林清说了什么,而林清最后那表情又意味着什么?

    整个刑场,静得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听得见,就连林家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眼中都只有惊恐,人头落地,便是这般么?接下来,要轮到他们了吗?

    林婉儿身体隐隐颤抖着,此时的她,就连跪都跪不起来了,瘫软的坐在地上,好似被吓傻了一样。

    “皇上,草民报仇心切,还望皇上恕罪。”云锦将刀递还给呆愣中的刽子手之后,淡淡的对着崇正帝开口,那语气甚至残留着方才亲自将林清人头砍落的激动与兴奋。

    他报仇了,亲自杀了林清,亲自用他的鲜血,来祭奠云家的亡魂。

    安宁听得出云锦的情绪,在林清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她似乎能够感受得到云锦表哥心中的畅快,终于报仇了啊!他心中的仇恨怕也消了,而自己的呢?想到安平侯府,安宁眸光微敛,这一次,安平侯爷本也牵连其中,但是,她却不愿让皇上来插手她的复仇,安平侯府只能终结在她安宁的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

    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如今的安平侯府也已经要走到了尽头。

    “无妨,无妨,谁来做那刽子手都一样。”崇正帝对云家本就有愧疚之心,而这个云锦又是银面公子,再加上,云锦竟是韶华郡主的夫婿,变成了半个皇室中人,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讲,崇正帝都不会责怪云锦的先斩后奏。

    崇正帝明显在对云锦示好,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但云锦的表情却是淡淡的,朝着崇正帝行了一个礼,转身大步走下斩首台,看到那一抹身影,眼神变得柔和,上前将爱妻和她肚中的孩子一起揽入怀中,“韶儿,你看见了吗?我亲手杀了他!”

    韶华郡主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当众顺从的靠在云锦的怀中,回抱着他,“锦哥,韶儿看见了,我们的孩子也看见你为云家的人报仇了。”

    二人静静的相拥,好似这里便只有他们二人存在,崇正帝看着云锦和韶华,眸光微敛,朗声吩咐道,“行刑。”

    林清已死,剩下的便是斩首台上的其他人。

    刽子手一听到命令,立即高扬起手中的刀,那些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呼喊一声,头便挨个齐齐落地,鲜血几乎染红了这个断头台,就如几年前云家惨案一样。

    崇正帝监斩完之后,并没有离开,吩咐侍卫押解林婉儿送往天灵寺,落发为尼,随即走向云锦和韶华,对于云家,他有太多的亏欠与愧疚,云家的人都死了,如今只剩下他们,想到苍翟的话,崇正帝此刻的心意分外的坚定与真诚,他要弥补云家。

    “从今之后,东秦国的四大世家便没有林家的存在,而云家从今天,便作为四大世家自首,取林家的地位而代之,赐封云锦为异姓王,世袭爵位,云家后人,若犯死罪,一律免死。”崇正帝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道,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人为之震撼。

    异姓王?这是多么荣耀的恩赐!要知道,整个东秦国,还没有皇室之外的王爷,尤其是后面那一句“云家后人,若犯死罪,一律免死”,这无疑是让云家的世袭爵位绵绵流长啊!

    崇正帝的话一出,便是安宁也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看来,这崇正帝对云家还真是有心啊!只是……安宁看向云锦,以表哥的性子,他又能接受崇正帝的赐封吗?

    所有人都看着云锦,在这个时候,他最该做的,不是跪地谢恩吗?之后,他便是云王爷了啊!这地位更是高出了四大世家,只是,崇正帝的话说完,又过了许久,那一个俊美沉稳的锦云公子依旧抱着怀中的妻子,好似没有听到崇正帝方才的话一般。

    “锦哥……”韶华郡主提醒的叫着云锦。

    “韶儿,我们回家。”云锦柔声开口,轻揽着韶华,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朝着他们的马车走去。

    云锦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崇正帝的脸色也是僵了僵,这……云锦竟然不为所动?崇正帝知道,当年自己虽然是受了蒙蔽,但他终究还是下了旨杀云家人,看来,云锦心中的疙瘩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啊!

    看着云锦带着韶华郡主上了马车,崇正帝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继续朗声到,“即刻回宫拟旨,通令全国,封云锦为云王,大赦天下,为云家积德!”

    云锦虽然没有表态,但好歹也没有拒绝,那么,他便认为他是默认了,这个云王,无论如何,他都要让云锦当下去。

    上了马车的云锦在听到这一声吩咐的时候,心中还是怔了怔,他虽然不会对崇正帝做什么,但心中却依旧有疙瘩,要他接受他的赐封,他是分外不愿的,但他却没有料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崇正帝不但不怪罪,还因此而大赦天下。

    要知道,只有遇到天大的喜事之时,皇帝才会大赦天下啊!为云家积德么?

    马车徐徐而行,驶出了菜市口,等到云锦走后,安宁也悄悄的没入了人群之中,苍翟看着她的身影,立即追了上去,菜市口的人,除了他们几人,一个都没有减少,崇正帝在监斩台上站了好久,直到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离去,他才下令回宫。

    方才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让云锦释怀,此时的崇正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翌日一早。

    宸王府的隔壁,便来了许多人,云锦,安宁,韶华听到下人的通报,便立即出了府,看到来人都是宫中的侍卫以及太监的装束,不由得皱了皱眉。

    带领着这些人而来的正是皇上身边的管事太监,还有韶华郡主的父王裕亲王。

    看到这家的几个主子出门,管事太监立即笑呵呵的迎了上去,“老奴参见云王爷,参见云王妃,见过二公子。”

    安宁挑眉,这管事太监的态度,还真是服帖啊,倒是云锦皱了皱眉,“这里哪来的云王爷,云王妃?”

    云锦的态度倒是没有让管事太监不悦,反而脸上的讨好更加的浓郁,“云王爷,云王妃,老奴是奉皇上的命令,特意将王爷的印玺送到云王府,另外,还有这个……”

    管事太监使了个眼色,随即几个太监便抬上了一个牌匾,上面三个烫金的大字“云王府”异常恢宏。

    云锦皱眉,“这是皇上题的?公公,劳烦你将这些东西都带回去,云锦无功不受禄,承受不起这些。”

    这座宅邸,到此刻都还没有挂上牌匾,云锦和安宁都是打算等到云家的冤屈昭雪之后,便挂上云府的牌匾,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宅邸是云家的,而昨日,云锦回府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交代人去打造这一块牌匾,只是还没有那么快的送来挂上罢了。

    管事太监脸色微僵,心中暗道,这云锦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昨日在刑场,无疑是当众让皇上难堪了一把,这皇上今日一早又专程让他带着这些东西而来,临行前,还好生交代他,对云锦等人的态度一定要好,哪怕是死缠烂打,都要将这些东西让他给收了。

    管事太监在宫中打滚儿这么多年,皇上的恩赐,哪一个人不是欢欢喜喜的接受啊,可这个云锦还真是特别得很,皇上都这样了,他竟然还不为所动,将皇上的赐封往外推。

    “好女婿啊。”一直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的裕亲王大步上前。

    对于裕亲王,云锦一直都十分尊敬,见到他,立即拱手行礼,“云锦见过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请跟小婿到府中坐。”

    裕亲王却是敛了敛眉,走到云锦和韶华的面前,“好女婿啊,今日我来,也是送东西来的,实不相瞒,这牌匾上的字,正是为父所写,怎么样?女婿觉得这三个字如何?”

    裕亲王的话一落,云锦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就连安宁听了,心中都禁不住暗道,崇正帝和裕亲王还真是两只老狐狸啊!裕亲王也是崇正帝特意找来的说客吧!

    不过,安宁不得不承认,崇正帝的这一步棋下得真是高超。

    裕亲王是云锦表哥的岳父,以云锦表哥对韶华郡主的爱与疼惜,又怎会拂了裕亲王的意?

    而裕亲王方才这一问,更是精妙得很,若是云锦回答“觉得好”,那裕亲王下一步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将这牌匾挂在府门上了吧!若是云锦回答“不好”,呵呵……云锦能回答不好吗?那显然是不能的啊!

    所以,这才是云锦为难的地方,许久沉默不语,裕亲王的意图,精明的云锦又怎会不知?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为难。

    “怎么?好女婿,你倒是说说啊。”裕亲王一派闲然自得的模样,胸有成竹,一口一个“好女婿”,就是在提醒着云锦:老子可是你的岳父,我女儿都给你了,你敢说“不好”试试看!

    韶华郡主倒是不干了,不满的开口,“父王,你怎么能欺负锦哥?父王你题什么字不好,非要写这几个字,要韶儿看来,不是这三个字写得不好,而是父王你没安好心。”

    字字句句都是对云锦的维护,说得裕亲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哪里能料得到,以往从来不会违逆自己意思的女儿,此刻竟当众拆他的台,竟这般指责他!

    看着韶华郡主那好似母鸡护小鸡的模样,裕亲王竟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叹了一口气,不住的摇头,“女大不中留啊,胳膊肘竟然朝外拐,父王算是白疼你了。”

    虽然是指责,但听起来却没有丝毫指责的意思,反而夹杂着浓浓的宠溺,他的女儿都帮着云锦这小子了,他还帮皇上干什么?这不是吃力不讨好么?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一个女婿,若是得罪了这二人,他死了,谁为他送终?

    “父王,韶儿已经是云家的人了。”韶华郡主咬了咬唇,聪慧如她,自然是听得出父王根本就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但是,锦哥既然不想接受皇上的赐封,她们又怎能逼锦哥?

    锦哥复兴云家,并不一定非要接受“云王”的封号,此刻锦哥和宁儿收下的产业,便足以将云家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她是锦哥的妻子,便只会站在锦哥身旁,支持着他!

    “也罢!那父王这就回去复命。”裕亲王看着自己的女儿,从她的脸上,他看到的只有幸福,跟云锦在一起,云锦想必是疼她的,如今她又怀有身孕,她肚中的孩子是云家的后代啊!既然女儿这么幸福,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哪怕是让皇上失望,皇上降罪于他,他也心甘情愿的去承受。

    正转身,吩咐侍卫们打道回府,刚踏出一步,却听得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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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章 精妙布局将计就计(精)

    裕亲王顿住脚步,听到云锦的声音,便是安宁,也不由得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心中暗暗猜测,莫非这事情有转机?

    “好女婿,你这是……”裕亲王回过身来,依旧是好女婿好女婿的叫着,对于云锦,他是打从心里满意,事实上,方才这一口一个好女婿的叫他,可不完全是为了给他下套而已。舒残颚疈

    思及方才,裕亲王心里一阵自嘲,下套又如何?还不是全都被他的宝贝女儿给破坏了!

    “父王,劳烦父王吩咐人将这牌匾挂上吧。”云锦开口,眸中有什么异样的情绪闪烁着,说到此,下意识的将怀中的娇妻搂得更紧了些。

    裕亲王眼睛一亮,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管事太监便已经兴匆匆的吩咐道,“快,快些动手,手脚麻利些,别磕碰着了,给我挂正了,千万不能有丝毫差错。”

    锦云公子好不容易松口了,他当然要手脚快些,可不能留机会给锦云公子反悔啊!天知道,方才他心中有多忐忑啊,若是裕亲王的面子,锦云公子都不给,那他手上这差事怕是没法完成了。

    幸亏皇上精明,派了裕亲王一起前来。

    裕亲王看着自己的女婿,更是满意的点头,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婿了,他自然知道,云锦之所以会松口答应,可不是看在自己的这张老脸上,这完全是因为韶华啊!

    正是方才韶华对云锦的那般维护,才触动了他的心扉吧!

    “公公,印玺还不快交给云王爷。”裕亲王提醒道,云锦在接受这块匾额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云王爷的封号,要知道,这云王爷可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封号而已啊。

    想到昨日皇上在刑场的宣布,他几乎能够看到云家的未来,这东秦国以后怕不是以四大世家为尊了啊!

    管事太监立即亲手送上去,云锦看着那印玺,目光却是移到了安宁的身上,似乎在询问着她什么,安宁嘴角微扬,却是大步上前,从管事太监手中将印玺接过来,“我替我哥收下了,公公幸苦了,还望公公代我哥谢谢皇上恩赐。”

    世袭的异姓王,这可不是一般的甜头,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她自然是希望表哥接受的,这是云家的荣耀,这也是崇正帝欠云家的,不要白不要,不是吗?

    那崇正帝虽然有时候狡猾了点儿,但他也是站在一个帝王的立场上,对于崇正帝,安宁的好感是多于恶感的,在加上,崇正帝是苍翟的舅舅,他那么多年对苍翟的疼爱,便已经被安宁所认可,她那般聪慧,自然也是看得出来,苍翟也是希望云锦接受崇正帝的补偿的。

    “是,是,是,二公子,老奴一定办到,一定办到。”管事太监立即附和,能够完成这一次的任务,他算是松了一口气了,终于不用担心回去受皇上责罚了,要知道,皇上对这一次的事情是尤为重视呢。

    安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对上云锦的视线,挑眉道,“云王爷,云王妃……”

    云锦和韶华郡主同时蹙眉,“宁……”

    只是叫出一个字,二人都同时意识到什么,猛地禁声,看安宁那狡黠的笑容,嘴角皆是扬起一抹笑意,这王爷之位皇上是赐给云锦的,但对云锦和韶华郡主来说,云家能有今天,最大的功臣莫过于安宁,若是安宁真的是男儿身,那么,云锦会毫不犹豫的将这荣耀让给宁儿,只是……

    想到宁儿的身份,宁儿不愿让人知道,但他们心中也明白,这二公子的身份要么被世人知晓,要么就会在这东秦国消失,云家的冤屈已经洗刷干净,云家重新以这样的姿态站在了东秦国,无疑是一个最震撼人心的开场,那么宁儿呢?

    她对安平侯府的仇,云锦是知晓的,原本这一次,他们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安平侯爷那老匹夫给牵连进来,一网打尽,但宁儿却最终没有这么做,云锦知道,宁儿自有她的打算,宁儿是想亲手处置安平侯府的事情吧!

    自从再一次见到宁儿开始,这个表妹就一直有着自己的主见与头脑,所以,对于宁儿的决定,他便只会支持,而不会干涉。

    听到云锦和韶华郡主同时叫出一个“宁”字,后面似乎有什么没有说完,裕亲王和管事太监都隐隐生出一些好奇,裕亲王一早就知道银面公子就是云锦的事情,对于这个二公子的身份,他不是没有猜测过,只是,饶是他,也猜不透这个二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银面公子是当年云家的大公子,而一夜之间,当初的锦云公子便成了云王爷,这件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整个东秦国传了开来,同时传开的还有那日在刑场的经过。

    甚至有说书人将这事情放在说书的桥段中,在各个酒楼说与众人听。

    “喝,那场面,不可谓不震撼,众人都不知道二公子在那奸人林清的耳边说了什么,那林清只吃惊的吐出一个‘你’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一整句话,银面公子,不,该是云王爷便抢过刽子手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朝着林清老匹夫的脖子砍了下去……”

    “好,好,砍得好,砍得好啊!”

    说书人说到这里,酒楼中的听客们,竞相鼓掌,热烈异常,如今这一段,那可是深受众人的热捧啊,每说起一次,便会引得听客们激动万分。

    “那二公子都对林清说了什么?”有人开口问道。

    “我也想知道二公子对林清说了什么,可除了林清和二公子,别人都不知晓,但看林清的反应,定然是让他十分震惊之事。”说书人挑眉道,紧接着,继续说着那一天刑场上发生的事情。

    而在酒楼靠近窗户的那个桌子上,一抹白色身影静静的喝着茶,面纱覆盖下,是一张倾城绝世的容颜,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

    听着说书人的内容,那日,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这说书人说得惟妙惟肖,倒也如亲身经历了一般。

    脑中浮现出那个二公子的身影,凤倾城好看的眉毛皱了皱,她可没有忘记那二公子在洗尘宴上对墨无双的那些教训啊。

    “无双还没有找到吗?”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凤倾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淡淡的开口询问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面容如刀刻,轮廓深邃,五官和苍翟有几分相似,这人不是北燕大皇子苍翼又是谁?

    这些时日,这个苍翼总是跟着凤倾城,好似她的跟班儿一样。

    “无双那丫头,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看似大家闺秀的模样,骨子里可调皮得很,说不定到了东秦国,在哪里玩疯了呢。”苍翼冷哼一声,墨无双虽然和他也算得上是表兄妹关系,但对于墨无双,他的心中是不喜欢的。

    凤倾城却不以为然,墨无双虽然贪玩了些,但这一次来东秦国,皇室苍家,以及三大望门各自派了人来,他们怕和自己一样,也都领了家族的命令而来吧!

    一个东秦国皇帝的寿辰,又怎能劳烦他们四大世家一起道贺?就连上次四国祭,便也只有苍翼,詹珏,以及凤孤城来了,而这一次,来的却是苍翼,詹灏,詹珏,墨无双和她凤倾城自己,这阵仗就足以说明许多问题了,不是吗?

    前些时日,墨无双和这苍翼一起跟着自己游玩,怕也是在探寻她的目的吧!哼,他们的心思,她凤倾城又怎会不知?所以,墨无双这一次断然没有贪玩儿失踪的可能。

    “这么些时日了,无双难道会凭空消失了不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凤倾城严肃的道,眸子也在那一刻收紧。

    凤倾城的猜测让苍翼一怔,也顿时严肃了起来,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出事?能出什么事?在东秦国,我们可是贵客,再加上无双的身份,谁敢对她怎样?”

    “不敢吗?别忘了洗尘宴上就有人敢对她怎样,还是当众对她怎样,你没看见么?连东秦那皇帝老儿都当众包庇呢!”凤倾城意有所指的道,那个二公子在东秦国还真是个大人物啊!

    经凤倾城这么一提醒,苍翼的眉心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这些时日,他们也听闻了那二公子的事迹,要知道,上一次四国祭的时候,二公子还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子,但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成长到了如此地步,连崇正帝都要给他许多面子,再加上,那虞山金矿竟也是二公子的,好啊,好一个二公子啊,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是说……”苍翼利眼微眯着,握着杯子的手更是紧了紧,那日在洗尘宴上发生的事情,他此刻还记忆犹新,墨无双向来是一个心胸狭隘,有仇必报的主,二公子当众给她那般难堪,以墨无双的性子,又怎会就此罢休?

    那么,她就应该要去找二公子报仇了,所以……苍翼眼睛倏然一亮,“无双的失踪,和二公子有关?”

    凤倾城面纱下的容颜微微一笑,“大皇子,倾城可没说过什么啊。”

    说罢,便自顾自的继续喝起茶来,好似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大皇子看凤倾城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什么都没说么?却好似什么都在她的心里一样,墨无双的失踪真的和那二公子有关么?

    安平侯府。

    自从林家满门抄斩的事情发生之后,整个安平侯府顿时陷入了一阵极其诡异的气氛当中,林家一直都是安平侯府的靠山,虽说很长一段时间,林家都不再给安平侯府提供帮助,但是,这一次林家从整个东秦国消失,林府在整个四大世家中除名,还是给安平侯府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最直接的便是安平侯爷的心情,以及刘香莲的处境了。

    不仅如此,就连卫城刘家,也因为林家满门抄斩的关系,而受到了影响。

    这一日,安宁在听雨轩内,本要准备着出府,却看到一抹急匆匆的身影走进了听雨轩的大门,看到那张脸上纠结着的焦急,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想到什么,安宁眸中闪动着的光芒越发的耀眼,来了吗?终于来了吗?

    安平侯爷步步生风,走到听雨轩的厅内,便就这般坐下,瞥了安宁一眼,似乎透着无尽的不满。

    “你那丫鬟呢?怎么都不上茶?”安平侯爷怒声道,浓墨的眉峰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安宁看安平侯爷的面容,这接近一年的粮食危机,加上安平侯府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让他看起来倒是苍老了不少,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子的颓然。

    安宁听了他的语气,心中浮出一丝不悦,“我交代碧珠去办一些事情,现在还未回来,爹爹到听雨轩来,该不会是为了喝茶吧?”

    安宁的语气寒冷似冰,丝毫没有掩饰她疏离的态度,心中冷哼,叫碧珠上茶?碧珠丫头上的茶,也是他安平侯爷配喝的么?

    安平侯爷神色微怔,安宁语气中的冷淡,他又如何听不出来?原本紧皱着的眉峰更加是皱得不像话,无法舒展开来,“你这是什么语气?别忘了我是你爹。”

    这段时间的事情,让安平侯爷没有了多少耐心,一想到现在侯府所面临的危机,他如何静得下心来?好些时日没有去理会这个二女儿了,要不是今天有事要她去做,他才不会来这听雨轩。

    安宁淡淡的敛下眉眼,爹么?他安平侯爷何时将她当女儿看待了?想到他对自己娘亲的无情,安宁的眼中更是凝聚起一抹益发深沉的冷冽,“那就请爹有事就说吧。”

    依旧是那么疏离,甚至还比方才更加冷淡,那声音让人乍一听,心中竟会跟着划过一道凉意。

    “你……”安平侯爷赫然起身,但猛地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终究是将心中的怒气刻意压下去了几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安平侯爷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安宁,“宁儿啊,今天我来,是有事情让你去做。”

    “哦?什么事情呢?”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夹杂着几分讽刺与不屑,更加厌恶安平侯爷说出这句话的态度,好似她就应该被他指使一样,想到安平侯爷对二公子跪地求助,这安平侯爷的嘴脸还真是恶心得让她连看一眼都觉得不悦。

    “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林府的事情,之前,我们安平侯府和林府在很多生意上都有牵扯,林家这一没落,对我们安平侯府的影响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甚至有可能让我们安平侯府的许多产业就此崩溃。”安平侯爷越说,脸上流露出来的担忧便越发的浓郁,这些时日,他为这事情可谓是焦头烂额,跑了许多地方,但怎么也想不出办法,怎么也找不到人帮忙。

    安宁静静的听着安平侯爷的话,心中看好戏的兴趣越发的浓烈,她自然是知道林家覆灭对安平侯府的影响,而这些影响一直都是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包括此刻看安平侯爷因为侯府的事情焦头烂额,当年,安平侯爷为了利益,为了讨好刘香莲和林府,所以对娘亲的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安平侯爷这种将安平侯府的利益看得比妻子,比子女还要重的人,就应该让他亲眼看到安平侯府渐渐的病入膏肓,直至死亡。

    安平侯爷看了安宁一眼,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些微的情绪,但他却失望了,她的脸上依旧是方才那般淡淡的冰冷,这让安平侯爷心中的怒气又冲了上来,朗声道,“你身为安平侯府的一份子,你必须帮助安平侯府度过这个难关。”

    稍早,他进听雨轩之前,本来是打算用商量的态度来和安宁说这件事情,但是,此刻似乎是被安宁脸上的冷漠刺激到,便也忘记了什么商量不商量,直接是冰冷的命令脱口而出。

    安宁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道精光,“为什么?爹爹都没有办法,宁儿哪有那个本事?”

    安平侯府的一份子?必须帮安平侯府度过这个难关么?呵呵……这应该是她这段时间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自己看好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安平侯府度过难关?她倒是更加喜欢在安平侯府如今的困难上踩上一脚,貌似在仇人身上伤口撒盐也不错啊!

    “你自然是没有那个本事,不过,有人有这个本事。”安平侯爷眼中多了一抹算计,便是此时的他,也依旧没有将自己的这个二女儿放在眼里,他又怎知道安平侯府之所以会有如此困境,正是这个他瞧不起的二女儿一手策划!

    安宁敛了敛眉,故作疑惑,心中却浮出一丝了然,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便听得安平侯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哼,你要是争气一些,牢牢的迷住宸王殿下,成了宸王殿下的女人,那这事情倒也好办了,只要我是宸王殿下的岳父,宸王殿下难道还不会帮助我们安平侯府吗?可是,哎,你好歹一个女人,连那个什么二公子都比不上,竟让那二公子将宸王殿下迷得团团转。”安平侯爷气愤的道,坊间传闻的关于二公子和宸王苍翟的暧昧,几乎是整个东秦国的京城无人不知为人不晓,不仅如此,宸王殿下也好久没有到侯府来看安宁了,一想到此,他就分外后悔,要是自己以前不受璃王赵景泽的诱惑,一心一意的撮合宸王殿下和宁儿,那么这个时候,他怕是早就成了苍翟的岳父了,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以吃?

    昨日,他为了安平侯府的事情,去了一趟宸王府,可还没有进得到府中,便被看门的家丁给赶了出来,宸王殿下的那个贴身侍卫甚至还下令,不许他靠近宸王府方圆百米之内,好似他是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

    安宁眸子一紧,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自然是知道昨天安平侯爷被苍翟拒之门外的事情,当时铜爵传消息,说是安平侯爷在府外求见,苍翟正在她云王府的阁楼上,苍翟还是当着自己的面儿对铜爵吩咐,不许安平侯爷出现在宸王府方圆百米之内,她甚至从阁楼上,远远看见安平侯爷被驱赶之后,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安平侯爷隐约察觉到安宁嘴角的那一丝笑意,眼里的不悦更浓,“你还笑,现在安平侯府都在这个关头了,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知道,没了安平侯府,你便只能流落街头,哪能再安安稳稳的当你的大家小姐?”

    安宁心中轻嗤,流落街头?流落街头的永远都不会是她安宁!

    敛去笑意,皱了皱眉,“爹爹方才也说了,宸王殿下不再青睐宁儿,宁儿又能帮到什么忙?”

    “你自然是帮得到忙,我叫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了。”安平侯爷有些不耐烦了,他现在只想解决眼前安平侯府那些产业上的问题与漏洞,也无心在和安宁多说什么,急切的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些礼物,你到云王府去一趟,当初云王爷娶妻,我们安平侯爷还没有道贺过。”

    如今安平侯府的困难,除了宸王苍翟,怕就只有云王府能够帮得上忙了,好在宁儿是云王爷的表妹,这一层关系在,想来那云王爷也不会将宁儿拒之门外。

    安宁眸子一紧,便是一眼就看出了安平侯爷的心思,“云王爷?为何要去找他?找他帮忙吗?无亲无故的,他又会帮安平侯府吗?”

    安宁故意装傻,若有似无的看着安平侯爷,眼底划过一道光芒。

    “你的记忆不是恢复了吗?难道你忘记了你的娘亲是云家的女儿?你是云王爷的表妹,你去求他,他多少是会给些面子的,你多说些好话,取得他的同情,他应该会帮的。”安平侯爷心中盘算着,让安宁去求云王爷,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只是,他刚说出这一句话,安宁的脸色却是倏然变了,“娘亲是云家的女儿?你还记得娘亲是云家的女儿么?既然记得,那你不也是云家的女婿,你为何不亲自去求云王爷?”

    被安宁这一番凌厉的质问,安平侯爷的脸色僵了僵,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但是,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尤其是当年云蓁死后,他甚至连葬礼都没有替她操办,他就是担心那云锦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他去了,无疑是自讨没趣,不仅如此,云王爷怕更加不会帮他了,所以,他才将安宁推出去,安宁怎么说,身体里也流淌着云家的血,这一点是谁也不能改变的!

    安宁看到安平侯府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爹爹你是不敢去么?”

    安平侯爷身体一怔,抬眼对上安宁的视线,不知为何,此刻的他,竟然觉的分外怪异,还没来得及探寻那怪异从何而来,便听得安宁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安平侯爷,如果那云王爷见到宁儿,想到娘亲,提出要去娘亲的墓前祭拜,又该如何是好?”安宁淡淡的开口,称呼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爹爹”,而是直接唤他安平侯爷。

    安平侯爷的注意力都在安宁提出的这个问题上,倒也没有去在意安宁的称呼,眉心更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满脸不安的踱着步,口中喃喃,“是啊!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啊!”

    都怪那刘香莲,当年若不是她吹枕旁风,他也不会做得如此绝情,此时的安平侯爷,将责任完全推到别人的身上,他若是问一下自己的内心,当初要是没有刘香莲的枕旁风,他又会在云家快要覆灭的情况下,去做那些对他,对安平侯府无用的事情么?

    答案肯定是不会的!

    “娘的坟墓在哪儿啊?”安宁紧紧的握着双手,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看着安平侯爷的慌乱,再一次问道。

    安平侯爷抬眼对上安宁的视线,从安宁的眼中,他看到了浓烈的恨,恨,没错,是恨,安平侯爷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事情在脑中清晰起来,她是知道了当年云蓁根本就没有坟墓的事情了!她是云蓁的女儿,恨他的作为,这是应该的事情,只是……他却不希望她因为恨,而对侯府如今的状况袖手旁观。

    猛地,安平侯爷大步上前,紧紧抓住安宁的手,安宁却在那一刻巧妙的避开,安平侯爷脸色僵了僵,但很快,脸上便溢满了真切,“宁儿,爹爹错了,爹爹对你娘……当年,爹爹也是要为你娘立坟墓的啊,可是,你娘无故被大火烧死,甚至连尸体都烧没了,所以……”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无故被大火烧死?好一个无故啊!

    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当年娘在大火中挣扎的画面,无故?安平侯爷就真的不知道么?便是事先不知道,事后也不知道么?哼,无故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努力平息好自己的心情,淡淡的扫了安平侯爷一眼,却在这个时候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安平侯爷看着安宁的笑容,心中微怔,他没有料到安宁变脸的速度这么快,方才还满脸的恨与责备,而此刻却……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却让他心中一阵一阵的犯凉,好似被阎王爷盯上了一般。

    “宁儿,你……”安平侯爷轻声唤道,不解她笑容中的深意。

    “你放心,我不会看着安平侯府的困难而不帮忙,既然宁儿能出上一份力,自然会全力以赴,宁儿会带着礼物去一趟云王府,希望云王爷表哥能够看在宁儿的面子上,出手相助,不过,有件事情还是要防范于未然才好啊。”安宁说到此,皱了皱眉,似在因为什么事情而为难着。

    “什么事?”安平侯爷眼睛一亮,急切的问道,听到安宁说帮忙,他心中已经激动万分了,便就挥开了因为安宁那一抹笑容而产生的怪异感觉,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安平侯府的困境,他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娘亲当年没有坟墓,若是云王表哥执意要祭拜……毕竟云王爷好歹也是叫娘亲一声姑姑啊!”安宁意有所指的开口,眸光微转,若有似无的看这安平侯爷。

    “现在造一个墓,是新的,哪又能瞒得过云王爷?”安平侯爷叹息了一口气,脸上的苦恼更加的浓重。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能造墓,那何不去寺眯为娘立一个灵位?”

    安平侯爷心中一喜,脸上的所有纠结似乎在这一刻舒展开来,“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对,立灵位,我这就让人去办。”

    “让别人去办?若是云王爷知道你是让人去,而不是亲自去,你说他会不会……”安宁眸光微转,看着安平侯爷一步一步跟着她的引导走。

    果然,安平侯爷恍然大悟,“好,我亲自去办这件事情,一定要找一个最好的寺庙,对,天灵寺,就是天灵寺,据说昭阳长公主的灵位都在天灵寺中,替你娘在天灵寺中安放灵位,云王爷便是去祭拜,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安宁眸光微敛,眼底有一抹得逞的光芒一闪而过,天灵寺,她可不稀罕安平侯爷为娘亲立灵位,她将安平侯爷引去天灵寺,倒是有她自己的目的,据飞翩的消息,安平侯爷最疼爱的三夫人,可就在天灵寺中呢!

    她倒是想看看,安平侯爷在天灵寺中看到本该带着念儿去了幽州的三夫人,会是什么样精彩的表情!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一下,去天灵寺,宁儿,你快些拿着那些礼物,去云王府一趟,记住,一定要多说好话,务必要将这件事情办好啊,安平侯府可就看你的了!”安平侯爷似乎看到了希望,急切的交代着。

    安宁听着他的交代,微微点头,直到安平侯爷兴匆匆的走出了听雨轩,安宁脸上的阴沉便迅速的凝聚在一起,眸中一片冰冷。

    “安平侯爷啊安平侯爷,你说,我怎么会帮你呢?你算计这么半辈子,为了安平侯府的利益,利用了女人半辈子,你以为就没有因果报应么?”安宁幽幽的开口,安平侯爷的兴奋,她是看在眼里的,不过,他又能够兴奋得了多久?

    “小姐,天灵寺那边……”正此时,飞翩的身影落在了安宁的身旁,方才的一切,他都看见了,似乎隐隐能够猜得到小姐要干什么。

    “怎么了?”安宁听到飞翩的声音,眸光微闪,隐约多了一丝兴致。

    “昨日,北燕詹家的詹灏去了天灵寺,在天灵寺中住下了。”飞翩沉声交代道。

    “哦?当真?呵呵,看来还真是时候啊。”安宁眼睛一亮,自从上次在天灵寺中无意中发现三夫人和詹珏认识,尤其是詹珏对三夫人的态度的怪异,安宁就隐隐知道,这三夫人和北燕詹家怕是有些关系的,虽然她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听到方才飞翩的消息,既然詹灏去了天灵寺,那意味着什么?

    她可不认为詹灏去天灵寺的目的仅仅是烧香拜佛而已,看来,想到安平侯爷临走时的兴奋,眼中划过一道精光,看来,这天灵寺中怕是有一场大戏登场吧!

    “走,咱们先去一趟云王府。”安宁敛了敛眉,心情顿时极佳,她也得准备准备,快些去一趟天灵寺,要知道,这关系到安平侯爷、三夫人以及北燕詹家的好戏,她可是不愿意错过的。

    说罢,安宁就朝着听雨轩外走去,飞翩紧随其上,这一次,飞翩倒也没有再隐藏在暗处,二人去了大厅,拿了安平侯爷准备好的礼物,安宁看到那些礼物之时,好看的眉毛下意识的挑了挑,足足两大箱,还刻意做了精致的包装,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给谁的聘礼呢!

    看来,这一次安平侯爷还真是大手笔啊,不过,手笔有多大,他对云王府的期待就有多大,那么到时候……希望破灭时的伤痛,便就会有多大了!

    安宁到了云王府,云锦和韶华郡主看到安宁竟然是以她女装的打扮从云王府大大门而入,脸上都闪过一抹惊诧。

    尤其是韶华郡主看到安宁身后跟着被送进来的那两个大箱子,眉毛不由得皱了皱,多了几分好奇,“宁儿,你这是……”

    安宁呵呵一笑,“嫂子,这箱子中的东西,你喜欢就随便选,有人愿意当冤大头,我们也要成全人家不是。”

    安宁让飞翩将两个箱子打开,里面的金银珠宝,顿时让人眼前一亮,韶华郡主不是拜金的人,但这么多金银珠宝在眼前,她的神色还是发生了些微变化,上前拉着安宁的手,“宁儿,谁是那个冤大头啊?要说,依我看,这像极了聘礼,可宁儿女子的身份,世人尚不知晓,便是提亲,也不会到咱们府上啊。”

    话说到此,云锦满脸笑意的上前,轻揽着韶华郡主的腰,“这自然不会是什么聘礼,宁儿叫你选,你便选,就算是咱们不缺这些东西,可安平侯府孝敬咱们的,便是意义也是非凡的。”

    云锦对安宁的了解,当然要比韶华郡主对安宁的了解要多得多了,二人自从重遇之后,培养起来的默契,那可不是说说而已的,现在,便是对方的一个眼神,二人一眼便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在安宁穿着女装,以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身份进入府中的那一刻起,以及她脸上浮动着的畅快之意,他便明了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了。

    安宁看了云锦一眼,脸上的笑多了几分深意,还是表哥懂她!

    “表哥,将这些东西收下吧!至于暗中对安平侯府产业的攻击,不但不能停,还要加大力度,人家都送了这么多好东西给咱们了,咱们可要做些什么才是,表哥,你说是不是?”安宁挑眉,径自坐到了椅子上,端起方才丫鬟斟好的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茶水一入口,安宁便喟叹出声,看着杯中的茶叶,“表哥,这崇正帝对你这云王爷还真是上心啊,这是皇上送的茶叶吧!”

    据苍翟说,这茶叶极为稀少,便是皇上平日里,都舍不得喝,以前以二公子的身份进宫,崇正帝拿这茶叶招待过她,但也仅仅是招待而已,没想到,崇正帝竟将茶叶送到了云王府!

    如果说,他们要将云家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么,崇正帝如今对云家的如此重视,便已经是成功了一半了!

    云锦眸光微闪,没有说话,搂着韶华郡主腰身的手,却是紧了紧,对于崇正帝,他不想多说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三人寒暄了一阵,安宁便出了云王府,回到听雨轩,却见六夫人雪儿一个人在听雨轩内等着,那模样甚是焦急,看到安宁回来,雪儿甚至顾不得形象,大步上前,拉住安宁的手,“小姐,你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安宁微微皱眉,示意雪儿先平静下来。

    雪儿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但一想到自己的发现,脸上的焦急便怎么也掩不去,“小姐,雪儿……雪儿知道大夫人要干什么了。”

    “哦?”安宁眉毛一挑,想到大夫人这段时间的异常,眸光敛了敛,“她要干什么?”

    “她怕是要炸整个安平侯府啊!”雪儿激动的开口。

    安宁眸子一紧,炸了整个安平侯府?这刘香莲的心还真是够大的!

    “那个狠毒的女人,如今林家没了,她什么靠山都没有了,她又被老爷贬为了奴仆,想来是心高气傲的她,受不住,便要和整个侯府的人同归于尽,你不知道,昨夜,我看到刘香莲她偷偷的……”雪儿详细的说着自己的发现,神色难掩激动,甚至还有几分惊恐,自从她那日发现刘香莲的异常,禀报给小姐之后,她也在暗中留意着刘香莲的一举一动,这刘香莲自那日回了安平侯府之后,就一直十分安分,便是被那些下人折磨,笑打,她也是咬牙忍受着,越是这样,雪儿越怀疑她的目的,直到昨日,刘香莲终于有了动作,她亲眼看到刘香莲到自己的岁兰轩中藏了什么东西,还藏得十分隐蔽,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踪迹,发现那竟是火药。

    所以,她才如此焦急的来寻小姐汇报此事。

    安宁听着雪儿的叙述,越是往后,安宁眼中便越是深邃,刘香莲,原来她是想让大家同归于尽么?

    利眼微眯着,此刻的安宁浑身透着一股无法言语的深沉,沉默片刻,安宁终于开口,“雪儿,你岁兰轩中的火药不用去管她,你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雪儿微怔,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这……万一刘香莲她……正想到此,雪儿看到安宁眸中微微闪烁着的光芒,却是停止了自己的担忧,福了福身,“是,小姐,雪儿这便回岁兰轩。”

    小姐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她相信小姐,一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等到雪儿离开,飞翩便上前,“小姐……”

    方才雪儿的话,他自然也听见了,他之所以开口,就是想看小姐有什么应对之策,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安宁打断。

    “岁兰轩已经藏好了炸药了,那么下一个地方会是哪儿呢?”安宁的眸光闪烁着,嘴角的笑,透着一股子的诡异,虽然是问句,但她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似的。

    果然,这天晚上,已经入了夜,等到整个侯府的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睡去,一抹身影便悄悄的从下人房的方向出来,怀中揣着什么东西,便是夜色中,也可以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的那恶毒的光芒。

    那一抹身影出了下人房之后,便直接循着道路,来到了一个院子前,脚步停下,直到这一刻,那一抹身影才抬起了头,淡淡的月光下,隐约可以看见她的那张脸,不是刘香莲又是谁?

    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下人生活,她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眼中除了恶毒,便没有其他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苍老,好似唯一支撑着她的便是心中的阴狠。

    “听雨轩……”刘香莲看着那几个字,不错,她的目的地就是听雨轩,听雨轩中住着的人是谁,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云蓁……云蓁的女儿!

    她的嫣儿下落不明这么久了,这段时间,她心中的希望也被慢慢的磨平了,自从林家被满门抄斩之后,她的日子更加水深火热,她快要坚持不住了,所以,她要在彻底坚持不住之前,将这个侯府给毁了,她要让安平侯府的所有人都死。

    一想到此,刘香莲的嘴角便勾起一抹笑容,在这黑夜之中,异常的诡异,云蓁,这一次,我要亲手将你的女儿给你送过来,你还要感谢我呢!

    大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院门,摄手摄脚的走进了院子,对于这安平侯府的每一个院子,她都是熟悉的,进这听雨轩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要将这些杀人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最为合适,所以,刘香莲在进了听雨轩之后,直接循着目的地,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平时不用的房间,虽然不用,但位置却是在整个院子中靠近中央的位置,火药若是放在那里,不仅不会有人发现,火药爆炸之后的辐射范围也会更广,足以将听雨轩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波及到。

    为了听雨轩,刘香莲特意多准备了一些,她不希望出现任何可能的意外,她要像当年烧死云蓁那样,让安宁也粉身碎骨!

    想到自己的盘算,刘香莲眼中的光亮越发的耀眼,她好似已经看到了安宁被炸得血肉模糊,身体四处翻飞的画面了。

    刘香莲藏好火药,还循着隐蔽处,用火药洒了一条线,一直通过那个狗洞蔓延出了听雨轩,快速的处理好一切,刘香莲满意的笑了,随即隐没在了黑夜之中,今晚,她准备的不仅仅是听雨轩,还有安平侯爷的主院,反正,整个安平侯府的人,一个也别想逃脱!

    等到刘香莲的身影消失,原本她所站的地方,赫然有两抹身影从天而降,那正是安宁和飞翩。

    方才,刘香莲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飞翩看着那一条不易察觉的火药蔓延成的线,眸子一紧,立即上去,试图将那火药抹灭,只是,他正要有所动作,安宁却好似知道了他要干什么一般,先一步叫住了他,“飞翩,慢着。”

    “小姐,难道就看着她将咱们的听雨轩炸了不成?那个可恶的心狠手辣的女人,她的目标是小姐你啊!”飞翩气急了,要不是方才小姐制止他,他早就出现,一刀结果了那刘香莲的命了。

    安宁眸光微闪,“她的目标是我不错,不仅如此,她的目标还有安平侯爷和三夫人,既然刘香莲如此想整个安平侯府的人死,我们又怎能破坏了她的布置?”

    “小姐,你……”飞翩看到安宁的笑容,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眸子微眯着,似乎是在探寻着小姐的意图。

    “飞翩,她的目标和我的目标正好不谋而合,何不将计就计呢!”安宁挑了挑眉,在刚才看着刘香莲藏这些火药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一个应对之策。

    “小姐,有什么是需要吩咐飞翩去做的。”飞翩沉默片刻,坚定的开口,他没有问安宁的具体计划,到底如何将计就计,而是直接向安宁请命。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神秘之中带着几分诡谲,“自然有事情让你去做,你可要仔细着点儿,不能出丝毫差错,首先,明日便传出消息,就说安平侯爷将三夫人接回来了,在主院中做出二人都在的假象。”

    “属下明白,还有呢?”飞翩点了点头,记下了方才安宁的吩咐,心中亦是对主子要做的事情,充满了无限好奇。

    “还有嘛……自然是去将咱们的大小姐请回来,算是我给刘香莲的大礼了!”安宁眼中划过一道精光,颇有兴致的道,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该是时候让她们母女重逢了,这出戏,可是少不了安茹嫣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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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章 葬身火海死无全shi

    飞翩听了安宁的吩咐,眸中更是闪动着熠熠光辉,给刘香莲的大礼?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中竟然热血沸腾了起来,给刘香莲的大礼么?怕也是给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的大礼吧!

    “是,小姐,属下这就去办。”飞翩立即领命道,他后来也是从小姐那里得知了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如今的状况,原来她一直都在小姐的掌控之中,小姐吩咐的两件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完成任务,不过,这两件事情的意义,怕是十分巨大啊!

    安宁见他这般急切,不由得皱了皱眉,打趣道,“你忘了时辰了?明日再去办也不迟。”

    这个时候正是深夜,他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经安宁这一提醒,飞翩才意识到什么,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便是在黑夜之中,安宁也是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

    翌日。

    安平侯府似乎异常满忙碌了起来,尤其是主院,刘香莲在厨房中烧着火,听得一阵脚步声朝着这边走近,随即便听见两个丫鬟的声音。

    “老爷吩咐了,今日的餐桌上必须是三夫人最爱吃的东西,要我说,咱们老爷对三夫人那可不是一般的疼爱啊。”其中一个丫鬟低声道,声音虽小,但依旧传到了刘香莲的耳朵里。

    刘香莲身体一怔,三夫人那贱人回来了?

    顾不得许多,刘香莲忙跑了出去,“两位请等等,三夫人……真的回来了?”

    那两个丫鬟见到刘香莲,眼中丝毫没有掩饰她们的不屑,“自然是回来了,不然老爷哪会这般兴师动众?哼,我看,有人心中怕又要吃醋,生闷气了,不过,三夫人还真不是某些人可以比的。”

    “是啊,是啊,老天还真是公平,三夫人温柔体贴,对我们下人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所以,老天爷才会尤其眷顾她,让三夫人有老爷当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疼着,可不比某些人,心思歹毒,将别人不当人看,终究有一天,别人也不会将她当人看。”另外一个丫鬟附和道,明显的指桑骂槐,即便是见到刘香莲那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也没有丝毫掩饰,反而说得更欢。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没有镜子厨房多得是水,某些人也该看看自己的德行,依我看,某些人连提起三夫人都不配。”对于刘香莲,她们可是没有丝毫忌讳,要知道,她们曾经都是在大夫人和大小姐安茹嫣的手上吃过苦头的,早就想发泄心中的怒气了。

    刘香莲脸色难看至极,但却低着头,没有发作,只是那袖口之下紧握着的双手却已经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直到两个丫鬟离开,刘香莲眼中的阴狠毒辣才彻底的流露了出来。

    “哼,回来了吗?看来老天爷都是在帮我的,我刚准备好,你们就准备回来送死来了,还真是及时,三夫人,你不是得老爷疼爱吗?那么到了阴曹地府,你再好好享受老爷的疼爱吧!”刘香莲低声的呢喃着,眼中闪着的光芒异常的耀眼,整个人好似从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一样,幸亏这里没有其他人在,若是有,便会感觉到她浑身的气息让人心中生寒。

    刘香莲决定了,既然他们回来了,她就不打算再继续拖下去,她不会给他们一丁点儿活下去的机会,今晚,她今晚便行动,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刘香莲心中更是兴奋了起来,忙走进厨房,继续烧着火,过了今天,她所有的心结便就都可以打开了。

    只是,她没有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将她方才所有的情绪都看在眼里,在她进了厨房的后一刻,那一抹身影便悄悄的遁去,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而去。

    听雨轩内。

    安宁看到飞翩回来,眸光微闪,但依旧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等待着飞翩的汇报。

    “主子,看样子,今晚侯府怕是有事情发生了。”飞翩结合自己方才看到的,能够预想得到刘香莲会在何时行动,那等兴奋,明明就是等不及了啊,所以,他能肯定,今晚刘香莲必定行动。

    安宁嘴角微扬,在放出风声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只要刘香莲听闻三夫人和老爷回来了,那么,以她的性子,定会第一时间动手,今晚么?

    安宁悠然的放下茶杯,甩了甩衣袖,“既然是今晚的话,那么我们也得赶紧才行啊!”

    想到她为刘香莲准备好的礼物,眼中的光芒异常的耀眼,大步走出听雨轩,这一次,安宁直接从正门出,飞翩跟在她的身后,二人上了马车,紧接着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院子。

    那院子的人看到来人是安平侯府二小姐,竟恭恭敬敬的行礼,引导着安宁往一个方向走去,在这院中的密室里,在密室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里面传出一个沙哑且虚弱的声音,“我饿,我要吃的,我饿……”

    安宁顺着那声音看去,在这密室的地上,躺着一个身影,那身影骨瘦如柴,形容憔悴,若是不注意,甚至还会觉得那棉被的掩盖下,好似没有人一样。

    她似乎是听到有响动,便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来祈求一些吃的,好维持自己的生命。

    安宁走到那一抹身影面前,看着眼前的女子,眸光微闪,“姐姐,难道他们每给你吃的?”

    这地上的女子,不是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安茹嫣又是谁?只是,此时怕无论是谁看到她,都不会将那个善于用温婉来伪装她自己的安平侯府大小姐联系到一起吧。

    此刻的她,脸上都陷了下去,便是长相都有些扭曲,以前光亮的发丝早已经失去了光泽,甚至还泛出一丝灰白色,那无神的双眼在看到安宁的时候,立即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不要……不要杀我……放了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对你心存歹意了……”

    天知道,这段时间她在这里所经历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又岂是“暗无天日”能够形容得了的?

    尤其是在看到颖秋的十指就在她的面前被一根根的砍下来,那撕心裂肺的呼喊痛哭,折磨着她的内心,让她不知道哪一天被那样对待的人是自己。

    “放了你?姐姐,今天我来,是要放了你的。”安宁淡淡的开口,眸光微敛,看不清她丝毫的情绪。

    “啊?真的?”安茹嫣惊喜的叫出声来,好似久旱遇到了甘霖。

    “当然是真的,姐姐不相信么?宁儿是专门来接你回侯府的。”安宁扫了安茹嫣一眼,依旧没有更多的表情,对于安茹嫣此刻的模样,她只有四个字的感受,那就是“死了活该”!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安茹嫣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安宁的眼中终于多了一抹其他的神色,不过,那却是阴沉,似乎能让人寒到骨子里的阴沉。

    “哇……”安茹嫣猛地一下哭了出来,“接我回侯府,爹爹,爹爹他终于愿意让我回侯府了么?”

    在这密室之中,安茹嫣除了恐惧之外,也想了许多事情,那日被璃王赵景泽休弃,赶出璃王府之后,安平侯爷对她说过的话,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中回荡,那等残忍无情,便是她也觉得心中生寒。

    他害怕自己牵连了安平侯府,便和自己划清关系,他真的会同意让她回府吗?对于这一天,安茹嫣甚是怀疑,甚至比对安宁要放她出去,还要怀疑。

    “回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吗?况且,有人很想见你呢。”安宁意有所指的道。

    有人想见她?安茹嫣下意识的想到了娘亲,目光闪动着,“对,一定是娘,一定是娘说服了爹爹,对,娘亲是婉贵妃的亲姨娘,爹爹一直因为林家的关系而对娘十分敬重,一定是娘想了办法,才让爹爹同意的。”

    安茹嫣自顾自的想着,喃喃出声,那眼中迸发出浓烈的兴奋,她要回去了,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抬眼看向安宁,眼中有一抹炽烈的阴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宁儿,谢谢你……谢谢你肯放了我。”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还有你那疼你的娘亲吧。”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安茹嫣方才的呢喃她在听在耳里,心中更是觉得讽刺至极,安茹嫣被关在这里,是分毫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的,她又怎能料到,在这段时间内,外面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林家被满门抄斩了,婉贵妃也被发配到天灵寺落发为尼,还有她那娘亲刘香莲,曾经的大夫人早已经不再是大夫人了,就像她这个安平侯府大小姐早已经不再是安平侯府大小姐一样。

    她是安宁的阶下囚,甚至连甚是都掌握在安宁的手上。

    安宁自然也没有错过安茹嫣眼底闪过的那一抹阴毒,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她从来没有期望过安茹嫣真的能够后悔曾经对她做的事情,她便是后悔,也是后悔当初没有把自己杀了,如今倒是成了她最大的威胁。

    她丝毫都不会怀疑,安茹嫣若是他日得势,定会将自己碎尸万段,不过,安茹嫣还有得势的机会吗?安宁是绝对不会让这种机会存在的,一定一点儿都不行。

    “飞翩,就麻烦你了。”安宁淡淡的扫了地上的安茹嫣一眼,别开眼,对着飞翩交代一声,变转身走出了密室,飞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大步走到安茹嫣的面前,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下一刻,一把将安茹嫣身下的褥子拉起,就这样将安茹嫣裹在褥子中,提着褥子便朝着密室之外走去。

    “啊……你干什么?”如此粗暴的动作,没有丝毫怜惜,引得安茹嫣惊呼出声,依旧是带着以前的那份嚣张的责备。

    飞翩冷哼一声,“你给我闭嘴,我可不会怜香惜玉,若是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我便让小姐将你继续留在这里,千万不要怀疑本公子的能耐。”

    褥子中的安茹嫣不敢出声了,天知道,她这样被提着,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难熬的姿势,让她十分难受。可一想到继续留在这里,她的心便不住的颤抖着,她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忍受一下,等回到了安平侯府,有娘亲为自己撑腰,那时她彻底的摆脱了安宁的掌控,到时候在报仇也不迟。

    事实上,方才再见到安宁的那一刻起,她心中的嫉妒便冒了出来,现在的安宁越发的耀眼,眉宇之间甚至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霸气与傲然,那是绝对的自信,让她都有些自惭形秽。

    她不管安宁为什么要放她,她只要快些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一切都好啊!

    只是,她又怎知道,离开这里,便是堕入更加痛苦的地狱。

    院子中的守卫在见到安宁出来之时,除了身后的飞翩,还多了一个褥子包裹的东西,守卫连问都没有问一句,甚至还上前替安宁拉开了马车的帘子,伺候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上了马车,目送马车走远,守卫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主子曾经交代过,见到二公子或者是安平侯府二小姐,就要如见到他那般恭敬。

    他们都是主子的属下,自然是唯主子的命是从。

    马车到了安平侯府,下人们想到二小姐身边的这个公子提着的褥子,便也没有多问,正往听雨轩的方向走,却迎来了刘香莲朝着他们迎面而来,安宁看了看刘香莲,又看了看飞翩手中提着的褥子,眸中闪过一道光芒,大步迎了上去。

    刘香莲见到安宁,竟十分卑躬屈膝的低着头,弯着腰,顺从的叫了一声,“二小姐……”

    安宁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理会刘香莲,便给飞翩使了个眼色,“送回去吧。”

    飞翩领命,提着手中的褥子,继续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走去,刘香莲看到二人走开,目光落在那一个褥子上,眉心微皱,“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然觉得分外怪异,但她一想到今晚自己要做的事情,便没空去想太多的东西,将那分怪异抛诸脑后,匆匆的往主院的方向走去,她又怎知道,方才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安茹嫣呢?

    当然,安茹嫣也不知道,方才那个卑微的叫着“二小姐”的声音是出自她的娘亲刘香莲的,要知道,她的娘亲是侯府的大夫人,又怎么会如此唤安宁,还是用那种下人的语气呢?

    安茹嫣重新见到光明的时候,已经被安放在了一个屋子里,那个屋子不大,甚至还透着一股许久没有人住的味道,看了看安宁,安茹嫣的眼中满是疑惑,态度颇好的道,“宁儿,这不是我绮水苑的房间。”

    她回了安平侯府,自然是该被送到那里才对啊,那里才是她安茹嫣的地盘儿,同时也代表着她安茹嫣的地位与尊贵。

    “自然是不是你绮水苑的房间,这里是听雨轩,虽然这房间简陋了点儿,还请姐姐暂时委屈一下,你的绮水苑下人们正在收拾,等到明天,你就可以住进去了。”安宁淡淡的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安茹嫣感受着她的态度,不由得皱了皱眉,但终究是没有发作,想到什么,安茹嫣继续问道,“我娘呢?快叫我娘来见我!”

    那命令的语气,似乎又有几分恢复了以前安平侯府大小姐的那种趾高气昂的姿态,只是气焰,终究是没有当初了浓烈了,不过安宁却知道,她怕是在刻意隐忍啊!

    哼,安茹嫣啊安茹嫣,想见你的娘亲么?方才你不是听见她的声音了吗?

    “今晚,她自然会来见你,现在她有事忙着呢!脱不开身。”安宁敛下眉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诡谲,她可没有说假话,刘香莲如今是侯府的下人,可没有还是大夫人时候的那般清闲,再加上,她也该在为今晚的事情忙碌了吧。

    安茹嫣皱了皱眉,不疑有他,便安心的住了下来,安宁也没有在这房间中多留,出了房间之后,便不再理会安茹嫣。

    终于,夜色降临,浓墨的黑将整个安平侯府笼罩在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当中,入了夜,安宁便亲自给安茹嫣送去一碗汤,直到这个时候,安茹嫣才隐隐觉得事情的不对劲儿。

    “我娘呢?”安茹嫣凌厉的质问,目录凶光。

    安宁耸了耸肩,“说了晚上你会看到的,你急什么急?”

    安宁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给安茹嫣看的,“喝了吧,喝了你就可以见到你娘了。”

    安茹嫣脸色一沉,更加激动了起来,“你把我娘怎么样了?”

    “姐姐,我能将你娘怎么样呢?”安宁呵呵的一笑,那笑容在安茹嫣看来,分外的诡异,甚至让她的心底生出一阵寒意,“快些喝了吧!”

    “不,我不要喝……”安茹嫣不停的摇头,直觉告诉她,这碗汤,又怎会是普通的汤而已呢?安宁想杀了她吗?对,一定是的,安宁一定是在这汤中下了药,她要杀了自己啊!可是,为什么之前不动手,反而将她带到听雨轩来,才动手?安茹嫣怎么也想不明白,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不喝?那可由不得你。”安宁眸子一紧,不喝的话,万一她坏了今晚的好事,岂不是亏了?安宁朝着飞翩投去一眼,“既然你自己不喝,我那便只能让人喂姐姐了。”

    说是喂,可真的是喂么?怕是灌吧!

    安宁的话一落,飞翩便立即上前,端过那碗汤,朝着床榻上的安茹嫣走去,安茹嫣面露惊恐,但此时的她,连退缩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翩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靠近,每靠近一步,她的心中便多一分恐惧,知道飞翩走到了她的面前,感受着那汤中冒出来的腾腾热气,安茹嫣更是害怕,“不要……我不要喝……不要杀我……”

    安宁听到她的话,嘴角扬起一抹不屑,“放心喝吧!这不是什么要你命的东西,我不会杀你。”

    她自然是不会杀她,因为今晚……

    想到什么,安宁眼底闪烁着的光芒越发的晶亮了起来,而与此同时,飞翩的大掌毫不怜惜的掰开了安茹嫣的嘴,强行将这一碗药给灌了进去。

    一碗汤下肚,安茹嫣抚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想要将喝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你……”

    安茹嫣刚说出这一个字,便发现自己就算是再如何努力,都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此时的她终于明白安宁对自己做了什么了,她是毒哑了自己啊!

    “我说过不会杀你。”安宁淡淡的开口,只是,她的话在安茹嫣看来,却让她气得牙痒痒,天知道,她是没有杀她,可是,毒哑了她,跟杀了她又差得了多远?

    此刻的安茹嫣自然不知道安宁毒哑她的目的,只能用怨毒的目光看着安宁,看着安宁脸上那泰然自若的笑容,心中的恨意更加的翻腾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被安宁治得死死的?

    不知为何,此时的她甚至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安宁她要干什么?安茹嫣好像问她,可是,现在的她说不出一个字,况且,便是她问了,安宁又会告诉她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安宁怎会告诉她,她要做什么呢?她还要留到到时候给安茹嫣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姐姐,你好好待着吧,你娘等会儿就会来看你了。”安宁柔声道,神色之间的诡谲,丝毫没有掩饰的流露出来,看到安茹嫣此刻脸上的惊恐与不安,心中更是觉得畅快无比。

    外面响起了敲更的声音,足足三下,已经到了三更时分,正在这时,下人房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刘香莲悄悄的关上了房门,没入了黑夜之中,她的目的地,便是听雨轩无疑。

    比起亲眼看安平侯爷和三夫人死,她倒是更加想要看到云蓁的女儿安宁被炸得粉身碎骨。

    站在听雨轩外,这个位置,她白日里已经确定了好几次,不错,这个地方正是埋引线的地方,此时的她,眼中闪烁着的恶毒异常的浓烈。

    “云蓁啊云蓁,四年前的一幕,今日又要发生了呢!你在阴曹地府,也要给我好好的看着,看着你的女儿如何被我炸得粉身碎骨。”刘香莲凌厉的开口,几乎是咬牙切齿,每一字,每一句的透着深切的恶毒。

    只是,她的话刚落,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大夫人,你便如此希望我死么?”

    刘香莲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只见听雨轩的院门已经打开,而安宁正站在听雨轩的院子中,一袭白色衣衫,异常飘然,刘香莲脸色一怔,她怎么没睡么?

    好似看清楚了刘香莲心中所想,安宁吃吃的笑了起来,“大夫人,我现在还称你一声大夫人,我没睡,是因为这在这里等着你啊,你可让我好等,一等便到了三更,我本以为以你的急切,还会更早的呢!”

    “你……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刘香莲眸子一凛,安宁既然在等她,那应该是知道她的目的了,心中暗自低咒出声,她的动作如此隐蔽,竟然也被这安宁发现了。

    “自然是知道,大夫人如此煞费苦心,我若是不知道的话,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大夫人你了。”安宁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掌控着一切的自信,便是在这夜里,也感觉她好似一个发光体一般。

    刘香莲脸色更是难看,但仅仅是片刻,她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不过,那笑容不若安宁那般飘然,反而是流露出许多阴狠,冷哼一声,刘香莲不屑的道,“你知道又怎样?你知道也改变不了你要命丧当场的事实,告诉你,你是活不过今晚的。”

    “哦?是吗?宁儿活不过今晚,那么大夫人你呢?你是想和宁儿同归于尽吗?”安宁直视着大夫人的双眼,便是这不近的距离,安宁也可以清楚的看见大夫人的每一个神色。

    “同归于尽?你还没那个资格,我要让安平侯府的所有人死,我要看着你们死,我又怎么会和你们同归于尽呢?”大夫人哈哈的大笑出声,稍早她是想过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但是,仔细一想,她又怎么舍得自己的这条命呢?

    只要安平侯府没了,那么她便不再受安平侯爷的那一纸奴隶契约的束缚,她还有大好的日子可以过,又怎么会想着死呢?

    她想,等到安平侯府所有人都死了,那么她也就畅快了,若是自己和他们同归于尽的话,那她又怎么去享受那胜利的喜悦呢?所以,她不能死,她要看着安平侯府的每一个人死!

    “呵呵……大夫人,你的心还真大。”安宁笑道,眸中闪过一抹不屑,刘香莲啊刘香莲,你又怎知道此时的局面可不是你能够掌控得了的了。

    “哈哈……大么?自然是大的,当初,我能烧死你的娘亲,得到这大夫人的位置,我的心又怎能不大呢?”刘香莲此刻,便也没有了任何隐瞒,她现在还怕什么呢?他们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啊!所以,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她也不再忌讳说出来,反而带着几分挑衅与炫耀:安宁,你的娘可死在我的手上,你又怎么逃得过?

    安宁脸色一沉,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个永远也无法从自己的脑海中磨灭的画面,手也在这一刻握紧,“刘香莲,你终于承认了么?”

    “哼,承认又如何?你能奈我何?”刘香莲眼中的疯狂更加的浓烈。

    安宁这个时候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容,“我是不能奈你何?不过,我可以拿你的女儿安茹嫣来开刀,既然你都承认了,那我也便不再隐瞒,你的女儿安茹嫣不是失踪了吗?”

    安宁一瞬不转的看着大夫人,果然,在她提到安茹嫣的时候,大夫人的脸色明显的怔了怔,眼中多了几分急切,身体上前一步,“嫣儿在哪儿?你把嫣儿怎么了?”

    “呵呵,看来你还是聪明人,单是听我说到这里,便知道是我对你安茹嫣怎么样了吗?你放心,我会告诉你的。”安宁挑眉道,恣意的欣赏着刘香莲因为安茹嫣而呈现出来的焦急,刘香莲心狠手辣,残忍的害死了她的娘亲,对着侯府的其他妾侍,也没有手软的时候,甚至还千方百计的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不过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刘香莲对安茹嫣那是极好的!

    刘香莲也有这般在意的人吗?她越是在意安茹嫣,那么自己送给她的这份大礼,便越能够起到效果,想到在屋子中的安茹嫣,安宁的神色多了几分兴奋。

    “你快说!”刘香莲命令道,一听到嫣儿,她的心就慌了,她这么久都没有嫣儿的消息,不知道嫣儿到底是死是活啊,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又怎能不担心?

    快说?刘香莲这般急切的要她快说,那么,她偏偏就不如她的意!让她焦急一下又如何?

    安宁的沉默让刘香莲愤恨,正要想办法威胁她,却听到安宁终于开口了,但是,说出口的却不是关于安茹嫣的事情。

    “哦,大夫人,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今天晚上,安平侯爷和三夫人,可都没有在府上哦。”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无邪无害的笑容,丝毫不吝啬告诉刘香莲真相。

    “你是说……”刘香莲身体一怔,猛然想明白什么,安宁骗她,她竟然骗她,她还以为自己今晚可以将他们都炸死,可是,三夫人那贱人和安平侯爷竟然没有在府上,要知道,她做这么多的准备,就是为了今天晚上啊!

    可是,她竟然上了安宁的当了!

    安宁得意的看着刘香莲眼中的愤恨,不以为意的挑眉,“抱歉,让你今晚的计划落空了,不过,你可以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今天晚上炸侯府。”

    笑话,刘香莲并不傻,她知道自己今晚既然已经行动了,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安平侯爷和三夫人那狐狸精没有在侯府,她也不得不将今晚的计划进行完,看着院子中的安宁,刘香莲竟疯狂的笑出声来,“安宁,他们在不在又如何?你还在,那六夫人还在,整个安平侯府还在,有你们死在今晚,已经让我十分满意了,况且,只要安平侯府的府邸被炸了,你以为你那爹会是什么境况?”

    安平侯爷最在乎的便是安平侯府的利益,安平侯府府邸被炸,这打击对他来说,怕是比死一次都还要痛苦吧!

    心中如是想着,刘香莲心中更是坚决,今晚这几乎不抓住,她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安宁会放过她吗?肯定是不会的,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道理,刘香莲还是明白的。

    听了她的话,安宁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上扬了几分,刘香莲很坚决么?她要的就是刘香莲的坚决呢!

    “大夫人,你可知道,我对你的女儿做了什么?”安宁确定了刘香莲的决心,这才提起安茹嫣的事情。

    “你对她做了什么?”大夫人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眼中迸发出凌厉的狠毒。

    “呵呵,那段时间你收到的手指,脚趾的,难道你忘记了吗?”安宁意有所指的道,话落,果然看到大夫人的脸瞬间苍白了下去。

    紧接着,只见大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中一片通红,整个人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被强烈的恨意与怒意包围着,狠狠的瞪着安宁,疯狂的大叫,“安宁,我要让你和你的娘亲一样,死无葬僧地,我要为嫣儿报仇,去死吧!”

    说着,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拿出带出来的火折子,很快的便将火折子点燃,“安宁,我要让你为你曾经对嫣儿做过的事情后悔。”

    说罢,便蹲下身子,毫不犹豫的点燃了引线,嗤嗤的声音在这黑夜之中分外的诡异,正当刘香莲点燃了引线之际,一抹身影闪了出来,下一刻,原本站在听雨轩中的安宁,好似仙子一般腾空而起,在夜空中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刘香莲眸子一紧,意识到不好,脸色沉了下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宁会被那侍卫带走,她就是要炸死安宁,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逃了,正在她想办法之际,却听到安宁的声音从空中飘下来。

    “大夫人,不好意思,方才忘了告诉你,姐姐想见你,所以,宁儿就将姐姐接回来了,把她安置在了那个小房间中,本来是打算明天让你们母女见面的,可是……大夫人竟这般急,哎呀,糟了,你的火药是不是放在那个房间的?瞧我大意的,怎忘记了这一茬,要是姐姐被炸死了,大夫人,那该如何是好啊?”

    言辞之中虽然满是懊悔与关切,但是,神色之间,却完全是看好戏的模样,那样子让刘香莲看了牙痒痒,但是,她现在还顾不得牙痒痒,想到安宁方才所说的话,嫣儿在那房间之中?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刘香莲半信半疑,心中挣扎着。

    安宁似早料到她会不相信一般,给飞翩使了个眼色,随即,轻揽着自己的飞翩便一个掌风朝着那一扇门打去,下一刻,门轰然大开,伴随着那一声门开的声音,引线已经蔓延到了屋子中,淡淡的火光隐隐照亮了整个房间,刘香莲的这个位置看进去,正好看到了那床上的一抹身影,便是变化再大,刘香莲又怎么会认不出来?那是她的嫣儿啊!

    “嫣儿……”刘香莲大叫出声,整个人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朝着听雨轩内冲去。

    房间里,安茹嫣看着那火光慢慢的朝着那一堆火药靠近,眼中从未有过的害怕,方才,她听到了外面安宁和娘亲的对话,她知道娘亲要炸了听雨轩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安宁的意图。

    想到安宁的话,她说她不会杀她,是啊,她确实不会杀她,可是,她却引导着自己的娘亲来杀她啊!

    她最终竟然要死在娘的手里么?

    不,她不甘啊,如果要死,她宁愿死在安宁的手里,因为这样的话,她和娘的痛苦都会少许多,若是她死在娘亲的手里,而娘亲又知道,她亲手杀了她的女儿,她们怕是做鬼也不会瞑目的吧!

    可是,这一切又怎是她能够左右得了的?就连娘亲也左右不了啊!她方才多想出声,叫娘亲住手,让娘亲知道自己在这房间之中,可是,她却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无能为力。

    一切都是安宁,一切都在安宁的掌控之中,她现在竟觉得安宁强悍到让她害怕的地步了。

    这等缜密的心思,她曾经还想置安宁于死地,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啊!

    借着火光,安宁看到了安茹嫣脸上的绝望,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前世临死之前的画面,安茹嫣,你现在也知道绝望了吗?你可知道,你害死我肚中孩子之时,在我临死之时解开那些真相的时候,我又是怎样的心情?

    绝望啊!那是彻底的绝望,今天,我终于将那时的绝望还给你了,让你死在你娘亲的手上,便是对我们之间恩怨的彻底终结,安茹嫣,下辈子你投胎看着点儿投,千万别再碰到我安宁!

    正此时,冲向那个房间中,试图将安茹嫣救出来的刘香莲,一定到了房间的门口,只是,她的速度快得过那不断窜着的火苗么?答案显然是不能的。

    刚踏入房间一步,她和安茹嫣的眼睛便同时惊恐的睁大,原因无他,因为这个时候,火药爆炸了,轰的一声,震耳欲聋,整个房间似乎都变得扭曲起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二人都不受控制的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在刘香莲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开的瞬间,她看到了安茹嫣的身体在那一刻四分五裂。

    “嫣儿……”刘香莲痛苦的叫出声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在此之前,她幻想过无数次今晚的画面,她甚至做梦都梦见,亲眼看到云蓁的女儿安宁的身体在爆炸之中粉身碎骨,可是,此时此刻……竟是这样的结果。

    “啊……”巨大的冲击力让刘香莲重重的落在来的地上,不知道是因为落在地上的冲击力,还是因为心中的悲痛欲绝,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异常的触目惊心。

    安宁依旧被飞翩轻揽着,站在远处的一棵树上,在那树上,足以将这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整个听雨轩被炸了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漫天的大火,不断的越烧越旺,越少越大。

    听雨轩的爆炸声落下去,紧接着便是岁兰轩,岁兰轩爆炸,却没有听到丝毫动静,六夫人雪儿早在几个时辰前睡觉的时候,便已经被安宁派人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听雨轩,岁兰轩,随后是安平侯爷的主院,这几声轰鸣声,几乎让整个京城都震上了一震,许多还在睡梦中的人,都被这三声巨响惊醒。

    宸王府,云王府,南宫府,苏府,甚至是豫王府的主子,在被惊醒之后,出门来看到那火光冲天的方向,脸色都是一阵惨白,甚至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好,便匆匆的出了府,朝着那火光冲天的方向飞奔而去。

    安平侯府。

    爆炸之后,便是不断旺盛的大火,几乎将整个安平侯府席卷,听雨轩燃烧的最为炽烈,几乎将整个天际照得通亮,火光漫天。

    安宁让飞翩将她从树上带下来,落在听雨轩内的空地上,而那个地方,躺着的正是刘香莲,此时的刘香莲还没有死,但却已经离死不远,她看着那大火,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安茹嫣的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画面,身体隐隐抽搐着。

    方才的那一摔,她连起都起不来了,或者,她根本就打从心里,无法站起来。

    嫣儿啊,她竟然亲手杀了嫣儿,她怎么能接受这个现实?她后悔了,前所未有的后悔,只是,后悔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注定,她很,却只能恨自己,恨自己中了安宁的计!

    “小姐……”安宁落地后片刻,外面跑进了一个身影,那人不是六夫人雪儿又是谁?

    雪儿跑近安宁,看到她安然无恙,心中才安了下来,方才,小姐安排人将自己送走,她一直担心着小姐的安危,在看到安平侯府爆炸之后,冲天的火光让她心中的担忧更浓,小姐许久不出来,她以为小姐出了什么事,便顾不得其他,立即冲了进来,此刻,看到安宁,她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雪儿无声的关怀让安宁心中一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雪儿,你看,咱们今天为你报仇了。”

    雪儿回过神来,转眼看向地上的大夫人,脸色变得阴沉,大夫人将她拉入这侯府的地狱之中,大夫人让她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了,她一直都恨不得杀了大夫人而后快,今天,终于实现愿望了吗?

    许是太过气愤,雪儿一脚踢到刘香莲的头上,引得刘香莲一阵痛苦的呜咽,瞪着雪儿,“你……”

    方才,她也是听到了雪儿对安宁的称呼,小姐?呵呵……她此刻才明白,被自己弄入府中的这个棋子,竟然已经成了安宁的帮手了。

    “我怎么了?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当初将我骗进侯府,你可知我每日每夜都在期待着今天?你这个恶魔,你这个狠毒的女人!”雪儿凌厉的嘶吼,每说一句话,便朝着大夫人踢一脚,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那激动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疯狂。

    有什么事情是比大仇得报更加畅快的呢?

    刘香莲今天终于被她真真正正的踩在了脚下了啊!

    刘香莲闷哼着,对于她的拳打脚踢,无能为力,避无所避,只能承受着,这便是败寇的下场。

    终于,等到雪儿发泄完了,刘香莲身上的皮肉甚至有些脱落,要知道,她方才所承受的那些热浪的冲击,早已经将她的皮肤给灼伤了啊,可想而知,雪儿方才的这番拳打脚踢,对刘香莲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了,疼痛怕是呈几何倍数的增加。

    强忍着痛,刘香莲身心都守着折磨,她现在甚至恨不得早些死了算了,只是,她的命却被安宁掌控着。

    安宁俯视着地上的刘香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刘香莲,记得那一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离园的大火也是烧得这般旺盛,我亲眼看着我的娘亲在火中挣扎,而你却在火外得意的笑着,那时,我便想将你也推入火中,让你代替我的娘亲……呵呵……怎么样?你现在可体会到了亲眼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在面前失去,是什么样的滋味儿了?是不是心如刀割啊?刘香莲,你现在体会到的痛,我当初就已经体会了,那时的我,才十二岁啊!”

    安宁的手紧紧的握着,一字一句,字字清晰的传进刘香莲的耳朵里,她的脑海中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一幕,是她,亲手烧死了云蓁,而安宁……当时她也看着么?

    原来如此,原来她还未失忆的那段时间,对自己的敌意那般浓烈。

    “不过,亲眼看到你炸死你自己的女儿,我也便开心了。”安宁挑眉道,“我一直想着报仇,一步步的计划着,为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安宁说罢,抬头望着天空,眼神变得柔和,“娘,你看见了吗?宁儿亲手为你报仇了。”

    安宁字字坚定,前世的遗憾也在这一世弥补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竟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刘香莲,眸光微敛,冰冷的开口,“飞翩,她怕是无法自己爬进火中去寻找她的女儿了,帮她一把吧!”

    “是,小姐。”飞翩领命道,那黑眸之中异常的灼热,转身大步走到刘香莲的身旁,嘴角扬起一抹阴冷,轻笑一声,下一瞬,强劲有力的右腿一踢,后一刻,刘香莲原本躺在地上的身体便腾空而起,朝着那大火之中冲去,犹如一个球一般。

    “啊……”伴随着一声呼喊,刘香莲的身体彻底的没入了大火之中,大火越少越旺,劈啪作响,几乎照亮着了整个夜空,将黑夜变成了白天。

    当年,娘亲连尸体都没有留下,那么刘香莲和安茹嫣二人,自然也保得全尸了,对待仇人,她从来都不会手软!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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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章 刻意勾引算计苟合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安宁的心激动之后,此刻却是异常的平静,她知道,大夫人和安茹嫣这样的死法,便是她们二人变成鬼都不会瞑目,而这就是她要的!

    大夫人和安茹嫣死了,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脑海中浮现出安平侯爷的身影,因为自己的刻意诱导,安平侯爷此刻已经去了天灵寺,而在天灵寺,怕是又有好戏即将开场了吧!

    嘴角勾起一抹一抹笑意,在炽烈的火光之下,那笑容异常的耀眼,让人看了禁不住心生迷醉,犹如那地狱盛开着的曼珠沙华,又如盛放得正艳的火焰鸢尾,此时的她,就是一个十足的发光体,谁也无法忽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神秘,诡异,炙热,耀眼……

    “小姐,我们出去吧。”飞翩在安宁的身旁沉声开口,方才将刘香莲踢进大火之中,他的心中亦是十分兴奋,他本就有一颗嫉恶如仇的心,对于刘香莲和安茹嫣的死,无疑是让他心中畅快至极。

    这漫天的大火依旧燃烧着,安平侯府淹没在了火海之中,这安平侯府怕是没有办法保住了,所幸的是,一些无辜的丫鬟,他在之前就安排了人,将他们转移了出去。

    安宁的目的是刘香莲和安茹嫣,至于其他的无辜者,她是不会伤害的。

    安宁点了点头,飞翩正要施展轻功将安宁和雪儿送出侯府,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安宁的身体,好几个声音便一同响起,紧接着而来的,是几个匆忙的身影。

    “宁儿……”

    “宁儿……”

    “宁儿……”

    “宁儿……”

    “宁儿丫头……”

    “安宁……”

    “二小姐……”

    三人闻声看过去,之间听雨轩院门口匆忙进入的几人,满脸焦急,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穿上外衫,就只着夜里睡觉时穿的中衣,便跑出来了,第一个冲进来的,无疑就是宸王苍翟了。

    看到安宁完好无顺的站在那里,苍翟更是激动的上前,一把将安宁拉入怀中紧紧的按在自己胸膛之上,便是此刻感受到她暖软的身体在怀中,他的一颗心依旧平静不下来。

    天知道,方才他在宸王府看到这边火光冲天时的景象,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安平侯府大火,宁儿可是在安平侯府之中啊!

    “还好……还好你没事。”苍翟低声呢喃,刚毅的下巴抵在安宁的头顶,就连声音也在隐隐颤抖着,他无法想象,宁儿若是真的有事,他又该怎么办?

    安宁被他搂在怀中,几乎是就要窒息了,但他剧烈的心跳却让她心中生出莫名的异样,“都是我不好,我事情太过仓促,我来不及和你说明……”

    心中生出一丝愧疚,手已经圈上了苍翟精壮的腰身。

    “宁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口的是云锦,他对宁儿的担心丝毫不亚于苍翟,他几乎是和苍翟一同奔出了府门,临走之时,甚至连韶华的询问都没有去理会,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宁儿千万不能出事。

    他自然是不愿打扰这对情人,但是,作为关心宁儿的表哥,他现在也要确认安宁是否真的完好无损,要知道,此刻这火依旧燃烧得炽烈,让人心惊胆寒。

    安宁不舍的从苍翟的怀中出来,赫然对上几张满面担忧,又似松了一口气的面孔,从左到右,依次而列,云锦,南宫天裔,昀若,苏琴,甚至连赵正扬也在,正要开口,苍翟却是一把揽过她的腰身,“这里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说。”

    说罢,敏捷的身形一闪,便带着安宁飞出了听雨轩,其他几人也没有留下,这里燃烧的越发旺盛大火,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云王府。

    大厅之中,所有人出了安平侯府之后,便飞身来到这里,安宁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当然只提及了大夫人刘香莲炸毁了安平侯府,自己也葬身火海,却没有提及安茹嫣也在其中。

    众人见安宁安全,便没有多问什么,但苍翟和云锦却是知道,这其中必定有许多安宁没有说出来的内情。

    “哎,那个大夫人,也是自作自受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恶毒,幸亏没有伤到安宁,不然……”开口的是苏琴,此时的他,一点儿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玩世不恭,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似乎要将某人捏碎一般。

    “如今安平侯府怕是彻底的烧毁了,那宁儿之后的住处……”南宫天裔皱眉,眼中多了一丝希冀,虽然安宁只将他当朋友看待,但是,在他的心里,安宁的身影永远也抹不去,他的心中还是希望能够多看看安宁,“不如……”

    “宁儿是我的表妹,安平侯府没了,以后她自然是要住在我的府上。”云锦坚定地道,他似察觉到了南宫天裔的心思一般,事实上,在南宫天裔提到宁儿之后住哪儿的时候,眼前的几个男人,眼睛都是一亮,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身为男人,同样身为一个爱过的男人,云锦当然知道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他想,若是自己没有韶华,自己不是宁儿的表哥,他怕也会和眼前的这些人一样,对安宁着迷,想要争上一争了。

    可宁儿终究只有一个,他可不想让这几人有机会开口请宁儿住他们那儿,这几人,宁儿拒绝谁都不好,为了不让宁儿为难,他便也只能当这个黑面人了。

    云锦的话一落,昀若和苍翟神色不变,南宫天裔,苏琴,甚至连赵正扬的脸色都沉了下去,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云王爷说的不无道理,安宁是云锦的表妹,于情于理,她住在云王府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可是……三人看了一眼安宁,似乎都有些怅然与不舍。

    猛地,苏琴好似想到什么,眉心皱了皱,“安宁住这里,怕是不妥吧。”

    语气严肃,还可以拔高了语调,目光扫了一眼苍翟,意有所指。

    “有何不妥?”云锦凝眉问道,看向苏琴,顺着苏琴的视线,又看到了苍翟,不妥是因为苍翟么?在他看来,是再妥不过了,苍翟和宁儿,本就倾心相许,宸王府和云王府又是隔壁,苍翟甚至打通了隔在两府之间的高墙,要说是两府,如今倒更象极了一府。

    苏琴冷哼一声,“那二公子呢?”

    对于苍翟和二公子的暧昧,苏琴依旧心里有个疙瘩,因此,在说出这话之时,看苍翟的眼神是充满了怨怼,让安宁住进云王府,世人都知道,那二公子是云王爷的弟弟,也是住在云王府中,苍翟和二公子二人暧昧不明,安宁住进这里,不是自寻烦恼么?

    万一看到他们二人,安宁心中生气了吃醋了怎么办?这是苏琴唯一考虑到的。

    苏琴的话一落,其他几人都是神色各异,心中都隐隐明白了苏琴的顾虑,赵正扬面露疑惑,南宫天裔也顿时眉心紧皱,带着几分指责的看着苍翟,经苏琴这一提,宁儿确实不该住在这云王府中啊。

    但苍翟,昀若,以及云锦则是挑眉一笑,那笑容之中破含深意,目光都集中到安宁的身上,如今,世人还不知道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安宁,安宁许多事情都已经做了,这何时揭开身份……几人对于安宁的决定,都不会有异议,所以,他们看着安宁,意思就是说:这事儿你自己解释。

    安宁敛眉,对苏琴,她的心中是尤为感激的,苏琴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惯了,但是对她的关怀却是不假,甚至还让她有些吃惊,但对于自己的身份,她倒是希望寻一个合适的时候,才让他们知道。

    “苏琴公子请放心,宁儿鲜少出门,只要表哥给宁儿一个院子就行了。”安宁柔声开口,她是在告诉苏琴,她和二公子不会起冲突,这也不假不是吗?她和二公子本就是一体的,有她的时候,不会有二公子,而二公子出现之时,便也寻不着安宁啊!

    苏琴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深深的看着安宁,心中甚至多了几分怜惜,方才,在安平侯府中,他也是看到安宁对苍翟并没有排斥,想来,她心中还是有苍翟的啊,而苍翟呢?方才对安宁的关心并不是假的,但他却又和那二公子暧昧不明,他从来都不曾对这个好友这般不满过。

    “你若在这里住不习惯,我苏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苏琴坚定的道,甚至还颇带警告意味的瞪了苍翟一眼,那意思好似在说:你给我收敛一点儿,若是让宁儿不快,便是我这个生死之交,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苍翟的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苏琴对安宁的关心,他甚是感激,想到苏琴对安宁的那一份情谊,眸中多了几分沉重,苏琴啊苏琴,你对安宁的心,这辈子我只能从另外的方面弥补你了。

    等到安宁在云王府安置下来,南宫天裔,苏琴,赵正扬这才离开,苍翟自然是最后一个离开,不过这离开的时间嘛……

    阁楼之上,安宁躺在床上,苍翟坐在床沿,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指腹摩挲着安宁的柔弱无骨的小手,眼中甚是满足,好似,便是这也的亲昵,只要能够持续一辈子,他便就心满意足了。

    “今晚的事情,原本就在我的计算当中,我只是利用了刘香莲对我的恶毒,我还将安茹嫣接了回去。”对于苍翟,她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与避讳的,此刻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她也就将方才的事情,全都告诉苍翟。

    苍翟听到这里,眼睛倏地一亮,安宁明白,仅仅是知道这些信息,苍翟就已经明了了事情的经过,苍翟伸手摩挲着安宁的脸颊,“这样的死法,能够让她们记住了,对于敌人,我们谁也不能手软,谁也不能心存善念,若是岳母大人在天有灵,看到你为她报了仇,定也会瞑目了。”

    安宁点了点头,意识到苍翟对云蓁的称呼,安宁脸色一红,斜睨了满面笑容的苍翟一眼,嗔道,“谁是你岳母?”

    记得初识之时,鲜少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到这般温柔的笑,可是,现在,只要二人在一起的时候,苍翟的脸上出了这般温柔的笑,便没有其他的神色。

    苍翟敛眉,握着她的大掌紧了紧,“自然是该唤一声岳母,难道你以为你还逃得掉不成?”

    安宁看他温柔中带着霸道的模样,故意和他作对,“脚长在我的身上,你是不是要试试,看看我是不是逃得掉?”

    安宁的话一落,苍翟的脸色却是一僵,眼中有一抹害怕一闪而过,下一刻,苍翟却是一把将安宁从床上拉起来,将她的整个身体搂在怀中,二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合,没有丝毫缝隙。

    安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便听得苍翟坚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不要试,不能试,宁儿,永远也不要有从我身边逃走的念头,永远也不要有。”

    安宁身体一怔,不知为何,听着苍翟的这一句低喃,心中从未有过的怜惜,一涌而出,回抱着苍翟宽阔的背脊,“那你便努力的让我离不开你,永远也无法从你的身边逃走。”

    苍翟感受到背后轻抚着自己背脊的小手,脑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这般温柔的轻抚,便和娘亲当初一样,“好,我一定会让你永远也离不开我,永远无法从我的身边逃走。”

    宁儿和其他女子不同,而他要她让彻底的离不开他,怕是还要费许多力气,但不管是用多大的劲儿,他都会努力去做到,他发现,在让宁儿永远离不开他之前,他好似已经离不开她了呢!

    天色渐渐泛白,阁楼上的灯火依旧通亮,而房中的人已经睡去,只是,这一夜,却没有人从阁楼中出来,翌日一早,安宁醒来之时,睁开眼,便对上苍翟的双眼,从他的瞳孔之中,安宁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昨夜,她便这样躺在苍翟的怀中睡了过去,所以,也便有了此刻二人醒来的画面。

    安宁正要起身,但感受到腰间被一双大手紧紧的禁锢着,她不但没有成功的起来,反倒是被苍翟搂得更紧,俊脸迷醉的埋在她的脖子处,轻轻一吻,她甚至感受得到他的颤抖。

    “我已经向舅舅请旨赐婚,舅舅答应,等到他寿宴结束,便为我们操办婚礼。”苍翟低沉浑厚的声音透着一丝喑哑,从安宁的脖子处传出来,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他想每日醒来,都看到安宁在自己的身旁!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我便穿着嫁衣,等着你来娶我?”

    “这是自然,除了我,你谁也不能嫁。”苍翟又重重的在安宁的脖子上亲了一口,才不舍的将她放开,他现在就恨夜为什么这么短,他似乎才抱着她一会儿,天便就亮了。

    听着他霸道的语气,安宁不禁莞尔,想到前世的婚礼,前世,她和安茹嫣一同出嫁,本以为进了璃王府,她便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事实证明,前世的她是多么幼稚,而这一世,她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便是她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是吗?

    苍翟不敢在床上多留,他害怕若是继续贪念她的怀抱,许多事情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匆匆的起身下床,不舍的别了安宁,走出了阁楼的房间,只是,下阁楼之时,却撞见云锦站在两府之间的那个通道旁,神色诡异的看着他。

    苍翟身体一怔,停顿片刻,便立即迎了上去,二人点头示好,没有说话,但苍翟却看得出云锦眼中那浓烈的警告,等到苍翟过了通道,便听得后面传来一声巨响,苍翟不用看,也知道定是云锦将们给重重的关上了。

    苍翟叹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自己若是再不将安宁娶进门,云锦怕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这一日,苍翟离开后不久,安宁便做好了二公子的打扮,让飞翩和雪儿陪同着前往天灵寺,雪儿自从昨夜从安平侯府到了云王府之后,便换下了她那一身六夫人的装束,拒绝了安宁专门给她安排的院中,搬到了安宁的阁楼,从此之后,雪儿便是安宁的侍女。

    此时的雪儿做随从打扮,二人上了马车,飞翩亲自驾车,朝着天灵寺的方向而去……

    天灵寺,依旧是每天香客络绎不绝,人潮窜动,异常热闹。

    安平侯爷前天来到天灵寺,和方丈说了来的目的,正在筹备着替云蓁在天灵寺中安放灵位的事情,昨夜,他住在天灵寺的厢房中,此时的他,哪里又知道,他的安平侯府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而此时的京城之中,这件事情早已经传开了,安平侯府,几乎是整个宅邸都被那三生爆炸引起的大火吞没,事后,没有寻到安平侯爷,世人甚至还以为安平侯爷已经葬身火海之中。

    天灵寺的另外一个厢房内,美丽妇人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少女撅着嘴,似乎十分不满意什么,那美丽妇人脸颊上淡淡的疤痕已经昭示了她的身份,此人不是三夫人楚楚又是谁?

    “娘,这天灵寺也不好玩儿,娘都不许念儿出去,念儿被关在这厢房中,都要被闷死了。”少女走到三夫人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她本来就好动,这被关在房间中,可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啊,她是真的要被闷死了,可没有丝毫夸张的。

    三夫人皱了皱眉,眼中的宠溺依旧没有减少,亲昵的拉着念儿的手,“念儿乖,只是这几天而已,几天之后,念儿想出去玩,娘亲不会阻拦,要记住,这几天你千万不能出去到处乱走,知道了吗?”

    念儿依旧不太理解,“娘,为什么不许念儿出去啊?前些时候,念儿不都玩得好好的吗?还有师傅教念儿练武呢。”

    为什么?三夫人眸光微敛,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个身影,想到方丈传来的消息,她事先又怎能料到安平侯爷会突然来了天灵寺中?给谁立灵位么?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安平侯爷来了,她又怎能让念儿出去?万一被他发现,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去幽州,而是一直住在这天灵寺中,况且,另外一个人也来了啊,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娘,到底是为什么啊?”没有等到娘亲的回答,念儿继续催促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三夫人猛地拔高了语调,言语之中透着那么一丝不耐烦。

    念儿身体一怔,整张脸委屈的皱在一起,此时的她,已经十四岁,但却丝毫没有安宁当初的沉稳,甚至比不上安兰馨的心思。

    三夫人瞧见念儿的表情,心中浮出一丝疼惜,脸上又绽放出了一抹笑容,“念儿啊,娘知道你想练武,等过了这几天,你再去练也不迟啊,娘答应你,改日送一把剑给念儿,好吗?”

    念儿一听到娘亲要送剑给她,原本的委屈赫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兴奋,“真的?娘,你放心,念儿一定乖乖的听娘亲的话。”

    “嗯,这才是娘的好女儿,过去念诗吧。”三夫人满意的点头,柔声对着念儿吩咐道。

    念儿温顺的点头,并没有出房门,而是从墙壁处的一个暗门处消失,这个暗门联通了隔壁房间,这除了三夫人,念儿,以及天灵寺的方丈,没有其他人知晓。

    念儿刚走不久,天灵寺的方丈便从另外一个暗门出来,看到三夫人,面露恭敬,“小姐,老爷他想见你。”

    三夫人身体一怔,手中杯子里的茶甚至倒出些许,老爷?她自然是知道方丈口中的“老爷”指的是谁,不是安平侯爷,而是他啊!

    “你告诉他,我不见。”三夫人淡淡的开口,语气透着一丝冰冷。

    “可是……老爷他说,见不到你,他就不会离开。”方丈皱了皱眉,面露愁容。

    “哼,见不到我,不会离开?那你便告诉他,让他自己等。”三夫人冷哼一声,此时的她,隐约不见了平日里的温婉,在提到那个老爷之时,她的眼中甚至有一丝恨意一闪而过。

    方丈深深的看了一眼三夫人,叹了一口气,默默的退了下去……

    天灵寺安放灵位的大殿之中,以二公子打扮的安宁已经到了这里,此时的她,正跪在她为娘亲立下的灵位面前,双手合十,“娘,害死你的人,我已经给你送过来了,等到过些时候,我再替你建一个陵墓。”

    当年,安平侯爷甚至没有埋葬云蓁,这一直是安宁心中堵着的一个疙瘩,在重生之后,她便有了计划,等替娘亲报了仇,她便为娘亲造墓。

    安宁在灵位前跪了许久,这才离开,在离开之时,目光刻意的扫了一眼某一个位置,但却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眼中划过一道光芒,那三夫人怕是接到安平侯爷来天灵寺的消息了吧!这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地?

    想起那日在安平侯府大厅之外听到的秘密,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安宁出了大殿,又专程去了一趟安放着昭阳长公主灵位的房间,她许久没有来这里,但房间中却依旧是纤尘不染,看来,这房间一直有人打扫着。

    安宁跪拜了昭阳长公主,并没有多做停留,因为这一次来天灵寺,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方才在大殿之上,没有看到那一块空白灵位,安宁自然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三夫人果真是谨慎的,但谨慎又如何?她将安平侯爷引到这里来,就是要让他发现三夫人没有去幽州,而是在天灵寺中住着的秘密,或者……脑海中浮现出三夫人跪拜在那空白灵位前的专注神情,安宁心中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夹杂着几分探寻真相的兴奋。

    安平侯爷知道那人的存在吗?她是越来越希望看到安平侯爷发现之后的表情。

    想到什么,安宁的眼底划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光芒……

    天灵寺的一处。

    一纤细的身影,拿着扫帚,正在清扫着庭院中的落叶,可是,无论她怎么扫,扫了之后,地上还是有更多的落叶。

    “小尼姑,扫什么地啊,跟贫僧走,贫僧定有办法让你不做这些重活。”一个轻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与此同时,一个和尚便靠近了那一抹身影。

    那一抹身影一惊,立即便要闪开,但她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手腕儿便被一只大掌牢牢的抓住,女子面露嫌恶,“放开我!”

    声音之中依旧难掩趾高气昂的气势,好似高高在上惯了一样。

    那和尚一听,嘴角的笑容更是轻佻,伸手抬起女子的下颚,“呵呵,小尼姑,放开你?你说煮熟了的鸭子,还能让她飞了不成?贫僧怎么舍得放开这么娇滴滴的小尼姑啊?走,跟贫僧走,贫僧定不会让你后悔。”

    抬起的那张脸,虽然憔悴,但依旧难掩美丽动人,那尼姑不是曾经的婉贵妃又是谁?毕竟是做过后妃的人啊,在这天灵寺中,虽然是和尚窝,有规矩在那里摆着,但依旧有不少人觊觎着这美丽的小尼姑。

    林婉儿冷哼一声,“你给我滚开,休要碰我。”

    和尚眸子一紧,似乎多了几分不悦,“哼,你当你是谁?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婉贵妃么?皇上不要你了,你还自命清高,如今你林家都没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还不如跟了我……”

    “你……你胡说,你找死么?”林婉儿恼羞成怒,这是她心中的痛,没想到这个可恶的和尚,不但想占她便宜,还揭开她的伤疤,真是不能忍了。

    可是,以她一个女子的力道,又如何能够挣脱这个和尚的束缚呢?便是再努力,她的手腕依旧被和尚牢牢的抓着,怎么也不肯放。

    “找死?”和尚眼中的轻佻更浓,那目光扫视着林婉儿的身体,好似用视线将她身上的衣裳给扒了一般,“自然是找死,不过是欲仙欲死的‘死’,哈哈……”

    和尚大笑出声,一把将林婉儿打横抱起,林婉儿根本避无所避,但即便是被他抱着,她也没有放弃挣扎……

    “你在干什么?好一个和尚,竟然在这寺卯中,意图对人家姑娘不轨,你要是不要脸?这佛门清静之地,你也不怕佛祖看到了。”凌厉的声音传来,一个身影便挡在了和尚的面前。

    和尚已经惦记林婉儿好些日子了,正心急着将林婉儿带到他的房间中,好一逞兽欲,看到面前的这个男子堵在面前,明显就是来给他添麻烦的,当下便怒了,“哼,和尚?和尚怎么了?和尚配尼姑,天作之合,你想坏我好事么?我看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和尚将林婉儿放在一旁,已经作势要给面前这个坏他好事的男人一点教训,但,猛地听到林婉儿的话,他的脸色却是倏地一沉。

    “璃王殿下?璃王殿下……婉儿参见璃王殿下。”林婉儿看到来人,心中一喜,忙跪在地上参拜。

    那和尚一听面前这人的身份居然是王爷,璃王殿下吗?这璃王殿下是除了豫王殿下之外,争夺皇位的另一人选,他一个小小的和尚怕是得罪不起的啊,当下,和尚的色心便被消磨掉了,连待都不敢多待一会儿,屁滚尿流的离开。

    不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璃王赵景泽,他方才正要离开天灵寺,却没有料到会撞见这一幕,他本无心管闲事,但是,看到了那和尚抱着的女子竟然是曾经的婉贵妃,鬼使神差的,赵景泽便出了这个面。

    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婉儿,这个林婉儿曾经在皇宫之中,那是何等的高贵,后宫中除了皇后,便是她的分位最高了,便是他这个王爷见了婉贵妃,都要以礼相待,可是……赵景泽眸光微敛,大步上前,亲手将林婉儿扶起来,“贵妃娘娘……你请起。”

    林婉儿听到他的称呼,眼里闪过一抹失落,起身,抬眼对上赵景泽的双眸,楚楚可怜的笑道,“璃王殿下切莫要这么称呼了,婉儿已经是皇上不要的妃子,璃王殿下若是不嫌弃,便唤我一身婉儿可好?”

    说话之间,身体更是虚靠在赵景泽的手臂上,那模样,要多惹人怜惜,就有多惹人怜惜。

    林婉儿在看到赵景泽的那一刻起,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希望,要知道,自从被送到了天灵寺中,她便被落了发,被逼当了尼姑,可是,她的心却没有平静,她依旧想着如何才能重新得回皇上的青睐,可是,这天灵寺距京城都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皇上又不会来天灵寺,她又如何能够见得到他。

    她是真的不希望就此在天灵寺中了此残生啊!

    所以,方才在看到赵景泽时,她心中便迅速的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抓住他,赵景泽或许会是你唯一的希望了。

    林婉儿丝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的看着赵景泽,要知道,林婉儿本就是没人,虽然这些时日憔悴了些许,但是,这身尼姑的打扮,却是让赵景泽生出了那么一丝变态的心里,尼姑?佛门中的人,都有那么几分神秘的神圣,此时的他,甚至想玷污那一抹神圣,心中不禁暗想,尼姑会是什么滋味儿?

    一时之间,赵景泽看林婉儿的眼神都有些变了,林婉儿自然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敛了敛眉,林婉儿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璃王殿下,婉儿如今已经没有了任何亲人,方才是璃王殿下救了婉儿,可不知道,等到璃王殿下走之后,那人他……”

    “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他伤你分毫。”赵景泽的目光一直都没有从林婉儿的身上移开,越看心中就越发的瘙痒,这曾经是父皇的女人啊!

    单是这两点,就足以让他心神荡漾。

    “真的?那婉儿谢过璃王殿下了,只是,婉儿如今身无长物,不知如何酬谢璃王殿下……”林婉儿咬了咬唇,她伺候皇上这些年,自然深谙男女之事,不然,她又怎能让皇上对她那般喜欢?她知道该如何诱惑一个男人。

    她最想诱惑的人是宸王苍翟,可是……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他却是她永远也不敢去碰的,况且,想到那日在忆阳轩的事情,他对安平侯府二小姐那般倾心,便是自己诱惑,怕也是讨不到好,但眼前这个璃王赵景泽便不一样了,看他此刻的眼神,便知道他就是一个好色之人。

    赵景泽猛地握住林婉儿的手,声音透着一丝媚惑,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林婉儿,“婉儿何必说谢?能够帮到你,就已经是本王的幸运了。”

    林婉儿心中划过一丝讽刺,暗道虚伪,她自然是知道,他们都是在逢场作戏,赵景泽眼中的浓烈的**,她还看不出来吗?她若看不出来,就不是林婉儿了。

    逢场作戏,呵呵……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心中的盘算,正和璃王赵景泽在某些方面相似,那么,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璃王殿下,让婉儿替你倒杯茶喝吧。只是,婉儿的房间,简陋狭小,不知璃王殿下……”林婉儿眸光微闪,脸上更是多了一抹红晕,模样让赵景泽看了更是心中一荡。

    “无妨,无妨。”赵景泽眼睛一亮,多了几分急切,松开林婉儿的手,跟着林婉儿大步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不多久,二人便到了一个房间外,推门而入,果然是狭小简陋,但这些赵景泽都没有看在眼里,他的目的,是尝尝父皇女人的味道,同时,也想玷污一下神圣。

    刚入了房间,赵景泽便按捺不住了,一把将林婉儿抱住,却引得林婉儿一阵惊呼,“璃王殿下,你……你干什么?”

    这问题让赵景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夹杂着几分讽刺,“你让我跟你来,不就是希望我对你做什么吗?难不成真是为了喝茶?”

    林婉儿方才的勾引,他自然是心中明白的,不管她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勾引他,他赵景泽都不怕。

    林婉儿心中一怔,便也没有掩饰什么,“璃王殿下,婉儿钦慕王爷已久,所以……所以才……”

    赵景泽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看她的眼神更是炽烈,且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现在他最想做的,便是将林婉儿搂在怀中,好好的品尝,哈哈……他父皇的女人呢!哼!如今不也要在他的身下承欢?

    赵景泽没有丝毫犹豫与耽搁,一把将林婉儿拉到简陋的床上,衣服一件一件的剥落,简陋狭小的房间中,两具身体迅速的交缠在一起,心中却是盘算着各自的目的。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房中二人才停歇下来,赵景泽想到时辰,便立即起身,此时的他,眼中已经没有了**,不过,对于林婉儿在床上的表现,他却是十分满意。

    但是,在他的心中,女人就只是女人而已,发泄了**,他自然是要去办正事,上一次豫王赵正扬请旨去炎州,得到了不少的民心,他的威胁便越来越大了。

    正穿着衣服,一双细长的手臂便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随即感受到身后两团高高的隆起磨蹭着他的背脊,眼中划过一抹异色,果真不愧是父皇的女人啊,这股子骚劲儿是他以往的女人从不曾有过的,不知道在父皇的床上不是这般。

    “本王要走了。”赵景泽沉声开口,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身后的林婉儿眸光微怔,“王爷,婉儿如今已经是你的人了,婉儿愿意一辈子服侍王爷,哪怕是以一个丫鬟的身份也好,婉儿……喜欢王爷。”

    赵景泽眼底划过一抹阴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婉儿,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被父皇贬到天灵寺中为尼的,本王便是想将你带在身边,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王爷,那婉儿在天灵寺中等你可好,只要王爷想到婉儿了,随时可以来,婉儿等王爷……等王爷继承了皇位,到时候,婉儿甘愿做伺候在皇上身旁的宫女。”林婉儿深情的道,此时的她,好似真的是一个将心全都遗落在眼前这个男子身上的柔情女子一般。

    听到林婉儿唤他皇上,赵景泽心中明显一喜,转身看着身无寸缕的林婉儿,眸中有多了几分异样,“好,你便在这里等着本王,本王定会来看你。”

    敷衍也好,真话也罢,赵景泽对于林婉儿的身体,还是有几分食髓知味的,既然林婉儿主动献身,他都一个泄欲的工具,又有何不好?再说了,一个没有了林家做后盾的林婉儿,在他看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林婉儿听到他的承诺,这才开心了起来,更是动的迎上了他的唇,好一番亲热之后,才将他放开。

    等到赵景泽离开了房间,林婉儿嘴角的笑意才变了模样。

    赵景泽对皇位的**,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对自己的不以为意,她也不会看不出来,不过,她既然开始引诱赵景泽,自然有方法让他对自己沉迷。

    赵景泽,如今已经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一定要好好抓住!

    安宁在天灵寺中住下了,如今,她已经掌握到一些信息,安平侯爷的住所,甚至是那个詹家老爷詹灏的住所。

    “小姐,方才我打听了,自从安平侯爷住进天灵寺的那天开始,三夫人好似就没有出现过,甚至连念儿小姐,也没有出来过。”说话的是作小厮打扮的雪儿,一边替安宁倒上一杯茶,一边开口道。

    “哦?是吗?”安宁挑眉,端起茶杯,嘴角溢出一抹笑容,看来,那三夫人真是缜密啊。

    “飞翩,你可要密切留意了,那詹家老爷来天灵寺,必定会和三夫人碰面。”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微微敛下眉眼,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是,小姐,飞翩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飞翩自信满满的道,不过是监视两个人而已,对他飞翩来说,是小菜一碟。

    安宁瞥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了飞翩心中所想,嘴角一扬,“我们这个三夫人,不能小觑了,我之前也和你说过,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啊,你要是大意了,小心我多留碧珠两年,反正我名下的产业无人打理,碧珠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飞翩一听,脸上的轻松,顿时就变了,立即严肃了起来,“是,飞翩定不辱使命。”

    小姐拿碧珠来督促他,他可是大意不得啊,要知道,小姐向来都是言出必行,行出必果的,若是真的因为他的大意,而导致自己再多做几年光棍儿,他就太亏了。

    安宁见飞翩的严肃,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郁,就连一旁的雪儿也吃吃的笑了起来,要说,她还真是羡慕碧珠呢!而她自己……想到她所经历的事情,雪儿快速的将心中的痛苦与失落敛去,便是杀了林家大少爷,杀了大夫人,报了仇,发泄了怒气,但许多事情都无法改变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雪儿没有让自己沉溺在这愁绪中太久,看向安宁,心中便暖了起来,小姐是她的恩人,这辈子,她便用一生来伺候小姐,报答小姐便好,反正,碧珠若是嫁了飞翩,她就是小姐的首席丫鬟了,不是吗?

    翌日,安宁一起床,便出了房间,在天灵寺中转了一圈儿,到了某个房间外,安宁眉毛微皱,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猛地,一阵吵闹的哭声传了出来,安宁眼睛倏地一亮,继续听着哭声中夹杂的内容。

    “念儿不要在这里关着,念儿要出去,娘,你放念儿出去啊,念儿不要呆在这里了,念儿宁愿回家,宁愿回侯府……”

    “念儿,你别闹了,怎么这般不听话?”

    “娘,你不疼念儿了,呜呜……你不疼念儿了……爹,你快来接念儿回家啊……”

    “念儿,你……”

    安宁静静的听着,视线落在方才自己看着的那个房间的隔壁,这哭声正是从那个房间的隔壁传出来的啊,三夫人和念儿住进天灵寺,竟然是没有记录的,雪儿和飞翩便也查不出他们所住的房间了。

    不过,前几次,三夫人都是住这个房间,所以,安宁一猜便猜到了,此刻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

    听着屋子里面念儿的哭闹声慢慢的在三夫人的安抚下停息了下来,安宁眸中的光亮越发的耀眼。

    三夫人将自己和念儿关在房间中,不就是怕遇到安平侯爷,被安平侯爷发现了她们在天灵寺中的秘密啊?

    既然她不出了,那么,她便只有动些手脚,将她们引出来了。

    安宁淡淡的看了那房间一眼,不多久便离开,再次回来时,已经是另外一番装扮。

    一袭和尚的衣服,头上戴着帽子,这咋一看,正像极了一个小沙弥,头上的帽子倒也没有人怀疑,因为在这天灵寺中,有些是带发修行的僧人,别人看到他,也只当她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和尚罢了。

    端着一些吃的,安宁敲响了面前的门,“施主,小僧是来送饭的。”

    里面的吵闹早已经停息,仅仅是片刻的时间,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竟然不是三夫人,而是念儿本人,这倒是让安宁吃惊了一下。

    念儿看到这些吃的,眼睛倏地一亮,“快些端进来,我都要饿惨了。”

    安宁嘴角笑了笑,端着吃的,进了房门,将房门关上,进门之时,第一眼便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周,放下吃的,安宁眸光微转,“夫人呢?”

    念儿一怔,神色竟是防备了起来,“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念儿虽然在三夫人面前娇惯吵闹了一些,但是,对于外人,她却有着几分机灵劲儿。

    安宁敛了敛眉,“贫僧多嘴了,小施主,贫僧还要练剑,就先下去了,小施主吃完了,贫僧再来收碗。”

    一听到“练剑”二字,念儿连手中的吃食都放下了,忙拉着安宁,“小和尚,你会练剑吗?你跟念儿一起练好不好?”

    安宁皱眉,一脸为难,“可是……”

    “没有可是,我就要你陪我练剑!”念儿霸道的开口,正此时,听到隔壁一声响动,念儿一惊,“糟了,你快藏起来,娘看到你,定会让你立刻走的。”

    说着,便推着安宁,藏到了帘子后面,刚藏好,便听得三夫人的声音传来,“念儿,饭送来了吗?送来了,你自己吃,娘有些事情,你别打扰。”

    说罢,便关上了那两个房间之间的暗门,安宁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原来如此,有事?又有什么事?

    正想着,安宁便听得隔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楚楚,你便如此不想见到我么?”

    这声音,她听过,也记得,这不是詹家老爷詹灏又是谁?

    他们终于碰面了吗?心中浮出一丝激动,看来她来得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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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章 杀夫之仇彻底决裂

    安宁听到那男人的话从隔壁的房间传了出来,屏气凝神,一旁的念儿也是皱了皱眉,仰头望着安宁,“我们去练剑吧。”

    念儿说是一个剑痴也不为过,她喜欢的便是舞刀弄剑,对于她来说,此刻丝毫没有留意到隔壁传来的声音,毕竟,隔壁传来的声音并不大,安宁因为是刻意留心了去听,才会听得清楚,所以,念儿现在倒是没有发现安宁的意图。

    她心中想着的,是趁着娘亲现在有事情,她好偷偷的跟这个小和尚出去,过一把瘾就快些回来,以免被娘亲发现了。

    安宁敛眉,这个时候,她自然是不会愿意离开这个房间的,看着这个满脸期待的小丫头,扯了扯嘴角,“小施主,你若不吃饭的话哪来的力气练剑啊?我看,今天还是算了吧!”

    安宁眸光微敛,作势要走,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念儿的身上,果然,一听安宁说算了,又见她要走,念儿便立即慌了起来,猛地拉住安宁的衣袖,“小和尚,你不能走,这样好了,你在这里等我吃完,吃完了,我便和你一起去练剑。”

    安宁眉毛皱了起来,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不好吧?”

    “哼,本小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念儿高扬着下巴,径自做了决断,连忙到桌子前坐下,快速的吃了起来,此时的她,哪里又留意到这个小和尚眼中划过的那一道光芒。

    安宁挑眉,眸中有得逞一闪而过,对于念儿,安宁也有几分了解,极受三夫人和安平侯爷疼爱,酷爱习武,所以,这也是她方才为什么要用练剑来诱惑她的原因,看着念儿自顾自的吃了着,安宁收回神思,将注意力放在了隔壁的对话上。

    隔壁的声音非常小,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楚,但安宁方才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她自然是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的,即便是听不太清楚,但她也知道创造最好的条件。

    趁着念儿不注意,安宁不动声色的朝着那墙壁靠近了几分,耳边又传来了隔壁的声音……

    隔壁房间内,三夫人此刻是一脸的冷冽,看也不看房间中的另外一个中年男子一眼,神色之间那淡淡的不屑与讽刺,没有丝毫掩饰。

    多年不见,詹灏再次看到她,心中说不怜惜,是不可能的,这可是他唯一的妹妹啊!

    不错,是他的妹妹,三夫人便是詹家上一代惟一的小姐,名唤詹楚楚。

    曾经的詹家小姐,可以说便和现在凤家大小姐在北燕国的地位一样,那是无法撼动的第一人,是他詹家的荣耀,便是一出门,都是前呼后拥,无数的王孙公子竞相追逐。

    “楚楚,当年的事情,你还不能原谅哥么?”詹灏上前一步,从小他们兄妹两人的关系便是极好的,一母同胞,她极爱粘着他,只是,等到长大后,兄妹二人的关系却是在渐渐的发生着变化。

    “这位老爷,你抬举了,这里没有你的妹妹,有的只是一个为詹家办事的棋子而已。”詹楚楚嘴角微扬,一抹讽刺溢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詹楚楚的身体隐隐浮出一丝颤抖。

    “楚楚……你这是何必呢?”詹灏眉心紧皱着,饶是那个深谙算计的笑面狐狸,此刻在詹楚楚面前,他却只是一个兄长,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兄长。

    “詹老爷,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来东秦国,想必也有你的事情,何必来寻我?我当初已经被你们逼到东秦国来了,你们詹家还不打算放过我么?这些年,我在这边也为詹家做了不少事情,只求不再见到当年的人和事,可你却主动找上门来,你说,我该欢迎你么?我的亲哥哥?”三夫人冷哼一声,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好似经过冰窖的淬炼一般,冷得让人心底生寒。

    “当年的事情……”詹灏身体一颤,下意识的一个踉跄,他不知道,当年父亲和自己的决定竟让让楚楚这般恨他们么?从她的眼中,他只看到了浓烈的恨啊!

    “父亲他……父亲他已经过世了。”詹灏呢喃出声,面对詹楚楚,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楚楚说得不错,这些年,她真的为詹家做了不少事情,而他们当初想到的就只是对楚楚的利用。

    詹灏看着詹楚楚,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悲痛,只是,他却失望了,他所看到的却是平静,平静之间,隐约还有些讽刺,下一刻便听得楚楚的声音再次响起,“北燕詹家前老爷过世,不只是北燕,便是东秦国也有消息,不必你来告诉我,你提起他,是想试探我什么?告诉我詹灏,现在的詹楚楚早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詹楚楚了。”

    “楚楚……”詹灏轻唤出声,这一点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以前的楚楚天真烂漫,又高贵优雅,时时刻刻都挂着笑脸,谁一看都会打从心里喜欢,那是真真实实的感觉,但是现在的楚楚,高贵之气仍在,但是,隐约之间,却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让人抓不住,而面对自己的楚楚,浑身都是被冰包围着,不给他丝毫靠近的机会。

    猛地他的视线落在房间里安放着的一个灵位上,眸子一紧,那空白的灵位,似乎让他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眸中有许多情绪交织着,猛地,他看着詹楚楚,竟然哈哈的笑了出来,“楚楚,原来你……你的心里终究还是没有忘记他,当初你之所以会听我们的安排,怕是……”

    “住口!”三夫人猛地起身,整个人变得激动了起来,原本,她看詹灏的眼神是冰冷的,但是此刻,三夫人的袖口之下,就连双手也紧握了起来,眼中更是燃烧着火焰,那凌厉的怒气,似乎要将人烧毁,“你不配提起他!”

    詹灏脸色一沉,胸口因为三夫人的态度,而微微的起伏着,但他却没有如三夫人的意,依旧开口道,“他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你忘了他是怎么死的了吗?”三夫人冷哼一声,眸中激射而出光芒,如利剑一般,“当年要不是你们……他……他又怎么会死?”

    三夫人说到最后,似乎呜咽了起来,紧咬着牙,一字一句,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幕,眼中的恨意更是浓烈。

    詹灏试图上前安抚,但终究是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他知道,现在的詹楚楚,是不会稀罕他的肩膀,他早已经不再是那个依赖他的妹妹了啊!

    想到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詹灏眸光微闪,“你能够原谅他,为何就不能原谅我们?我们好歹也是的你的父兄,而他……”

    “原谅他?呵呵……你怎知道我原谅了他?当初牵扯在那件事情当中的人,又谁是值得原谅的?原谅?好一个原谅!”詹楚楚凄厉的笑出声来,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目光飘忽的看着詹灏,若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兄长,她在当时就已经拿着刀子,刺入他的胸膛了,哪还容得下他今天站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你已经……为他生了孩子。”詹灏一阵激动,他能过找到詹楚楚在这天灵寺中,自然也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北燕詹家的势力,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在他得到的消息中,楚楚十分疼那两个孩子,而她留在北燕国的孩子却……

    “哼,他们都只是我的孩子而已。”詹楚楚冷冷的道,那张美丽的脸已经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粉红色的疤痕在她那张绝美的脸上,此时竟显得格外诡异。

    詹灏的眉心蹙了蹙,看了詹楚楚许久,当然,他的目光停留最久的地方,就是她脸上的疤痕了,脑中浮出当年的场景,那疤痕是为何而来,他这个当事人之一,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楚楚便是那般执着,那般决绝,这性子,怕是到现在都没有变啊。

    “楚楚,不管怎样,北燕詹家都是你的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詹珏声音之中多了几分温柔,这些年,楚楚在东秦国,在他们詹家的情报网络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既然她肯为詹家办事,那么,她的心中应该还是有詹家的吧!

    “詹老爷,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所需要的消息,会让人传给你,以前怎么联系,以后还是怎样联系,最好不必相见,不送。”三夫人的声音冰冷了几分,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浅浅的抿着,连看也不再看詹灏一眼,坚决的下了逐客令。

    詹灏身体微微颤抖着,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三夫人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等到詹灏走出房间之后,三夫人原本紧绷着的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目光变得凄然,放下茶杯,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空白的灵位走去,每走一步,心中都跟着一颤,终于,三夫人走到了那灵位的面前,伸手拿下摆在案桌上的灵位,抱在怀中,泪水倏然而落,“翔哥,楚楚……楚楚对不起你啊!”

    一边低声呢喃着,身体竟也滑落在了地上,抱着那空白的灵位,好似抱着她最深爱的男人一样,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她所爱的人,始终都没有变,还是她的翔哥,曾经她的夫!她孩子的爹,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出现在安平侯府的那一抹身影,眼神变得柔和,他们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这般大了呢!

    房中安静下来,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而隔壁的房间里,安宁的面容却是尤为严肃,方才那边的声音虽小,但是,她却断断续续的听出了些许端倪。

    她就说那日在天灵寺中撞见三夫人和詹珏碰面,三夫人对詹珏的态度尤为不好,原来,詹楚楚出生詹家,而詹家也是她的仇人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詹楚楚前夫的死?让詹楚楚这般恨詹家,而那件事情中,还牵扯了安平侯爷么?

    安宁脑中不断消化着方才得知的信息,有些事情在心中纠缠着,寻着头绪,安宁觉得这事情有趣了,至少,她确定了一点,那便是那个在大殿之中消失了的空白灵位如今正安放在詹楚楚的房间里。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三夫人对安平侯爷有恨,但却在他身边蛰伏了这么多年,这个三夫人的隐忍,还不是一丁半点儿啊,便是连她都心生佩服。

    “小和尚,本小姐吃完了,现在你就陪本小姐去练剑。”突然响起了念儿的声音,将安宁的神思拉了回来。

    作小和尚打扮的安宁看着眼前这个四妹妹,仰着头,面容依稀和三夫人有几分相似,眸光不由得闪了闪。

    “喂,你没听见吗?本小姐和你说话呢。”念儿没有得到回答,心中生出一丝不悦,这几日的沉闷,让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出这个房间,也正是这份急切,让她提不起好脸色来。

    “小僧听见了,不过小施主,今日练剑怕是不行了,方才小施主吃饭所用的时间,怕是已经过了练剑的时辰了,这可如何是好?小僧身上还有要事,所以今日便不能陪小施主练剑了。”安宁惋惜的道,看到念儿那张小脸瞬间纠结在一起,明显的表达着她的不悦。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你方才明明答应我……”念儿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单是那份缠功,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小施主,小僧是说过要陪你练剑,不过,改日可好?小施主,你的声音可不要太大了,若是夫人知晓你要偷偷的跟小僧去练剑,虽然小僧要受罚,但小施主怕也很难走出这个房间了,你不怕吗?”安宁压低了声音,她可不能让念儿的哭闹将隔壁的三夫人引过来,若是三夫人发现她的存在,必定会怀疑方才她是否偷听了,不仅如此,要想利用念儿引安平侯爷出来,那就更加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安宁在之前早就盘算好了,她自己要做什么,心中跟明镜似的。

    安宁的话一落,念儿便防备的看了方才的那个暗门一眼,咬了咬唇,睁着灵动的双眼,轱辘辘的看着安宁,也压低了声音,“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为了弥补方才的食言,下次小僧陪你多练一会儿可好?”安宁提出诱惑,果然看到念儿脸上一喜,心中暗道:这个安平侯府的四小姐还真是一个剑痴,若是身为男儿的话,日后必定会成为一方高手吧。

    “那行,不过,你若是再敢食言,等本小姐可以出房间之后,本小姐一定要找到你让你好看。”念儿叉着腰,故作一脸凶恶,那模样好似在说:本小姐可不是好骗的,也不是好惹的!

    安宁莞尔一笑,“是,若是小僧食言,便任由小施主处置。”

    得到她的承诺,念儿才满意的点头,坐在了椅子上,“行了,将这些东西收下去吧,另外,一定要快些来找本小姐练剑。”

    “是。”安宁敛了敛眉,收拾好桌子上的残羹冷炙,缓步走出了房间,此时,她的心中没有再理会念儿的事情,而是依旧想着方才听到的三夫人和那个詹灏的谈话。

    三夫人啊三夫人,没想到你竟是詹家的小姐,难怪身上那优雅华贵之气无法掩饰,想必詹家对詹楚楚从小的培养,便是极其用心的吧。

    在北燕,三大望门的凤家,詹家,以及墨家,可都不是普通的贵族而已啊!

    安平侯爷,我倒是想知道,你在当年的事情中,又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在她的记忆当中,安平侯爷是世袭的爵位,他去过北燕吗?没去过北燕,又如何和詹楚楚认识的呢?看来,安平侯爷和詹楚楚之间的恩怨,怕不是那么简单而已啊。

    安平侯爷对詹楚楚的爱,那没有半点作假的成分,可詹楚楚对安平侯爷呢?她方才也听到了,詹楚楚亲口说了,当初牵连进那件事情的人,没有一个是可以原谅的,就连詹灏,詹楚楚都是以这样的姿态面对,不给丝毫情面,那么安平侯爷……

    呵呵,想到什么,安宁越发觉得这事情有趣极了,她本是想引导安平侯爷发现三夫人就在天灵寺中,现在看来,这计划不用变,但目的嘛,却是更多了。

    徐徐之间,安宁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只是,突然,感觉到有人迎面而来,安宁微怔,微微抬眼,当看到那一张脸时,眉毛不由得挑了挑,这迎面朝她走来,身穿尼姑衣裳的小尼姑,不是当初的婉贵妃林婉儿又是谁?

    这个林婉儿,从贵妃的位置落到了今天这般下场,不知道心中又是怎样一番滋味儿。

    正想着,二人便走近了,林婉儿拿着扫帚,形色匆匆,似乎赶着去什么地方,安宁站在一旁,看着她从自己的面前而过,猛地,她的眼神一怔,原因无他,这因为敏锐的她捕捉到了一抹不该出现在林婉儿身体上的东西。

    她已经两世为人,自然是知道赫然印在林婉儿脖子上的那淡淡的红痕是什么,吻痕,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吻痕啊!

    她可不认为那吻痕是林婉儿自己制造的,在脖子上靠近衣领处,虽然若隐若现,但是安宁还是看见了。

    心中冷哼一声,还真是不甘寂寞啊,在这佛门清净之地,竟然也……眸光微敛,安宁眼神变得深邃,这林婉儿素来心高气傲,又曾是做过后妃的人,一般的男子,她会甘愿委身么?答案肯定是不会的,那么,那个在林婉儿身上留下吻痕的人,又是谁?

    对于林婉儿,安宁是从来没有想放过的,毕竟斩草不除根,必定后患无穷,上次林家被满门抄斩,林婉儿竟用免死金牌保得一命,这在她的预料之中,林婉儿暂时保得一命,但并不代表着永远。

    对于敌人,她从来都不会手软留情,这个林婉儿,当初可是三番四次的想要置她于死地呢!她又怎能放过?

    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再理会林婉儿,安宁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天灵寺距京城有好几个时辰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安平侯府爆炸被烧成灰烬的事情,在这两天里,理应传到了天灵寺中,但是,安宁在来天灵寺之前,就让云锦和苍翟二人,共同封锁了这个消息,因此,天灵寺中的安平侯爷还不知道安平侯府早已经没了。

    此时的他已经交了银子,和天灵寺中的僧人商量好了,云蓁的灵位已经弄好,摆在了大殿之上,安平侯爷看着那灵牌上写着的“爱妻云蓁之墓”之时,眸中除了兴奋,便没有任何可以看得见的哀伤。

    此时,他心中想的是,云蓁的灵位终于设好了,现在,他要快些回京城,告诉宁儿这个消息,便是云锦随时提出来祭拜他的姑姑,也没有丝毫问题了。

    想着安平侯府的困境或许就会因为这一个灵位而消失,安平侯爷就满心激动,这几天的操劳,以及为立这个灵位所捐给寺庙的香油钱,也都是值得的。

    安平侯爷想到什么,忙出了大殿,甚至连拜都没有去拜一下那个灵位,出了大殿之后,安平侯爷直奔天灵寺他所住的房间,他想着快些收拾收拾,立刻回京城。

    只是,刚到了院子,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让他身体一怔,下意识的迈步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

    “小和尚,你快些,再不赶快陪本小姐练剑,本小姐就没有时间了,娘正在念经,若是等会儿她发现本小姐不见了,又要不高兴了。”念儿催促道,她不知道这个小和尚为何会将她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练剑,天灵寺很大,这边的厢房和她所住的那边,要转好几个弯子才能够到达呢。

    安宁依旧是那日那个小和尚的打扮,易了容,改了装,谁还认得她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谁又能知道,她便是那个如今在东秦国炙手可热的二公子啊?

    看了看念儿,安宁眸光微敛,“好好好,小施主,咱们用木剑,以免伤到了你。”

    “哼,想伤到本小姐,你还没有那个本事。”念儿对她的身手是极其自信的,从小娘亲便让她练武,她如今十四岁,连哥哥都已经不再是她的对手了,对于自身的本事,念儿是极其自信的,这自信完全是源于实力。

    所以,对于安宁方才的那一句话,她是分外不悦的。

    “好,小施主,不过,咱们这儿也只有木剑了,你的剑又没有带出来。”安宁敛眉,这个念儿,还真不如她娘亲内敛,突然,安宁的视线撇到某一个地方,眼睛一亮,这么快么?她刚将念儿引到这里来,安平侯爷就回来了么?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但念儿却丝毫看不出安宁那笑容中的深意,只想着这个小和尚能够快些和她练剑,大步上前,拿过安宁手中的木剑中的一把,转过身来,却正好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念儿皱眉,正要发怒,是谁挡着她了?可是,她一抬眼,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念儿的脸上神色变幻,但很快便绽放出一抹笑容,上前一步,搂住那高大身影的腰身,“爹,你来接念儿了吗?念儿等得好苦啊,这里闷死了,念儿要跟爹爹回去。”

    此时的念儿,哪里又知道安平侯爷此时的震惊与气愤。

    这是怎么回事?安平侯爷的手紧紧的攥着,脸色一片阴沉,方才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还以为是听错了,他的念儿正和楚楚去了幽州散心,怎么会出现在天灵寺中?

    只是,他循着声音走过来,看到这一抹灵动活泼的身影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他的女儿,他最疼爱的一个女儿,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这哪里是幻觉?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念儿啊!

    此刻感受到念儿将自己的腰搂着,带着几分撒娇的诉苦,安平侯爷却没有如往日那般宠溺的将念儿抱起来,此是的他,看着怀中的这颗小头颅,甚至一把将念儿推开。

    砰的一下,念儿没有防备,重重的摔在地上,她怎么能想得到,最疼爱她的爹爹会将自己推到在地?

    “爹爹……”念儿轻声唤道,声音之中夹杂着几分疑惑不解,几分试探,几分委屈,泫然欲泣。爹爹为什么推到她?他不是应该像往日那般将自己抱起来么?虽然她大得爹爹有些抱不动了,但是,爹爹是疼爱自己的,怎么会这么对她?

    那一声爹爹将安平侯爷的神思拉了回来,看着地上楚楚可怜的女儿,神色微怔,他怎能将念儿推到?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心中浮出一丝怜惜,安平侯爷神色缓和了几分,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将念儿从地上扶起来,“念儿,没摔着你吧?”

    念儿撅着嘴,撒娇道,“念儿好疼,爹爹不疼念儿了,爹爹不喜欢念儿了……”

    安平侯爷眸光微闪,将念儿拉入怀中,怜惜的抱着,“念儿乖,爹爹怎么会不疼念儿?念儿是爹爹最爱的女儿啊,爹爹错了,爹爹方才不该那么对你,念儿原谅爹爹,好么?”

    安宁看着安平侯爷眼神之中的慈爱,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还以为安平侯爷这样的人,是不会从他的身上看到这样的父爱,原来,他是真的有父爱存在的,只是,那父爱只给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为他所生的最疼爱的女儿吧!

    他越是对念儿慈爱,不就等于越是对她们的残忍么?

    最心爱的女人?最疼爱的女儿?安宁眸光微敛,却依旧是不动声色,静静的看着这父女二人,她知道,只要将念儿送到了安平侯爷面前,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会跟着她的预料走。

    “可是……爹爹以后还会这样对念儿吗?”念儿苦着一张脸,便是十四岁的她,在安平侯爷面前,依旧如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孩儿一般。

    安平侯爷心中被愧疚撕扯着,“不会了,爹爹方才错了,爹爹已经认识到错误,以后保证不会这样对念儿了。”

    念儿一听,脸上这才浮出了一抹笑容,分外的灿烂,抓着安平侯爷的衣襟,“爹,你是来接念儿和娘的吗?”

    安平侯爷经这一提醒,眸光不由得凛了凛,但在念儿面前,他很快便扯出一抹笑容,“是啊,爹爹时候来接念儿和娘的,告诉爹爹,念儿为什么和娘在这里啊?你们不是去了幽州了吗?”

    念儿吐了吐舌头,“幽州那么远,念儿才不想去,娘亲说带念儿来天灵寺中,可是念儿觉得天灵寺更加不好玩。”

    安平侯爷抓住念儿的双肩,直视着她的双眼,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急切,“念儿,快带爹爹去见你娘。”

    念儿皱了皱眉,心中暗想着,如果自己带爹爹去见娘的话,那么娘便知道自己偷偷的跑出来和那小和尚练剑的事情了,想到娘亲再三嘱咐她这几天不能出来,心中不禁浮出一丝惧怕,她不想惹娘生气。

    “怎么了?念儿,你不希望爹爹将你和娘接回去吗?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安平侯爷心中的急切更浓,除了急切之外,还盘旋着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一样似乎叫做不安。

    念儿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有爹爹在,娘应该是不会生她的气的,心中如是想着,念儿拉着安平侯爷的手,父女二人朝着天灵寺的另一端走去……

    安宁看着这父女二人的背影,这出戏,已经快要推上去了,接下来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况?安宁自然是不想错过的,她不就是期待着看到安平侯爷发现三夫人在天灵寺中的事情吗?

    不仅如此,想到那个空白的灵位,她所听到的信息中,那灵位就在三夫人的房间内,詹灏看了既然都能知道那灵位是谁的,安平侯爷是参与了那件事情的人,那么,他也应该会一眼就知道吧!

    呵呵……安宁眉毛微挑,安平侯爷啊安平侯爷,看到你心爱的女人,还怀念着她曾经的丈夫,你又会有怎样的表情?

    在感情上,你曾对娘亲那般无情,若是别人也对你无情呢?

    安宁没有停留,悄悄的跟上了这父女二人的脚步,只不过,她却是刻意留了一段距离,她现在小和尚的打扮,虽然谁也认不出来她本来的面目,但是,小心一点儿,终归是好的。

    厢房内。

    三夫人坐在椅子上,她的身旁站着天灵寺的方丈。

    方丈看了三夫人一眼,开口道,“小姐,那安平侯爷为他夫人立的灵位已经安置好了,已经收到消息,安平侯爷匆匆的回了他住的厢房,怕是去收拾行李,要回京城了。”

    “哦?他要回去了吗?”三夫人呢喃道,语气之中好似松了一口气,这些时日,她限制着念儿的自由,就是害怕念儿会在天灵寺中撞见安平侯爷,若是被安平侯爷发现她没有去幽州,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想到念儿这几日的吵闹与抗议,三夫人敛了敛眉,眸中多了几分宠溺,等到老爷走后,她就可以带念儿出去走走了,这些天,便是她在这房间中,也有些闷坏了。

    如是想着,三夫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猛地,她好似想到脸上什么,眉毛却是皱了皱,声音也是冷了几分,“他呢?他走了吗?”

    方丈微怔,瞬间明白过来,小姐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敛眉道,“老爷今天一早就已经离开了天灵寺,只是……”

    “只是什么?”三夫人立即开口问道。

    “老爷临走之时,让属下转告小姐,老爷说,他和小姐的父亲都对不起小姐,希望小姐能够原谅他,只要能够原谅他,他什么事情都愿意为小姐做。”方丈如实将詹灏的话,转告给三夫人。

    他曾经便是詹家的家臣,和那凌伯二人都是小姐的贴身侍卫,几乎是看着小姐长大,对于小姐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当年……小姐那般爱她的夫君,可是,世事难料,二人却终究无法相守终身,他家小姐也是一个苦命人啊!

    “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么?那么我如果是要他的命,要整个詹家来祭奠我的夫君呢?”三夫人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原谅?有些事情早就已经注定了无法原谅。

    方丈一惊,没想到小姐竟说出这一句话,老爷的命?老爷可是詹家的家主啊,他的命对詹家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北燕三大望门的家主,虽然比不得北燕皇上,但也相差不远了啊!

    看来小姐终究是没有忘记他们对姑爷做的事情!

    “你先下去吧,该给詹家的消息,依旧给,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三夫人敛眉道,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是詹家的女儿,也是詹家的棋子,甚至……甚至是詹家的一把利剑!

    只是,詹家又会知道,这把利剑,这颗棋子,会有反噬的一天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到方丈从那一扇暗门中离开之后,三夫人才缓缓起身,走到了那一个空白的灵位之前。

    “翔哥,你知道吗?当初楚楚本就该自裁,陪你一起走,可是……楚楚却不甘心啊。”三夫人低声呢喃道,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一幕,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指腹落在脸上那一条粉色的疤痕上,“翔哥,当年,楚楚真的不是故意的,若是时光倒回去,楚楚宁愿那一剑刺在楚楚的身上,要的是楚楚的命。翔哥,楚楚从来不求你的原谅,等楚楚为你报了仇,楚楚自会来陪你。”

    三夫人说到此,一滴清泪从脸颊上滑落,正此时,身后的门哐当一声,轰然大开,三夫人一怔,眼中划过一道历光,来不及擦拭干眼泪,转身看向门口出,却赫然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浑身散发着凌厉之气,双手紧握成拳,额上青筋暴露着,但便是这样,也依稀能够看得清楚他的长相,那不是安平侯爷是谁?

    此时的他,没有往日对他的宠溺,那眼中闪烁着的满是愤怒,看着三夫人,一步一步的朝着三夫人走近。

    走到屋子中央,安平侯爷却倏然停了下来,但他的视线却一刻也没有从三夫人的身上移开,“楚楚,你不是去了幽州吗?怎么会在这里?”

    安平侯爷的声音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但是,不管是刚到门外的安宁,还是在屋子里的三夫人,都听出了那平静掩盖之下的惊涛骇浪。

    三夫人皱了皱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既然已经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没有了往日的温婉,此时的三夫人依旧高贵优雅,但是,浑身却镀上了一层冰,让人无法靠近。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身体隐隐颤抖着,咬牙切齿,“好,很好!翔哥?这么多年,你还想着你的翔哥!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安平侯爷几乎是狂吼了出来,甚至吓得身后的念儿一颤,险些哭了出来。

    安平侯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完全没有忘记过去,方才在门口,他已经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等楚楚为你报了仇,楚楚自会来陪你。”

    多么深情的表白,多么坚定的宣誓,但是这对他来说,每一字每一句,都如一把利剑,剜着她的心,这么多年,他是那么的爱她啊!

    他可以对任何女人无情,可以利用任何女人来达到他的目的,可是唯独楚楚是例外,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她就已经是他心中的女神,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的爱越来越浓,没有丝毫减少过。

    可是……她呢?她还想着她的翔哥,还想着为她的翔哥复仇,甚至还想着要为他的翔哥殉情!

    这是多么讽刺啊,对他来说,又是多么的残忍!

    三夫人狠狠的瞪着他,神色变得激动异常,“你算什么?你说你算什么?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还不清楚吗?你还要让我帮你回忆当初发生的事情吗?”

    三夫人每质问一句,便朝着安平侯爷走近一步,每走近一步,就让安平侯爷的心跟着震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楚楚这般模样,便是多年前的那一晚,她也不曾这般凶狠过。

    脑中浮现出多年前的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安平侯爷眸光微闪,顿时心虚了起来,他如何能忘?他便是想忘,也忘不掉啊!

    “呵呵……你们,你们都算计我,算计我的翔哥,不就是因为他威胁到詹家了吗?不就是因为你喜欢我,而我却是翔哥的妻子吗?哈哈……我当初怎么那般痴傻,竟然会信了你们的话,认为翔哥背叛了我,他那么爱我,怎么会背叛我呢?你知不知道,亲手将剑刺入翔哥身体里的那一刻,我是什么感觉?我宁愿死的是我自己啊!你们……都是你们……你们的残忍铸就了我的残忍,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啊……”

    三夫人凄厉的哭出声来,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一个夜晚。

    安平侯爷上前一步,试图将三夫人搂入怀中,只是,这个时候的三夫人又怎么会让他碰自己?既然安平侯爷已经知道了她的伪装,她便不用再继续将自己当成他的夫人了。

    他是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楚楚……”安平侯爷柔声叫道,他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在她的心中还这般清晰。

    “你不配叫我楚楚,你已经叫了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了,现在,我不许你再叫。”三夫人冷声道,看向安平侯爷,眼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如刀剑一般。

    安平侯爷心中一痛,就连身体也是一个踉跄,“可是,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你当年……当年你用剑划伤你的脸颊之时,不就说了,会慢慢忘记一切,忘记他。”

    他永远都记得当时楚楚亲手用剑自伤的画面,不错,她脸上的那道疤痕,便是她亲手留下的,当时,那鲜血几乎染红了整张脸,可她依旧不管不顾,她一直都是一个刚毅的女子啊!

    “哈哈……”这句话倒是引起了三夫人更加疯狂的笑容,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笑声在房间之中回荡,安平侯爷的脸色更是难看,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只能伸出手,便这样僵在空中,一脸的不安。

    此时的他心中依旧因为楚楚还爱着他的前夫而愤恨伤痛着,但他也因为楚楚此刻的疯狂模样,而心疼着,她终究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啊,为了得到她,他甚至不惜……

    “是,我是自毁容貌,那是因为我欠他的,可是,我自毁容貌,还的不过是一丁点儿的利息而已,这张脸本来就是只属于翔哥的,他不在了,我宁愿毁掉,但是,你们呢?你们欠我翔哥的呢?你别忘了,当初我刺入翔哥身体的那一剑是怎么回事!”

    三夫人紧咬着牙,眼中的恨越发的浓烈,似要被那恨烧着了一般。

    安平侯爷一惊,眼中神色变幻,甚至浮出了一丝惊恐。

    “你又岂是和他们算计了我和翔哥而已?要不是你射入翔哥死穴中的银针,给了翔哥重创,我又怎么杀得了翔哥?翔哥的武功那般高强,又岂是我能够杀得了的?”三夫人紧咬着牙,淋漓的嘶喊,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男人撕碎,“当时我就该杀了你,当时我就该杀了你啊!”

    “楚楚……”安平侯爷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楚楚对恨……竟这般浓烈么?

    是的,楚楚说的不错,要不是他的射出去的银针,楚楚又怎么会杀得了那个人,那个人爱楚楚,楚楚也爱着他,便是相信了那个人的背叛,楚楚怕也不会痛下杀手的,正是因为知道这点儿,他才出了手。

    他也爱楚楚啊,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他就爱上了楚楚,可是,那时,楚楚却已经是那个人的妻子,他这辈子唯一爱上的女人,他又怎么甘心放手?所以,他便帮助詹家,和詹灏以及当时的詹家老爷一起,骗了楚楚,设计这对夫妻。

    詹家的目的是要除掉那个人,而他的目的,便是要得到楚楚。

    是啊,他是得到了,可是,真的是得到了么?现在他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纵然是得到了她的身体,可是,心呢,楚楚的心里依旧恨着他啊!

    心中的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安平侯爷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正此时,楚楚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好似将他彻底的推入了地狱。

    “我当时就该杀了你,但我却动摇不了詹家,我不会放过你,同样的,我又怎会放过詹家?”詹楚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自己都可以不放过,更何况是他们呢?

    “我若那个时候杀了你,真的是便宜了你,你不是喜欢我么?你不是爱我么?那我就满足你,跟着你到了东秦国,成了你的三夫人,甚至替你生下了两个孩子,你以为我爱上了你了么?你错了,我的演技怎么样?你疼我,十几年如一日,但在我的眼里,你杀我丈夫的仇,却一天也没有忘记过,多少个夜晚,我都可以一刀杀了你,让你死在你最爱的人手中,可是我还不能,时机未到,我动摇不了詹家,可是,今日你既然已经撞上门来,已经看穿我的伪装,那么,你便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詹楚楚的声音更加冷了下去,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闪动着,顿了顿继续开口,“知道吗?我为何会让念儿学武功?……每次我看到念儿习武,我就好像看到了翔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女儿比喜欢儿子多吗?那是因为,女儿长得像我,而那儿子……身上到处都是你的影子!”

    詹楚楚一字一句,安平侯爷喉咙一紧,一口腥甜在口中弥漫开来,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子,“你……你是要让念儿亲手杀我么?”

    安平侯爷知道,楚楚对自己的仇恨,只能用命来还,但是,他却不想死,同时,也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楚楚恨他,便是连女儿的身上,都寄托了他对那个人的爱!

    詹楚楚却是轻笑出声,“不,我自然不会脏了我女儿的手,因为你的命,我要亲自给翔哥送过去!到了那边,你记得跟他请罪!”

    詹楚楚眸子一凛,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握着手中的匕首,竟然是不紧不慢的朝着安平侯爷一步一步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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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章 得知真相死不瞑目!

    ‘因为你的命,我要亲自给翔哥送过去,到了那边,你要记得跟他请罪!’

    当这一句话从詹楚楚口中说出来之时,在门外看着这一切的安宁,看到了她眼中的绝然,而在屋子里的当事人之一安平侯爷,在看到楚楚手中的那一把匕首之时,一股寒意瞬间窜过他的全身,好似被雷电击了一下,早就涌上喉头的鲜血顿时噗的一下,喷洒而出。

    下一刻,詹楚楚便来到了安平侯爷的面前,一步之遥,而她手中的匕首正举在他心口上不过一寸的位置,只要这一刀扎下去,他便真的就要被詹楚楚送到他翔哥的面前了。

    安平侯爷却没有避开,更加没有反抗,就这样看着詹楚楚,脑中浮现出从相识开始,二人的点点滴滴,嘴角勾起一抹凄苦的笑意,“楚楚,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后悔爱上你,更加没有后悔当初我做的事情,你可知道,爱着一个人,却只能看着她靠在别人的怀中是什么滋味儿?我遇到你的时候比他晚,我怨恨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让我们这么晚相遇,却让你们从小就在一起?你对她那般温柔的笑,对我却是永远的疏离,我唤他一声大哥,可是,我们的命运为何那般不同?”

    “住口!”詹楚楚历吼出声,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匕首也在这一刻,猛地刺入了安平侯爷的身体,刻意偏离了心脏的位置,噗地一声,尖刀没入皮肉,安平侯爷闷哼一声,双目倏地瞪大,痛苦的看着詹楚楚,“你……”

    “你不配叫他大哥,你不配!”詹楚楚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蹦出来,眼中似乎以为这“大哥”二字,怒火更是旺盛,大哥么?这声大哥只会加重安平侯爷的可恨,是啊!她的翔哥正是安平侯爷亲生哥哥,可这个畜生,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杀,为了得到她,他连他的亲哥哥都杀啊!

    这“大哥”二字,同样让安宁也是怔了怔,不可思议的看着房间中的两个人,大哥?她从来不知道安平侯爷还有一个哥哥!几乎是整个东秦国的人都知道安平侯爷这一代,便是他一脉单传啊!

    大哥?这是多么耸动的信息!安宁震惊之余,看安平侯爷的神色又多了一丝鄙夷,按照这样的话,三夫人不就该是安平侯爷的嫂子么?杀兄夺嫂,哼,安平侯爷当真是冷血无情,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哈哈……我是不配,在你的眼里,我从来都比不上他,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啊……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呢?我那般爱你,你却对我这般残忍,是为何,为何啊?”安平侯爷顾不得插在自己肩胛处的匕首,猛地抓住楚楚的双肩,用力的摇晃,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依旧没有用太大的力道,他害怕用力过大,让楚楚受疼啊!

    可是,此时有谁会怜惜他的痛?身体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心中的痛才是蚀骨的,看着眼前的楚楚,他后悔了,他唯一后悔的是方才看到念儿之时,让念儿带他来寻楚楚!

    是的,他就是后悔这个,方才,他的心中已经有了预感,楚楚没有听他的安排去幽州,而是停留在了天灵寺内,他害怕楚楚留在东秦国会被人打扰,他害怕北燕国来的人会动摇了楚楚留在他身边的决心,正是因为担心着这些,所以,他才会打算将楚楚送到幽州去散心一段时间,可是,世事难料啊!

    他现在想,若是自己方才没有来找楚楚,即便是知道楚楚在这里,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会不会不同,若是方才即便是在门外听到楚楚对那个人的深情告白,他没有冲动的推门而入,没有质问她,结果会不会好些。

    他宁愿装傻,也希望楚楚能够在自己身边,哪怕是她恨着自己,她不爱自己,他能够看到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

    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以吃?更加是没有如果的事!

    “为何?没有原因,我爱翔哥没有理由,而我恨你……却有太多的理由!”詹楚楚任凭他摇晃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手上一用力,狠狠地抽出插在安平侯爷肩胛处的匕首,伴随着她的动作,鲜血直直的喷出,洒到了詹楚楚的身上,她都没有去顾及。

    她詹楚楚,从出生之日起,便是众星拱月的存在,自从及笄之后,沉鱼落雁的容貌,让她得到许多男子的追逐,但是,她的心早就给了翔哥,这辈子,她的眼中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人,自从认识了安平侯爷之后,他对自己的爱意,她不是感受不到,若不是因为他和翔哥有那么一层兄弟关系在,若不是翔哥对这个多年不见的弟弟留有那么几分兄弟感情,她才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早就如对待其他追逐她的男人那般,狠心的拒绝。

    可是,她却没有料到,正是这份留情,最后竟害了翔哥。

    安平侯爷,这个自私的男人,便是知道自己已经是翔哥的妻子,是他的嫂子,竟也想觊觎,这样的男人,她怎么会爱上?比起翔哥,安平侯爷不只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哈……哈哈……”安平侯爷竟笑得更加疯狂了起来,闭上眼,似乎是不愿意看到楚楚对他的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楚楚在他怀中温顺的模样,一幕又一幕。

    “爹……娘……”突如其来的声音传来,透着几分颤抖。

    念儿方才早已经吓傻了,看到爹爹对娘亲的质问,看到娘亲对爹爹的指责,她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也听出了许多端倪,娘恨爹爹,还不是一般的恨。

    娘方才说的话一直都在她的耳边回荡……

    ‘知道念儿为什么会叫念儿吗?知道为什么我会让念儿学武吗?每一次看到念儿习武,我都好似看到了翔哥……’

    这一句话好似梦靥一眼纠缠着念儿,她从来都不知道,娘亲每一次看自己习武的那般温柔的眼神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么她算什么?她叫念儿,她是爹的孩子,娘却在她的身上寄托了对另外一个男人的爱,她算什么?娘究竟将她当成什么了?

    一时之间,许多想法在念儿的脑海中呈现,直到看到娘亲亲手将匕首插入爹爹身体的时候,念儿终于回了神,看着眼前这二人,一步一步的走近他们……

    “爹,娘,方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对不对?娘是爹最爱的女子,念儿是爹最疼的女儿,娘,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念儿再也不惹娘生气了,念儿再也不吵着练剑了,娘……你答应念儿,你快答应念儿啊!”念儿的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泪水,此时的她从来没有这般讨厌过练剑,便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娘说了算,她不要娘恨爹爹,她要娘像以前那样,靠在爹爹的怀中,当爹爹温顺的妻子。

    安平侯爷和詹楚楚听到念儿的声音,身体都是一怔,詹楚楚看向念儿,那满脸泪水的模样,让她心中一惊,她是真心疼爱念儿的,念儿的身上寄托了她太多的真实感情,要说这些年在东秦国,她唯一爱着的,便就只有念儿了,甚至那个和安平侯爷长得极限的儿子也没有念儿这般得她的心。

    念儿的泪水无疑是触碰到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眼中的恨意明显减少了些许,轻唤道,“念儿……”

    安平侯爷察觉到楚楚的松动,眸光微敛,看念儿的神色多了几分期待,“念儿,快过来,到爹爹和娘亲怀中来。”

    若说有谁能够化解楚楚的恨,怕就只有念儿了吧!安平侯爷心中顿时觉得格外的讽刺,念儿是他的女儿啊,可是……在楚楚的心里,怕是将念儿当成了她和大哥的孩子了吧!

    不过此时的念儿,是他唯一的希望。

    念儿听话的上前,走到二人身旁,伸手拉着詹楚楚的衣摆,仰头望着自己的娘亲,“娘,你放了爹爹,你不要恨爹爹了,好不好?娘,念儿怕……念儿好怕……”

    说着,更是大声的哭了起来,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詹楚楚微微皱眉,神色开始挣扎,终于,沉默了片刻的她开口,“念儿,乖,到你隔壁的房间去,等会儿,等会儿娘便带你走。”

    “楚楚……”安平侯爷眸子一紧,他自然是知道楚楚的意思,带念儿走?“念儿是我的女儿啊!你怎能……”

    “哼,你的女儿?在我眼里,她从来都不是你的女儿!”詹楚楚冷哼出声,看向安平侯爷,眸中又变得凌厉起来。

    “哇……娘……爹……”念儿的哭声越来越大,她的心中生出一丝强烈的不安,祈求的看着自己的娘亲,怜惜的看着自己的爹爹,她好怕娘亲再刺爹爹一刀,娘亲真的要杀了爹爹吗?

    可是,她不要啊!她要爹爹好好活着,他们回到以前那样,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轰的一声,正此时,暗门猛然被打开,来着正是天灵寺的方丈,安宁看到方丈,虽然一早就猜到三夫人和这天灵寺关系匪浅,但在这房间中竟然还有一个暗门供方丈进来,还是让安宁小小的吃了一惊,原本站在门口的她,忙朝着旁边躲了躲,她这个假和尚,可经不起方丈的法眼,不过,显然,那方丈没有心思注意其他的,在方丈进了房间之时,就直接朝着詹楚楚和安平侯爷走去。

    方丈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安平侯爷已经离开了天灵寺,可是……此刻的状况……方丈瞧见安平侯爷身上的鲜血,以及神色带恨的詹楚楚,猛地上前,“小姐……”

    “将小小姐带走。”詹楚楚冷声吩咐道,她不能让念儿动摇了她杀安平侯爷的决心,今日,她便要用安平侯爷的血来祭奠翔哥的亡魂,等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好久了,这些年来,她为了能够拥有对付詹家的势力,便一直蛰伏在东秦国安平侯爷的身旁,以他的三夫人的身份掩饰着一切。

    安平侯爷便是再小心翼翼的让城南别院中的下人监视着她,她依然有她的方法暗中做一些事情。

    “是。”方丈领命道,大步走到念儿的面前,“小小姐,得罪了!”

    话落,强势的一把将念儿抱起,念儿努力的挣扎着,“你放开我……娘,你不要杀爹爹……娘,念儿求你了……”

    念儿的挣扎又怎敌得过方丈的力量?很轻易的便被方丈抱着往隔壁的房间走去,念儿看着娘和爹爹离自己越来越远,泪水不停的流,不停的呼喊,只是,她的泪水和呼喊都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手中握着那把透着寒光的匕首,任凭方丈将自己抱到隔壁的房间。

    “爹……娘……”暗门在念儿的眼前关上,阻隔了她所有的视线……

    房间里,气氛分外的诡异,安平侯爷唯一的希望便在这一刻破灭了,连念儿的面子,楚楚都不给,看来,她是非要要了自己的命才肯罢休啊!偏偏……偏偏自己却不忍心伤了她。

    “楚楚,如果杀了我,能够抵消你心中的恨,那么你便杀了我吧。”安平侯爷的心在这一刻已经成了死灰,目光幽幽的看着楚楚,十多年都得不到她的心,老天对他真是残忍啊!

    詹楚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杀了他就能抵消她心中的恨吗?远远不能,但安平侯爷的命,她是要定了!

    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詹楚楚没有丝毫犹豫,再一次扬起了手中的匕首,她知道,安平侯爷不会躲,她也由不得他躲,一刀刺下去,直刺心脏的位置,看着匕首没入自己的身体,安平侯爷眼中无限哀戚,这便是他的下场么?

    他算计了一生,对谁都无情无义,哪怕是他的大哥,他都能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一举击杀,他利用了一生,云蓁,刘香莲,包括杨木欢与秦玉双,却没有料到,到最后,却是这个下场,他心爱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不过是一匹蛰伏在他身边的狼啊!

    “唔……”安平侯爷闷哼出声,但是他的视线却依旧停留在这一张自己爱了大半辈子的脸上,便是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也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怜惜与爱意,伸手想要再一次触碰楚楚的脸颊,艰难的呢喃,“楚楚……忘了我,这样你便不会再恨我了。”

    詹楚楚凄然一笑,“忘了你?你做的孽谁能忘得掉?便是你死了,这恨也无法消弭。”

    十多年,她的恨在心中潜伏了十多年,这么多年的压抑,早已经让恨深入了她的骨髓,便是已经报了仇,她也无法得到解脱。

    若恨之后,还有希望,便能被救赎,但对于詹楚楚来说,她的心早已经在当年丈夫死之时,就已经绝望,支撑着她的不过是那一份不甘与复仇的决心。

    安平侯爷脸上的血色好似在一瞬间被抽空了,就连看詹楚楚的眼神也变得虚弱至极,若是他死后,楚楚都依然恨着他,那么他便是死了都不能瞑目。

    “啊……”

    正此时,门外响起一怔惊恐的惨叫,詹楚楚听到那声音,忙闻声看去,却只见方才被方丈带到隔壁的念儿站在门口,双手抱着头,看着面容死寂的安平侯爷,疯狂的大叫着,不停的摇着头,目光最后落在詹楚楚的身上,眼中盛满了恨,“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念儿双手紧握成拳,朝着詹楚楚大吼,她如何能够接受这个现实?她娘亲亲手杀了她的爹爹,她如何能不疯狂?

    “念儿……”詹楚楚脸色一白,焦急的唤道,念儿的情况让她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只是,詹楚楚刚叫出声,念儿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詹楚楚心中一紧,淡淡的看了一眼安平侯爷,这一刀刺入了他的心脏,必死无疑!

    没有再去管安平侯爷的情况,松开了依旧在安平侯爷心脏处扎着的匕首,身形一闪,朝着念儿追了上去……

    没有了支撑,安平侯爷轰然倒地,而这个时候,房间里便只剩下安平侯爷一人,摆在案桌上的那一个空白的灵位,似乎在嘲笑着安平侯爷的下场。

    安宁眸光微敛,终于抬步踏入了房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安平侯爷,瞧见他眼中的死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眸子一紧,“还没死么?”

    这安平侯爷还真是命大,他是害怕死了都得不到詹楚楚的原谅,所以不甘心死么?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安宁迅速的在他的身上的一个穴位上点了一下,安平侯爷猛地呼出一口大气,好似生命力又旺盛了几分,“楚楚……”

    “安平侯爷,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你的楚楚。”安宁挑眉,目光幽幽的落在了安平侯爷的脸上,神色之间夹杂着些微畅快。

    安平侯爷看着这个小和尚,他现在想见的只有楚楚,可是,楚楚连他临死的时候,都不愿陪着他吗?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声音变成了二公子的模样,眸中的晶亮闪动着,她本以为在安平侯爷临死之前,无法知道她的身份,但现在看来,老天都给了她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她又怎能不利用呢?她可没有浪费的习惯。

    说话之间,安宁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个人皮面具,转过身体,朝着那空白灵位的方向,背对着安平侯爷撕下了原本脸上的人皮面具,将这手中的那一块覆在绝美的小脸上,仅仅是片刻的时间,但安宁转过身体,再次面对安平侯爷之时,她终于从安平侯爷的脸上看到了震惊。

    “你……”安平侯爷双目瞪大,满眼的不可思议,二公子……这小和尚居然是二公子,可是……为什么?安平侯爷脑中有无数的疑问一闪而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此同时,他的心中生出一丝异样,好似害怕知道那结果。

    安宁可不会管安平侯爷害怕不害怕,她就是希望安平侯爷害怕,不是吗?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声音也变成了二公子的样子,“安平侯爷,知道为什么食为天要针对林家和安平侯府吗?”

    不,他不想知道,安平侯爷在心中喊着,他恨不得此刻就死了,反正都是死,有时候迷糊倒是一种幸福,可是,方才被安宁所点住的那个穴道,他便是想死也不能。

    察觉到安平侯爷眸中的抗拒,安宁心中便越是想告诉他缘由,“因为林府和安平侯府都欠我的,我是在报复你们啊,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安平侯爷艰难的摇着头,不要告诉他,不要……

    安宁却是呵呵一笑,这笑声却不再是二公子的声音,反倒是女子,如水般澄澈,如黄莺啼谷,轻笑之间,只见她抬手摸到自己的耳后,轻轻一撕,下一瞬,那一张让安平侯爷更为吃惊的脸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宁儿……怎么会……”安平侯爷目光闪动着,其中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怎么会?怎么不会?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这很让你吃惊吗?呵呵……你放心,你让宁儿去求表哥帮忙,宁儿也去了,不过,我想,如今的安平侯府怕是不需要帮助了,告诉你一个消息,刘香莲炸毁了安平侯府,现在安平侯府的宅邸已经被大火烧了化成了灰烬……呀,你眼睛怎么瞪这么大?别恨我,这不是我做的,是刘香莲,是她要毁了安平侯府,不过,她自己也死在了火中,哦,对了,还有她的女儿也和她陪葬,我嘛……命大,我怎么能死呢?我还要留着命到天灵寺来,引导你撞见三夫人,你不知道么?三夫人这些时日都在房中躲着你呢,没有我的引导,你又怎能找到她?……感谢我吗?不,你不用感谢,因为,看到你被你心爱的女子所伤,对我来说,是一件畅快的事情,谁叫你对我的娘亲那般无情呢?人被刘香莲害死了,你却不闻不问,哼,连墓都没有一个,你还真是一个好丈夫啊!”

    安宁轻痕出声,语气平静,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好似一块大石,压在安平侯爷的身上,让他痛上加痛。

    安平侯爷身体抽搐着,“你……都是你……”

    临死之时,许多事情在他的脑中豁然开朗,猛地,他哈哈的大笑出声,“没了……安平侯府没了……报应啊……报应啊!”

    他以为被最爱的女子所杀,便是最痛苦的事情了,但是此刻才知道,他算计别人,利用别人,却没有发现,他自己早已经身在别人的算计与利用之中。

    当年,他确实对云蓁无情,也难怪她的女儿会替她报仇了!

    安宁淡淡的笑着,那张绝美的脸异常的耀眼,天灵寺中,也安放着娘亲的灵位,安平侯爷的死,娘亲也一定看得见!

    突然,原本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安宁眸子一凛,快速的在他的身体上又点了一下,下一刻,安平侯爷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好似时间在此刻定格了一般,安平侯爷双眼都还来不及闭上,最后一口气,便断了。

    “安平侯爷,让你临死之时,知道安平侯府毁在谁的手上,便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份大礼了,到了那边,你也别忘了,要去想我的娘亲请罪!”安宁站起身子,嘴角的笑意越发的诡异,她让安平侯爷知道真相,不是她的仁慈,而是对安平侯爷的残忍。

    安平侯爷这辈子对不起那么多人,又怎能让他安安稳稳的死?死不瞑目,她就是要让他死不瞑目!

    看着安平侯爷临死都没有来得及闭上的双眼,安宁眼底划过一抹浓浓的不屑,重新将小和尚那张面具覆盖在脸上,下一瞬,安宁便又变成了小和尚的模样,但眼中却是一片病了,没有再去看安平侯爷,安宁冷哼一声,大步走出了房间。

    一切归于宁静,安平侯爷的尸体躺在房间里,猛地一阵大风吹来,吹得门扉吱嘎作响。

    而正此时,在门外,一个纤弱的身影从数后露出了一张脸,手中握着扫帚,一身尼姑的装束,那人不是林婉儿又是谁?

    此时的林婉儿看着那个不断摇曳着的门扉,心中依旧为刚才听到的信息而震惊着。

    “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林婉儿低声呢喃着这一句话,眸中亦是满目的不可思议,她知道,林家之所以会被满门抄斩,一直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那双手便真是二公子和如今的云王爷。

    她怎能想到,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呢?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安宁……安宁啊……她是谁?她是宸苍翟所爱的女人哪!

    曾经一段时间,她听到那些关于宸王苍翟和二公子的暧昧传闻,还以为苍翟移情别恋,对于安宁,她还幸灾乐祸了好一阵儿,安宁么?还不是连一个男子都比不上,最终还是被苍翟所遗弃,可事实呢?

    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二小姐,他们本来就是一人啊,她那些所谓的幸灾乐祸竟显得尤为讽刺,苍翟自始至终,心中就都只有安宁啊!

    心中浓烈的嫉妒将她吞没,林婉儿紧紧的握着扫帚,为什么?安宁便这般幸运,不仅如此,那二公子和云家如今的势力,可谓是如日中天,而她却……

    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装扮,嫉妒与不甘更是浓烈,凭什么她高高在上的婉贵妃会一落千丈,落得如此下场,而那安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侯府小姐,此时不仅得到苍翟的爱,还如众星拱月一般,被整个东秦百姓所称颂,甚至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安宁,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此逍遥。”紧咬着牙,林婉儿眼神变得阴冷,最后看了那个空洞的门扉一眼,转身悄悄的离开……

    天灵寺外的一条羊肠小道上,念儿狂乱的哭喊着,跑出了天灵寺,谁也阻拦不了她,詹楚楚紧随其上,身后跟着方丈与凌伯。

    终于,砰地一声,念儿扑到在地上,双手被擦破了皮,鲜血渗透出来,但是念儿好似感觉不到痛一般,甚至用受伤的手不断的拍打着地上的泥土,口中不断的叫着,“为什么……爹爹……为什么要杀了他……”

    她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不去娘亲握着刀,插在爹爹身体里的画面,眼中除了伤痛,便是疯狂的怒火。

    以前,爹爹,娘亲,还有她和哥哥,那般和谐,可是,方才发生的事情,让所有的一切美好在她的面前轰然倒塌,为了替另外一个男人报仇而杀了爹爹,娘亲很爹爹,那她算什么?

    她一直以为,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是爹爹和娘亲相爱的产物,但是,现在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她的出生根本就不是因为爱啊!

    “啊……呜呜……”念儿的哭声在空中回荡着,凄厉,悲痛,愤恨……

    猛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关切,只是,在她听来,那声音却犹如恶魔。

    不错,那声音正是念儿的娘亲詹楚楚的,詹楚楚追上来了!

    念儿紧咬着牙,满脸愤恨的挣扎着要起身,她不能让她追到她,只是,方才的这一下摔得太重了,便是再努力,她也爬不起来,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念儿满脸的不甘。

    “念儿……”詹楚楚紧皱着眉,满心关切,从马车上下来,匆匆的跑到念儿的身旁,想要将她抱进怀中。

    只是,还没有靠近她,念儿便狠狠的瞪着她,“不许你过来!”

    詹楚楚看念儿眼中的恨,心中猛地收紧,“念儿,你听娘解释……”

    “哼,解释?你杀了爹,这是事实,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你要告诉念儿,你有多爱那个男人,你有多恨爹爹吗?你要告诉念儿,念儿的出生,不过是你对爹爹的报复么?”念儿大吼出声,凌厉的质问,她的娘亲是温柔的,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又怎么会杀人,杀的还是她的亲爹爹!眼前这个不是她的娘亲,不是!

    詹楚楚脸色惨白,不安的摇着头,“念儿,不是这样的,娘亲爱你,娘亲最疼的人就是你了啊。”

    “呵呵……最疼的人就是我了吗?是因为念儿会听你的话努力练剑,让你看着念儿可以怀念你心爱的男人,娘,你好残忍啊!你对念儿好残忍啊!”念儿凄厉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在她这么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脸上,竟显得格外诡异,她又怎会忘记娘亲方才对爹爹说的那番话。

    念儿?念儿?她现在连这个名字都讨厌,可笑啊!真的是可笑!她的存在便是这般肮脏的意义么?

    詹楚楚心中一痛,她后悔了,后悔方才说的那些话,她只顾着报仇,只顾着让安平侯爷痛苦,却忽视了念儿感情!

    “念儿……”此时的詹楚楚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弥补自己对女儿的伤害。

    正此时,凌伯上前,咬了咬牙,狠心的在念儿的颈后一个手刀,念儿闷哼一声,詹楚楚心中一惊,“凌伯,你……”

    “小姐,先将念儿小姐带回去再说,她想通了,自然就会原谅你了。”凌伯打断詹楚楚的话,已经将念儿打横抱了起来,此时的念儿微眯着眼,正陷入昏迷当中,他不忍看小姐这般纠结为难,便只有对小小姐无礼了,小小姐醒后,便是怎样罚他,他都一律承受。

    詹楚楚叹了口气,大步上前,将念儿从凌伯的手上接过来,念儿十四岁的身体,让她抱起来分外吃力,但是,詹楚楚却依旧忍着,“念儿,娘对不起你,以后娘会尽力弥补你。”

    “我……恨……恨你,不要再叫我念儿,我不要……不要……叫这个名字!”被詹楚楚抱着,昏迷之前的念儿艰难却坚定的说出了这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詹楚楚心中如被针刺着一般。

    念儿说出这一句话,便彻底的昏厥了过去,詹楚楚看着怀中的女儿,一滴清泪从脸颊上滑下,咬牙道,“好,以后不叫这个名字了,等你醒了,喜欢什么名字,便告诉娘,娘都依你,孩子,别恨娘啊!”

    她这一生的几个孩子中,已经有一个恨她入骨的了,她哪里还有能力去承受另外一个孩子的恨?

    “咱们回家,娘带你离开这里,离开东秦国,娘会给你新的生活,让你忘记这一切,忘记娘对你的残忍,忘记你对娘的恨。”詹楚楚轻抚着女儿的脸颊,怜惜的道,吃力的抱着她上了马车,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便对着马车之外的凌伯道,“回北燕,立刻回北燕!”

    离开北燕十多年,是该回去的时候了,翔哥,回了北燕,楚楚便可以到你的墓前,亲自祭拜你了!

    凌伯怜惜的看了看身后,虽然被帘子挡住了视线,但他却能想象得出小姐此刻的表情,北燕,那是小姐的出生地,同样也是小姐的痛苦之源啊!

    叹息的摇了摇头,凌伯看了一眼在马车下的方丈,二人一个视线交汇,凌伯对着方丈道,“我会照顾好小姐和小小姐,这边就靠你了。”

    “放心,我还应付得来。”说罢,方丈转身面对着马车后面,“小姐,属下在东秦这边等候小姐的消息,属下永远都是小姐的人。”

    马车内没有传出詹楚楚的声音,凌伯眸光微敛,驾着马车,朝着北燕的方向而去……

    安平侯府被烧成灰烬,有说安平侯爷已经死在了大火之中,也有说在乱葬岗发现了安平侯爷的尸体,甚至还有说安平侯爷死在山中,被猛兽撕碎了身体,尸骨无存,对于安平侯爷,众说纷纭,但所有的都有一个特点,那安平侯爷已经死了。

    安平侯爷本是世袭爵位,照理说安平侯爷死了,便会由他的子嗣继承爵位,虽然没有嫡出的儿子,但安洛枫却是安平侯府的长子,虽是庶出,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该是他继承爵位。

    当年,因为杨木欢的墓无故被掘,安平侯爷没有什么维护的动作,安平侯府大公子安洛枫和安平侯爷大吵了一架,便搬出了安平侯府,自立门户。

    安洛枫在朝中混的倒也不错,若是能够继承安平侯爷的爵位,那么就是锦上添花了,可是,皇上赐封爵位之时,安洛枫却是拒绝接受,说是他当年出安平侯府之时,便已经和安平侯爷划清界限,对于安平侯爷的爵位,他丝毫都没有念想。

    这番拒绝倒是让人大吃一惊,这好歹也是一个世袭的爵位,他竟然都不爱,当下,许多官员都对他大加赞赏,就连皇上也对这个安平侯府庶出的儿子另眼相待。

    安洛枫一贯笑着接受,谁又知道他心中也甚是惋惜,事实上,他如何不想继承爵位呢?只是,世人却不知道,他不愿继承爵位,完全是因为,若是继承了安平侯爷的爵位,那就无疑是继承了安平侯府所有的债务。

    在安平侯府被烧后的几天,他收到一封神秘来信,信上告诉他,安平侯府如今已经是一个空架子,不但是空架子,名下的产业每一个都承担着巨额的债务,若是他要继承,就会连带着将所有的债务都继承下来。

    那样的话,或许他刚承袭爵位的第一天,便会有债主找上门。

    安洛枫本来是不信的,他凭借之前和安平侯府名下产业中的各个管事的旧情,暗中试探,得到的消息和信上所说的如出一辙,这下旨,这么庞大的债务压在安平侯爷这个爵位之上,对他来说,不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么?他又不是傻了,才不会去接呢!

    当下,他便做了决定,这个爵位继承不得,他宁愿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安洛枫却不知道,这些都是安宁和云锦一手操控,那些债务确实不假,早在安平侯爷让安宁拿着珠宝到云王府去求云锦帮忙之时,安宁就交代了,便是看在那些金银珠宝上,他们也得做些事情。

    云王府因为食为天,许多商家都巴结着云王府,云锦仅仅是用了几天的时间,便将安平侯府名下那些本就有问题的产业全数弄得千疮百孔,那些巨额债务都是欠云王府的。

    安宁既然看到安平侯府毁了,又怎会希望它有重新崛起的机会,他要让安平侯府彻底的成为历史!

    短短的一月不到,四大世家便去了两家,林府满门抄斩,安平侯府湮没于大火之中,现在的东秦国,便只剩下南宫家,苏家,以及如日中天的云家!

    南宫彦和苏封都知道,看似三大世家,但现在云王府乃一门独大,拥有虞山金矿,以及全国的米业,甚至以往林府和安平侯府有关的各个产业全都有涉猎,那势力与财富,便是他们也无法估量。

    二人都已经暗中达成了共识,对于云王府,他们是断然不能与之为敌的!

    深夜,天灵寺中。

    一抹身影悄悄潜入其中,循着道路,在一个偏僻的房间外停下,轻轻的敲了敲门,片刻时间,房间中的主人便前来开门,门刚被打开,外面男子的手便被一双柔荑抓住,拖进了房间中。

    门被关上,女子便扑进男子怀中,“璃王殿下,这么久都不来看婉儿,璃王殿下是忘记婉儿了吗?”

    软软的语调带着暧昧,整个身体用力的贴近赵景泽的胸膛,此时的林婉儿,倒是比那青楼女子还要放荡几分,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婉贵妃的端庄优雅?

    赵景泽感受到怀中的女体,眼里多出一抹浓重的神色,但嘴角却是勾起一抹不屑,他确实有些忘了林婉儿了,父皇的生辰便在三日之后,豫王赵正扬这段时间在父皇面前可是做足了表现,他自然放松不得,要不是今天收到林婉儿捎来的信,他怕是想不起她的。

    此刻如此的诱惑在前,倒是勾起了他的**,那日,他可是尝过这个婉贵妃的**。

    “本王这不是来了吗?看你这样子,怕是时常想着本王吧?”赵景泽轻佻的一笑,抬起林婉儿的下颚,摩挲着她的下巴。

    “婉儿心中满满的都是璃王殿下,如何能不想呢?尤其是这漫长的夜,婉儿一个人,冷得很呢!”林婉儿直勾勾的看着赵景泽,媚态横生,但心中却是冰冷。

    “哦?那今晚有本王在,应该是不会冷了。”赵景泽邪魅的一笑,抓住林婉儿的手腕儿,用了一拉,这房间本就不大,林婉儿便顺着他用力的方向,扑到了床上。

    林婉儿本就存心诱惑,赵景泽也不想抗拒,二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瞬间点燃,一发而不可收拾。

    房间中,暧昧的声音交叠而起,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声音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床榻之上,林婉儿躺在赵景泽的臂弯之间,手依旧在肆掠的撩拨着赵景泽,看了看赵景泽那满足的表情,林婉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璃王殿下,婉儿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赵景泽皱眉,似乎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抹冷然,“婉儿,本王虽然爱你的身子,但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终究在那里,本王还不能给你名分。”

    林婉儿心中浮出一丝不悦,这个赵景泽,以为她想找他要名分么?哼,他璃王给的名分,她可没有放在眼里,若是等到他真的有一天能够当上皇上,她再争取也不迟,她现在不过是用身体将璃王吊着罢了。

    “王爷,婉儿不要什么名分,便是以后王爷当上了皇上,婉儿也只要一个能伺候皇上的机会便可,哪怕是宫女,婉儿也甘愿啊。”林婉儿敛眉,满脸真诚的道。

    “哦?”赵景泽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那你要跟本王说什么?”

    林婉儿翻了个身,直接趴在赵景泽光裸的胸膛上,“王爷,我偷偷知道了一个天大的消息,想着或许对王爷有利,所以,才想告诉王爷……”

    “有利?什么消息能对本王有利?”赵景泽淡淡的道,语气没有什么期待,似乎丝毫不相信林婉儿会有对他有利的消息告诉他。

    林婉儿敛了敛眉,又怎么看不出他的心思,心中暗暗将他鄙夷了一通,但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你说,二公子的消息对王爷是否有利?”

    赵景泽一惊,眼中多了几分神采,一把抓住林婉儿的手腕儿,“快说!”

    二公子?二公子如今在东秦国可是炙手可热啊,关于他的消息,他自然要小心留意了。

    林婉儿皱了皱眉,“王爷,你抓疼婉儿了。”话刚说完,便看见赵景泽的脸色黑了黑,知道已经碰到了他的底线,忙开口道,“婉儿说就是了,婉儿那日亲耳听到,那二公子承认,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

    轰的一声,赵景泽只觉得脑袋中想起了一阵轰雷,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

    “这……这可是真的?”赵景泽急切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婉儿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林婉儿话刚说完,原本在赵景泽身上的她却一把被推开,看向赵景泽,却见赵景泽匆匆的穿好衣裳,“王爷,你……”

    林婉儿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赵景泽便已经冲出了房门,连门都没有关上。

    林婉儿眼中划过一丝不悦,听到这个消息,便这么迫不及待的走了吗?不过,很快的,她心中的不悦,便已经烟消云散了,赵景泽若是知道了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那么他会做什么呢?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整个光裸身体就这样躺在褥子上,眼中神色变幻……

    距离崇正帝生辰还有一天,这一日,安宁起床,便听得雪儿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小姐,璃王殿下在府中求见,小姐见是不见?”

    安宁一听是璃王赵景泽,眸子一紧,他来做什么?找她找到云王府来了!

    虽然许多人都知道安平侯府二小姐在安平侯府被烧毁之后,住进了她表哥云王爷家,但赵景泽来找她,还真是有些稀奇的。

    “见,自然要见。”安宁慵懒的声音响起,赵景泽都找上门来了,她能不见么?况且,她也想看看,赵景泽找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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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章 狠心威胁揭穿她的身份

    雪儿领了命令,下了安宁的阁楼,很快便到了云王府的大厅,大厅内,赵景泽竟是和来时的那般站着的,大厅中除了赵景泽,便没有其他人,雪儿淡淡的瞥了赵景泽一眼,“小姐等会儿就到。”

    雪儿的语气不冷不热,其中的疏离,便是谁一看就看得出来,赵景泽不笨,自然也感受得到,浓墨的眉峰皱了皱,径自坐在了椅子上,自从赵景泽进了这云王府之后,已经有一会儿的时间,但这段时间,却没有一个丫鬟上来招呼他,甚至连一杯茶都没有送上来。

    而眼前的这个丫鬟,对他的冷淡尤其明显,那脸上好似写着“不欢迎”三个字一般。

    雪儿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这个璃王殿下虽然是一身锦衣华服,但在雪儿看来,这人总是不怎么正派,尤其是他眉宇之间那隐约带着的几分趾高气昂,更是让雪儿心中不快。

    雪儿可不是一般的丫鬟,在安平侯府的时候,虽然是六夫人,但鲜少露面,外人安宁这个丫鬟,自然也没有多少怀疑,可就是因为雪儿曾经做过六夫人,在心态上,少了普通奴仆的那般卑微,况且,她的心中只对安宁服气,哪怕是对于这个璃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不仅如此,方才小姐语气之中对这璃王的态度,可是不怎么热情,主子的态度便是她的态度了。

    “这云王府的待客之道,便是这样的么?”赵景泽终于是忍不住了,想他堂堂一个正牌王爷,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脉,这云王府虽然如今炙手可热,但怎么着也是一个异姓王,竟敢这般不将他赵景泽放在眼里啊,若是说稍早,他对云王府还有所忌惮,但是此刻,想到自己从林婉儿那里得到的消息,眼中划过一抹异色,好似拿到了一把尚方宝剑一般,他如今抓住了安宁的把柄,抓住了云王府的把柄,自然是多了几分肆无忌惮的意味儿。

    雪儿眉心微皱,正要开口,却听得门外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慵懒之中透着一丝不屑。

    “待客之道?待客之道云王府是有,不过却不是针对不请自来的客人。”人未到,声先至,话落之时,女子一袭白衫,几分素雅,却难掩高贵,几分低调,却遮不住眉宇之间的傲岸,缓步走进大厅,脸上含笑,但那笑容却没有直达眼底。

    安宁没想到,这赵景泽到了云王府,还想摆他璃王爷的架子,当真是不知所谓,她安宁的地盘儿,哪容得他赵景泽如此撒野。

    安宁的话顿时让赵景泽脸色微白,神色之间透出些微的不自然,但看向安宁的眼神之中,却有一抹惊艳一闪而过,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好似随着时间的推移,出落得越发动人,比起好些时日前所见,竟更加迷人,她身上散发着的光彩,便是那日所见到的凤倾城也及不上的,那凤倾城据说自从来了东秦国,从来未曾揭下过覆盖在她脸上的面纱,此时赵景泽倒是想知道,若是凤倾城揭开了面纱,和眼前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安宁一比,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如是想着,赵景泽看安宁的眼神多了几分深切的迷醉,好似忘记了这一次来云王府的目的。

    “咳咳……璃王殿下,请喝茶。”雪儿见赵景泽看小姐的眼神,心中早就生出一丝不快,她家小姐,怎是这个璃王殿下能用如此的眼神看的?当下,便从王府丫鬟的手上接过一杯热茶,那本是为小姐准备的,不过此刻,雪儿也顾不得许多了,端着茶,便靠近赵景泽,“恰巧”在靠近赵景泽的那一刹那,茶水轰然从手中掉落,滚烫的热茶便这就这样倒在了赵景泽的身上。

    “啊……你……”赵景泽猛地被烫醒,滚烫的衣服,熨帖着他的肌肤,饶是一个皮糙肉厚的大男人,也被烫得呲牙咧嘴,更是站起身来,十分没有形象的跳着,“你……这个该死的奴才,你没长眼睛吗?”

    雪儿在一旁,故作诚惶诚恐的道,“奴婢该死……奴婢不小心……”

    话虽如此,雪儿可半点儿没有知错的意思,心中更是觉得无限畅快,暗道:叫你看着我家小姐不转眼,那我雪儿就帮你回回神!

    一旁的安宁莞尔一笑,雪儿护主的举动,她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雪儿的深意,当然,看着雪儿在那儿道歉,她可是舍不得的,见赵景泽正要发作,安宁敛了敛眉,淡淡的道,“雪儿,既然是不小心的,璃王殿下是不会责怪你的,还不快过来。”

    正要发作的赵景泽,却在此刻听到安宁这么一句话,脸都绿了,她这不是明显的护短吗?

    “二小姐,你这未免也太纵容下人了。”赵景泽沉声道,刻意端高他璃王的身份。

    安宁却是浅浅一笑,“纵容?这怎么叫纵容?璃王的烫伤严重吗?若是严重的话,大不了我云王府出药钱医治,若仅仅是这样,不足以让璃王殿下消气,那么宁儿便请宁儿的表哥云王爷来替我这丫鬟赔罪,若是璃王殿下连我表哥的面子都不给,那……”安宁说到此,似为难的皱了皱眉,“那样的话,那宁儿便只有求表哥,请皇上出面……”

    安宁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赵景泽的神色,果然,听到“皇上”二字,赵景泽的脸色僵了僵,眉心也是皱得更紧,看着安宁,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哼,算了。”赵景泽紧咬着牙,现在皇上对云王爷的态度那可是十分的好,若是真如安宁所说,他怕是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看着胸襟前的一片大湿,赵景泽便也只有忍了下去,不过,想到自己来云王府找安宁的目的,赵景泽看安宁的神色多了几分异样。

    雪儿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赵景泽的狼狈,心中暗道:想跟她小姐斗,便是林家那么大一个家族,都没有斗得过小姐,更何况是一个赵景泽呢?璃王么?别说在小姐眼里什么都不是,便是在她雪儿的眼里,这璃王方才不也任由她用茶水烫么?

    敛下眉眼,雪儿乖巧的走到安宁的身旁,随侍在侧,看到地上滚落的茶杯,对着方才端茶进来的丫鬟朗声道,“方才那一杯茶浪费了,还不快去给小姐重新送一杯上来?”

    雪儿意有所指,那丫鬟连忙退了下去,不过这句话却昭示了她方才的故意,赵景泽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心中暗道:好一个云王府,好一个安宁,就连丫鬟也是这般嚣张。

    赵景泽却不知道,丫鬟确实是嚣张,不过只是针对他赵景泽罢了。

    安宁坐到了椅子上,不多久,丫鬟便重新端来了茶,果然只是端了一杯茶,摆在了安宁的身旁,赵景泽脸色沉了沉,这个安宁,还真是三番四次的便将他放在眼里啊。

    “果然不愧是皇上送给表哥的茶!珍品果然是珍品。”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喟叹一声,意有所指的道,浓郁的茶香在大厅中弥漫,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赵景泽,见他脸色难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顿了顿,继续道,“璃王殿下专程到云王府来找安宁,可是有事?”

    赵景泽经这一提,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眸光微敛,“本王来寻二小姐,自然是有事,不过……”

    说话之间,目光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站在安宁身旁的雪儿,二人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支开雪儿,单独和安宁谈事情啊,不过,安宁却是故意装傻,装着不明白赵景泽的意思,真是不去看赵景泽,自顾自的喝着茶。

    赵景泽脸色难看至极,自从进了这云王府之后,他碰了多少软钉子了?哼,好一个安宁,以后定要让她好看!

    压下心中的怒气,赵景泽强扯出一丝笑容,“二小姐,不知可否让这位侍女离开片刻?”

    安宁这才故作恍然大悟状,雪儿却是先一步拒绝,“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侍女,理应随时都恭候在小姐身旁,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也才能够使唤奴婢。”

    “呵呵,不好意思了,璃王殿下,我这丫鬟脾气倔得很,就连我那云王表哥都支不开,璃王殿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雪儿既然是我的贴身侍女,倒也不是外人,没什么事情是要故意瞒着她的。”安宁淡淡的开口,嘴角依然是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她就是喜欢看赵景泽一次又一次碰壁的样子,碰得他鼻青脸肿,那才叫畅快。

    雪儿得意的勾起嘴角,依旧站在安宁身旁,甚至更是扬了扬头,好似在告诉赵景泽,想支开我?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雪儿又怎能放心将小姐一个人留在这璃王赵景泽的面前?

    这个璃王,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璃王就是一匹狼。

    赵景泽支开雪儿的目的没有达到,心中一阵郁结,敛了敛眉,便也不再理会一旁的雪儿,看向安宁,“二小姐,本王这次前来,是想着安平侯府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侯府一夜之间便被烧没了,就连安平侯爷也是生死未明,二小姐如今一个人,着实是让本王放心不下,本来本王早就该来探望二小姐的,只是稍早因为父皇的寿辰在即,无暇分身,所以就耽搁了,今天才抽得空闲,所以,本王就立马来了云王府。”

    安宁静静的听着,微微挑眉,似乎期待着赵景泽接下来的话,看看这赵景泽这般冠冕堂皇,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

    “二小姐……你这样一直住在云王府,倒也不是办法啊。”赵景泽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安宁的神色,但见她许久都无动于衷,心中的不悦便更加浓郁,自己一个王爷对她的关心,她倒是好,丝毫表示都没有。

    “哦?云王爷乃是安宁的表哥,璃王殿下倒是说说,安宁住在云王府为何不是办法?”安宁来了兴致,开口询问道。

    赵景泽微微皱眉,“云王爷虽然是二小姐的表哥,但二小姐终究是姓安,而这云王府却是从云姓啊!”

    “那璃王殿下觉得,宁儿该住哪儿呢?璃王殿下方才也是说了,安平侯府一夜化为灰烬,已经不复存在了啊。”安宁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神色之间多了几分“伤心”。

    “二小姐如若不嫌弃,璃王府的大门随时都为二小姐敞开着。”赵景泽抓住这个机会,眼神多了几分急切。

    只是,他的话刚落,一旁的雪儿便怒声道,“哼,璃王殿下说的什么话,不管是嫌弃不嫌弃,我家小姐又如何能够住进你璃王府?”

    这个璃王,脑子进水了不成?

    “哼,放肆,这个刁奴……”赵景泽眼神一凛,这个丫鬟可不止一次的顶撞他了。

    “璃王殿下请息怒。”安宁淡淡的道,嘴角微扬,眸中似有什么在闪动着,雪儿自然是没有想到赵景泽的深意,但是安宁却又如何想不到呢?赵景泽让她住进璃王府,背后所打的主意,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吧!这个赵景泽,以前的那份儿心思,还没有消失么?

    赵景泽看了看安宁,刻意压下心中的怒气,复又扯出一抹笑容,“二小姐,你意下如何?”

    安宁若真的就是二公子的话,那么,她便也是个聪明人,是啊!怕不仅仅是用“聪明”二字,便足以形容得了的吧!

    既然这样,安宁定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住进璃王府,便是以璃王妃的身份啊!

    “璃王殿下,请恕安宁愚笨,璃王殿下方才说宁儿一直这样住在云王府不是办法,那住进璃王府,不也一样吗?安宁可也不是姓赵啊,这……照璃王殿下这番说来,那天下之大,倒真没有宁儿的容僧所了么?”安宁紧皱着眉峰,哀戚的道,继续不着痕迹的装着傻。

    话落,却是让赵景泽的嘴角抽了抽,她……她竟然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么?他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可这个安宁却……不懂么?

    要说对林婉儿的那个消息,他虽然是信了,但此刻却多了几分怀疑。

    眼前的安宁气质出众是不错,可美则美矣,这样的头脑,这样的悟性,她真的如林婉儿所说,就是那个炙手可热的二公子么?

    看她的模样,却又不似装的,赵景泽咬了咬牙,见她不明白,便也只有说得更明白,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二小姐虽然不姓赵,本王对你倾心已久,若是二小姐愿意嫁本王为妃,本王的璃王府,便就是二小姐的家,二小姐成了璃王府的女主人,便也不用如现在这般,寄人篱下。”

    “呀……璃王殿下是要宁儿嫁给你么?”安宁惊呼出声,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宁儿怕是配不上璃王殿下的尊贵身份呢。”

    “这无妨,本王不介意,自然没有谁敢说什么。”赵景泽朗声道,安宁若不是二公子的话,也是云王爷的表妹,但即便是这样,安平侯府没了,她也就是一个孤女,嫁给一个王爷,无疑是安宁高攀了。

    安宁敛眉,嘴角勾起一抹不着痕迹的不屑,但很快便消失,一旁的雪儿早在心中暗道:你不介意?你凭什么不介意?这个璃王赵景泽,怕是连介意的资格都没有,竟妄想娶小姐为妃,在她雪儿看来,这个璃王,连小姐的一根头发都配不上,给宸王殿下提鞋都没有资格,娶小姐?哼,他做白日梦呢?

    雪儿看了看自家小姐,瞥见她眼中的笑意,径自站在一旁,看着好戏,因为,熟悉小姐的人,都知道,小姐若是露出这样的笑容,那便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而眼前这个倒霉蛋,除了会是璃王赵景泽还会有谁呢?

    果然,正在赵景泽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安宁的答复之时,安宁满脸无辜无害的望着赵景泽,“璃王殿下不介意,可宁儿介意啊。”

    赵景泽脸色微僵,“你介意?”

    此时,赵景泽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紧皱着眉峰看着安宁。

    “自然是介意的,安宁再是怎样,却也不会让自己嫁一个小人。”安宁脸上依旧漾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但正是这样的云淡风轻,更加刺激着对方。

    “你……放肆!”赵景泽怒吼出声,小人?她是在暗指他赵景泽是小人么?

    “呀,璃王殿下恼羞成怒了么?”安宁皱眉道,那模样看起来更是无辜得惹人怜惜,便是谁一看,都恨不得将她护在身后,然后好好的教训那个敢让她有此番表情的人。

    恼羞成怒?赵景泽此刻确实是恼羞成怒了,正要发作,却听得安宁那无辜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宁儿更加是嫁不得了,一个这么容易便恼羞成怒的小人,璃王府应该是一个火坑吧。”安宁淡淡的道,恣意的欣赏着赵景泽脸上那愤怒却又不得不隐忍着的憋屈表情,心中大觉畅快,哼,这个赵景泽,还敢打她的注意,自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想到这些时日豫王赵正扬在崇正帝面前的表现,安宁心中更是高兴,赵正扬背后替他出谋划策的人正是自己,赵正扬在争夺皇位上能够给赵景泽一击,那正是她想看到的。

    本想利用赵正扬来对付赵景泽,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主动跑上门来,对她“一番表白”,哼,那么她安宁陪他玩玩儿又如何?

    赵景泽一听安宁这番伶牙俐齿,顿时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脸色更是憋得胀红,安宁看在眼里,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赵景泽,似乎没有前世那般经事了,单单是那份内敛,就比不上前世,前一世,赵景泽娶了自己之后,也算得上是一帆风顺,这一世,他所遇到的障碍,可不少啊,有时候,越是顺利,便越是自信,只要有这份自信在,许多事情做起来,便也多了许多底气,但现在的赵景泽显然是被那连番的不顺打击得更加烦躁了。

    “火坑么?”赵景泽紧紧的握着双手,此刻便也撕开了那层礼貌的外衣,似看明白安宁,她这般伶牙俐齿,哪里是愚笨的人?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愚笨,事实上,她的心里怕是清楚得很吧!

    现在,他对安宁不是二公子的怀疑,倒是烟消云散了,这等演技,竟是这般高明,方才竟让他觉得安宁就是那般无辜无害,好一个安宁啊,倒是有本事将他耍得团团转!

    耍他赵景泽么?那也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眸子一紧,赵景泽的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即便是火坑,你也得跳!”

    “呀,是吗?脚长在我身上,璃王殿下难道要推宁儿一把不成?”安宁此时便也不再装了,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语气带着些微挑衅,不跳也得跳?他以为她还是前世的那个安宁么?便那般傻傻的受刘香莲和安茹嫣的蒙骗,甚至是这个赵景泽的虚情假意?哼,此一时非彼一时,现在的安宁,早已经不再是那个懦弱的安宁了啊!

    “推一把?如此说来,也不差,看来本王是要推你一把才行啊。”赵景泽轻哼一声,眼神之中难掩算计。

    “安宁倒是很好奇,你要如何推?”安宁重新端起了茶杯,静静的喝着,似乎丝毫没有将赵景泽放在眼里。

    这般忽视,让赵景泽心中更是不快,暗自下定决心,等到安宁成了自己的人,那么,他定要好好调教调教安宁,让她知道,他赵景泽可不是好顶撞的,惹怒他的代价可不小。

    赵景泽想到自己林婉儿告诉自己的事情,眸光微闪,起身走到安宁面前,一步一步,便是雪儿看着赵景泽的靠近也不由得皱了皱眉,甚至上前一步,挡在了安宁的面前,可安宁却依旧像一个没事儿人似的,自顾自的喝着茶,完全将赵景泽忽视。

    赵景泽瞥了一眼护主的雪儿,并没有在意,越过雪儿,看着安宁,缓缓开口,“二小姐么?本王到底是该叫你二小姐好呢?还是该叫你二公子好呢?”

    安宁端着茶杯的手微怔,但仅仅是片刻,却又恢复如常,轻笑道,“二小姐又如何?二公子又如何?安宁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左右得了璃王殿下的偏好?”

    那意思就是在告诉赵景泽,管你叫二公子还是叫二小姐,我安宁,就是一个女子!

    “哼,你还不承认么?”赵景泽冷哼一声,继续咄咄逼人,“你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就是二公子,你们本就是一个人,你蒙骗了世人,你还以为骗得过本王吗?”

    赵景泽一字一句,分外凌厉的揭穿她的身份,只是,安宁依旧闲适的喝着茶,似乎没有听见赵景泽的话一般,嘴角淡淡的笑着,“璃王殿下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要如此误会安宁和二公子?蒙骗世人?这项罪责太严重了,安宁可承受不起啊。”

    “林……”赵景泽被想说是林婉儿告诉她的,是林婉儿亲耳听见安宁亲口承认,只是,刚吐出一个字,赵景泽便停住了,他还不能让安宁知道他是从林婉儿那里得来的消息,若是安宁就是二公子的话,那么他一旦知道了这个事情,顺藤摸瓜,是不是会查出他和林婉儿的奸情?

    想到这一点,赵景泽心中生出一丝寒意,林婉儿虽然已经不是婉贵妃,但,他和林婉儿的奸情,若是真的摊开在世人的面前,那么,他和皇帝之位,怕就真的无缘了。

    林婉儿,不到关键的时刻,他绝对不能将她暴露了!

    咬了咬牙,赵景泽忍了下来,但安宁却是捕捉到了他吐出的唯一的一个字。

    林?林什么?安宁如此聪明,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在天灵寺住着的林婉儿,与此同时,脑中浮现出那日在天灵寺中撞见的林婉儿,那在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吻痕赫然跳进了安宁的脑海,安宁身体一僵,自见到赵景泽之后,第一次神色出现了大的波动。

    她就说,林婉儿那样做过贵妃的女子,岂会轻易的让男人在她的脖子上留下吻痕,若是留下了,那么那个男人的身份必定是能够让林婉儿看得起的。

    原来如此!便是这样的么?好啊,很好,这赵景泽上门找茬,怕是没有料到,也亲自将他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她安宁的手上吧!

    和谁通奸不好?偏偏要和林婉儿……想来,这其中,林婉儿怕是也有着她自己的算计吧,想起前世婉贵妃的手腕儿,他们这个婉贵妃,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呢!

    赵景泽见安宁神色大变,眸光闪了闪,以为安宁的神色巨变,是因为自己说中了她的秘密,嘴角扬起一抹得意,“二公子,本王有一个条件,若是安宁肯嫁给本王为妃,那本王自然是会护着自己的妻子的。”

    安宁眸光一紧,护着自己的妻子么?想到前世,安宁的眼底划过一抹讽刺,前世,她临死之时的场景一再的在她的脑中浮现,护着自己的妻子?当时她生产时,他甚至不管不顾,连产婆都没有给她找来一个,便只顾着和安茹嫣成亲洞房。

    好啊!好一个护着自己的妻子!许是心中的气愤,让安宁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一时之间,大厅中的温度也好似在那一刻骤降,赵景泽看着安宁猛地变得更加阴沉的脸,脸色不由得沉了沉,莫不是安宁不同意?

    哼,不同意么?不同意就有不同意的做法。

    “二公子,若是安宁不是本王的王妃,那么,本王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本王若是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世,你说,那些被你蒙骗了的世人会怎么看你二公子?还有,本王的父皇可是天子,又岂容自己被你耍得团团转,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二公子是聪明人,你自己掂量着吧。”

    赵景泽一字一句都含着威胁之意,得意的看着安宁,他就不信安宁不怕!欺君之罪啊,谁承担得起那后果?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赵景泽要将她的秘密公诸于世么?呵呵……欺君之罪,她安宁倒还真不怕什么欺君之罪。

    敛了敛眉,嘴角复又扬起一抹笑容,“璃王殿下若是有证据,便按照你所说的做就是,安宁就是安宁,不是什么二公子,更加不怕欺君之罪。”

    “你……”赵景泽眼神一凛,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安宁还不承认,不过,她越是不承认,他便越是肯定了安宁就是二公子的事实,不承认么?她宁愿承受自己的威胁,也不愿嫁给自己为妃么?

    这一点无疑是大大的刺激到了赵景泽,赵景泽目光不转的看着安宁,猛地,竟然哈哈的大笑出声,“好,你要证据是吗?你要证据,本王便给你证据,你既然这般不知好歹,别怪本王对你无情了!”

    “请便。”安宁挑眉,对上赵景泽凌厉的视线,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意,她的泰然自若,和赵景泽的满脸怒意,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是让赵景泽此刻看起来,多了一丝狼狈。

    对她无情?赵景泽这人,对谁又有情过?她安宁可不喜欢她对自己有情。

    “你……”赵景泽脸色更是难看,就连额上的青筋都在隐隐跳跃着,他没有想到,这个安宁竟还敢如此挑衅他,她当真是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做么?

    哼,既然如此,那他还犹豫什么呢?他定要揭穿安宁的秘密!

    “哼!”冷哼一声,赵景泽似乎是在用这一声冷哼跟安宁叫板,来宣誓自己的决心。

    安宁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不过她却没有再去看赵景泽一眼,低下头,敛下眉,品着茶香,只是,她好看的眉毛却是倏然皱了皱,正在赵景泽以为她是否会改变主意的时候,却听得安宁淡淡的开口,说出了让他更为恼火的一句话。

    “茶没了,可我还没喝够呢?皇上送的茶,果然是好喝,让我都食髓知味了,雪儿,让丫鬟再给我泡一杯,送到我的房间去,一盏茶的功夫,便如此浪费了,顺便替我吩咐下去,今天我不见客,闲杂人等都给我拒之门外,我可不想下一杯茶,还有人打扰。”安宁语气轻柔的说着,透着一丝娇蛮,又带着几分可爱,说话之时,人已经起身,绕过赵景泽,朝着门外走去。

    “是,小姐。”雪儿大声的道,心中顿觉畅快,也转身跟在了安宁的身后,想到那个璃王殿下方才脸上纠结着的精彩,暗自吃吃的笑了起来,小姐果然是小姐,璃王殿下都拿她没有办法,哼,那个璃王殿下,想娶小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小姐这等逐客令还真是精妙。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大厅,留下赵景泽一人,如来时的那般,不过,这个时候的赵景泽,可比来的时候心中复杂多了,双手紧握着,狠狠的一拳打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啪的一声,赵景泽这一发泄,心中好受了些了么?不,他是更加难受了。

    只因为这啪的一声刚发出,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清清淡淡的,对赵景泽来说,却如雷轰一般。

    “璃王殿下,这桌子是皇上赐的,价值不菲,殿下走的时候,记得留下赔偿这张桌子的银子啊。”那声音悦耳动听,清脆温和,可不就是刚走出大厅的安宁的声音么。

    经过这一激,赵景泽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一阵青一阵白,煞是精彩,咬牙切齿,整个人好似要被怒气撑爆了一般,怒气无处发泄。

    好一个安宁,她既然不怕欺君之罪的下场,那么他就送他一份大礼。

    而此时,安宁已经转过了回廊,正朝着她的阁楼走去,脸上就是淡淡的笑容,但是,眸中却已经一片冰冷。

    “小姐,你可真行,你方才看到没有,那璃王要气炸了呢。”雪儿一边走,一边在安宁的身旁兴奋的道,越是想到赵景泽那难看的表情,笑得更是开怀。

    安宁敛眉,“气炸了才好,气炸了,才对我们有利。”

    安宁意有所指的道,晶亮的眸中凝聚起一抹浓浓的深邃,好似在盘算着什么。

    雪儿皱了皱眉,面露疑惑,“小姐,此话怎讲?对了,方才那璃王殿下要真的揭穿了小姐的身份又该如何是好?”

    小姐真的不怕欺君之罪么?欺君之罪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在东秦国,每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人没有遗漏的,都是被斩首示众,万一……

    安宁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颇有深意的开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话之间,主仆二人已经到了阁楼,安宁一到阁楼,便将飞翩叫了来。

    飞翩站在安宁面前,打量着安宁的神色,等了许久都不见安宁说话,便拱手道,“小姐是否有事情让飞翩去吧办?”

    “确实有事,这样,你去一趟天灵寺。”安宁抬眼看向飞翩,交代道。

    “天灵寺?天灵寺有什么事情?那安平侯爷……”飞翩也是疑惑了起来,詹灏离开了天灵寺,如今安分的在行馆内住着,安平侯爷死了,三夫人也已经不在天灵寺中了,目前下落不明,小姐还让他去天灵寺,又有什么目的?

    “我要你去监视林婉儿,她有什么异动,务必向我汇报。”安宁眸光闪动着,林婉儿啊林婉儿,是你告诉赵景泽我的秘密的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安宁想到了那日安平侯爷临死之时的事情,捕捉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一定是在那个时候,不然林婉儿又怎会知道她安宁便是二公子呢?

    “是,属下这就去。”飞翩领命,立即转身出了房间,对于小姐的交代,他是半分也不想耽搁。

    安宁躺在榻上,眸中若有所思,后天便是崇正帝的寿宴,如果她是赵景泽的话,要揭穿她的秘密,那么她定会选择一个隆重人多,且有分量的场合,而这个场合……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来她二公子的身份是瞒不了啊!也罢,自林家和安平侯府覆灭之后,她就没有打算在瞒下去,正想着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向世人宣布二公子的真实身份,毕竟,二公子终究是要变回安宁的,原因无他,只因为苍翟啊!

    想到苍翟的眼神变得柔和,自从林家被满门抄斩之后,苍翟便接手了林清操办崇正帝寿宴的事情,这些时日,苍翟为了崇正帝的寿宴,忙得不可开交,似有好些天没有看到他了呢!

    安宁挥开脑中的身影,回过神来,想到赵景泽方才的话,欺君之罪么?安宁嘴角的笑意,她安宁又怎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反倒是璃王赵景泽和林婉儿,这一次撞上门来,无疑是自寻苦吃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崇正帝寿宴这日,整个东秦国都异常热闹,自从上次崇正帝在林家满门抄斩之时对云家所做的那番忏悔,是深深的得到了许多百姓的好感,在他们眼里,这个帝王能够知错,能够醒悟悔恨,不可谓不是一个明君啊。

    崇正帝寿宴,当然,四国都有派人来贺寿,南诏国派了国中唯一的公主,西陵国也是派了一位公主,上次四国祭跟着西陵女皇陛下来过一次东秦国的上官秋雁,北燕国自然是不必说了,甚至派了比四国祭时更加有分量的队伍,北燕大皇子苍翼,凤家大小姐凤倾城,詹家家主詹灏以及他的儿子詹珏,原本有一个墨家的大小姐墨无双,但是,墨无双莫名失踪,如今都还没有找到下落,但即便是没有墨无双,对北燕国的贺寿队伍中,也丝毫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这些贺寿的人,都住在京城的行馆内,崇正帝派人好生的招待着,平日里各自游玩,到了崇正帝寿宴这天,便都要聚集在一起了。

    几乎是一大早,行馆便忙碌了起来。

    行馆之内,凤倾城一袭白色衣衫,轻纱覆面,依旧是神秘且高贵,这位北燕国的天之骄女,此刻的眉心却是紧紧的皱着的。

    “小姐为何不开心啊?”伺候着的丫鬟羽儿将最后一支玉钗插在了凤倾城的发间,仔细的打量着自己小姐,她是小姐的贴身奴婢,自然是知道小姐的美貌的,这世上,怕找不出能够在容貌上和小姐一较高下的女子了吧!

    凤倾城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凤倾城自诩聪明,到了东秦国这么久,竟然连相见的人都见不到。”

    羽儿皱了皱眉,自然知道小姐指的是谁,不悦的道,“那东秦国的宸王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小姐都求见了这么多次,他竟一次都不见,甚至还将小姐拒之门外,不过小姐为何要见他?他都这般不给面子了,不见他也罢,不见他,反而是他的损失。”

    凤倾城轻笑道,“这岂是说不见就能不见的,临走之时,爷爷交代过,务必要去见一见这个宸王殿下,了解了解,我也不知道爷爷的意图,爷爷心思又岂是我们能够捉摸得透的?”

    在北燕国,谁不给她凤倾城一个面子?别说是她去求见别人了,别人邀请她,她还不一定放在眼里呢,便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儿,倒是好久没有如此碰过钉子了。

    凤倾城知道,这一次来北燕国,想见这个宸王苍翟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啊,那日洗尘宴上,墨无双不久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了吗?可怎知她的态度激怒了那个二公子,平白受了一顿侮辱,目前生死未卜,在她看来,墨无双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那个丫头,终究是一个有勇无谋的。

    羽儿听小姐提起老爷子,眼中划过一抹敬畏,便不再做声,小姐说得不错,凤家老爷子的心思,连小姐都不敢去琢磨,更何况是她这个丫鬟呢?

    既然是老爷子交代小姐去求见宸王殿下的,那便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姐,那该如何是好?听闻宸王殿下操办这一次东秦皇帝的寿宴,可他一次都没有来行馆。”羽儿皱眉道,似乎因为宸王对他们这些宾客的疏忽怠慢而感到不满。

    “这有何难?宸王殿下他躲了我也差不多快一个月了,我就不信,他今日会不出现,崇正帝可是宸王的舅舅,他怎有不到寿宴上贺寿的道理?”凤倾城敛了敛眉,面纱之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她倒是要看看,那个宸王躲她这么久,到底有什么能耐。

    眼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凤倾城缓缓起身,优美的身段儿尽显优雅,“走吧,可不能让别人久等。”

    话落,羽儿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凤倾城,走出了行馆的房间……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房间内的北燕大皇子苍翼也正好出门,看到凤倾城,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温柔,大步上前,显然是成心靠近,见凤倾城上了马车,便径自想跟着她同乘一辆马车,只是,刚走到马车旁,里面便传来了凤倾城的声音。

    “大皇子,今日可不同往日,大皇子还是要注意一些,别让人说了闲话,大皇子还是早上自己的马车吧。”凤倾城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每一个字都透着对苍翼的排斥。

    这些时日,苍翼可是将她缠得很紧,比起在北燕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正是这样,让这个凤家大小姐心里十分不满意苍翼的作为,有时候甚至不顾苍翼的身份,直接厉声相向。

    可那苍翼竟也不生气。

    马车外的苍翼嘴角抽了抽,眉心更是紧紧的皱在一起,思索着凤倾城的话,终究还是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二人都到了马车之上,詹灏却是将方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这个北燕大皇子对凤家大小姐的心,还真是昭然若揭啊,不过,幸好那凤家大小姐似乎对苍翼倒是没怎么在意。

    北燕国的规矩,北燕皇帝会有两个皇后平起平坐,其中的一个,每一代都是为凤家的小姐留着的,这也是凤家在北燕国如此兴旺的原因亦或者是表现啊。

    而詹家……詹灏想到什么,那双带笑的双眼却是多了几分深沉,北燕三大望门看似和谐,但真的和谐吗?那可不尽然啊!

    等到詹灏上了马车,北燕的贺寿队伍便朝着东秦皇宫缓缓而去……

    宫门口,停了许多的马车,各个都是豪华一场,单是看着这阵仗,便能够想象得到今日崇正帝寿宴会是怎样的一番盛事了。

    云王府的马车停在一个非常尊贵的位置上,甚至比其他王爷位置还要好,如今的云王爷云锦首先下了马车,小心翼翼的将现在的云王妃,曾经的韶华郡主抱下马车,此时的她,肚子已经很大了,但丝毫也没有影响到她的风姿,反而因为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的那一丝母性的光辉,整个人更加耀眼。

    夫妻二人下了马车,云锦将韶华郡主稳妥的放在了地上,也没有忘记马车之中还有一个对他来说分外重要的女子,不错,那便是安宁。

    今日的安宁并不是以二公子的打扮出现,从马车中出来,在云锦的虚扶之中,下了马车,今天的安宁,一袭紫色轻衫,更是增添了几分贵气,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都有颠倒众生的气势。

    “女儿啊……”刚下了马车的裕亲王朝着这边而来,脸上满是笑意,但看到云锦扶着的女子之时,脸色却是僵了僵,心中暗道,这个云锦,莫不是因为韶儿怀孕,另结新欢?

    气冲冲的走近,正要发作,却听见几个问好的声音。

    “云锦见过岳父大人。”

    “女儿见过爹爹。”

    “安宁见过裕亲王。”

    裕亲王神色微怔,注意力却没有在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身上,反倒是停在了安宁的身上,安宁?裕亲王看了安宁好久,才恍然大悟一般,呵呵的笑道,“原来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啊,本王还以为……哈哈……罢了,罢了。”

    裕亲王不得不承认,这个许久都不曾见到的安平侯府二小姐,风姿怕是要胜过韶儿一筹啊!

    几人相视一眼,见裕亲王这般尴尬,便也明白他误会了什么,安宁莞尔一笑,表哥对自己的疼爱,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会的,便是嫂子怀孕,他也没有疏忽对自己的关心。

    安宁心中一暖,上前搀扶着怀有身孕的韶华郡主,二女相视一笑,这姑嫂二人的情谊,显然不比云锦和安宁的情谊少。

    “小姐,你看,那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么?”猛然,一个声音响起,安宁闻声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一个轻纱覆面的白衣女子朝着自己这边走来,正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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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章 一见钟情VS毫不留情!

    安宁看着缓步而至的凤倾城,上一次在洗尘宴上,她以二公子的身份见识过凤倾城的聪慧与手腕儿。

    听闻凤倾城这近月余之间,求见苍翟,一次又一次的吃闭门羹,可这位凤家大小姐,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天天求见,微微敛眉,安宁暗道,这凤家大小姐的耐心还真是不错,不过,她也知道,凤倾城越是想要见到苍翟,越是越是表明她的意图不简单,那么,她自然要是越要小心防范了。

    思索之间,凤倾城已经走到了安宁这边,柔声道,“二小姐,久闻二小姐大名,今日幸得相见,幸会,幸会。”

    凤倾城倒是没有理会在场的其他人,就连裕亲王,她也没有打招呼,反倒是独独对这安平侯府二小姐问好,一时之间,旁边的其他人都甚是诧异。

    事实上,凤倾城之所以会格外留意安宁,只因为她稍早得到的消息,据传,安平侯府二小姐曾是宸王苍翟倾心之人,虽然已经是曾经的事情了,宸王如今据说和那个二公子暧昧不明,但对凤倾城来说,倒是没有将安宁看成一个被冷落了的人,毕竟,她也是宸王苍翟看上过的人,不是吗?

    她稍早还想着,宸王苍翟那般对她的求见视而不见,又有谁入得了宸王苍翟的眼?对这个二小姐,她一早就心生好奇,想见上一见,没想到今日刚到皇宫门口,便遇见,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不仅如此,凤倾城方才就看了一眼众人,她不得不承认,若是不是因为她事先就对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有兴趣,她也会留意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没有想到,安平侯府二小姐的容貌竟然是如此出众。

    这一眼看去,并不比自己逊色啊!

    难怪!难怪那宸王苍翟会倾心于她。

    不光是凤倾城,就连她身旁的丫鬟羽儿,也就是方才那个开口说话之人,在走近看到安宁的容貌之时,眼中也浮出了一丝惊艳,这女子……竟有不输于小姐的容貌,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对于小姐的美丽,她是每日都看得见,所以,对于美女,她的免疫要比其他人强得多,她还以为这世上便再也找不出在容貌上能和小姐一较高下的女子,却没有想到,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

    能够让她也为之惊艳,这意味着什么,便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且不说这安平侯府二小姐五官怎样,单是那神色之间,隐隐流露出来的气质,便好似盖过了一切,便足以用“风华绝代”四个字来形容。

    “这位是凤大小姐吧!凤大小姐哪里的话,安宁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深闺女子,哪能担得起凤大小姐‘幸会’二字?凤大小姐抬举安宁了,该说幸会的是安宁才对。”安宁嘴角含笑,温和大方,优雅端庄,这一开口,气势风范竟也不输凤倾城。

    安宁在凤倾城开口之时,目光就没有从凤倾城的身上移开,她似乎能够感受得到那面纱之下隐隐含着笑意,不过,那笑意是真友善,还是假友善,那就有待商榷了。

    二女目光交汇,凤倾城似乎要从安宁的身上看出些什么,好像在探寻,这个安宁除了容貌之外,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够让苍翟为之倾心,凭她的直觉以及这些时日打听到的关于苍翟为人的传闻,她可不相信苍翟仅仅会因为美貌而看中一个女人,这个安宁必然是有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啊。

    不过,便是看了许久,凤倾城都没有看出丝毫端倪,眼前的二小姐,就如普通的大家闺秀一般,只是,比其他的大家闺秀要出众许多罢了。

    聪慧如安宁,又怎么会看不出凤倾城那探寻的目光,探寻吗?那她便什么也不显露出来,只是温婉笑着,看她能看出什么花样来。

    终于,凤倾城开口了,笑道,“今日一见二小姐,深觉亲切,倒好似多年不见的姐妹一般,二小姐,倾城相见恨晚啊。”

    “安宁也有此感觉呢,只是,凤大小姐身份尊贵,安宁有这番想法,实在是有高攀之嫌啊,惭愧。”安宁迎上凤倾城的视线,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二人之间的寒暄,停在外人耳里,倒是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一旁的韶华郡主和云锦是看出来了,这个凤家大小姐对宁儿的兴趣可不小呢,而宁儿嘛……自然是在和凤家大小姐虚与委蛇了。

    凤倾城心中因为探不出安宁丝毫的信息,而感到不悦,但她却感觉得到,这个二小姐必然是不简单的。

    正此时,却听得一个充满了惊喜的声音响起。

    “宁儿……”

    话一落,人便已经到了安宁的身旁,来人一袭锦衣华服,手执折扇,那自诩风流,又玩世不恭的模样,不是苏琴琴公子又是谁?

    此时的他好似没有想到安宁会出现在这里一般,他还以为,经过了安平侯府的事情,宁儿是不会来参加崇正帝的寿宴呢,这些时日,他也帮着苍翟,在筹备皇上寿宴的事情,无暇分身,便是有了时间,却已经到了晚上,实在是不便去见安宁。

    “宁儿,你可不知道,这些时日把本公子累得,今日看见你,所有的疲累都好似烟消云散啊。”苏琴丝毫不掩饰的说道,以往的吊儿郎当,在此刻面对安宁的时候,多了那么几分严肃的真诚,让人看了,竟还以为是幻觉,这个苏琴,一到这里,连裕亲王都没有去理会,眼中怕只看到了安宁啊。

    话说,自从知道苍翟和二公子暧昧不明之时,他的心中还是生出了些微的希望,毕竟,没有苍翟,对于安宁,他是真心的想要来争取一下的。

    这个女子,在他的心里是扎了根啊,饶是他想去掉,也无能为力,越是挣扎,便越被她缚得更深。

    安宁对于他如此直白的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暗道:这苏琴,这么多人都在呢,他就不怕这些误会么?

    见安宁的神色,苏琴自然是看得出来她的不自然,但他却刻意忽视掉,爽朗的笑道,“走,我带你进皇宫。”

    说罢,便拉着安宁,朝着皇宫门口走去,安宁的手被他抓着,想要挣脱,却又不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拂了苏琴的面子,苏琴在她眼里,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况且,平日里他就没有个正形,安宁便就没有在意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儿,毕竟不还是隔着一层衣服呢吗。

    凤倾城看着方才的状况,不由得微微皱眉,有她在的地方,别的女子竟受到第一时间的关注,这无疑是好久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真是不简单。

    苏琴和安宁刚到了皇宫门口,却正遇到璃王赵景泽也走了过来,方才自从凤倾城和安宁对峙的那一幕,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想到前日他去云王府拜访安宁时,自己所遭到的待遇,此刻心中依旧郁结着一股凌厉的怒气。

    那日,他回了王府,气得连饭都没吃,硬生生的拿璃王府的下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但那怒气依旧没有消弭。

    “二小姐,那天本王跟你提及的事情,你再好好考虑清楚,本王今日,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可要想好了啊。”赵景泽走近安宁,眸光闪耀着,思来想去,他终究是放不下那么多的好处,安宁是二公子,那她所能够带给他的好处,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且别说南宫天裔的那层关系,单是凭着二公子自己,以父皇对他的器重,以及她名下的那雄厚的经济实力,虞山金矿怕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安宁若是真嫁给了他,那么,他无疑是娶了一个强大的后盾,有她的支持,他何愁得不到皇位?何用担心那赵正扬给他带来的威胁?

    这一下子便这么毁了,饶是他也有些心疼那些利益。

    安宁淡淡的敛下眉眼,声音平静如水,“那安宁便在此谢谢璃王殿下的厚德了。”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安宁可不稀罕赵景泽给的什么机会,不仅如此,想到什么,安宁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没有再理会赵景泽,安宁便和苏琴一起进了皇宫。

    赵景泽皱眉,竟听不出安宁到底是领情还是拒绝,想到自己的计划,赵景泽便挥开了心中的不悦,管她领情还是拒绝,等会儿他便是逼也要逼她表个态,就看这安平侯府二小姐到底识不识时务了,他就不信,他赵景泽握有这个把柄在,还奈何不了她一个小小的安宁亦或者是二公子。

    如是想着,赵景泽暗自冷哼一声,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得意,昂首挺胸,大步朝着皇宫之内走去……

    宫外,陆续的人都下了马车,北燕大皇子苍翼,凤倾城等人跟云锦裕亲王一起,随后是南诏国的小公主,南诏国的小公主此行尤为低调,只带了一个丫鬟随侍在侧,年纪不大,似乎是十五来岁的模样,生得倒是俏丽。

    而西陵国的来人上官秋雁,正好在南诏国之后,不过,她好似刻意在留意着某个方向。

    南宫天裔今日依旧是带人维护着整个寿宴的秩序,皇宫之中的某个角落,一群巡逻的侍卫刚朝着这边走来,上官秋雁便堵在了他们面前,为首的侍卫看到上官秋雁,神色竟然多了几分慌张,目光闪动着,忙指挥身后的侍卫,“你们到那边去看看,都留意着点儿,今天可不能马虎了。”

    说罢,身后的侍卫领命,便立刻听从这个侍卫的吩咐,朝着另外一边巡逻过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只剩下上官秋雁,以及方才发出命令的那个侍卫之时,这侍卫才松了一口气,竟然似撒娇的搂住了上官秋雁的手臂,只是,刚搂住,却被上官秋雁给甩了开来,上官秋雁十分不悦的看了那侍卫一眼,淡淡的道,“哼,少给我撒娇卖乖,你可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母皇陛下有多担心?几乎是将整个西陵国给翻遍了,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个地方,你……你教我怎么说你才好!”

    上官秋雁说到最后,竟似无可奈何的叹息,眼前这个做侍卫打扮,刻意伪装了的人,不是西陵国的三公主慧敏公主上官敏又是谁?

    “二皇姐,敏敏知道二皇姐最疼敏敏了,你高抬贵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敏敏吧。”上官敏又不甘心的上前搂住上官秋雁的手臂,没有了往日的彪悍,此刻的她,还真是如方才上官秋雁所说,在撒娇卖乖。

    上官秋雁皱眉,再一次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妹妹,看她此刻的模样,眉心更是舒展不开来,“瞧瞧,瞧瞧你自己,这还哪里有一点儿公主的样儿?这脸,这皮肤……你怎么能这么糟蹋你自己?”

    上官敏虽然彪悍了点儿,但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平常女子家的如玉肌肤,她照样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此刻那张原本白皙细嫩的脸上,却是一层黑灰黑灰的东西,若不是因为上官秋雁是上官敏的亲姐姐,从小便看着她长大,别人又怎认得出她便是那个西陵女皇陛下最疼爱的三公主呢?

    这模样,饶是上官秋雁看了,心中也不是滋味儿。

    “这……敏敏这不是担心被认出来么?可敏敏这么费尽心思的伪装,还不是被二皇姐你看穿了。”上官敏嘟着嘴,不满的嘟哝着,西陵国的众姐妹,十分团结,鲜少出现什么皇位之争,上官秋雁和上官敏两姐妹的关系又尤其要好,在听说西陵国派了上官秋雁来东秦国贺寿的时候,上官敏就知道,要瞒过她的二姐,一定不是简单的事情,果然如此啊。

    “你还说!若是母皇看到你这个模样,气都要气死了。”上官秋雁没好气的道,对于这个三妹妹,除了母皇陛下疼爱,她和大姐也十分喜欢。

    “嘿嘿……二皇姐,美丽善良,又那么疼敏敏,是一定不会告诉母皇陛下的,对不对?”上官敏堆起一脸的讨好的笑意,近乎谄媚,原本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在这曾黑灰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遮盖下,竟显得尤为滑稽。

    “哼。”上官秋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少给我灌米汤,总之,这一次我来东秦国遇见了你,不管怎样,你都要乖乖的跟我回西陵国去,我怎么着也得将你交给母后。”

    “哇……不要,二皇姐,你是要推敏敏入火坑么?母后非要逼敏敏嫁给那个劳什子的北燕大皇子,我又不喜欢他,况且,他那副德行,我才不要嫁给他。”上官敏皱眉道,她一直都排斥着这门婚事,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她更加是不会嫁给北燕大皇子了,大皇子妃又如何?她上官敏可没有将那些名利放在眼里。

    上官秋雁神色稍有缓和,她又如何不知道这个妹妹的性子,已经两次逃婚了,她不愿嫁,便是母皇陛下逼她又如何?在她们几个姐妹当中,便是敏敏最执拗,只要她所决定的事情,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有前两次逃婚,也必然会有第三次逃婚,想到什么,上官秋雁亲昵的拉住上官敏的手,“敏敏,你不用担心,你这次逃婚后,母皇陛下怕也是想通了,大皇姐试探了母皇陛下的意思,她老人家应该是不会再逼你嫁给那个北燕大皇子了。”

    “真的?”上官敏眼睛一亮,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镶在那乌黑乌黑的脸上,煞是耀眼。

    “自然是真的,二皇姐还会骗你不成?你不是想着多些三夫四侍么?稍早宫里选秀才结束,大皇姐特意替你物色了好几个不错的公子,都是名门出身,你回去,正好纳进你的宫里,你都这般大了,也该有人伺候了,对了,你二姐夫的弟弟,好几次向我问起你的情况,你二姐夫也跟我说了,那小子早就倾心于你,得知你逃婚的消息,他可是高兴着呢!他还求你二姐夫,将他引荐给你,呵呵……我们敏敏,喜欢你的人还真是不少。”上官秋雁面上含笑,宠溺的道,敏敏不愿嫁到北燕国,很大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做北燕的大皇子妃没有在西陵国做一个小小的皇女来得逍遥自在么?

    也对,明明从小便生长在西陵国的国度,过着的都是女尊男卑的生活,嫁到北燕国那种男尊女卑的环境里,自然是吃亏的。

    “啊?”上官敏听了上官秋雁的话,嘴角忍不住抽搐,就连嘴巴也是大张着,神色多了几分不自然,她没有想到,离开西陵国的这段日子,大皇姐还真是替她着想啊,可是现在……

    好半响,上官敏才反应过来,忙开口道,“敏敏不回去。”

    “嗯?不回去?”上官秋雁皱眉,“母皇陛下不逼你嫁到北燕了,你还想怎样?”

    “我……我……我才不要什么三夫四侍了!”上官敏目光闪烁着几分慌乱,听了二皇姐的话,她是更加不能回去了。

    “你……”上官秋雁紧盯着自己的妹妹,一脸不解,“不要?你以前不就吵着要吗?要不是你年纪还小,早两年怕都是有了。”

    “那是以前,现在我不要了,总之……总之就这样,我只要我喜欢的人。”上官敏坚定的道,若不是脸上的那层黑灰色的不明物体遮盖着她本身的肌肤,此刻上官秋雁定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从来不曾看到过的羞涩,“二皇姐,你就当没有看见敏敏吧,敏敏在这里过得很好,你千万不要告诉母皇陛下我的下落啊。”

    说罢,松开上官秋雁的手,逃命似的跑开,留下上官秋雁暗自疑惑,“这丫头,怎么一天一个样?”

    上官秋雁也没有再去追,知道上官敏在东秦国,她就已经放心了,至于会不会将上官敏带回西陵国,那也得过了今天再说。

    安宁和苏琴一起刚进了皇宫,苏琴就被宫中的管事太监匆匆的叫走,安宁依旧记得苏琴离开时那万分不情愿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

    “碧珠,飞翩那边的消息如何了?”安宁幽幽的开口,今日进宫,安宁带的人是碧珠,这段时间,碧珠似乎将整个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她若是不利用这个陪她进宫的借口让她休息一下,这丫头指不定还依旧东奔西跑的,不知操劳。

    “那林婉儿一切正常,不过,昨日收到一封信,似十分雀跃的样子。”碧珠如实说道,紧跟在安宁的身旁,打量着自家小姐,似乎是在探寻着她的心思。

    “哦?”安宁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亦是越发的浓郁,“十分雀跃么?”

    会是谁的信,让林婉儿如此高兴呢?想到前日赵景泽对她的威胁,又忆起方才赵景泽那神色之中的自信,安宁的眸光闪了闪,不管他今日要做什么,她都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在宫中转了一会儿,不多久,一个威严的宫殿便出现在了安宁和碧珠的面前。

    “小姐,你这是……”碧珠试探的问道,看着面前的皇后宫,小姐今日来找皇后娘娘做什么?在她看来,小姐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小姐来皇后宫莫不是和那天灵寺的林婉儿有关系?

    在云王府的产业下浸淫了好几个月,如今的碧珠可不再是那个小丫鬟,许多事情一联系起来,她便也能够猜出几分端倪。

    安宁高深的一笑,却没有回答碧珠的问题,径自走进了皇后宫。

    皇后宫内,银霜姑姑正伺候皇后娘娘换好等会儿寿宴上的礼服,听得宫人禀报,安平侯府二小姐求见,皇后脸上一喜,“快,快宣。”

    不多久,安宁便走进了大殿,出现在了皇后娘娘的面前,安宁还未来得及行礼,皇后娘娘便上前止住了她行礼的动作,“宁儿啊,怎的这么就不进宫见本宫?好歹也是本宫的义女,叫本宫在这宫中好生寂寞啊,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自从明月公主被毒蛇咬死之后,皇后娘娘大病了一场,如今虽然身体康复了,但心中却依旧没有从失女的悲痛中缓过来,平日里脸上的笑容明显少了许多。

    “皇后娘娘……”安宁抬眼对上皇后娘娘的视线,瞧见她明显比以前要暗淡了几分的神色,心中浮出一丝怜惜,扯出一抹笑容,安宁继续道,“宁儿知错了,宁儿日后一定经常来陪皇后娘娘。”

    安宁乖巧的模样,让皇后娘娘笑得更是开怀,拉着她便坐了下来,立即吩咐银霜上茶,自己拉着安宁一阵寒暄,看安宁的眼神,透着无限的慈爱,似乎是将安宁看成了她自己的亲生女儿明月公主。

    聪慧如安宁,又如何看不出来呢?想到明月公主的死,明月公主的性子,也算是她自作孽了,不过倒是苦了皇后娘娘。

    “哎,宁儿啊,自从明月死后,本宫就你这个女儿了啊。”皇后娘娘一声叹息。

    安宁心中一紧,试探的道,“娘娘可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

    话落,引来的却是皇后娘娘更深的皱眉,“如何能不想?若是能的话,本宫早就有机会生得小皇子了,哪能就明月一个公主?”

    她的身子不知道为何,便是太医也瞧不出端倪,可就是无法再次怀孕,若是她能生得一个小皇子,那皇帝的位置,必定是她这个嫡出的儿子的,可是,天不从人愿,这也是为什么,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南宫天裔的身上,希望南宫天裔在朝中的力量,能够在下任皇帝登基之后,保得南宫家以及她荣耀。

    安宁前世倒也是听闻过皇后娘娘无法再孕,眸光微敛,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娘娘,若是能请妙手公子为皇后娘娘诊断一下,调理调理身子,想要再生个小皇子,倒也不是难事。”

    一听妙手公子的名字,皇后娘娘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妙手公子固然是医术高超,可是,妙手公子又是谁都请得到的么?本宫虽然是皇后,可曾听闻,北燕的皇太后请其诊治,都没有成功,本宫看还是算了吧!你多抽空进宫陪陪本宫,另外……”

    皇后娘娘好似想到什么,看安宁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宁儿啊,皇上本有意将你许配给苍翟,可苍翟如今和那二公子……哎……也罢,改日本宫便跟皇上说说,将你许配给天裔吧!本宫看得出来,天裔倾心于你,你若嫁了他,必定是受疼爱的一辈子,对女人来说,夫君的疼爱是太重要了,翟儿虽然要比天裔优秀些许,但他的心若不在你的身上,你若嫁了他,这辈子也是难过的。”

    安宁嘴角微抽,皇后娘娘的意思她又如何不明白?只是,皇后娘娘是误会苍翟了啊!

    或许,等她知道自己便是二公子之后,怕就不会如此想了吧。索性,安宁也没有多言,只是心中记下了皇后娘娘对她的关怀,安宁素来都是有恩必报,有仇必究的人,当下,便更加坚定了方才的决定。

    她怎么着也得请妙手公子再来一趟京城,上次妙手公子治好了韶华郡主的眼睛,之后,他便从安宁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按照安宁的方法,加上他手上的那些珍稀药材,几月之后,身上的冰寒之毒便彻底痊愈,虽然妙手公子已经回了炎州,但他对二公子依旧甚是感激,若是她再次请他出手,妙手公子定也不会拒绝。

    如是想着,那明月公主是想害死她,而遭到报应,皇后娘娘虽然不知道,但这却终究是事实,那么,安宁便再帮皇后娘娘重新得到一个孩子吧!

    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安宁想到今天来找皇后娘娘的目的,微微敛眉,意有所指的道,“娘娘,前些时日,宁儿去了一趟天灵寺,还见到了婉贵妃,不,应该是曾经的婉贵妃。”

    皇后听到婉贵妃三个字,眉毛不由得皱了皱,“哼,那个女人被贬为尼姑,还真是活该。”

    自从皇后开始看清婉贵妃的心思之后,让人查了许多事情,那个婉贵妃,在她的面前装得那般贤德,殊不知这后宫许多事情,都是她在搞鬼,若不是她有一张免死金牌,又怎能让她继续活下去?

    “怎么?她在天灵寺可曾忏悔了?”皇后的声音许是因为林婉儿而拔高了些许,被贬为尼姑,倒是便宜她了。

    “娘娘,是否忏悔,宁儿倒是不清楚,不过,宁儿看到一些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安宁观察着皇后的神色,试探的开口。

    “有什么是不能跟本宫说的?”皇后娘娘眉心皱得更深,便是一眼便明白,宁儿所要说的事情,必定和那个林婉儿脱不了干系。

    安宁知道皇后是聪明人,便也不加掩饰,“宁儿那日在天灵寺,也是无意间撞见了她,宁儿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所以,宁儿就更加用心观察了一下,竟发现……”安宁顿了顿,瞥了一眼皇后娘娘,见她已经被自己勾起了兴致,继续说道,“婉贵妃当时容光泛发,脖颈之间还似乎有些红痕,后来问了府上的老妈子,才得知那红痕可能是……可能是……”

    安宁故作羞涩,似不好说出口,但精明如皇后娘娘,自然是明白那红痕可能是什么,当场脸色一黑,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桌子上,“哼,好一个林婉儿,被贬为尼姑,戴罪之身,竟还在那佛门重地做出如此的事情来,当真是不知廉耻。”

    皇后娘娘胸口因为怒气而剧烈的起伏着,安宁看在眼里,眸光微敛,以她对皇后娘娘的了解,便是林婉儿已经不再是皇上的妃子,不再是后宫中的人,但皇后这个后宫的掌权者,也要维护东秦皇室的形象。

    在东秦皇宫内,就算是皇上丢弃不要的,便也只能孤独终生,连再嫁都不行,更何况是这等背地里偷情的行为?更加是不容于世了!

    皇后娘娘本就因为林婉儿对她的虚与委蛇而愤怒,如今林婉儿又撞到了皇后娘娘的面前,那结果会怎么样?那便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娘娘,宁儿多嘴了,这事情宁儿憋在心里,本不打算说,可是……可是不说宁儿又难受得慌,所以……”安宁好看的眉峰微皱着,一脸的为难。

    “说得好,亏得你跟本宫说了这件事情,不然,林婉儿那贱人,指不定在那天灵寺中如何放肆呢!幸亏是你发现了,若是别人知道了,那我东秦皇室的脸都要被那贱人给丢光了。以本宫看,这样的女人,直接杀了她,才算是除了祸害。”皇后娘娘厉声道,在安宁面前,她竟也丝毫没有掩饰她对林婉儿的愤怒,眸中凝聚起一抹深沉,似在盘算着什么。

    那个林婉儿,不能让她这么在天灵寺中了,她定要早些将她送去见林家人!

    安宁眼底划过一道精光,成功的挑起了皇后娘娘对林婉儿的怒火,看来,自己来皇后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正此时,门外响起了宫人的催促,“皇后娘娘,皇上吩咐娘娘快些去武德殿。”

    这声音将皇后娘娘从愤怒中拉了出来,想到今天的日子,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很快,便恢复了以往一贯的端庄威仪,“宁儿,跟本宫一起去,今日皇上寿辰,可不能因为林婉儿那贱人坏了气氛。”

    说着便径自起身,给一旁的银霜使了个眼色,随即朝着皇后宫外走去,安宁自然是紧随其上,二人被一行宫女簇拥着,朝着武德殿的方向而去……

    崇正帝寿宴,选在武德殿举行,众宾客按照顺序,进了武德殿,寻找到各自的位置,都坐了下来。

    位置的安排,都是按照地位的尊卑排列,崇正帝和皇后娘娘的位置,自然是在主位,他们二人两侧,左边是外国来客,右边是东秦国自己的人,左边为首的位置,当然是北燕大皇子苍翼莫属,从他开始,依次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詹家家主詹灏,而后才是西陵国的上官秋雁与南诏国的小公主。

    右边首位自然是崇正帝的弟弟裕亲王,紧随而列的便是宸王苍翟,这倒是没有什么,这二人在东秦国是唯二的有资格穿玄色衣裳的两人,排在首位,自然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怪就怪在,宸王苍翟之后坐的人竟然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就连如今风头正旺的云王爷云锦,都坐在她以下的位置,更别说是其他的皇子王爷与达官贵族了。

    众人的视线都不着痕迹的落在了安宁的身上,眼中惊艳与诧异交织着,她坐在宸王殿下的身旁,这意味着什么?宸王殿下不是移情到了二公子身上,这二小姐不过是个过去式了么?可照此刻看来,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啊。

    不仅如此,今天似乎没有看到二公子。

    安宁承受着众人的视线,神色泰然,没有丝毫不适,没有将众人的诧异放在眼里,不过,有一道视线却是容不得她忽视,那视线不是别人,正是坐在苍翟对面位置上的凤倾城。

    此时,凤倾城看自己的眼神,比起方才,似乎有多了些什么,安宁朝着她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去理会,自顾自的喝着茶。

    宴会刚开始,崇正帝说了一番话,便是歌舞登场,舞姬在大殿中央扭动着婀娜的身姿,翩然起舞。

    凤倾城今日在这武德殿上,终于看到了这近月余她一直求见却不得见的人,宸王苍翟,第一眼,她便被他的风姿震慑到了,那是怎样的俊美?便是她也从来未曾看到如此俊逸的男子,好似神祗一般的存在,虽然和苍翼有几分相像,但却超出了苍翼几分,不仅仅是这样,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便是苍翼无法比拟的。

    那双眼,深邃得好似能够将人给吸进去,第一眼,凤倾城看到苍翟之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漏了一拍,脸也跟着热了起来,目光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她竟然期盼那双深邃的眸子能够看向自己,可是……她却失望了,她注视了他许久,她就坐在他的对面,他都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苍翟的视线始终都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坐在他身旁的女子,那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

    前所未有的挫败之后,凤倾城的心中竟第一次生出了一丝酸意,那种叫做嫉妒的东西,在她的心里蔓延开来,从来都只是别人嫉妒着她,嫉妒着她的美貌,嫉妒着她的身份。

    自八岁之后,她从来不觉得这两个字会发生在她身上,可是这一刻,她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嫉妒,她竟然嫉妒着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能够得到苍翟的视线。

    传闻中,那安平侯府二小姐不是已经被宸王苍翟遗弃了吗?为何此刻,他看她的眼神竟然是那般温柔?温柔之中带着热切与宠溺,这分明是浓的化不开的爱意,又怎像外面所传的那般,宸王苍翟移情二公子?

    凤倾城是聪明人,单是仔细一想,她就否决了外面的传闻,稍早她对这安平侯府二小姐是有好奇,但此刻心中的好奇似乎更加的浓烈,除了好奇,还夹杂着别的什么东西。

    她不得不承认,这安平侯府二小姐在容貌上,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貌美,那份淡雅的气质,更是让人心生向往,不过,仅仅是这样便得到宸王这个出众男子的青睐了么?

    眸光微敛,正此时,一曲歌舞方歇,凤倾城率先起身,举起酒杯,朝着崇正帝道,“东秦皇上,倾城代表爷爷和凤家恭祝您福如东海。”

    说罢,微微掀起面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崇正帝呵呵的接受祝福,但凤倾城却没有立即坐下来,反而是重新斟了一杯酒,笑道,“这些时日,倾城每日求见宸王殿下,可是,宸王殿下连一次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次次将倾城拒之门外,倾城想,是否是倾城在哪里得罪了宸王殿下,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倾城就在此当着各位的面儿,向宸王殿下赔罪,还请宸王殿下,喝了这杯酒,算是接受倾城的致歉了。”

    凤倾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苍翟的座位面前,蹲下身子,亲自替苍翟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

    凤倾城的话,无疑是让在场人的满脸诧异,这个凤家大小姐竟然每日求见宸王,可宸王殿下竟一次也不见?这是什么情况?

    凤倾城虽然一直带着面纱,但便是看不到她的脸,单是从身段儿以及风韵风姿,她也有艳压群芳的趋势,此刻,替苍翟斟酒时的一举一动中所流露出来的优雅,更是触动着在场的许多人的心,似乎都恨不得她是在为自己斟酒一般。

    只是,凤倾城的酒已经倒上有片刻的时间,苍翟却没有要喝的迹象,若是以为苍翟是为凤倾城的风韵所折服,忘记了喝酒,那就大错特错了,此时的苍翟眉毛微皱,目光落在酒杯上,看也没有去看凤倾城一眼。

    凤倾城心中微怔,她之所以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替他斟酒,又说出一番赔罪的话,完全是想吸引苍翟的注意,按理说,她求见苍翟,苍翟不见,这场合,该是苍翟给她赔罪才是。

    她这般费尽心机,可苍翟竟依旧看也不看她一眼,凤倾城以往的自信受到了眼中的打击,心中自然是不甘的,更何况,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便是不看自己,也得将酒喝了呀!不然她凤倾城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宸王殿下……莫不是不愿意接受倾城的赔罪?”凤倾城再次开口,这一次,倒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儿,饶是谁一看,便也舍不得佳人如此的哀求。

    这要换做是谁,再怎么说,都已经领情的将这杯酒给喝了,可是,偏偏她面对的人是苍翟!

    “凤大小姐何来得罪?又哪来赔罪之说?这杯酒自然不该本王喝,来人,替本王换一个酒杯。”苍翟沉声道,大殿之中原本就因为凤倾城的敬酒而异常安静,此刻苍翟的声音,更是让大殿之中,几乎没一个人都听得见。

    话落,大殿之中更是安静得不像话,宸王方才说什么?他不但拒绝了凤大小姐的敬酒,还要求换一个酒杯?这……这未免也……当下,所有人一阵哗然,宸王殿下这不是当众给凤大小姐难堪么?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宸王殿下竟也舍得……

    而此时的凤倾城,脑袋轰的一声,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苍翟他竟然……丝毫面子都不给!

    凤倾城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苍翟,此时,他看着终于看着自己了,只是,那目光却不似他看着安平侯府二小姐的温柔,从他的眼中,凤倾城只看到了一片冷然,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嘲笑。

    嘲笑?他是在嘲笑自己自不量力么?

    凤倾城面纱底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握着酒杯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紧咬着唇,满心的委屈与不甘,心中分外不是滋味儿。

    安宁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敏锐如安宁,自然是没有错过凤倾城替苍翟倒酒之时,眼神之中的那一份钦慕,当下,安宁的心便紧了紧,凤倾城喜欢上了苍翟了么?他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啊!一见钟情么?

    安宁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刻,她的心中是紧张的,苍翟这样优秀的男子,怕是会让很多女子一见钟情吧!一般的女子,安宁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东秦国不乏美女,除了自己,苍翟不也一个都看不上眼吗?可是,这个凤倾城不一样,凤倾城可不是普通的美女。

    那份优雅,贵气,知书达理的模样,谁不喜欢?

    方才她给苍翟斟酒,本就有几分诱惑之意,安宁甚至有些害怕苍翟会被她给迷惑了去,可之后的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无疑是多余的了。

    苍翟竟丝毫不给情面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驳了凤倾城的面子,甚至还好似避讳着洪水猛兽一般,要求重新换一个杯子,这……便是安宁此刻也不由得在心中暗道:这苍翟,还真不知道怜香惜玉。

    虽然心中责备,但这责备却带着无尽的甜蜜,安宁又怎会希望苍翟对别的女人怜香惜玉呢?

    安宁看着凤倾城那尴尬得无以复加的模样,便是被面纱遮着,她也能够猜得出,此刻她脸上是怎样的精彩表情,安宁承认,看到一个绝色美女这样难堪,她不心生怜惜反而幸灾乐祸,确实是不对的,但她就是忍不住高兴啊!

    哼,谁叫你要觊觎我的男人呢?让你碰一次壁,给你一个教训,下次献殷勤,可要长点眼。

    安宁知道,苍翟之所以会这般不留情面,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因为,凤倾城是凤家的人,凤家是苍翟的仇家,苍翟又怎会给仇人面子?

    正在所有人都神色各异的交头接耳之时,却听得一个愤怒的声音轰然响起。

    “苍翟,你好大的胆子!倾城给你敬酒,完全是看得起你,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开口的自然是北燕大皇子苍翼,此刻的他,回过神来之后,一拍桌子,怒的起身,满脸凌厉,凤倾城是他心爱的女子,便是他也从来没有受过凤倾城敬的酒,方才,凤倾城给苍翟敬酒之时,他还好生嫉妒,却没有想到,苍翟不但不领情,还当众给他心爱的女子难堪,他如何能忍?

    一时之间,原本交头接耳的声音也没了,大殿之上一片安静,安静的近乎诡异,北燕大皇子竟然发难了,这事情怕闹大了啊!

    众人的视线都看向苍翟,似乎都猜测着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苍翟淡淡的扫了满脸愤怒的北燕大皇子苍翼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凤倾城,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嘴角微扬,朗声开口,“大皇子想喝这杯酒么?既然大皇子想喝,那这杯酒便也不用倒了,来人,给大皇子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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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五年,她为他付出所有,他却在她难产之时,和她的嫡姐洞房花烛! 一尸两命,含恨而终,真相浮现,原来她竟在谎言中生活了八年! 她发誓,若有来生,她定让这些负她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安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嫁璃王为妃!” 金銮殿上,她当众拒婚,震惊四座,所有人都傻了眼! 重生回到六年前,同样的事情,她已不是原来的她! 侯门深宅,后母狠毒,姐妹伪善。 刁难,暗杀,陷害接踵而至,她一一化解! 明枪,暗箭,毒计扑面而来,她毫无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属于她的东西,她要全部夺回来! 这一世,她愿做恶女,亲手将他们一个个送上绝路!侯门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