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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甜味白开水     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txt下载     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76 我只陪你一段路

    宣王府莫言轩之中,新房之内,龙凤红烛摇曳生辉,鲜红的烛泪顺着粗大的烛壁缓缓而下,随着人们的撤散,房中陡然静谧起来,林瑾瑜与南宫烨对面而坐,俱不出声。

    南宫烨看着林瑾瑜,林瑾瑜的眼眸则是瞟向别处,心里琢磨着有些话,她还是应该在今夜说清楚的。

    隔了一会儿,南宫烨方才唤道:“娘子……”

    娘子?

    林瑾瑜在听见这个称呼时,眼皮一顿狂跳,真是不适应啊,一夜之间,她就嫁人了,成为他的娘子了。

    她转眸看向南宫烨,南宫烨也隔着羊皮面具盯着她,他右手缓缓抬起伸向了脸上的面具,说道:“娘子,既然你已经嫁给了我,我也不想对你隐瞒,所以,我想揭开面具给你看,只希望……你不要被惊到。”

    既然她已经选择嫁给他,那么,他必须坦诚待她。

    南宫烨出口的声音沙哑无比,似暗夜鬼魅一般。

    林瑾瑜在听见南宫烨说要揭开面具给她看时,心底颤动了一下,他今夜专门戴了个羊皮面具为的就是好揭开么?她却是从未想过,在新婚之夜,他就愿意揭开面具给她看。

    心中滑过一丝动容,不过,那份颤动也只是稍纵即逝,忽然,她抬起了手阻止道:“南宫烨,你先不要忙揭开面具,我……有话要对你说。”

    南宫烨伸向面具的手僵在原处,对于林瑾瑜的直呼其名一点也不生气,他缓缓撤开手点头道:“你说。”

    林瑾瑜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话,你听来可能会觉得不舒服,但是,却是我的心里话。”

    南宫烨微微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嗯。”

    “你知道的,这一场婚姻是东琳皇帝强加在我身上的,并不是我希望的,在我的观念中,我嫁的人一定是我喜欢的,婚姻只有建立在相互喜欢的基础之上才是最牢固的。这一点,在你看来或许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是,那却是我心中所想,我不想对你隐瞒我的真实想法。”

    对于南宫烨,她着实不熟,但是,与他的每一次相见,都触动了她心底那根最柔软的心弦,面对这样的男子,她觉得应该将自己心底的想法全部都告诉他。

    南宫烨放置于手柄之上的手几不可闻地朝下按了按,他眼眸微抬,睇着林瑾瑜,问道:“既然如此,你却为何还是嫁给了我?”

    那不是她做的决定么?

    林瑾瑜呼出了一口气,说道:“嫁给你,一是因着大环境,这事毕竟事关两国,二是通过过往的那几次接触,我觉得你应该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此,陪你走一段路,倒也没有什么。”

    当然,她的心里还藏着第三个理由,反正南宫烨都不能人道,嫁给他却是可以保有清白之身的。

    南宫烨眼眸眯了眯,疑惑道:“陪我走一段路?”

    什么叫陪他走一段路?莫非,她还想着要走么?她想走去哪里?再奔回纳兰睿淅的怀抱?

    林瑾瑜点了点头:“我是想着陪你一段路,如果这段时间,我已经习惯与你在一起了,那么,我们也可以就这样走下去,到那个时候你再揭开面具也不迟,倘若我许久以后都不曾习惯有一个你在身边,也请你放我离开,所以,你现在不必将你的秘密展现在我的面前,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他的面具在脸上带了整整十五年,此时的自己从未想过要长久与他待在一起,所以,他有权保有他的秘密,而她也不会想着去揭开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本不应该由他们共同保守的秘密。

    南宫烨闻言,眸中的神色明显黯淡了下去,她都嫁给他了竟是还想着要离开么?带着专属于他的印记离开?

    从未知,新婚之夜,自己会被这般无情地漠视,他的坦诚相待,在她看来,却是那般的不屑。

    他抬眉凝望着林瑾瑜,似是思索,良久之后,他朝她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陪他一段时间,是么?既然她想如此,他又为何不能答应呢?

    人世间的事又怎么说得清楚?

    不是还有一段路要走么?

    南宫烨眸中的那抹黯淡与愁思,林瑾瑜自是纳入了眼中,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很残忍,对待这样一个男子,她为何也要这般冷血?

    可是,她真是不能接受啊,不能接受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嫁给他了。

    “谢谢……”除了对着他说这两个字以外,她似乎再也不能说什么了。

    “不用谢。”南宫烨对着林瑾瑜微微笑了一下。

    他的娘子在新婚之夜跟她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要离开,而他答应了,她跟他说了一声谢谢,而他居然说了一句不用谢?

    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事情么?

    南宫烨脸上的笑容在林瑾瑜看来十分地心酸,让她心中的罪恶感又上升了一些。

    她是不是真的不该那样说话啊?

    人家都要揭开面具给她看了,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而她居然还拒绝,这样做是不是很不给他面子?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

    “吱呀——”

    林瑾瑜还在天人交战时却是听见了一阵开门的声音。

    她凝眉望去,发现南宫烨已经移动到了房门处,而且,那房门也已经被他打开了。

    林瑾瑜见南宫烨竟是朝门外行去,心中罪恶感再度上升,新婚之夜,他这是要去哪里?竟是这么自觉地去其他地方睡觉么?

    心里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在这个时候喊住他,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让她怎么说?

    南宫烨,反正你都不能人道,其实留下来跟我一起睡也是没有什么的。

    靠!她能这样说吗?

    不能这样说话,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宫烨朝门外行去。

    他出了房门之后,又将房门合上了。

    因着南宫烨是坐轮椅的缘故,林瑾瑜发现,这个院落里全是平地,根本没有门槛的,不仅如此,今日行来,好像整个宣王府的台阶都比较的少。

    南宫烨出了房门之后便径自去到了院落里的井水旁。

    现在已经夏天了,洗漱都是用井水了,他离开房间并不是想着去其他地方睡觉,而是想着到院中的井水旁打水,准备洗漱的。

    他将轮椅摇至井口旁,随后将木桶扔进了井水之中,辘轳随之转动起来,待转到最底部时,只听得木桶撞击水面的声音。

    南宫烨伸手去拽那根栓在辘轳上的绳索,由于那绳索非常软,他坐在轮椅之上也不好使力,弄了许久似乎感觉舀了一点点水,南宫烨便摇动辘轳将木桶弄了上来。

    他将那井水摇上来之后往里瞅了瞅,发现里面的水还真不是一般的少,似乎就浮在桶底浅浅的一层,不过,反正洗漱也用不了太多的水,于是便将木桶放在了井口处,随后转身去洗漱房拿洗脸盆。

    南宫烨启动轮椅经过新房去到了一旁的浣洗房,因着他腿脚不便的缘故,浣洗房便独立在外了,方便下人们进出。南宫烨从房间里取出了铜盆便又往井边去了。

    林瑾瑜自南宫烨走后便坐在房间中发呆,呆愣了一会儿后得出了一个自己绝对没有错的理念之后便去到铜镜边去散下自己的发髻,当她将那头沉重的发髻全部散开时,耳朵一动,似乎听见了木轮子滚动的声音。

    铜镜位于窗边,她起身站立朝外一望,这一望不要紧,望了之后眼睛似乎都要突出出来了,只见窗外空地之上一人坐在轮椅之上手中拿着铜盆朝着院中井旁出发,那人穿着红色的喜袍,不是南宫烨又是谁呢?

    “他……”林瑾瑜迸出一个字后想都没有想便起身出了房门。

    她来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去到南宫烨的身旁问道:“南宫烨,你在做什么?”

    南宫烨停住了前进的步伐,转眸看向林瑾瑜,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回道:“打水洗漱。”

    林瑾瑜心间一抽,凝眸之际方才发现南宫烨的羊皮面具之上似乎已经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他没有丫鬟来照顾么?竟是需要自己打水洗漱?宣王府穷成这样了么?玲珑去哪里了?

    “你的丫鬟玲珑呢?”林瑾瑜盯着南宫烨,惊诧出声。

    南宫烨看向林瑾瑜,说道:“今夜是我的新婚夜,她休息去了。”

    此一语,当真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林瑾瑜眨了眨眼睛,方才想起,对啊,今夜是她们的洞房花烛夜,她是南宫烨的新娘子,按照古代人的习俗,从今以后当是应该她来照顾南宫烨的起居了。

    汗!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又因着之前内疚心作祟,林瑾瑜居然伸手从南宫烨的手中抢过了铜盆,转身去到井旁。

    “我来帮你打吧。”

    南宫烨看着林瑾瑜急冲冲的背影,眸色渐渐浓郁,也跟着过去了。

    林瑾瑜一去到井旁,她的眼睛瞬时又瞪大了,只见那井口处居然立着一个木桶。

    她将木桶提到眼前,对准月光一看,发现那桶里的水真是少得可怜。

    哎,真是的,这人怎么这样啊,她还以为他走了呢,结果他居然跑到这里来打水,他坐在轮椅之上又怎么能够打得到水呢?

    林瑾瑜将木桶里的水倒进了铜盆之中,随后又将木桶抛进了井里,很快就打起了一盆水来。

    南宫烨缓缓去到她的身边,说道:“娘子,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我明了,但是,倘若我今夜就此离去,若是被府里的下人见到了,恐怕对你不好,今夜你就先将就一下吧,明日我命人在婚房的隔壁再挪一个房间出来,不过,挪房间也需要几日时间。”

    闻言,林瑾瑜凝眉看向了南宫烨,唇瓣抿紧了一些,他想得还真是周到,是呵,若是他就这般出去,这深宅大院儿里,指不定就被谁看见了跑去白菁华那里嚼舌根,如此,她的日子又怎么可能好过?

    林瑾瑜眼眸转了转,没有接他的话,只偏头问道。“小厨房在哪里?”

    南宫烨说道:“现在已是夏天了,用凉水洗漱无妨的。”

    林瑾瑜垂眸看着南宫烨的腿,说道:“你有腿疾,还是用热水会比较好一些。”

    南宫烨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指了一个方向给林瑾瑜:“在那里。”

    “你先回屋吧。”林瑾瑜端着铜盆便去了小厨房。

    南宫烨转身回了房间,隔了一会儿,便见林瑾瑜一手端着铜盆,一手居然拎着一个木桶出现了新房之中,那木桶之中溢满白色的烟气,想来是烧好了的热水。

    林瑾瑜有内力一事,南宫烨自然是知道的,见着林瑾瑜这般拎着进屋,却也没有惊诧,只是眸中却是泛着感动之意。

    将水调好之后,林瑾瑜便将铜盆放在木桌之上,将洗脸用的布巾放在了铜盆之中,随后对着南宫烨说道:“水好了,你过来洗漱吧。”

    南宫烨点了点头,随后去到木桌旁,伸手去到铜盆之中,将毛巾拎了起来,他拿着毛交在面具下方洗了一下,林瑾瑜看着这个动作,眼眸颤了颤,敢情他那面具下方的皮肤是从来不用清洗的么?

    不过,今夜本来人家有机会可以清洁完整的脸部的,可是却被她无情地拒绝了。

    唉,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她是不是应该让他揭开面具?

    南宫烨洗好脸之后,林瑾瑜将木桶拎到他的面前,说道:“你用这个泡脚吧。”

    “这个水,很烫啊……”南宫烨看着那木桶里的水,看着那缭缭而起的白烟,觉得那个温度应该低不了。

    林瑾瑜说道:“烫一点好,可以促进血液循环,等一会儿我帮你看看你的腿。”

    南宫烨与云思辰关系匪浅,想来云思辰应该已经为他瞧过腿疾了,并且,应该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连云思辰都治不好的腿疾,她还真想见识一下。

    南宫烨点了点头,说道:“听思辰说,你的医术很精湛?”

    林瑾瑜回道:“不能说是精湛,只能说是思考问题的角度不一样而已。”

    她是外科医生,云思辰是内科医生,内外科医生看问题的角度本就不一样,说不定,南宫烨的这个腿疾,在中西医的结合之下就能治好也说不一定。

    “哦……”南宫烨点了点头,随后便弯腰去脱鞋子。

    林瑾瑜立在他的身旁,有些想要弯腰帮他去脱鞋,但是,好像那个动作似乎很暧昧,而她对南宫烨,还不至于好到这种程度吧?

    于是,林瑾瑜就在帮与不帮的挣扎中,看着南宫烨挣扎地脱下了鞋,又挣扎着抬脚放进了木桶之中,还眼睁睁地看着他挣扎着将腿拿出来,用布巾将脚擦干。

    这些动作,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讲,很快就能做好,可是对于南宫烨这样一个有腿疾的人来说,却是做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的腿部不能使出任何力气,完全是依靠着腰部力量在左右自己的腿。

    所以,这一个脚洗下来却是用尽了他的力气,脸上又出现了一层汗,那脸也算是白洗了。

    林瑾瑜眼眸眨了眨,随后弯腰将桶与铜盆拎出了新房,路上似念经一般只说自己没有错。

    将桶与铜盆拎去小厨房之后,林瑾瑜便在厨房之中洗漱了一番,洗漱完毕之后方才回到新房。

    一进房门居然没有发现南宫烨的身影,她四处望了望,唤道:“南宫烨,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嘶哑的声音从旁边一个小屋子里传了过来,林瑾瑜循声走了过去,发现南宫烨竟是在主房旁边的耳房之中,耳房内摆了一架小床,当是守夜的奴仆们睡的床。

    他是准备睡在这里么?

    林瑾瑜看着那架小床,据她目测也就只有一米宽而已,他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要怎么在这里睡?

    “你要睡这里么?”林瑾瑜指着小床问道。

    南宫烨回道:“这个小床睡着还可以,我想着自己与你睡在一处,你该是很不舒服的。”

    一句话出口,林瑾瑜觉得自己的脸颊已经有些发烫了,他这是啥意思,他以为她这样问他,是想要与他睡在一起吗?

    不要会错意,好不好?

    林瑾瑜即刻开口解释起来:“我的意思是,你去床上睡,我在这里睡。”

    南宫烨听后,否决道:“那怎么行?你是我的娘子,我怎么能让你睡在这里呢?”

    林瑾瑜嘴角抽搐,这个人,身残志坚啊,非要跟她犟吗?

    “算了,你非要睡这里,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你把手伸出来一下,我为你把把脉吧。”林瑾瑜盯着南宫烨看了好半晌,方才沉声说出了这句话。

    南宫烨将手递给了林瑾瑜,林瑾瑜顺势坐在了小床之上,随后抬手去把他的脉,上次在华安寺,她曾探过他的脉象,由于时间太过仓促,而他二人又在行动之中,是以,她也没有将脉象拿捏得十分清楚。

    而今,夜深人静时,她再细细把来,当是可以探得许多东西的。

    林瑾瑜搭了三根手指头在南宫烨的脉搏之上,南宫烨凝眸看着灯下的女子,她的睫毛卷卷翘翘的,特别好看,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心间似乎流淌而过了另一种情愫。

    “你……是不是曾经中过毒?”林瑾瑜收回手后转眸问道。

    南宫烨点了点头:“是的,就是那一次中毒之后,我的腿便无法行走了。”

    其实,确切的说,他不是中了毒,而是中了蛊,这些不好的过往,他也不愿意在林瑾瑜的面前提及太多。

    林瑾瑜接着又问道:“我方才为你探的脉,发现你的体内有寒热两股气流在相互撞击,如果我没有推测错的话,你是不是中的寒毒?”

    她之所以会推测他中的寒毒,是因为那股热流似是强行灌入他体内的感觉。

    “是的,娘子,你的医术果真很高明啊。”

    林瑾瑜并没有对南宫烨的赞赏感到任何的欣喜,她眉头蹙了蹙,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是寒毒的话,云思辰不可能治不好啊,他的医术也是相当精绝的。”

    南宫烨微微抬了眸,睇着林瑾瑜,眸中神色有些复杂。

    林瑾瑜没有看向南宫烨,只是颦眉思索,须臾,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不是寒毒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林瑾瑜顿了顿,看向南宫烨,轻吐二字:“寒蛊……”

    在现代医学中,蛊毒一说已经早已消失不见,她之所以知道一些关于蛊毒的事,是因为她喜欢去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寒蛊,是一种专门侵蚀人骨骼的一种蛊毒,最喜欢攻击人的腿部骨骼,难怪他无法行路,原是因着这个原因。

    南宫烨在听见这两个字时,身子微微震了震,凝向林瑾瑜的眸光中带着惊艳之色。

    他的娘子,果真是医术惊人啊!

    只可惜,他的这个寒蛊,怕是永生都无解了。

    当林瑾瑜瞧见南宫烨眸中的那抹惊艳之色时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下蛊之人是谁?你知道么?”林瑾瑜转眸问了南宫烨这么一句,然而,不待南宫烨回答她又说道:“哎,我真是蠢了,倘若你知道的话也就不用坐在轮椅之上了。”

    这个寒蛊其实是一种母子蛊,南宫烨身上的是子蛊,下蛊的时候需要同时将蛊毒下在两个人的身上,中母蛊的人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中子蛊的人却是要忍受冰冻之苦。

    要解除蛊毒必须找到母蛊才行。

    到底是谁竟是这般狠毒地在南宫烨的身上下了这样的蛊呢?

    上次听云思辰说,南宫烨是七岁那年出的事,而今,十几年过去了,中了这样的蛊毒,他能活到现在,怕是废了许多精力与心神吧。

    如若不是有宣王府这样的背景,如若不是有云思辰这样医术精绝的人待在他的身边,他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

    “其实……我早已习惯了,能不能找到母蛊对我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南宫烨说出口的话语虽然淡淡的,但是在林瑾瑜听来却是揪心异常的。

    林瑾瑜眨了眨眼睛,转而朝南宫烨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说道:“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只要敢尝试,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说出的话语自信满满,让她的周身似乎泛起了一层金色的纱笼。

    南宫烨心下随之震了震,她的自信也感染到了他。

    林瑾瑜随后又问道:“云思辰是不是定期会给你的腿部扎针?”

    既是中了寒蛊,除了定期扎针以缓解蛊毒对骨骼的侵蚀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了,要断根的话,必须找到母蛊才是。

    南宫烨点了点头:“他有空时就来为我施针,有时是我自己施针,这么多年了,我也已经熟练了。”

    这么多年?

    林瑾瑜睫毛微颤,说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为你扎针,怎样?”

    作为一个医生,她最喜欢的便是挑战医学极限,而今,这么好的一个案例摆在她的面前,她又怎会不去尝试呢?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只有全面了解南宫烨的病情,才能从中创造一份希望。

    医者父母心,她也希望,有一天,南宫烨能够摆脱轮椅,能够站立行走。

    南宫烨听林瑾瑜如是说,自是点头道:“好……谢谢你……”

    林瑾瑜开口笑得灿烂:“不用谢的,我是大夫嘛。”

    只要是治病,一切都好说啊,这是她光辉的职业嘛。

    南宫烨瞧见林瑾瑜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目光便凝在了那一处,他的目光深邃似有引力一般,林瑾瑜本是张开的嘴慢慢地就阖上了。

    林瑾瑜抬眸瞄了南宫烨一眼,她还真是不太适应古代这些男人的眼神,怎么都跟那烫锅炉似的?

    心里这样想着,脸颊也慢慢发热,她收了笑对南宫烨说道:“夜深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撂下话语后,她便转身出了耳房,随后去到床榻之上,倒下去就盖着被子睡觉了。

    耳房之中,南宫烨回想起她脸上的那抹笑容,又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他抬手摸了摸,那上面似乎还存留着她手中的香味。

    薄唇微微扬起,南宫烨转身吹熄了耳房中的烛火。

    或许,明天还是一个艳阳天。

    ……

    翌日,当林瑾瑜还抱着被子梦周公时,却是被听雨的拍门声给吵醒了。

    “小姐,姑爷,该起床了!”听雨在外拍着门,今儿个可是新妇敬茶的日子,可不能让小姐误了时辰。

    听雨拍了门之后,林瑾瑜抱着被子翻身而起,睡眼惺忪,她微微睁开眼却是发现房门处似乎已经有一个身影坐在那里了。

    是坐,而不是站,所以,那个身影是南宫烨。

    南宫烨伸手给听雨打开了门。

    听雨进门之后一垂眸便见到了门边的南宫烨,她吱唔道:“姑……姑爷……”

    这个,怎么是姑爷来给她开的门呢?她家小姐呢?该不会还在蒙头大睡吧?

    听雨侧眸望了过去,但见那个床榻之上抱着被子看着自己的人不是小姐又是谁呢?

    她家小姐,果真不同凡响啊!

    “伺候你家小姐起身吧。”南宫烨对着听雨缓缓说道。

    听雨忙点了头便去到床榻边服侍着林瑾瑜起了床,林瑾瑜站立起身时头脑方才彻底清醒,一旦清醒才记起来自己昨夜似乎已经嫁人了,今天貌似要去敬茶。

    她还真没把自己当成一个新嫁娘。

    “听雨,什么时辰了?”

    听雨回道:“快卯时了。”

    快卯时了?林瑾瑜转头看向了门边的南宫烨,今晨的他又换回了那个厚重的黄金面具,他这是昨晚被自己打击了,所以又换回黄金鬼面具了?

    她昨晚是不是真的应该让他揭开面具,如此,他就可以一直带着羊皮软面具了,怎么说,那个软面具也要比黄金面具轻很多啊,可以减少负重呢。

    不过,不管他脸上戴了个什么,这个家伙起来之后为何不叫醒自己呢?

    卯时正就要去请安,好吧?

    虽然她不是古代人,但是,有句古话说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好歹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儿上,没有理由第一天就惹得别人生厌啊,虽然,这里的人除了南宫烨以外似乎都不待见她。

    南宫烨在接受到林瑾瑜的眼神时,对她说道:“无妨的,母妃她知道我洗漱是比较慢的,一切有我。”

    闻言,林瑾瑜的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南宫烨之所以没有叫醒自己,当是想让自己多休息一会儿吧。

    一切有他么?

    在这深深宅院之内,他是想着要护着她么?在她昨夜对他无情地说了那些话之后?

    如是想着,林瑾瑜的心里便又多了一份内疚,遂对听雨说道:“快为我梳洗吧。”

    听雨点了点头之后便出门去打水了,打水的空档,玲珑也进了屋:“二少奶奶,奴婢也来伺候您。”

    林瑾瑜看着玲珑,从昨天开始,她对玲珑这个丫头便起了好感,而今见到她,自然点头道:“好的。”

    有了玲珑的加入,林瑾瑜的新妇发髻很快就梳成了,梳好发髻之后听雨又挑选了几个林瑾瑜自己设计的发簪戴在了她的发髻之上。

    当玲珑见到那些发簪时,眼眸一亮,问道:“二少奶奶,您这些发簪是哪里买来的?竟是这般好看?”

    听雨此时握在手中的发簪乃是采用了流星的造型锻造而成,七颗流星由大致小排列而成,流星西方是细细的丝条,丝条之上镶着水晶,看着耀眼生辉。

    “这个簪子啊是我们小姐自己设计的。”听雨将手中的流星簪递给了玲珑。

    “这些是二少奶奶自己设计的?”玲珑盯着那个簪子,眸色中带着欣赏之意,她抬手摸了摸,问道:“这个是什么啊?”

    听雨指着窗外的天空说道:“这个是流星啊。”

    “流星?”玲珑手中拿着簪子转眸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坐在轮椅之上的主子。

    南宫烨此时也转眸看着那个发簪。

    听雨闻言忙点头道:“我家小姐说看见流星也是可以许愿的。”

    玲珑闻言眨了眨眼睛,怎么什么东西都可以许愿的么?上次是千纸鹤,这次又是流星,她家二少奶奶的新思还真是多啊。

    “听雨,你快给我戴上吧,时间赶不及了。”玲珑怔忡之时,林瑾瑜开口说道。

    听雨忙点头道:“好的。”

    玲珑将流星簪递还给了听雨,听雨随后为林瑾瑜插上了发簪。

    弄好之后,听雨便扶着林瑾瑜出了房间,玲珑则是推着南宫烨行走在侧。

    宣王府非常的大,院落也多,南宫烨居住的莫言轩离白菁华住的怡翠轩不是很远,穿过一个竹林小径便到了。

    林瑾瑜离开莫言轩时,回头一望方才看见南宫烨住的院落名为莫言轩。

    莫言……莫言……

    莫言轩前君莫言!

    他住的地方怎么叫这个名字?

    林瑾瑜转回眸微微摇了摇头后便朝前行去。

    到得怡翠轩门口时,白菁华的婢女清秋已经立在了门边,她见到南宫烨时便颔首道:“二爷,王爷与王妃已经侯在大厅了。”

    南宫烨微微一颔首,清秋转而带路而去。

    到得大厅之后,林瑾瑜凝眸朝前望去,首先看见的便是宣王南宫澈,他的身上带着一股的气场,让人根本不容忽视的气场,是以,在人群之中,你首先就会看向他。

    今日的他穿了一袭青色衣袍,墨发高束,上戴一根碧玉簪,他容颜儒雅俊秀,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乍然一望过去,还以为他是一名青年男子呢。

    想那南宫熠竟是与这个宣王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十分之相像。

    不知南宫烨是不是也长得像他?

    呃,貌似这个可以让她知道南宫烨长相的机会被自己华丽丽地给灭掉了,还灭得那般的彻底。

    南宫澈抬眸的一瞬间也看向了林瑾瑜,上一次南临夜宴之时,他没有仔细看这个丫头,而今与她对视的这一瞬,他的眼眸倏然地就定格在了她的眼眸处,他怎么觉得她那双流转的乌眸有些似曾相识呢?

    这样一双眼眸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永远被他镌刻在心底的人。

    许久未曾波动过的心湖,竟是在这一刻又泛起了涟漪。

    可是,瞧这丫头的长相,却是与那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啊。

    南宫澈微微眯了眼眸,旋即将视线转向了他处。

    林瑾瑜见南宫澈侧开视线,她也跟着转了视线,她将目光放在了南宫澈身旁的女子身上,只见高坐于上方首座上的女子穿了一袭墨绿色的芙蓉暗纹宫装,头梳流云髻,上戴银质步摇,端庄而不失华贵,秀丽中自有一份威严,只是,她那一双看向自己的眸中,带着一股明显的不满。

    眨了眨眼眸,林瑾瑜想到赐婚那日,白菁华的表现,那时的她就已经表现出了不愿意,尔后自己又逃婚而去,如此,她肯定更加讨厌自己了。

    不过,反正自己也不喜欢南宫烨,他娘喜不喜欢自己又有什么所谓呢?横竖,她是不在乎的。

    心里嘀咕之际,林瑾瑜已经被听雨搀扶着入了大厅,随后与南宫烨齐齐去到南宫澈与白菁华的面前,等候敬茶。

    *

    ------题外话------

    汗,相公要吐血了,要给人看真颜,人还不稀罕!实在是被无视得彻底啊…

077 春暖花开

    宣王府大厅之中,白菁华的婢女玉荷端了托盘过来,上面盛着两杯茶。

    听雨搀扶着林瑾瑜跪了下去,玲珑见状,不知道又从哪里摸了一块小小的软垫,准备俯身放在地上让林瑾瑜跪在上面。

    “怎么?跪一下本王妃还需要用软垫么?你那膝盖竟是这般娇弱么?”当林瑾瑜还没有跪到地上时,便听白菁华冷冷开口说了出来。

    玲珑放软垫的手僵在了原处,这个,是她家二爷下的命令,好吧?不然,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会这样做的。

    不过,在东琳,跪地垫个软垫倒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现在的问题也不是软垫不软垫的事,究其根源,是因为王妃不喜欢这个二少奶奶。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喜欢的。

    林瑾瑜眼眸往下一垂方才发现玲珑竟是又准备让她跪在软垫上,看了一眼之后她又抬眸望向了白菁华,只见白菁华眼眸微眯冷睨着她,眸中盛满了厌恶。

    这个名义上的婆婆,新婚第二天就开始发难了么?她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这个软垫本来也不是自己准备的,再说了,给她下跪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她还想干什么?

    上方首座上的南宫澈此时也收回了视线,睇着玲珑手上的那块软垫,唇瓣微抿,没有说话。

    林瑾瑜见状,心里想着,这个宣王恐怕也是有些不待见她的。

    想来也是了,她是南临林府的人,现在的林府代表的可是南宫焰一帮的,宣王府的人又怎会待见她呢?

    往后在这宣王府的路,怕是举步维艰吧。

    “母妃,她从南临远道而来,行了十几日的路,坐了那么久的马车,膝盖恐是酸疼的,是孩儿命玲珑给她准备的软垫。”几人正僵持着,却听南宫烨在旁缓缓出口。

    他之所以让玲珑备这么个软垫是想告诉母妃,在他的心中,林瑾瑜是不一样的,也希望母妃能够成全他。

    而今看母妃这个表现,怕是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林瑾瑜的。

    林瑾瑜闻言,睫毛颤了颤,虽然一早就猜到软垫是南宫烨命玲珑放的,却是没有猜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原是因着她坐太久马车的缘故。

    这个……南宫烨他为了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她逃婚而走不给他面子,他居然还这样对她,这又何必呢?

    不过就是碰巧救了他两次而已,只是个顺水人情,他没必要这样的。

    南宫澈看着南宫烨,这个孩子就这般地喜欢林瑾瑜那丫头么?可是那个丫头呢?她定然不会喜欢烨儿吧,也是了,这样的烨儿又怎会有女子喜欢他呢?

    “唉……”南宫澈浅浅地叹了一声气。

    白菁华在听见南宫烨的话后,眼眸微眯睇着南宫烨。

    这个孩子是疯了不成?而今她不过训斥了一下,他竟是这般维护着,他是被鬼迷了心窍么?

    她这个做娘亲的是连说一下这个丫头都不行了么?

    如此,倘若今日她不收拾一下这个林瑾瑜,以后还怎么做这个当家主母?

    白菁华收回看向南宫烨的视线,转而盯着玲珑,只唤了她的名字:“玲珑。”

    玲珑听见宣王妃唤她,放软垫的手僵了僵,她在宣王府当差也有许多年了,在她的眼里,宣王妃一直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子,她宽容大度,温柔善良,对待下人也是平易近人,可是,这些人毕竟都是她的人,所以她对这些人好。

    而今忽然插足一个林瑾瑜,王妃肯定是不乐意的。

    一是因着白芷菱一事,二是因着她是被南宫浸赐婚的女子,逃婚一事,王妃估计还不清楚,若要知道,定然更加看不惯二少奶奶了。

    不管因着哪一条,每一条都会导致婆媳二人成为死敌。

    自己是二爷的人,瞧着这一路行来的态势,二爷必是很在乎二少奶奶的,如此,她这个做奴婢的自然也会帮着二爷维护二少奶奶。

    今日乃是新妇敬茶,是二少奶奶进门的第一日,她这个做奴婢的断不可在第一日就让二少奶奶与王妃之间的矛盾扩大。

    心里有了想法时,玲珑准备收手拿起软垫,这时,林瑾瑜也说道:“玲珑,你将软垫收走吧。”

    左右不过一个软垫而已,她没有必要让自己不快乐。

    玲珑闻言迅速拿走了软垫,听雨扶着林瑾瑜跪了下去,南宫烨见状,隐于面具下方的深邃眼眸眯了眯,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玉荷将托盘拿到了林瑾瑜的面前,林瑾瑜端过茶杯,举在身前对着南宫澈说道:“儿媳林瑾瑜给父王请安,愿父王福寿安康,身体康健!”

    玉荷随后捧着茶杯去到南宫澈的跟前儿,南宫澈伸手拿起茶杯咂了一口朝清秋摆了摆手,清秋拿了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放了一个红包,南宫澈将红包拿了过来递给了林瑾瑜,说道:“这是见面礼,你以后要好好地照顾烨儿。”

    不管怎样,只要烨儿喜欢,他这个做父王的自然是支持的。

    林瑾瑜接过红包颔首道:“谢父王。”

    转身将红包递给听雨之后,林瑾瑜又端了另一杯茶,对着白菁华说道:“儿媳林瑾瑜给母妃请安,愿母妃青春永驻,福寿双全!”

    话音落下后,玉荷没有伸手去端林瑾瑜手中的茶,如此,林瑾瑜便只能将茶举在前方。

    白菁华看着林瑾瑜,隔了半晌,久到林瑾瑜觉得自己的手已经酸到无法再举茶杯时,她才悠悠地问道:“由斯言之,不可不重也。夫不贤,则无以御妇,这后面一句是什么?”

    什么?

    白菁华话音落下后,林瑾瑜直接懵了,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还什么后面一句?她怎么知道后面一句是什么?

    因为不知道白菁华在说什么,林瑾瑜抬眸望向白菁华,略有茫然。

    玲珑立在林瑾瑜的身旁,手心之中已经出现了一层汗珠,她看着林瑾瑜,莫非二少奶奶没有读过女诫吗?这句话可是女诫第二卷夫妇里的一句话,后面那句话是妇不贤,则无以事夫。

    在东琳,只要是闺阁女子都必须要熟读女诫,南临也一样。

    二少奶奶答不出来,王妃恐是要罚她的了。

    白菁华见林瑾瑜半晌都没有回答她的话,她眼眸微眯,说道:“怎么?想你林府也是南临的大家,竟是没有教习你熟读女诫么?”

    林瑾瑜眼眸眨了眨,方才清楚白菁华之前说的那段话出自于女诫。

    汗!她一现代人读女诫做什么?有毛病啊!

    虽然心中不爽,林瑾瑜却是没有说出来,看来,这个白菁华要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了。

    果不其然,白菁华随后竟是手掌向下,拍打了一下桌子,低声呵斥道:“太不像话了!你竟是连女诫都没有读过么?”说道这里,她顿了顿,看向清秋,说道:“去将东西拿来。”

    清秋转回身去取了托盘过来,林瑾瑜眼眸微抬,发现此次的托盘之中放着一本手卷,那手井上赫然写着女诫二字。

    白菁华指着那本女诫说道:“你今日先回去将这女诫抄写三百遍,明日即刻去白府受训!”

    受训?白府?

    林瑾瑜眼皮跳了跳,什么意思啊?莫非是婚前培训?不对,是婚后培训!

    玲珑伸手拿过女诫拽在手中。

    “母妃……”南宫烨闻言,开口阻止道:“母妃,既要学习这些留在王府就可以了,又何必去白府?”

    白菁华闻言站立起身,去到南宫烨的身旁,脸上带着威严,对他说道:“这是我东琳出嫁闺阁女子的习俗,烨儿,你纵然要包庇她,却也不能坏了祖制,我宣王府的嬷嬷没有白府的训导嬷嬷专业,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白菁华转身看向南宫澈,朝他缓缓颔首道:“王爷,妾身还有事,先退下了。”

    南宫澈凝眸看向白菁华,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白菁华随后转身离去,竟是没有喝林瑾瑜举在手中的那杯茶,玉荷见状将托盘放下随后追随白菁华而去,清秋也跟在了后面。

    宣王妃没有喝这杯茶也就意味着,她不承认林瑾瑜是她的儿媳妇。

    南宫烨盯着林瑾瑜手中的那杯茶,又望向母妃离去的身影,内心有些纠结。

    白菁华离开之后,南宫澈也起身离开了,经过南宫烨身边时,他抬手在南宫烨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南宫烨抬眸与南宫澈对视,当他瞧见父王眼中那抹安慰的神色时,心中的纠结去了不少。

    待南宫澈走后,听雨忙地从林瑾瑜手中拿过茶杯,玲珑矮身将林瑾瑜扶了起来。

    南宫烨转眸看向林瑾瑜,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林瑾瑜转眸看向他,有些不悦地说道:“我先回去抄女诫了。”

    说完,直接从玲珑手中夺来女诫起步离开了。

    听雨眼眸微睁迅速追了出去:“小姐,您等一下我。”

    玲珑回眸看了一眼离去的主仆二人,压低声音对南宫烨说道:“二爷,王爷和王妃都不待见二少奶奶,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南宫烨薄唇抿了抿,说道:“父王当是因着林瑾瑜逃婚一事在着恼,骗其他人容易,想要骗过父王却不是那般简单的事情。父王那边还好说,日子长了或许就没什么了,只是母妃这边,着实有些难办……”

    父王刚刚拍的那一下,他已经了解了父王心中所想。

    可是母妃这边,就难办了,最关键的问题是,从小到大,母妃将她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自己的身上,林瑾瑜毕竟是被南宫浸赐婚过来的,想要她迈过心中的那个坎儿,实为不易啊。

    玲珑闻言微微垂了头,敛了声息没有说话。

    南宫烨说道:“我估摸着父王不日就会启程去南临,届时我会带着瑾瑜会随父王去南临,下次再回东琳怕是要等到南宫浸的生辰了,这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是。”玲珑闻言颔首道是,南宫烨随后按动按钮出了厅房朝莫言轩行去。

    ……

    林瑾瑜刚一迈出怡翠轩便见到了迎面而来的南宫诗语。

    上次见到南宫诗语是在皇宫夜宴之上,她那一曲天上人间之舞当真可谓惊艳全场,此时瞧她,身上虽然穿了七彩之色的衣衫,头上也梳着凤仙髻,发髻之上坠着小小的珠花,她的脸上虽然着了淡淡的胭脂,却是掩饰不住的黯然神伤。

    她之所以这般神伤,怕是因着与云思辰之间的那些情感纠葛吧?

    见到南宫诗语,林瑾瑜眼眸微微转了转,想着自己应不应该跟她打招呼。

    还在思索之际,却见南宫诗语的脸上已经盈满笑意朝林瑾瑜行了过来,悦耳的声音想在身侧:“嫂嫂……”

    那一声嫂嫂听得林瑾瑜心尖一颤,这个南宫诗语竟是与她自来熟了么?

    南宫诗语快步而来行至林瑾瑜身边,十分自来熟的挽住了她的胳膊,甜甜地说道:“嫂嫂……我终于有个嫂嫂了……二哥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真是好福气啊。”

    闻言,林瑾瑜眉毛蹙了蹙,福气?她从哪里看出来南宫烨娶自己有福气了?

    小姑娘许是不知道她之前逃婚之事吧?

    林瑾瑜转头看着身旁的小姑娘,其实,她跟南宫诗语的年岁差不多,之所以叫她小姑娘是因为她穿越之前已经有二十五岁了,到了古代之后看这些女子怎么看怎么像小姑娘。

    不过,这个小姑娘倒是对自己不错的,她这个人,只要别人对她不错,她却也是一个很好交往的人。

    “呵呵……”面对南宫诗语的恭维,她只能干笑两声。

    南宫诗语转眸看着林瑾瑜,眨巴着长长的睫毛,那样子看着十分地水灵:“嫂嫂,再过十几日我便要出嫁了,这些日子我可以去找嫂嫂说说话么?”

    林瑾瑜看着南宫诗语,望向她那双清澈见底的乌眸,心里泛起一丝怜悯,她之所以想要与自己说话是不是因着云思辰?毕竟,自己与云思辰之间的关系的确还不错,并且,没有了感情纠葛那一层,说起话来会更随意一些。

    想着皇宫那夜三人的纠葛,这个南宫诗语怕是爱云思辰已经爱疯了吧?

    所以才会想出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招。

    可是,偏偏那云思辰却愣是不解风情,他是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南宫诗语嫁给陈思源么?

    南宫诗语,她这又是何必呢?

    她竟是为了云思辰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因着心中有了怜惜,林瑾瑜点头道:“你什么时候来找我说话都是可以的。”

    南宫诗语点了点头,谢道:“谢谢嫂嫂了。”

    闻言,林瑾瑜笑了:“这有什么好谢的?”

    南宫诗语微笑着说道:“当然要谢了。”说罢,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嫂嫂,这个世上除了嫂嫂和芷菱,其他女子在见到我二哥时都会吓得尖叫,我二哥这个人虽然戴了个面具看着有些骇人,为人也闷了点,但是,他待人却是极好的,也希望嫂嫂能够真心待我二哥好。”

    林瑾瑜微微垂了垂眸,许多人害怕南宫烨,这是她亲眼经历的事情,这些她都知道,回望过去,与南宫烨的每一次接触也让她知道,他这个人待人却也是不错的。

    可是,她可以待南宫烨好,并不代表,她就一定要爱上他。

    “待人都是相互的,人对我好,我自然也对别人好的,这一点请你放心。”

    南宫诗语点了点头:“那就好了,这一次出嫁,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二哥,嫂嫂你这样说我这心里就踏实太多了。”

    见南宫诗语再次提及出嫁一事,林瑾瑜便顺口问道:“语儿,你真的喜欢那个陈思源么?”

    闻言,南宫诗语脸上的微笑就此僵在了原处,她挽住林瑾瑜胳膊的手也僵掉了。她的表现有那么明显么?嫂嫂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林瑾瑜随后摆手示意听雨后退一些,随后拍了拍南宫诗语的手,带着她朝前行去,南宫诗语的婢女见状与听雨一并后退。

    “语儿啊,你若不爱那个陈思源,又何必嫁给他呢?婚姻对一个女子来说,毕竟是一辈子的幸福。”

    南宫诗语被林瑾瑜这么一说,眼角处似乎盈了一丝泪珠,她说道:“嫂嫂,明眼人前不说暗话,我确实不爱思源,但是,思源他待我却是极好的,我与他自小认识青梅竹马,嫁给他,我没有什么遗憾。”

    她想要的感情得不到回应,那还不如嫁给一个爱她的人算了,至少,在陈思源的心中仅有她一人。

    林瑾瑜盯着南宫诗语的乌眸,悠悠说道:“那夜在皇宫之中,你三人的情感纠葛我都看见了。”

    南宫诗语闻言眼眸眨了眨,那个一只挂在眼角的泪水终是滚落而出:“嫂嫂……”

    林瑾瑜接着道:“语儿,你有没有想过,思辰他或许根本就不明白他对你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既然话都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不明白?他身边有着那么多的女子,他又怎会不明白什么是爱呢?”南宫诗语很显然不相信。

    林瑾瑜呼出一口气,回道:“有些人对于感情是比较迟钝的,他分不清楚各种情感。”

    “聪明如他,会分不清么?”云思辰分明就是对她没有爱,他一直将她当做妹妹,他可以无限制的疼她,她做出任何事情他都不会生气,但是,他却不会爱她。

    “有可能分不清的,你们是当局者迷,反正依我之见,他对你可能不止兄妹之情,不过,这也仅仅是我的看法而已,毕竟,我不能完全看透别人的心思。”林瑾瑜拍着南宫诗语的背,说道:“语儿,不管怎样,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行了,如果你觉得嫁给陈思源是幸福的,那么你就嫁吧,嫂嫂只希望你幸福而已。”

    南宫诗语抿了抿唇,点头道:“谢谢嫂嫂。”

    “嗯,语儿啊,我还有些事要做,今日便不陪你聊了,你若有事直接去莫言轩中找我便是。”

    南宫诗语乖巧地点头道:“好的,嫂嫂。”

    林瑾瑜颔了一下首之后,南宫诗语便转身离去了。

    南宫诗语带着丫鬟离开之后听雨便上前与林瑾瑜一道朝莫言轩行去。

    回到莫言轩之后,林瑾瑜便命听雨去找文房四宝,南宫烨许是一个爱书之人,连起居室内都有文房四宝。

    莫言轩中本有一间书房,林瑾瑜想着书房乃是南宫烨的私密之地,自己不好出入,于是,便在新房之中铺开了阵势。

    听雨立在一旁,手拿墨条仔端砚之中磨着墨,林瑾瑜拿起一只狼毫比蘸满了墨汁,对着女诫抄了起来。

    对于女诫,她并不是不清楚,只是没有达到倒背如流的地步罢了。

    林瑾瑜一面看着女诫一面抄了起来,神情专注。

    “你的字好漂亮啊……”林瑾瑜抄得专注,以至于连身旁换了人都浑然不觉,是以,当南宫烨开口悠悠赞赏时,她竟是吓了一跳。

    转眸就想问一句你是人还是鬼,却在开口之际愣是止住了,因为她忽然间想起了自己面对的确实是一个鬼面覆颜的人。

    眼角跳了跳,林瑾瑜脱口而出的话换成了这么一句:“下次出现时拜托先说一声,好吗?”

    “我见你抄得专注,不想打扰你。”南宫烨说着话,顿了一下又道:“我帮你抄,怎样?”

    林瑾瑜撇了撇嘴,说道:“得了,你以为你的母妃认不出你的字迹么?到时候拿给她看时,她万一又说我怎么折磨你了,我可受不住啊。”

    南宫烨闻言眸色暗了暗,又道:“那我帮你磨墨吧。”

    林瑾瑜没有说什么,南宫烨便当她答应了,随后一手挽住袖袍另一手在端砚内细细地研磨起来。

    他的动作细致而温柔,似一幅动态的图画,果真是修养良好的男子么?连磨个墨都可以这般的儒雅。

    林瑾瑜垂眸继续朝着女诫,隔了一会儿却听南宫烨说道:“你可以给我唱那首春暖花开么?”

    “嗯?”林瑾瑜闻言抬眸看向了南宫烨,他还记得这事啊?他就这么喜欢春暖花开这首歌么?

    南宫烨薄唇微弯,朝她笑了笑。

    林瑾瑜便开口唱道:“如果你渴求一滴水,我愿意倾其一片海;如果你要摘一片红叶,我给你整个枫林和云彩;如果你要一个微笑,我敞开火热的胸怀;如果你需要有人同行,我陪你走到未来;春暖花开,这是我的世界;每次怒放,都是心中喷发的爱;风儿吹来,是我和天空的对白;微弱的声音,唱出我最执着的期待;春暖花开,这是我的世界;生命如水,有时平静,有时澎湃,穿越阴霾,阳光洒满你窗台;其实幸福,一直与我们同在……”

    南宫烨凝眸看着林瑾瑜,心里反复翻唱着那句歌词。

    如果你需要有人同行,我陪你走到未来……

    什么时候,他的世界才能真正的春暖花开呢?

    一曲唱罢,南宫烨只觉回味悠长,他问道:“这首词曲是你谱的?”

    林瑾瑜闻言,笑道:“呵呵,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能谱出这样的曲子?”

    她是军医好吧,又不是作曲家。

    “这样好听的歌,我却是从未听过的。”

    林瑾瑜收了笑,回道:“这是我的一位故人谱的词曲。”

    “与上次那首思乡是同一人谱的么?”

    林瑾瑜点头道:“是的。”

    南宫烨闻言,说道:“你的这位故人真可谓是才华横溢啊……”

    “呵呵……”林瑾瑜闻言,只能干笑两声,只希望随后的话题不要再提及到这位故人,因为她也忘记这歌是哪些神人写的了。

    抄三百遍女诫,这个分量还是挺多的,不过,有了南宫烨的加入,似乎也没有那么枯燥了。

    到晌午时,林瑾瑜便已抄了一百五十遍了,放下狼毫笔时玲珑已经命人送来了午膳。

    吃完午膳后林瑾瑜又继续抄写,不到晚膳时刻便将三百遍女诫抄完了。

    抄写完毕之后,当林瑾瑜放下狼毫笔的那一霎那,她才觉得那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林瑾瑜抬手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嘟嚷道:“毛笔果真不是人用的啊,还是签字笔好用。”

    自从来到古代以后她还没怎么用毛笔写过字,在她的记忆中,只有上次给纳兰睿淅留字条时她写了一行字,是以,今日这般抄写下来,她也忘记了一旁的南宫烨,竟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话音刚落便听南宫烨问道:“签字笔是一种什么样的笔?”

    “呃……”林瑾瑜转眸看向南宫烨,眼眸眨了眨,脑中迅速翻飞,说道:“就是一种用鹅毛杆子做成的笔,非常好用的。”

    南宫烨闻言点了点头:“哦,娘子你有这样的笔么?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我现在没有,回头再给你看吧。”林瑾瑜说完话后悄悄地吐了吐舌头,看来以后说话要注意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了,她的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个南宫烨啊。

    这一夜,林瑾瑜本想让南宫烨回床榻上去睡,自己去小床睡,可是南宫烨说什么都不肯,林瑾瑜只得作罢,洗漱完毕之后自己翻身上了床榻,躺在床上之后,一双眼睛睁着望向上方床架却是睡意全无。

    想着明日要去白府,她心里真是一万个不愿意,白府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白菁华的娘家啊,那可不都是白菁华的人么?

    如此,她在白府受训时一定要擦亮眼睛了。

    她从来不会去主动招惹别人,但是,但凡有人来招惹她,她照样不会放过的,不管那人是白府的人还是其他的人。

    ……

    翌日一早,林瑾瑜仍旧是被听雨给敲醒的,醒来之后发现南宫烨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了轮椅之上。

    哎,这场景若是被白菁华见到的话,说不定今日又要罚她抄三百遍女诫。三百遍可能都还少了,有可能直接罚她抄一千遍!

    只是,想想让自己服侍南宫烨起身,还要给他穿衣服,她就觉得别扭啊。

    如此,还是算了吧!

    南宫烨似乎对林瑾瑜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异议,只坐在轮椅之上看着林瑾瑜起身洗漱。

    林瑾瑜洗漱完毕之后便与南宫烨一起用早膳,用完早膳时便听玲珑来报说白府已经派人来接她了。

    南宫烨提议道:“娘子,我陪你去白府吧。”

    只要他陪在身边,白府的人自然不会玩什么花招。

    话语一出,林瑾瑜直接就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若让他那个妈知道他陪自己去白府受训,指不定又要弄出一些什么新花招来,白菁华想的招式全是教条主义,这一点让她实在受不了,因为这些东西对现代人来说,是严重的精神摧残。

    对于林瑾瑜的拒绝,南宫烨似乎已经早有准备,他点了点头,说道:“娘子,那你万事小心,我让玲珑陪你一起去,若是有事你差她回来复我便是。”

    林瑾瑜点了点头,南宫烨随后又朝玲珑招了招手,小声在她耳前说道:“你跟着娘子去白府,提防着芷菱,不要让她有任何机会做小动作。”

    “奴婢知道了。”玲珑应下之后便转身随着林瑾瑜出门而去,听雨也跟随而去。

    几人出了宣王府之后便上了马车朝白府行去,逸都比紫尧城要大的多,而宣王府坐落在逸都城东,而白府却是在城西,如此穿城而过,当林瑾瑜到达白府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她在白府前下了马车,听雨与玲珑上前来扶她。

    到得府门前时便有白府的管事上前打千儿道:“可是宣王府二少奶奶?”

    玲珑回道:“是我家二少奶奶。”

    管事的随后转身说道:“二少奶奶这边请。”

    说罢领路而去,林瑾瑜带着听雨与玲珑跟随在了他的身后。

    白家乃是东琳第一大世家,在东琳可谓十分显赫,是以,白府的规模与宣王府相比却也相差无几。

    管事的带着林瑾瑜等人穿过前院儿直接朝后院儿行去,白府前院儿是议事所用,而后院儿则是住的家眷。

    穿过花园荷塘,明廊暗弄之后几人便到得了一个院落之中。

    管事的带着三人进了院落,在院落之中管事的停下了脚步随后对林瑾瑜恭敬地说道:“二少奶奶,前方右手边第一个房间便是教习房,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林瑾瑜朝管事的点了点头,随后抬步离去。

    听雨与玲珑准备跟上脚步前行,然而,她二人一动却是被管事的伸手拦阻下来:“二位姑娘,教习房丫鬟不能进的,这可是白府历来的规矩。”

    “怎会有如此奇怪的规矩?”听雨闻言扬声问道。

    玲珑闻言微微敛眉,这个规矩她自是知道的,只是主子吩咐了让她守候在侧,如此,怕是有些不便。

    “玲珑姑娘,您也算是白府出去的丫鬟,莫非连这个规矩都不知道么?”管事的见听雨不愿意,遂转眸对玲珑说了起来。

    “这……”玲珑显然有些为难。

    林瑾瑜见状对玲珑说道:“你二人便随管事的去吧,我自己一人在这里无妨的。”

    来古代这么些日子,她被人暗地里谋杀了三次,明面里那些人也不给她脸面,她什么样的阴谋阳谋没见过?

    而今不过是来白府学习规矩,莫非这些人还能将她吃了不成?

    就算她们想要陷害自己,也要看她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二少奶奶……”玲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瑾瑜阻止了,林瑾瑜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玲珑,无妨的。”

    玲珑睇着林瑾瑜,隐于袖中的手捏了捏衣袖,心中仍旧有些不放心。

    管事的见状朝林瑾瑜颔首道:“二少奶奶果真是个明事理的人儿。”

    林瑾瑜看了一眼管事的,眸中神色看不出喜怒,管事的在接受到她脸上的神色时微微颔首,心里却道,这个二少奶奶想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管事的在暗中打量了林瑾瑜之后便对玲珑与听雨说道:“二位姑娘,教习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您二位随我来吧。”

    林瑾瑜再度朝玲珑点了点头,玲珑与听雨方才讪讪地跟着管事的离开。

    待三人离开之后,林瑾瑜便起步朝教习房行去。

    当她行至教习房门口时,因着出于军人的习惯,在到达一个陌生环境时,她都会细细观察周围的物事,然而,凝眸之际却是发现在房门口居然有一根极细的丝线绷在了两头。

    那条丝线非常的细,如若不是有内力的人根本就看不见。倘若就这般走进去,林瑾瑜敢肯定那房门的头顶上方一定会有机关的。

    再四处寻望了一番,林瑾瑜发现这个教习房就这么一个入口,其他皆是雕花的窗棂。

    林瑾瑜冷眸睨着那根丝线,心中冷笑,这些人,当她没有看过逃学威龙么?不知道这样的把戏她从小在孤儿院就玩了一个遍了么?

    而今到她面前来玩这种诡计,是不是太嫩了一点?

    不过呢,她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睚眦必报以暴制暴。

    这些人想要跟她玩儿阴的,是吧?

    那么她今天就一定将这场戏唱到圆满!

    *

    ------题外话------

    男主不会欺骗女主的,如若他骗了女主,罚他么有肉吃哦!

    虽然知道很多人不喜欢白菁华,但是,她确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有木有亲想念流景妖孽的啊?看看呼声有多强烈,强烈的话就放妖孽出来溜达了…

078 首要任务是泡老婆!

    林瑾瑜慢慢朝教习房门口行去,到得房门口时,她眼眸朝内轻轻瞥了一眼,虽然被窗棂挡住了不少视线,但是,林瑾瑜仍旧能够发现,教习房里居然坐了好些个人。

    眼眸不禁微眯起来,她到白府来学习规矩,莫非还有人一道不成?

    收回眼眸之后,林瑾瑜又朝房门上方看了看,虽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但是她却可以猜想得出,那门楣的上方定是放了什么东西,只要她一碰到门口那根细线就会中招。

    林瑾瑜于心中规划了一下动作,随后起步朝前迈去。

    到得房门口时,林瑾瑜的脚步并未越过那根细线,而是直接碰到了那根细线。

    当她碰到细线时,林瑾瑜耳朵一动,发觉头顶上方有异响,林瑾瑜迅速朝上望去,发现上方真有一个木桶朝下倾倒而来,林瑾瑜手指朝上一弹,射出一根银针,银针的末端牵着一根丝线,牢牢地钉在了那木桶的下方,木桶之中的水本要倾倒出来,经过力道的改变之后,木桶跟随而下,在空中旋了数转之后竟是朝房间中央泼了过去。

    “天啦!水!”房中惊诧之声瞬时顿起。

    林瑾瑜一个退步立在房门后面朝房内望去,她发现房中竟是坐着三名俏丽的女子,她们在见到木桶里的水朝她们泼去时想要躲开而去,但是由于太多慌张,三人竟是撞在一起,如此一撞,那木桶里的水便全然泼在了她们的身上。

    木桶一旦坠地,林瑾瑜又见数个白色的粉团朝自己所站的方向而来,她甩了甩袖子,发出无数根银针,那些银针扎在了粉团之上便了方位,朝房中那三名女子而去。

    粉团于闪电之中撞击在了三名女子身上,一时间白色粉末扬起,林瑾瑜抬手捂住了嘴唇,方才发现这些粉末原是面粉。

    “咳咳咳……”房间内白烟弥漫,三名女子身上被打湿了,又遭受面粉袭击,鼻腔内全是粉末,不住地呛咳起来。

    “白芷菱,你个坏丫头,做什么搞这些!”其中一名女子咳了几句之后便伸手指着白芷菱骂了起来。

    “就是啊,这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另一名女子也跟着喝了起来。

    林瑾瑜待白烟消失得差不多时,方才大惊小怪地说道:“天啦,你们几位在做什么?脸上怎么都是白色的?”

    此时望过去,那几位俏丽女子的脸上全是白茫茫一片,唯余眼睛处是黑色的,跟那大熊猫相差无几,看起来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这个白芷菱,真是小孩子心性,最终却是害人又害己!

    白芷菱一把抹开了脸上的面粉,指着林瑾瑜说道:“都是你陷害我!”

    这个女人真是阴险,她方才进门时竟是瞧见那根丝线了,她不越过丝线反而去撞击它,害得所有的水与面粉全部落在了她们几人的身上。

    林瑾瑜一脸无辜地耸肩道:“我害你?你有什么凭证么?我生平第一次来白府,又怎么可以害到你这个白府的千金呢?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么?”

    这个白芷菱真是搞笑!跟她玩儿这些,她还嫩了些!

    白芷菱气不过,跨步行至林瑾瑜的跟前儿还准备骂骂咧咧时,却听见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在耳侧,声音之中自有一份威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老身平日里如何教导你们的?竟是连礼仪都忘了么?”

    白芷菱听了此言抬眸一望,却发现林瑾瑜的身旁已经立着一名身穿浅灰色衣衫的妇人,她在见到那妇人时脸上嚣张的神色微微收敛了一些,颔首唤道:“容嬷嬷。”

    容嬷嬷?!

    还珠格格来了?她该不会是从琼瑶大妈的书里穿越过来的吧?

    林瑾瑜在听见这个称呼时眼睛瞪得老大,转头朝身旁的女人望了过去。

    只见身旁的妇人穿了一袭简单的衣衫,发髻之上也仅仅只戴了一根碧玉簪,她虽打扮的朴实,但是她的神态却是十分严肃的。

    看白芷菱这般乖顺的模样,这个容嬷嬷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是,她在白府的地位自然低不了。

    容嬷嬷斜眸睨了一眼林瑾瑜,没有跟她说话,却是对着房中另外两名女子说道:“你们还不去换衣服?”

    另外两名女子见状,迅速起身出了教习房去换衣服,而白芷菱也在容嬷嬷的怒瞪之下起身去换衣服了。

    林瑾瑜立在房门口,侧身让开了些许,却是没有进屋的打算。

    容嬷嬷越过林瑾瑜进了教习房,转身对林瑾瑜说道:“二少奶奶,您这是在老身面前摆主子的架子么?”

    林瑾瑜凝眉回望着容嬷嬷,她是个现代人,从未想过在下人面前摆谱,但是,却也容不得下人骑到她头顶上方作威作福。

    “我是宣王府的二少奶奶,容嬷嬷您是白府的下人,就算我要摆主子的架子断然也没有在您面前摆的道理。”一席话语之中包含了多意,既说明她的身份,乃是王府的二少奶奶,又指出了容嬷嬷不过是个下人,再者,也回答了容嬷嬷方才的问话,语不惊人死不休,林瑾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容嬷嬷在听见林瑾瑜的回答时,眸中滑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心里暗道,这个宣王府的二少奶奶是个不好对付的女子啊,不过,她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宣王妃不喜欢她,她就只能一辈子忍气吞声地在宣王府中过日子。

    “既然没有摆架子,那你为何不进来?”

    林瑾瑜扫了一眼教习房,说道:“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权力,我今日初来贵府便有人想要暗算于我,我之所以迟迟不进房中却也是观察而后行之。”

    她随时随地保护自己,有什么错?

    容嬷嬷闻言,眼眸眯了眯,方才那事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白芷菱那丫头命人弄的机关暗器,白府所有的女子之中,也就只有她才喜欢南宫烨,对于南宫烨娶了林瑾瑜一事一直耿耿于怀。

    而今她想要林瑾瑜在今日一来便受她的责罚,只可惜,这个林瑾瑜却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

    看这个样子,芷菱这辈子都与南宫烨无缘了。

    因为输了理,容嬷嬷便也没有再揪住此事不放,遂说道:“老身现在已经在房中了,二少奶奶也瞧见了并无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么,就请进来吧。”

    林瑾瑜闻言,这才迈步进了教习房,随后找了一个干净的桌子坐了下去。

    坐下去之后便有丫鬟进来打扫房间,将那些面粉与水渍全部清扫干净了。

    一切弄完之后,白府那几名小姐也袅袅婷婷地进了教习房。

    待三人进房之后,容嬷嬷便拿出三本女戒对三人说道:“你三人今日的课便头顶这女戒听着吧。”

    白芷菱闻言,眉头微蹙,竟是朝容嬷嬷撒起娇来:“嬷嬷,菱儿方才被水浇了个透湿,您还要罚菱儿么?”

    立在白芷菱身旁的另一名女子开口说道:“容嬷嬷,今日这事都是菱儿起的注意,与绢儿没有任何关系的。”

    “嬷嬷,罗儿也是被牵连进来的。”

    白芷菱盯着二人,喝道:“绛绢,绮罗,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合谋时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林瑾瑜看向三名女子,原来这几名女子都是白府的嫡出之女,白芷菱乃是大房嫡女,而白绛绢则是二房嫡女,最小的白绮罗则是三房嫡女。

    原来这些所谓的教习仅仅只是针对白府的嫡女,在这个尊卑有别的古代,嫡庶之间还真是相差得很远啊。

    不过,这三人真是有意思,她们在合谋暗算自己时怎么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而今事情败露了却是不能一起承担责任。

    容嬷嬷在听见几名女子的争吵时,从桌子里抽出一根戒尺啪地一声打在了桌子之上:“不要吵了!”

    白芷菱等人愣了一下,即刻收声没有再说话,白绛绢与白绮罗也微微颔首,却是在颔首时侧眸看向了对方。

    容嬷嬷盯着几名女子说道:“老身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你们都是白府的女子,你们出门都象征着白府,怎么可以在外人面前拆自己的台呢?”

    林瑾瑜听了容嬷嬷的话,只暗自发笑,好一个容嬷嬷,教导小姐竟是讲的同仇敌忾么?一句话里分明就讲了自己不过是个外人,她们白府的人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不重要的外人而伤了自己人的和气?

    她说话还真是厉害啊!

    白芷菱听闻这话之后,转眸睨了一眼林瑾瑜,似乎已经明白了容嬷嬷的意思,当下,她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接过女戒顶在了头顶之上,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白绛绢与白绮罗也各自拿着女戒顶在了头顶之上。

    林瑾瑜转眸望去,发现这些大家的女子果真是不一样的,瞧她们那挺直的腰板儿,直立的身姿,倘若没有经过训练,是断然达不到这种境界的。

    容嬷嬷见三人已经站立稳妥,便翻开了自己的书卷,慢慢说道:“今日我们要教席的内容,便是守宫砂。”

    林瑾瑜一听见守宫砂三个字,眼角就忍不住的微微跳动,转瞬便想起了白菁华。

    想那白菁华当真可谓好算计,她这一点比那谢玉芳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在所有的算计计谋中派杀手是最迅速的,最直接的,却也是最低劣和最有风险的手段。

    而今这个白菁华,她用的手段却是十分高明,居然可以在不动声色之下让人来查她的守宫砂,让她还没有半点推却的可能。

    世人皆知南宫烨不能人道,即便她新婚却仍旧应该是处子之身。

    原来,她让自己来白府受训为的是这层目的啊!

    这个容嬷嬷回头该不会是让大家都展示一下守宫砂吧?

    “守宫砂,是验证女子贞操的药物,当女子生下来不久之后,母亲便会在女子的手臂之上点上守宫砂,这个守宫砂一直会保持在手臂之上,直到出嫁才会消失。”容嬷嬷说道这里,顿了顿,扬了扬眉,问道白绮罗:“绮罗,你之前一直问嬷嬷那守宫砂为何不褪色,嬷嬷今日便告知于你。”

    白绮罗闻言,准备伸手去撂自己的袖子,岂料,容嬷嬷却阻止了她的动作:“绮罗,你头上顶着书,不太方便。”说到这里她转眸望向林瑾瑜,说道:“要不就麻烦二少奶奶撂开一下袖子?”

    林瑾瑜心中早有盘算,早就猜到这个容嬷嬷会想各种方法看她的守宫砂,可是,她是那种别人想看就能够看得到的人么?

    白绮罗说道:“如此,就麻烦二表嫂了。”

    容嬷嬷的话语之中让白绮罗与白绛绢早已心照不宣,她们虽然知道二表哥不能人道,但是,作为闺阁女子,她们也仅仅知道不能人道的意思大抵就是不能圆房,具体是个什么状态她们也搞不清楚。

    既然不能圆房,那么,二表嫂定然还是个闺阁女子,只要是闺阁女子,手臂上自然就有守宫砂,看她的与看二表嫂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再说了,自己的头上不还顶着本书么?

    面对容嬷嬷的问话,林瑾瑜微笑着回道:“容嬷嬷,绮罗不过顶了本书而已,按照嬷嬷平日里对她们的教导,就算顶个斟满茶水的碗在头顶之上,怕是都不会撒漏一滴的吧?而今不过是撂一下袖子而已,又怎会出任何的差错?”

    容嬷嬷闻言,眼眸眯了眯,盯着林瑾瑜,这个丫头如此说话就是不愿意给她看守宫砂了?如此,她那失了贞洁一事莫不是真的?

    白芷菱本就知晓林瑾瑜在南临的事,她在听见林瑾瑜的话后开口逼迫道:“二表嫂为何不肯给大家看你的守宫砂?莫非没了么?”

    这一句话彻彻底底坐实了南宫烨无法人道一事,林瑾瑜牙关咬了咬,心中有些不悦。

    面对白芷菱的逼迫,林瑾瑜转回眸,风轻云淡地说道:“芷菱妹妹这句话又是何意?我已是你的二表嫂,你如此这般可是侮辱了你的二表哥。”

    白芷菱嘴角扯动,冷哼道:“如若你怕侮辱二表哥,那便撩开你的袖子让我们看一看。”

    林瑾瑜唇角轻扬,垂下右手去到左手边,慢慢地掀开了袖子,当那袖子缓缓推高时,一滴鲜红的守宫砂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看一下这个有什么所谓,只不过,她这个人素来不喜欢被人胁迫而已,其实,本来今日她也是要借这个给大家看一下这个守宫砂而已,免得今后被人说三道四让她烦不胜烦。

    白芷菱在见到那颗妖艳的守宫砂时,心中起伏动荡,头脑发昏,那个唯一可以摧毁林瑾瑜,让她不能成为烨哥哥妻子的理由在她心中瞬时坍塌了。

    怎么可能呢?

    莫非她在南临听到的一切皆是子虚乌有么?

    怎么可以这样?

    林瑾瑜,她居然还是一个清白的女子!

    烨哥哥,他当真不能属于她了么?

    容嬷嬷在瞧见林瑾瑜手臂上的那颗守宫砂时,垂眸微转,松了一口气,如此,也算是交差了。

    林瑾瑜在见到众人脸上的神色时,慢慢盖下了袖子,这颗守宫砂在她出嫁前便点在了手臂之上,虽然风雅茹竭力掩盖了她被侮辱一事,但是,世界上的是没有空穴来风的,既然有人说,就会有这种可能,如此,定然会有人想要再次查验她的守宫砂。

    这个东西对她来说本来就是可有可无,只是她素来讨厌被人打扰,如此,再次点上一颗守宫砂却也能少去不少事端。

    只是,今日这事当真诡异得很,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新婚夫妻一般都是查验落红,而她倒好,在新婚之后居然被人查验守宫砂,当真可谓古今第一人。

    世上还能有比这更加诡异的事么?

    一场守宫砂的事件之后,容嬷嬷又恢复了教导,这时再看她的脸色,虽然一贯地严肃,然而,在看她的眼神时却也少了一份敌意。

    而白芷菱自从见到了林瑾瑜的守宫砂后一张小脸惨白如纸,头顶上的那本女戒也是有些摇摇欲坠。

    林瑾瑜在见到白芷菱的表现时,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

    ……

    宣王府

    待林瑾瑜出了莫言轩不久,却见云思辰穿着一袭蓝色衣衫大步流星地进了莫言轩,他手摇折扇行动潇洒惬意,入了莫言轩之后他便直奔南宫烨的房间。

    一进房间便见南宫烨坐在屋子中央,冷焱立在他的身侧,看南宫烨那摸样,似乎在发呆。

    云思辰上前揶揄道:“烨,洞房之夜很**?你这是在回味昨夜的滋味?”

    冷焱立在一旁,听了这问话,有些忍不住地垂眸耸动了一下肩膀。

    对于云思辰这种问话,南宫烨素来的对策都是置之不理,云思辰见南宫烨仍旧不理他,便不再提及有关洞房之事,又道:“我听说华姨让小鱼儿去白家受训了,哈哈,看来,你这次夹在中间难做人了。”

    “你过来我这里就是来说这些的么?”南宫烨眼眸转了一下,似是有些不耐烦。

    云思辰折扇一打,乜斜着眼眸看着南宫烨:“我说,你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么?逸和羽今日便要离开东琳了,此一别下次再见就是许久以后的事了,我们中午约在摘仙楼用膳。”

    南宫烨闻言转眸问道冷焱:“我哥呢?”

    冷焱颔首道:“世子自主子您成亲那夜就不知所踪至今未回。”

    南宫烨敛了眸,轻轻呼了一口气,他知道南宫熠是在为自己娶林瑾瑜一事心情不畅呢。

    “熠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你也不用愁心这个。”云思辰接着说道:“熠之前也跟我们聚了,我们走吧。”

    南宫烨点了点头,冷焱旋即上前推动他的轮椅。

    摘仙楼是逸都有名的酒家,之所以叫做摘仙楼是因为这个酒家是坐落在河水之中的,它四面环水,需要坐船方能抵达,每日夜间,摘仙楼外都会亮起红色的灯笼,浮光掠影,香蜜沉沉,似是人间仙境一般。

    南宫烨与云思辰到达二楼厢房时,厢房之中已经有四名男子了。

    其中两名男子坐着,两名男子站着,坐着的两名一人身穿白色衣衫,一人身着黑色衣衫,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二人身后站立的男子皆穿着侍卫的服饰。

    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正是那日救了林瑾瑜的西玥太子水墨逸,而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则是北漠的太子寒彬羽。

    寒彬羽剑眉飞扬面容刚毅轮廓深刻,一双冰眸竟是泛着深蓝的深邃,也是一位俊美无双的男子,他们此次前来逸都是来恭贺东琳太子南宫焰大婚的。

    碍于南宫浸与南宫澈之间的关系,此二人在参加完南宫焰的婚礼之后并没有出现在南宫烨的婚礼之上,但是私底下,这几人再加上个南宫熠,却是十分要好的兄弟。

    水墨逸一见南宫烨进了厢房,忙地揶揄道:“我说烨,你这新婚是不一样啊,我瞧着你那面具竟是泛起红光来。”

    南宫烨闻言,薄唇微抿,瞥了一眼桌子之上的碧玉洞箫,只道:“我瞧着你那杆碧玉洞箫也是红色的,你怕是拿着它干了什么坏事吧?”

    此一语讲的乃是水墨逸用洞箫挑起璇玑面纱一事。当他挑完她的面纱之后方才知道,原来那个妖女的面容是不能随便瞧见的,被男人瞧见之后就要嫁给那个男人为妻。

    晕!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云思辰闻言笑了笑,走过去拍了一下水墨逸的肩膀,对着南宫烨调笑道:“他做的坏事还少么?”

    坐在水墨逸对面的寒彬羽闻言,冷凝的俊脸之上终于起了一些变化,他说道:“你二人一个德性,都不是什么好人!”说罢,又幽幽转眸看向南宫烨,缓缓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水墨逸闻言开口笑了起来:“哈哈……”

    “得得得!爷几个谁也别说谁,都不是好人!”云思辰咧开嘴大笑起来。

    云思辰掀袍坐在了水墨逸的身旁,寒彬羽的侍卫将他身旁的位置挪开,冷焱旋即将南宫烨推了过去。

    几人坐定之后,三名侍卫便颔首退出了厢房,分别把守在不同方位,眼眸似鹰。

    寒彬羽薄唇抿紧,看着云思辰说道:“你那个什么爱芙四打哪儿弄来的?真是难听死了!”

    当日,他本是从北漠前往东琳来参加南宫焰的婚礼,中途居然被云思辰这小子逮着去帮烨抢什么老婆去了,还乱给他们取了个什么爱芙四的名号。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云思辰闻言俊眉挑了挑,看向水墨逸,怪笑道:“这可是静姨告诉我的。”

    水墨逸跟着笑道:“母后的脑子里总会有些奇怪的故事冒出来。”

    这一点,是他从小到大的认知,他的母后似乎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

    寒彬羽闻言似是不信:“静姨的品味什么时候这般低了?”

    这个名字着实不风雅啊。

    “哪里低了?只有有钱有身份有权长得帅的人才能加入我们这个组织,这叫集高富帅于一体,好吧?你以为是个人都能进来么?”云思辰转眸看向闷不吭声的南宫烨,又问道:“烨,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就叫爱芙五?”

    南宫烨低哼了一声:“我不屑!”

    “呵呵……烨的品味哪能跟我们一般?”水墨逸闻言轻声笑了出来,眼眸一斜戏谑道:“他可是我们五个当中最先成亲的一个人,他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泡老婆,哪还有时间跟你凑什么爱芙五?”

    寒彬羽听了这话,挑眉问道:“老婆是什么?”

    云思辰答曰:“就是娘子的意思。”

    “哦,泡老婆的确是首要任务!”寒彬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水墨逸斜眸睨了一眼南宫烨,说道:“烨,我看你那个老婆,不好泡啊,那个纳兰睿淅可是为了她连江山都肯放弃啊。”

    云思辰嗤笑道:“烨倒是也想什么都放弃啊,可是啊……人家小鱼儿不领情,烨是一筹莫展啊……”

    小鱼儿干什么事都将烨摒除在外,真是绝情得可以。

    寒彬羽问道:“怎么?林瑾瑜是喜欢上纳兰睿淅了么?”

    云思辰回道:“肯定没有爱上他,如若爱上了,依照小鱼儿的性格,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如若她爱上了纳兰睿淅,那天她会轻易放弃么?怕是杀了她,她都不肯的。

    水墨逸把玩着桌上的洞箫,凤眸深邃,又问道:“话说,纳兰睿淅是真心的么?”

    云思辰旋即冷笑起来:“逸,你相信纳兰睿淅会为了小鱼儿放弃江山么?反正我不相信,纳兰睿淅这个人在八岁时就有了很重的心机,当年若非他,南临皇宫能出那么大的乱子能死那么多人么?他那个娘能当皇后么?再说了,这些年,他为了得到南临的天下,运筹帷幄间他的双手不也染满了鲜血么?现在跑出来抢走烨的老婆,还说什么拿江山换你一世幸福的事,装得情深无悔,呵,他简直跟唱戏的一模一样了,他跟他那个娘一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那日他就是想不过,才找了逸跟羽过来,想想纳兰睿淅这些年在南临皇宫过的富贵日子,他心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的荣华富贵与权势都是踩在上千人的尸体之上建立的,他凭什么?

    云思辰话音落下之后,睇了一眼南宫烨,水墨逸也看向南宫烨,寒彬羽看了南宫烨一眼后,附和道:“我看也不像。”

    南宫烨听闻,对于南临皇宫当年之事闭口不提,他抬眉看向了水墨逸,说道:“逸,除了你之外,我们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一身脏污。”

    寒彬羽跟着说道:“身在泱泱宫闱,又有几个人能干净呢?逸,你着实幸福。”

    水墨逸闻言,微微垂了眸,他的幸福来源于父皇与母后的深爱,也许,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才能让世间充满幸福。

    可是,倘若你在某一个方面幸福太多,也会在另一方面失去一些幸福,就像那两个人,这么多年,说消失就消失了,一点音讯也无。

    几人因着这个话题而陷入了静默,隔了一会儿寒彬羽率先打破沉静,他侧眸看向身旁的南宫烨,冷漠的俊脸没有丝毫的起伏变化,然而,他随后问出的话语却是可以震翻当场所有的人。

    只听他问道:“烨,我听说昨儿个南宫焰那小子让你老婆跟你玩龙凤争珠的游戏了?如若真玩儿了,你家兄弟会是个啥反应?”

    南宫烨闻言眸色一沉,薄唇紧抿似有不悦。

    “哈哈……”云思辰听后大笑出声:“我都说了,爷几个没一个是好人,羽,你这话真是笑死我了!”

    寒彬羽是五个人当中看着最冷漠的一个人,殊不知,这小子开起玩笑来,那级别还真是重量级的啊。

    水墨逸斜眸看着南宫烨,跟着问道:“对啊,烨,话说,你家兄弟还真没上过战场啊……”

    “该是个啥反应就是个啥反应,”南宫烨眸色冷凝,淡淡说道:“逸,你家兄弟又何曾上过战场?”

    “哈哈……”云思辰笑到差点直不起腰。

    几人因着这话又笑了一会儿之后,云思辰终是冷下了脸,说道:“那个南宫焰真是太龌龊了,居然将青楼的伎俩搬到了宣王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水墨逸跟着道:“听说他娶的这个纳兰婉玉也是个刁蛮女子,刚一到东宫居然就收拾了南宫焰的宠姬。”

    寒彬羽闻言,冷冷的眸子微眯了起来:“此次来东琳瞧见那南宫浸,想他大限之期恐是快到了,南宫焰身为太子当上皇帝是名正言顺的,只是,瞧他那样子,这皇帝宝座定是坐不稳的,在不久的将来,东琳怕是会有一场动乱的。”

    云思辰听后,说道:“动乱必定是有的,那南宫烁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必定不会屈居于南宫焰之下的。”

    南宫烨闻言,说道:“南宫烁此人,做事比较高调,南宫焰坐上宝座之后定然最先对付他,其后就会对付我宣王府。”

    水墨逸凝眸看向南宫烨,问道:“宣王府想要结盟?”

    南宫烨微微点了点头,待南宫浸一死,南宫焰一上台之后定然就会掀起一系列的动乱,首先便是除去南宫烁,然后再对付宣王府,而他宣王府想要在东琳立足必须与人联盟,这个人便是一直被人们忽略的静王南宫煊,这么多年以来,他做事从来都很低调,没有过显赫的功勋,却也从来没有错处,只给人一种碌碌无为的感觉,可是,他却不这样认为,南宫煊此人定是隐藏得极深的,宣王府如果与他暗中结盟等待南宫焰与南宫烁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宣王府再帮南宫煊一举夺得宝座之位,如此,宣王府才会换来长久的安宁,当然,待南宫煊当稳了皇帝之后定然也会忌惮于宣王府强大的兵力,往后如何保护宣王府又是另一番景象,现如今最紧要的便是怎样对付南宫焰。

    想必他的想法应该也与父王的不谋而合。

    水墨逸的问话出来之后厢房中的众人都静谧起来,大家似乎都已猜到了与谁结盟。

    隔了一会儿寒彬羽便说道:“烨,宣王府的事便是我的事,只要你说一声,我便派兵援助。”

    水墨逸薄唇微扬,凤眸微眯,说道:“我附议。”

    云思辰也笑道:“我虽兵少,钱却多的是,没问题。”

    南宫烨凝眸看向他们,云思辰,水墨逸连带着南宫熠自小便认识,可以说是穿着连裆裤长大的,感情十分之好,后来又加入了寒彬羽,自己因着幼年出了些事,性格便与他们不同,不过经过这许多年的相处却也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兄弟。

    他们如是说,他自是十分感动的,只是,宣王府的事毕竟只是东琳的内乱问题,水墨逸与寒彬羽代表的可是西玥与北漠两个国家,如果让他们参与进来,性质就全变了。

    “谢谢你们了,不过,为了三国的和平,出兵就不需要了,对付南宫焰,我宣王府足够可以应付了。”

    话音落下之后,几人对视而望,有些话不用说出来便已在心中成了形。

    抛开沉重的话题,几人又谈论起了风月,期间,避开了云思辰与南宫诗语的话题,只说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几人本是在说笑着,忽然之间,寒彬羽凝了眉,侧眸看向窗外低喝道:“什么人?!”

    说话之际右手朝外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力,随后手掌一缩紧,内力倒卷而来,本是空无一人的窗外在寒彬羽内力倒井下竟是跟着飞身而进一抹白色的身影。

    那身影旋身而进,一缕丝线从袖中飞出直刺水墨逸的面门而去。

    水墨逸俊眉一敛,旋即脚下一点掠出了窗外,那抹白影见水墨逸掠出窗外也跟随而去。

    云思辰见状凝眉道:“哇,方才那个身影看着好似女子啊……她该不会是那个妖女吧?又来逼婚了?哈哈……”

    这回又有好戏看了!

    寒彬羽凝睇着二人消失的身影,转眸看向云思辰,问道:“你们可知这个妖女的名字?”

    云思辰摇头道:“名字尚且不知,只知那些白衣女子称她为使者。”

    “使者?”寒彬羽俊眉凝起,说道:“江湖之中未曾听闻有这么一个门派啊。”

    南宫烨听了之后,眼眸转了转,似是思索了一番,却是说道:“有的……”

    云思辰看着南宫烨,问道:“有?什么门派?”

    “很小的时候,我曾听父王说起过,东琳皇室有一个圣泉,那圣泉可以消除百病,但是,在那圣泉之外却有一个魔兽守护着,人们想要到得圣泉只有通过自己的力量与那魔兽打斗之后方能进入圣泉。”

    云思辰眼眸一亮,惊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事?真是新奇啊!我还以为这个世上只有穷奇一种神兽呢……”

    寒彬羽闻言则是另起话题问道:“烨,既然那圣泉可以消除百病,你的腿……”

    南宫烨垂眸回道:“二十几年前,有人进入圣泉泡了泉水,后来那泉水不知怎地却是全部干涸了。”

    寒彬羽又问道:“干涸了?怎么回事?这事又与那些女子有何关系?”

    南宫烨轻轻点了点头,解惑道:“二十几年前,那人打败了那个魔兽进得了圣泉之内,却发现,圣泉之外竟是专门有一个门派的人在守护着圣泉,那个门派叫做圣女殿,圣女殿的人清一色的皆是女子。”

    父王在跟他说这件事时,并未告诉他那个人是谁,不过,看父王的样子,那人应该与父王是旧识。

    寒彬羽听后奇怪道:“这个门派既是专门守护圣泉的,怎地会跑出来莫名其妙地拆散有情人呢?”

    这两件事怎么看起来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南宫烨摇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咦?我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知道她们的内幕!”云思辰听到南宫烨讲到这里时,桃花眼一亮,开口说道。

    寒彬羽看向云思辰,嗤声道:“瞧你那副表情就知道这种方法定然不是什么好方法。”

    云思辰掏出折扇唰地一下打开,随后折扇半面遮颜坏笑道:“知我者莫过羽啊,我的脑子里怎能想出好方法来呢?”

    南宫烨看向云思辰,悠悠地说道:“你是想让逸去骗取那个妖女的感情,然后从中得出一些线索么?”

    “嘿嘿……”云思辰轻声低笑:“烨,你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寒彬羽斜眸睨了一眼云思辰,哼道:“反正你俩也没少拐带过良家姑娘,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所谓呢?”

    反正那个妖女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此,又有什么所谓呢?

    南宫烨闻言,抿唇不语。

    云思辰折扇一收,说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办了!我们只需要敬候佳音就好了。”

    这一日,三人终是没能等到水墨逸回到摘仙楼,寒彬羽因着有事要赶回北漠,用完膳之后便启程回北漠了。

    云思辰与南宫烨两人在用完膳之后也回宣王府了。

    *

    ------题外话------

    西玥,东琳,北漠三国是大国三足鼎立,南临国小,臣服于东琳。

079 你经常强行站立?

    白府教习房

    一天的课程之中,林瑾瑜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走神,容嬷嬷几次三番都想罚她,可是,无论是顶书,规矩的走步,还是大家闺秀的坐姿,容嬷嬷都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来,以至于她想要罚人的念头似鱼刺一般一直卡在喉间,吞又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十分的难受。

    林瑾瑜看着容嬷嬷那如鲠在喉的吃瘪模样,心中不禁冷笑,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军人,什么样刻苦的训练她没有受过?就这古代的礼仪规范,还能难得住她?想要怎样,她陪她们玩儿到底!

    下午十分,课程刚刚完结之时,却是有人来报说南宫烨已经等候在外了。

    林瑾瑜朝容嬷嬷微微一颔首之后便出了白府,玲珑与听雨跟随在后,出得白府之后就见南宫烨一身白衣洗尽风霜,印在晚霞之中。

    他的衣衫皓白如雪,即使在紫色的霞光之中,他的脸颊也是苍白若纸。

    “娘子……”看见林瑾瑜走出白府大门,南宫烨上前唤道。

    林瑾瑜看着南宫烨,心底忽而涌出了一个奇怪的画面,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像,丈夫在等待忙碌的妻子归家的那一刻?

    只是,对象是不是搞反了?

    一般的情况之下,不是女子等男子回家么?

    不管怎样,南宫烨来接她,却也让她觉得心底甚为温暖,他对自己,的确不错。

    “你来了……”行至南宫烨的跟前儿,林瑾瑜唇角微弯,朝他说道。

    南宫烨点头道:“我担心你不熟悉白府的环境,所以来接你了。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林瑾瑜摇头道:“没有,我们回去吧。”

    在白府之中出的那些事都是一些很小的事,完全没有必要告诉南宫烨,况且,有些时候,将这些事告诉他,或许还更加难处。

    反正她都不喜欢南宫烨,她又何必再挑起南宫烨与白菁华之间的矛盾呢?

    她看得出来,南宫烨对白菁华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

    南宫烨凝眉看着林瑾瑜,他又怎会不知她心中想法呢,即便有什么,她该是也不会告诉他的吧?毕竟,现在的自己对她来说,不过就是陪她一段路的路人而已,他薄唇微抿,点头道:“好的。”

    随后,林瑾瑜上了自己的马车,而南宫烨则上了他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回了宣王府。

    回到莫言轩用了晚膳之后,林瑾瑜便问道:“你上次施针是什么时候?”

    “三日之前。”

    林瑾瑜眼眸转了转,说道:“每隔三日扎一次针,这个频率可以,今夜,我帮你施针吧。”

    “好。”南宫烨声音虽然沙哑,可是听得出来,他的心情却是十分愉悦的。

    “你先去床上躺着吧,我去拿我的银针。”

    南宫烨点了点头,随后便朝耳房行去。

    林瑾瑜见他方向不对便对他说道:“你去大床上躺着,耳房之中灯火太灰暗,看不清楚的。”

    南宫烨闻言前进的步伐停住,他转头看向林瑾瑜,凝了须臾方才点头道:“好的。”

    他去到大床边,靠近大床之后,一边轮椅的手柄便放了下去,随后用手撑住身子,腰部使力,一点一点地朝床上挪了过去。

    林瑾瑜本是想要转身去拿银针,然而,当她瞧见南宫烨的动作时便有些挪不开脚步了,昨夜,他竟是这样上的那个小床么?

    不期然中,林瑾瑜的心又紧了一分,倘若自己能够顺手搭他一把,他也不至于累成这般模样。

    她抿了抿唇,随后转身去拿银针,当他拿着银针去到床边时,南宫烨方才调正身子。

    林瑾瑜呆呆地立在床边,盯着南宫烨,犹自挣扎着要不要扶他。

    “娘子,可以了。”

    当林瑾瑜还在坐着天人交战时,南宫烨已经躺了下去,并且,他也已经将裤腿给掳了起来。

    “哦。”林瑾瑜点了点头,随后便将手中的银针放了下去。

    南宫烨一旦躺下,鼻端便萦满了她的体香,煞是好闻,他将裤子掳至了大腿处,露出了小半截大腿和一整截小腿。

    林瑾瑜凝眸看着他的腿,他的腿笔直而修长,看起来结实有力,十分健美,似乎还有些性感?

    一个残废的腿都这么性感么?

    林瑾瑜伸出手指摁了一下他的腿部肌肉,发现肌肉并没有萎缩,弹性挺好的。她忽而皱眉看向南宫烨,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经常强行站立?”

    他是因着中了蛊毒才无法行走的,并非骨骼本身有问题,是以,想要站立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会十分地痛苦,若要站起来必须用热力贯穿腿部血液,不过,站立的同时,因着热力全部下到腿部,他的身体便会被寒蛊侵蚀,受冰寒之苦,而且,当他站立时,他的身体也会受到千噬万蚁的折磨。

    不过,即便这样,他每天能够站立的时间应该也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不然,他的骨骼便会受到强烈摧残。

    看他腿部的肌肉,当是经常站立而练就的,他……为何要这样做?他不怕痛么?还有,他自受了寒蛊之后第一次站立起来究竟花了多少时间?五年还是六年?是什么驱使他即使千般辛苦也要站立?

    南宫烨全然没有料到林瑾瑜会因着他腿部的肌肉而推出这么一个结论,虽然有些愕然,不过,他的娘子果真聪慧无双。

    “是。”对于林瑾瑜的提问,他只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

    他有他不得不站立起来的理由,他有很多事需要去做,所以……无论多痛,他也必须强行站立。

    林瑾瑜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心中无不震撼,他以为自己是钢筋铁打的么?不是**之身么?他究竟有什么让他不得不站立的理由?

    虽然很想知道原因,但是林瑾瑜却是终究压在了心底没有问询出声,她只不过是陪他一段路而已,他为何这样做又与她有何关系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林瑾瑜忽然展眉说道:“我先给你做一下推拿吧。”

    “推拿?”对于这个新鲜的名词,南宫烨自然没有听说过。

    “这个对舒缓你腿部肌肉有好处的。”既然他非要强行站立,那么,她便将推拿介绍给他吧,这样也可以稍微缓解一下他的痛楚,虽然,用处不大。

    林瑾瑜垂眸微微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去到衣柜里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她从小瓶子里倒了些精油出来,在手上抹匀之后便按在南宫烨的腿上为他推拿起来。

    精油倒在皮肤之上是凉凉的感觉,精油的味道十分地香浓,一旦倒出整个房间之中便弥漫了香味,南宫烨感觉到一双小手在他的腿部之上慢慢揉捏推拿,力道不轻也不重,感觉很舒适。

    在她的揉摁之下,那凉凉的精油便散发出了热烫的感觉刺入了他腿部的肌肤,一股热流在他腿上蔓延而开。

    “这就是推拿?”

    林瑾瑜闻言点头道:“是的,这是有专门的手法的,我选了几个你腿部的穴位重点的揉摁,你自己摁也可以的,但是需要找准穴位才行的。”

    “那你一会儿教我穴位在哪里。”

    “好啊……”

    “呵呵……”南宫烨闻言,低声而笑,那声音虽浅,却是笑得心满意足。

    林瑾瑜听见他笑,唇角也慢慢浮现出淡淡的弧度。

    推拿之后便为他施了针,房间之中一片和乐融融,静夜安好。

    ……

    是夜,南临南疆藩王府邸。

    夜已深沉,今夜云层翻涌星目低垂黯淡无光,似是暴风雨来临前一般,压抑而深沉。

    邬王府的牌匾往日里金光闪烁,风乍起,夜乍寒,夏日的风本该是凉爽宜人的,此时只觉冷得让人发寒,王府前面的两面灯笼也被吹得瞬时灭了去,整个王府大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唯余那两只石狮子张开獠牙凶恶无比的瞪着前方。

    王府邬海伦的院落之中灯光黑暗,守夜的侍卫也不见了踪影。

    邬海伦的书房之中有一间石室,石室内与外面的黑暗全然不同,此时的石室里亮堂如白昼。

    石室之中火光冲天,烧得噼啪作响。

    “唔……”男人粗重的呜咽声浅浅响起。

    那是匍匐在地的邬海伦所发出的声响,邬海伦本是一个粗壮的蛮汉子,经过近两个月病痛的折磨,他的身形瘦了不少。

    “邬海伦,你也会有今天么?”女子轻蔑的声音响在身侧,邬海伦抬起头,头部仍旧隐隐作痛,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向了那个立在自己身前的女子。

    她穿着一袭华贵的红色龙凤喜袍,她梳着诱人的飞凤髻,上戴金色凤凰珠钗,她秀眉如黛,睫毛卷翘,眼角微微上翘,鼻梁俏挺,嘴唇鲜红欲滴。

    可不就是他的王妃林瑾玲么?她怎么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

    “玲儿?本王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在本王的密室之中?”这个密室是他商谈大事所用的房间,女人一概不许入内的,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瑾玲立在那里,俯视着邬海伦,她唇角上扬,嘲讽道:“你这是怎么了?邬海伦,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么?”

    “玲儿,你怎么这样跟本王说话,小心本王收拾你!”邬海伦用手撑起身子,可是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他确实是病了有些日子了,可是,今日却怎么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呢?

    “玲儿?”林瑾玲撅着嘴恶心道:“这两个字从你嘴里吐出来,我只觉得恶心,你知道么?收拾?你如今还想收拾我么?怎么?是想着方儿的在床上收拾我么?你以为你还有这个能耐么?邬海伦,我告诉你,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林瑾玲双手紧紧抠于袖中,眼眸闭上,想起那些个惨无人道的日日夜夜,自从她被这个邬海伦强暴之后她没有过上一天安生的日子。

    他是一个兽欲极强的人,倘若没有那蒙面女子交给她的内功心法,她恐怕早就死在他的床上了。

    “你在等什么?你对本王做了什么?下了药?”他平日里的饮食非常注意,吃饭之前他的心腹都会亲自试毒,她是怎么下的毒?

    “对啊,”林瑾玲甩了一下袖子,说道:“自然是对你下了毒,不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邬海伦闻言眼眸瞪大问道:“你怎么下的毒?唔……”

    林瑾玲眼神中散发着骇人的光束:“怎么下的毒么?邬海伦,你不是兽欲极强么?你不是一个晚上要玩很多个女人么?你居然会不知道怎么中的毒?”

    一想起这事她就觉得恶心,原以为自己可以用撒娇或者其他魅惑手段来对付他,让他至少在一个晚上只要她一个人,可是这个男人,他妈的他就是一个野兽,一个晚上可以玩七个女人,想想那些个与那些女人一同服侍他的夜晚,她真是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每次他要了她,她都会做噩梦,晚上要不是被噩梦吓醒,要不是就被恶心得惊醒,惊醒之后便是一阵狂吐,然后整晚都睡不着觉了。

    这样的日子她整整过了两个月,每日如此,甚至连她来了葵水,他都不曾放过她。

    “你……”邬海伦闻言抬手指着林瑾玲咬牙道:“你居然在自己身上下毒,然后通过交合来传给本王么?你好大的胆子!”

    “邬海伦,你现在才知道么?现在才知道已经晚了!”出口的话语带着猖狂之意。

    邬海伦见状双手拍地大喊道:“来人,来人,给本王来人,本王要杀了这个贱人!”

    “杀了我?邬海伦,你不要再叫了,你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听见你的喊声的,你忘记了么?这里可是你的密室,奈你如何喊叫外面的人也是听不见的!哈哈哈……”林瑾玲张嘴狂笑,红艳的嘴唇带着血般的妖艳。

    “你这个毒妇……”邬海伦蠕动着身躯大骂出声:“你这个贱货……本王要杀了你……”

    他的密室她怎会知道?难道是他的属下出卖了他么?到底是谁?是周城么?

    邬海伦用尽全身力气朝林瑾玲爬了过去,然而,当他费劲全身力气爬到林瑾玲跟前儿时,林瑾玲秀脚一抬,轻而易举地便一脚将他踢了回去。

    “邬海伦,你中了毒,但是,你不会马上就死,我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你去死,死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太仁慈了,我要每天折磨你一分,折磨到你精神崩溃忍受不了为止,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林瑾玲抬手狠狠地朝邬海伦唾道。

    邬海伦扶住身子,问道:“你要做什么?”

    林瑾玲螓首微扬,妖媚地笑道:“我要做什么?王爷,接下来你就好好看着吧!看看我究竟要干什么!”

    “啪啪——”林瑾玲拍了两声之后。

    石室的门缓缓打了开来,从石室门口鱼贯而入四名样貌俊美的男子。

    那些男子都身穿灰色的衣衫,衣衫虽然朴实,然而,他们个个身姿隽永,看着却也是风华无二。

    “这些男人……林瑾玲,你这个毒妇要干什么?”邬海伦眼眸瞪得硕大无比,心中怪异的想法应运而生。

    这个女人该不会是要在他的面前与这些野男人苟合吧?她好大的胆子!

    四名男子进了石室后上前一步在林瑾玲身前请安道:“奴才给王妃请安。”

    林瑾玲闻言,扬起了细眉,慢慢行至四名男子之前,伸出柔荑,纤细的手指在四名男子脸上一一划过,她朝四名男子娇媚地笑道:“做什么叫奴才呢?今夜过后,本王妃就是你们的女人了……你们可以唤本王妃为玲儿……”

    林瑾玲将玲儿二字咬得异常的响亮。

    “什么?!”邬海伦闻言,肺部似是要炸开一般,疼痛难忍,他颤抖地抬手指着林瑾玲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这个**荡妇!”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居然同时跟四个男人一起,她简直就是无耻!

    “**荡妇?”林瑾玲上前又踹了邬海伦一脚,她瞪着眼睛大骂道:“就算我是个**荡妇那也是拜你所赐!你不是很喜欢一惩兽欲么?你不是荒淫无道么?你不是一个晚上可以同时玩七个女人么?我这才四个男子,比起你来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差得远呢!”

    邬海伦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这个世上,一个男人同时玩几个女人再正常不过,可是,一个女人怎么能同时跟那么多男人一起呢?这简直太辱没他了!不行,他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是本王的女人,生是,死了同样也是!”邬海伦指着四名男子眼神狠戾:“你们几个卑贱的奴才,那是本王的女人,你们若敢碰她分毫,本王将你们凌迟处死!”

    “处死?”林瑾玲绕到邬海伦跟前,眼眸睨着他哼道:“你敢处死我的男宠?”

    “男宠?你居然背着本王养男宠?”

    林瑾玲转身去到四名男子面前,红衣喜袍妖娆,她去到其中一名男子身前,抬手游走在男子英俊的脸颊之上,对着邬海伦说道:“邬海伦,你知道么?男子应该长成这样才对,而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丑陋无比,身材魁梧满身横肉,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你就是一头野兽,只会发泄原始的兽欲!每次当你一碰完我,我都会将那一天吃完的所有东西全部吐出来!我恨不得将你碰过的地方全部用刀子狠狠地剜掉。”

    每个闺阁女子的心中都有一个美丽的憧憬,希望自己的夫君俊逸潇洒。可是她呢?她遇见了什么?在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她遇见了这么一个杀千刀的恶棍!毁灭了她所有对爱的憧憬,以及对**之事的所有企盼。

    “你……原来你一直都在伪装!你……你自那天从山谷回来之后就一直在伪装!”邬海伦恨不得挖去自己的眼睛,他怎么就被这个女人给迷惑了呢?

    “不伪装你怎么会有今天呢?今天,就让你好好观看一下这几个男子是如何伺候你的王妃的!”

    “你这个毒妇,妖妇,贱货,**,你无耻……”邬海伦气急攻心,口中瞬时闷了一口浓血出来。

    林瑾玲恍若未见,对着四名男子妖娆开口:“你们今夜便好好拿出你们的绝活,让王爷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怜香惜玉!”

    “是。”四名男子齐声回答起来。

    话音落下,四名男子两人分站一边,抬手仔细为林瑾玲脱起喜袍来,他四人的站立方向似是训练有数一半,将中间的空位留下来给邬海伦观赏,让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四名男子为林瑾玲脱衣服的时候,林瑾玲依旧冷睨着邬海伦嗤笑道:“知道今天我为什么穿喜袍么?这样才可以真正的讽刺你,你看,多好啊,这样一件尊贵的王妃喜袍居然是被其他男人脱下的……哈哈……”

    邬海伦在南临皇宫就直接强暴了她,所以,她虽是藩王王妃,但是却根本没有行婚礼的事宜,年少的她多么希望穿着一身喜袍嫁给自己爱的男子,希望自己心爱的男子能用秤杆挑起自己红色的盖头。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天!没有!

    邬海伦已经气得脸色紫青,唇角溢出浓血,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来。

    四名男子将林瑾玲的龙凤喜袍脱下,随后又脱了鲜红中衣,再来便是里衣和肚兜,脱完上衣之后又脱下了她的外裤与亵裤,一应的红色如血。

    这些衣服本该是在洞房之夜由她的夫君来为她脱的。

    可是,哈哈……

    她永远错过了那美好的一刻……

    不一会儿,女子娇美的身躯便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为本王妃松下发髻。”林瑾玲一声令下之后,四名男子取发簪的取发簪,摘花的摘花,松发髻的松发髻,动作自是轻柔无比。

    松下发髻之后,林瑾玲挥手让四名男子站立在侧,她莲足雪白,踩在石砖地面上,凉意浸入心扉,她缓步上前立在了邬海伦的身边继续挖苦道:“你是很喜欢我这样一具身体,是么?你可以欣赏一下,我这副身体之上究竟有多少青紫於痕拜你所赐,当然……”林瑾玲眉峰一挑,风情万种:“这身体上的於痕还有另一个男子留下的,那人就是你的心腹周城……你想知道他是如何在我身上驰骋的么?他……可比你温柔多了……也比你厉害多了……哈哈哈……”

    “你!你……”邬海伦抬手指着林瑾玲,无言以对。

    他真的好恨啊,好想上前吃她的肉,饮她的血,剔她的骨,挑她的筋,可是,可是他根本就动弹不了半分。

    林瑾玲看见这样的邬海伦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呢!

    真是痛快啊,她这一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痛快过!变强大之后,生活果然是多姿多彩啊……

    林瑾玲抬起玉臂掀了一下墨发,随后对着身后的四名男子说道:“好好地伺候本王妃。”

    “是。”

    四名男子得令之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游走在女子莹润而丰满的躯体之上,林瑾玲忍不住就溢出了一口申吟:“啊……”

    那种**蚀骨的声音仿若千万根毒针齐齐刺进邬海伦的身体,当真是锥心刺骨!

    四名男子唇部双手不停地游走于林瑾玲的肌肤之上,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敏感点。

    “哦……”林瑾玲满足的轻哼出声。

    “淫荡!无耻!”邬海伦哪里看得了这样的画面,只一个劲儿地吐血谩骂。

    可是,那些早已沉浸在**中的男子哪里听得到他的谩骂?

    **渐起,四名男子手臂一扬,竟是从袖中抛出一层洁白的绢布,那绢布极宽极大,刚巧够五个人躺于其上。

    四名男子将绢布铺好后便将林瑾玲放在了上面,四人逐一除去身上的衣衫,柔声问道:“王妃,可以了么?”

    “当然……”躺在之上的林瑾玲此刻已经不再是做戏,作为少女的她从来没有享受到这般温柔的情爱,就算在那周城的身下,因为想着要从他入手对付邬海伦,她都没有半分享受的感觉,而今这四名男子如此温柔以待,让她方才感受到情爱的欢愉之处。

    当身体的空虚在被填满的那一刻时,林瑾玲闭上了眼眸,享受**的滋润。

    回想起娇羞的女儿时代,她也曾憧憬着被自己的夫君疼爱,可是她的这一场春梦却犹如噩梦一般一直紧紧跟随。

    今夜开始,她要享受人生,她要男人环伺在侧!她要拥有权势,她要站立在山峰之巅!

    然,欢愉的同时,一滴泪悄然滑落。

    其中一名男子似是发现了她的眼泪,他抬起身缓缓地吻去了她眼角的那一滴泪水。

    “呕……”伏于地上的邬海伦胃中开始翻江倒海,竟是呕吐起来。

    在邬海伦的呕吐声中第一名男子已经洒出了热情的种子,第一人完事之后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与第四个。

    而邬海伦在看到第四个时终是气血冲头晕死了过去。

    “王妃,他已经晕死过去了,还要继续么?”男子停下了动作抬眸问道。

    林瑾玲慵懒如猫,她伸出手臂,两名男子心神领会,扶住了她的玉臂,她将头枕在男子的怀里,吐气如兰:“怎么?你们不喜欢玲儿么?”

    几名男子面面相觑,互相对望,随后皆颔首道:“喜欢。”

    “那行,喜欢的话,我们继续……尽兴……”

    石室之内画面香艳,靡靡之音间或发出。

    不知隔了多久,林瑾玲终是尽了兴,在四名男子的服侍之下穿上了衣衫,她在男子们的簇拥之下开启了机关踱步出了石室。

    出得石室之后却见周城竟是等候在了书房之中。

    周城见那四名男子扶着林瑾玲,神色暧昧,他眉头一拧指着林瑾玲骂道:“你这个**,竟是与这四个贱男人苟合么?”

    “贱男人?”林瑾玲眉峰一挑,哼道:“倘若他们是贱男人的话,你岂不是更贱?”

    周城紧握拳头直接朝林瑾玲一巴掌打了过去:“你这个贱人,没有我哪里有你的今天?你竟敢给我戴绿帽子?”

    这个女人勾引他,让他背叛了王爷,而今她居然又勾搭上了这么四个男人,她简直肮脏到了极点!

    那四名男子见周城拳头打来,吓得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但是又碍着林瑾玲不敢挪动半分,便立在那里等待拳头相向,然而,四名男子没有等到周城的拳头,因为,眨眼之间,林瑾玲伸手一抬便擒住了周城的拳头。

    周城想要将手拽出来,结果根本挪动不了分毫,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林瑾玲质问道:“你竟然会武功?”

    “不要吓到了本王妃的美人儿。”林瑾玲慵懒开口,话语中带着怜惜之意。

    周城眼眸瞪大如铜铃,这个女人居然会武功?她不仅会武功,而且内力修为相当惊人!她当真是隐藏得太深了!

    他被她骗了,王爷也被她骗了!

    整个王府怕是都已落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想到这一层,周城想要抽身离去,然而,当他还未来得及抽手时林瑾玲已经手腕转动。

    “咔嚓”一声,周城的手臂已经被她生生扭断了。

    “啊——”周城痛得大叫出声。

    林瑾玲眼眸一瞪,恶心地看着周城,随后秀手旋即卡住他的脖子,闪电之际便将他的脖子你拧断了。

    周城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瑾玲。

    “去死吧!”林瑾玲嫌恶地扔开周城,周城应声倒地,林瑾玲狠狠地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身后的四名男子在看到如此骇人的场面时皆不敢大声喘气。

    “怎么?你们是害怕本王妃么?”林瑾玲见四人立在原地不动,遂转身开口笑问出声,那一笑梨涡乍现,她缓步而来,拉住其中二人的手,说道:“你们放心,本王妃爱着你们呢,绝对不会这样对你们的,只要你们好好的伺候本王妃,你们将会享受到无尽的荣华富贵。”

    “是。”四名男子颔首说道。

    “来,我们离开这个脏地方,这个地方永远不会存在了。”林瑾玲牵着男子们的手走出了书房。

    出了邬海伦的院落,王府的侍卫已经整装待发。

    前段时间,经过精心的准备,她已经将王府的侍卫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现在,整个王府全部在她的掌握之中,整个南疆都在她林瑾玲的手上!

    林瑾玲看着群英楼这个牌匾,她又唾骂了一声之后,终是对着侍卫首领杨铁说道:“烧了它!”

    这个地方是她噩梦的根源,她要将它烧为灰烬,连渣都不剩!

    待林瑾玲下令火烧群英楼时,有一名侍卫打扮的人悄然来到她的跟前儿,颔首道:“王妃,属下有事禀告。”

    “说。”林瑾玲睨了那侍卫一眼,淡淡地说道。

    那侍卫回禀道:“据探子回报,前日乃是林瑾瑜嫁给南宫烨的日子。”

    “哈哈哈……”林瑾玲闻言扬声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之后,她眼眸一剜,说道:“林瑾瑜,你以为你的下场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不是那么厉害么?不也最终嫁了一个残废男人?哈哈哈……林瑾瑜,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将会十万倍的还给你!”

    今日开始,她便慢慢筹划复仇一事,现在的她有的是时间与金钱来谋划这件事。

    林瑾瑜,你就等着被折磨至死吧!

    ……

    日子就这样流逝而过,转瞬就过了七日,林瑾瑜在白府受训的这些日子,容嬷嬷虽然严厉,有时候还比较苛责,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如此,便相安无事的过了这么些日子。

    因着要去白府受训的缘故,林瑾瑜也免了向南宫澈与白菁华请安这道程序。

    其实,林瑾瑜自是知道,白菁华之所以免去这道程序是不想看见她吧。

    这个白菁华,虽然不待见她,但是却也不会做出狠毒的事情来,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极为善良的女子,她不喜欢自己是因着自己是南宫浸赐婚的人,如此,却也是情有可原的。

    反正她都不喜欢南宫烨,所以,白菁华对她是个什么态度,她倒是不以为意。

    这几日里,林瑾瑜每日都去白府受训,连续五日之后便有一个休息日,每次她去白府受训,晚间南宫烨都会来接她回府,她与南宫烨之间相敬如宾,平淡如水,除了每隔三日她为他腿部扎针以外,她与他之间的话语都不会很多。

    这些日子里,只要她在宣王府之中,南宫诗语便会来找她谈天,每次聊天的话题有很多,却是将云思辰摒除在外。

    云思辰依旧住在宣王府之中,没事便跑到莫言轩来打趣南宫烨与林瑾瑜,却是与南宫诗语连擦肩而过都未曾有过。

    林瑾瑜不得不想,南宫诗语是专程挑了云思辰不在府中时方才来到莫言轩中的么?

    这一日,林瑾瑜照旧去了白府受训,今日讲的课程是如何做一个好妻子,因为受训的对象都是白家嫡女,嫁出去一般都是正妻的,是以,主要讲妻子应该如何对丈夫好,不应该妒忌,应该帮丈夫张罗着纳妾。

    林瑾瑜听着容嬷嬷说纳妾那两个字眼时,似乎就对着她说的。

    唉,纳妾就纳妾,又与她何干呢?

    好不容易等到了中途休息时分,林瑾瑜出了教习的院落想去花园里透透气。

    经过石径盘纡的丛林小道时,林瑾瑜瞧见前方行来两名白府的丫鬟,看那穿着打扮当是上房的大丫鬟。

    只听一人说道:“你方才瞧见宁王没有?他可真是人中龙凤啊。”

    另一名女子回道:“是么?我怎么瞅着却觉那个静王更加俊逸出尘呢?”

    林瑾瑜听得此对话方才想起南宫烨晨起时好似跟她提了一下,今日白府有会客宴,许多文臣都会前来,静王与宁王也会参加。

    听二人说起了宁王与静王,林瑾瑜又回想起了洞房夜那天,她首先想起的倒不是宁王,而是那个十分低调而沉默的静王南宫煊,对比而言,南宫煊确实更胜一筹。

    只是,南宫烁却比他的名气要大的多。

    两名丫鬟面色含春,艳若桃李,一面聊着天,一面前行而去。

    哪个少女不怀春?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林瑾瑜微微笑了笑,随后徜徉在绿色的海洋之中。

    行了一段路之后,林瑾瑜忽然有些内急,她转眸望了望,见到一个行来的丫鬟便开口问询起来,丫鬟指了个方向,林瑾瑜便寻去了。

    解决完了内急之后,当林瑾瑜想要跨步离开时,却觉风中竟是传来一股血腥之味。

    医生对于血的味道都是比较敏感的,只要有一点腥味,她都能闻出来。

    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血的味道呢?

    而且,还是在茅厕的旁边?

    莫非是有人受伤?

    可是,在茅厕旁边受伤,这着实让她有些想象不出来原因为何啊。

    “唔……”

    正思索间,林瑾瑜便听到了一声低沉的痛苦申吟。

    “什么人?”林瑾瑜侧眸问了一下,随后朝茅房后面的竹林行去。

    然而,当她穿过茂密的竹林之时却惊骇的发现了一双垂死挣扎的腿。

    “唔……”那人又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林瑾瑜倏地一睁眼迅速朝那人奔了过去,到得跟前方才发现那人竟是穿着紫色的朝服,满朝朱紫青衫司马,古代人衣分九色,人分三等,这人穿着紫色的朝服,当是三品官员。

    他的紫色朝服之上有蔓延而开的血迹,林瑾瑜顺着血迹向上望去,发现他胸口处插着一把短匕首,再看他的年岁,差不多有四十来岁,此时正努力等着眼睛看向自己。

    “你怎样了?”林瑾瑜蹲在他的身边,一手扶起他,一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

    一旦探了脉,林瑾瑜眉头微微蹙起,他的脉象怎会是这样的?

    林瑾瑜转眸看向那人,问道:“什么人刺杀你的?”

    那人手指伸出来,指着前方上下颤抖,说道:“是……是……”

    “是什么?”林瑾瑜听着都觉得有些急,他怎么就是不出来呢?

    “是……”紫衣中年男子是了半天也没有是出个结果来,终是眼眸一瞪,睁着眼前断了气。

    感觉到臂中之人忽然软了下去,林瑾瑜暗叫不好。

    当她反应过来时,却听前方不远处忽然有人大叫:“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林瑾瑜凝眸望去,发现竹林之边竟是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他惊恐地盯着自己双手抱着头开始狂乱地叫着。

    “出了何事?”那小厮刚一叫唤完,刚想拔腿就跑时,却听一道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瑾瑜听着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还在思索那人是谁时,便那小厮朝来人请安道:“奴才给宁王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王南宫烁负手而立,盯着小厮责问道:“何时这般大呼小叫的?”

    小厮跪在地上,身子不断地颤抖,抬手便指着林瑾瑜说道:“杀……杀人!她杀人了!”

    林瑾瑜凝眸朝南宫烁望了过去,他也正好转眸看向自己,当他见到自己时,眸中明显有惊愕:“怎么……是你?”

    对啊,怎么是她?!

    林瑾瑜也发出了同样的感叹,她看向南宫烁,又凝眸朝他身后望去,竟是瞧见南宫烁的身后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

    眼眸一眯,瞳孔一缩,很显然,今日这事是有人设局,这是栽赃陷害!

    *

    ------题外话------

    林瑾玲后面会被林瑾瑜整死的,死法很奇特哦,呵呵…

    下一章,女主光芒四射,震翻全场啊!

080 法医鉴证,惊艷全场

    林瑾瑜手臂一松,将死去之人缓缓放落在地,随后站立起身。

    当她刚刚站立起身时,那些人已经立在了竹林之边,对着她指指点点起来。

    “那个死去的人是谁?”

    “这个女子是谁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杀人?”

    “是啊,现在什么世道啊,连女子都敢杀人了!”

    “太不守妇道了!”

    林瑾瑜今日刚巧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衫,梳着妇人发髻,上戴一根白玉簪,苍翠的竹林之中,她的身影尤为显眼,面对众人的苛责与谩骂,她风轻云淡得很,脸上竟是没有一丝恐惧之意。

    立在南宫烁身旁的南宫煊在见到一脸沉静的林瑾瑜时,剑眉微微颦在了一起,他倒是不相信人是林瑾瑜杀的,只是,这个女子在见到死伤以及面对众人的苛责时,为何还能如此的岿然不动?

    众说纷纭间,南宫烁朝身旁一摆,命令他的近身侍卫铁河上前查验死去之人是谁。

    铁河近前去到林瑾瑜身旁朝下一看,惊得眼眸瞪大,随后转身去到南宫烁的身边单膝跪地道:“回禀王爷,死去之人乃是刑部尚书郭成封。”

    这一声回话之后,人群又炸开了。

    “什么?刑部尚书郭大人?”

    “我刚刚还与他对坐饮茶呢,怎么就被人刺杀了呢?”

    “太骇人了!”

    “王爷,郭大人乃是三品官员,这个女子是最大嫌疑人,您可要严惩啊!”

    “是啊,王爷!定要严厉彻查此事!”

    面对众人的话语,南宫烁轻轻抬了抬手,说道:“今日这事定然会严厉彻查的。”

    他身后的这些人可能不知道,这个刑部尚书郭成封表面上看是太子的人,实际上则是他的人,而今郭成封被人杀了,显然就是想要与他作对。

    至于杀人的人是谁,一时间,他还不好说,林瑾瑜是林府的人,那么就与太子有着诸多联系,可是,太子断然不知郭成封是自己的人,所以,应该不是太子,如若不是太子,那么又是谁呢?南宫煊?南宫炀?

    不管怎样,林瑾瑜现在表面上是宣王府的人,牵扯到这里来就定然与宣王府有关了。

    莫非,刺杀之人是想要挑起他与宣王府之间的战争么?

    只是,那人又怎会知道郭成封是自己的人呢?而这个人到底又是谁?

    南宫烁的话音落下之后,众人暂时没有说话,而南宫烁则是踱步上前去到林瑾瑜的跟前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如今的这番场景你也瞧见了,这里除了你与郭大人以外便没有其他人,而且,方才也有目击证人,你的嫌疑最大,所以,本王要暂时扣押你,待此事查清楚之后你方能离开。”

    今日这事不管是栽赃陷害也好,其他也罢,这个林瑾瑜他是必须要先扣押的了。

    林瑾瑜看着南宫烁,却是没有压低声音说话,而是放开了声音说道:“我虽是一介女子,却也行的正坐得端,此人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也不是我杀的,当然,我知道口说无凭,所以,我希望用他的尸体来说话。”

    说话之时,林瑾瑜昂首阔步行至了众人之前,她的身量很高,立在许多男人的面前却也没有输了半点气势。

    南宫煊睨着林瑾瑜,为她那强大的气场与冷静自持的话语折服,南宫烨究竟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竟有这样的气势?

    南宫烁方才上前许是说要扣押她,她居然一点都不担忧与害怕么?

    竟然还说用尸体来说话?一个妇道人家怎会知道这些东西?

    林瑾瑜这一番话语下来,人群又开始哗然了。

    “天,我方才有没有听错,这个妇人居然说要用尸体说话。”

    “是啊,她怎会知道这些?”

    南宫烁闻言,眸中也露出了惊诧,他转身问道林瑾瑜:“你方才说什么?用尸体来说话?你怎会知道这些?”

    这些事情不都是那些低贱的仵作做的事么?她一个林府千金怎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林瑾瑜回道:“王爷,您现在可以去提刑府唤仵作来为郭大人验尸。”

    南宫烁眼眸眯了眯,随后吩咐铁河去办这件事。

    铁河领命快步而去,林瑾瑜乌眸流转,看向了众人,随后开口缓缓说道:“人在死去不久后,身上便会出现尸斑,尸斑的正常颜色是暗红色到暗紫红色,瘢痕呈云雾状或着条块状,郭大人现在仰躺于地,是以,一个时辰之后,他的尸斑会出观在枕部、背部、腰部、臀部两侧和四肢的后侧,而他今日穿着朝服,勒紧的地方将不会出现尸斑,我上面讲的乃是正常的尸斑颜色,而郭大人,他的身上出现的尸斑不会是正常颜色,他身上的尸斑应该是呈现灰褐色的,今儿个这么多人在这里,那么就请大家一起做个鉴证,看看,等一会儿仵作来了,是否会与我说出同样的话来。”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宛若黄莺出谷,清丽而婉转,听得在场的众人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半晌之后方才有人惊叹道:“这个女子究竟是哪家的妇人,怎地连这些东西都知道?”

    “想那验尸一事乃是贱民所为,她衣衫虽然质朴,但是质地却是上好的,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妇人,怎会懂得这许多东西?”

    人群中的南宫煊在听得林瑾瑜方才那一段言语之后,眸中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他完全不敢相信,一个女子竟会有知道验尸的知识,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小姐……”

    “二少奶奶……”

    人群蹿涌中,听雨与玲珑挤开了众人朝林瑾瑜奔了过去,奔至跟前时,听雨急道:“小姐,您有没有怎样?”

    玲珑也吓坏了,赶紧问道:“二少奶奶,到底出了何事?”

    问询完之后,玲珑一转眸方才瞧见立在跟前儿的南宫烁,一旦见到,她迅速福身请安道:“奴婢给宁王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南宫烁手掌虚抬,对玲珑直言道:“这里出了命案,与你家二少奶奶有关,本王要扣押她。”

    “什么?”玲珑闻言,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垂眸却是发现了一名中年男子躺在一旁,看那样子已经断了气,他的胸口处插着一把短匕首。

    听雨也见到了地上的男尸,遂问道:“这人是谁啊?”

    南宫烁回道:“刑部尚书郭成封。”

    出口的话语是一贯地冷凝。

    玲珑闻言,又惊了一下,随后握住林瑾瑜的手,焦急道:“二少奶奶,郭大人怎地就死了?您怎么在这里?这事定然与您无关,这要怎么办?”

    这段日子以来一直相安无事,偏巧今天二爷有事不在府中却是出了这等子事,刑部尚书,那可是朝中要员,而今不明不白地死了,还赖在了二少奶奶的头上,这可如何是好?

    玲珑的掌心已经惊出了冷汗,林瑾瑜回握着她的手,朝她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玲珑,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万事总有解决的方法,你且安心在这里等着。”

    “二少奶奶……”玲珑在瞧见林瑾瑜处变不惊的神色时,着实诧异,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家二少奶奶居然还能这般冷静。

    她还真是厉害啊!

    听雨毕竟跟了林瑾瑜很长一段时间了,她比玲珑更加了解小姐,当她瞧见小姐这般模样时,便知小姐定是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从白府到提刑府快马加鞭需要两刻钟的时间,是以,等到铁河将仵作唤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两刻钟之后的事了。

    仵作一到得现场便朝着南宫烁跪地请安:“卑职参见宁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宫烁回道:“起吧,你现在就为郭大人验尸。”

    仵作站立起身,随后问道:“卑职想问一下,郭大人是什么时辰过世的,只要当他过世一个时辰之后,他的身上才会出现尸斑。”

    此言一出,刚巧应验了林瑾瑜方才所说的话,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南宫烁转眸睇着林瑾瑜,回道:“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仵作立即颔首说道:“那卑职即刻开始验尸。”

    说罢便命自己的手下将郭成封给围了起来,让南宫烁林瑾瑜等人退开了数步之遥。

    仵作掀开了郭成封的衣衫,他先是查验了一下郭成封胸口的那个刀伤,查验之后眼眸眯了眯,随后又掀开了郭成封的裤子,当他见到郭成封的身体后部呈现灰褐色的尸斑时,眼眸一瞪,随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验尸的银针,他将银针刺向了郭成封身体的各个部位,半晌之后又将那些银针取出,然而,取出银针之后,银针竟然没有变黑,这样一种现象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又四处查验了一番之后,仵作起身去到南宫烁的身旁回禀道:“启禀王爷,郭大人的死恐怕不是胸前那一刀这般简单。”

    南宫烁问道:“此话何意?”

    仵作回道:“郭大人的死应该不是胸口上的那一刀造成的。”

    “为何?”

    仵作又道:“卑职方才检验了一下,他胸口刺下去的刀是没有毒的,如此情况之下,那么他身上的尸斑就应该呈现暗红到暗紫红色,可是,郭大人的身上竟是出现的灰褐色的尸斑,是以,他的真正死因并非因着那把刀,而是中毒,卑职之所以说他的死因不是那么简单,是因为,卑职方才用银针刺在了他的身体各部,银针却没有变黑,卑职觉得此事十分蹊跷。”

    林瑾瑜在听完仵作的话后,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只道那个行凶之人可真是心思缜密,在古代,仵作验尸有一个非常大的弊端,就是不能解剖尸体,是以,许多真正的死因就埋藏在了尸体之中。

    而那行刺之人就是钻了这么一个空子,虽然郭成封的尸斑显示是有毒,可是,他的身体各处却是没有中毒的迹象。

    今日,倘若换个其他人,那么这个罪名怕是真的坐实了,不过,遇见了自己,那么,所有的结果都将不同!

    立在竹林旁的人们在听见仵作这一段话时,皆转眸看向了林瑾瑜,因为仵作说的话与林瑾瑜方才说的话完全一致。

    南宫煊斜眸静静地凝睇着林瑾瑜,这个女子真乃奇女子也!

    而今,南临林府与宣王府是对立的,林瑾瑜在宣王府中自然会受到排挤,倘若他日,她与南宫烨日久生情,那么,宣王府的势力将是不可小觑。

    父皇若是知道了今日之事,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他会不会为了南宫焰,斩断一切后路?

    心中有了想法之后,南宫煊再次看向林瑾瑜,隐于袖中的手握在了一起。

    南宫烁听了仵作的话后,心中也是震惊异常,既然仵作这般说话,那么此事就是需要从长计议了。

    他转眸看向了众人,说道:“仵作方才的话,大家也听见了,郭大人之死不是这般简单,此事待本王先禀明父皇,待父皇来定夺。”

    众人闻言,颔首道:“宁王英明。”

    南宫烁随后朝众人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先散了吧。”

    众人点头转身而去,南宫煊没有跟随众人离去,而是移步上前去到了仵作身旁。

    仵作看着南宫烁,颔首道:“王爷,郭大人的尸体需要卑职放去提刑府么?”

    南宫烁摇头道:“不需要了,他的尸体先放去本王府邸吧,此事甚为蹊跷,需要好好保存他的尸体,以便再验。”

    仵作点头应是。

    南宫烁随后转眸对林瑾瑜说道:“你方才说的话虽与仵作的话相同,但是,却不能说明你不是杀死郭大人的凶手,不过,本王暂时先不扣押你了,此事待禀明父王之后再做决断。”

    “这位夫人方才说出了与卑职相同的话?”仵作在听了南宫烁的话后转眸看向林瑾瑜,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林瑾瑜微微朝仵作一颔首,说道:“如有可能,我想与你一起查验尸体。”

    仵作惊道:“什……什么?”

    他有没有幻听?这位夫人说要与他一起查验尸体?真的假的?女子能做这样的事情?须知那些但凡有些钱势的男子都不会做这样的事,因为这样的事在他们眼里那是非常下作的,更遑论娇滴滴的女子呢?

    林瑾瑜没有理会仵作的极度诧异,转回眸朝着南宫烁与南宫煊颔首道:“二位王爷,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倘若要找我,差人去宣王府便是。”

    说罢转身悠然而去,听雨与玲珑跟随而去。

    “宣……宣王府?”仵作在听见林瑾瑜的话语时,已经惊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这个女子,竟是宣王府的夫人么?这么高贵的身份居然还要查验尸体,天啊,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南宫煊转眸回望,凝睇着林瑾瑜翩然离去的身影,眸色渐渐深沉。

    玲珑与听雨走在林瑾瑜的身后,玲珑不知道林瑾瑜会医术,她追问道:“二少奶奶,你方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啊?您身份高贵怎么可以去查验尸体呢?”

    林瑾瑜看向玲珑,说道:“如若我不去查验尸体,那么,这个罪名就一定会落在我的身上。”

    纵观整个大陆,兴谢有她一人能够解剖尸体,而那郭成封的死因也只能通过解剖尸体才能还她清白。

    玲珑急道:“二爷可以派人去彻查此事的,万事都有二爷为您做主。”

    林瑾瑜闻言,忽而停住了脚步,她的脸色沉了沉,说道:“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就不劳烦他了。”

    她的人生座右铭是只要自己能够解决的事情,她绝对不会依附其他人的,南宫烨只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她不会为了这些事而去劳烦他的。

    “这怎么能算是劳烦呢?二爷他很乐意为您解决事情的。”按照以往二爷的做法,他定是对二少奶奶有情意的,如此,他又怎会袖手旁观呢?

    林瑾瑜盯着玲珑,想着兴许自己说什么她可能都听不懂,这或许就是古代人与现代人的认知差异,既然说不通,那么她便不说了。

    “这事回头我自己跟他说,玲珑你就莫要再说此事了。”放下话语后,林瑾瑜再度起步朝前行去,听雨跟随而去。

    玲珑停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又焦急万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跟随南宫烨已经多年了,人前,她都表现得畏畏缩缩,其实,她的手下掌握着一只秘密的杀手队伍,可是,面对验尸这样的事情,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林瑾瑜再次回到教习房时,白芷菱三人以及容嬷嬷似乎已经结束了上午的课程。

    白芷菱见林瑾瑜回来,开口讽刺道:“这都是什么人啊,不来上课居然跑去行凶,这个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狠毒的女子?”

    “是啊,做了坏事不怕鬼附身么?”白绛绢跟着附和起来。

    容嬷嬷闻言,眉头微蹙看着林瑾瑜,虽然她因着宣王妃的关系有些不待见林瑾瑜,但是,她的心到底是向着宣王府的,而今这林瑾瑜杀人事关宣王府,她心中却也有些担心的。

    “好了,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下午的课也不用上了,二少奶奶先回宣王府吧。”容嬷嬷说完之后便收拾好了手中的书卷先一步离开了教习房。

    白芷菱起身瞪了一眼林瑾瑜后也离开了,白绛绢与白绮罗跟随而去。

    林瑾瑜眼眸眯了眯也转身出了教习房,随后带着听雨与玲珑朝白府大门行去。

    当她到得大门处时却见平日里本该有个身影的地方竟是空空如也,心里没来由的便有些失落。

    人果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你没有时便觉得没什么,一旦拥有又失去了,心底却又不是滋味。

    林瑾瑜微微叹了口气便上了马车。

    马车穿城而过,一个时辰之后停在了宣王府的门口。

    “娘子……”林瑾瑜刚一掀开车帘便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掀帘的动作僵在原处,林瑾瑜凝眸望去,那个坐在府门石狮之间的男子不是南宫烨又是谁呢?

    他的脸上仍旧带着厚重的黄金面具,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墨发竟是有些微微凌乱,身上似乎也沾染了风的气息,他似乎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他出门办事去了么?

    林瑾瑜身旁的玲珑在见到南宫烨时,眼眸微瞪,二爷怎地就回来了?今日那事怕是没有办成吧?

    南宫烨按动了轮椅朝林瑾瑜缓缓行去,林瑾瑜出了马车便直接跳了下去。

    “娘子,你有没有怎样?”南宫烨出口的话语带着满满的关切。

    林瑾瑜摇头道:“没事的。”

    第一次,林瑾瑜自觉自发地去推了南宫烨的轮椅,她转动了他的轮椅,推着他朝府内行去。

    南宫烨在见到林瑾瑜居然推他的轮椅时,隐于面具下方的眉毛颦了些许,玲珑在见到此番情景时也是十分惊诧。

    这么些日子以来,可是从未见到二少奶奶主动去推二爷的轮椅。

    二少奶奶的心境到底是变化了么?

    林瑾瑜推着南宫烨朝莫言轩行去,南宫烨一路沉默无语,到得莫言轩之后,南宫烨屏退了玲珑与听雨之后方才开口问道:“娘子,你可以将当时的情况告知于我么?”

    认识林瑾瑜这么长时间了,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他清楚得很,遇见这样的事,她肯定想要自己解决,不想麻烦他,但是,做为她的相公,他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呢?

    林瑾瑜睇着南宫烨,见他言辞恳切,却也不好推托,便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边,末了还添加了一句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今日这事恐是与东琳朝堂之争有关。”

    南宫烨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跟她明说这其中的权力关系,她是他的娘子,他只希望她快快乐乐的,不想她参与这些血腥的皇权斗争中去。

    那郭成封明面里是太子的人,实际上却是宁王的人,而今又将娘子牵扯进去,面上这事是激化了太子与宣王府的矛盾,实则却是挑起了宁王与宣王府的矛盾,

    娘子是林府的人,在世人眼中,她应当算是太子的人,而今出了这事,娘子便与太子的联系割断了。

    如此一举,不仅可以动摇林府与太子之间的结盟,还能挑起太子、宁王与宣王府之间的矛盾。

    当真可谓一石三鸟,莫非这布局的人是南宫煊?

    抑或是有人想要害南宫煊?

    这局棋还不是一般的乱。

    到底是谁布的局?

    听完林瑾瑜的话,南宫烨问道:“娘子,你想如何解决这事?”

    林瑾瑜眼眸微转,说道:“这事宁王已经上报给了皇帝,我想,不一会儿便有宫里的人来命我进宫了。”

    那郭成封乃是三品大员,而自己又是宣王府的二少奶奶,南宫浸得知此事后定然会让自己进宫面圣的。

    南宫烨闻言,极其自然地说道:“那我陪着你一起进宫。”

    林瑾瑜摇头道:“不用了,此去皇城一路颠簸,我看你刚刚回府,你腿脚不便,不用陪我走这一趟了,你放心,我可以应付自如的。”

    南宫烨放于手柄之上的手微微下沉了一些,他薄唇紧抿,静默半晌之后方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娘子的意思办了。”

    林瑾瑜看着南宫烨紧抿的唇瓣,知道他可能有些不高兴,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对南宫烨不算太了解却也能知道,他虽然身体残废了,但是,他其实也很大男子主义的,今日这事,在他的观念中就应该他去解决,自己跳出来固执的说自己去解决,他定然会不高兴。

    不过,他不高兴也没有办法,这是她做人的准则,她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屋内的空气瞬时有些凝固,面对南宫烨的沉默,林瑾瑜眼眸眯了眯,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些什么话题来说一说。

    岂料,她刚想开口时,却听冷焱来报说南宫浸跟前儿的大太监窦安来了。

    林瑾瑜提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南宫浸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去前厅。”南宫烨开口吩咐起来。

    冷焱随后推着南宫烨出了房门,林瑾瑜在屋内收拾了一些东西之后跟随在后。

    宣王府的议事厅内,窦安已经侯在了那里,南宫烨与林瑾瑜朝他颔首问候了一声,随后窦安便说道:“传皇帝口谕命宣王府林瑾瑜进宫面圣。”

    林瑾瑜颔首道:“臣媳接旨。”

    窦安点了点头:“走吧,随咱家进宫。”

    南宫烨看向林瑾瑜,叮嘱道:“娘子,一切小心。”

    林瑾瑜伸手握了一下南宫烨放在手柄上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随后便转身随着窦安而去。

    待他二人走远之后,冷焱问道:“主子,需要我们的人暗中保护么?”

    南宫烨眼眸一眯,说道:“命他们一定要谨慎,切记不可让南宫浸的人发现了。”

    他在皇宫中的那些人是他自己的人而非父王的人,是以,定然不能让南宫浸知道了,不然,势必引起父王与南宫浸之间的矛盾。

    而他,不想给父王带来任何的不便。

    冷焱又问道:“主子,今日本来要办的事该如何处理?”

    南宫烨回道:“此事先押后,待郭成封的事情完结之后再去做。”

    “诺。”冷焱得令之后便起身而去。

    南宫烨独自一人留在厅房之中,凝眸睇在了自己的右手之上,方才,林瑾瑜的那一触碰让他郁结的心情有所散开,不管怎样,对于她的实力,他还是十分信赖的,只是,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将他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林瑾瑜入了宫之后便换了软轿,窦安行走在侧,大概过了两刻钟后方才在一座殿宇之前停了下来。

    今日因着出了暗杀一事,她也没有在白府用膳,回到宣王府后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又被皇帝拎进了皇宫,而今,已经饥肠辘辘了。

    林瑾瑜下了轿之后眼眸朝上看了看,发现这座殿宇金碧辉煌,重檐庑顶,边角飞扬卷翘,琉璃金瓦富贵堂皇,殿宇正中央的牌匾之上写着乾清宫三个大字。

    想来这个地方当是南宫浸的御书房了。

    窦安微微颔首对林瑾瑜说道:“二少夫人请在外面等候一下,容老奴进去通禀皇上。”

    林瑾瑜点了点头,窦安转身进了殿。

    隔了一会儿便出来宣林瑾瑜觐见。

    林瑾瑜跨步进了乾清宫,入了宫门不久便听见了低沉的咳嗽声,以及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

    “咳咳……”

    林瑾瑜走近之后,咳嗽声便愈来愈大了,进入内殿之后,林瑾瑜抬眸一望就瞧见了那个坐在明黄色御书台之后的明黄身影,当然,他的身旁还有另一个身影,她穿了一袭玫红色宫装,头戴风簪,仪态雍容华贵,不是白皇后又是谁呢?

    “皇上,处理完这事就先休息吧。”白染霜伸手顺了顺南宫浸的背部,脸上焦虑之色尤甚。

    南宫浸转眸看向白染霜,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摇头道:“霜儿莫要担忧,朕无妨的……咳咳……”

    林瑾瑜看着二人,只觉他二人之间的互动并不似作假,当真可谓鹣鲽情深,而且,从南宫浸看向白染霜的眼神,林瑾瑜都能看出,那之中是饱含着深深的爱意的。

    如此深情的帝后,却也是难得一见的。

    “皇上,宣王府二少夫人到了。”窦安行至南宫浸的跟前儿颔首轻声说道。

    南宫浸闻言,慢慢收回看向白染霜的视线,转而看向了林瑾瑜,本是含着春水的眼眸却在一转眼变为了犀利之光。

    他对窦安说道:“你先带人下去吧。”

    “诺。”窦安随后遣走了乾清宫内的所有宫女与太监。

    偌大的殿宇之中瞬时就只剩下了南宫浸,白染霜与林瑾瑜了。

    林瑾瑜微微敛着眸,其实,对于南宫浸,她的心中是有怨恨的,他凭什么随意主宰她的人生?他凭什么将她当作棋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南宫浸虽病得不轻,但是,帝王的威严却丝毫未减,他看着林瑾瑜,沉声问道:“你……很怨恨朕?”

    白染霜闻言转眸看向了林瑾瑜,问话过后,大殿之中是死一般的沉寂,唯余沙漏之声在细细流淌。

    隔了半晌,林瑾瑜抬眸迎视着帝王的视线,缓缓启口,说道:“是……”

    白染霜微微瞪大眼眸,看向林瑾瑜,心里只道这个孩子莫不是疯了,居然敢对着皇帝说这样的话。

    南宫浸看着林瑾瑜,唇瓣抿紧,似是发怒,林瑾瑜临危不惧,与他视线相对,南宫浸是何许人也,明人跟前不说暗语,他方才这一问也仅仅只是问一下而已,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如此,自己又为何不能以实相告呢?

    “你倒是坦诚得很啊……”良久之后,南宫浸方才幽幽的说道,完全不知话中之意是褒还是贬。

    林瑾瑜敛了眉,细声回道:“皇上明察秋毫,在皇上的面前,臣媳又岂敢说谎话呢?”

    南宫浸伸手捂住唇,咳了起来:“咳咳……你倒是会说话得很啊……你这是在暗示朕,今日这事并非你所为么?”

    林瑾瑜点头道:“是的,因为我没有动机。”

    “哦?”南宫浸看着林瑾瑜,眉毛微微上挑,说道:“你没有动机么?”

    对于林瑾瑜的回话,南宫浸多少是有些惊诧的,他还以为她会回答说她一介女子又怎会去杀人,不想,她居然回了这么一句话。

    “我初来东琳,人生地不熟,又为何要去杀一个朝廷官员呢?”

    南宫浸闻言,眼眸微眯,说道:“你这话却是有道理的,但是……咳咳……毕竟在事发现场就只有你一人而已……咳咳……你又如何能证明你的清白呢?”

    林瑾瑜看着南宫浸,眸中充满了自信之光,她回道:“只要皇上给我一种权力,我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南宫浸有些疑惑,偏头问道:“一种权力?你就能证明你与此事无关?”

    “是的。”

    “什么权力?”

    林瑾瑜缓缓说道:“请皇上给我解剖郭大人尸体的权力!”

    “咳咳……你说什么?”南宫浸眼眸瞪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他有没有听错,面前这个女子说要剖开郭成封的尸体么?

    人的身体怎么能够被剖开呢?

    白染霜闻言也抬手捂住了唇瓣,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面对南宫浸的惊诧,林瑾瑜见怪不惊,她解释道:“郭大人的尸体表面呈现了毒素,但是,他的骨骼及**却没有发现毒素,想要找到他真正的死因只能解剖他的尸体。”

    “你说你要把他的尸体剖开?”南宫浸仍旧震惊有余。

    林瑾瑜闻言,一脸的正气凛然:“我知道剖开尸体是对死者的不敬,但是,皇上若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便只有这一种方法了,我死不足惜,但是,却万万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万万不能让他破坏东琳皇朝的盛世太平。”

    一句盛世太平让南宫浸简直达到了瞠目结舌的地步,他看着林瑾瑜,眸中神色变幻仿若高原上的天空,时而晴朗时而阴霾。

    他……到底让南宫烨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倘若让今日这个布局的人得逞的话,那么焰儿势必责怪林府,如若这样,岂不就是将林瑾瑜更快地推向了宣王府么?

    让宣王府的人拥有这样一个女子,这……怎么可以呢?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

    “咳咳……”南宫浸思绪翻飞,心中杂乱无章,竟是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此次咳得非常的厉害,白染霜见状掏出手中的白绢递至南宫浸的唇边。

    “咳咳……”

    林瑾瑜听着这咳嗽的声音,他该不会是把肺都咳出来了吧?

    “皇上,您喝点水润润喉。”白染霜端了一杯瓷盏拿至南宫浸的手边。

    南宫浸朝她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

    白染霜绝美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忧愁。

    “霜儿,你命窦安去将静王找来。”南宫浸咳嗽完了之后便对白染霜说道。

    白染霜点了点头便朝殿门处寻去。

    林瑾瑜立在大殿中央,看着南宫浸右手撑着座椅,样子看着十分地难受,他这个病怕是无力回天了,最多也就是半年的事了。

    隔了一会儿白染霜便转了回来,又回到御书台前去照顾南宫浸,南宫浸转回身看着白染霜,又开始上演你侬我侬的桥段,完全视林瑾瑜为无物。

    看着书台后的二人,林瑾瑜又想起了前不久送亲时的桥段,莫非,这真的是基因使然么?

    想那南宫焰与纳兰婉玉也在她的面前上演过狗血桥段。

    不过,虽然桥段想通,但是,她却能感受到,面前这二人乃是真心相爱的,这也就足以说明,为什么南宫浸明知南宫焰并非皇帝人选却非要立他为太子的缘故了,这完全出于对一个女人的爱啊。

    作为一个帝王,能深情致厮,却也是难能可贵的,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九重宫闱之中,真的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啊。

    “皇上,静王到了。”

    不知多了多久,久到林瑾瑜觉得已经天地洪荒了,方才听窦安前来禀告。

    南宫浸终于转了视线看向窦安,说道:“让他进来。”

    南宫煊仍旧穿着一袭玄色的衣袍,头上束着紫金冠,丰神俊朗,他进了殿之后似乎并不意外能在这里见到林瑾瑜,他瞥了一眼林瑾瑜便上前去到南宫浸跟前儿颔首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又微微转了个方向对着白染霜颔首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南宫浸看着南宫煊,说道:“煊儿啊,今日在白府一事你也在现场,朕方才已经决定了,让你主审此案。”

    南宫煊笔直挺立的身躯有那么一瞬有些僵直,他的父皇到底是不信任他的,今日这件事,可以引起多方的斗争,而他与南宫炀却与此事无关,想那郭成封是宁王之人一事,父皇怕是知道的,这九重宫阙之中,怕是没有什么事,能够逃脱父皇的耳目吧。

    南宫炀少不更事,定然做不出如此有心机的事来,而自己平日里也没有表现出太多,但是,到底要比南宫炀成熟太多,是以,父皇定然就会怀疑自己。

    而今父皇让自己主审这件案子,就是想要观察这个局到底是不是自己设的,如果是自己设的局,那么在审理此案时就会动手脚。

    可是……这样的局他又怎会去设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儿臣遵命。”南宫煊收回视线,转而颔首领命。

    南宫浸点了点头,面上没有太多的神情表露出来,他对南宫煊继续说道:“煊儿啊,烨儿的夫人林瑾瑜想要解剖郭成封的尸体,你命人着手去办这件事情,记住,千万不能让你,林瑾瑜,仵作之外的第四个人知道,否则,定斩不赦!”

    南宫煊听了这段话后,一时间竟是忘记要复命了,只转过头看向了林瑾瑜,眸中带着万般疑惑不解:“你……要解剖尸体?”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事情?人的身体怎么能够被剖开?这不是开玩笑么?

    面对南宫煊的质疑,林瑾瑜只是微微颔了一下首,并未说话,因为此事已经对南宫浸解释过了,断没有再次解释的必要。

    “煊儿……你带着林瑾瑜去审理此案吧……朕累了……要休息了……咳咳……”南宫浸一面说话一面咳嗽着。

    白染霜扶起了他的身子,二人随后转身而去。

    “恭送父皇母后。”南宫煊对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微微颔首。

    白染霜扶着南宫浸朝内殿行去,身影即将消失之际转回眸看了一眼南宫煊,南宫煊也与她对视了一下,眼神之中没有太多的温度与情感。

    林瑾瑜将这一幕收入了眼中,这些天在宣王府待着,她也听闻了一些东琳的后宫之事,南宫煊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南宫浸念他年幼,便将他交给白皇后抚养,既是白皇后将他抚养长大,为何他看向白皇后的眼神中却是没有什么温度呢?

    唉,这皇宫之中的恩怨情仇,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本王虚长烨半岁,唤你一声弟妹,如何?”当林瑾瑜还在探究南宫煊与白皇后的恩怨情仇时,南宫煊已经开口朝林瑾瑜说了话。

    林瑾瑜即刻转了思想,笑道:“当然可以。”

    南宫煊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去刑部吧。”

    “好。”

    南宫煊率先起步朝前离去,林瑾瑜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袱跟随在侧。

    *

081 老婆桃花多!

    林瑾瑜与南宫煊出了皇宫之后两人分别上了马车朝刑部赶去。

    到得刑部衙门时便见门旁已有官员侯在那里,因着郭成封已死,在此等候的乃是刑部侍郎石坤。

    石坤在见到南宫煊时颔首请安道:“下官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免礼。”南宫煊手部虚抬。

    石坤脸上微然而笑,对南宫煊说道:“王爷,您需不需要先用些茶点再审案?”

    虽说这个南宫煊不怎么得皇上的宠爱,但是,人好歹也是个王爷不是?礼数自然也是要周全的。

    南宫煊闻言,习惯性地摆手道:“不用了。”

    “咕噜噜——”

    然而,当南宫煊的话音刚刚落下,却听风中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音。

    林瑾瑜在听见这个声音时,只想遁地而逃,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囧了啊。

    她的肚子怎会在这个时候叫呢?

    还叫的那么大声?

    真是太没有面子了啊,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听见这个声音,石坤瞬间石化,他的身子没有动,头部也没有转动,只是拿眼瞟了一下林瑾瑜,他听说这个可是宣王府的二少奶奶啊,身份如此高贵的人也会饿成这样么?

    南宫煊在听见这个声音时,身子微微僵直了一些,他转眸看向林瑾瑜,怔愣了一下后对石坤说道:“你去摆些饭菜吧。”

    听这个饥肠辘辘的声音,莫非她没有用午膳?

    石坤颔首而去,南宫煊转而看向林瑾瑜,问道:“弟妹可是没有用午膳?”

    “呵呵……”林瑾瑜微微点了点头,只觉尴尬无比。

    她一直是个用餐非常准时的人,只要一不按时吃饭,她的胃立马就会发出严重的抗议,但是,今天这个抗议未免有点太让人难堪了吧?

    南宫煊在见到林瑾瑜那模样时,微微颔首而笑,遂手臂一扬,说道:“我们进去吧。”

    林瑾瑜眼角抽了抽,随后跟在了南宫煊的身后,她一路走一路低头咒骂自己的肚子,怎地就那般不争气呢?

    因为一直低着头,是以,林瑾瑜不知道前方的南宫煊忽然一下停了下来。

    “嘭——”林瑾瑜的鼻子就这般地撞在了南宫煊坚硬的胸膛之上。

    林瑾瑜瞬时捂住了鼻子,低哼道:“唔……”

    天,他的胸口是石头吗?怎会这般硬?

    南宫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转身居然就有人投怀送抱,女子清醇的芬芳瞬时溢入鼻端,他眼眸微微眯了眯,垂首问道:“你有没有怎样?”

    林瑾瑜揉着鼻子,嗔道:“你为什么忽然停下转身?”

    他停下也就算了,大不了她就撞上他的背,可是,为何他在停下之后却忽然转了身呢?害得她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真是的!

    南宫煊轩眉微蹙,回道:“我是想问你是否需要一些工具什么的?”

    他一路行来都在思索着这事,想不到世上居然有人要剖开尸体,还是一个弱智女流,这太让他难以相信了。

    思来想去都想不通透,索性没有再想,只是,方才他忽然想到了她是不是需要什么工具啊,把尸体剖开应当需要很锋利的东西吧?

    林瑾瑜松开揉着鼻子的手,将手中的袋子扬起给南宫煊看了看,说道:“所有的工具都在这里面了。”

    南宫煊盯着她手上拿的那个工具,怎么就觉得那包袱看着那么怪异呢?那是个什么形状的包袱啊?

    虽然心中有疑惑,南宫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后又转身起步往前行去。

    “疼死了……”林瑾瑜再度伸手揉着鼻子,小声地吱唔了一声。

    南宫煊行走在前,林瑾瑜的声音虽小,他却听得十分清楚,一旦听清楚,他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怎么就觉得这个林瑾瑜有些可爱呢?

    到了厅房,石坤已经命人备好了饭菜,南宫煊与林瑾瑜入了座。

    林瑾瑜垂首看了看桌子上仅仅只摆了一副碗筷,便问道南宫煊:“你不吃一点儿么?”

    南宫煊摇头道:“不用了。”

    “哦。”林瑾瑜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嗔怪,不吃你还坐这么规矩做什么?不知道有一尊神坐在旁边,姐姐吃不好饭么?

    虽然心里如是想着,林瑾瑜仍旧拿起碗筷吃了起来,不管怎样,先祭奠了五脏庙才是硬道理啊!

    林瑾瑜拿起筷子浑然不介意地开始吃了起来,她的速度素来很快,吃饭也不例外,她吃得很快,一会儿便吃饱了,南宫煊许是没有见过吃饭这般迅速的女子,眸中微微漾起一抹异样的光束,本是紧阖的唇瓣却是在见到女子若闪电般的吃饭速度时微微张开了一些。

    在他曾经接触的女子中,她们吃饭都十分的文雅秀气切速度极慢,都是细嚼慢咽,而今这个女子竟是吃得这般地快么?她吃这么快都嚼细了么?

    林瑾瑜没有理会南宫煊微诧的神情,吃完之后提起背包说道:“我们走吧!”

    说完竟是起步离开了,南宫煊转眸看向她的背影,再次感叹道,这个女人果真与众不同。

    二人一起走到了慎行堂,石坤已经侯在了那里,除了石坤之外还有上午见到的那名仵作,南宫煊行至二人跟前儿便说道:“父皇有令,只允许本王,仵作与宣王府二少夫人进尸房查验,石大人就侯在此处吧。”

    石坤颔首道:“下官遵命。”

    随后,在仵作的引领之下,三人朝尸房行去,尸房是一间十分密闭的房间,入了尸房之后,仵作便对南宫煊说道:“王爷,您身份尊贵不便进入这肮脏之地,这里有一个小窗户,您可以站在外面等候卑职验尸。”

    南宫煊瞥了一眼那个小窗户,站在这个小窗户前可以将尸房内所有的情况揽于眼底,只是,林瑾瑜要剖开尸体,他却还是想要近前观看才好,毕竟,这太让人讶异了,他要看她是怎样剖开的。

    “本王也随你们进去吧。”如是想着,南宫煊便回绝了仵作。

    仵作闻言明显一愣,还想说些什么时,却听林瑾瑜说道:“王爷,等一会儿我要剖开尸体,场面定会让您十分不舒坦,要不您还是在外看着吧。”

    “什……什么?你要剖……剖开尸体?这……这怎么可以呢?”仵作在听了林瑾瑜的话后似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南宫煊瞟了一眼仵作,说道:“这事是父皇亲自下的令,除了我三人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能知晓此事。”

    仵作眼睛瞪得硕大无比,张口结舌:“但……但是……”

    世上哪有人将尸体剖开的啊?

    “没有但是!”南宫煊厉声喝止道:“进去吧。”

    南宫煊威严一吼让仵作的身子颤了一下,遂颔首道:“诺。”

    三人进了房间之后,林瑾瑜便打开了自己的背包,她从中拿出手套和衣服穿戴了上去,南宫煊看着她那熟练的动作,有些匪夷所思,仵作在见到她那身行头时,更是惊诧无比,因为她那些东西比自己的那些似乎要简单许多。

    穿好衣服与手套之后林瑾瑜又取出了手术刀,棉球,酒,针和线等东西。

    拿出来之后便去到郭成封的尸体旁想要将他身上罩着的白布掀开,一旦掀开之后居然发现他身上还穿了亵衣,遂伸手将他的衣服解开了。

    仵作跟着帮忙,当林瑾瑜给他脱完上衣之后又去脱他的裤子,这个动作让在场的仵作与南宫煊皆是一怔。

    “二少夫人,那……那是裤子啊……”南宫煊见状没有吭声,仵作却是忍不住地开口提醒出声。

    林瑾瑜闻言转眸看向仵作,平静地回道:“我知道那是裤子。”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当她是瞎子么?连衣服裤子都分不出来了么?

    “知……道?”仵作有些瞠目结舌。

    知道你还脱?!

    林瑾瑜解释道:“我要给他解剖,他身上的衣服必须全部脱掉。”

    不全部脱了是想让她隔着裤子翻找么?

    “啊?”仵作闻言,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这个……这个宣王府的二少夫人也太惊悚了吧?

    即便郭成封已经死了,再怎么说也是男女有别啊。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都不脸红心跳的么?

    林瑾瑜瞥了一眼仵作,镇定地说道:“在我的眼里,他只是一个证据而已,没有男女区别。”

    撂下话语便不再理会仵作的惊愕,迅速除去了郭成封的裤子。

    南宫煊在见到眼前女子十分迅速的除去男子的裤子时,忍不住还是将俊眉敛在了一处,没有说话,眸色却是风云暗涌。

    林瑾瑜用镊子夹了一点棉球到酒里,随后涂抹在了郭成封的肚皮之上进行大面积消毒。

    消毒完毕之后,拿过手术刀,对准他的肚皮一刀划了下去,那一刀力度刚好不深不浅,既没有说只划开表面那一层,也没有说直接划烂内脏。

    仵作见状眼眸忽然紧闭,随后挑开一点点眼缝去观察。

    南宫煊在见到林瑾瑜那一刀划下去时,心底似乎起了一丝微漾的变化。

    她,怎么可以这般神色安然地去做这么一件事呢?

    这个女子,她的身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这些东西到底是谁教给她的?还有她那刀法,怎地会是如此的精准?似是这件事做了千万遍一样。

    这一刻,他忽而有一种想要探寻的冲动。

    林瑾瑜割开郭成封的肚子之后,便翻查起他的内脏来。

    她两双手在郭成封的肚子里找来找去,一会儿掰开肝脏,一会儿掰开胃和肠子,那画面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

    南宫煊闻着那弥漫而来的血腥之味,俊眉凝在一处,还好他方才没有吃东西,否则保不准真的会吐出来,可是,反观刚才吃得不亦乐乎的林瑾瑜,她竟是半点想要呕吐的感觉都没有么?

    她不仅没有半点要吐的感觉,居然还能在死人的肚子里翻来找去,神情还那般地自然。

    她……是不是太强悍了些?她还是不是个女人了?

    忽然之间,南宫煊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孤陋寡闻,现在的女子都是这般模样么?

    还是说,这个世间仅有她一个女子是这样的?他府上的那些姬妾却是没有一个若她这般的。

    仵作立在林瑾瑜的旁边,面若菜色,当他在看见林瑾瑜十分认真地翻搅着死人的内脏时,他终是忍不住朝旁呕了一声:“呕……”

    南宫煊侧眸看了一眼仵作,俊眸微眯。

    林瑾瑜则是根本就没有管仵作的举动,一直盯着郭成封的内脏,不错过分毫的蛛丝马迹。

    仵作一直靠着墙壁呕吐不止,良久之后,忽然听得林瑾瑜惊了一声:“仵作,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呃?!”仵作差不多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甫一闻言还未彻底清醒,靠在墙边呆愣着一张脸,目光呆滞。

    南宫煊闻言则是凑向近前,憋了一口气没有吸气,他瞧见林瑾瑜的手套之上已满是鲜血,在那鲜血的手套之上似乎有一个黑黑的东西,那东西看着像是一只虫子。

    “这是什么?”林瑾瑜指着那只黑黑的东西问道南宫煊。

    南宫煊盯着那东西看了半天,推测道:“莫非……是蛊虫?”

    “蛊虫?”林瑾瑜皱着眉头,蛊虫原来长成这般模样啊,这倒是让她这个现代人大开眼界啊。

    不过,这个蛊虫可真是够丑的!

    难怪郭成封的骨头和皮肤都没有显示出任何中毒的迹象,原来是因着这个东西啊。

    仵作这时似乎也清醒了过来,他擦了擦嘴,随后去到林瑾瑜的跟前儿看了一眼之后点头道:“看这个样子,似乎有点像蛊虫。”

    林瑾瑜斜眸睨了一眼仵作,心里想着南宫烨的体内兴许也有这么一个寒蛊的蛊虫,却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没有方法将它给引出来。

    一旦想起南宫烨的腿部因着这东西而无法行路,她就有些愤恨。

    南宫烨那家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非要强行站立,只要他强行站立,这个东西便会在他身体内兴风作浪。

    想到这一层,她恨不得即刻就将这只蛊虫毁尸灭迹。

    不过,她也只是想而已,这个东西可以证明她的清白,她自然不能就此毁去。

    “什么地方产这种东西?”林瑾瑜转眸看向了南宫煊,既然他知道这个东西是蛊虫,那么应该知道它产自哪里了。

    南宫煊回道:“本王曾听一位故人说,仅有西玥北疆有人培育蛊虫。”

    林瑾瑜眉毛挑了挑:“西玥北疆?”

    如此说来,这事有可能与西玥有关么?

    西玥,东琳,北漠三国不是已经建交二十多年了么?不是一直很友好么?怎会出现这样的事?

    南宫煊许是看出了林瑾瑜眸中的疑惑,遂回道:“这个蛊虫虽然来自于西玥北疆,但是却不一定是西玥的人做的,既然已经找出了郭成封的死因,那么应该将这个蛊虫存封起来递给父皇回禀此事才是,如此,也可以洗清弟妹你的冤屈。”

    他直觉就认为这件事情应该与西玥无关,因为西玥的人一点动机都没有,看来,布下此局的人心思真是缜密得可以。

    林瑾瑜点了点头,随后将蛊虫交给仵作,说道:“你来存封,我来缝合伤口。”

    仵作接过蛊虫拿去存封,而林瑾瑜则拿起了针和线缝合起刀口来。

    她拿着线,在屋内明亮的灯火之下飞针走线,南宫煊看着林瑾瑜的侧颜,终是忍不住叹道:“原来女子的绣工居然可以用在这上面?”

    此言一出,林瑾瑜拿线的手就此僵在了原处,这个……她当医生这么多年还没有被人这般评价过,就算上一次纳兰睿淅见着了也没有发出这样的言论。

    这个静王,居然说这是绣工,他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嗯。”对于南宫煊的感叹,林瑾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继续缝合起来,两刻钟后便将刀口缝合好了。

    南宫煊一直盯着她手上的动作,俊眸之上凝出了一丝别样的神色。

    待林瑾瑜缝好之后仵作便为郭成封穿上了衣服,随后将白布罩在了他的身上。

    处理好一切之后林瑾瑜脱下手套,将所有用的工具都包在了一起准备扔在一旁等着仵作来收拾,随后又用酒消了毒,整理好之后便出了尸房。

    三人出了尸房之后便到了慎行堂,石坤仍旧侯在原处,仵作出来之后便将存封好的蛊虫交给了石坤,说道:“石大人,卑职已经核查清楚了,郭大人乃是中蛊毒而死,与二少夫人没有半点干系。”

    石坤拿着手中的琉璃小瓶,看着里面那只黑黑的蛊虫,原来,郭大人的死因着这个黑黑的小东西啊,真是不可思议啊。

    但是,这个东西又是怎么找出来的呢?他心中虽然却也不敢问询出声,只能转眸问道南宫煊:“王爷,您几时回宫复命?”

    南宫煊抬眸看了看天色,发现此时已近戌时,又看了一眼林瑾瑜后回道:“今日夜了,明日再去宫里复命吧。”

    石坤颔首道:“是。”

    南宫煊说道:“你且将那只蛊虫收好,明日随本王一同进宫复命。”

    “是。”

    林瑾瑜看向南宫煊,说道:“静王爷,倘若没有其他的事,我想先回去了。”

    剩下的事情已经与她无关了,她累了半天也需要回去休息了。

    南宫煊说道:“已经夜了,本王送你回宣王府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说罢,林瑾瑜朝南宫煊微微一颔首便转身离去。

    南宫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而觉得心口似乎少了些什么,遂快步上前行至林瑾瑜的侧方,坚持道:“本王送你回去吧。”

    “我自己可以的。”林瑾瑜再度回绝起来。

    南宫煊却是不再理会她的拒绝,仍旧行走在侧,林瑾瑜见南宫煊不依不饶地走在她的身旁,秀眉不禁蹙在了一起。

    这个人是听不懂人话么?

    两人快步朝府门行去,行路间,南宫煊侧眸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样的方法呢?”

    “有些东西表面是看不见的,只有将它打开来才能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这只是一种很直观的方法而已。”林瑾瑜将现代法医学的知识说得十分含糊,让人听着觉得是那么回事却又根本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个什么。

    南宫煊听见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时,俊眉收敛,继续问道:“你一个女儿家,怎会这么些东西?你在哪里学的?”

    “协和。”林瑾瑜淡淡地回道。

    南宫煊眼眸眨了眨,重复道:“协和?”

    协和是个什么地方?为何他从来不知道?

    林瑾瑜不想与南宫煊说太多的话,只想快点离开刑部回宣王府,然而,心里越急就越容易出事端,她在跨步到府门时,一脚抬得稍微有些低,一个趔趄,身子竟是朝前倾倒而去。

    “小心!”南宫煊见状惊了一下,手臂一伸极其自然地搂住了林瑾瑜的纤腰。

    南宫煊的臂力强劲,这一搂之下竟是将林瑾瑜搂至了近前,她身前的柔软竟是就这般地碰撞上了他坚实的胸膛。

    一瞬间的触感让林瑾瑜如火中烧,伸手想要推开南宫煊,但是,那南宫煊却不肯放开手臂,两人的动作就此定格在了原处。

    他俯身凝眸看着身下的女子,眼神有些深邃。

    林瑾瑜别开脸,躲开他的视线,开口说道:“你放开我!”

    南宫煊俊脸微微压下,林瑾瑜见状身子朝后缩了缩,却是退无可退。

    二人正僵持间,却听一阵鬼魅的声音在旁幽然响起:“娘子……”

    林瑾瑜在听见这两个字时,身上汗毛瞬时倒竖,迅疾伸手推向南宫煊的胸口,南宫煊微微甩了甩头,松开了搂住林瑾瑜腰身的手,心里只道,自己方才莫不是疯了,怎会搂住之后就不肯放了呢?

    需知,她现在可是自己的弟妹。

    林瑾瑜站立起身子之后便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捋完之后才惊觉自己的动作实在诡异,她这是做什么?怎么感觉像是被南宫烨捉奸在床?

    真是搞笑啊!她怎么会这样?

    南宫煊顺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转眸看向南宫烨,唤道:“烨,你来接弟妹回府么?”

    傍晚十分,天色早已黯淡,但是,南宫烨的黄金面具却是亮得惊人,一度刺得南宫煊有些睁不开眼。

    南宫烨闻言,回道:“是的。”出口的话语听不出什么怒意,却也没有任何的喜悦。

    南宫煊点头道:“如此,本王就先回府了。”

    话语落下后,南宫煊袍摆一掀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随之启动,很快便消失在了刑部大门之前。

    南宫煊走后,林瑾瑜便迈步下了府门,南宫烨转动轮椅去到她跟前儿,说道:“娘子,你辛苦了……”

    林瑾瑜看向南宫烨,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放在了他的轮椅之上,缓缓推了起来。

    二人分别上了不同的马车朝宣王府进发。

    两刻钟后便回到了宣王府门前,下了马车,林瑾瑜准备推南宫烨回莫言轩,然而,却在经过议事厅时被南宫澈唤住了:“烨儿,瑾瑜,你们随父王来一趟。”

    林瑾瑜停下了脚步,知道南宫澈定然是为今日刺杀一事唤住他二人的。林瑾瑜与南宫烨对视了一番之后便跟随在了南宫澈的身后。

    进了南宫澈的书房,南宫澈对林瑾瑜说道:“你坐吧。”

    林瑾瑜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南宫烨随后去到她的身旁,南宫澈看向林瑾瑜,说道:“你将今日之事说与本王听。”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林瑾瑜随后又将今日之事对着南宫澈说了一遍。

    南宫澈这一个人,气场太强,让她有些敬畏,所以对他,她还是挺尊敬的。

    林瑾瑜说完之后,南宫澈便问道:“皇上命静王审理这事,方才你是从刑部回来的?”

    对于这事,他的猜测却与南宫浸不同,他不认为此事是南宫煊做的,因为南宫煊此人聪明得很,断然不会在这个关口之上干这等傻事。

    这事是谁做的,一时间还真有些不好猜。

    林瑾瑜回道:“是的。”

    南宫澈又问:“此事已经解决好了?”

    瞧林瑾瑜一脸放松的样子,此事当是已经解决好了,原因查到了?

    林瑾瑜点头道:“儿媳已经处理好这事了,此事与儿媳无关,静王明日便将此事上报给皇上。”

    南宫澈盯着林瑾瑜,眸色虽然清澈,但是内里却是饱含深意,似是要将林瑾瑜看穿一般,这个林瑾瑜,想来真的不是一般的女子,面对这样的事居然可以狼地解决。

    听她这样回话,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如若她真是林府细作,他还确实需要好好地注意一下她才行了。

    不过,看她嫁过来这么些时日,她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就让他先观察一下她吧,总之,他断然不能让她伤了烨儿。

    心中有了想法后,南宫澈便对南宫烨说道:“烨儿,再过几日便是语儿出嫁的日子,待语儿出嫁之后你便随着父王回南临吧。”

    南宫烨颔首道:“是的,父王。”

    林瑾瑜在听见要回南临时,心中松了一口气,终于要回去了啊。

    南宫澈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一眼林瑾瑜便让二人回莫言轩了。

    二人刚出了议事厅,便见白菁华带着玉荷迎面而来,玉荷的手上似乎还端着托盘。

    白菁华一见到南宫烨便上前问道:“烨儿,听玲珑说你今晚还未用膳?”

    南宫烨点了点头,他一直等着林瑾瑜,怎么可能吃饭?

    林瑾瑜闻言转眸看向了南宫烨,这么晚了他也没吃饭么?为什么?等她么?

    白菁华听后眼风一扫刺在了林瑾瑜的身上,责备起来:“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让你去白府受训你却弄出这许多事端来,平白地让烨儿为你担忧,他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你是想要雪上加霜么?”

    “母妃……你怎么这样说话?”南宫烨闻言唤了一声。

    林瑾瑜垂下眼眸没有说话,这样的情况之下她最好不要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火药味就更浓了。

    然而,她的不语却是更加激怒了白菁华,她上前一步质问道:“长辈在跟你说话呢,你居然不回话?你这是个什么态度?”

    “母妃!”南宫烨闻言,出口的话语加重了不少。

    林瑾瑜瞥了一眼南宫烨抬眸迎向白菁华,回道:“今日的事又不是我挑起的,我没有任何的错,我刚刚从刑部回来,如若母妃没有什么其他要紧的事的话,我先告辞了。”说罢朝白菁华微微一颔首准备侧身而走。

    今天是真的有点累了,况且,她还没有吃晚饭,正饿着呢,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在这里跟她讨论如何相夫教子?

    白菁华盯着林瑾瑜,不可思议道:“天!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跟长辈说话?简直太不孝了!”

    林瑾瑜没有理会白菁华,只是转步而走,南宫烨想要与她一同离去却被白菁华挡住了:“烨儿,母妃给你炖了鸡汤,你喝完了再回莫言轩。”

    南宫烨看着白菁华,说道:“母妃,你为何处处针对她?”

    在他的眼里,母妃从来都是一个温婉之人,鲜少这般苛责于人,她却为何要这般对待林瑾瑜?

    “烨儿,她是南临林府的人,母妃看不惯!”

    她不喜欢南宫浸,南宫浸赐婚过来的人她也不喜欢,再说了,一看那林瑾瑜就不喜欢自己的烨儿,如此,她又为了什么还要喜欢她呢?

    “她虽是林府的人,但是她自嫁过来后又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母妃莫非看不见么?”南宫烨说话的声音冷了一寸。

    白菁华在听见南宫烨说话的声音时,凝眸看向南宫烨,眸中竟是微微泛起了盈亮的光泽:“烨儿……你这是为了她在指责母妃么?你这是在说母妃不讲道理么?”

    烨儿自小最听她的话,从来不会忤逆她的意思,也不会对她说出一句重话来,而今为了那个林瑾瑜,他竟是这样说自己了么?

    这孩子目盲了么?他看不出来那个林瑾瑜的心里眼里都没有他么?

    南宫烨看着白菁华,叹了口气,说道:“母妃,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孩儿先回去了。”

    母妃的事只能慢慢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好他与林瑾瑜之间的事。

    撂下话语后南宫烨转动了轮椅从旁而过。

    白菁华的身子彻底僵直,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半晌都没有转动,玉荷端着鸡汤立在她的身后,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个林瑾瑜一出现,她是注定要失去烨儿了么?是么?

    “华儿,你对那个丫头的态度确实有些不好。”

    当白菁华还僵直于夜色中时,却听南宫澈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

    白菁华闻言凝眸看着南宫澈,她的眸中委屈之意十分明显:“王爷,那个丫头她不喜欢烨儿啊,你叫妾身情何以堪?”

    如若林瑾瑜喜欢烨儿,她断然不会这般为难她,可是她不喜欢烨儿,是真的不喜欢啊……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看着多难受?

    南宫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时间不是还长么?”

    白菁华听后,终是敛了眸没有再说话,可是到底还是意难平。

    ……

    南宫烨出了前院议事厅便朝莫言轩行去,到得莫言轩门口时却见云思辰斜身靠在了石门之上,一派闲散惬意。

    云思辰一见南宫烨就打趣道:“烨,老婆不好泡吧?”

    他听说了今日之事,便来莫言轩中探望,岂料,还未进门却见小鱼儿有些气呼呼地冲进了莫言轩中。

    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答,只闷头进了屋,还将房门摔得嘭的一声。

    南宫烨抬眸瞥向云思辰,问道:“南宫煊府中有多少妾室?”

    南宫煊还未娶正妃,不过府上却是已有妾室了,已经有那么多女人了还来招惹他的娘子么?他想死么?

    云思辰听了这话,桃花眼一亮,瞬间摸出折扇摇晃起来,他朝南宫烨暧昧一笑,说道:“怎么了?你家老婆魅力太大又俘虏了一个男子?真是桃花朵朵开啊!”

    听说今儿个与小鱼儿一起去刑部审理案件的人是静王南宫煊啊,也不知道他二人究竟在那尸房里做了什么事,总之他听说,两人出了尸房之后,南宫煊看小鱼儿的神态就不一样了,两人居然还搂在了一起。

    小鱼儿魅力无穷啊!

    这是又有好戏看了么?

    南宫烨薄唇一撇,说道:“他想都不要想!”

    他的娘子岂容他人觊觎?

    “哈哈……”云思辰拿着折扇捂唇狂笑不止。

    南宫烨乜斜了他一眼之后便起步朝莫言轩内行去。

    林瑾瑜回到莫言轩中方才觉得累,整个人瘫在床上便不想起来了。

    南宫烨回到房中时见林瑾瑜已经和衣躺在了床上。

    林瑾瑜在南宫烨进屋的那一刻也还没有睡着,但是,她不想起来,今天的她有些不想面对南宫烨,无论是上午刺杀的事,还是她被南宫煊抱住的事,还是被白菁华责备的事,总之,今天发生太多事了,她不想面对他。

    南宫烨睇着林瑾瑜,心里琢磨着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虽然很想知道,但是,他却不会问的,这些事情,他想等着某一天,她自己来告诉他。

    还有母妃的事,娘子她真是受委屈了。

    心里琢磨着这些让他有些烦乱的事,须臾,房中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林瑾瑜似乎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南宫烨去到她的身边,费力地拉过被子,随后盖在了她的身上,尔后便朝房门行去。

    待他的身影离开她的房间时,林瑾瑜的眼眸微微睁开了一些,她根本就没有睡着,不知怎么回事,她方才明明闭着眼眸,却能够深刻的感受到南宫烨刺过来的眼神,那么浓烈那么炙热,真如芒刺在背!

    还有他为自己盖被子的动作,虽然她没有看见,但是却是能够想象的,想他坐在轮椅之上要为她盖被子,那姿势得有多难?

    方才他母妃说自己,他竟是类似于呵斥起他的母妃来,想他与白菁华之间感情那么深厚,他却为了自己吼了他的母妃,他的心里也该是不舒服的吧?只是,那白菁华也确实让人讨厌了些。

    她是上杆子要嫁到他宣王府来的么?

    不过……南宫烨夹在中间也真是有些难做人。

    唉……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感觉真是好诡异啊……

    心情烦乱啊……

    轻轻地翻转了身,林瑾瑜东想西想了一会儿便真的睡了过去。

    ……

    日子飞逝而过,接下来的日子,南宫澈下令不再让林瑾瑜去白府了,是以,林瑾瑜便在宣王府内过起了闲散的生活。

    白菁华自那日晚间对着林瑾瑜发了飙之后却也没有再来找她的不是,因着南宫诗语的婚期已近,她忙着嫁女儿又哪里还有那个美国时间来管她这个不孝顺的儿媳妇呢?

    这些日子以来,南宫烨时常会被白菁华叫走,待在莫言轩中的时间很少,如此一来,林瑾瑜倒也觉得心情舒畅,不然,要她与南宫烨低头不见抬头见,那样的日子过着还真是让她不舒服啊。

    南宫诗语的婚期定在了七月二十三日,婚期之前的这些日子,南宫诗语经常来莫言轩串门子,林瑾瑜与南宫诗语聊天的这段时间没有发现她有任何的异样,心里想着,她兴许已经将云思辰忘了也说不一定。

    可是,人间之事总是无常,在七月二十二日,也就是南宫诗语出嫁的前一天,宣王府却是出了一件大事。

    *

    ------题外话------

    这次发生的事情会使剧情激情澎湃起来,敬请期待哦!呵呵…

082 不离不弃

    七月二十二日的夜晚,林瑾瑜已经洗漱好快要上床休息时,却见听雨急急呼呼地进了门:“小姐,有人传了一张纸条给您,说是有十分紧急的事。”

    明日便是南宫诗语出嫁之日,整个王府里的人都要早起,是以,林瑾瑜很早便洗漱了,南宫烨也已经洗漱完毕。

    林瑾瑜接过听雨手中的纸条。

    打开纸条,林瑾瑜凝眸一看,发现那纸条之上的字迹娟丽秀雅,一看便知是便知是女子的笔迹,只见那之上写着一行梅花小楷:嫂嫂,您可不可以通知云思辰来逸都城郊大煜山的回头崖找我?谢谢嫂嫂了!

    林瑾瑜见到纸条大惊失色,急忙拿着纸条敲开了隔壁房间的门,她进去之后给南宫烨看了纸条:“南宫烨,你可知道云思辰现在在哪里?”

    回头崖?南宫诗语那丫头这么晚了跑去那里做什么?

    她想要干什么?

    南宫烨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之后,瞬时便将那张纸条揉碎了,他眉头皱在了一起,朝外唤道:“冷焱!”

    冷焱旋即进了屋,颔首道:“属下在。”

    “云思辰那厮在哪里鬼混?”南宫烨出口的话语十分不好听。

    林瑾瑜看着南宫烨,南宫烨平日里说话十分彬彬有礼,而今这般问话,想必是十分气恼了。

    冷焱回道:“晌午听齐修说,云少庄主好似去了兰桂坊。”

    兰桂坊?

    林瑾瑜微微蹙了眉,那里可是文人骚客听琴的地方,听说那里的女子琴技卓绝,风华无二,乃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好去处。

    他去了那里么?

    南宫烨闻言对林瑾瑜说道:“娘子,你先带人去回头崖稳住语儿,我去兰桂坊将云思辰拎过去。”

    林瑾瑜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听雨以及王府的侍卫朝回头崖奔去,南宫烨则是带着冷焱去了兰桂坊。

    兰桂坊坐落于逸都的扶摇大街之上,这条街是逸都最富盛名且繁花似锦的街道,出入的人全是非富即贵,而那兰桂坊则是个中的佼佼者,每日灯红酒绿门前络绎不绝。

    此时二楼的一间宽大的厢房之中,莺莺燕燕一片。

    云思辰坐于其中,周围美女环伺,暗香浮动。

    兰桂坊本是听琴之地,一般的人只能听琴却不能与这些女子相处,但是,云思辰乃是兰桂坊赫赫有名的大爷,他一驾到岂能听完琴就轰他走的道理?

    自然是将兰桂坊最有名的头牌叫过来好好伺候着。

    “云爷,你这个扑克牌要怎么玩啊?”一名穿着粉色香纱的女子指着云思辰手中的扑克牌蒲扇着眼睛问道。

    云思辰拿着手中的扑克,桃花眼一眯,说道:“这个东西很简单,来来来,爷教你们……”

    说罢便将手中的扑克牌铺在了宽大的八仙桌上,随后教授起来,他教的是斗地主,玩法很简单,兰桂坊的头牌都是聪颖女子,只是因为身世不好才被迫来到兰桂坊卖艺。她们在云思辰教过一遍之后便都学会了。

    教完之后云思辰便嚷嚷着要开始玩了,开始玩之前便有一女子建议道:“云爷,这扑克牌单这么玩定是没什么吸引力的,我们得有奖有惩才行。”

    云思辰桃花眼中放出光泽,调笑道:“小娘子你要怎么玩?”

    “奖的话自然就是亲云爷一下,云爷您看怎样?”

    “这个当然好啊!随便你们亲……”云思辰眼眸眨了眨,眸中泛出旖旎的光泽。

    另一名女子戳了一下云思辰的胸膛,娇嗔道:“云爷,你真坏……”

    云思辰不以为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呵呵……”

    “蓉姐姐,你方才的提议之中只有奖却没有惩,这可不行啊……”几人笑闹之后便听又一女子说了起来。

    被唤作蓉姐姐的女子闻言,朝云思辰笑了笑,说道:“云爷,您看怎么个惩处法会比较好?”

    云思辰桃花眼扫了一眼周围的六名女子,坏笑道:“输了就脱衣服,怎样?”

    “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坏?”

    “是啊……”

    云思辰笑问道:“怎样?玩儿是不玩儿?”

    “云爷都这样说了,我们姐妹又岂有不玩的道理?”

    “对啊,玩儿吧……”

    云思辰修长的手指开始洗牌,哼哼道:“今儿个可是你们自己要玩的,等会要是脱光光了可别怪爷哦?”

    “云爷,我们可不一定会输啊……”

    “哦?是么?”云思辰闻言一声浅笑,抿唇不语。

    房中众人接着便玩起了斗地主。

    兰桂坊外,南宫烨带着冷焱一脸阴沉地出现在了大门处。

    招揽生意的小厮在见到南宫烨时,眼眸微瞪,吱唔问道:“二爷……您怎么来了?”

    在逸都,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南宫烨的名号,只因他那身装扮,想不让人记住他都难。

    不过,这个传闻中的二爷也只是名气大而已,见过他真人的却是少之又少,听闻他鲜少出门,而今怎么竟是逛起花楼来?他能人道了?

    南宫烨闻言没有回话,身旁站立的冷焱冷声问道:“云爷在哪个厢房?”

    来找云爷的?

    小厮眼眸瞪大,心里只道这事难办了,那云爷在入厢房时吩咐了今晚谁来找都不见,而这个二爷,看着似乎也不好惹,他该怎么办呢?

    “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冷焱见小厮半天没有回应,提高了声音呵斥起来。

    小厮吓得一抖,实话实说道:“云爷吩咐了,今儿个晚上不让人打扰,小的不敢说。”

    南宫烨听后,手指朝前一摆,示意冷焱命人进去搜。

    冷焱得令之后便打了一个暗号,兰桂坊的门前瞬时蹿出无数条黑影,那些黑影不理小厮惊愕的眼神迅速进了兰桂坊去寻找云思辰的踪迹。

    片刻之后便见一名黑衣人出了大门前来回话:“禀告二爷,云少庄主在二楼牡丹厢房。”

    南宫烨薄唇抿紧,半晌方才吐出两个字:“上去。”

    “诺。”

    众黑衣人得令之后,便一左一右地架着南宫烨的轮椅飞杀入兰桂坊的大门,完全视那些大厅中惊愕的众人为无物。

    小厮在见到这番场景时,抬手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感叹道,这年头,生意真是不好做啊。

    南宫烨飞杀上时,兰桂坊的老鸨出现在了二楼的厢房,当她见到南宫烨时,惊诧出声:“二……二爷?”

    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么?

    不能人道的人也来喝花酒?

    冷焱冷着脸朝老鸨呵斥道:“闪开!”

    老鸨吓得靠在了木板之上,身子一动不动。

    南宫烨到得牡丹厢房时,齐修上前颔首对他请安:“给二爷请安。”

    “你走开。”南宫烨对齐修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后直接面无表情地对着冷焱说道:“将房门踢开。”

    齐修侧开了身子立在南宫烨后方,他在听见这个命令时,眼角抽了抽,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不安稳。

    今日少庄主很是奇怪,刚来兰桂坊时便听大厅里的人在谈论明月郡主明日的婚事,他那个少庄主倒好,在听见那些人谈论此事时,竟然无故发飙将别人打了一顿,害得他一直不停在善后。

    而今倒好,二爷怎么又来了?

    他二人今日是想将兰桂坊的屋顶给掀了么?

    冷焱闻言眼角颤了颤,心里想着,那里面的人可是云少庄主呢,踢开的话要是里面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云少庄主会不会撕碎他啊?

    但是,主子的话不能不听啊,所以,冷焱一个燕子回旋踢便踢在了房门之上,他脚部遒劲有力,一踢之下,那门不仅开了,而且那门板还华丽丽地飞了出去,当真可谓地动山摇。

    厢房之中本是莺歌燕舞之声绕梁不断,在听见这一巨响时,房中的人瞬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噤若寒蝉。

    南宫烨坐在门边朝内望去,但见房中有六名女子,这些女子有些个的衣衫完好,有几名却是脱得只剩一件单薄的肚兜了,当真可谓凉爽得很啊。

    那些女子在听见剧烈响声的一刹那自是愣在当场,而当她们在见到一身骇气的南宫烨时,惊叫出声:“天啦!是二爷!”

    那些已经脱得十分凉爽的女子在听见这声惊呼时,迅疾俯身从地上捞起了自己的衣衫穿了起来,脸色吓得惨白。

    云思辰坐在花丛之中并未因为响声而回头,他只对着女子们说道:“来,我们继续玩牌……”

    话语声之后,女子们皆坐着不动,她们谁敢动啊,门口出现了一个那么恐怖的人,她们是想死不成?

    “爷在说话呢,你们都聋了不成?!”云思辰见所有的女子都没有动,遂一声暴吼。

    云思辰在女子面前从来都是潇洒倜傥温润如玉,却是从未在女子面前发过这般大的脾气。

    而今一吼,那些女子们也吓到了,竟是颤抖着双手去拿那些散乱在桌子上的牌。

    南宫烨见状对冷焱说道:“去将房中的闲杂人等给我扔出去!”

    “是。”冷焱随后一摆手,黑衣人蹿涌而出,或夹或扛或抬或拎,眨眼之间就将房中的女子清理干净了,那速度真是让人觉得望尘莫及。

    将这些女子清理完毕之后,冷焱将南宫烨推进了屋,随后找到被他踢飞的门板转身将门板安上,自己则是侯在了房间之外。

    齐修在见到冷焱这一系列干净利落的动作时,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表示赞赏,二爷的属下就是不一样啊,雷厉风行。

    冷焱见状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牡丹厢房之中,云思辰坐在桌前纹丝不动,一双眼眸盯着桌上的扑克牌,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南宫烨缓缓去到他的身旁,没有说其他的话,直接说道:“跟我去大煜山回头崖。”

    云思辰闻言,眼眸眯了眯,不知道南宫烨在说些什么,他回道:“这么夜了,不去,爷要宿在这里。”

    大晚上的跑去回头崖做什么?烨这是疯了么?今日他好不容易玩的这般尽兴,他就非要来搅局么?

    南宫烨盯着云思辰,冷冷说道:“语儿在回头崖。”

    云思辰听后,身子随之一僵,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微微扯开了笑:“她在回头崖你怎么来找我?你应该去找陈思源才是。”

    明日她就要嫁给陈思源了,那她就是陈思源的女人了,为什么还要他去找她?

    “你今儿个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出口的话语字字冷凝。

    云思辰闻言猛地转头低声喝道:“烨!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你整天与小鱼儿分房而睡,连她的腰都没搂过,你不去管你自己的事,跑来参合这事做什么?”

    南宫烨闻言,没有说其他的话,只问道:“你到底去不去?”

    云思辰眉头一皱,拒绝道:“不去!”

    “你不去的话,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情义从今以后一刀两断!”南宫烨说话之时,双手扣紧了手柄,用的力道之大似乎顷刻就能将那轮椅捏成粉末。

    云思辰不敢置信地转眸看向南宫烨,胸口起伏不定,他有没有听错?烨他居然说了这样的话?

    他这是在逼他么?用他们二人之间十几年的情义?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逼他?

    “嘭——”云思辰心中怒极,大掌一伸瞬时拍在了木桌之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由于力气太大,那木桌瞬时就被拆卸成块,厢房之中木屑飞扬。

    南宫烨坐在原地,冷眸睇着云思辰,那些木屑从他耳旁飞过,他却仍旧稳如泰山。

    云思辰将桌子拍碎之后,掀袍起身越过南宫烨直接出了房门。

    齐修在见到云思辰出得厢房时,瞬时跟上,云思辰却转筛着他的鼻子喝道:“你给爷有多远滚多远!”

    撂下话语,云思辰掀袍离开。

    齐修愣在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冷焱看了一眼云思辰后便闪身进了厢房,方才那一阵巨响他自是听见了,而今一进屋才知道云少庄主竟是连桌子都拍碎了,可见他已经怒不可遏了。

    “主子,云少庄主他会去么?”

    南宫烨缓缓转眸朝窗外望去,今夜残月如钩,夜色昏暗,静默良久之后,他方才幽幽说道:“他会去的……”

    思辰最是看重兄弟情义,倘若不是为了语儿,自己绝对不会这样逼迫他的。

    冷焱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速去回头崖。”

    ……

    回头崖之上,林瑾瑜带着听雨,玲珑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崖顶。

    一到崖顶,林瑾瑜在见到那样一副场景时,心下一揪,跟着就疼了起来。

    “语儿,你疯了,赶紧过来。”

    只见南宫诗语穿着一袭大红的衣衫竟是立在一颗迎客松之上,墨色的发丝随风散在身后,凄美中带着绝望。

    那棵松树长在峭壁之上,整个树身都在崖外,倘若她一个晃身便会掉落在万丈悬崖之下。

    南宫诗语会武,但是,她的轻功却不是特别好,如此摔下去,她定是没命的。

    “嫂嫂,他呢?”南宫诗语在见到林瑾瑜的身后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侧眸问道。

    林瑾瑜赶紧回道:“他马上就来,你即刻过来。”

    南宫诗语摇了摇头,说道:“嫂嫂,你是在骗我吧?他根本不想来,是不是?他若是要来,还要等到今天么?”

    这件事情,她是不是真的错得离谱,她以为云思辰在知道她要嫁给陈思源时会从中阻挠,让她不能嫁给陈思源,可是,她一等再等,等来了什么?

    等来了她终究要披着嫁衣嫁给其他人么?

    立在林瑾瑜身旁的听雨在听见南宫诗语这一席话时,黯淡了眸色,莫非每一个爱上云思辰的女子终将以悲剧收场么?

    这个明月郡主身份已经这般高贵了,而她却也得不到云思辰的爱?

    自己这样卑微如泥的人,云思辰又岂会看在眼里?

    还好,自己从未去肖想过这一份不切实际的爱情。

    “说什么胡话呢,你二哥已经找到他了,他就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南宫诗语闻言,笑了笑,那笑容苍白而无力:“嫂嫂,二哥是去喝花酒的地方找他的吧?”

    那些地方都是他常去之地,这些天,她也女扮男装去过那些地方,她想要知道他是怎样在这样一些地方度过那些日日夜夜的。

    “呃……”林瑾瑜有些语塞,一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思辰花心这是有目共睹的,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南宫诗语凝望着林瑾瑜,忽而又问道:“嫂嫂,语儿身上的这件嫁衣,好看么?是不是看着很是飘逸隽永?”

    林瑾瑜看着南宫诗语身上的那件大红衣衫,皇上御赐的嫁衣她是见过的,根本就不是这件,这件衣衫乃是云纱织就而成,穿在这样一个深沉的夜里,却是说不出的让人神伤。

    “嫂嫂,这件衣服是我自己做的,我想在出嫁之日穿上它,你说这件好看还是另外那件嫁衣好看呢?”

    林瑾瑜蹙着眉头唤道:“语儿,你听话,过来!”

    她这是得有多爱云思辰才能疯狂至此?此时的林瑾瑜完全不能够体会南宫诗语的心情,爱上一个人真的可以要死要活么?

    南宫诗语闻言,拒绝道:“不!我不过去!除非他来,否则,我绝对不过去!”

    “我来了!”南宫诗语刚刚落下,却听风中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那声音之中带着压抑的怒气。

    林瑾瑜猛然转身,发现不知何时,云思辰竟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云思辰依旧穿了一袭蓝色的衣衫,宝蓝的颜色在黑夜之中略显深沉,平日里总是带着笑的俊颜之上覆上了一层冰霜,看着有些骇人。

    看云思辰这般模样当是来得十分不情愿了?

    南宫烨用了什么方法让他过来的?

    南宫诗语在见到云思辰时,眼眸颤了颤,叹道:“辰哥哥,你终究还是来了……”

    他真的好绝情,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那么多年来,他都对她疼爱有加,当她为至宝,他怎么能说不理就不理了呢?

    云思辰转眸看着南宫诗语,当他凝眸在她足底时,俊脸再次深沉到了极致:“语儿,你赶紧给我过来!”

    她居然敢立在松树之上?谁给她的胆?

    南宫诗语摇头道:“我不过去!”

    “语儿,你连辰哥哥的话都不听了么?”云思辰俊眉拧着,说道:“你不要逼我过去抓你!”

    南宫诗语凝望着云思辰,看了那么多年的容颜,怎么就觉得看不够呢?

    他怎么可以长得这般俊美呢?

    可是……这般俊美的男子,却终是不喜欢她呵……

    如此,她该有多绝望?

    “辰哥哥,今日唤你来也只是想要见你最后一面而已。”

    云思辰眼眸一瞪,喝道:“你说什么胡话?!”

    这个丫头当真不想活了么?

    垂于身侧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林瑾瑜似乎能够听到骨骼嘎吱作响之声。

    云思辰……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看他这个样子,恐是对南宫诗语有情,可是他却为何要一再地否认?

    未必他当真蠢到连自己的心都看不见么?

    林瑾瑜此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是不是应该拿一个狼牙棒狠狠地敲打一下云思辰的头?将他敲醒?

    “辰哥哥,我没有说胡话,我既然说得出自然也做得到!”南宫诗语凝望着云思辰,缓缓说道:“辰哥哥……永别了!记得,我这一生,除了你,不会再爱其他人……”

    话语落下之后,南宫诗语张开了双臂就这般仰身朝悬崖下坠了下去。

    “语儿!”

    “该死的!”

    夜风之中传出了两道声音,云思辰骂完之后迅速点地朝回头崖下冲了过去。

    生生世世难被替代,心中这份情似比深海。

    林瑾瑜下得心脏突突一跳,也跟在云思辰的后面追了过去,南宫烨刚刚到达崖顶,见林瑾瑜奔向悬崖处焦急地跟了过去。

    “娘子,小心!”

    林瑾瑜整个人趴在石头之上朝下望了过去,崖下黑茫茫一片,什么都瞧不清楚,只能听见风的声音在耳旁呼呼作响。

    “唉!怎么这样啊!”林瑾瑜用力捶打了一下石头,完全想不通这两个看似互相喜欢的人为何要这般折磨彼此。

    “娘子……”南宫烨见林瑾瑜捶打着石头,在她身后唤了她一声。

    林瑾瑜转过头,慢慢离开崖边,夜色苍茫中,她看向南宫烨,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南宫烨与她对望,这一刻,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什么为什么。

    林瑾瑜继续喃喃开口道:“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而不相爱的人却要在一起呢?”

    南宫烨的手深深地抠进了手柄之中,她后面这句话指的是她与自己么?

    不相爱么?

    也对呵,这样的自己凭什么让她爱?凭什么?

    南宫烨眼眸微垂,没有回话,而是转身而去,山脉之巅,他那坐于轮椅之上的身影看着格外的单薄与萧瑟。

    林瑾瑜眼眸眨了眨,看着南宫烨在自己的眼前越行越远。

    “小姐……”听雨忽然唤了林瑾瑜一声。

    林瑾瑜在听见这声呼唤时,忽如雷击,她猛地甩了一下头,她方才对着南宫烨说了什么?他怎么如此神伤?

    他那样的表现是因为他喜欢上了自己么?

    从南宫浸赐婚到现在,南宫烨虽然对她挺好的,也想用一颗赤诚的心对她,但是,她却没有听他对自己说过一句喜欢的词语,连类似的暗示都没有。

    他的眼神被厚重的黄金面具挡住,让她无法探测分毫,当然,这个是被她自己拒绝的,她不能怪他。

    他之所以对自己好怕是因着她救了他两次吧?

    秀手蜷起,指甲深深地抠进了掌心之中。

    她方才说的那句本就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她没有错!

    林瑾瑜长长地纾了一口气后便起步离开了回头崖。

    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了,南宫诗语与云思辰会发生什么,那也只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了。

    ……

    云思辰飞身掠下回头崖,直追南宫诗语而去。

    南宫诗语闭着眼眸,墨发逆风扬起,挡住了她秀丽的脸庞,她红衣翻飞,衣香鬓影,彷如赤焰。

    “该死的!”云思辰唇瓣紧抿,再度怒骂出声。

    这个丫头是纯心找死么?

    她怎么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没有他的允许,她怎敢去死?

    云思辰提了内力,迅速朝南宫诗语飞去,须臾,长臂一伸便搂住了南宫诗语的腰身。

    搂住之后,强行逆风带着她朝崖边踢踏而去。

    云思辰将南宫诗语搂住之后,南宫诗语忽然睁开了眼睛,云思辰只顾着靠近峭壁却没有理会南宫诗语眸中流露出的异样光束。

    在云思辰快要到得岩壁时,南宫诗语竟是忽然之间搂住了云思辰的脖颈,馥郁芬芳的红唇压在了他的唇瓣之上。

    云思辰被吻得太过突然,一个闪身竟是带着南宫诗语朝下摔去。

    他心中一骇,只管救命,已经顾不得去推南宫诗语,只能任由她在自己的唇瓣上肆虐。

    南宫诗语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深情地吻着他,似要吻到天荒地老一般。

    云思辰搂住南宫诗语,好不容易方才稳住脚步,手臂还挂到了岩壁之上的树枝,衣衫也被划烂了。

    他顾不得许多,只是不想让怀中人受到任何伤害。

    这个女孩儿,可是他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女子呵!

    她又怎么舍得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呢?

    因为二人的重量关系,云思辰不能迅速停止下坠的速度,只能慢慢减缓。

    云思辰的脚在悬崖上借力,隔了一会儿,当他见到一个悬崖之上的山洞时,搂着南宫诗语闪进了山洞之中,一旦落了地,他便蹙着俊眉质问道:“语儿!你怎么可以这般任信?你不要你的大哥二哥,父王母妃了么?”

    南宫诗语被云思辰扔在地上,娇弱的身躯撞击在了硬质地面之上,让她有些疼痛,她看着云思辰,执意道:“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你,其他又有什么意义?”

    “你简直是胡闹!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只要你不提这事,我永远都会宠你护你的!你永远都是辰哥哥心中的宝贝。”

    南宫诗语摇头道:“不!那些对我来说远远不够!我要的是你!是你!我才不要当你的妹妹!我要当你的女人!”

    “说什么疯话?”

    南宫诗语右手撑地站立起身,奔进了云思辰的怀中,他伸手搂住了云思辰坚实的身躯,坚持道:“我要做你的女人……”

    云思辰转手去推南宫诗语,南宫诗语却是顺手扯开了自己身上的腰带,外衣瞬时滑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精致抹胸。

    “语儿,快将衣服穿上……”

    语儿不比外面的那些女子,她是他呵护的至宝,她是一朵纯洁的栀子花,她怎么可以在他面前脱衣服呢?

    “不……”南宫诗语拒绝地十分干脆:“今夜……我要成为你的女人!”

    “什么?!”云思辰闻言,眼眸一瞪,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宫诗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南宫诗语怅然一笑,彷如春花:“辰哥哥,我很清楚我自己在说什么,你……没有感觉你的身体有些发热么?”

    云思辰俊眉收敛,经她这么一说方才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在发热,他皱眉问道:“你给我下了什么?”

    “辰哥哥,你是邪医,你不知道我给你下了什么吗?”

    “语儿!你玩过火了!”

    这个丫头怎么可以给他下药?而且这药……好像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他当真是太过放纵语儿了,竟然让她有机会这般暗算自己。

    须知,他调出来的药,世间无人能解。

    南宫诗语伸出纤纤十指,抬手在云思辰俊挺的脸颊之上慢慢游走,每划过一处便在那里点燃一簇火花,烧得云思辰觉得皮肤都快要燃起来了。

    云思辰一把抓住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凝眉看向她,不知是因着体内媚药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在这幽暗的山洞之中,在这仅有一握月光之地,他竟是觉得面前的女子像狐,狐一般美艳,狐一般勾魂摄魄。

    心尖忽而狂烈地悸动起来。

    他……疯了吧?

    “辰哥哥,语儿美么?”南宫诗语在瞧见云思辰已经有些迷离的眼神时,扬唇朝他笑了起来。

    她十指游走而下,伸至背后,纤手一挑便将身上的抹胸而挑落了。

    女子皓白如玉的肌肤显露在了夜色之中。

    “咝——”中了媚药的云思辰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身体紧绷之余竟是又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辰哥哥,比起你的那些女子,语儿差么?”

    云思辰一把拉过南宫诗语,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秀美的下颚,冷声说道:“不要拿自己与那些女子相比!”

    南宫诗语趁势将手穿至云思辰的衣衫之中,一双小手四处点火。

    “你这是在玩火**!”云思辰一把拉住南宫诗语的手,狠狠地说道。

    “我要与你一起燃尽……”南宫诗语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再次印上了云思辰的唇瓣之上。

    云思辰的狼,在这一刻全然崩溃,心中的**就似决堤的海一般,汹涌而来。

    “这是你自找的!回头不要喊痛!”他钳制住南宫诗语的头,吻了下去。

    他的吻似狼一般凶狠,肆虐着南宫诗语柔如花瓣的红唇,南宫诗语觉得好疼,却没有哼出一声来。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他要怎样对她,她都不会有一句怨言的。

    云思辰的舌头撬开了南宫诗语的贝齿,长驱直入翻搅着她的馨香,那动作有些急迫有些粗鲁,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

    南宫诗语的唇瓣被他搅得生疼,却还是不怕死的去脱他的衣服,云思辰只顾着吻她,却在不经意间被南宫诗语剥下了衣衫。

    结实的胸膛露了出来,云思辰平生第一次在女子面前露出了自己的身躯,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他的身体长得很结实,背部宽阔腰部窄细,腹肌平滑而有力,蜜色的肌肤看起来十分的性感迷人。

    凉意袭来,云思辰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被南宫诗语剥了个干净,他女人虽多,但是却没有一个女人能够看见他的身躯,而今被南宫诗语脱了衣衫,他眼眸一眯,心中发了狠,一个大力的推攘便将南宫诗语抵在了石壁之上,石壁上嶙峋的突起撞击到了她如丝的背部,割出了数道血痕。

    肌肤相贴,柔滑的感觉让人颤栗,云思辰忍不住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这样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体内的欲火似火焰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高举于头顶,猛然松开了她的唇,他喘着粗气,盯着她,厉声说道:“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南宫诗语的身子贴在他身,她呼吸急促却否决得相当迅速:“不!”

    “那就休怪我对你不疼惜了!”云思辰大掌一挥,南宫诗语的亵裤便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女子娇美的身体呈现在了云思辰的眸中。

    他从未想过这一生会将南宫诗语压在自己的身下,从未想过!

    云思辰将她抵在自己与石壁之上,狠狠地占有了她。

    “唔……”疼痛瞬时袭来,南宫诗语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府里的嬷嬷曾告诉她,女子的第一次都是比较疼痛的。

    所以,她有心里准备。

    但是,她却不知道,原来,会有这么疼!

    真的……好疼!撕心裂肺的疼!

    云思辰进去之后没有动作,只冷眼睨着她,问道:“怎么了?疼么?这么怕疼还敢来挑衅我?”

    “不疼!”南宫诗语紧紧咬住唇瓣,红艳的唇瓣被她咬得泛白,眼眶之中的泪水似乎已经在开始打着转儿了,可是,口中却是依然倔强得让人崩溃。

    “不疼的话你就给我受着!”听见她说不疼,云思辰咬了牙,大力一动似是惩罚。

    南宫诗语的身体仿似被撕裂开一般,初经人事的她哪里受得了这种疼痛,几番动作下来之后,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云思辰见她身子颤抖,猛地压低身子,鼻尖触在她俏挺的琼鼻之上,逼问道:“后悔么?”

    还未等到南宫诗语回答,云思辰便又接着道:“你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南宫诗语强忍住痛,望向云思辰的眸中充满了决绝,她的倔强刺痛了云思辰的眼眸。

    呵!认识她这么多年,殊不知她居然倔强成这样,明明很痛却说不痛,明明会跳舞,却从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明明伶牙俐齿得很,却总是在他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到底在他面前隐藏了多少?啊?而今居然胆子肥到给他下媚药,还敢强上他?

    既然敢这样做,就要承受带来的后果!

    云思辰心中怒急,加大了力度,每一次似是都要将她刺穿一般。

    “咝……”南宫诗语又倒抽了口气,云思辰在这时却是俯身攫住了她的红唇,再度凌虐起来。

    夜是那么的漫长,云思辰仿似一头不知餍足的兽一般,带着南宫诗语翻滚于**之巅,带着狂魅与邪肆,变着方法的折磨她,至死方休!

    山洞中抵死缠绵的二人不知燃烧了多久方才渐渐停歇。

    当云思辰最后一次嘶吼出声时,终是解除了心中似爱似恨,似蔓藤般纠结缠绕的感情。

    ……

    回头崖上,林瑾瑜快步从悬崖下来,她本来以为南宫烨因着生气会先行离去,岂料,一抬眸,却是发现南宫烨竟是等候在了马车旁边。

    其实,方才那些话也并非针对他与自己,那纯粹就是有感而发,只是,当她瞧见南宫烨落寞的背影时方才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那样说话。

    月色下,他纯白的身影显得有些沧桑。

    脚下迈向前去的步伐止在了原处。

    南宫烨凝眉看着林瑾瑜,他问道:“娘子,你是不是以为我先走了?”

    林瑾瑜看着南宫烨,心里有些微惊,他怎么连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都知道呢?

    她的沉默不语让南宫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看向她,清晰地说道:“娘子,我知道你喜欢追逐自己的路,我不会去禁锢你的自由,但是,有一点,我想让你知道,那就是,无论你走去多远,只要你肯回头,你会发现,我一直都在那里,不离不弃。”

    他会让她尽情放逐,他会一直等,等到她向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刻。

    南宫烨的话声声入耳,撞进了林瑾瑜的内心深处,只要她肯回头,他会一直都在那里不离不弃么?会么?

    这样的话语是不是比一句我喜欢你来得更深重一些?这算是永恒的承诺么?

    只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南宫烨竟是对她有着如此深厚的情感的呢?在嫁给他之前,她与他的交集不过就是见了两次面而已,那两次见面两人之间说的话是少之又少,他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

    这一点,真是让她有些费解。

    山间的风吹拂而过,扬起了林瑾瑜耳鬓的秀发。

    她凝睇着身前的男子,南宫烨,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男子,她是不是应该就此放下心中芥蒂去接受他呢?

    *

    ------题外话------

    真的很喜欢这句话:只要你肯回头,你会发现,我,还在那里。

    小鱼儿与相公即将同床共枕,亲们有木有激动?有木有?

083 心有灵犀一点通

    回头崖下,山洞之中,激情过后的二人显得有些疲累。

    南宫诗语的身上被蹂躏得青紫一片,整个身子似被车轮碾过一般,她已经提不起任何力气了。

    云思辰斜眸盯着南宫诗语,冷冷开口道:“明日去退婚!”

    既然他已经要了她,就绝对没有可能让她再嫁给其他人,他云思辰的人岂能让他人觊觎?

    满以为南宫诗语会开口答应,毕竟,她追他追得这般辛苦,爱他爱到死去活来,而今他说这话,她肯定会十分乐意的。

    岂料,当他话音落下时,却听身前的女子竟是浅浅开口只说了一个字:“不……”

    她要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爱,他对她没有爱,仅仅一副躯壳她要来又有何用?

    “不?”云思辰简直觉得匪夷所思:“南宫诗语,你费尽心机制造今晚这么一场局让自己成为我的女人,是为了明天你与陈思源的新婚之夜更有激情?你这是提前演练?”

    什么回头崖上的决绝而心殇?什么肝肠寸断的模样?

    她完全就是在演戏!烨与小鱼儿都被她骗了!自己也被她骗了!

    从未知,她竟是一个如此有心机的女子!

    南宫诗语在听了这句讽刺的话后秀眉颦起,眼泪似乎又在眼眶里打转儿。他怎么可以说这般难听的话?他这是将她当成那些风月场所的女子了么?

    云思辰见她面色难看,继续挖苦道:“怎么?我说得不对么?你连媚药都用上了,你与那些女子又有什么区别?”

    “够了!别说了!”南宫诗语忽而厉声喝了起来,她慌乱的伸手抓过旁边的衣衫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就想站立起身。

    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好陌生,好……可怕!

    不过,她却是不后悔的。

    她这一生,只能是他的女人!

    云思辰哪里肯给她机会,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冷声道:“怎么?敢做不敢当么?”

    “辰哥哥……你不要这样说话……”她受不了他对自己这般冷嘲热讽,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云思辰冷眸睨着她,随后内力一收将自己的衣衫吸了过来,旋身一转便穿在了身上,他站立起身一把拉过南宫诗语,紧紧地扣在她的腰上,霸道地说道:“明日便跟我回倚云山庄!”

    南宫诗语挣扎起来:“我不要!”

    云思辰咬牙道:“由不得你!”

    然而,当他的话语声刚刚落下时只觉自己的身体又有一些不对劲,他猛然扼住南宫诗语的脸颊,质问道:“你还给我下了什么药?”

    南宫诗语的脸颊被他捏得好疼,疼得她眼泪都飙出来了。

    这样的云思辰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凶猛得好似野兽一般,带着无尽遒劲的力量,不将她彻底摧毁誓不罢休。

    “让你安睡的药,也是你调制的。”南宫诗语凝望着云思辰那张盛怒的脸,正了正脸色悠悠地说道。

    云思辰咬紧了牙关,说道:“你……该死!”

    这个世上,能如此暗算他的人怕是也只有南宫诗语了吧?

    终究还是他太过宠她了,以至于她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分不清楚了!

    云思辰凝望着南宫诗语的脸,渐渐地,他觉得眼前之人的模样怎么越来越模糊了?

    真是疯了!他怎么可以调制出如此霸道的药来呢?

    现在的他是不是可以用作茧自缚来形容?

    “辰哥哥,你要记得,语儿永远爱你……”南宫诗语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了。

    最终,云思辰捏住南宫诗语脸颊的手瞬时松弛而下,高大的身躯倒在了南宫诗语的身旁。

    南宫诗语将云思辰接住随后缓缓将他放倒在了地上,她看着云思辰的容颜,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辰哥哥,你永远都想象不到我有多爱你,让我嫁给其他人,我宁愿死……”

    看着那张她已经看了十五年的容颜,却是怎么都觉得看不够似的。

    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呢?

    叹了一口气,南宫诗语随后捡来破碎的衣服穿戴整齐,她俯身在云思辰的脸颊之上亲吻了一下之后方才缓缓起身,离开山洞时,南宫诗语十分不舍地再度看向云思辰:“辰哥哥,永别了……”

    最终,她紧了紧手,转身决然离去了。

    南宫诗语独自一人朝宣王府行去,下体的疼痛让她行路慢了许多,途中还去一个地方换了身衣服,那衣服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待她换了衣服回到宣王府时已经是寅时三刻了。

    回到自己的闺阁之后,她草草洗了个澡后便上床休息了,现在离起身穿嫁妆只剩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了,她必须得休息一会儿,今夜的事,她拜托了二哥,是以,母妃还不知情。

    卯时正,南宫诗语便被自己的丫鬟楚儿给唤醒了。

    “语儿……”昏昏沉沉间,已经听到了母妃的声音。

    南宫诗语缓缓睁开眼睛,白菁华抚上了她的脸颊,说道:“孩子啊,你昨夜是没有睡好么?”

    昨儿个夜里,母妃来与她谈了话之后她便说自己要休息了,结果,她却是跑去了回头崖,被辰哥哥那样折腾一番,她的脸色又怎么可能好?

    “母妃,许是因着今日要出嫁,心里太过激动了没有睡好。”

    白菁华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女儿家在出嫁前都是非常紧张的。”

    想当年,她出嫁之时不也一样的紧张么?

    想到那年自己出嫁时,白菁华暗自叹了一口气,南宫澈的事她不是不知道的,有一次,姐姐与南宫浸的对话,无意间被她听见了,从那时起,她就知道他一直爱着另外一个女子,而他也因为爱着那个女子抵死不肯娶自己,后来还是先皇以死相逼,他才被迫娶了自己。

    这些年来,他对她有宠,有疼,却是没有爱的,这一点,她很清楚。

    她还真想知道,那个让南宫澈爱了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的女子到底是谁。

    那个女子怕是风华无二吧?

    不然怎会让南宫澈倾心至斯?

    这么多年过去了,东琳的皇嗣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美姬如云?唯独南宫澈,两袖清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身旁始终仅有自己一人。

    如此这般,当真羡煞了旁人。

    可是,其中的缘故,个中的辛酸又有谁知道?又有谁能体会呢?

    而今语儿出嫁,她知道语儿喜欢的人是辰儿,可是,只要思源那孩子爱语儿不也够了么?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就是需要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

    南宫诗语将头轻轻地靠在白菁华的身前,闭眼道:“母妃……出嫁之后就不能天天看见您了,我好想你啊……”

    母妃,女儿不孝,真的很不孝。

    白菁华拍了拍南宫诗语的肩膀笑着说道:“说什么昏话呢?左相府邸离宣王府不过几里地的距离,你若是想母妃了随时回来看母妃便是。”

    南宫诗语抿了唇,眼角划过一滴滚烫的热泪,她点头道:“嗯……”

    此去经年,她都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母妃了。

    就让她在好好的闻一闻母妃身上的香味吧,她真的好怀念……

    白菁华许是感觉到了南宫诗语情绪的触动,她将南宫诗语推出怀抱,随后抬手抹干她脸颊上的泪水,说道:“语儿乖,不哭了,母妃为你梳妆吧。”

    南宫诗语点了点头。

    白菁华随后又为南宫诗语梳了头与发髻,妆成之后南宫澈便过来了。

    南宫诗语一见到南宫澈便扑进了他的怀中撒娇道:“父王……”

    “呵呵……”南宫澈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拍着南宫诗语的背笑着说道:“语儿啊,你也长大了!”

    “父王,语儿好想您。”

    南宫澈温柔一笑,回道:“父王也想你,你嫁去陈家之后若是有什么委屈便尽管来告诉父王,父王为你做主。”

    “谢谢父王。”

    父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便为南宫诗语盖上了盖头搀扶着她朝府门外行去,府门之外南宫熠,南宫烨与林瑾瑜已经侯在了那里。

    晨间起来时,当林瑾瑜以为南宫烨很有可能还在为昨夜之事黯然神伤时,他却已经坐在那里了,毕竟,对于他那句深重的承诺,她除了说了一声谢谢以外并未做出其他什么特别的反应。

    今晨一见,他却是已经梳洗好坐在一侧,薄唇微扬,似乎心情良好。

    他的手边则是放了一套锦绣华服,见林瑾瑜醒来,他便说道:“娘子,我为你准备了衣衫,你梳洗完后便穿上吧。”

    昨夜的他看着那般的萧索,今日起来之后他却又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衣衫。

    他这是越挫越勇么?

    “好的。”林瑾瑜拿过衣衫对着南宫烨微微一笑便转身去换衣服了。

    着装打扮好了之后二人便侯在了府门外,等着送亲。

    林瑾瑜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南宫诗语,转而与南宫烨对视了一下,南宫烨伸手拍了拍林瑾瑜的手,朝她点了点头,林瑾瑜便在心中叹了口气。

    府门前,陈思源骑在高头大庐上,他身着红色的喜袍,身上挂着大红的喜球,脸上说不出的喜悦。

    “迎新娘!”喜娘跟着唱喝起来。

    迎亲的队伍起步离开,迤逦长龙需要绕着逸都城的大街走三圈方能去到左相府邸。

    看着迎亲长龙渐渐远去,白菁华垂眸落泪,南宫澈伸手圈住了她的身子,安慰道:“华儿,莫要伤心了。”

    “王爷……”白菁华将脸庞埋在南宫澈的胸前,凝声而哭,声音却是几乎听不见的。

    南宫澈眼眸眨了眨,想着自己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眨眼之间就过了二十几年了。

    左相公子娶亲自然要邀请所有的王公大臣,南宫烨与林瑾瑜也在受邀之列,他二人在送走了迎亲队伍之后便回了宣王府,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便又前往陈府去道贺。

    陈府之中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红绸,一派喜庆。

    南宫烨与林瑾瑜在府门口送了亲之后便去了陈府,他二人被人引进了陈府之中,与南宫熠临近而坐。

    林瑾瑜自成亲之后便没有见到过南宫熠,而今一见却是发现他脸上的那种惯有的温柔笑容不复存在,他怕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吧。

    唉……林瑾瑜叹了口气,管他呢,他爱生气不生气,只要自己没有做错就好。

    过了一会儿之后,便听礼生来报说新娘子的花轿已经到陈府门口了。

    林瑾瑜起身去推南宫烨,推着他朝府门口行去。

    陈府府门之外,人潮蹿涌,陈思源立在府门中央,手持弓箭英姿笔挺,煞有介事。

    然而,当他拉开弓刚要放出箭羽时却听风中有人疾喝道:“不准射!”

    吵闹的人群在听见这一雷厉的吼声时瞬时安静下来,皆抬眸寻找声源之地。

    谁人敢有这种胆子居然让新郎不能射箭?

    林瑾瑜在听见这一厉喝之声时眼眸微睁朝前望去,但见前方不远处一抹蓝色的身影踏着风势而来,眨眼之间几个旋僧后便落在了花轿前面,他落地之后,袍摆一掀,对着陈思源说了一句:“不准射!”

    那几个字眼,声色俱厉。

    此人便是清晨转醒的云思辰,当他醒来时记忆倒转,将昨日晚间的记忆全部拼凑齐全,一想到南宫诗语居然强上他后还要嫁给其他男人,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他怒极而笑,今日,他非要将南宫诗语从陈思源手中抢走方能解除心头之恨!

    在场的众人有些人自是认识云思辰的,当他们在见到他时,便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咦?这不是倚云山庄的少庄主么?他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不让射箭?”

    “对啊……发生什么事了?”

    陈思源在见到飞奔而来的云思辰时,一手持弓一手搭箭,开工的姿势一层不变,并未因着云思辰这一声厉吼而有任何的改变。

    他这是做什么?他不是一直拒绝语儿么?

    而今语儿要嫁给自己了,他终是忍不住了?

    他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语儿从今日开始便是他的了,谁也抢不走!

    南宫烨闻言凝眸看向云思辰,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薄唇抿成一线。

    他……这是来抢亲的么?他想通了?终于要抢回语儿了?

    陈思源穿着大红的喜袍,立在府门前,身姿俊朗,见着云思辰来搅合他的婚礼,剑眉微颦,冷凝的声音中带着怒意:“云少庄主,你天下第一庄威震武林声名显赫,你如今这般是要做什么?”

    云思辰盯着陈思源,说道:“少用这些话来压制爷,爷不吃这一套!今日这亲成不了,爷要将南宫诗语带走!”

    陈思源持弓的手微微一僵,他缓缓放下,睥睨着云思辰,说道:“云少庄主,今日这婚乃是圣上所赐,你这是想要违抗我东琳皇帝的旨意么?”

    “爷就要违抗,你又能奈我何?”话语放下之后,云思辰不再理会陈思源而是转身准备掀开花轿的轿帘。

    “放肆!”陈思源怒极,持弓的手旋即再度瞄准,对着云思辰便放了一箭出去。

    “云公子,小心!”人群之中忽而有女子的声音疾驰而出。

    此声一出,倒是惊住了林瑾瑜,她微一转首看向身旁的听雨,因为方才那个声音是听雨发出的,听雨的眼眸一直胶着在云思辰的身上,连林瑾瑜侧眸看她都未曾注意。

    听雨她……是喜欢上了云思辰么?

    林瑾瑜心中咯噔响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改变。

    南宫烨也因着听雨这一声惊叫而转眸看向她,眸色深沉却是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云思辰耳力极佳,在陈思源搭弓上箭的那一瞬间便已察觉到了,箭羽飞驰而来带着破空之势,直刺他的背部心脏的位置。

    他旋身一转轻巧地便躲开了那齐齐发来的三只箭羽,随后仍旧去掀轿帘。

    陈思源将手中的弓箭一扔,旋即从人群上方飞身而过,起落间便已落在了花轿之前,他伸手便朝云思辰打了过去:“云思辰!你莫要欺人太甚了!”

    这个云思辰平日里嚣张跋扈,世间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可是今日,他却来抢他的妻子,简直太过分了!

    云思辰一拳打了回去,怒道:“爷就是欺你,怎么了?”

    陈思源握拳的手咯咯作响,怒目相向,显然已经是怒不可遏了,他牙关一咬,提了内力再度朝云思辰打了过去。

    因着二人打架,本是围堵不通的人群散开了些许,生怕一个闪失伤及自身。

    林瑾瑜看着二人,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待他二人过了几招之后,她便拨开人群朝二人行去,南宫烨见林瑾瑜朝他二人行去,眼眸微微眯了眯。

    快至跟前儿时,厉声喝道:“你二人先别打了!花轿中有异样!”

    她语出惊人,那早已打赤了眼的二人竟是生生因着她这句话而停了下来,停下来之后,云思辰瞬时移动步伐去到花轿处猛地掀开了花轿,只那一瞬,他的身子便彻底僵直,仿若雷电来临,将他整个身子都劈碎了!

    花轿中根本就没有人,仅有一块石头!

    林瑾瑜转眸望了过去,当她发现花轿中只有一块石头时,心中大骇,方才在云思辰与陈思源二人打斗时她就觉得奇怪,倘若南宫诗语坐在花轿中,她怎么也不会允许云思辰与陈思源这般打斗的,这二人在外面争吵了几句随后又打了起来,而花轿中却是没有半点反应,那么,这仅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轿中根本没有人!

    陈思源见状也是上前一步朝轿内一看,里面哪里还有他的娇妻?

    云思辰牙关一咬,狂风骤雨般的冷眸在轿中一寸寸划过,当他见到石头之下压着一张小纸条时,他猛地将纸条抽了过来,只见那纸条之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行草:明月郡主在下带走了!

    “是谁?!”云思辰一声暴喝出声,这个天下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劫走他的女人?啊?

    陈思源从云思辰手中一把拽过纸条,当他看清那上面写的字迹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思辰,上面写的什么?”林瑾瑜见二人脸色变化遂开口问了起来。

    云思辰咬牙说道:“语儿被人劫走了!”

    “什么?!”

    言语一出,府门前边炸开了锅,人群哗然起来。

    南宫熠立在南宫烨的身旁,闻讯,他即刻命令道:“冷冽,即刻出动王府侍卫全城搜索。”

    “诺。”冷冽转身而去,南宫熠垂眸看了一眼南宫烨,给了他一个眼神之后也搜寻而去。

    陈思源也唤来了自己的侍卫命他带人地毯式搜寻。

    云思辰则是转身去找齐修,命他不仅要将皇城四处搜索,还要将皇城郊外全部搜查一个遍。

    观礼的人们因为这一巨大的变故而惊诧起来,众说纷纭。

    林瑾瑜蹙眉回到了南宫烨的身旁,南宫烨对她说道:“娘子,此事闹得太大了,我们立即回府,我怕母妃听见这事后经受不住打击。”

    “好的。”林瑾瑜忙吩咐玲珑去准备马车。

    听雨立在林瑾瑜的身侧,从方才到现在,她似乎一直处于僵直的状态,以至于林瑾瑜开口唤了她,她都没有听见。

    “听雨,你怎么了?”

    在林瑾瑜第三次开口唤她时,听雨方才转眸看向林瑾瑜,摇头道:“小姐,我没事。”

    林瑾瑜纾了一口气,现在还来不及去管听雨的事,先将南宫诗语的事弄好再说吧。

    玲珑将马车唤来之后,冷焱便将南宫烨带上了马车,林瑾瑜第一次与南宫烨同乘了一辆马车。

    因着今日出行的距离不算太远,所以准备的马车也不是很宽敞,两个人坐在里面,空间也是刚刚好。

    狭小而密闭的空间之中,南宫烨身上的药草味蔓延而来,林瑾瑜坐在他的身旁,行出一段路后,林瑾瑜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南宫烨,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南宫烨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蹊跷,你是不是觉得语儿是自己跑走的?”

    林瑾瑜闻言,身子震了震,她没有想到南宫烨的想法居然与她不谋而合,这是不是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

    对于这事,她昨夜就觉得有些惊诧了,南宫烨真是很懂她。

    这是不是就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有这样的感觉。”林瑾瑜分析道:“语儿这婚事已经定了这么久了,云思辰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为什么经过昨夜之后他就跑来抢亲了呢?”

    南宫烨闻言,有些震惊:“你是说昨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林瑾瑜说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依照她的推测,昨晚那两人定然是发生关系了,而按照两人之前的关系看来,一定是语儿强上了云思辰,不然,事情不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变化。

    这毕竟是古代,南宫诗语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当真让她刮目相看,那个女子,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娇小动人,做起事来还真是雷厉风行啊!连云思辰都敢强上,厉害啊!

    不过,她虽然这样想,但是南宫烨毕竟是古代人,而南宫诗语又是他的妹妹,她如若坦诚告诉他,他的妹妹强上了云思辰,他会作何想?

    南宫烨凝眸睨着林瑾瑜,他说道:“其实……我也是这样猜测的,虽然觉得有些不敢想象。”

    语儿竟是有这般胆量么?居然敢将自己献给思辰?

    林瑾瑜侧眸看向南宫烨,心中有些震撼,他也是这样想的么?如此说来,他们两人竟是心有灵犀不点都通么?

    因着南宫烨与自己的想法全然相同,林瑾瑜便沉浸在了惊诧之中,跟随一路。

    陈府离宣王府不是太远,没隔多久便回到了,一回到府之后便听下人说宣王妃已经晕厥过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府又人声鼎盛,却是怎么也包不住的。

    南宫烨心中焦急,林瑾瑜便与他一起前往怡翠轩,虽然,她对白菁华的确没什么好感,走这一趟全是看在南宫烨的面子上。

    怡翠轩白菁华的主卧之前立了许多丫鬟婆子,她们垂首而立,清秋在见到南宫烨到来时,便忧心忡忡地说道:“二爷,您回来了……”

    南宫烨看向清秋,问道:“母妃她怎样了?”

    清秋一手捶打在另一个掌心之上,回道:“王爷在给王妃探脉呢,你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姐怎地就被人掳走了呢?

    林瑾瑜闻言,却是于心中诧异了一下,南宫澈也会医术么?

    南宫烨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进屋,林瑾瑜跟随在侧。

    进入主房之后二人便进了卧房,卧房之中,玉荷立在床尾处,南宫澈坐在床榻之上,正在为白菁华把脉呢。

    玉荷见南宫烨进来了便朝他请安道:“奴婢给二爷,二少奶奶请安。”

    “玉荷姑姑,母妃没什么吧?”南宫烨问出的话语虽然没有太过急迫的感觉,但是林瑾瑜却知道,他很是担心他的母妃。

    玉荷摇头道:“还不知道呢,小姐她忽然一下就晕过去了,真是吓死奴婢了啊。”

    这时,南宫澈已经为白菁华把完了脉,他转身对玉荷说道:“去取笔墨来。”

    玉荷转身去拿笔墨,南宫烨便问道:“父王,母妃怎样了?”

    南宫澈叹了一口气,回道:“急火攻心,吃点药就没事了,莫要担心。”

    南宫烨点了点头,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玉荷一会儿就将笔墨拿来了,南宫澈写好方子之后玉荷便出门命人去抓。

    南宫澈这才问道:“昨日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瑾瑜心下叹道,南宫澈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犀利的表情,但是,他那双清澈的眼眸却能洞察一切。

    这个宣王,果真不一般啦!

    南宫烨回道:“昨日夜里语儿去了回头崖,他给了娘子一封书信让思辰去回头崖找她,孩儿将思辰给拎了过去,随后的事孩儿便不清楚了,今日花轿到得陈府时,思辰跑来抢亲却发现轿中根本没有人仅有一块石头,而石头的下方却是压着一张小纸条。”

    南宫澈闻言,心领神会,眨眼的功夫便已猜到了一些事情,只是,这些事情他却是不能说的,一旦说出来对宣王府只有害没有利,毕竟,这婚是皇上赐下来的。

    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找到语儿那丫头,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丫头的安全。

    林瑾瑜见南宫澈没有再说什么,心里便知他兴许已经知道了缘由,毕竟他十分了解云思辰与南宫诗语之间的情感纠葛。

    南宫烨的这个父王,着实厉害!

    “烨儿,你母妃这里有父王就可以了,你先带着瑾瑜回去吧。”

    南宫烨点了点头之后便退下了。

    怡翠轩中,在南宫澈的用药之下,白菁华便慢慢苏醒过来,一旦醒过来便抓着南宫澈的手焦急地问道:“语儿找回来没有?”

    南宫澈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华儿,你莫要急,会找到的。”

    其实,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数,语儿那丫头一定是自己跑走的,既是自己跑了又怎会轻易让人找到呢?

    只是那丫头怎地会如此这般执念呢?

    她竟是这般的爱辰儿么?

    唉……

    情感这事啊,一旦触碰果真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她这到底还是像了自己么?

    白菁华自然不知道语儿是自己跑走的,她在听了南宫澈的话后,心中倏地一下就气了,她一把推开了南宫澈,质问道:“王爷,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的亲生女儿被人掳走了,你竟是表现得这般平淡么?”

    南宫澈忽然被白菁华推开,脑中一时有些茫然,自成亲以来白菁华对他一直都是十分温婉的,连一句大声的话都没有说过,而今她这是怎么了?

    语儿是自己跑走一事还只是他的推测,一切都还要等查清楚之后他才能告诉她,免得她心中起了希望又失望,如此,不是更难受么?

    “华儿,她是本王的亲骨肉,本王又怎会不担忧呢?”

    白菁华摇着头,眼泪瞬时就落了下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压抑,那些压在心中二十几年的话语却最终如决堤的海般泛滥而出:“王爷……你是真的担忧么?你不要骗我了,语儿她不是你心爱女子为你生的孩子,你又怎会担忧于她呢?”

    这句话让南宫澈身子一震,俊脸似乎出现了龟裂,他转眸看向白菁华,轩眉一蹙,低声喝道:“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王爷……这么多年了,您当我是傻子么?”白菁华拍着自己的胸口,眼泪簌簌而落:“我也是有血有肉的身躯,你以为我感觉不到么?嗯?”

    南宫澈看向白菁华,她看出什么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未在人前提起过往事,而他与那个人的那些过往也仅有以前的旧识知道,这些年也经常与那个人见面,但是,他都没有再对那个人有任何其他的念想,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表现出来了?只因他当时不愿意娶白菁华么?她就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心中藏着另外一个女人么?

    “华儿……你刚刚才清醒,不要这般激动。”南宫澈抬手想要为白菁华顺气。

    白菁华一把打开他的手,说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不要回避话题,王爷……请你告诉我她是谁?你告诉我!”

    隐忍了二十几年,也该是她爆发的时候了,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起初那些年她一直安慰自己,南宫澈就算爱了其他人又怎样呢?他这辈子注定是她的丈夫,可是现在,她贪婪了,她不仅要他的人,她还要他的心!

    南宫澈眉头皱紧,斥道:“简直就是子虚乌有!”

    “你不要否认,我是女人,女人对于情感是十分敏感的,这些年,你对我温柔相待,有宠有疼,但是……却没有爱!你贵为皇子,天之骄子,可是你却仅有我一个女人,你这不是在为我着想,你是在替那个女人守身如玉!”白菁华说出的话语言辞犀利,听得南宫澈的身子是震了又震。

    他转眸看向这个与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子,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叫他在为那个人守身如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南宫澈盯着白菁华,她脸颊之上的眼泪刺痛了他的眼睛,忽而,他猛地站立起身,袖子一拂,冷声道:“你先冷静冷静!”

    说罢,竟是掀袍转身绝然而去。

    白菁华看着南宫澈转身离去的身影,身子扑倒在了被盖之上,呜咽地哭出了声音来,心疼一阵塞过一阵。

    南宫澈因着白菁华这些话语而弄得心情有些郁结,他出了怡翠轩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清风阁,入了院落之后便对冷煜说道:“你去给本王找些酒来。”

    冷煜怔了怔,旋即转身去酒窖里找了一坛子酒来,南宫澈拎着酒坛子去到院中的榕树之下,坐下之后便对冷煜说道:“你也坐,陪本王喝几杯。”

    “是。”冷煜颔首坐了下去,随后伸手拎起酒坛子给南宫澈和自己斟满了酒。

    南宫澈端着酒杯一口便饮了下去,冷煜瞧着他这番模样,便问道:“主子,可是遇见烦心事了?”

    “煜,当年我与静儿的事,南宫浸是不是知道?”

    冷煜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除了每次与故人相聚时,主子会提起她的名字,二十几年过去了,今日他怎么就提起了她呢?

    “有可能会知道的,怎么?王妃知道这事了么?”

    南宫澈叹了一口气,又倒了一口酒下腹,说道:“她今日忽然跟本王闹起这件事来,本王想,她应该是从她妹妹那里得知的。”

    冷煜点了点头,回道:“应该有可能,需不需要属下去查一下?”

    “不用了,这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再去查到像是本王真有什么似的。”都已经二十几年了,他也已经四十多岁了,曾经年少时的痴狂多少也因着岁月的流逝沉淀而去。

    静儿是他心中永存的美好,也仅此而已。

    冷煜看着南宫澈,他是主子的下属,也是肝胆相照的兄弟,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他们什么没有经历过,可是,在情感之上却当真让他们这些七尺男儿难以释怀啊。

    “主子,王妃是个好女人。”白菁华嫁给南宫澈二十几年了,她忙前忙后操持着家事,为这个王府付出了太多太多,这样的女子他也是敬佩的。这句话,是由衷而发的。

    南宫澈又饮了一口酒之后,点头道:“本王知道……”

    起初他抗旨拒婚并不是针对白菁华,那时的他是真的不想娶妻,他想这一生就这样孑然一身,可是,父皇却以死相逼,非要让他娶白菁华。

    后来娶了她之后,这么多年的岁月里,白菁华一直守候在他的身旁,不离不弃,为宣王府做了太大的贡献,还为他养育了三个孩子,尤其是烨儿,烨儿的事,他真的很感激她,世上怕是鲜少有女子能做到她这般。

    冷煜垂眸敛首,静静地喝起酒来。

    情感的事终究还是要当事人自己去解决才可以的,旁边的人也只能看着啊。

    “王爷,属下看那个林瑾瑜到现在似乎都还没有喜欢上二爷啊。”烨儿这孩子从小受了太多的苦,作为叔叔,他自然想见到他幸福,他看得出来二爷很喜欢林瑾瑜那丫头,但是那丫头对二爷却是没有一样的心思啊。

    “这事只能慢慢来了。”南宫澈闻言叹了一口气,关于这事他内心也是很纠结的,他虽然希望烨儿能够幸福,但是,他总不能拿着一把刀子架到林瑾瑜的脖子上去逼她喜欢烨儿吧?

    喜欢这事,还得发自内心才是,现在的他只能希望林瑾瑜在通过与烨儿的相处之下慢慢习惯他这个人。

    这事终究是强求不来的。

    有些时候,有些情分也许是上天注定的,爱情有时候看起来很难,但是说不定哪一天,爱情忽然之间就萌发了。

    *

    ------题外话------

    说明几点:

    1、此章中的静儿是指西玥皇后吴芷静,她是在2010年穿越来的,职业特警。

    2、东方流景与南宫烨是否同一个人,请查看本文书页置顶留言。

    3、行文至此,配角铺垫基本完成,明日同床共枕开始男女主对手戏,谈情说爱的同时虐渣男渣女,敬请期待。

084 同塌而眠

    这一日,云思辰带着人几乎将逸都的地皮都翻过来了却仍旧没有找到南宫诗语的踪迹,不仅这一日没有找到,随后的七日里,他的人连带着宣王府的人几乎将整个东琳都翻遍了仍旧没有找到南宫诗语。

    白菁华一是因着没有找到南宫诗语而忧伤,二是因着多年郁结于胸,竟是在新婚那日醒来之后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南宫澈守候在她的身旁衣不解带的一直照顾着她。

    这几日里,宣王府的上空一直犹若乌云压顶,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色彩,林瑾瑜自然也一直在为南宫诗语的事揪心。

    七日过去了,南宫诗语音讯全无,看来,这个丫头是铁了心的要消失了。

    云思辰这些日子里疯狂地寻找南宫诗语,七日来他不眠不休,只要听见有人说某个女子长得像南宫诗语,他都会去寻找,结果,却在见到那些个女子时,失落油然而生,心中似是缺了一大块一般。

    因着要寻找南宫诗语,这些日子,云思辰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就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七日过后,也就是七月三十日的清晨,南宫烨起僧后便对林瑾瑜说道:“娘子,我今日要出去办些事,要后日才能回来,这两日你在府中一定要注意饮食,莫要为语儿太过担忧了。”

    林瑾瑜甫一听见南宫烨要出门时,心中有些诧异,他既没有在朝中为官,也没有帮着南宫澈处理一些日常要务,他怎地就要出门两日呢?

    而且,南宫诗语才刚刚消失不见,他又有什么急事非得在这几天去完成不可呢?

    心中虽有疑惑,林瑾瑜却也点头道:“好的,你出门时定要小心。”

    南宫烨点了点头后便带着冷焱出门了。

    林瑾瑜看着南宫烨渐渐远去的身影,仍旧有些想不清楚他出门是为何事。

    ……

    七月三十日下午,听雨伺候林瑾瑜午休起僧后便出了王府,前几日里,府里的嬷嬷去玉华轩为小姐做了几件衣服,而今衣服已经做成了她便出府去拿。

    拿好衣服之后,听雨便准备回府,然而,在经过一条街道时,却见一群人围在了那里。

    只听得人群中有人说道:“这人是谁啊,怎么大白天的睡在地上?”

    “是啊,他的头发怎么乱成这样?”

    “他身上穿的衣服质地看着很好,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吧?竟是无人管么?”

    听雨在听见人们这些话语后,旋即拨开人群朝里挤了进去,当她穿越人群看见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时,眼眸微睁了一下,只见那人穿着一袭蓝色的衣衫,一头墨发披散而下,他的脸部虽然被头发挡住了,但是那个身影听雨却是不能忘记的。

    云思辰!他怎会在这里?还躺在地上了?

    须知,他这个人最是爱美了,而今怎么却是形象全无地倒在地上。

    她前行而去蹲在地上,一旦近前,听雨方才闻到他身上那股强烈的酒味,听雨蹙了蹙眉,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云思辰的背部,唤道:“云公子?”

    他到底喝了多少酒?竟是喝到人事不省了。

    云思辰喝得烂醉如泥,早已失去了意识,听雨这般轻声唤他,他自然听不见,听雨见状忙地朝围观地人群说道:“这是我家公子,我这就带公子回府,麻烦大家让出一个道来。”

    “你这姑娘啊,怎么当别人奴婢的,竟是连自家主子都看不好么?”

    “是啊……”

    听雨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脸上陪着笑,随后便伸手去扶云思辰,云思辰身量好高,长得又结实,体重自是轻不了,还好听雨有内力,不然,她是决计扶不动云思辰的。

    将云思辰架起来之后听雨对云思辰说道:“云公子,我扶你回宣王府。”

    那本是喝到烂醉的云思辰却在听见宣王府三个字时,眉头一皱,拒绝道:“不要……爷不要回去……爷要去喝酒!”

    说完之后,竟是一把推开听雨耷拉着脑袋,偏偏倒倒地又去寻酒喝了。

    听雨跺了一下脚之后又追着云思辰而去:“云公子!”

    她自认识云思辰以来,他都是意气风发潇洒不羁,她何曾见过这般落魄的云思辰了?

    他这是因着南宫诗语的失踪而心殇么?既然他如此喜欢南宫诗语,当初又为何拒绝地如此彻底?

    当真是只有当失去时才会觉得弥足珍贵么?

    云思辰没有理会听雨,他脚步虚浮,走路踉跄,见到一个类似酒肆的地方就转了进去,一进去之后便拍着桌子道:“把酒给爷端上来!”

    酒肆的老板在见到云思辰时,只觉这个人有点疯癫,正准备将他赶出去时,听雨却跨步而来对老板说道:“老板,我家公子想要喝点酒,您就给他上点儿吧。”

    岂料,话音刚落,那云思辰竟是转身踉跄地出了酒肆,待听雨转身见到时,云思辰的身影已经走到了街道拐角处了。

    天,他喝醉了都能走这么快?

    听雨心中一惊遂又追了过去,然而,当她追至街角处时却根本没有再见到云思辰的身影,心下焦急,听雨便挨个街道寻找起来,见人就问有没有见到一个喝醉酒的身穿蓝色衣衫的男子。

    走过条条街道,隔了许久,听雨方才从一个人的口中打听道,云思辰许是出城去了。

    听雨大惊失色,遂朝城外行去,心里只道那个齐修不是平日里一直跟着云思辰的么?而今却是跑到哪里去了?

    朝城外追了出去,寻了两刻钟,兜兜转转之后天已经入夜了,夕阳的余晖渐渐湮没在黑夜之中。

    “云公子……你在哪里?”

    听雨一面寻找一面呼唤着云思辰,良久之后,当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时,竟是瞧见了一方树林之中见到了云思辰歪歪扭扭的身影,而他的手上竟然还拎着一坛子酒。

    想来,在她寻找他的这段时间,他怕是又灌了不少酒吧?

    不行!她不能再让他这样喝下去了!如果再喝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听雨有了想法便快步上前,一把夺过了云思辰手中的酒坛子,呵斥道:“云思辰!你不要再喝了!”

    云思辰本是闭着眼睛的,而今手中酒坛子忽然一空,他陡然睁开了眼睛,眸色犀利的盯着听雨,只觉她抢了他最宝贵的东西一般。

    因为心中不爽,云思辰提了内力抬手就扼住了听雨的脖颈,他臂力一收,将听雨拉至跟前儿,冷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抢爷的酒?”

    听雨面色苍白,他不认得自己了么?他已经醉到这般田地了么?

    云思辰的力道十分之大,听雨被他扼住了脖子,一时间呼吸有些不顺畅,手中握着的衣服与酒坛子因着手臂地无力而跌落在地。

    “嘭——”

    酒坛子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晶莹剔透的液体缓缓淌了出来,林间酒香四溢。

    云思辰垂眸去看那个被打烂的酒坛子,心中怒极,扼住听雨的手便又用了一份力:“混账!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将爷的酒打破的?我杀了你!”

    听雨的脸颊已经变成了绛紫色,她费力地摇头道:“云思辰……我是听雨……”

    “……雨?”云思辰没有听见听雨前面的那些话,倒是把这最后一个字听了进去。

    听雨忙地点了点头。

    云思辰手中的力道忽而轻了一些,听雨以为云思辰就要将她放开了,岂料,云思辰的长臂竟是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他将她搂紧怀里,问道:“你是语儿?”

    雨儿?

    听雨眨了眨眼睛,云思辰……他竟是这般唤她么?

    一时间,听雨觉得有些如坠云端,竟是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云思辰见她点头,眸色一亮,揽着她的腰竟是飞上了一个树枝的枝干之上。

    那枝干非常粗实,完全可以容纳两个人躺于其上。

    “语儿……”云思辰一把抱住了听雨,将她搂得紧紧地,似是一松手她就要幻灭成灰一般,他力道之大,紧到听雨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听雨被云思辰搂得头晕目眩,还未有太多思考时,却见云思辰陡然一个转身,那铺天盖地的吻便落在了听雨的唇上。

    由于被云思辰吻了个触不及防,强烈的酒气充斥而来直刺听雨的喉间。

    他怎么吻上她了?

    一个闪电之间,听雨的脑中便划过了两个字,语儿,语儿,原来,他方才叫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他叫的是南宫诗语!

    呵!她方才还居然为这事开心不已,他还以为她认出她来了,原来,他却是将她当做了其他女子。

    对啊,她不过就是一个卑微的奴婢,她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孤儿,而他,他有着耀眼的身世,有着富可敌国的家产,他们之间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飞鸟与鱼的距离,怕是永远都不能拉近的。

    是她痴心妄想了呵!

    心中虽已明了云思辰的想法,但是,听雨却最终没有将他推开。

    即使这是一场即将幻灭的梦,那么,也让她在梦中多待一会儿吧……

    云思辰闭着眼眸,啃噬着她的红唇,他脑中的意识已经完全被酒精麻醉,他素来千杯不醉,可是今日他是真的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南宫诗语!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把自己献给了他,为的就是离别么?

    她那张纸条骗谁呢?怕是只能骗过南宫浸吧?连陈思源都不能骗过!

    那个狠心的小女人!他恨死她了!

    心中忽然而生起了一股怨怒,云思辰的吻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搅得听雨的唇瓣非常的疼。

    虽然很疼,她却没有吭声。

    然而,身前的男子却是感应到了一般,他猛地推开了她,双眼迷离地看着她,低声喝道:“你还怕疼?怕疼你还来勾引我?”

    勾引?听雨的秀眉微微蹙起,昨儿个夜里,南宫诗语勾引他了么?

    听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毕竟不是南宫诗语。

    云思辰见面前的人沉默不语,心底那股怒意又肆意而起,他一把将听雨推倒在了树枝之上,又再度吻了下去:“你个……坏丫头!”

    听雨被云思辰压在树枝之上,枝桠上的树皮有着万千难平的沟壑,盛夏的天,衣衫本就凉薄,一旦压在树枝之上便觉割得生疼。

    云思辰的吻狂烈而肆意,仿似要倾尽他毕生的情感一般,朝听雨宣泄而来。

    听雨未经人事,也是初次被男子亲吻,她不知道原来亲吻还可以是唇舌纠缠,他的灵舌就那般地撬开了她的贝齿,在她的唇枪之中如鱼得水般游曳而舞。

    吻到极致时,云思辰的身体已经滚烫了,他一把除去听雨的衣衫,听雨眼见着她的衣衫朝旁飞舞而去,终是挂在了前方枝头之上,随风飘荡起来。

    一滴泪悄然从脸庞滑过。

    她完全可以推开他,但是她没有。

    后悔么?

    不……

    她不后悔,就这样把自己给了他,她也绝不后悔!

    “你哭了?”云思辰在见到她脸颊之上那盈亮的泪珠时,心底的怒意似乎又起了一番:“你不是日日想着与我燕好么?怎地还哭?”

    听雨抿唇不语,只告诫自己,现在在云思辰的眼中,她只是南宫诗语而已。

    她的沉默不语让身上的男子气息骤冷,迷离的眸中迸射出两道精光,当她还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时却觉身体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他……他就这样要了她么?

    “咝……”云思辰似乎也有些疼,他微微倒抽了一口气,然而,那样的停顿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须臾,那树枝便跟着摇晃起来,带着男子的奚落与无尽的愤恨。

    不知过了多久,云思辰许是耗尽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竟是就这般地瘫倒在了树枝之上,听雨的身子疼痛得紧,她也从曾经偷偷看过那些描写闺房之事的书本,都说那事如云如坠,可是,她却没有半点这样的感觉,她只觉得疼!

    轻轻转眸望了过去,自己的衣衫还摇摇地挂在枝头之上,她起了内力一把拽过衣衫,随后将衣衫穿戴齐整之后便下了树。

    落地之后,她又转眸朝树枝之上看去,抿了抿唇瓣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身子非常疼痛,是以,她行路的步伐也不得不慢了一些。

    捡起掉落在地的衣衫,听雨用自己能够使出的最快速度朝宣王府行去。

    到得宣王府之后,刚进莫言轩便见林瑾瑜与玲珑竟是立在轩门口,脸上的神色时掩不住的焦急。

    “听雨,你跑去哪里了?”林瑾瑜一见听雨回来便上前问询起来。

    听雨一路之上已经将心情收拾好了,见到林瑾瑜便朝她笑道:“小姐,奴婢拿了衣服之后便在街上逛了一会儿,随后在回府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以前在紫尧城一起行乞的孤儿,奴婢便追了过去,结果追了许久都没有追上他,奴婢见天色晚了便没有再去寻找,这才回来晚了,还望小姐见谅。”

    逛了一会儿?追旧识?

    林瑾瑜眼眸一眯,听雨做事素来雷厉风行,跟她的风格差不多,她做什么事都不会分心打岔,而今她这么说,她以为自己会相信么?

    她不知道她寻找的这个借口很次么?

    听雨自然知道小姐不会相信,但是,她却只能这么说了,她是绝对不会把今日的事说出去的,反正她这辈子也没想着要嫁人,她是打算跟在小姐身边一辈子的。

    “听雨,你的嘴巴怎么了?”林瑾瑜细细观察着听雨的脸色,她的脸色倒是看不出多大的端倪,但是她的唇,怎么好似肿了一般?

    听雨抬手摸了摸嘴巴,这才觉得嘴巴好似红肿了,她说道:“小姐,我在追那个孤儿时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人,牙齿磕在唇瓣上,这才肿了。”

    玲珑闻言看着听雨,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

    林瑾瑜听了这话,她凝睇着听雨,知道这丫头必是发生了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也罢,这丫头的性子真是随了她,倘若她不想说,她怕是怎么严刑逼供她都不会说出来的。

    “罢了,你下次若要有个什么事记得回来先通知我,免得我们担心。”

    听雨点头道:“听雨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这样的事情,今生恐怕只此一次了,还怎么可能有下次?

    “你还没有吃饭吧?”

    听雨回道:“没有。”

    林瑾瑜又说道:“快去吃饭吧,厨房里给你留了菜。”

    听雨点了点头道:“好的,小姐。”说完之后便微微颔首从林瑾瑜的身旁走开了。

    林瑾瑜转身看着听雨慢慢而去的身影,心底似乎起了一股不太好的念头。

    云思辰再次清醒已经是翌日早晨了,当他醒来之后才觉头痛欲裂,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眼睛慢慢睁开方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树上。

    “靠!爷怎么在这里?”云思辰甩了甩头,朝旁唤道:“齐修!”

    声音落下后,林中仅有栖息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而飞,却是根本没有听见齐修的回应。

    “这小子,死哪里去了?”云思辰扶着快要爆掉的头,骂骂咧咧地下了树。

    下了树之后记忆方才慢慢回转,他记得他昨天好像喝了很多酒,他还记得他将齐修轰走了,似乎还记得……好像怎么有女子的回忆呢?

    “女子?”云思辰一面走一面回忆,他抬手闻了闻,指尖似乎还存留着女子身上的馨香。

    “她是谁?”昨天真是喝了太多的酒,他根本就不记得那人是谁了。况且,他的女人本来就很多,他又记得是哪个呢?

    云思辰大力地揉搓着自己的发丝,低头闻了一下自己身上冲天的酒气,皱眉道:“真是恶心死了……”

    他还是先回宣王府去冲洗一下吧。

    真是要命,居然会喝这么多的酒。

    都是语儿那坏丫头害的!

    千万别让他抓到她,不然,他定然让她好看!

    林瑾瑜再次见到南宫烨是在八月初二的傍晚时刻,甫一见到他时,只是出于一种医生的直觉,她怎么觉得他的那显露在外的肌肤颜色比之出门时要苍白一些呢?

    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不知为何,她居然生出了一丝想要探究他的意念。

    这个意念一出,林瑾瑜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她这是已经开始在意南宫烨了么?终是因着他那句深重的承诺而变了初衷么?

    “娘子,你在想什么?”林瑾瑜出神之时,南宫烨开口问询起来,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沙哑。

    林瑾瑜摇头道:“没什么。”

    她还是不要窥探人家的秘密了。

    南宫烨还想说些什么,却听云思辰的声音忽然间响起:“烨,你回来了。”

    林瑾瑜转眸看了过去,但见云思辰居然破天荒地穿了一件黑色的衣衫朝他们行走过来。

    自从认识云思辰起,林瑾瑜就没有见过他穿过其他颜色的衣衫,她曾问过他为何那般执着地喜欢蓝色,云思辰答道,蓝色是天空的颜色,他说他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无拘无束。

    他自小生活在倚云山庄,从来过的都是无拘无束的生活,这样的他,其实,林瑾瑜是羡慕的。

    而今他忽然穿起了黑色衣衫,又是为何?他是用黑色来祭奠他那已经远去的爱情么?

    这些日子他的疯狂举动林瑾瑜自然看在眼中。他对南宫诗语不是无情,只是他错将爱情当成了亲情。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她不是没有提醒他。

    南宫烨转眸看向云思辰,薄唇开启,淡淡道:“你不适合黑色,太深沉了。”

    云思辰俊眉一挑,连日来阴沉的俊脸终于在这一刻如轻云出轴,彻底散开而去了,他揶揄道:“爷从今天开始便穿黑色衣衫了,爷就是觉得黑色好看。”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要穿黑色的衣衫。

    南宫烨薄唇抿成一线,没有回话,云思辰素来喜欢反其道而行之,你越说不好看,他就越要穿。

    云思辰说完话随后朝林瑾瑜瞥了一眼,这一眼自然也瞥到了林瑾瑜身旁的听雨。

    听雨在见到云思辰时,彷如以往一般,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是她的内心却与以往不一样了,她的心跳会微微加快,而且大力,她仿佛都能听见那心跳的声音了。

    云思辰的目光在听雨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便转开了。

    ……

    日子就这般流逝而过,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这些日子以来,南宫诗语仍旧音讯全无,而白菁华的身子也在南宫澈精心的照料之下慢慢好转。

    八月十五中秋夜宴,这对故人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这一夜,南宫浸自是召开了盛大的夜宴,夜宴之时,林瑾瑜见到了陈思源,这个男子看似温柔如水,其实应该也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

    南宫诗语表面上看着是被劫走的,但是陈思源应该知道南宫诗语其实是自己消失的。

    夜宴当晚,林瑾瑜见陈思源的脸色不是很好,整个人也跟着冷了几分。

    他如此爱南宫诗语,而南宫诗语却逃婚而走,他该是很心殇的吧?

    唉……

    所以说,这爱情啊,似乎不能沾染的啊,一旦沾染是不是就像鸦片一样,无法自拔了呢?

    还好现在的她,谁都不爱,不然,就该为爱神伤了。

    中秋夜宴之后,云思辰便提前回了南临,平淡的日子一如往昔,又过了几天之后,当白菁华的身子彻底痊愈时,南宫澈便向南宫浸辞行前往南临了。

    南临有着东琳的重兵,他不可在东琳逗留太长时间。

    南宫澈这一走自然就会带走南宫烨与林瑾瑜。

    八月十八日,临别这一日,南宫烨带着林瑾瑜向白菁华辞别。

    虽然因着南宫澈的关系,白菁华对林瑾瑜有所改观,但是,她却仍旧不喜欢林瑾瑜,所以,她的眼神只放在了南宫烨的身上。

    “烨儿啊,路上一定要当心。”

    南宫烨点了点头,回道:“母妃,孩儿知道的。”

    南宫诗语出事之前,白菁华定然会对林瑾瑜有所要求,让她怎么怎么好好照顾南宫烨啦,而今,在出了南宫诗语的事后,她似乎也不太想管林瑾瑜了,竟是没有对林瑾瑜说半句话来。

    辞别了南宫烨之后,白菁华便起身离开了,林瑾瑜有些愣愣地看着她,白菁华不理自己这实在太过正常了,可是,南宫澈要走,她竟是连一句话都不说么?

    林瑾瑜撇了一眼坐在白菁华身旁的南宫澈,她见南宫澈英挺的脸上似乎有些不悦。

    看来,这老两口之间怕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吧。

    原来,夫妻之间到了这么大的年纪仍旧要闹别扭啊?

    南宫澈看着白菁华悠然离去的身影,唇瓣抿着,没有说话,须臾便对南宫烨说道:“烨儿,我们启程吧。”

    “好。”母妃与父王之间的那些小插曲自然逃不过南宫烨的眼眸,也不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头一次见他们这样。

    就这样,南宫澈带着南宫烨与林瑾瑜,还有众多奴仆朝南临进发而去。

    当他们的车队出了逸都城郊时,却见前方有一队车马竟是横在了道路之上。为首之人穿着橘黄的牡丹刺绣锦服,头上戴着金簪,一身华彩。

    车队停了下来,南宫澈掀开车帘问道:“出了何事?”

    冷煜骑马而来回禀道:“主子,是安宁公主挡住了去路。”

    “南宫诗雪?她要做什么?”

    南宫澈下了马车朝南宫诗雪行去,林瑾瑜也因着停车而出了马车,当她见到南宫诗雪时,多少有些吃惊,她这是要做什么?

    南宫诗雪在见到南宫澈时,便快步行来,到得跟前时便朝南宫澈福了福身子:“四皇叔,雪儿要跟您一起去南临。”

    “你去南临?皇上知道这事么?”

    南宫诗雪闻言,从怀中掏出一个踞,在南宫澈的面前摇晃了一下,那明黄的颜色让南宫澈愣了一下,这丫头手上拿的可是圣旨?

    “四皇叔,我有圣旨在手,你便带我一程吧。”南宫诗雪说着话,竟是挽住了南宫澈的胳膊撒起娇来:“四皇叔,我还没有去过南临呢,你就带上我吧!”

    南宫澈呵呵一笑,说道:“你这丫头!好吧,跟四皇叔一起吧。”

    南宫诗雪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头靠在南宫澈的手臂上,说道:“四皇叔,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南宫澈付之一笑,随后便转身登上了马车。

    冷焱得了此事之后便去回禀了南宫烨,此时,南宫烨正坐在马车之中,当冷焱回禀完毕时,坐在马车前方的玲珑转头对南宫烨说道:“二爷,你真厉害!”

    南宫诗雪此去南临怕是寻着纳兰睿淅而去,她家二爷果真英明神武得很啊!一箭双雕,整人都不带见血的。

    南宫烨闻言只抿了唇没有回话,当然,除了玲珑得知的目的之外,他还有另外一层目的,这一计是三雕而非双雕。

    车队快速朝南临进发,第一日的夜里便宿在了一个小城镇内。

    林瑾瑜下了马车之后便去到南宫烨的身旁,这时,南宫诗雪也下了马车,当然,与她同时下马车的还有她那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雪獒小白。

    小白一旦现身便吓得身旁的奴仆们退避三舍。

    许多人都不喜欢小白,不过,林瑾瑜却挺喜欢的,她见着雪獒之后便问道南宫诗雪:“它会不会咬不认识的人?”

    南宫烨见林瑾瑜上前寻问雪獒事宜,眸色有些微微变化。她很喜欢这东西么?

    南宫诗雪摇头道:“不会的,它虽本性凶残,却也是通人性的,你只要对它好,它自然也就不会对你太差的。”

    林瑾瑜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好,那我没事可以逗逗它么?”

    南宫诗雪高兴地点头道:“当然可以啊!堂嫂,我发现我与你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啊……”

    放眼所有的人,也就只有堂嫂才会喜欢小白了。

    “呵呵……”林瑾瑜听南宫诗雪如此说话便笑了起来。

    这个南宫诗雪倒是个率直性子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她倒是喜欢的。

    几人又玩笑了几句便各自用膳去休息了。

    用完晚膳之后,这住房便又成了问题,在宣王府莫言轩中好歹有个耳房,后来又隔了个房间出来,可是,这客栈的房中又哪里寻得到耳房呢?

    林瑾瑜带着听雨进了房间之后,便立在那张双人床前发呆。

    “娘子,我已经命玲珑去拿被子了,回头铺好之后你睡床我睡地上。”南宫烨暗哑的声音出现在了身后。

    林瑾瑜回头看向他,又瞥了一眼听雨,没有回话,玲珑很快便进来了,手脚麻利地在地上铺好了被子,随后又转身去打水,伺候完南宫烨洗漱完毕之后便转身出了房门,出去之时不免抬眸看了一眼林瑾瑜。

    待玲珑走后,听雨也给她打了水,洗漱完毕之后听雨便退下了。

    房间之中仅剩二人,林瑾瑜立在原地,在进行最后的思想斗争,南宫烨看向林瑾瑜开口说道:“娘子,你今晚可能要帮我一下,因为这床铺太低了。”

    一席话语之后,林瑾瑜心尖一颤,说道:“不了,还是你睡床,我睡地上。”

    “那怎么行?”南宫烨极其自然地回绝了她。

    “虽说现在是夏日,但是地上到底是寒凉的,你体内有寒气怎么能睡地上呢?”林瑾瑜知道南宫烨很犟,她尽量以医生的口吻跟他说话。

    南宫烨却是根本不在乎一般,将自己的想法进行到底:“我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娘子睡在地上的。”

    “你……”林瑾瑜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语。

    南宫烨盯着她,昏暗的灯火之下,林瑾瑜仍旧看得清楚,他的眼光灼灼,显然是要跟她犟到底了。

    两人对峙了半晌,林瑾瑜便提议道:“我们一起睡床吧。”

    他死活都不肯让自己睡地上,而自己也见不得他睡地上,如此,便只能一起睡床了,反正他又不能人道,她还担心什么?

    南宫烨闻言,眸色微微一亮,看向林瑾瑜,问道:“可以么?”

    他问得那般的小心翼翼,让林瑾瑜心中的罪恶感增加了不少,成亲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果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啊。

    真是罪过!

    林瑾瑜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起步去推他的轮椅,将他推至床榻边上时,林瑾瑜帮他使了一把力,南宫烨便坐到了床上,他坐在外面,说道:“我就睡外面吧。”

    “好。”林瑾瑜想着他行动不便,遂点头答应。

    尔后,林瑾瑜吹熄了蜡烛便越过南宫烨的身子上了床。

    上了床之后便和衣躺了下去,南宫烨也跟着和衣躺了下去。

    这样的夜里,太过安静,林瑾瑜似乎能够听见自己心跳之声,鼻端溢满了草药的味道,还有隐藏在草药味道之中那让人不可忽视的男子气息。

    人生第一次,她与一名男子同床共枕,心里还是有些如雷捣鼓的。

    身旁的男子虽然不能人道,但是,他到底是个男子啊。

    “娘子,我睡在你身边,你是不是睡不着?”南宫烨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竟是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瑾瑜唇角有些抽搐,回道:“没有……”

    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嘀咕着,这个南宫烨怎么连她在想啥都知道呢?

    算了,还是把他当成一颗土豆吧,这样她就不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了,于是乎,林瑾瑜便开始在心中默念,他是土豆,他是土豆,没隔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南宫烨睡在她的身旁,不再说话,隔了一会儿,他便听见身旁之人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之声。

    他侧眸看着林瑾瑜,夜色之中,他的眸子如水晶般盈亮,一直盯着身旁之人久久都没有睡去。

    夜半时分,南宫烨觉得一双小手缠上了他的身躯,他素来警醒,睁开眼睛一看便见旁边的女子居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胸膛,他还没来得及做过多的反应,却见那女子的腿竟然又搭在了他的腿上,不仅如此,她的头还整个倾了过来,额头贴着他的黄金面具,许是觉得那面具太凉了,她竟是伸手去扒那个面具,南宫烨眼眸一眯,迅速伸手点了她的睡穴,尔后伸手推开了脸颊之上的面具。

    今夜的月色虽然黯淡,却也能借着月光瞧见那张面具下方的脸,那一张脸犹如雕刻一般俊美,尤其是那一双眼眸,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如妖似魅,让人一见便能溺毙其中。

    当然,被点了睡穴的林瑾瑜自然瞧不见这样一双眼眸。

    南宫烨转眸看着身旁的女子,薄唇轻扬,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

    被点了睡穴之后的林瑾瑜仍旧不安分,头部再度倾轧过来,这一次,当她贴在了南宫烨的脸颊之上时,似是觉得那样的触感很柔和且温度适中,如此,方才心满意足地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倒是睡得安稳了,可是南宫烨却是煎熬无比,女子身上的芬芳一直萦绕鼻端,他的身体紧了又紧,竟是被折磨到了天明十分方才浅睡过去。

    翌日清晨,林瑾瑜幽幽转醒,觉得昨夜似乎睡得异常的香甜,然而,当她睁开眼时发现面前的景象之后倏地瞪大了眼眸。

    只见她的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薄唇,薄唇上方是厚重的黄金面具,而她整个人居然似八爪章鱼一般扒在南宫烨的身上,最让她脸红心跳的是,她那身前的柔软也贴在了南宫烨的手臂之上。

    忽然之间,林瑾瑜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快要烧起来了。

    她的睡姿果然不敢恭维啊……

    林瑾瑜心里变化急速而转,但是手上却没有什么动作,因为她发现南宫烨好似还没有醒。

    睫毛轻轻抬起,她看向南宫烨的薄唇,其实,他的唇除了颜色苍白之外,轮廓是十分之好的,非常精致。

    有那么一瞬,她忽然想知道他面具下方的容颜,不过,这样的念头也仅是稍纵即逝。

    林瑾瑜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与脚,生怕动作太大将南宫烨弄醒,如果那样的话,就太尴尬了。

    她收回手和脚之后侧眸睨了一眼南宫烨,发现他仍旧睡得很沉,便左手轻轻地撑在床榻上,右脚抬起越过南宫烨的身躯踩在了床板子上,踩稳之后便开始移动重心慢慢收起左脚。

    然而,当她的右手已经撑到床板而左脚刚刚抬起时,却见那个本是沉睡的人忽然之下睁开了眼睛。

    呵……

    林瑾瑜心中一骇,右手崴了一下,身体忽然之间失了平衡,于是乎,整个人就这样扑在了南宫烨的身上,而且,好死不死的,她的唇正好印在了南宫烨那双薄薄的唇瓣之上。

    *

    ------题外话------

    我一定不会告诉你们,南宫烨是故意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的!

    南宫烨的这个一箭三雕之计,我们后面几章再跟大家详细解说。

085 再相见,恍如隔世

    林瑾瑜的脑中瞬时有什么东西轰塌而下,头皮发麻,她直愣愣地盯着被她压在身下的南宫烨,脸颊已经烧得滚烫。

    虽然她的脸上有人皮面具盖着,但是,她的耳朵会红的呀。

    林瑾瑜盯着南宫烨,心里直腹诽,神啊!现在是个神马状况?她这是在扑倒南宫烨么?

    而那南宫烨,睁着晶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身上的女子,竟是没有太过惊骇的表情。

    阳光穿透窗棂照射进来,长久以来,林瑾瑜第一次瞧清楚了他的眼眸,他的眼眸真的很深邃,虽然轮廓被面具挡住了,但是林瑾瑜敢肯定,他有着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眸。

    南宫烨见林瑾瑜傻愣愣地盯着他看,本能地便开始亲吻起她来。

    然而,当他的唇上刚有动作时,林瑾瑜方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旦清醒,她双手撑在南宫烨的身上旋即收起左脚,尔后也不管自己的衣衫整不整齐就这般地飞奔夺门而出。

    南宫烨在见到林瑾瑜落荒而逃的身影时,薄唇微弯,露出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随后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林瑾瑜出了房门后,住在隔壁房间的听雨与玲珑也正好打开了门,当她二人瞧见林瑾瑜只穿了件中衣立在门外时便上前问道:“小姐,您怎么穿成这样?”

    “二少奶奶,出了什么事么?”

    林瑾瑜嘴角抽搐,对着玲珑说道:“你进去将我的衣服拿出来一下吧。”

    刚才的场景真是太让人尴尬了,如此,打死她,她都不会再进那个房间了,还有今天晚上,她说什么也不会再跟南宫烨同睡一张床了,真是太危险了,关键的问题是,受到危险的人不是她,而是南宫烨啊……

    玲珑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说什么,转身敲了门,在经得南宫烨的允许后便进了屋,隔了一会儿便将衣服拿出来了,林瑾瑜接过衣服便进了玲珑与听雨的房间,很快就将衣服穿好了。

    由于心中尴尬,一个上午,林瑾瑜都在躲着南宫烨,不过,她再躲也终究是要吃饭的。

    午膳时刻,南宫澈,南宫诗语,南宫烨与林瑾瑜坐在一桌吃着饭。

    因着毕竟是跟长辈一起吃饭,是以,南宫诗语命宫女将小白带到了远处。

    饭菜上齐之后,南宫澈便说道:“用膳吧。”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林瑾瑜拿着银箸,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饭菜,对于身旁的南宫烨,一律不斜视。

    南宫澈吃着饭,他虽然没有将视线放在林瑾瑜的身上,但是,他却能够感觉到这小两口昨日怕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他们的感情能够越来越好,就成,他这个做父王的也就宽心了。

    南宫诗雪神经比较大条,自然看不出林瑾瑜与南宫烨之间的别扭。

    林瑾瑜吃饭之时,脑中一直神游,于是乎,那日在帐篷之中与纳兰睿淅同时对准鹅掌的事情再度发生,只是此次,对象换了,而他们的银箸对准的东西也换了,乃是一块鸡翅膀。

    两双银箸齐齐对准鸡翅膀,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南宫烨与林瑾瑜顿时停了下来,林瑾瑜眼角抽搐,真的有些欲哭无泪,怎么又发生这种事了?

    南宫烨刚想开口说把鸡翅给林瑾瑜,却听南宫诗雪在一旁咋呼道:“堂兄堂嫂,你们二人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心有灵犀一点通?

    林瑾瑜在听见这句话时,感觉有些尴尬,她闻言只能抬眸朝南宫诗雪笑了笑,说道:“见笑了。”

    这时,南宫烨已经撤开了银箸,林瑾瑜将鸡翅膀夹起放在了南宫烨的碗里,说道:“你吃吧。”

    南宫烨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鸡翅膀,点头道:“好的。”

    随后仪态优雅地将那只鸡翅膀给吃了下去。

    南宫诗雪见状又朝林瑾瑜夸赞道:“堂嫂,你对堂兄真好!”

    “呵呵……”林瑾瑜闻言,又只得干笑两声。

    这个丫头又是从哪里看出来她对南宫烨很好的?就凭她夹了一个鸡翅膀给南宫烨么?

    南宫澈垂眸看着自己的碗,眼眸转了转,唇瓣微弯,竟是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随后的时间,林瑾瑜一直紧盯南宫烨的银箸,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与他的银箸发生碰撞,其实,对于昨天夜里的事,她实在有些无颜面对他呵,毕竟是自己像八爪章鱼一样扒在了他的身上。

    南宫烨一直吃着饭,余光却也见到了林瑾瑜的动作,他在见到林瑾瑜的反应时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

    一顿午膳几乎吃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一旦吃完,林瑾瑜便回到了马车之中,摇摇晃晃间便睡着了。

    晚膳时刻,她也是高度警惕,总之,这一天她都处于肌肉绷紧状态。

    到了晚间,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林瑾瑜自然不会再提议他二人睡在一张床上。

    两人待在房间之中一站一坐,林瑾瑜对南宫烨说道:“今晚还是我睡地上你睡床吧。”

    “好的。”林瑾瑜本以为南宫烨会坚持睡地上,岂料,他居然答应了她。

    林瑾瑜的额头有些发黑,心里琢磨着估计南宫烨恐怕被是她那惊世骇俗的睡姿给雷到了,所以才不会再坚持。

    于是乎,这天夜里,她便在地上睡了一个安稳觉。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睡熟之后,她便到床上去睡了,只不过,当她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却是仍旧在地上而已。

    至于她是怎么在床上与地上之间挪动的,便不得而知了。

    就这样,林瑾瑜便安生地自以为是地在地上睡了几天好觉。

    行路的日子过得很快,每日里,林瑾瑜除了与听雨聊天之外,最多的时候便是去逗小白,几天下来,小白已经与她很是熟悉了,每次一见到她,就会撒着腿儿的跑来她身边,而她总是蹲在地上轻轻地顺着小白头上的毛。

    她是真的挺喜欢雪獒的。

    再次回到南临是八月二十九日,南宫澈带着南宫烨与林瑾瑜回了宣王府,而南宫诗雪则是住进了皇宫禁城。

    林瑾瑜第一次来紫尧城郊的宣王府,让她惊奇的是,这个宣王府居然与东琳逸都的宣王府如出一辙,所有的院落结构都是一模一样的,而她与南宫烨仍旧住进了莫言轩中。

    并且与东琳一样的是,莫言轩中有两间卧房,两间隔壁而建,左边的是她的房间,右边的是南宫烨的房间。

    想必这是南宫烨一早就命人在这里弄好了一切,对于南宫烨的细心与贴心,林瑾瑜心间又滑过了一丝暖流。

    翌日一早,南宫烨说是有事要离开两天,要等到九月初二才回府,等他回来之后再陪她回门省亲。其实对于回门一事,她可是觉得真没必要,现如今的相府没有哪一个人是她愿意见着的,如此,还不如不见。

    至于南宫烨又要出门一事,林瑾瑜蹙了蹙眉,心里想着他怎么每个月的三十都要出去,为什么每次出去都要两天?

    虽然心中有疑问,林瑾瑜却没有问出来,毕竟,她与他还没有熟悉到要查探他行踪的份上,反正她已经将话跟他讲清楚了,她只是陪他走一段路而已,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一拍两散,对谁都好。

    待南宫烨出门之后,林瑾瑜便带着听雨悄悄地去了烟雨山探望娘亲。

    一到院落,来开门的人竟然是子昀,他的身旁站着欣儿,欣儿是被子昀接过来的,当欣儿在见到林瑾瑜时,眸中又溢出了眼泪:“小姐……”

    林瑾瑜朝她笑了笑,说道:“欣儿,乖,别哭了……”

    欣儿点了点头,但是仍旧眼泪滚滚而落,鼻腔充斥着热感。

    子昀在见到林瑾瑜时,凤眸微弯,露出一抹笑容:“你回来了。”

    林瑾瑜点头道:“子昀,谢谢你这段日子以来照顾我娘,没有什么人来骚扰她吧?”

    子昀摇头道:“没有。”

    林瑾瑜对子昀感激不尽,又说几句感谢的话,子昀回道:“瑾瑜,你若一直这样我就不高兴了,说了我们是朋友的嘛,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便是。”

    说罢,顿了顿,子昀便朝后唤了一声:“燕沣。”

    话音落下后,不知道从院子的哪个角落里居然蹿出了一名黑衣男子,那男子到得子昀跟前儿时颔首道:“属下在。”

    子昀对他说道:“你往后便留在这里守护安全吧。”

    “诺。”黑衣男子应下后起身一闪,又不见了踪影。

    这样一番场景看得兰汐芝瞪大了眼睛:“子昀,那人是谁啊,怎地这般来去无踪影?”

    子昀笑了笑,没有回话,林瑾瑜则是委婉地拒绝道:“子昀,不用了吧。”

    她果真猜想的不错,子昀的身份定然低不了,不然,怎会有这样来去无踪影的暗卫呢?

    只是,这样欠他人情,她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子昀说道:“是朋友就不要再多说了,我只希望伯母安全而已。”

    “那好吧。”如此,林瑾瑜也不再好拒绝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子昀便起身告辞了。

    因着南宫烨要出门几日,林瑾瑜便打算在烟雨山中住一个晚上,明日再回宣王府,她出门之前已经想好了,所以,事先也告知了玲珑。

    晚间用完膳时,兰汐芝拉着林瑾瑜的手忽然问起了一个问题:“瑜儿啊,娘怎么觉得那个子昀看着有些熟悉呢。”

    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几乎天天对着子昀,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翻遍了脑中的记忆却根本查不到关于他半点的印象。

    而今女儿回来,她怎么着也要将这事说给她听一听。

    林瑾瑜在听了这话后眼眸微睁,不可思议地看着兰汐芝,只说了一句:“娘,你也有这样的感觉么?”

    娘怎么也会觉得子昀熟悉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你也觉得他熟悉?”兰汐芝蹙了眉:“你居然也有这样的感觉,他到底是谁啊?”

    林瑾瑜摇头道:“他的身份目前还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的身份定然低不了,因为他长得有点像西玥的太子。”

    “什么?你是说他长得像西玥太子?如此说来,他怕是那个太子的弟弟了?”

    林瑾瑜点头道:“我是这样猜测的,不过,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倘若他真的是个皇子的话,又怎会跑到南临来当个大司乐呢?这不是太委屈他了么?”

    “关于这一点也是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他的身份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至于为何有熟悉的感觉,我却是一直困扰至今。”

    “瑜儿啊,这事我们回头再仔细想想,说不定哪天就想到缘由了呢。”

    林瑾瑜握住兰汐芝的手,说道:“娘,您说得也对,我们也没有必要非得让自己想出个所以然来,不是么?”

    “是的啊。”兰汐芝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敛首又寻思起来。

    隔了一会儿兰汐芝又问道:“瑜儿啊,那个南宫烨对你怎样?”

    林瑾瑜眉毛挑了挑,回道:“他对孩儿挺好的。”

    兰汐芝叹了口气,说道:“如此便好啊,只是,他腿有残疾,这一点还真是让人觉得遗憾。”

    “娘,他的腿是被人下了蛊才不能行路的。”

    “什么?蛊?那是什么东西?”

    “娘,那是医术的一种,一种比毒更恐怖的东西。”

    兰汐芝闻言,眉头蹙紧,惋惜道:“如此说来,那个孩子却也是受了不少的苦了?”

    “嗯。”林瑾瑜认同地点了点头,南宫烨中了蛊毒却仍旧要强行站立,这一点着实让她有些揪心。

    不过,与他成亲这么多日以来,他却是没有在她面前强行站立过,想必,那站立时的痛苦是真的十分难受的,是以,不到万不得已,他应该都不会站立的。

    “那个蛊能解么?”

    林瑾瑜摇头道:“现在还在寻找中,不过,我相信应该有一天能够找到的。”

    这是她心中的愿望,她希望有一天南宫烨能够真真正正地站立起来。

    这一夜,林瑾瑜与兰汐芝聊到很晚方才休息。

    翌日,林瑾瑜又在烟雨山中待到下午十分方才回到宣王府。回到宣王府之后便听玲珑传信说南宫烨要推迟一日回来,林瑾瑜点了点头没做他想,许是他今日还有其他事要做吧。

    九月初二早上晨起时,仅见玲珑一人进了屋,林瑾瑜转眸问道:“听雨呢?”

    玲珑摇头道:“奴婢不清楚,需要奴婢去唤她么?”

    她与听雨并不住在一间房子里,所以,她也不知道听雨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起身来伺候。

    林瑾瑜回道:“不用了。”

    听雨这丫头素来很遵守时间的,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倘若她还没有过来当是有什么事情吧。

    林瑾瑜随后便吩咐玲珑去打水洗漱,等到吃早膳时也没见听雨过来,林瑾瑜觉得此事蹊跷,便在用完早膳之后与玲珑朝莫言轩偏院儿的丫鬟房行了过去。

    到得听雨门前时,林瑾瑜见门是扣上的,便抬手去敲门:“听雨,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此时的听雨躺在床榻之上,不知怎么的,昨夜好似受了凉,本以为没什么的,哪只今晨醒来竟是发起了高烧,而今她全身酸软无力,根本就起不来。

    听见小姐在外敲门,她只能用尽力气回道:“小姐……我在屋里呢……”

    林瑾瑜耳朵动了动,她听见听雨的声音非常的微弱,心下一急便破门而入了。

    进了房间之后便疾步朝床榻行去,当她瞧见床榻之上的听雨时,旋即伸手探上了她的额头,额头滚烫的温度让林瑾瑜吓了一跳,忙怪责道:“你这丫头,怎地发烧了?”

    昨夜在烟雨山中宿下的,她该不会是因着山里潮湿的空气而沾染了风寒吧?

    听雨轻轻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昨晚许是受了凉。”

    林瑾瑜坐在床榻边,掏出听雨的手腕将三根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这一搭不要紧,搭上之后,林瑾瑜的心中便如惊涛骇浪般狂烈的翻涌。

    听雨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这……这分明就是喜脉啊!

    可是……可是听雨怀孕,这从何说起啊?

    林瑾瑜的脸色在探到脉搏时骤然冷了下去,听雨与玲珑似乎都感觉到了她的变化。

    玲珑问道:“二少奶奶,听雨怎样了?”

    林瑾瑜眉毛倏地一扬,转眸对玲珑说道:“玲珑,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些话想要对听雨说。”

    玲珑见林瑾瑜脸色严肃,点了点头之后便转身出门了。

    听雨看着自家小姐,有些怕怕地问道:“小姐,你的脸色如此沉重,我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吧?”

    她才十五岁啊,还那么年轻,她不要死!

    林瑾瑜凝眸看向听雨,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听雨在听见这句问话时,心下一沉,转而又想小姐又怎会知道那夜的事呢?遂装傻般地问道:“小姐您说什么?奴婢不清楚啊。”

    林瑾瑜紧了紧手,说道:“听雨,我是问你那个男人是谁,那个让你怀孕的男人……到底是谁?”

    “什么?!”听雨完全不敢相信林瑾瑜说的话,小姐她方才说什么?说她怀孕了么?

    她怀孕了?

    就那么一次,就……怀孕了么?

    天啊……

    “小姐……”听雨懦懦地唤道,却并不打算告诉小姐那个男子是谁。

    林瑾瑜眨了眨眼睛,说道:“听雨,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人是谁么?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被人侮辱了,因为依照你的聪明伶俐,断然不会被人轻薄了去,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听雨聪慧异常,断然不会出现这种事,如今她怀孕了,此事定是她自愿为之的。

    “小姐……”听雨闻言仍旧只说了这两个字。

    林瑾瑜抬眸睨着听雨,一字一顿地说道:“听雨,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道了么?那个人是不是云思辰?是不是他?”

    难怪那日听雨失踪不见了好久,难怪听雨回来时她会觉得她的唇瓣红肿了,那可不就是吻痕么?

    她竟是将自己献给云思辰了么?是么?

    听雨见小姐已经猜到,便摇头说道:“小姐,这件事与云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

    林瑾瑜气得直立起身,愤恨道:“什么叫没有关系?他是一个男人,这事怎么就跟他没有关系了?莫非你自己一人还行么?”

    而今都已经怀孕了,这事她又岂能坐视不理?

    眼泪滑出眼眶,听雨伸手揪住了林瑾瑜的衣摆,说道:“小姐,真的与云公子无关,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他当时喝得烂醉如泥,不知道是我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意愿,云思辰根本就没有强迫她,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天夜里是她。

    “听雨啊……你怎地这么糊涂啊?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是我上次去东琳送亲那次么?”

    这个丫头,怎地这般让人心碎?她居然傻成这样么?被云思辰要了清白她还不打算让云思辰知道么?

    “小姐,听雨没什么的,听雨不在乎的。”

    林瑾瑜伸手拍掉听雨的手,有些恨铁不成钢:“什么叫不在乎?你一个女儿家又怎会不在乎这些呢?”

    她是一个现代人,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不会特别重要,但是听雨,她可是一个古代女子啊,而今莫名其妙怀了孕,如此,她今后的人生还要怎样过?她才十五岁啊!

    “听雨真的不在乎,小姐……”

    她的身份卑微如泥,她又怎会去奢望那份不属于她的幸福呢?

    林瑾瑜垂眸看着听雨,眼眶忽而有些热了,她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叫做泪水的东西滑了出来。

    她知道听雨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在自卑,她与云思辰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她们之间横亘着巨大的鸿沟,那是终其一生都跨不过去的。

    可是……作为她的主子,她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听雨,这个她收养而来的小姑娘,这个能言会道的小姑娘,这个与她风雨同舟的小姑娘,她又怎么忍心看着她不幸福呢?

    心中忽而有了想法,林瑾瑜转眸正了正神色,随后对听雨说道:“听雨,你现在在发烧,不管这个孩子怎样,都要先把病治好。”

    “小姐,听雨想要这个孩子……”她知道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过分,但是,她舍不得啊,真的舍不得,尤其,这个孩子还是云公子的。

    林瑾瑜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她就知道,听雨会喜欢上云思辰,早在听雨第一见云思辰时,她就有预感啊,是她没有将听雨保护好,一切都是她的错。

    “听雨,就算你想要这个孩子也先得把烧退了,不然,这个孩子就会有危险。”林瑾瑜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先写个方子给玲珑,让她出去抓药,她问什么你先不要跟她说。”

    “好的,小姐。”

    林瑾瑜点了点头之后便转身出了房门,她写好方子之后便命玲珑去拿药,待听雨喝完了药,安静地睡着之后林瑾瑜方才对玲珑吩咐道:“玲珑,我现在出去有些事要做,你好好照顾着听雨,她醒来若要问起我,你便说我去拈花笑了。”

    玲珑点头应是。

    随后,林瑾瑜便起身离开了宣王府,离开宣王府之后她先去街市上买了一把柳叶剑,那剑柔韧度很强,可以缠在腰间。

    将柳叶剑缠好之后,林瑾瑜便朝丹阳山云府而去。

    到得云府府门前时,已经快要到晌午了,她上前一步对云府守卫说道:“这位小哥,麻烦您进去通禀一下齐管院,说是林瑾瑜来访。”

    那面瘫侍卫在听见话后便转身而去,隔了一会儿便见齐修亲自迎了出来,他迎出来之后便躬身朝林瑾瑜颔首道:“二少夫人,你来云府之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呢?好让小的命人去接您啊。”

    这个齐修每次对她都十分地客气,林瑾瑜见他如是说话便朝他微微颔首道:“齐管院,不知您家少庄主是否在府上?”

    齐修点头道:“我家少庄主在府上呢。”

    “麻烦您带我去见一下他,可以么?”

    齐修忙说:“当然可以啊,二少夫人这边请。”

    说罢便侧身让出位置让林瑾瑜先行,林瑾瑜抬步上前进了云府。

    齐修一路领着林瑾瑜,走了一会儿之后便到得了一个院落的前面,齐修礼貌地说道:“二少夫人,请容小的进去通禀一下。”

    “好的。”

    齐修转身而去,须臾便折返而回让林瑾瑜进院子里去。

    林瑾瑜进入院子,齐修在前带路,在快要到得时齐修说道:“少庄主在前方桃花潭中的凉亭之中,二少夫人您自己过去吧,小的就不打扰了。”

    “有劳了。”

    齐修转身而走,林瑾瑜则是朝着齐修所指方向前行而去。

    当她行过桃花潭的小桥到得凉亭时方才惊愕地发现,原来,那凉亭之中竟是坐着两个人,一个人自然是身穿黑衣的云思辰,而另一人则是许久未曾见面的一身红衣的东方流景。

    此时,他二人对坐于石台两边,两人说着话,而石桌之上摆着围棋盘,棋盘之上并未有子落下,很显然,这两人并非在下棋而是在这里聊天。

    东方流景坐在石凳之上,左手拿着棋子,右手撑在额头之上,姿势隽永中带着些许慵懒,又有一份夜的魅惑。

    林瑾瑜在见到东方流景的那一刹那时,脚步有些停滞,心跳竟是没来由地加快了跳动,许久未见他了,为何再次相见,她竟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还有,她那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又是怎么回事?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想着怎么东方流景也在,转而又想,云思辰似乎与东方流景关系很好,如此,他在这里也不足为奇了。

    云思辰在见到林瑾瑜时将那颗本已拿在手中的黑子丢进了棋盒之中,他站立起身朝林瑾瑜抛出一记云氏特有的媚眼,笑道:“小鱼儿,你怎么来找我了?你是想我了么?”

    话语落下之后,弯弯的桃花眼似乎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东方流景。

    东方流景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莹润的白棋,对于云思辰瞟来的那一眼,似是见到了,又似是没有见到,只自顾自地保持着慵懒的姿势,不过,那妖魔般的眸却是斜斜地凝在了林瑾瑜的身上,一瞬不瞬。

    林瑾瑜心里因着听雨怀孕一事纠结,自然没有心情与云思辰玩笑,她沉着一张脸正经地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话音落下之后瞥了一眼东方流景。

    云思辰在见到林瑾瑜如此严肃的表情时,桃花眼眯了眯,转眸睇了一眼东方流景,随后说道:“流景不是外人,小鱼儿,你有什么事便说吧。”

    林瑾瑜听了这话,又看向了东方流景,她的意思很明显,希望东方流景能够自觉一点消失而去。

    可是,那东方流景似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一般,竟是坐在石凳之上稳如泰山,也不正面看她,完全没有一点想要避嫌的意思。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他不知道人家要说重要的话么?他不知道那些话不能让他听见么?

    因为想要东方流景走,又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地轰人家走,怎么着她也是个有素质的人,所以,林瑾瑜便只能拿眼神瞪他,希望他自觉一点,可是,东方流景却是根本就不理睬她,坐得怡然自得得很。

    一来二往间,林瑾瑜真是有些无语了。

    见过脸皮厚的人,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云思辰挑了挑眉,继续笑道:“小鱼儿,你不会是要跟我说什么情话吧?这么怕别人听见?”

    她到底有什么私密的话非要跟他一个人说不可?

    若是他让流景离去,独留自己与小鱼儿在这里,流景这臭小子回头不将他劈了才怪。

    “什么情话?云思辰,我今日来是跟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的,你不要再笑了,否则我真的很有冲动抽你一巴掌。”她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不好,这两个人都不要来惹她,否则把她惹急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云思辰在听了这话之后方才觉得事情的严重,他微微眯起眼眸,问道:“到底什么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的脸阴沉成这样?不仅如此,说话还这般难听?

    认识她这么久了,她虽经常开玩笑,也经常戏耍他,但是,却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样,现在的她,是真的处于愤怒之中。

    林瑾瑜看着云思辰,口齿清晰说道:“我要你娶听雨。”

    既然东方流景不肯走那就算了,他听见了也无妨。

    “什么?!”云思辰听了这话似是听见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他说道:“小鱼儿,你疯了吧?我为什么要娶听雨?”

    东方流景在听见这句话时也微微抬高了剑眉,凝视着云思辰,妖魔般的乌眸中似乎带着些许不解。

    “为什么?云思辰,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还要问我为什么?”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莫非喝醉了酒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云思辰双手一摊,面色犯难:“我做过什么好事?”

    最近这些人都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针对他?

    南宫诗语对他下媚药,强上了他,然后便消失在了人海茫茫之中,而今到好,小鱼儿居然还跑来帮着她的婢子逼婚。

    她们都疯了么?

    林瑾瑜一个气恼便都说了出来:“听雨怀孕了,那个孩子是你的,所以,你要娶她!”

    “什么?!”云思辰只觉头顶上方似被雷击一般,整个身子都僵直起来。

    他有没有听错?

    小鱼儿刚才说什么?她说听雨怀孕了,孩子是他的?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搞笑的事么?

    为什么有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还有听雨,他什么时候要过听雨?

    他真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林瑾瑜看着云思辰,讽刺道:“你倒是风流快活得很啊,女人太多么?多到竟是连身下的人是谁都没有搞清楚,你就夺了别人的清白么?”

    “我的记忆中没有听雨。”

    他怎么可能去碰听雨呢?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将听雨当朋友,他这个人虽然很花心,但是,他断然不会如此对待朋友的。

    “那当然了!因为那天你喝得烂醉如泥!”因为他喝醉了,他就该把听雨当作南宫诗语么?他该么?听雨就该被他当成替身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云思辰的大脑在这一刻有些混沌了,记忆回转,他记得那一天他似乎真的喝了很多酒,浑浑噩噩间,他只记得见到了语儿。

    由于心中愤恨,他将所有的怨念都发泄在了语儿的身上。

    想到这里时,云思辰一个激灵,电闪雷鸣间脑中滑过一个想法。

    语儿?雨儿?

    天!这是多大的一个乌龙啊。

    难怪那日清晨醒来时他会在树上,难怪那日他会觉得手指上存留着女子的芬芳,原来,那是听雨身上的香味么?

    他怎么可以将听雨当作语儿而要了她呢?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坐在一旁的东方流景,睇着云思辰,心里想着,美酒果真会惹出许多事端来,还好自己因为身体的缘故从来不喝酒。

    林瑾瑜在瞧见云思辰脸上神色的变换时,冷笑道:“你终于记起来了?终于记起了你的确要过一个女子么?我告诉你!那个女子就是听雨!”

    云思辰心下一沉,那天晚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景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不过,不管他记得不记得,只要是他做的,那么,他便会承担起责任来。

    这些年来,他一直游戏于花丛之中,他有过许多女人,只是,在每一次游戏之前他都会将游戏规则说清楚,那些待在他身边的女子都知道他的规矩,而她们也绝对没有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而今,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要了听雨,并且还让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他确实应该娶她。

    云思辰看向林瑾瑜,说道:“这事的确错在我,我会娶她,不过,只能为妾!”

    林瑾瑜闻言,本能地大声呵斥道:“不行!”

    云思辰以为他这句话过后林瑾瑜应该没有任何的异议,毕竟,这对听雨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归宿了。

    岂料,林瑾瑜居然激动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柳叶软剑,那软剑本是柔软如蛇身,在林瑾瑜内力的运用之下,它陡然变直,直刺云思辰的面门,同时吼出了不行二字。

    “不行?!”云思辰在见到林瑾瑜居然拔剑相向时,脸上神色并未有太多的变化,他并不害怕小鱼儿会刺他一剑,只要她想,刺他多少剑都没有问题。

    只是她这一句不行又是怎么回事?简直让他匪夷所思!

    莫非,她还想让他娶听雨为妻不成?

    那怎么可以?

    让他娶听雨,这个没有问题,但是,只能为妾。

    东方流景在见到林瑾瑜对着云思辰剑锋相对时,微微转眸,凝睇在了林瑾瑜的身上,一双薄唇微抿。

    *

    ------题外话------

    我实在没有想到昨天那章大家反应会这么大,云思辰是古代男人,在他的观念中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听雨也是古代女子,她认为云思辰这样的人就应该三妻四妾,南宫诗语亦然,大家不能要求剧中每一个男人都像楠竹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且身心干净吧?这样是不是太苛求了?云思辰这样,注定他就只能是个配角,亲们说,是不是?

    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就要将两个女人配给云思辰,云思辰的结局待定。

    流景妖孽,许久未见,当真是恍如隔世啊……

086 忽然之吻,酒醉的探戈

    林瑾瑜看着云思辰脸上的神色,聪明如他,怕是已经猜到自己所想。

    “是的,你要娶她为妻!”林瑾瑜剑锋一抖,厉声说道。

    云思辰闻言,脸色再度阴沉,已经有些骇人了,他冷声说道:“小鱼儿,凡事莫要做得太过分了!”

    对于小鱼儿,他将她当作朋友,当作知己,虽然他对她好,但是,她却不能为所欲为,而今竟是拔剑逼他娶听雨为妻,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林瑾瑜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云思辰,你毁了听雨的清白莫非不该娶她为妻么?”

    她是一个现代人,听雨与她同甘共苦,她要为听雨讨要公道,自然就要达到最好的效果。

    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希望会很渺茫,但是,但凡有一丝的机会她都要为听雨争取。

    这是她的人生信念问题!

    本来她的心是向着语儿的,但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断不可能置听雨于不顾的。

    云思辰觉得林瑾瑜的思维让他猜测不透,他着恼道:“我不是已经答应娶她了么?”

    她的逻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瑾瑜手臂朝前伸出一些,柳叶软剑的剑尖险些刺进云思辰的胸膛:“我说的是妻子,不是妾!”

    “我妻子的位置不是留给她的!”云思辰根本就不畏惧林瑾瑜近前的剑尖,只冷声回道。

    经过语儿一事,他方才彻底清醒地知道,原来,那个女子早已在岁月的沉敌深深地藏在了他的心底,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早已霸占了他的心房,虽然她现在消失在了人海之中,但是,他妻子的位置他将永远为她保留,直至生命之终。

    “既然不是留给她的,你又为何要占她便宜还让她怀了孕?”

    他是终于知道自己爱的人是南宫诗语了么?可是……为何却又强占了听雨?嗯?

    云思辰皱着眉头看着林瑾瑜,疑惑道:“你什么意思?我是个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么?我的妻子是谁不是我自己能定的,小鱼儿,在你的面前,我也不会说谎话,就算你拿剑刺死我,我今日也只有这一句话,听雨她,只能为妾!”

    “你怎么不能定?你云思辰是谁?你是邪医!你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只要你想,这个天下还有你办不到的事么?”

    林瑾瑜听了这话,不知是在为听雨悲戚还是在为自己频繁被人赐婚而伤痛,手中持有的宝剑就这般地刺入了云思辰的胸膛之中。

    玄铁没入血肉之中,那刺骨的声音响在耳侧,连嗜血如狂的东方流景都忍不住微眯了眼眸。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出口的话语带着悲愤的哀戚。

    “小鱼儿,你……”

    云思辰垂眸睨着刺入胸口的剑锋,冷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似乎感觉不到疼,因为,他的心里只觉莫名其妙,林瑾瑜到底为了什么会发这样大的脾气?她今天的脑子不好使了么?

    她在刺了自己一剑之后居然还问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她口中的你们又是什么意思?除了他还有谁?

    还有她眸中的愤愤不平又是何意?

    第一次,他忽然看不懂面前的这个女子了。

    林瑾瑜凝眸看着云思辰,这时,桃花潭边一股夏风吹来,拂起了她鬓前的发丝,墨发逆风而舞。

    为什么?为什么古代的男人都这样?他们认为娶个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可是,这让她这个现代人如何接受?如何接受?

    听雨……那个惹人怜爱的小丫头,此生当真只能做妾么?

    为何自认为无所不能的自己却在这件事情之上无力回天?

    “为什么?”

    林瑾瑜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着,她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可是却仍旧想要问一句为什么。

    想要逆天,真的……就那么地难么?

    “小姐!”几人正僵直之时,风中竟是传来了听雨的声音。

    云思辰凝眉而望,发现凉亭之外一名身穿素色衣衫的女子朝他们飞奔而来,她的面色有些苍白,身子看着也是那般地单薄。

    这个丫头……她不是怀孕了么?做什么跑这么快?

    云思辰暗自纾了一口气。

    听雨疾奔而来,到得跟前时方才看见自家小姐竟是刺了云思辰一剑,只那一瞥,她的心便痛了,只说道:“小姐,您莫要怪云公子,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说完了话,听雨眼眸一转方才瞧见了凉亭之中还坐着另外一个人,她眼眸微瞪看着东方流景吱唔道:“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可不就是那日从小姐房中出来的那位么?他认识云公子?

    东方流景转眸看向听雨,朝她礼貌性地微微点了点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似流云舒展,看得听雨是一愣一愣的。

    心中忽而起了一股怪异的想法,如若姑爷也长成这般模样,那该有多好啊?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仅是转瞬就过,她撤回了视线看向了林瑾瑜。

    林瑾瑜转眸睨着听雨,低声斥道:“你在发烧,且怀了身孕,跑这么快是想死么?”

    她就这么不想对自己好么?

    听雨闻之一愣,转而握住了林瑾瑜的手,说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她一觉醒来发现小姐不在宣王府,一问之下才知小姐去了拈花笑,可是,她又怎会相信呢?自己怀了身孕,小姐还去拈花笑做什么?她一定是来云府讨要说法来了。

    林瑾瑜的手有些僵硬,其实在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果,想要云思辰娶听雨为妻,当真是比登天还难。

    可是,明知会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她的心却仍旧这般地痛?

    真的……好痛!

    她为这个时代的女子而愤怒,她是真的出离愤怒了!

    刺向云思辰的那一剑,其实是她对这个时代的愤恨,她愤恨这个万恶的封建皇权社会,愤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掌控他人的生死,愤恨这个时代的女子们如泥土一般卑贱。

    这一剑,也连带着发泄了她被南宫浸莫名其妙赐婚的哀痛。

    “小姐……”

    听雨见林瑾瑜半天没有反应,又开口唤了一声。

    良久过后,林瑾瑜终是眨了眨眼睛,随后丢开柳叶剑的剑柄转身飞掠而去,那身影疾驰若电。

    东方流景在见到林瑾瑜飞奔而去时,心间忽而紧了一下,放于石桌之上的手蜷紧成拳。

    “小姐!”听雨见林瑾瑜忽然间离开遂转身追寻而去。

    云思辰见听雨离去遂用内力震开了柳叶剑,一把握住了听雨的手臂:“听雨……”

    听雨顿住了脚步缓缓转身看向云思辰,说道:“我不知道小姐方才跟你说了什么话,但是,请你全部都忘记吧,就当小姐她从来没有说过。”

    云思辰闻言俊眉拧紧,说道:“你开什么玩笑?爷既然已经答应了她,那么就必然会娶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那是我云家的骨肉!”

    他云思辰说出的话语自然会承诺兑现,不然若是传出去,他在江湖上还如何立足?

    听雨在听见云思辰说要娶她时身子微微震了震,心间不是没有感动的,不是没有向往的,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意外。

    “云公子,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听雨不需要你负任何责任。”

    云思辰握住听雨的手臂紧了一寸,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这事由不得你!”

    呵!他云思辰要娶她,她居然还不稀罕么?这个丫头疯了么?她是跟在林瑾瑜身边太久所以跟她那个主子一模一样了么?

    真是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些日子他是撞鬼了不成?

    听雨伸手掰开了云思辰的手掌,凝眸看向他,说道:“我很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我心里在想什么我也很清楚,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丢下话语后听雨便转身离去了,她走得飞快,眨眼之间便消失无踪影了。

    云思辰盯着听雨离去的身影,想着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不需要他的怜悯?!他是在怜悯她么?

    “靠!”

    心中忽而气愤万千,云思辰一个转身抬脚就朝凉亭内的石桌踢了过去,他脚力遒劲,一个踢踏动作,那沉重的石桌便飞出了凉亭,石桌之上的围棋棋子也四处飞散,似是漫天花雨,须臾,便听得那沉重的石桌重重地落进了桃花潭中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声。

    东方流景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那雷霆一脚脸上却是分毫变化都没有,那一脚踢过来,也仅仅扫起了他的丝丝发尾。

    他眼眸微眯,薄唇抿紧睨了一眼云思辰之后便起身飞速离去了。

    林瑾瑜一路狂奔出了云府,奔出云府之后她便转进了丹阳山中,丹阳山内树荫浓密如云华盖。

    奔至一片幽林之后,她伸出手掌便朝那些高大的树木打了过去,因为有着内力,一个击打之下那树木便动了起来,栖息在树梢之上的鸟儿也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林瑾瑜睨着那些飞走的鸟儿,犹自不解愤,接二连三地朝那些树木打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她震开双臂在林中嘶吼。

    她真的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在林中发了一通怒气之后林瑾瑜便转身出了丹阳山,她没有回宣王府,而是径自入了紫尧城。

    她觉得,她需要喝点酒,不然今天她一定会被憋死的。

    在紫尧城中晃了一圈儿,林瑾瑜立在了十里香的门前,她一到门前便有小厮上前打千儿道:“这位夫人,需要用膳么?”

    夫人?

    林瑾瑜眼眸抬了抬,心中有些惆怅,是呵,上次来十里香的时候她还是姑娘,而今出现却是已经成了夫人了,只因她头顶上方的妇人发髻。

    暗自纾了一口气,林瑾瑜想着这十里香的酒应该是比较醇的,如此,应该可以暂时麻痹一下自己吧?

    有了想法之后,林瑾瑜也没有回话而是直接抬步朝十里香的门口走去,她心情沮丧,眼神有些涣散。

    这一跨步竟是没怎么看路,居然一头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之上。

    “嗷……”来人的胸膛不知道是铁还是铜做的,撞得林瑾瑜头顶上方直冒星星,她伸手皱着眉头揉了一下额头,然而,却在抬眸的那一瞬间凝住了视线。

    只见她的身前立着一名高大的男子,他穿了一袭月白色的锦袍,由于视线比较近,林瑾瑜能够看见那白色的衣衫有着精致的暗纹,领口处也有淡淡的金色滚边。

    鼻端忽而传来了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

    面前的男子额头饱满,星眉朗目,一双薄唇抿成一线,眸色冷如腊月里的海水,让林瑾瑜不仅颤了颤。

    纳兰睿淅!

    上次一别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再见却是如此场景。

    他的身形似乎消瘦了一些,而他那眉宇间的神色却是比以往更冷了。上次嫁去东琳时听宗政颜说他还未清醒,现在看着瘦了一些,当是还没怎么恢复吧?

    “子衡……”林瑾瑜条件反射性地开口吐出了这两个字。

    “林瑾瑜?你怎么在这里?”林瑾瑜刚刚吐出两个字,却听纳兰睿淅的身旁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有,你方才叫大皇兄什么?”

    这个讨厌的林瑾瑜,怎么可以这样叫大皇兄?子衡也是她叫的么?

    林瑾瑜转眸一看,发现纳兰睿淅的身旁立着纳兰睿漟,她看着纳兰睿漟,秀眉拧成了一团,这家伙仍旧与她不对盘。

    至于子衡二字,她也不知自己怎么脱口就说了出来。

    毕竟,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是真实的而非虚幻的。她对纳兰睿淅是真的很愧疚的,愧疚的是在她与他一起行过那段岁月之后她竟然还是没有爱上他。

    有些时候,她也在想,她的心是不是真的是石头做的,还是说,她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

    为什么这些男子这样对她,她都还是不能爱上呢?

    以前是纳兰睿淅,现在是南宫烨。

    纳兰睿淅冷眸睨着林瑾瑜,鹰眸中竟是带着陌生与疏离,那样冷漠的眼神让林瑾瑜的身子微微一缩。

    他……怎么看着好像不认识自己似的?

    他失忆了?

    心中想法还未得到验证,纳兰睿淅却是薄唇微启问道:“你在唤谁?”

    林瑾瑜眼眸微睁,他这样说话,难道是真的失忆了?

    纳兰睿漟立在二人身侧,当他发现纳兰睿淅凝眸看向林瑾瑜时,迅速插嘴道:“林瑾瑜!没事的话就闪开!”

    大皇兄醒来之后便失去了对林瑾瑜的记忆,当时的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呢,能够让大皇兄忘了这个讨厌的女人,真好。

    林瑾瑜眉角跳了跳,居然十分听话地让出了道来,纳兰睿淅收回视线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起步离去。

    “林瑾瑜,本王警告你,以后没事少来招惹大皇兄!”待纳兰睿淅离开之后,纳兰睿漟在林瑾瑜的耳边开口警告起来,放下话语后便追随纳兰睿淅的脚步而去。

    面对纳兰睿漟的恐吓,林瑾瑜一点都不在乎,只是纳兰睿淅他……是真的忘了她么?

    忘了她……也好!

    既然不能与他在一起,那么忘记就是最好的结局,如此,他也不用那么伤心了。

    纳兰睿淅快步离开了十里香,转了一个街角便上了王府的马车,纳兰睿漟跟在他的身后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掀袍上了马车之后,纳兰睿淅坐在马车之中,脸上如万年玄冰般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那浓得化不开的冰眸之中似乎出现了一条裂缝,而那裂缝中却是隐藏着深深地伤痛。

    放于膝盖之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抠进了掌中。

    他……要变得十分强大才行!

    林瑾瑜在十里香的门口怔愣了须臾便进了酒楼,要了一间厢房之后便问小二要了十里香最醇的酒。

    小二在听见她的问话时,眸中有些茫然:“这位夫人,我们酒楼里的酒都是最醇的。”

    “都是么?”林瑾瑜挑了挑眉,说道:“我要那种喝了能让我忘记不痛快的事情的酒。”

    她压抑太久了,今日的她需要彻底的舒缓与发泄,酒无疑是一种最好的东西。

    小二闻言,眸色一亮,说道:“这种酒啊,夫人您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酒楼里有一种特制的酒,叫做赛神仙,喝了之后保管你不再记得伤心事了。”

    “那行,你先给我来一坛吧。”

    “好嘞……”小二高兴着去拿酒。

    林瑾瑜双手撑着头,思绪翻飞,脑中一会儿出现南宫烨的黄金面具,一会儿出现云思辰的痞笑,一会儿又浮现出东方流景那张妖孽的脸,一会儿又想起了纳兰睿淅那张冷冰冰的脸。

    “啊!啊!啊!”想了一会儿之后,林瑾瑜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爆炸了,伸手便将自己的发髻一顿乱搓,心情烦躁得可以。

    小二隔了一会儿便将酒给拎了过来,将酒坛子摆放好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林瑾瑜垂眸睨着那坛子酒,随后将酒倒进了瓷碗之中,房中瞬时酒香四溢,林瑾瑜端起那碗随后一仰头便将那酒倒进了口中。

    其实,现代的她还是有些酒量的,毕竟是军人出身,那些部队里的哥们儿没事就聚在一起喝酒,酒量是喝出来的,多了自然就成了千杯不醉了。

    之所以要了这上好的佳酿,就是怕自己不醉。

    反正南宫烨要明天才回来。

    那么今夜,便不醉不归!

    林瑾瑜一碗一碗地倒着酒,一坛子酒下肚之后怎么觉得周围的事物还是那般地清晰呢,于是乎,林瑾瑜又撤开嗓门喊道:“小二!小二……”

    小二问询而来,推开门之后脸上堆着笑:“夫人,您有何事?”

    林瑾瑜说道:“再来一坛子酒!”

    小二一听,眼眸一睁,愣道:“还要一坛?”

    天!这个夫人竟是这般大的酒量么?

    须知,他们家的这个赛神仙可是后劲十分强劲的啊,她喝完了一坛竟是还要喝么?

    林瑾瑜见小二有些怔愣,遂从身上掏出一大锭银子,说道:“怎么?以为本夫人没有钱么?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钱,她有的是!想要多少都可以的!

    可是,有钱又能怎样?就能改变封建社会的现状么?

    她是不是真的要求太高了?在现代,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不养个什么二奶三奶的,那些人不都觉得顺理成章么?不仅觉得顺理成章,还将这些作为炫耀的资本,而今在古代,本就男权至上,她却非要强求,她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呢?

    可是……她就想一下都不行么?

    小二撇了撇嘴,心里想着,有钱真是大爷啊,他叹气完后便躬身上前拿走了银子取酒去了。

    就这样,林瑾瑜又喝下了一坛子酒,第二坛子酒下去,林瑾瑜终是觉得眼前有些花了。

    她皱了皱鼻子,甩了一下头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厢房。

    这会儿子,酒的后劲似乎来了,她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下楼梯之时差点一脚踩空,还是小二扶了她一把,她方才歪歪扭扭地出了十里香。

    出得十里香之后,天色已经全然暗下去了。

    林瑾瑜抬眸看着天空,只觉层云翻滚,天空压得很低,她伸手指着天空说道:“今夜有暴雨……有暴雨啊……”

    说完便咧嘴傻笑了两声,随后便起步离开了。

    宣王府在紫尧城郊,是以,她需要出城。

    当她踉跄着脚步朝皇城城门行去时,天空忽然闪电了,紫色的闪电划破了天际,紧接着便是一阵雷鸣。

    夏日的雷声十分地震耳欲聋,吓得行人纷纷躲了起来,可是林瑾瑜却在听见雷声之后居然伸手指着天空吼道:“你吼什么吼?你以为你声音大就讲道理了?**!”

    她这个举动引来周围的人们对她指指点点起来。

    “天,这个女子年纪轻轻竟是已经发了癫么?”

    “是啊!好好笑,居然还骂天!”

    “走走走!离她远点儿!”

    林瑾瑜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此时她看着天,那天上似乎出现了许多人的脸庞,有南宫烨,纳兰睿淅,云思辰,东方流景,谢玉芳,风雅茹,几乎那些她认识的人的脸都在天上一一浮现。

    “靠!看什么看!你们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林瑾瑜抬手指着天空再度骂出了声,骂完之后仿佛觉得自己的距离似乎离天有点远,然后她便垂下了眸,一旦垂眸看见到了城墙外的石梯,看见石梯之后,她的眸色一亮,便晃晃悠悠地朝石梯行去。

    那些本来守在城门口的士兵,因着方才那一阵电闪雷鸣而躲在了城门下方,并未注意到林瑾瑜上了石梯。

    林瑾瑜沿着石梯而上,兜兜转转间便上了城墙,紫尧城的城墙夯实磊固,十分地结实,上得城墙之后,天空又划过了一道闪电,这一次的闪电十分之近,差点就要劈到城墙了。

    闪电过后便是另一阵闷雷。

    “靠!都说了不要吼了!”林瑾瑜抬手又指着天空骂了一句:“没听见老娘在说话么?”

    这一句骂声之后惊动了守卫在城墙之上的士兵,他们转头一看,发现居然有人登上了城墙,竟然还是一个女人!

    “什么人?!”

    守卫城门的士兵持着锋利的矛对准林瑾瑜刺了过去。

    然而,当他们还未触及到林瑾瑜分毫时,却觉耳旁扫来一阵强劲的风势,带着一种薄荷的清凉气息。

    “什么人?”

    十几名士兵瞬时转头,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十分警惕地移动着脚步。

    忽然之间,他们只觉眼前一道红光闪过,连手中的长矛都还来不及转换方向便一个接一个地歪头倒地了。

    东方流景一个旋身便将所有的士兵杀光了,他的手段见血封喉,对于死者来讲却是一点痛苦都没有,而对于生者来讲,却是觉得惊骇异常。

    一番杀戮之后,东方流景的红色衣袍之上竟是滴血未沾,他凝眸朝林瑾瑜望去,然而这一望之际却让他的心提到了喉间。

    只见那个女子竟是爬上了城墙上方对着天空继续骂骂咧咧起来:“你们了不起么?很了不起么?我就要逆天,要逆天!”

    她立在城墙之上,身子颤巍巍的,摇晃不定,刚一吼完,却见天空又劈下来一道闪电,由于视线的差距,那闪电似乎就要劈到了她的头上。

    东方流景惊了一下,云步微动,转瞬便到了城墙之边,长臂一伸便将林瑾瑜给抱了下来,放她落地之后轩眉一蹙,问道:“你在做什么?”

    这个女人想要吓死他不成?为何跑去那么高的地方?

    林瑾瑜被东方流景抱了下来,她抬眸看了看眼前的人,当她见到一片红火之色时,竟是嘿嘿地笑了起来。

    一旦笑出声来,东方流景方才闻见了她口中浓浓的酒香味道,他怒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难怪他出了云府之后便没有找到她,去宣王府也不见她的踪影,她居然跑去喝酒了么?看她醉成这番模样到底喝了多少酒?她到底为了什么才这般地悲伤?悲伤到竟然要来买醉?

    “嘿嘿……”林瑾瑜根本就没有回他的话,只是抬手戳了一下东方流景的脸颊,贼贼地笑道:“咦?东方流景?你从天上掉下来了?”

    东方流景被她这么一戳,愣了一下。

    他从天上掉下来了?

    这个女人到底喝了多少酒,竟是昏成这般模样?

    东方流景怔愣之际,林瑾瑜忽而踮起脚尖,一张脸凑到了东方流景的跟前儿,两只手一伸,便捧住了他的脸颊,仔细观察起来。

    “东方流景,你是东方流景,我认得你,是你……”

    林瑾瑜的个子在女子当中算是很高的了,但是站在东方流景跟前儿,忽然就矮了一大截儿,她踮高了脚,眼眸眨了眨,仔细地盯着东方流景的容颜,一瞬不瞬地看着。

    鼻端呼出来的酒气全然洒在了东方流景的脸颊之上。

    “东方流景……你的脸好精致哦……嘿嘿……”

    东方流景薄唇抿着,微眯着眼眸凝视着眼前这个似乎在发酒疯的女子,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鼻端闻见的香甜的酒香,却让他的身子有些燥热。

    这个世间,怕是只有她才敢这般捧着他的脸了吧?不过没什么,她要捧便捧着,想要怎样都行。

    只是,她方才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么?他的脸很精致么?是么?她是觉得这张脸还不错么?

    她的意识到底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瑾瑜仰望着东方流景,仿似他就似天边一颗耀眼的星辰,她的目光有些痴,也有些呆,良久之后,她竟是伸手描摹起东方流景脸部的轮廓来,纤长的手指游走于他的脸庞之上,行出一条蜿蜒的曲线,呵,当真是一副雕刻般俊美的轮廓啊。

    “真好看……”她一面描摹一面赞叹而出。

    细腻的触感从她指尖滑来,东方流景的身子又紧了一寸,眸中露出危险之光,夜色苍茫中,他的眸中泛出了猎豹的光束,仿似在下一秒中就能将眼前之人拆吞入腹。

    林瑾瑜醉了酒,不懂自己身处危险之地,竟是继续在东方流景的脸颊之上擦枪走火。

    东方流景忽而妖眸半阖,一手掰开林瑾瑜的手臂,一手圈住她的腰身,高大的身躯与她的身子紧紧相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灼热,可是,皮肤却仍旧冰凉一片,呼出的气息也是冷若寒冰。

    十五年来,只有这一刻的站立,他才没有感觉到锥心刺骨的痛楚,他满心满目仅有眼前的女子,这个早已填满他心的女子。

    “我的……瑜儿……”

    二人鼻息相贴,林瑾瑜仰眸痴痴地望着他,愣了半晌,竟是朝前吻上了他薄薄的唇瓣。

    东方流景全然没有料到林瑾瑜会吻上他的唇,他瞪大眼眸看着她的乌眸,身子全然僵直,而就在他僵直的那一瞬,林瑾瑜竟是在他唇上若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就撤开身子而去,东方流景瞬时反应过来,随后高大的身躯压下,精准地攫住了林瑾瑜微微泛红的菱唇。

    他紧紧地搂着林瑾瑜,吻得有些用力,因为从来没有吻过女子,他的吻也有些生涩。

    林瑾瑜的唇瓣忽然被人攫住,她觉得有些不舒服,由于神智不太清醒,所以,两只抬起的臂膀在空中飞舞了一阵子方才找准东方流景的手臂,一旦找准便用尽了全力将他朝外推去。

    “唔……”林瑾瑜一面推还一面说着话,但是由于嘴唇被东方流景含住了,所以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东方流景的力气大得惊人,林瑾瑜这般推攘自是推不开他的,他狠狠地吻着怀中的女子,啃噬着她唇中的酒香,这一刻,他也跟着醉了。

    林瑾瑜被东方流景吻得头脑发麻,当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东方流景的亲吻时,去推东方流景的手便慢慢松弛了下来,软了一阵子后她又抬起了手圈住了东方流景的脖子。

    东方流景被她的这个动作给刺激得愣了一下,怔忡的一瞬间,林瑾瑜已经带领着他热烈地回吻了起来。

    林瑾瑜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毕竟是个现代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么?言情小说看得多了,舌吻对她来说又有何难?

    许是因着酒精刺激的作用,林瑾瑜的身子各处开始发烫,她的吻也开始狂乱起来,东方流景的唇腔之中带着薄荷的香气,林瑾瑜潜意识里觉得那样的香气真的很诱人,她圈住他的脖颈,丁香小舌滑向他的唇瓣处,挑逗着想要撬开他那紧阖的牙齿。

    东方流景又因着她的动作愣了一下,在她舌头的翻搅之下,他开启了牙齿,然后,她那灵巧的蛇便滑入了自己的口中,与他的舌交缠起来。

    这个……是吻?

    东方流景心中有些惊诧,不过,也仅仅只是须臾便过,男人与女人们对于身体最原始的渴望都是非常敏感的,有些时候似乎是无师自通。

    林瑾瑜就这么纠缠了两下,东方流景便熟能生巧了,一旦掌握了技巧,他便占领了主导地位。

    两人吻的热切,身子朝旁移动,最终靠在了城墙之上,林瑾瑜被东方流景抵在墙壁之上,一手固定住她的螓首,另一手竟是不安分地滑入了她的身前。

    “轰隆隆——”

    这时,天边的雷声滚滚而来,伴随着雷鸣,闪电之光也将城墙上的两人印照得忽明忽暗。

    彼此的肌肤已经开始熨烫,林瑾瑜的双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东方流景的身上游走起来。

    然而,当林瑾瑜还未触及得更深时,只觉喉间翻涌难受,她眼眸一眨,本能地一把推开东方流景,随后转身朝旁侧了过去。

    东方流景眼眸一眯,便听墙边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

    “呕——”

    林瑾瑜弯腰埋身在墙角边,吐得稀里哗啦的,她没有吃晚膳,所以,吐出来的全是酒。

    东方流景早已迷失的神智也在这一刻回转而来,他伸手摸着自己的唇瓣,不知是在回味唇中的香甜还是其他。

    “哗啦啦——”

    当林瑾瑜正在呕吐时,天空毫无预兆地开始下起了大雨。

    “瑜儿!”东方流景见状快步上前想要抱着她带她离开城墙,然而,当他刚刚触及到林瑾瑜的腰部时,林瑾瑜却忽然转身朝他望了过来。东方流景因着她的动作,伸出去的手停留在了原处。

    暴雨倾盆而下,林瑾瑜的脸颊已经打得透湿,发髻也全湿了,夜色之中,雨滴之后,她的黑眸异常的清亮,看得东方流景愣了许久。

    眸色这么亮堂,她清醒了么?

    东方流景原以为林瑾瑜终于清醒了,然而,林瑾瑜接下来的动作简直让东方流景根本无法想象。

    只见林瑾瑜对着自己魅惑一笑,随后握住了他的手,说了一句:“帅哥,我们来跳一曲探戈吧?”

    什么?她要跳什么?

    东方流景没有听懂林瑾瑜的话,虽然没有听懂,却是任由林瑾瑜握住了他的手。

    当他的手被林瑾瑜握住后,林瑾瑜便靠近他身,随后将他的右手放置在了她的腰上,而她将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自己的左手则是与她的右手交握,她的脚往后退了一步,竟是带着他跳起舞来。

    她这是要带着他跳舞?!

    东方流景说不出的惊愕,然,却没有拒绝她。

    如此,两人竟是在漂泊大雨之下,在紫尧城的城墙之上跳了一曲酒醉的探戈。

    东方流景跟随着林瑾瑜的步伐,与她配合得十分默契,他见身前的女子时而甩头,时而腰肢向下,时而将柔软的腰肢放在他的手臂之上高抬秀腿,她跳出的舞蹈每一个动作都是力与美的结合,柔韧之中却又带着刚性。

    这是什么舞?为何他从未见过?

    东方流景搂着林瑾瑜的纤腰,跳了几步之后他便掌握了要领,当他一旦掌握了节奏,便带着林瑾瑜在雨中飞舞,衣袍之上的水渍在夜色中甩出绝美的弧线,随着雨滴之声在夜间唱响。

    林瑾瑜一个甩头之后,东方流景贴上了她的脸,她睫毛微颤,凝着他,忽然轻声问道:“为什么?”

    东方流景有些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他轻轻甩开了她的身子,让她旋转一圈之后手臂一转又将她卷进了怀中,他将她的身子扣在怀里,俯身在她耳前轻声道:“什么?”

    她方才说了什么?

    东方流景呵出的气息似是带了麝香一般,纵使林瑾瑜神思迷离,却似乎跟住了他的思维,她开口吱唔道:“为什么……”

    林瑾瑜说完这几个字忽而就笑了,她转身出去倏地停住了起舞的脚步立在原地不动,盯着东方流景,脸上落下的水渍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愣愣地立在原地,开口说道:“为什么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什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东方流景随着她的停顿松开了手,闻言,眼眸微眯,凝睇着身前的女子,只见她的一双眼眸越过他不知看向了何方,眸中是说不出的幽怨与深邃。

    “为什么?想要找一个相爱的人,白首不相离,就……那般地难?”

    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东方流景震撼。

    心中的郁结瞬时陡然而开,原来,她是因着这个而觉得不爽,思辰要娶听雨为妾,就意味着云思辰还要再娶,他再娶了就不能与她心中的梦想相吻合,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愤怒,所以,才会刺向思辰。

    她只想找一个相爱的人白首不相离么?

    这个对她来说,很难?

    一生一世一双人,对她来说,也很难么?

    她不知道,有一个人对她已经爱意入髓了么?

    她不知道,有一个人从始至终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也只想要她一个人么?

    东方流景的眼眸微转,然而,当他再度凝眸看向林瑾瑜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极度震惊了。

    *

    ------题外话------

    这一刻,是不是等了很久了?小鱼儿教会流景什么叫吻的,呵呵…

    不过,小鱼儿呕吐的真不是时候,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男人是经不起自己心爱女子的任何挑逗的,哈哈…

    今天这章,美吧?浪漫吧?在大雨倾盆的城墙之上跳探戈哦…

087 平凡面具下的真颜

    虽然隔着水帘,他也能清楚地见到身前女子的容颜。

    那……是一张怎样颠倒众生的容颜?

    原来,在她那张平凡的面具之下竟是隐藏着如此惊为天人的容貌。

    因着雨水的大力冲刷,林瑾瑜脸上的人皮面具冲掉在了地上,而她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连人皮面具掉落于地都未曾有任何反应。

    东方流景睇着林瑾瑜,雨水淋淋而落,洗净她身,只见烟雨朦胧中的女子肌肤如玉,好似出水芙蓉,她长眉连娟,明眸皓齿,朱颜妍丽,一双红唇润泽香盈。身上浅碧色的衣衫贴在身上,将她凹凸有致,玲珑蚀骨的身段包裹得如夜色中绽放的幽兰。

    这样的她似风似雨似花似幻似雾似虹似霓又似梦。

    有那么一瞬间,东方流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滞住了。

    只因眼前的女子已经美到让他窒息了……

    她真的好美!

    林瑾瑜傻傻地立在雨中,倾盆而下的雨打在她的头顶,仿若雨打芭蕉叶,敲打了一阵子之后,她忽然觉得脑中眩晕一片,竟是在东方流景灼热目光的注视下就这般轰然而倒。

    “瑜儿!”东方流景快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打横抱起,当他将她抱起之后方才发觉她的身子已经凉彻入骨。

    “我真该死!”他怎么都没有觉察到她的身子已经这般冷了,竟是由着她在这雨中跳舞。

    东方流景修眉一蹙,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人皮面具,将林瑾瑜紧紧裹在怀里迅速飞离了城墙。

    他带着林瑾瑜朝丹阳山后山飞去,入了地宫内殿之后即刻便唤道:“默!”

    北堂默迅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当他瞧见自家宫主怀中搂着一名女子时,眸中的神色有些微微变化,东方流景将林瑾瑜的脸藏在了他的怀中,北堂默没有瞧清楚她的脸,自然也不知道她是谁。

    “属下在。”

    “你去准备一些热水。”东方流景放下话语之后便带着林瑾瑜闪身入了密室。

    入了内室之后,他找来了一些红色的绢布,随后将林瑾瑜湿透的外衣全部脱了下来。

    他坐在床沿上看着她,上一次的她穿着黑色性感的小衣服,而这一次的小衣服颜色却是玫瑰色的,小衣服之上绣着牡丹,妖艳而诱惑。

    “瑜儿,对不起。”

    她喝了那么多的酒,又淋了那么久的雨,如若不给她洗热水澡,她一定会生病的。

    东方流景眼眸中眨了眨,纾了一口气,心中似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方才艰难地伸手去解开那件小衣服。

    可是,笨手笨脚的他在前面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可以解开的地方,想来想去,便将林瑾瑜抱进了怀里,在她背上摸了一下,摸到背后似乎有些不平的纽扣时,他才凝眸望过去,他对着背上那些纽扣研究了半天方才将那件小衣服给脱下来。

    当女子娇美的身躯出现在他眸中时,无可厚非的,他的身子已经紧到了极致。

    喉结滚动了一下,东方流景迅速用绢布将林瑾瑜紧紧地裹了起来,将林瑾瑜处理好了之后自己变换了一身干净的红色衣衫,随后便抱着林瑾瑜出了密室,出去之时北堂默已经侯在了内殿之中。

    “宫主,她是谁?”北堂默见东方流景将怀中之人搂得密不透风的,连他都瞧不见那女子的容颜,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是以,他问询出声。

    东方流景转眸看向北堂默,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问道:“热水备好没?”

    北堂默微微颔首道:“备好了。”他说话的声音比之方才又冷了一寸。

    东方流景闻言抱着林瑾瑜出了内殿前往了浴房之中,北堂默立在内殿之中,身影浓如泼墨,漆黑的眼眸中却是带着一些异样的光束。

    “哥,宫主方才抱出去的女子是谁啊,搂得那么紧,莫非宫主害怕我们见着那女子的容貌了么?”正当北堂默沉静地立在内殿时,北堂黔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旁。

    北堂默与北堂黔是双生子,两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倘若二人不说话,根本就分不清楚他二人谁是谁,不过,只要他们一开口说话,便能清楚的分辨出哪个是哪个了,因为他兄弟二人的性格简直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北堂默冷漠如冰,而北堂黔的性格却是十分开朗的。

    北堂黔见北堂默没有理睬他,又径自说道:“宫主最近这段时间不对劲啊,他近来有点犯桃花啊,上次是林瑾瑜,这一次不知道又是哪个女子呢……”

    北堂默在听见林瑾瑜三个字时,垂于身侧的手握紧成全,发出了细微的咯咯之声,那声音十分之细微,比较粗枝大叶的北堂黔,自然没有发现。

    “哥,你怎么不回话?我在跟你说话呢。”北堂黔又唧唧歪歪地说了起来。

    北堂默转眸冷冷地睨了北堂黔一眼后起步默然离开了内殿。

    北堂黔盯着自己哥哥的背影,嗤声道:“哥,你怎么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年头,真是啥怪事都有啊,宫主开始抱女人了,哥也开始无故发飙了。

    紫云洞中的浴房其实是一处温泉,那温泉是因为地热而形成的天然泉水,到得浴房之后,东方流景便撤开了绢布,随后将林瑾瑜缓缓放入了温泉水之中,那温泉不是很深,以林瑾瑜的身高,半跪在里面都没有问题。

    让林瑾瑜在温泉水中浸泡了一会儿之后,东方流景便将她捞了起来。

    随后将她放进了木桶之中,桶中放着温热的水,东方流景拿着布巾为她轻轻着,魔魅般的双眸凝聚在女子娇美的容颜之上。

    此时的她闭着眼,墨色的发丝全然散下,漂浮在水面之上,仿若蜿蜒展开的青莲。

    女子的黛眉之上凝着水珠,东方流景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游走在她的面颊之上。

    “瑜儿,原来,你长成这样……”

    从未想过,他的瑜儿竟是长得这般美丽。

    只是,如此美丽的她却又为何要用那样一张平凡的容颜掩盖呢?

    冰凉的指腹滑过林瑾瑜催弹可破的肌肤,不知是不是因着指尖冰凉的缘故,林瑾瑜竟是蹙眉嘟了嘟红唇。

    东方流景在见到她那可爱的模样时,终是忍不住俯身在她的红唇之上轻啄了一口。

    她的唇瓣之上似是抹了蜜般,甜润可口,轻啄一口之后便觉着了魔障一般,竟是忍不住地又继续舔噬啃咬了一番,当林瑾瑜有些不满地微微蹙起眉头动了动身子时,东方流景方才惊觉地直起了身。

    看着她那双已经被自己啃得有些红肿的嘴唇,东方流景微微蹙了眉,她的嘴唇竟是这般的水嫩么?自己不过轻轻吻了一下,竟是红成这样了么?

    东方流景兀自纳闷儿了一会儿之后又继续为她洗拭起身子来。

    为她洗净身子之后,东方流景便将她从木桶之中捞了起来,他找来干净的布巾仔细地为她擦拭起身子,当他瞥到了她玉臂之上那个殷红的守宫砂时,记忆不免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一旦想起那日的场景,薄唇止不住地扬起了弧线。

    “这个对一般女子来说视如生命的东西,对你而言却是想有便有,想无便无的么?”

    东方流景微微摇了摇头,擦拭完之后便又将她裹进了绢布之中,跟着找来一块布巾仔细地为她擦干了墨发,待一切弄好之后便带着她回了密室之中。

    回到密室之后他又将她的衣衫全部烘干,再一一为她穿上。

    将林瑾瑜安顿好之后,东方流景起身出了密室随后朝前山的云府行去。

    今日的云思辰受了莫大的冤屈,一整个下午都在拿府里的人开涮,当东方流景步入云府时,齐修的脸差不多跟苦瓜一般了,他在见到东方流景时,仿似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迅速上前苦笑道:“爷,你救救小的吧……”

    齐修只知道东方流景是云思辰的朋友,却不知他的名字,是以,一般都以爷来称呼。

    东方流景抬眸睨了一眼齐修,问道:“他在哪里?”

    “在院子里砸东西呢,府里值钱的东西都快被少庄主砸光了,唉哟,现在没人敢靠近他的院落啊,砸点东西没什么,小的就怕少庄主将自己给伤了,如此可怎么办才好啊?”如若伤了,他可怎么向庄主交差?虽然,庄主一直对待少庄主很严格,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庄主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宝贝他又宝贝谁呢?

    东方流景抿唇不语,随后火袖云动,起步朝云思辰的院落行去。

    到了院落之后便听见云思辰在里面砸东西,一听便知那火气定然不小。

    “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这句话你没有听说过?”东方流景倚在石门边,身姿俊逸,仿似笑看风云。

    院中狼藉一片,树木花草倒了一地,间或还能瞧见一些古玩珍品,当真可谓是砸了这院中所有能砸的东西。

    云思辰在听见东方流景这一声揶揄时,瞬时停了动作,他抬眸睨着东方流景,问道:“你不去泡女人,跑来管我的闲事做什么?”

    小鱼儿方才那般激动地跑走了,他不可能没有追出去,而今,竟是又有时间管自己了么?

    东方流景俊眉懒懒而挑,说得十分地薄情寡义:“我才没有时间来管你的感情账,我是来问你怎么戴人皮面具的。”

    “人皮面具?”云思辰在听见这几个字时,眸色一亮,随后几个翻身越过满地狼藉迅速落在东方流景的跟前儿问道:“你学这个做什么?你把小鱼儿脸上的面具给扯下来了?怎样?她长得如何?”

    东方流景薄唇一扬,冷声嗤道:“她长得如何又与你何干?你还嫌自己的事少么?”

    呵,人生的事还真是不可估量的,他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云思辰这小子居然会被女人强上,而且,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两个。

    这个世界是真的疯狂了么?

    “你……”云思辰的俊脸在听见这句话时瞬时龟裂,随后眉眼一扫便将方法告诉给了东方流景,东方流景一旦得知了方法之后转身便走。

    “喂!你还有没有人性?”云思辰指着东方流景转身的背影呵斥道:“我如此伤心欲绝你居然转身就走?你不安慰一下我这颗受伤的心么?”

    东方流景停住前行的步伐转身朝云思辰望了过来,薄唇微扬,吐出一句话:“没看出来你有哪一点欲绝的模样,祸害都要留千年的。”

    撂下话语后,脚下步伐云动,眨眼之间便又不见了踪影。

    “我靠!”云思辰眼眸眯了眯,随后又继续砸东西,继续发泄心中的愤懑。

    东方流景再次转回地宫时北堂默侯在了内殿之中,东方流景看了他一眼,问道:“何事?”

    北堂默颔首道:“上次查验林姑娘身世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说。”

    “林姑娘是林振青的亲身骨肉,林府之中之所以会流传谣言,是因为十三年前,谢玉芳诬蔑林姑娘并非林振青亲生,当时的滴血验亲证明了林姑娘不是林振青亲生,所以她母女二人才会被赶到后院儿居住。”

    东方流景似妖似魔的眸中闪出一簇幽深的杀意,他慢慢问道:“此事可是谢玉芳所为?”

    “是的。”

    “哼!”东方流景冷哼了一声,那声音至若地狱修罗,让人闻风丧胆。

    “你现在开始着手去查林振青的过往,从他高中状元那一年的事查走,一分一毫都不能漏掉!”今夜,他无意之中见到了林瑾瑜的真颜,那样一副倾城绝代的容颜,怎么看怎么不像林振青的亲生女儿。

    北堂默方才查证清楚了林瑾瑜的身世,如此,便仅有一种可能,那林振青恐是也戴了面具伪装也说不一定。

    林振青倘若真的戴着面具,那么他的身后就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此事,他定要查清楚!

    “是。”北堂默冷凝的声音悠悠回荡在了地宫之中。

    ……

    翌日清晨,当林瑾瑜幽幽转醒时,只觉头痛欲裂,她伸手摁着自己的头嘟嚷了一句:“好痛啊,发生什么事了?”

    林瑾瑜两手摁着太阳穴,眉头紧锁,脑中暂时一片空白。

    “二少奶奶,您醒了。”玲珑推开房门进了屋子。

    林瑾瑜转眸看向玲珑,眼眸眨了眨,昨日的记忆回转而来,她昨日知道听雨怀孕之后便激动地冲去云府找云思辰算账了,然后云思辰说答应娶听雨为妾,然后她就冲去喝酒了,喝了酒之后她做了什么?为何半点记忆都没有?

    “玲珑,我昨天晚上怎么回府的?”

    玲珑回道:“二少奶奶,是云府齐管院送您回来的。”

    齐修送她回来的?

    那她昨晚喝完酒之后到底干了些什么?

    林瑾瑜抱着头冥思苦想,想来想去就想起了自己似乎跑到城墙上去了,她好像在天空之上见到了许多人,好像还有一个人从天上掉下来了,那个人是谁?为何她不记得了?

    还有,昨天夜里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她怎么觉得有人在给她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头呢?而且,一整夜的时间,她怎么都感觉到在那漫漫黑暗之中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呢?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又问道:“玲珑,昨夜齐修将我送回来之后你在房中为我擦拭头部了么?”

    玲珑闻言,眉头蹙起,摇头道:“奴婢没有啊,齐管院将您送回来之后奴婢便回房睡觉了。”

    “是听雨么?”林瑾瑜眉头微蹙,四处转眸看了一眼,问道:“对了,听雨那丫头呢?”

    玲珑否认道:“也不是她,她跟奴婢一起回房的,她自昨夜睡下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呢。”

    “还没有醒?她的烧还没有退么?”

    玲珑答道:“二少奶奶开的药,药效很好,昨儿个傍晚的时候她的烧就退了。”

    “哦。”林瑾瑜的酒还未彻底清醒,她的头还有些昏,闻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不是玲珑也不是听雨,那个给她擦拭额头的人是谁?那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好温柔好温暖,难道是南宫烨?

    “你家二爷回来了么?”

    玲珑闻言眼眸微睁,回道:“二爷还没有回来啊。”

    林瑾瑜闻言眼眸一睁,莫非那是梦么?如果是梦的话,是不是也太清晰太真实了些?

    想了好大一会儿之后林瑾瑜仍旧想不起来,遂不再想了,她转头跟玲珑说道:“你给我打水吧,洗漱完后我去看看听雨。”

    昨天她着实有些激动,将来到古代之后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到了云思辰的身上,晚间醉酒之后才觉得自己刺了云思辰一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但是,她是真的苦闷啊,本来在现代好好地当着军医,结果莫名其妙就跑到古代来了,跑到古代来了不说,一来就是铺天盖地的阴谋诡计。

    她虽说要强,但是,她到底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还是一个女人。

    玲珑应下后便转身出了房门,隔了一会儿便打好了水,待林瑾瑜洗漱时,却听玲珑又道:“二少奶奶,云少庄主来了。”

    林瑾瑜眉毛挑了挑,云思辰来了么?他这么一大早过来,是想要带走听雨么?

    她知道云思辰这个人是个重承诺的人,他既然说了要娶听雨为妾,那么,他就一定会做到的。

    只是,她昨晚醉酒一直到现在方才清醒,她还没来得及去问听雨的意见呢,也不知道那个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林瑾瑜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让他在外侯着吧,我随后就出去。”

    “嗯……”玲珑点了点头。

    林瑾瑜梳洗了一番之后便起身出了门,由于昨夜喝得太多了,她的头仍在隐隐作痛,出了房间门之后,转眸便见到了那个立在院中一身黑衣如墨的英俊男子。

    今日的晨光似乎格外的明媚,空气之中透着雨后的清新,沁人心脾。

    昨夜下雨了?

    林瑾瑜微微怔了怔,她看向那个立在晨光中的挺拔男子,他的容颜好似希腊雕塑一般,风光霁月,这些人,果真都是人中龙凤。

    云思辰见林瑾瑜出来,并未似以前那般亲切地唤她为小鱼儿,而是直接说道:“我今日来,是想要接走听雨。”

    林瑾瑜眼眸眨了眨,知道云思辰是在生她的气,不过,为了听雨,就算让她就此失去云思辰这个朋友,她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听雨她还没有醒呢,我还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她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云思辰肯定会更加生气,但是,这丑话却是应该说在前面的,她的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听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云思辰听了这话,身子一闪,眨眼之间便到得了林瑾瑜的跟前儿,他的身量很高,此时周身的气息又阴寒无比,立在身前,只觉重石压身,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唇瓣微启,冷冷开口道:“我说过,凡事不能做得太过分了!”

    她什么意思?什么叫还要问听雨的意见?如若听雨不打算嫁给他为妾,她想要怎样?

    昨天那个丫头就说了不需要他的怜悯,那个丫头倔强得可以,如此,林瑾瑜也是要跟着听雨跟他一起闹了么?

    林瑾瑜抬眸看着云思辰,一点都没有畏惧他的气势,她迎头而去,坦白说道:“云思辰,我与你相识已有半载,说实话,我能遇见你这样的朋友当真是三生有幸,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的兄弟,我可以与你一起面对艰难险阻,甚至为你两肋插刀,但是,在听雨这个问题之上,我绝对不会妥协,倘若因着这事而让我们之间的友谊就此决裂,我也在所不惜!”

    长久以来,她都将云思辰当作她的兄弟,之所以与他有着一种超越男女的友情,她才会在昨日做出那般激烈的举动。

    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云思辰来讲是一种强求,毕竟,当时的他是醉酒不清醒的,毕竟,他的心是在南宫诗语的身上。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又该怎么办呢?她总要找个解决的方法啊?难道为了成全云思辰与南宫诗语的爱情,她应该不动声色地将听雨腹中的孩子打掉么?

    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

    云思辰高大的身躯在听了这一段话之后震动了一下,垂于身侧的手捏得嘎吱作响,他听见了什么?

    这个该死的女人在昨天逼了他之后今天还要准备逼他么?什么叫就此决裂?

    她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

    云思辰昨儿个夜里发了一个晚上的脾气,到现在都还未消散,而今听林瑾瑜这一番说辞,更是怒意喷薄,林瑾瑜立在他的身前,似乎觉得院中的梧桐树都跟着摇摆起来,一时间,风声鹤唳。

    良久之后,云思辰桃花眼微眯,说道:“听雨在哪里?”

    林瑾瑜眼眸转动了一下,说道:“她还在房里,可能因着昨天发烧,今日便睡得沉了。”

    听雨自从跟了她之后便一直恪守时间,从未睡过懒觉,除了今日与昨日。

    云思辰听后,说道:“那我在院中等着,你去问她,说是我今天就要带她回倚云山庄去见我父母。”

    林瑾瑜睫毛微眨,当她听见倚云山庄那四个字时,怎么就觉得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一般。

    倚云山庄,天下第一庄,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也有着手眼通天的权势。听说那倚云山庄的庄主,也就是云思辰的爹云枫脾气有些古怪,他这一生娶了两个女子,一名便是云思辰的娘,还有一位女子在为他生下一双女儿之后便过世了,云枫在这个女子去世之后便没有再娶了,是以,若大的倚云山庄,仅有云思辰一个儿子,如此,他还不爱云思辰到命里么?

    这样一个拥有权势与财富的男子,会看上听雨这个小丫头么?

    林瑾瑜叹了一口气,转而随着玲珑一起去了听雨的房间,到得房间时,玲珑抬手敲了门:“听雨?你起来了没?”

    一句问话之后,房间之中静谧一片,根本就没有回音。

    林瑾瑜见状,心下突突地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瞬时蹿了出来,她右手一挥,用内力推开了房门,闯了进去:“听雨?你在哪里?”

    玲珑也瞪大了眼眸,跟着林瑾瑜进了屋,然而,当她进了屋之后四处转眸一望,却是根本就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林瑾瑜掠至床边伸手探了一下床榻之上的温度,那种凉意显示就表示,听雨这个丫头昨夜根本就没有睡在这里。

    “这个丫头!她跑去哪里了?”

    “二少奶奶,这里有一张纸条。”玲珑在屋内发找了一阵子之后便在木桌之上见到了一张纸条,那张纸条压在一个瓷碗之上。

    林瑾瑜闻言,跨步去到玲珑跟前儿从她手中抢过纸条打了开来。

    那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小字,听雨从小是孤儿,在跟着林瑾瑜之前,她一个字都不认识的,跟着林瑾瑜之后,这个丫头很有上进心,便跟着她学了字,林瑾瑜看着那张纸条,眸中瞬时就热了。

    只见那张纸条之上写着:小姐,听雨走了,听雨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过分,很对不起小姐您的知遇之恩,听雨如此做也对不起云公子,听雨自出生那日起就被人遗弃了,所以,听雨这一生从未奢想过会得到幸福,此生能遇见云公子,是听雨的福分,听雨从未渴求要成为他的谁,那夜之事,云公子喝得人事不省,而听雨却是清醒的,听雨爱慕云公子,想要将自己给他,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就此怀孕,听雨知道云公子爱的人是南宫诗语,也只有她那样拥有着高贵血统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云公子。小姐,您不要派人来找我,即便您派人找了,您也找不到我的,听雨本想一生都陪在小姐的身边,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愿望是不能达成了。麻烦小姐跟我哥说一声,说我一个人会过得很好的,让他不要担心,最后,听雨祝小姐能够得到幸福,姑爷是个好人,虽然身有残缺,但是听雨相信他会对小姐好的,小姐,永别了。

    “这个坏丫头!”林瑾瑜揉着手上那张纸,咬牙低咒了一声,泪水情不自禁地便溢满了眼眶。

    永别?这个死丫头怎么可以用这样的字,她是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与她见面了么?

    怎么又发生了这种事?她们一个二个就这么喜欢玩儿失踪么?为什么爱上云思辰的女子都会得来如此的结局?为什么?

    “二少奶奶,听雨纸条之上写的什么?”玲珑还不知道听雨怀孕的事,是以,她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林瑾瑜闻言,瞬时抬头对玲珑说道:“听雨那丫头离开了。”

    放下话语后也不管玲珑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便直接跃出了房门去找云思辰了,希望云思辰派出的人能够将她找到,虽然这样的希望十分地渺茫。

    南宫诗语消失时,云思辰都没有找到,听雨也是个聪慧的人,她若真心不想让人找到,那么怕是永远也找不到的了。

    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啊?

    莫非爱情二字当真沾染不得么?

    林瑾瑜飞奔出了房间之后便去到院落之中,云思辰立在榕树之下,有着月华之清,寂夜之漠。

    “云思辰,听雨不见了!”还未到得跟前儿,林瑾瑜便大声地对着云思辰说了一句。

    云思辰转头看向她,他见她一脸地焦急,奔来的步伐也有些凌乱,显然不是在说谎,他眉头深拧,低咒了一句:“我靠!”

    他咒骂一句后便转身飞奔出了宣王府。

    林瑾瑜也跟在他的身后朝宣王府大门而去。

    云思辰奔出府门时南宫烨刚刚从马车上下来,云思辰见到他时,眉头一蹙,说道:“听雨那丫头也跑不见了!”

    撂下话语后便去召集人马寻找听雨去了。

    南宫烨闻言,隐于面具下方的俊眉微微收敛,昨天夜里,娘子有些发低烧,他一直侯在她的身旁为她擦拭额头,却是有些疏忽了听雨那丫头的踪迹。

    他凝眸瞥了一眼消失而去的云思辰,轻轻地摇了摇头,怎么又发生这种事了?语儿那丫头到现在都还音讯全无,而今听雨竟是也这样了么?

    “南宫烨……”

    当他还未收回视线时,却听林瑾瑜的声音在府门口缓缓响起。

    南宫烨凝眉朝她望了过去,朝阳之下,她的身躯显得有些单薄,听雨消失不见,她的心里该是很乱的吧?

    “娘子,我即刻着人去找她。”回了林瑾瑜的话后他便转头对冷焱说道:“出动王府所有侍卫去找,不要错过任何一个地方。”

    “是!”冷焱得令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林瑾瑜快步去到南宫烨的身旁,第一次,她半蹲在了南宫烨的身前,与他视线相平:“南宫烨,这几日你不在府中,听雨出了好大的事……”

    “娘子,这事我知道。”

    林瑾瑜愣了愣,旋即又想到南宫烨跟云思辰关系很好,云思辰当是应该跟他说了,遂又说道:“我昨天跑去找云思辰理论这事了,还刺了他一剑,因为心中郁闷,我就跑去喝酒了,我喝了好多酒,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刚刚起来却是发现听雨不见了,如若我昨天晚上不去喝酒,她也不会消失不见的。”

    南宫烨转眸看向她,说道:“你的身上还有酒味。”

    “是么?”林瑾瑜闻言低头伸手揪住自己的衣襟闻了闻,当她闻到酒味时,眉头皱在一起,低咒道:“真是要命哦,不知道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太误事了。”

    南宫烨听后,敛了眸,其实,他多想醉一回,只有醉了才不会觉得痛,可是,他的人生却是从来都在清醒之中度过的,能够醉的人,他很羡慕。

    “娘子,我已经命冷焱去找听雨了。”南宫烨收回自己的思绪看着林瑾瑜,缓缓说道:“但是,你要知道,如若一个人真心不想让你找到的话,那么……你将永远找不到她。”

    林瑾瑜本是揪着自己的衣衫,当她听见南宫烨这句话时,手一松,衣襟跟着落了下去,心底一片惆怅,其实,她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方才,当玲珑的问话声之后,她就已经有预感了,此生,她或许再也见不到听雨了。

    那个狠心的小丫头!

    她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

    云思辰,两个爱他的女子都选择消失而去,让他一个都不能拥有,这便是他人生前这么多年所欠下的情债么?

    ……

    南宫烨的话一语成谶,无论云思辰派了多少人出去翻找,即便他们将整个南临都翻了过来也没有找到听雨。

    一个人,便如此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消失得那么彻底。

    林瑾瑜因着寻找听雨每日都有些食不下咽,几日过后,人便整个消瘦了一圈,本来因着醉酒淋雨,她就有些身体不适,此番遇上听雨的事,她的身子便愈加不利索起来。

    这一日,她睡了午觉起来,有些浑浑噩噩,中午因着胃口不好便没吃什么东西,睡了一觉起来却觉有些饥肠辘辘。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唤了一声玲珑,却没有听见她的回答声,林瑾瑜随后起身自己洗漱了一番便朝莫言轩的小厨房行去,她现在有点饿了,打算做点东西吃。

    现在的时间没有人做饭,是以,小厨房前一个下人也没有,林瑾瑜走了进去,发现厨房的门没有关,她抬步行去,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因为她听见厨房内有声响。

    林瑾瑜微微眯了眸,跟着敛了声息隐在了厨房门边,她透过窗棂的空隙朝内看了进去,发现灶边竟然有一个忙碌的身影。

    她在见到那个身影时,眼眸情不自禁地瞪大了,因为那个在灶边忙乎的身影不是南宫烨又是谁呢?

    只见他穿着白色的衣衫,脸上带着黄金面具,他坐在轮椅之上,手上拿着一把菜刀,正在灶边的矮几上切着东西,因为厨房内视线昏暗的缘故,她看不清楚他切的是什么,不过,瞧见他切菜的动作,却是十分熟练的,而且刀功很好。

    南宫烨居然会做饭?而且刀功还很好?看他那切菜的熟练程度,显然是经常做饭的。

    一个宣王府的二公子居然会做饭?还是个熟练工?怎么回事?

    看白菁华那般溺爱他,却是怎么也不会让他做饭的吧?如此,他又怎会做饭呢?

    这样的事当真让她难以想象。

    林瑾瑜驻足在门边静静地望着厨房内那个忙碌的身影,她瞧见他切好东西之后便放进了一个煲里,随后似乎又找了一些补料放在煲里,很显然是在炖汤。

    因为自己身体不适,所以,他是在给她炖汤么?是么?

    忽然之间,鼻头就有些热了,望出去的景象似乎已经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喉间忽而有些哽咽,林瑾瑜捂住了鼻子迅速转步而去。

    兴许是因着她转步的声音微微有些大,那个本是在厨房之中忙碌的人转过头来看了看厨房门外,当他瞧见门外并未有任何身影时,面具下方的眉微微蹙起,莫非是他的错觉么?他怎么觉得刚刚门边有人呢?

    林瑾瑜飞奔出了宣王府,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就转身跑开了,她只知道自己心里憋得难受,只知道自己忽然之间就想逃避。

    南宫烨,他为了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而今的自己还不能付出与他一样的感情,她的内心真的好挣扎,好矛盾,好混乱,他如此待她,她怎么消受得起?

    她究竟在抗拒些什么?究竟为了什么?她真的没有心么?一个没有心的人又怎配得到南宫烨的喜爱呢?

    因为心中凌乱,林瑾瑜独自一人在街上晃荡,她思绪神游,也不知道自己走去了哪里,反正当她幡然醒悟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见天色已经黑了,林瑾瑜旋即改了方向朝宣王府行去,当她挪动着步子朝宣王府行去时,却在临近宣王府的那条街道上见到了南宫烨的身影。

    他就坐在月色之下,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他白色衣衫之上,将他身上的衣衫照得莹白透亮,他静静地看着她,洒下一身的月华清辉。

    尔后,她听见他问道:“娘子,你是出去找听雨了么?”

    林瑾瑜前进的步伐微微停滞,她眉角微抬,说道:“是的,我出去找她了,一时忘记了时间,让你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说着话,快步去到南宫烨的身边,推起了他的轮椅。

    南宫烨转头问道她:“娘子,你吃饭了么?”

    林瑾瑜闻言,眼眸一闪,回道:“我方才在街上吃过了。”

    对于她的回话,南宫烨只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哦。”

    那一个字,很轻很轻,可是听在林瑾瑜的耳中却犹如响雷,还有一些声嘶力竭。

    她不清楚他为何会这样问她,方才他应该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她之所以这样回答是因为她没有胃口也不想吃饭。

    两人无话各揣心事朝莫言轩行去,随后便各自洗漱就寝了,躺在床上之后,林瑾瑜用手撑着头,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方的床架,全无睡意。

    翌日,当林瑾瑜洗漱好之后,南宫烨便问道:“娘子,你想要何时回门,定好了日子知会我一声便是。”

    本来前几日就该回门的,因着刚刚回来就到了初一,后来又因为听雨的事耽搁了,所以便拖到了现在。

    林瑾瑜纾了一口气后,说道:“我们今日便回去吧。”

    虽然她很不想回门,但是,礼制终究不能废的,不然便会落得别人的骂名,虽然她不在乎这些,可是,她却不能让南宫烨帮她顶这口黑锅。

    她虽不能像他对待自己那般对待他,但是,她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人的辱骂与轻视。

    再说了,那个谢玉芳不是很想看见她嫁人过后的模样么?

    如此,她又为何不能给她看呢?

    *

088 妇唱夫随,大秀恩爱

    林瑾瑜说想今日回门省亲,南宫烨便命冷焱先去相府里通禀一声。

    两刻钟后冷焱便返身而回,说是林振青与谢玉芳都在府中,随后便可出发而去。

    南宫烨对冷焱说道:“你带上礼物我们现在便出发。”

    林瑾瑜闻言转眸看向了南宫烨,她没有想到南宫烨心细如丝,却是连回门的礼物都已经想好了。

    只是,对着那一屋子的人,她真是不太愿意送礼物给她们的。

    二人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出了莫言轩,林瑾瑜推着南宫烨,到了府门口时,当林瑾瑜见到两辆马车时便对南宫烨说道:“我们乘一辆过去吧。”

    南宫烨眸色闪了闪,便说道:“好。”

    林瑾瑜与南宫烨二人上了一辆马车朝林府缓缓而去。

    此次准备的马车比较宽敞,林瑾瑜与南宫烨坐在里面还有许多空余的位置,一路之上,林瑾瑜上了马车之后便开始神游,思索着人世间的事怎么可以这么千奇百怪?

    南宫烨安静地坐在她的身旁,转眸看着她的侧颜。

    隔了一会儿,南宫烨便听见身旁的人似是纾了一口长长的气,随后便听见她问道:“南宫烨,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南宫烨转眸看向林瑾瑜,回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配合你在谢玉芳面前做戏?”

    林瑾瑜一听,身子忍不住震动了一下,她扬起睫毛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宫烨,这个男人,他好恐怖,为什么他会知道她心中所想?为什么?

    南宫烨见林瑾瑜眸色之中难掩惊诧之色,便解释道:“娘子,你嫁给我这事不就是谢玉芳所为么?我一直待在南临,对于林府的事也是知道的,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让你好过。你既是我的娘子,我就应该处处维护你才对,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所以,不用你说,只要你说出的话我能够懂,我都会极力配合你的。”

    他因着中了寒蛊而肢体残缺,且又被人疯传说他无法人道,是以,那个谢玉芳才会想到这样的方法让娘子嫁给自己,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让娘子幸福。

    如此心肠歹毒的人,他也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况且,他的娘子本就是个小刺猬,被别人刺了之后她就使劲地往回刺,她是他的娘子,只要她想要刺,他便在一旁协助她,想要怎样都可以的。

    林瑾瑜凝眸定定地看着南宫烨,他的话让她吃惊,他说维护她是他的责任也是义务么?

    为什么?

    他这般对待自己,让她情何以堪?

    对于南宫烨的好,她已不知说什么好,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对不起……”

    她知道这样利用南宫烨去气谢玉芳是不对的,但是,她与南宫烨的这段婚姻很,谢玉芳是始作俑者,所以她心里不爽,她承认自己之所以想要回门就是想回去气一下谢玉芳,最好气到她吐血!

    南宫烨薄唇微抿,笑着回道:“娘子,你不要有什么内疚之感,也不要有太多的压力,你在相府的日子一直过得不好,这些我都知道,我只希望,在你随后的人生之中能够快乐一点,这样,我也会觉得安心。”

    出口的话语,语调虽然平淡,却是声声撞击在身。

    林瑾瑜放置在腿上的手不自觉中交缠在了一起。

    南宫烨垂眸睇着她的手,暗沉的眸色渐渐盈亮,一抹浅光渐渐浮出。

    林瑾瑜兀自绞着手,隔了一会儿,她才有些艰难地问道:“我们要不要对一对台词?”

    因为觉得尴尬,她是垂眸对着自己的衣摆说出这句话的。

    既然要唱戏,可不就是要写剧本么?万一到时候两个人唱不到一处去?岂不是会被谢玉芳看笑话?

    “台词?”对于这个现代名词南宫烨自是听不懂的。

    林瑾瑜眼眸眨了眨,换了一个词,说道:“就是戏本里的唱词。”

    南宫烨闻言,忽而咧开嘴大声地笑了起来:“哈哈……”

    林瑾瑜转眸看着忽而发笑的南宫烨,她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南宫烨在笑什么。

    有那么好笑么?

    南宫烨先是大笑了两声,随后声音慢慢收敛,林瑾瑜看着他一头黑线,终是忍不住地嘴角抽搐道:“你在笑什么?有那么好笑么?”

    “娘子,你真的好好笑……”南宫烨在听见林瑾瑜的问话后,不但没有收住笑,反而继续笑得欢快得很,看得一旁的林瑾瑜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

    这个人是疯了不成?

    南宫烨又兀自笑了一会儿后方才收了笑,他说道:“不用对唱词的,你尽管做你的便是,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林瑾瑜闻言,眼角闪了闪,唱戏不用对台词的么?这个人真的那么厉害么?难道她想要说什么想要做什么他全部都知道么?

    要不要这般骇人?

    挣扎了半天,林瑾瑜终是点头道:“好吧。”

    南宫烨微微颔首,薄唇微抿,随后的时间,一路无话,到得林府府门前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当林瑾瑜掀开马车车帘时,却见林振青已经率众侯在了府门前。

    林瑾瑜冷眼扫过众人,是呵,她虽说嫁了个残废,但是,南宫烨到底是宣王的儿子,那身份与地位自是不一样的,而今她回门,这些人不管心里对她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但是在面上却是都要颔首相迎的。

    正冷睨着众人时,林瑾瑜忽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她回眸一看,却见南宫烨竟是朝她扬起了一抹笑,虽然她看不清楚他的眼眸,但是她知道,他的眼睛也在笑,带着阳光般的温暖。

    林瑾瑜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在冷焱的帮助下将南宫烨带下了马车坐在了轮椅之上。

    下了马车之后,林瑾瑜去到南宫烨的身旁半蹲在他身前抬手为他理顺了衣袍,南宫烨素来爱穿白色的衣衫,想必是个十分爱整洁的男子。

    南宫烨在见到林瑾瑜竟是为他理衣袍时,深邃的眼眸渐渐浓郁,口中却是说道:“谢谢娘子了……”

    那一声说得轻柔无比,温柔无比,林瑾瑜凝眸看向南宫烨,她居然还在他的眸中见到了传说中的深情款款,为他理衣袍的手就此僵在原处。

    这个……他入戏还真是快啊!

    谢玉芳立在林振青的身侧,当她见到这当众秀恩爱的二人时,脸色黑了不止一层。

    林瑾瑜对着南宫烨,唇角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说道:“照顾你是应该的,我是你的娘子嘛……”

    那出口的话语,要多酸就有多酸,完全视立在府门口的那一干人等为无物,听得立在她们二人身侧的冷焱与玲珑的身上似乎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家的二少奶奶,还真不是一般地会演戏啊,还有他家二爷,当真可谓棋逢敌手。

    林瑾瑜说完话语后,竟是抬手捂住唇咳嗽起来:“咳咳咳……”

    南宫烨见状忙关心地问道:“娘子,你的风寒还没好么?”

    林瑾瑜闻言,捂唇的手就此僵在原处,她神色微愣地看着南宫烨,这个人,是不是也有点太吓人了?

    她方才之所以咳嗽是因着之前谢玉芳送她的那件嫁衣,那件嫁衣之中缝了细微的毒针,穿了之后银针之上的毒就会浸入皮肤之中,最后再经过皮肤渗入血液,那毒素所带来的表面现象与风寒差不多,但是,日子一久必然会致死的。

    而今她这般装,那南宫烨又是如何知道的?

    “咳咳……是还没有好……”林瑾瑜心中虽然疑惑颇多,却是顺着南宫烨的话接了下去。

    谢玉芳在听见林瑾瑜的咳嗽声以及她与南宫烨的对话时,眸色沉了沉,露出了阴狠之光。

    “二公子,您二人舟车劳顿,还是先进府休息吧。”在府门外立了许久的林振青终是找到了空档说了话。

    南宫烨凝眸看向他,颔首道:“小婿谢过岳父大人。”

    林振青忙地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林瑾瑜随后推着南宫烨朝府门行去,由于林府的府门与宣王府不一样,林府的府门是有台阶的,是以,南宫烨的轮椅只能由其他人提上去才行,到得台阶前,冷焱便上前与林瑾瑜一起将他的轮椅抬了上去。

    进了林府府门之后,林瑾瑜又一路推着南宫烨朝前厅行去,林振青,谢玉芳,林瑾珍以及相府里的其他人都尾随在后。

    一路之上,她转头对着南宫烨介绍相府的景致,二人低眉耳语,看着甜蜜异常,只是她在说话的时候却是不断地咳嗽。

    林瑾珍见状快步上前去到谢玉芳的跟前儿说道:“娘,我看那林瑾瑜看着怎地如此幸福?”

    谢玉芳冷眸睨着前方二人的背影,冷声嘲讽道:“那死丫头是装的!”

    哼!就算她们甜蜜了又怎样?她落在那贱丫头身上的毒已经渗入血液,根本就没得救了。

    “装的么?”林瑾珍微微蹙了眉,她怎么觉得那样子看着十分的和谐,一点都不似装的呢?

    一行人到了前厅之后,南宫烨与林瑾瑜便被请到了首座之上,虽然南宫烨的身份高贵,但是古人素来长者为尊,是以,上方首座还是应该留给了林振青与谢玉芳。

    南宫烨讲明原因之后也不管相府的人答不答应,直接将轮椅停在了首座的旁边,林瑾瑜见状也坐在了他的身旁,将夫唱妇随上演到了极致。

    林振青眼角跳了跳,随后便坐在了首座之上。

    众人坐定之后,南宫烨随后命冷焱将礼物呈上。

    冷焱颔首转身去拿礼物,将礼物拿来之后便将锦盒打开,随后对着林振青说道:“相爷,夫人,这两颗东海东珠是我家主子送给您二位的礼物,请收下。”

    那锦盒之中的东珠珠圆玉润,莹泽透亮,虽是在白日里,都能见到它发出的灿烂光芒。

    谢玉芳在见到那两颗东珠时,眼眸颤了颤,心中有些乱,想那东珠乃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听说是东琳东海之王进贡的奢侈之品,十分稀有珍贵,而今南宫烨竟是送了他们两颗东珠,想来,林瑾瑜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定然低不了。

    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个南宫烨不介意林瑾瑜是林府的人么?

    还是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们在演戏?

    可是,演戏的话,还有必要送他们这般珍贵的东西么?

    坐在南宫烨身旁的林瑾瑜在见到那两颗东珠时,眼眸微转,东海东珠,她自然是听说过的,那东西昂贵异常,南宫烨居然将东珠当做回门礼送给了林振青与谢玉芳,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向在座的这些人宣告他对自己的喜爱么?

    他准备的礼物她自是不清楚的,难道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回门是想要做戏么?

    林瑾瑜敛了眸,心中有些汹涌澎湃,从未知,南宫烨会在不言不语中为她做这么多的事。

    心中的感动之情再度溢出。

    林振青对着南宫烨笑了笑,说道:“多谢二公子的厚意,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便命赵管家上前拿走了锦盒。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子客套话之后便有佣人上来说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林振青朝南宫烨摆了一个请的姿势,一行人便移步去了膳房。

    由于是林瑾瑜回门,是以,相府中的公子与小姐也不用参加,膳房之中便仅有四人坐在饭桌前,而奴婢小厮们则是立在身后伺候着。

    四人落座之后便上了菜,林振青脸上堆着笑,对南宫烨说道:“二公子,请。”

    南宫烨礼貌性地微微颔首,林瑾瑜伸手拿起筷子,当她刚要动筷夹菜时,却被南宫烨抬手挡住了:“娘子,你身子娇弱又染了风寒,我从府里拿了碗筷过来。”

    林瑾瑜伸出去的手几乎石化,她微微转眸睨着南宫烨,这个……南宫烨居然出门时连碗筷都带了么?

    要不要这样搞笑啊?

    林振青在听见这话时转眸看向了一旁的谢玉芳,眸中带着一些不知名的光束,谢玉芳在听见南宫烨这句话时,心尖瞬时一凉,她悄悄地转眸观察了一下南宫烨,这个鬼面残废男人,还真是一个厉害角色,他如此这般做是个什么意思?他是在告诫自己么?

    他如此的举动分明就有两种含义,一是警告林府的人,林瑾瑜已经嫁给了他,而他对林瑾瑜则是爱护有佳,让他们没事少惹林瑾瑜,二来他这是在暗讽林府以前对林瑾瑜的诸多亏待么?不仅仅是亏待,而且还对她暗下毒手么?

    呵!这个男子,好手段啊!

    林瑾瑜怔愣之时,玲珑已经上前将碗筷摆放在了她的前方,随后笑着对她说道:“二少奶奶,请用膳。”

    “谢谢夫君了!”林瑾瑜看了一眼碗筷,随后转眸朝南宫烨甜甜一笑,说了这么一句。

    林瑾瑜将夫君二字咬得异常的清晰,且声音糯糥的,十分好听。

    南宫烨在听见这二字时,心间似乎荡漾开来,成亲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唤他。

    从未觉得这两个字有多么的好听,可是今日听来,却是觉得这两个字竟是世界上最美的字眼。

    “照顾娘子,是应该的。”南宫烨伸手按在了林瑾瑜的手上缓缓说道。

    谢玉芳本已拿起了筷子,当她听得这二人之间深情而有些肉麻的互动时,拿在手上的筷子差点掉落在桌子上。

    林振青瞥了一眼身旁脸色有些微微泛白的谢玉芳,对南宫烨说道:“瑜儿能嫁给二公子,是她的福分,我们用膳吧……”

    话音落下之后众人便动了筷子,林瑾瑜拿起筷子之后便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南宫烨的碗里,说道:“相公,吃块肉吧,我一直听说府里大厨房做的红烧肉可是一绝,今日是沾了相公的光我才能吃到这红烧肉啊。”

    林瑾瑜话语一出,林振青的身子跟着僵直起来,谢玉芳的眉角有些抽搐。

    这个死丫头,竟是当面说这种事,她这是想让南宫烨恨她们么?

    “娘子,你在相府这么多年,竟是连红烧肉都没有吃过么?”南宫烨放下筷子看向林瑾瑜,浅浅出声,话语之中带着满满的疼惜。

    林瑾瑜听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些事情已经都过去了,况且,我现在已经出嫁了,夫君你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会再去回忆以往那些不痛快的事呢?”

    南宫烨点头道:“娘子说的是。”

    谢玉芳本来也挑了一块红烧肉到碗里,可是听了这一段对话之后,她忽然之间就没了食欲。

    这两个人在她们面前妇唱夫随,大秀恩爱,她们只当这膳房里坐的其他人都是死人么?

    林振青面对这样的场景没有谢玉芳心中那么多不快,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多的变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林瑾瑜嫁了个好相公。

    几人又开始用膳,没过多久,林瑾瑜忽而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香绢儿,转身细细地为南宫烨擦拭起汗水来,口中还殷殷叮嘱道:“夫君,虽说现在的天儿已经九月了,还是要仔细身上的汗水,免得风吹来着了凉。”

    林瑾瑜的身上鲜少有着浓郁的胭脂香味,可是,她的身上却带着一种她独有的味道,就像她此刻拿在手中的这一方丝帕,漂浮而来的清新香味,让他眉眼一弯,含笑道:“娘子吩咐的是。”

    眸中亦是情深似海的波光,林瑾瑜睇着他那眼眸,为他拭汗的手频频僵直,心跳也跟着快了些许。

    他那掩藏在厚重面具之下的眼眸仿似有着一股引力,生生将她吸附进去,有那么一瞬,林瑾瑜觉得这双眼似乎带着魔力,带着蛊惑,让她一旦吸附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这样的感觉,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立在南宫烨与林瑾瑜身后的冷焱与玲珑已经习以为常,也许,他们的主子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们都能风轻云淡。

    谢玉芳慢慢嚼着口中的食物,简直有些食不下咽了,面前这两个人当真是一方唱罢我登场,为了秀恩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林振青垂眸盯着盘中之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瑾瑜为南宫烨擦拭好汗水之后便又开始用膳。

    随后的时间,林瑾瑜将一个贤良妻子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又是布菜又是为南宫烨擦汗,繁忙得可以,小两口的恩爱秀简直让谢玉芳完全有抓狂的冲动,到了最后竟是有一股想要吐血的冲动。

    一顿饭吃下来,谢玉芳是如坐针毡味同嚼蜡。

    真真是气死她了!

    好不容易吃了完了饭,南宫烨与林瑾瑜又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离开了,林振青与谢玉芳将他二人送上了马车。

    林振青立在府门前凝眸望着马车渐渐远去,南宫烨,此人当真不可小觑,还好他身有残疾,还好他是东琳的人,若他是南临的人,说不定某一天就会成为他的劲敌!

    待他二人离开之后,谢玉芳也没管林振青,急急地冲回了海棠苑,将心中的怨恨之气统统发在了下人的身上。

    “滚!都给本夫人滚!”谢玉芳对着侯在海棠苑厅房之中的下人厉声地吼了出来。

    怜儿等人脸色煞白,迅速撤退而去。

    “嘭——”待众人离去之后,谢玉芳一把拍向了椅背,怒不可遏。

    “娘,您怎么了?”林瑾珍闻讯而来,去到谢玉芳的跟前儿小声地问道。

    谢玉芳猛地一转头看向林瑾珍,眸中带着怨恨,她咬牙切齿道:“林瑾瑜,那个小贱人,本夫人终有一日要将她碎尸万段!”

    林瑾珍看着谢玉芳,秀眉微锁,说道:“娘,我们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错了?”谢玉芳眉毛微挑,哼道:“就算他们这般恩爱又如何,那南宫烨终究也是一个废人,林瑾瑜那贱丫头这辈子都别想过正常女人的生活!”

    林瑾珍闻言,眼眸眯了眯,点了点头。

    “夫人,奴婢有要事禀告。”本已离去的怜儿得了讯息之后又转回了厅房,在外禀告起来。

    谢玉芳平顺了一下自己的怒意,开口道:“进来吧。”

    怜儿推门进屋,见到谢玉芳与林瑾珍先是请了安,随后便说道:“夫人,老爷方才派人来告知,说是已经找到邪医云思辰了。”

    谢玉芳眸色一亮,陡然站立起身,本是愤怒扭曲的脸庞忽然之间绽放出了笑意:“真的?他在哪里?”

    怜儿回道:“他在福顺医馆。”

    谢玉芳早已等不住地起身离开,一面走一面吩咐起来:“走!我们现在就去请他过府给李嬷嬷治病。”

    怜儿颔首跟在了谢玉芳的身后快步出了海棠苑。

    这厢,林瑾瑜与南宫烨坐上马车之后,林瑾瑜的身子随着马车的摇晃微微动了起来,而南宫烨则坐在一旁保持沉默。

    林瑾瑜转头看向南宫烨,问道:“南宫烨,你怎么知道我方才咳嗽是想要装出风寒的样子。”

    南宫烨据实回道:“上一次你自西玥回到东琳之后,我便命人在相府外保护着你,我的人告诉我谢玉芳送了一件嫁衣给你,依照她的心思,她怎么可能送好东西给你呢?”

    “哦。”林瑾瑜点了点头,那一次她从西玥回去,南宫烨并未派人跟着她,但是,当她回到林府之后便又命人保护起她来。

    他对她真是太好了,好到她都想打个地洞钻下去从此不见人了,她真是无颜面对他啊。

    “南宫烨,谢谢你……”

    今日这出戏,南宫烨简直唱得太完美了,他唱得越完美,她心底的内疚就越深,面对这样的自己,他非但不责怪她,还帮着她在旁煽风点火壮大燎原。

    面对林瑾瑜的感谢,南宫烨只说道:“不谢。”

    林瑾瑜微微眯了眼,又想起了碗筷的事,南宫烨此举是一早就已经想好了的,想要用碗筷来告诫林府的人。

    南宫烨此人,虽然身残,但是,他的计谋与手段却是可以略见一斑的。

    他若不是残废了,想必,在东琳的朝堂之上也该是会有一番大的作为吧?

    脑中忽而划过了一个念头,其实,以后的人生就这样与南宫烨走下去,却也不会太差,至少,他会帮她抚平眉间的褶皱。

    如此,是不是也就够了?

    只是……爱这个字,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的确还是一种奢侈。

    回到宣王府之后,南宫澈跟前儿的侍卫冷煜竟是侯在了莫言轩外,南宫烨见到冷煜时朝他微微颔了颔首,尊敬地唤了一声:“煜叔。”

    立在南宫烨身侧的冷焱在见到冷煜时开口唤了一声:“爹。”

    冷煜朝他二人点了点头,随后对南宫烨说道:“二爷,纳兰昊月于明日晚间在御花园设宴,一是为了庆祝王爷得了儿媳妇,二是欢迎安宁公主,还请二爷与二少奶奶准备一下,明日下午便随王爷进宫赴宴。”

    南宫烨点头道:“好的。”

    冷煜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林瑾瑜在听见又要进宫赴宴时,脑中居然划过了纳兰睿淅那一张疏远而冷凝的脸。

    既是皇宫夜宴,那么,明日晚上便是不可避免地要见到纳兰睿淅。

    之前与他相处的朝朝暮暮仿佛还在昨日,虽然她对他没有爱,但是,他却是第一个喜欢上她,并且对她好的男子。

    一时间,思绪纷飞,心绪悠远。

    “娘子,你不想进宫赴宴么?”南宫烨看着林瑾瑜的神色有些飘远,遂说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话,留在府中便是。”

    话语一出,林瑾瑜忽而收了思绪对他说道:“还是去吧。”

    都说那夜宴一是为了庆祝宣王得了儿媳妇,如果她不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南宫烨微微挑了眉,看向林瑾瑜,唇瓣微抿,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

    此时的福顺医馆,谯掌柜在见到那个摇晃着折扇一身黑衣的云思辰时,立即从柜台转了出来朝云思辰颔首道:“少庄主,您来了啊……”

    请安的同时谯掌柜忍不住偷瞄了云思辰一眼,今儿个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么?他已经许久未曾见到少庄主了,却不想,再次见到少庄主,他居然穿上黑色的衣服了!

    云思辰自然知道谯掌柜心里那些弯弯肠子,他折扇一收敲在了谯掌柜的脑袋上,抬眉问道:“怎么?爷不适合穿黑色衣服么?”

    他就不相信了,凭他那风华无二的气质,会有衣服穿在他身上不好看的?

    谯掌柜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摇头道:“没有,没有,少庄主说哪里的话,您丰神俊朗仙人之姿,穿什么都好看的。”

    云思辰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谯掌柜忍不住一头黑线。

    “你去做你的事吧,爷在这里等人呢。”云思辰揶揄完谯掌柜之后便对他吩咐起来。

    谯掌柜点了点头又转回了柜台之后去坐自己的事,当他拿出账本翻开时还是忍不住偷瞄了一下自家少庄主,不知为何,怎么这次见到少庄主,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呢?而今的他虽然也戏耍自己,但是,他眸中的笑容看着却是那么低牵强。

    发生什么事了?

    正思索间,谯掌柜只觉门口忽然暗了一分,他转眸一望,发现医馆门口竟是立了四五个人,为首之人穿着一袭绛色的锦袍,看着有四十岁的模样,头上梳着富贵发髻上戴金簪。

    “这位夫人,您是要抓药还是看病啊?”谯掌柜见来人身着富贵定是有大生意可做,遂急忙转出柜台迎接而去。

    谢玉芳立在门口,她是来求邪医医治的,是以,脸上没有平日里飞扬跋扈的神情,但是,由于长时间的熏陶,她的眸中却仍旧带着一丝难以隐藏的高傲。

    “这位掌柜,本夫人想见一见你们少庄主云思辰,云公子。”谢玉芳见到谯掌柜迎了出来,努力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使得自己看起来比较的谦恭与和蔼。

    谯掌柜听后眼眸微睁,旋即转身看了看云思辰,云思辰此时也与他回眸对望,朝他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这位夫人啦,您今日真是好福气啊,刚巧我们少庄主今日在福顺医馆里。”

    谢玉芳闻言眸色一亮,说道:“是么?请问他在哪里?”

    谯掌柜身子一转,手臂一侧指向了云思辰,介绍道:“这位夫人,这位就是我们云少庄主。”

    谢玉芳顺着谯掌柜的手看了过去,发现在医馆的角落里坐着一名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那男子虽是坐着的,却仍旧显得高大,此时他正侧着脸,她只能看见一个轮廓,虽说只是一个轮廓,谢玉芳也能分辨出来,这个男子乃是一名英俊的男子。

    “云少庄主,您好!”谢玉芳疾步朝云思辰迈去,到得他跟前儿时朝他恭敬地颔首说了一声好。

    云思辰懒懒回眸看着眼前的妇人,眉眼之中带着漫不经心:“你谁啊?”

    谢玉芳自我介绍道:“我是南临右相林振青的夫人,我想请云公子去府上医治一个病人,如若云公子能够治好,我一定重重酬谢云公子。”

    云思辰挑了挑俊眉,桃花眼微眯,讽刺道:“就算把你整个林府给卖了,你觉得爷会看在眼里么?”

    话语一出,谢玉芳便噎在当场,喉咙里像是吞了个苍蝇似的,十分难受。

    这个云思辰,说话怎地这般地狂妄?

    不过,现在救人要紧,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有才华的人大多数脾气都比较怪。

    “云公子说的是,倚云山庄富可敌国,哪里是我们这种小小相府可以比拟的,只是,念在医者父母心这话上,还请云公子出手救救病人。”

    云思辰哼了一声,折扇一甩,拒绝道:“爷今日心情不爽,不想医治。”

    谢玉芳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邪医果真如传言一般,看病只看心情啊。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给钱他瞧不上,晓之以理他又根本不遵循原则,而今,便只能动之以情了。

    心中有了想法之后,谢玉芳竟是做了一个让她身后那些奴仆们十分惊讶的动作,她竟是上前跪在了云思辰的跟前儿。

    “云公子……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嬷嬷吧……”

    对于李嬷嬷,谢玉芳有着别样的感情,而今为她求医,她自然也是真情流露,这般一说,眸中的泪水泛滥而出。

    云思辰摇晃着折扇,垂眸睨着谢玉芳,这个死老太婆,对待小鱼儿和听雨这般凶残,却对一个婆子这般情深意重。

    原来,她这般恶毒的人居然还有良心?

    如果自己不知道前因后果,今日若是被她这般一拜,眼泪一流,兴许他就治了!

    可惜的是!那李嬷嬷身上的伤都是他命人弄的,他又怎么可能去治呢?

    不过,玩儿一玩儿倒是可以的,近来这些日子他憋闷得可以,有人送上门来让他玩儿,他,何乐而不为?

    心里虽是有了想法,但是云思辰的脸上却是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状态。

    谢玉芳见他这样,随后双手伏地,朝地上磕了下去:“云公子……求求您了……救救她吧……”

    她每一次磕头都磕得掷地有声,听得怜儿等人是不断地抖动着身子。

    谢玉芳哭哭啼啼地磕着头,她不知道自己磕了多少下,头皮似乎也被她磕破了,血水也顺着额头缓缓滑下。

    “大夫人,您流血了!”怜儿在见到谢玉芳额头之上缓缓而下的血渍时,惊得从怀中掏出手绢儿,蹲在她身旁就要为她拭血。

    “你不要管我!”谢玉芳一把推开怜儿,继续狠狠地朝地上磕着头。

    云思辰冷眼看着谢玉芳,见她已经磕头脑部犯晕之后终是为难地点了点头,说道:“得!念在你如此有诚心的份儿上,爷就陪你走一趟。”

    谢玉芳闻言大喜过望,又磕了几个响头感谢道:“谢谢云公子了,谢谢了!”

    云思辰站立起身,抬手捋了捋有些褶皱的衣摆,起身朝门口行去。

    谢玉芳见状朝怜儿呵斥道:“还不过来扶本夫人?”

    怜儿惊了一下,旋即起身去扶谢玉芳。

    云思辰跟随着谢玉芳去了林府海棠苑,谢玉芳带着他到了李嬷嬷居住的寝居之中。

    由于只剩下了一个身躯,李嬷嬷一直躺在床上,她身上的伤口从来都没有愈合过,所以,床榻之上有着许多血水。

    谢玉芳还未进门之时便对云思辰说道:“云公子,一会儿您看见病人千万不要惊恐,她被人削去了四肢,眼睛和舌头也被人拔了……”

    说着说着,眼泪竟是又飙了出来。

    云思辰悠悠地回道:“我是大夫,又怎会惊恐这些呢?”

    开玩笑,那是他弄成这样的,他有什么好惊恐的?

    谢玉芳点了点头,随后转步进了房间,她去到李嬷嬷的身旁,在她耳旁说道:“嬷嬷,我给你请了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的伤口,他是邪医云思辰,倚云山庄的少庄主。”

    李嬷嬷有些感动地点了点头,眼泪簌簌而落,流下的却全是艳红的血水。

    谢玉芳忙地拿手绢儿为她拭去了脸上的血水,随后转身对云思辰说道:“云公子,请。”

    云思辰收了折扇,随后跨步去到李嬷嬷的床榻前,当他见到床榻之上的李嬷嬷时,惊恐地骇道:“天啦,是什么人居然将你弄成这样?”

    李嬷嬷在听见云思辰的声音之时,剩下的身躯整个战栗起来,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每每午夜梦回时,她都会被这个声音吓醒!

    这个人,就是那个害她至此的人啊!

    夫人啊……她被骗了!

    可是,可是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当真是可恨……可恨啊……

    心中五味杂陈的感情肃然而起,有胆颤,有惊恐,有悲愤,有不甘,种种强烈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李嬷嬷竟是朝外呕了一口血。

    “唔……”

    云思辰在见到她呕血时,眼眸一瞪,对着谢玉芳说道:“她怎么呕血了?”

    谢玉芳吓得脸色一白,立即上前握住了李嬷嬷的手,眼泪滚落而出:“嬷嬷,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云思辰在一旁也跟着急了起来,他说道:“你先让让,让我给她看一看。”

    谢玉芳忙地点头道:“好……好……”

    李嬷嬷在听见这个刽子手还要给她看病时,头部强烈晃动起来,口中一直不停地嗯嗯……啊啊……惊吓到了极致。

    当云思辰还未触碰到她的躯干时,李嬷嬷竟是头一偏,闷出一口血后便气绝生亡了。

    “她……怎么了?”云思辰瞪大眼睛,盯着床榻之上那个已经没了生气的人惊骇出声。

    谢玉芳扑上前去,一把搂住李嬷嬷的身躯摇晃道:“嬷嬷……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云思辰站立起身,去到床榻前方,抬手触及了一下李嬷嬷的鼻端,随后对着谢玉芳叹了口气道:“夫人……她已经走了……请节哀……”

    “什么?!”谢玉芳转头看着云思辰,不敢置信地摇头道:“你胡说!她没有死!她没有死……你胡说……胡说!”

    “唉……”云思辰装作叹息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事已至此,我就先告辞了……”

    “呜呜……李嬷嬷……”谢玉芳处于哀恸之中,抱着李嬷嬷的身躯不肯撒手。

    一屋子的奴仆噤若寒蝉,云思辰却是没有再看任何人,跨步出了房门。

    出了海棠苑之后,云思辰却见苑门前竟是又立着一名中年美妇,云思辰眉毛挑了挑,虽然他俊美无双,但是,也不至于总是招惹这些个师奶吧?

    这又是哪个老太婆?

    “您……是不是邪医云思辰云公子?”

    立在苑门前的人乃是闻讯而来的郁香琴,今日,当她听得谢玉芳找到了云思辰时,她的心里便止不住地欢喜,她的玟儿有救了啊。

    云思辰一把甩开折扇,摇晃着回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郁香琴在听见这种说话的口气时,忙地说道:“您一定是云公子吧,我想求您救救人。”

    “你们府上的人怎地如此之烦?”云思辰收了折扇有些不悦地说道。

    郁香琴见状跪在了地上,也朝云思辰磕起头来:“神医,请您救救我的儿子吧……救救他吧……”

    她之前听说谢玉芳在地上磕头磕到头破血流云思辰方才答应她来相府一趟,而今,自己也要使用这一招让云思辰给玟儿看病。

    云思辰眉毛一挑,问道:“你儿子怎么了?”

    郁香琴见云思辰问询,遂站立起身,上前一步在云思辰身前压低声音说道:“神医,我儿他遭人毒手,失去了男性功能……”

    她说得十分小声,生怕身旁的人一个不注意便听了去。

    然而,她又哪里知道云思辰的想法?

    “什么?!你说你儿子不能人道了?”

    果不其然,当郁香琴的话还没有说完,云思辰竟是带着内力惊吼出声。

    云思辰的脸上带着满满地不可思议,似是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上居然有男子不能人道一般。

    开玩笑!她儿子那种败类,居然连自己的亲妹子都不放过,如此人渣,风流倜傥维持人间正义潇洒不羁的他,又怎么不会落井下石呢?

    传说,云思辰今日说的这一句话,几乎整个紫尧城的人都听见了,可见,他是用尽了全力吼出了这么一声。

    郁香琴完全没有料到云思辰会这般大声地说话,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却是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边已经站满了相府的下人。

    那些下人们在听见云思辰这一声震雷之吼时,竟是转身带着这个劲爆的消息四散离去了。

    “你……你们……”现下的状况郁香琴完全无法掌控,她该怎么办?这些下人们都听见了,如此,不出明日,整个紫尧城的人都会知道她的玟儿不能人道了。

    郁香琴抬手指着那些早已散去的下人奴仆们,竟是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二夫人!”

    郁香琴这一晕厥,立在她身后的那些婢子们便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她。

    云思辰在见到这样一番场景时,无辜地耸了耸肩,随后便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相府。

    出了相府之后,云思辰忍不住地仰头大笑起来,好好笑,真是好好笑啊……

    他似乎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只是,在那笑容之后,他为何又觉得有些心酸呢?

    *

089 情敌见面,眼刀较量

    翌日晌午,用完膳之后,林瑾瑜午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便见素鸢拿着一个锦盒进了屋。

    素鸢也是一名孤儿,自听雨离开之后,听风便让素鸢来宣王府打点林瑾瑜的起居,这个小丫头林瑾瑜自是认识的,知根知底,也是个灵光的丫头,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丫头时便挺喜欢的。

    对于听风,她的心里本就有着愧疚,如若当初不是自己收了他们兄妹,听雨也断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有些时候她也在想,当初收他二人之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因着有愧疚之感,而她也瞧出来了,听风貌似挺喜欢素鸢这丫头的,于是,她便将这小丫头收在身边吧,如此也可就近照拂一下她。

    “什么东西?”林瑾瑜瞥了一眼锦盒,开口问道。

    素鸢笑眯眯地看着林瑾瑜,回道:“小姐,这是姑爷送您的宫装,今晚夜宴时穿的。”

    小丫头随着听雨一般也唤她一声小姐。

    林瑾瑜闻言,秀眉微抬,南宫烨送的衣服?

    她起身去到八仙桌旁,素鸢将锦盒放在了桌子上面,打开之后,当素鸢见到里面的宫装时,不禁叹道:“这件衣服真是漂亮啊,还有这绣工,一看便是十分的精致,看着比织锦坊的都还要珍贵呢。”

    素鸢在拈花笑待过一段时间,因着拈花笑的名声已经起来了,是以,现在去拈花笑买首饰的都是一些千金太太与小姐们,而她们身上穿的衣衫大多都是织锦坊绣出来的,素鸢自然认得绣工。

    “嗯。”林瑾瑜伸手摸了摸那件宫装,真丝细腻的触感柔滑而平顺,再看那细密的针脚,当真可谓巧夺天工,衣服的颜色是淡蓝色的,上面绣着牡丹暗纹。

    唯有牡丹真国色,南宫烨为啥送她一件有着牡丹刺绣的宫装呢?他啥意思啊?

    莫非还将自己比喻成牡丹么?

    就她现在这样一副尊荣,可以用牡丹来形容么?

    下午进宫之前,林瑾瑜便将宫装给换上了,因为现在天气还有些闷热,窗外知了也叫个不停,这夏款的宫装没有上次那件穿起来那般地繁芜。

    当素鸢给她穿上之后,素鸢在旁欢呼道:“小姐,您穿这件衣服真的好美哦……”

    “竟瞎说!”林瑾瑜捏了一下素鸢的鼻子,怪嗔道。

    “我也觉得娘子你是最美的……”林瑾瑜的话音落下之后,南宫烨沙哑的声音出现在了身侧。

    林瑾瑜转眸望了过去,但见南宫烨一袭白衣坐在门口处,斜刺里,他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不染纤尘。

    他方才那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是最美的?

    他的审美观,她还真是不敢恭维啊……

    “谢谢!”林瑾瑜本就不矫揉造作,听得南宫烨如此说,便点头道了一声谢。

    既然有人说她美,她为什么不谢呢?

    南宫烨抿唇而笑,不再言语。

    素鸢随后又为林瑾瑜梳了一个坠马髻,当她梳妆完成时,林瑾瑜不免又想起了听雨,想当初,那个丫头也为她梳过一次坠马髻,她还说自己梳这种发髻最为美丽。想起那些一起走过的岁月,林瑾瑜不免又叹了一口气,那样的日子当真是一去不复返了么?

    听雨那丫头清脆的笑声仿似就在耳边一般。

    梳好发型之后,素鸢又找来了一款小姐设计的发簪,当她刚刚拿出来时便听南宫烨在旁问道:“这个发簪又是什么?”

    林瑾瑜回道:“这个叫四叶草。”

    这个发簪用了蓝色的水晶打磨而成,镶嵌在了银质的边上,在边缘的一圈之上镶上了一些细小的水晶,看起来清新怡人,与今日她的这身宫装相得益彰。

    “四叶草?”南宫烨抬了抬眉,世上有四片叶子的草么?

    “嗯,四叶草被称为幸运之草,它每一片叶子都有不同的含义,第一片叶子代表真爱,第二片叶子代表健康,第三片叶子代表名誉,第四片叶子代表财富。”

    南宫烨凝眸看向林瑾瑜,问道:“你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叶子?”

    林瑾瑜笑着回道:“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

    四叶草本是西方的东西,她还是在现代的时候见过的,穿越来到古代之后哪里还能见得到这种草?

    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什么时候?

    为何她的世界与他的完全不同?为何她知道的东西他却是闻所未闻?

    这样的草竟是代表了这么多的含义么?

    真爱?健康?

    这些东西,似乎离他都十分遥远啊……

    眸中忽而起了一层迷雾。

    林瑾瑜这时方才想起自己说的话中有些东西在南宫烨听来或许会不好受,她凝眸望去,果真见到他那双掩藏在面具下方的双眸中竟是带着些许让人不可察觉的伤痛。

    那样……秘而不宣的伤痛……

    心忽地一下就揪紧了,她怎么就让素鸢给她拿了四叶草这根发簪了呢?

    她似乎有些悔不当初了。

    素鸢拿着四叶草发簪端详了半天,随后转身对南宫烨说道:“姑爷,您不知道啊,这种簪子在拈花笑里卖得很火爆的,小姐说我们以后还要发行限量版,或者周年纪念版。”

    “限量版?周年纪念版?”南宫烨对于这些新的名词有些好奇,眸中黯淡之光迅速敛去。

    林瑾瑜闻言,脸上起了笑,对南宫烨说道:“我以后慢慢跟你说这些。”说罢又转头看向素鸢,说道:“时间有些赶了,你快些给我戴上吧。”

    现如今,还是尽快转移南宫烨的注意力会比较好。

    “嗯嗯。”素鸢点头之后就为林瑾瑜戴起发簪来。

    梳妆打扮好了之后,南宫烨与林瑾瑜便出了莫言轩,到得王府门前时,南宫澈已经侯在了外面。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之后,以后便顺理成章了,自从那日回门林瑾瑜与南宫烨同坐一辆马车之后,今日出门便极其自然地坐上了一辆马车之上。

    一路之上,南宫烨都有意无意地盯着林瑾瑜发髻之上的那根四叶草簪子。

    倘若这根簪子真能带来幸运的话,该有多好?

    林瑾瑜自上车之后便闭目养神,本来今日这个四叶草小插曲也不是她故意为之,她没有什么错,如此,便让她鸵鸟地一路闭着眼睛吧。

    不过,虽然她闭着眼,但是,一路之上,却仍旧能够感受得到一抹焦灼的目光刺在她身。

    南宫烨,他到底在看什么?

    ……

    一路无话,到了宣武门后,宣王府的马车不能入内,有了前车之鉴,崔德英早已恭候在宣武门处,见南宫澈一行到来,便命人抬了软轿过来。

    南宫澈被请到纳兰昊月的龙腾殿休息去了,而林瑾瑜与南宫烨则是去了另一座殿宇。

    下了轿之后,冷焱推着南宫烨入了内殿,林瑾瑜跟随在后,素鸢与玲珑随身伺候。

    然而,当她的脚步还未跨进殿宇时,便听一阵女子的声音在耳旁传了过来。

    “纳兰睿淅,你把我的小白弄到哪里去了?”女子娇嗔的声音十分之熟悉,便是那东琳安宁公主南宫诗雪。

    林瑾瑜停住脚步闻讯循声而望,发现在前方不远处的拐角地儿,有两个身影立在那里,一个身影身穿白色衣衫,袍摆处有浅浅的水墨丹青画,那人不是纳兰睿淅又是谁呢?

    而在纳兰睿淅的对面,南宫诗雪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锦绣宫装,此刻,她正拽着纳兰睿淅的手臂,对他胡搅蛮缠。

    纳兰睿淅鹰眸微眯,睇着面前的女子,冷眸之中明显含着不耐之意,他伸手拨开南宫诗雪握住他手臂的手,说道:“本王不知道。”

    南宫诗雪红唇嘟了嘟,再度伸手拽住他的手臂,说道:“方才本公主明明就看见你将我的小白弄走了,本公主知道你不喜欢它,你把它弄哪里去了?”

    纳兰睿淅一把拂开南宫诗雪,皱眉道:“方才那雪獒只是经过本王身边,随后一转眼就不见了,如若公主没有其他的事,本王便先行离开了。”

    “不准走!”南宫诗雪死皮赖脸地拽住了纳兰睿淅的胳膊不让他走。

    这时,本已入了殿的南宫烨转身而回,去到林瑾瑜的身旁问了一声:“何事?”

    林瑾瑜收回视线,说道:“安宁公主在那边。”

    南宫烨转眸望了过去,果真发现南宫诗雪与纳兰睿淅在前方不远处纠缠不清,他的目光掠过南宫诗雪留在了纳兰睿淅的身上,深邃的眼眸忽而眯了起来。

    纳兰睿淅本是一脸冷酷地想要摆脱南宫诗雪的纠缠,结果,他似是感觉到有一抹光束焦灼在身,遂凝眸朝这边望了过来,一望之下竟是瞧见了南宫烨,一旦见到便鹰眸半阖,那之中喷发而出一抹凌厉之光。

    南宫烨迎着他的视线而进,两人的视线一旦相对,空中似乎有两把无形的剑已经开始厮杀起来,此消彼长。

    “汪汪汪……”

    林瑾瑜不知纳兰睿淅与南宫烨在用眼刀子互相较劲,她本想抬步入殿,岂料,刚一动身,却听耳旁传来一阵吠声,垂眸之时,自己的宫装裙摆已经被小白衔住了。

    “小白?”林瑾瑜俯身去摸了摸小白的头,转身想要对南宫诗雪说小白在这里,却见,南宫诗雪已经发现了:“小白在那里!”

    随后便松开纳兰睿淅的手臂朝小白奔了过来,纳兰睿淅鹰眸眯了一寸,也掀袍起步走了过来。

    南宫烨在此,他不得不过来一趟。

    “堂嫂,看来小白对你还真是情有独钟啊!”南宫诗雪奔至跟前儿之后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起身便朝林瑾瑜笑着说道。

    林瑾瑜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它对我情有独钟,就凭这点就能判断,它一定是一只公狗。”

    “哈哈哈……”南宫诗雪听了林瑾瑜的话,笑得花枝乱颤:“堂嫂,你真有意思。”

    “二公子好。”纳兰睿淅稳步而来,到得跟前时,朝南宫烨礼貌性地颔首点头。

    南宫烨凝眸看着他,也朝他颔首点头道:“豫成王好。”

    南宫诗雪在二人打完招呼之后便对纳兰睿淅说道:“纳兰睿淅,你好似与我堂嫂是旧识啊。”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纳兰睿淅时,他当时与堂嫂在一起。

    纳兰睿淅闻言,鹰眸转向南宫诗雪,冷峻的脸上波澜不惊,只听他道:“本王与她仅仅只有一面之缘。”

    话语一落,林瑾瑜心中微凉一寸,他果真失忆了。

    而玲珑则是瞪大了眼眸看向了纳兰睿淅。

    他不记得二少奶奶了?

    南宫烨听后,抬眸睨着纳兰睿淅,他有没有听错?纳兰睿淅居然说他与林瑾瑜仅有一面之缘?

    他这是在装失忆还是真的失忆?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纳兰睿淅冷峻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林瑾瑜悄悄地瞥了他一眼,他应该又做回了以前那个冷漠高傲的纳兰睿淅了。

    如此,她的负罪感会少很多的。

    “二公子,本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不打扰了。”放下话语后纳兰睿淅彬彬有礼地朝南宫烨微微一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南宫诗雪见纳兰睿淅要走,立即追上前去:“纳兰睿淅,你等等我……”

    林瑾瑜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转头对着南宫烨说了一句:“原来南宫诗雪到南临来为的是纳兰睿淅啊,呵呵……”

    南宫烨闻言抬眸看向林瑾瑜,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她听见纳兰睿淅忘记她时,她的眸光中竟是有一丝浅浅的失落之光一闪而过。

    那些她们一起走过的日子,终究还是有些难以忘怀么?

    林瑾瑜说完之后见南宫烨半晌没有回话,只能另起话端道:“我们进去坐吧。”

    撂下话语后便先行一步进了殿宇之中。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处时,南宫烨对冷焱说道:“你去查一下纳兰睿淅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

    “是。”冷焱微一颔首便退下了。

    这厢,纳兰睿淅疾步而走,南宫诗雪跟随在后,小白跑在南宫诗雪的后面。

    两人所经之处无不惊起哗然,而他们身后的那只雪獒却又让皇宫里的宫人们退避三舍。

    “纳兰睿淅,你这人怎么不知道怜香惜玉呢?”南宫诗雪紧追不舍,纵然她有些武功却也难敌纳兰睿淅脚步的翻云。

    纳兰睿淅本就不想理她,不管她在后面怎么翻腾,他只是快步行自己的路。

    “啊——”走着走着,忽然之间传来一阵惊叫的声音,随后便听见小白的吠声在甬道内响起。

    纳兰睿淅俊眉紧皱,在听到这一声凄惨的叫声时顿住了脚步回身一望,却见南宫诗雪摔倒在了地上,她本就穿着拽地的宫装,如此追赶于他,不摔倒才奇怪了。

    “好痛……”南宫诗雪坐在地上,双腿弯曲在身旁,她伸手去揉已经被扭伤的脚踝。

    “不要揉!”纳兰睿淅凶巴巴地甩出一句话。

    南宫诗雪抬眸瞪了他一眼,眼眶之中的泪水被她强压下去,她垂了眸嘟着嘴不听纳兰睿淅的话继续伸手去揉脚踝。

    雪獒蹲在她的身边,吐着红红的舌头,似乎也累着了。

    纳兰睿淅在见到如此倔强的南宫诗雪时俊眉一皱,似是激起了心底某一种愤怒的火焰,他快步上前蹲在南宫诗雪的身旁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喝止道:“本王说的话,你没有听见么?”

    南宫诗雪动了动手臂,她发觉纳兰睿淅此刻的手劲十分之大,快要将她的手臂给折断了。

    “纳兰睿淅,你对待每一个女子都是这般冷漠无情的么?”南宫诗雪凝眸看着纳兰睿淅,强忍住手臂之上的疼痛幽幽地问道。

    纳兰睿淅在听见这句问话时,握住南宫诗雪的手顿了顿,这才觉得自己方才可能用力过大,他看着南宫诗雪,这个女人,明明很痛,却要装作若无其事么?

    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松,随后他说道:“本王想看一看你的脚踝。”

    南宫诗雪毕竟是他南临皇室的贵客,她方才一直追着自己才会摔倒,不管怎样,他也不能让南临皇室背黑锅,现在,还不是与东琳抗衡的时候。

    “哪有人说关心的话还这般冷冰冰的?”南宫诗雪虽然这样说话,却仍旧伸手将裤脚往上翻卷了一些。

    就这么一摔,她白皙的脚踝已经青於肿胀起来。

    纳兰睿淅皱着眉头,看这个样子,她怕是不能走路了,真是该死,这个丫头怎么总是喜欢追在他的身后?

    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纳兰睿淅随后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南宫诗雪没有料到纳兰睿淅会抱她,惊诧之余险些摔倒在地,本能地,两只藕臂便缠上了纳兰睿淅的脖颈。

    纳兰睿淅身子一僵,说道:“把手放下来。”

    南宫诗雪拒绝道:“你把我抱得这么远,对我又那么凶,我为了什么要放手?放下后我万一又掉在地上,怎么办?纳兰睿淅,你怎么可以把我弄得伤痕累累?”

    纳兰睿淅鹰眸微眯盯着怀中的女子,她这说的是什么歪理?什么叫他把她弄得伤痕累累?

    “你不要胡搅蛮缠!”纳兰睿淅薄唇抿成一线,十分不悦。

    南宫诗雪才不怕他的冷漠,只撇嘴说道:“倘若不是你走得那么快,我会摔倒么?你不知道我头上的珠钗很重么?你不知道我穿的宫装么?你不知道宫装有很多层么?你不知道宫装的裙摆很长么?你不知道我的腿长比你短么?你不知道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么?”

    “你……”纳兰睿淅盯着南宫诗雪的红唇,这个女人,她怎么可以不带喘气不停歇的说这么多话?她的舌头都不打结的么?

    “我什么我啊!纳兰睿淅,你要对我负责!”

    “……”纳兰睿淅一脸铁青,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南宫诗雪往她休息的殿宇行去。

    他怎么就招惹上了南宫诗雪了呢?

    对了!就是那只雪獒!

    因为心中愤懑,纳兰睿淅抱着南宫诗雪忽然一个转身朝身后望去,小白本是跟在二人身后走得十分乖巧,纳兰睿淅这陡然一个转身吓得小白忽然就顿住了脚步,后腿蹲在地上,前腿支在身前,可怜兮兮地看着纳兰睿淅。

    纳兰睿淅盯着小白,半晌之后从薄唇之中挤出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字眼:“滚!”

    小白听得头部朝后扬了扬,随后撒腿就抛开了。

    “纳兰睿淅,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的小白?它哪里招你惹你了?”

    “闭嘴!”

    “你干嘛这么凶巴巴的?你这么凶我,我的脚踝又疼了……”

    “……”

    纳兰睿淅鹰眸闭了又开,眸色深冷,一个转身便抱着南宫诗雪离开了。

    待二人离开之后,那些因着雪獒而躲藏开的宫女们都冒出头来,她们对着纳兰睿淅与南宫诗雪消失的方向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那个安宁公主是喜欢上了豫成王了么?”

    “看样子好像是啊……”

    “那林大小姐可怎么办?”

    “是啊……安宁公主要是喜欢上了豫成王,依照南临与东琳现下的局面,林大小姐怕是要嫁不成了吧?”

    众人哗然,议论一阵子后却听一阵尖利的女声在她们身后响起。

    “你们围在这里叽叽喳喳说些什么?什么叫本小姐嫁不成了?”

    宫女们在听见这个声音时,身子跟着僵直起来,她们缓缓转回身朝来人看去,只见来人穿了一袭水烟沙翠柳织锦华袍,发髻之上戴着绿色发簪,簪子衔着走珠步摇,不是林瑾珍又是谁呢?

    而林瑾珍的身旁立着的女子乃是林府的三小姐林瑾珊。

    大白天的,真是不能说人啊……

    林瑾珍见众人都不说话,便发了火:“你们今日若是不说出个道道来,小心本小姐去皇上面前告你们一状,说你们散播谣言诬蔑主子!”

    宫女们在听见这项罪责时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随后便听有人说道:“请林姑娘恕罪,奴婢们不过是见到豫成王抱着安宁公主,所以才说了方才那些话……”

    “你说什么?”林瑾珍已经顾不得她们后面说的什么话了,当她在听见纳兰睿淅抱着南宫诗雪时眼眸瞪得老大狠狠地问道。

    宫女们吓得抖索地回道:“奴婢说……方才豫成王抱着安宁公主……”

    林瑾珍心中气恼,旋即一个抬脚将回话的宫女踢在了地上,跟着便提着裙摆离开了。

    好不容易赶走了一个林瑾瑜,居然又给她冒出一个安宁公主!

    哼!她管他什么公主?纳兰睿淅只能是她的!

    “唔……”宫女被踢翻在地,身子撞在地面上有些疼痛,林瑾珊见状屈身将她扶了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宫女抬眸看着林瑾珊,心中感激不尽,摇头道:“回三小姐的话,奴婢没事。”

    林瑾珊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宫里人多嘴杂,没事莫要乱嚼舌根,仔细性命。”

    一番谆谆教诲让在场的宫女们对林瑾珊格外地感激,这个右相府中的三小姐知书达理,比那大小姐好太多了。

    宫女们闻言皆点头道:“谢三小姐提点。”

    林瑾珊朝她们展露一笑,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戌时正,夜宴准时在优胜美景拉开了序幕,再次来到这个地方,林瑾瑜所坐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上一次是坐在林府女眷席桌之上的,这一次,却是坐在了纳兰昊月的右手边,比之上一次的位置,这一次尊贵了太多。

    落座之后,林瑾瑜便瞧见了坐在对面的纳兰婉清,她朝婉清笑了笑,婉清也回之一笑。

    南宫诗雪因着脚踝受了伤,是乘坐着肩舆入的席,她的位置本来是在南宫澈的旁边,她在见到林瑾瑜时主动要求更换位置与林瑾瑜坐在一起。

    “诗雪,你的脚怎么了?”

    “堂嫂,我的脚扭伤了。”南宫诗雪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随后便问道:“堂嫂,豫成王是不是已经定下妻子了?”

    这一句问话问得林瑾瑜愣了一下,一个抬眸居然就瞧见了坐在对面不远处的纳兰睿淅,此时的他正与身旁的纳兰睿漟在说些什么,眼光并未看向自己。

    “前段时间南临选妃盛宴,皇上已经为他赐了婚。”

    南宫诗雪闻言,垂了眸,牙齿轻咬唇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瑾瑜转眸看向南宫诗雪,随后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便没有再说话了。

    隔了一会儿,纳兰昊月便入了场,这一次夜宴与上次不同,他并没有搂着曲轻柔入场,而是与风雅茹并肩行来,萧太后因为有些咳嗽便没有来参加夜宴。

    林瑾瑜凝眸朝纳兰昊月望去,眼眸眨了眨,总觉得这个皇帝当是十分深沉的,不过,这也很自然,如若一个皇帝都不能深沉的话,他还怎么当皇帝?

    上次夜宴,他搂着曲轻柔入场,这一次却与风雅茹并肩行来。朝中的大臣们可都是眼神雪亮的,纳兰昊月此一举也表示,风雅茹虽然不是他的最爱,但是,她毕竟还是一国皇后。

    所以,纳兰睿淅与纳兰睿浈之间的斗争,还将长期持续地进行。

    纳兰昊月入了场之后山呼万岁声响起,由于现下,林瑾瑜已经算不得南临人了,是以,自然就不用再跪纳兰昊月了,对于这一点,林瑾瑜倒是颇为高兴的。

    毕竟,她是真的不喜欢三跪九叩这些规矩的。

    纳兰昊月喊了平生之后便对宣王南宫澈说道:“王爷,恭喜你得了一个好儿媳妇啊……”

    南宫澈转眸看了看林瑾瑜,微笑着回道:“的确不错。”

    林瑾瑜在听见南宫澈这番说辞时,嘴角有些微抽,都说南宫熠是笑面虎,依她看啊,南宫澈才是笑面虎的开山鼻祖。

    明明不是很喜欢自己,却能笑得如此坦然,让人根本寻思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纳兰昊月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今日夜宴,一是为了庆祝宣王得了儿媳妇,二是欢迎远道而来的安宁公主,朕先举杯邀月满饮此杯,以表欣喜!”

    说罢,便举起酒樽将酒倒入了喉间。

    文武百官得了号召皆举起酒樽饮了酒。

    饮完酒之后,纳兰昊月便命歌舞团前来助兴,林瑾瑜本以为可以见到子昀,结果遥望莲花台而去,却是没有见到子昀的一片衣角。

    他去哪里了?

    席间,南宫烨似乎瞧见了林瑾瑜的东张西望,转眸问道:“你在找谁?”

    林瑾瑜看向南宫烨,说道:“我在找大司乐子昀啊,像今日这样的盛宴,他不用出现的么?”

    南宫烨薄唇抿了抿,回道:“他不在南临。”说出的话语,隐有不悦。

    他的娘子,坐在他的身边,却在寻找其他的男人?

    林瑾瑜眉头蹙了蹙,宴会之中人群嘈杂,她并未听出南宫烨口中那隐忍的不悦,只嘟嚷道:“不在么?前些日子不都还在么?他去哪里了?”

    南宫烨牙齿紧阖,开口问道:“需要我派人去查么?”

    前些天,冷焱终于查到了子昀的身世,呵,想不到啊,子昀的身份居然如此高贵,只是,他不在西玥待着却是跑到南临来当什么大司乐,他不怕他娘思念成疾么?他的行踪素来飘忽不定,谁又知道他跑去哪里了呢?

    也就在娘子嫁去东琳的前一日,冷焱还说子昀与娘子待在一处,当自己还未发出任何命令时,冷焱竟是自作主张地将纳兰婉清给弄了过去,还跑到自己面前来邀功问他是不是做了一件很好的事。

    当时的他,有些无语。

    不过,子昀这样优秀的男子,确实具有很大的危险性。关键的问题是,他的娘子似乎对子昀有着一股特殊的情感,那种情感让他有些嫉妒。

    因着那时林瑾瑜已经答应嫁给他了,是以,再做这些就不太好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新婚之夜,他的娘子会跟他说出那样一段话语来,还拒绝看他的容颜,有一天,当她终是放下心中的结缔想要看自己的真颜时,她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他还真是猜不出来啊……

    林瑾瑜闻言朝南宫烨摆手道:“不用了,我也只是随便问一问。”

    子昀这样的男子本就是如云一般飘渺,他不也说了么?只要有缘,自然就能相见。

    “好……”南宫烨轻轻地回了一句,抿紧的薄唇终是松动了一些。

    优胜美景之中,丝竹声起莺歌燕舞阵阵,隔了一会儿,节目告一段落,夜宴进入到了第二次饮酒阶段,纳兰昊月举杯饮酒,喝完之后便问道南宫诗雪:“安宁公主,我南临的景色比之东琳如何啊?”

    南宫诗雪笑着回道:“南临的景色与东琳不同,这里林茂苍翠,绿色幽幽,心旷神怡,不过,本公主来南临却并非赏景而来。”

    纳兰昊月闻言笑问道:“哦?公主不是来赏景的么?”

    林瑾瑜转眸看着南宫诗雪,眼眸眯了眯,这个诗雪,该不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当众表白吧?

    然而,林瑾瑜当真没有料到的是,南宫诗雪果真就做了这么一件事,只听身旁的南宫诗雪回道:“皇上,本公主此次来是赏人而来。”

    “赏的谁啊?”

    南宫诗雪笑意盈盈,眼眸流转,停留在了对面纳兰睿淅的身上,纳兰睿淅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眸与他对望,薄唇渐渐紧阖,不知南宫诗雪意欲为何。

    “皇上,您的大皇子豫成王,有着仙人之姿,俊逸出尘,本公主在东琳见到他时,便倾心不已,此次前来南临也不过是为了见豫成王,不知皇上能不能赏本公主一个脸面?”

    南宫诗雪语出惊人,一句话落下之后优胜美景的文武百官全体哗然一片,整个炸开了锅。

    “天!安宁公主这是在当众求亲么?”

    “东琳民风这般开化么?”

    “豫成王的风姿果真天下无双啊!”

    “那林大小姐怎么办?”

    林瑾瑜看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南宫诗雪,其实在心底却是佩服她的,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爱了就爱了,便要大声地说出来,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不其然间,林瑾瑜的视线越过人海如潮,落在了林瑾珍的身上。

    看这样子,林瑾珍这个大老婆怕是要变成小老婆了吧?

    坐在林府家眷位置之上的谢玉芳与林瑾珍在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时,皆变了脸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这个南宫诗雪又是从何时起喜欢上了纳兰睿淅?这个女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都没有皇室公主的矜持,居然当众求婚?

    谢玉芳紧紧咬着牙,南宫诗雪贵为东琳公主,如此相比之下,珍儿还有什么优势?

    立在南宫烨身侧的冷焱与玲珑对于这一结果却是一点都不惊诧,这所有的局都是他家二爷布下的,一是为了惩罚林瑾珍母子对二少奶奶的毒害之心,二是隔断了豫成王与二少奶奶的来往,一举两得果真是出奇制胜!

    如此这般,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风雅茹也完全没有想到中途居然会跑出来一个南宫诗雪,只是,这南宫诗雪貌似很得东琳皇帝的喜爱啊,如是想着,风雅茹眼眸垂了垂,眼珠微转。

    纳兰昊月凝眸看着南宫诗雪,眼眸微微眯了起来,这南宫诗雪怎地就看上淅儿了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宁公主,朕前些日子已经下了旨意,已经为豫成王赐婚了……”

    然而,纳兰昊月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南宫诗雪接走了:“皇上,您只是赐了婚,他们又还没有成亲,况且,依着我东琳的规矩,只要没有成亲,一切都算不得数的,在我们东琳,如若两个身份差不多的女子喜欢上了同一个男子的话,便要用比赛来决出胜负!”

    说出的话语带着决然,不容他人拒绝的气势。

    参加夜宴的文武百官闻言皆转眸看向了纳兰昊月,等待他的最后判决。毕竟,安宁公主的话中已经很给南临人面子了,因为,单单依照身份来讲,安宁公主自是比林瑾珍要高贵许多。

    那么他们的皇帝,究竟是要她们比呢?还是不比呢?

    对于南宫诗雪这一豪情壮举,林瑾瑜是由衷的佩服,她眼眸微转凝在了纳兰睿淅的身上,此时的纳兰睿淅也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他看过来的眼光依旧陌生冰冷,可是,林瑾瑜却不知为何,却是从他的眸中看见了一抹绝然。

    绝然?

    他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现在的他失去了对自己的记忆,又恢复成了以前那个为了江山而拼搏的纳兰睿淅,如此的话,他娶了南宫诗雪不是更有利么?

    从今以后,他可以右手抱着南宫诗雪,左手抱着林瑾珍,有娇妻美妾在怀,有如画江山在手,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讲,不是最美的事么?

    他在绝然个什么劲?

    然而,当林瑾瑜还未思考清楚时,再次凝眸之际,纳兰睿淅的眸中哪里还有那抹情愫?

    许是方才自己看花眼了吧?

    坐在林瑾瑜身侧的南宫烨将林瑾瑜与纳兰睿淅之间眼光的互动纳入了眸中,放在轮椅手柄之上的手紧了紧,却是没有说什么。

    紫尧皇宫禁城的优胜美景灯火通明,映着天上繁星似锦,人影绰绰。

    首座之上的纳兰昊月,看着南宫诗雪,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却道,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丫头,她还真是不矜持啊。

    只是,南临臣服于东琳,南宫诗雪都已经这样说了,他……还能再拒绝么?

    “公主想要比什么?”

    南宫诗雪秀眉一扬,问道:“皇上,本公主还不知道皇上您是将谁赐婚给了豫成王呢。”

    纳兰昊月眼眸眯了眯,随后越过人群朝林瑾珍唤道:“珍儿,你上前来。”

    林瑾珍早已气白了脸,被纳兰昊月唤道便抖开一直绞着的绣帕去到前方。

    当林瑾珍立在南宫诗雪跟前儿时,南宫诗雪扬了扬眉,问道林瑾珍:“这比赛一事,是本公主提出来的,为表公平起见,还请这位姑娘说出比赛的内容。”

    众人在听见这句话时,皆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东琳的公主还是蛮讲道理的,觉得她并未因着要嫁给豫成王而耍手段,由自己定比赛内容。

    林瑾珍立在前方空地之上,她眼眸微转,随后说道:“皇上,臣女愿与安宁公主比试骑马射箭。”

    此言一出,林瑾瑜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南宫诗雪,这个林瑾珍确实有些趁人之危了,方才入场时,大家都知道南宫诗雪的脚伤了,而她居然提出要骑马射箭,就从这节操上来讲,她已经输给了南宫诗雪。

    只是,南宫诗雪的脚踝扭伤了,如此,还怎么骑马?

    这可不就是输定了么?

    本以为南宫诗雪会因着脚伤而换一个内容,岂料,林瑾瑜却听南宫诗雪说道:“好,本公主就与你比赛骑马射箭,三局两胜,如何?”

    林瑾珍闻言,身子震了震,这个南宫诗雪的脚扭伤了,居然还敢跟她比赛骑马射箭?她当真是太过狂妄了!

    纳兰睿淅在听见南宫诗雪愿意与林瑾珍比赛骑马射箭时,鹰眸微眯,睇着南宫诗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纳兰昊月似乎也看出了几个人之间的互动与神色微恙,他却是没有再问南宫诗雪脚伤的情况,而是直接吩咐道:“备马,挂灯笼!”

    林瑾瑜眼眸颤了颤,看纳兰昊月这个样子,怕是不太喜欢纳兰睿淅娶到南宫诗雪吧?如若是他想要纳兰睿淅娶南宫诗雪,恐是要换杯赛内容,而今他这般做是为了什么?

    如若纳兰睿淅娶了南宫诗雪,那么,纳兰睿淅与纳兰睿浈之间的对峙与势力均衡就将被打破么?

    纳兰昊月他,到底希望谁继承他的大统?

    一声令下之后,便有侍卫去牵了马来,随后有太监宫女在优胜美景处腾出了一大块空地,在空地的前方挂着灯笼。

    当马儿准备好了之后,众人便侍立在侧等待比赛的开始。

    所谓的骑马射箭不单单是要射箭,最关键的是还要在马背上用各种姿势射,如此,对于脚踝扭伤的南宫诗雪来说,胜算真是微乎其微。

    *

    ------题外话------

    南宫烨这厮为毛送了一件牡丹宫装,亲们,你们懂的…

    一箭三雕之计,此章中出现了第二个作用,惩治林瑾珍,对于林瑾珍来说,最在乎的就是正妃之位,南宫烨这一招绝对制胜,至于第三个作用,以后再讲哈。

    还有那件双管齐下的嫁衣哈,亲们别忘了哟…

090 妖孽,不期而遇

    优胜美景之地,众人皆凝神摒气地等待着纳兰昊月发出命令。

    众人不禁为南宫诗雪捏了一把汗,先不说她能不能赢得比赛,就看她受伤那样,骑马下来脚踝的伤也会更加严重。

    空地之处架起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红似花簇。

    纳兰昊月凝眉望了一眼那飘曳的灯笼,眼神悠远,他让林瑾珍先比试,林瑾珍换了骑马装,翻身上了马,英姿飒爽,林瑾瑜在见到这样的林瑾珍时,还着实有些佩服,古代的闺阁女子,果真会的东西比较多啊。

    林瑾珍上了庐后,接过了弓与箭,前方远处,挂着十只火红的灯笼,她在背上翻腾出了各种的姿势,一会儿侧身,一会儿倒立,一会儿反骑,每一个姿势都搭弓射箭,每一只箭羽都刺穿了灯笼的正中心。

    由于场面太过精彩,引得在场的人们高声欢呼,大声叫好。

    待林瑾珍比赛完了之后,纳兰昊月便请南宫诗雪上场,南宫诗雪换上了大红色的骑马装,气势如宏身姿英挺,比之林瑾珍有过之而无不及,因着脚踝受了伤,她是在宫女们的扶助下上了马,上得马匹之后,她右脚蹬在脚踏上,一阵钻心的痛楚便席卷了全身,她痛得牙齿有些打颤,不过却咬牙隐忍了下来。

    “驾——”她手持缰绳微微一抖,便骑马奔驰起来,在场地中转了数圈,熟悉了马儿的习性之后,她方才在马背上变换起动作,因为脚踝受了伤,是以,她是强忍住剧痛在变换姿势。

    第一个姿势变换完毕之后,南宫诗雪便去到灯笼的一侧,那里的距离与正前方相同,她拉弓射箭,羽箭破空而出,带着呼啸之势穿透而去,那羽箭穿透了第一个灯笼之后便紧接着穿透了第二个,当众人以为那只羽箭会就此停下时,却见那只羽箭竟是连着穿透了是个灯笼方才坠地而去。

    这第一发羽箭射出去之后,全场众人皆噤住了声音,整个优胜美景静谧异常。

    在沉静了一会儿之后,夜宴场地之中忽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安宁公主!一箭穿透十只灯笼,百步穿杨!当真可谓神箭啊!”

    “厉害!东琳的箭术果真厉害!”

    林瑾珍在见到如此的南宫诗雪时,心下瞬时一凉,银牙暗咬,内心如波涛翻滚。

    南宫诗雪并未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众人,她随后又拉动了弓箭,接下来的九只箭都是穿透了十只灯笼。

    一场比赛下来,胜负已然分晓!

    林瑾珍一张小脸惨白到毫无血色,纳兰昊月眼眸微眯,君无戏言,既然南宫诗雪已经胜了,那么,他就必须答应南宫诗雪的请求。

    谢玉芳做在席桌之上,越过人群看向了风雅茹,眼眸眨了眨,希望她能够在此时说些话,风雅茹有些为难地轻轻摇了摇头,今日这状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宣王也在这里,倘若皇上不答应的话,南临皇朝岂不是从此便再也直不起腰了?

    这件事,已成定局,她也没有办法了!

    南临皇子们的座位之处,纳兰睿漟越过纳兰睿浈问道纳兰睿淅:“大皇兄,你是怎么个想法?”

    纳兰睿浈闻言,头部没有转动,眼眸却是微微朝旁一侧,看向了纳兰睿淅,唇瓣紧紧地抿在了一起,显然是有些不悦。

    纳兰睿淅闻言,凝眸看着那个马背上的女子,只见她的脸颊有些泛白,光洁的额头之上布满了汗珠。

    这个女人,疼成这样了居然还要骑马射箭?

    真是强得可以。

    “本王可以定下这件事么?”面对纳兰睿漟的问话,纳兰睿淅只是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

    既然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子,那么,娶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纳兰睿漟闻言也不再说话,虽说他也不是特别喜欢林瑾珍,但是,这个南宫诗雪到底是东琳的公主,东琳的人到底还是没有南临人来得那般地亲切。

    不过,只要大皇兄喜欢,娶谁都好,只要不娶林瑾瑜就行!

    南宫诗雪强忍住剧痛翻身下了马,林瑾瑜瞧她容颜苍白,当南宫诗雪翻身而下时,林瑾瑜便一步跃了过去,果不其然,当林瑾瑜刚到她跟前儿时,南宫诗雪竟是眼眸一翻晕厥了过去。

    “诗雪!”林瑾瑜惊了一下,瞬时起身抱住了南宫诗雪,南宫烨见状转身命令道:“冷焱,快去扶住公主。”

    “是。”冷焱随后帮着林瑾瑜扶住了南宫诗雪,随后命人将她抬回了她下榻的殿宇之中,林瑾瑜跟随而去。

    由于南宫诗雪忽然晕厥,宴会之中骤然间骚动起来。

    “这个安宁公主真是女中豪杰啊,脚部受了伤居然还要比试骑马!”

    “是啊!豫成王的魅力真是大啊……”

    “这个公主,人不错!”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出口的话语就差没有说林瑾珍趁人之危了。

    林瑾珍坐在椅子上,身上不停地冒冷汗,又听见嘈杂的人群开始指指点点,她气得将桌子一推转身离开了夜宴之地。

    “珍儿……”谢玉芳也跟着起身追着林瑾珍而去。

    南宫烨在见到母女二人离开时,掩于面具下方的暗眸露出一抹深邃的光泽。

    林瑾珍气气呼呼地奔出了优胜美景,谢玉芳追在她的身后不停地喊着珍儿,林瑾珍走得很急,中途好些次差点摔倒,看得谢玉芳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珍儿,你慢点儿……”

    林瑾珍奔出皇宫之后便上了自家的马车,谢玉芳追得气喘吁吁的,上了马车之后便命人即刻驾马车。

    “娘……呜呜……”待马车奔出之后,林瑾珍终是忍不住地扑倒在了谢玉芳的腿上:“娘,您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王爷他……”

    自她记事开始,她就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成为纳兰睿淅的新娘,盼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却不想,自己竟是从妻子变成了小妾,这让她情何以堪?

    谢玉芳伸手抚着林瑾珍的背,安慰道:“珍儿,你莫要伤心,娘会想办法的。”

    林瑾珍闻言倏地一下抬起头看着谢玉芳,脸上的妆容早已哭花,她大喊大叫道:“怎么想办法?那个女人是东琳的宫主,我们有什么办法?啊?有什么办法?”

    谢玉芳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林瑾珍,只觉焦头烂额,这样的情况绝对是她始料不及的,怎么就会从出蹿出一个南宫诗雪呢?

    “哼!就是因着林瑾瑜那个小贱蹄子!”

    如若不是因着她,纳兰睿淅又怎么可能去东琳,如若他不去东琳就不会认识南宫诗雪,如此,那南宫诗雪就不会追着他跑到南临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林瑾瑜那小贱人害的!

    那死丫头,她是天生就来克她们母女的么?

    她的珍儿啊,该怎么办呢?

    “娘,我不要做妾,我不要啊……”林瑾珍的眼泪簌簌而落,大颗大颗地掉落在了身上,她是林家高贵的嫡女啊,她怎么可以做妾,怎么可以呢?

    “珍儿……”

    谢玉芳想起今夜表姐的神情,心底有些苍凉,只那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表姐心里其实是愿意南宫诗雪嫁给纳兰睿淅的。

    这样的道理谁又不明白?南宫诗雪是谁啊,那可是东琳皇帝的掌上明珠,嫁给纳兰睿淅,从今以后,纳兰睿淅还不飞黄腾达么?

    看来,在利益的面前,是没有永恒的朋友的。

    ……

    一场夜宴又在纳兰昊月的赐婚之中浑然度过,今日夜宴的最大赢家无非就是纳兰睿淅,纳兰昊月应了南宫诗雪的央求,是以,从今以后她便是南临的豫成王妃了,而那本是正妃的林瑾珍却由正妃变成了侧妃,无不有人为她扼腕叹息。

    南宫诗雪身份尊贵,婚期自然不能由纳兰昊月来定,现如今,只能让南宫诗雪在皇宫之中静养数日,待南宫浸选了婚期方能举行婚礼。

    夜宴散场之后,纳兰睿淅的身旁围了许多人,那些人都是些溜须拍马的人,说辞也都差不多,无非就是恭喜他喜得良缘。

    纳兰睿淅冷眸看着众人,脸上看不出有多少喜色,他越过人群的缝隙,见到了一丝金色的光泽。

    南宫烨!

    忽而,鹰眸之中露出了一抹危险之光,垂于身侧的手于不经意之间捏得咯吱作响。

    南宫烨凝眸看向人群中的纳兰睿淅,他的身量很高,纵然有再多的人围着他,他也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是以,想要忽略他都很难。

    见纳兰睿淅眼眸如箭地看向自己,南宫烨唇角微微一扯,随后便转身离开了优胜美景。

    皇宫之中的飞雪殿内,林瑾瑜为南宫诗雪把了脉,随后又查探了一下她脚部的伤,随后写了个方子让玲珑去御医院拿药。

    待玲珑走开,林瑾瑜便坐在了床榻之上等候南宫诗雪的清醒。

    等着等着,林瑾瑜的思绪便飘向了远方。

    “堂嫂……”南宫诗雪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唇色惨白,看向林瑾瑜幽幽问道:“堂嫂,你会不会笑话我?”

    林瑾瑜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怎么这么说?”

    南宫诗雪的脸颊有些潮红,她说道:“世上哪有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非要死皮赖脸地吵着要嫁给别人的?”

    “这有什么?你这是追寻自己的幸福,我认为一点都不可笑,也不可耻,相反地,我认为你很勇敢,很直率,很坦诚!”她这说的可都是心里话,不管这事搁在古代还是放在现代,她都会佩服南宫诗雪,她是一个敢于追梦的女孩儿。

    “堂嫂,你真的这样想?”南宫诗雪问得有些担忧,生怕林瑾瑜是骗她的。

    林瑾瑜点头道:“我当然是这样想的,在我的观点当中,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无论是什么,都应该放手去追。”

    这也是她为何抗拒赐婚的缘由。

    南宫诗雪闻言,神色有些气馁:“堂嫂,你也看见了,纳兰睿淅对我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没有去努力,你又怎知不行呢?”南宫诗雪是个好女孩儿,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的。

    南宫诗雪握住了林瑾瑜的手,感激地说道:“堂嫂,你真好……”

    林瑾瑜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一夜,由于南宫诗雪受了伤,林瑾瑜与南宫烨折腾到很晚方才离开皇宫,回到宣王府时已经快子时了。

    两人洗漱完毕之后便各自回床休息去了。

    第二日一早,当林瑾瑜还未彻底清醒时,便被素鸢给唤醒了。

    “小姐,出事了!”

    林瑾瑜在听见出事了三个字时,陡然睁开了眼睛,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素鸢的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小姐,颜秋被他的父亲卖去雅苑了!”

    “你说什么?何时的事?”

    雅苑?那里可不就是妓院么?而且是专门的牛郎妓院啊,里面都是养的一些姿色秀美的清俊少年啊。

    “昨儿个晚上的事,今日一早听风见颜秋没去店里便差人去问,才知他的父亲将他卖去雅苑了,小姐,您说这事可如何是好?”素鸢急得团团转。

    想起颜秋那双清澈的眼眸,林瑾瑜的身子陡然凉了一截,她翻身起床,转眸一望便问道:“南宫烨去哪里了?”

    素鸢回道:“姑爷一大早就出府了,玲珑和冷焱也跟着他出去了。”

    林瑾瑜蹙了蹙眉,觉得南宫烨最近好似比较忙,她转眸看向素鸢,说道:“赶紧给我梳一个男子的发髻,随后找一套合身的男子套装给我,我要去雅苑!素鸢,你还是个姑娘家,不便去那些地方,我带着听风去就可以了!还有这事你不要声张,你知我知便可。”

    就算现在她不打算离开宣王府,或者也打算长久的住下去,但是,颜秋是她的人,她不想麻烦南宫烨,毕竟南宫烨一出手,代表的就是东琳宣王府,这样对他来说,不太好。

    “好的。”素鸢应声而去。

    隔了一会儿,素鸢便带着衣衫进了屋,她手脚麻利地为林瑾瑜梳了一个男子发髻,随后又伺候着她穿上了衣袍,收拾完毕之后,林瑾瑜便出了宣王府。

    她先去了一趟拈花笑,随后叫上听风又带了几个护卫便风风火火地赶往了雅苑。

    一路之上,她走得很急,想着颜秋那小鹿般灵澈的眼眸,她就有些着急上火,昨儿个晚上就被卖去雅苑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保留完好之身。

    紫尧城这些好男风的公子哥儿,她是知道的,他们最是喜欢那些看着清灵的少年了。

    “颜秋……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因为心中焦急,不一会儿林瑾瑜便到得了雅苑,她立在雅苑的门口抬眸望了一下,这座雅苑与那些女子们的青楼不太一样,青楼一般都是单体式建筑,而这个雅苑居然是个院落,府门前也有雄狮屹立,而它的牌匾也是十分的恢弘大气,靛蓝的底,镶着金边,正中两个雅苑二字也是遒劲的烫金大字。

    府门的雄壮让林瑾瑜垂眸神思了一下,看这个样子,雅苑的幕后之人定是个位高权重的人。

    不然,也不会弄出这么一个府门来。

    “这位爷,您瞅着有些面生啊……”林瑾瑜矗立在府门前不过须臾,便有人上前问道。

    林瑾瑜阔首而立,昂首挺胸,听风立在她的身后也是一脸的严肃,她睨了一眼上前打招呼的小厮,在听得他这句话时,便反问道:“怎么?你们雅苑只接待熟悉的人?”

    那小厮早在林瑾瑜到得府门之时就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个遍,由于事出突然,林瑾瑜也找不到太好的合身的男子衣袍,是以,又在府中找了个小厮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小厮的衣服都是灰色的,且质地也是粗麻布制成的,看着小厮的眼里,自然认为来者没有什么钱。

    既然没有钱,还来雅苑干什么?他不知道雅苑是个一掷千金的地方么?

    然而,当他听到来人的回话时,却是被他的气度与风华给震慑住了,小厮眼眸眨了眨,赔笑道:“小的没这个意思……”

    “是么?你是看着爷身上穿的衣服不太好,所以才将眼睛放在了脚底下么?”小厮的话还没有说话,便被林瑾瑜抢了先。

    她出口的话语,虽然没有带一个脏字,但是意思却是十分明显的,她这可不就是在说面前这个小厮是狗眼看人低么?

    小厮被林瑾瑜说得噎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瑾瑜,而林瑾瑜只是瞥了他一眼后便掀袍迈步进了雅苑,听风一脸严肃地跟在了她的身后,两名小厮跟随在后。

    “这……这个人是谁啊?这么嚣张?”小厮指着林瑾瑜离去的背影,吱唔了半天方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愣了半晌之后也跟着进了雅苑。

    小厮进了雅苑之后并未跟在林瑾瑜的身后,他直接奔去了老板的厢房。

    雅苑的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脸上扑着白面儿,看着十分地脂粉,当他听得小厮禀告说貌似来了一个大人物时,便起身迎接而去。

    林瑾瑜入了府门之后便直接朝正厅行去,古代的院落都十分的方正,进了大门朝前越进两个门便到了正厅。

    这个雅苑果真与其他勾栏院不同,其他的勾栏院进入之后便是大厅,大厅之内便有莺莺燕燕环绕,而这个雅苑端的是雅致悠然,入门之后竟是苍翠环绕,如果林瑾瑜估计的不错,这个雅苑之中应该有许多的厢房,厢房应该分了很多等级,分别用来招待不同等级的宾客。

    刚一到正厅,林瑾瑜便听声旁有人朝她打了声招呼:“这位爷……小的伺候来迟,还望爷见谅啊……”

    转眸望了过去,林瑾瑜的眉头于不期然中便皱成了一团。

    只见来人四十岁左右,穿了一袭深褐色锦袍,他穿的衣服倒是没什么,只是他那张白得有的过分的脸,以及走路时那随风摆动的胯部,让林瑾瑜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的立了起来。

    这个……还是个男人吗?

    真是让人倒尽了胃口!

    林瑾瑜冷眸睨着向她施施然走来的中年男人,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中年应该是雅苑的老板吧,当然,这个只是台前的老板。

    中年男人见林瑾瑜只冷眼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便问道:“这位爷,您有什么事么?”

    紫尧城中这么多的达官显贵,他基本都是认识的,可是面前这个人,他倒是真没见过。

    林瑾瑜唇瓣紧抿,盯着中年男人,眸色犀利,开口便说了一句:“爷的人你们也敢碰?谁给你们的胆?!”

    她的身上自有一番气势,再加之她开口的话语又犀利无比,那中年男人听后竟是浑身一颤,问道:“这位爷,请问您的人是谁啊?”

    “昨儿个晚上送来的颜秋,你速去将他给爷交出来,多少钱爷都给!”林瑾瑜睨着中年男子冷声说道。

    看雅苑这个派头,当是大有来头,如此,能用钱解决的事,就先用钱解决会比较好,如此,也会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中年男子闻言,眼眸眯了眯,似是在回想,想了一会儿后便转身问道身旁的小厮:“昨儿个有送来一个叫颜秋的小倌儿么?”

    小厮想了想,点头道:“好似有一个。”

    “他在哪里啊?”

    小厮回道:“在兰苑,正在接客……”

    “你说什么?”林瑾瑜一听颜秋正在接客,忍不住上前一把拎了小厮的衣襟,将他提至跟前儿逼问道:“兰苑在哪里,快点带路!”

    小厮眨了眨眼睛,转眸看着中年男人,一脸的苦瓜相。

    中年男人忙堆着笑对林瑾瑜说道:“这位爷,要不小的着人去找他过来?”

    “不必了!”时间紧迫,林瑾瑜直接拽着小厮就往前走:“你带路便是!”

    中年男人见林瑾瑜十分强势,便没有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小厮拎走,待林瑾瑜的身影消失在正厅时,中年男人便唤了护院过来:“你们给我去兰苑守着,若是有什么事即刻过来禀告我!”

    他当这个雅苑的老板已经很多年了,这么多年以来不是没有见过这般凶狠的客人,只是,他们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人,除了那几个根本就不能得罪的爷,其他人,不也都是看着银子说话么?

    “是。”护院得令之后便转身而去。

    林瑾瑜拖着小厮迅速地去了兰苑,到了兰苑之后便入了这个清新雅致的院落,刚一进到院落之中,她便听见了一阵痛苦的申吟声。

    “该死的!”林瑾瑜一把松开小厮,循声而望,当她找准房间之后,随后脚步飞掠去到房门口,一个飞踏便将房门给踢开了,房门瞬时倾塌,林瑾瑜飞身而进,一旦跃进房门,林瑾瑜便见到了里面那个十分少儿不宜的场面。

    只见房间之中竟真的是两名男子纠缠在了一起,上面的那个男子长相粗壮,皮肤黝黑,而被他压在身下的男子身材娇弱,肌肤白皙如玉,一头墨发散乱在肩,林瑾瑜看不见那个男子的脸,但是,从他的身影上看去,应该是颜秋了。

    她终究是来晚了么?

    颜秋……

    两名男子本在房中欢愉,听得如此大的动静旋即停下了动作转眸而望,上面的那个男子在见到林瑾瑜时,先是眯了一下眼镜,眸中带着怒意,正想怒骂,然而,当他一转眸见到林瑾瑜身后的听风时,却是迅速变换了神色,淫笑道:“这是做什么?又给爷送了一个绝色美人过来么?”

    林瑾瑜见此人满目淫光的看着听风,心底没来由地就是恶心,而那听风则是被眼前看见的一切给吓得有点呆。

    一是因着前方赤条条的二人,因为,那两人同是男人,所以他惊诧,他第二个惊诧的就是他家主子了,她还是个女人么?为什么在看见这样的场景时,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同为男人的自己看着都会觉得害臊,反观她家主子,仿似没看见一般。

    他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林瑾瑜指着上面那个男子厉声喝道:“放开他!”

    那粗壮男子闻言,眉头一皱,说道:“你开什么玩笑?他可是爷钦点的,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如若你不愿意的话,其实……爷也同意大家一起玩的……”

    “放屁!”林瑾瑜听着这般污秽的话,心中气愤至极,一个燕子回旋踢便朝那粗壮男子的脸上招呼而去,完全将以钱解决这事的事情抛诸脑后,这种时候还是武力解决比较好。

    然而,当她那雷霆一脚还没有触及到那个粗壮男子的脸部时,却听低下被压住的那个男子用着极其魅惑的声音说道:“爷……咱们几个人一起玩,又该怎么玩儿呢?”

    林瑾瑜一旦听清了这句,她那飞旋而去的脚生生地被她收了回来,由于收得太过猛然,她的身子还朝后踉跄了一大步,还好听风在后面接住了她:“主子,小心!”

    “你……你不是颜秋?”林瑾瑜落地之后迅速拨开听风的手,上前问道。

    这个时候,那个被压在身下的男子方才露出脸来,林瑾瑜一看清那张脸时,脸颊之上是又烧又烫!

    靠!

    她搞错对象了!

    那个被压着的男子,眨了眨眼眸,回道:“我是叫闫邱啊……”

    闫邱?

    “靠!你不早点说?!”林瑾瑜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妈的,今天这个乌龙来得还真是时候。

    林瑾瑜气愤难耐,掉头就走,屋里,那个粗壮男子在见到林瑾瑜撤走时,骂骂咧咧道:“这人疯了吧!无故打扰老子寻欢,还将门给踢烂了!真是扫兴!”

    “爷……反正这兰苑也就奴家一人……无妨……”

    “嘿嘿……还是你风骚啊……不过,爷喜欢!”说罢,二人又开始干起猪狗不如的事来。

    林瑾瑜气愤难耐地冲回了正厅,中年男人正坐在正厅中喝茶,他见林瑾瑜折返而回,正准备起身笑脸相迎,岂料,林瑾瑜却是迅速地跃至跟前儿,将他一把拎起,逼问道:“我问的人是颜秋,颜色的颜,秋天的秋,他人在哪里?”

    中年男人在听闻这两个字时,眼眸眨了眨,没有回答。

    这个……他怎么偏偏找得是这个人呢?

    这可怎么办?

    他不能说啊!

    “你不说是吗?”林瑾瑜提了内力,揪紧了中年男人的衣襟再度问道:“你相不相信,你若不告诉爷,爷便将你这个雅苑烧成灰烬!”

    为了救颜秋,她却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哪怕得罪这个雅苑的幕后老板,她也在所不惜!

    “你……”中年男人被林瑾瑜的威胁吓得牙齿有些打颤,雅苑的幕后老板虽然厉害,但是,却是一直隐藏不为人知。

    看面前这个人来势汹汹,他怕是也有什么强硬的后台吧?

    如此……他该怎么做?

    “你说是不说?”林瑾瑜秀拳收紧,将他的衣襟阖得更拢了,中年男人忽然之间呼吸不畅,整个脸颊也变得紫红色。

    隔了半晌,他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他被樊将军买走了……”

    樊将军?

    林瑾瑜眼眸眨了眨,一时间有些想不起这个人到底是谁,她冷眸睨着中年男人,咬牙威胁道:“倘若你骗了我,休怪我无情!”

    撂下话语,一把扔开中年男人,随后强风一卷消失在了正厅之中。

    中年男人被她推倒在地,摔得生疼,他的脸色慢慢恢复,他气急败坏地喊道:“快来人!”

    须臾,便有侍卫跳了出来,中年男人说道:“即刻着人去樊将军府上通禀一声,说是有人要去闹事了。”

    “是。”那侍卫得了命令转身而走,中年男人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一脸地凝重。

    出了雅苑之后,听风便问道林瑾瑜:“主子,我们现在就去樊府么?”

    林瑾瑜看向听风,问道:“樊将军是谁,你知道么?”

    她对朝堂的事情还真是不太了解,也就知道像宗政颜这样的一品大将,这个什么樊将军,估计品阶不算太高,所以,她还真是不太清楚。

    听风想了想,回道:“属下猜测可能是兵部侍郎樊少毅。”

    “樊少毅?”

    林瑾瑜微微摇了摇头,她对此人还真是不太了解。

    “主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林瑾瑜看着听风,对他说道:“你先回拈花笑吧,不要再过问此事,此事我亲自去查探。”

    因为,她对那个樊府不是很熟悉,断不能贸贸然地杀过去,不然,人没救成反倒惹了一身骚,她必须先去打探一番然后再去救颜秋。雅苑的幕后老板不知道是谁,如若听风去查探,她怕一个不好走漏了风声树了敌就不好了。

    她是真的不想给南宫烨以及宣王府惹麻烦。

    听风听后点头道:“主子,您要小心。”

    “嗯。”林瑾瑜示意了一下之后,听风便起身离去了。

    看着听风渐渐离去的身影,林瑾瑜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希望,她救出颜秋时,他还是那个纯净的他。

    随后,林瑾瑜便换了女装去街头巷尾打听樊少毅的消息。

    经过几个时辰的打探,她倒是得了不少有关樊少毅的消息,他官拜兵部侍郎,虽说他只是一个侍郎,但是,他管辖的军士却也不少,紫尧城有一半以上的禁军都是归他统领。

    此人武艺超群,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他却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好色,他好男风也好女色,竟是一个男女通吃之人。

    林瑾瑜在听见这个时,真心觉得恶心。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颜秋怎么可以被这样的人买走?

    打探完了之后林瑾瑜便回了宣王府,一回到莫言轩,素鸢便迎了上来,见着了素鸢,林瑾瑜竟是开口就问道:“南宫烨回来没有?”

    素鸢摇头道:“姑爷还没有回来呢。”

    当素鸢回答完了之后林瑾瑜方才如梦初醒,刚才她是问素鸢南宫烨的事了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在一回家的时候就问询起南宫烨了呢?

    这是个什么征兆?她是已经有些习惯南宫烨在她的身旁了么?

    “小姐,您在想什么?”素鸢见自家小姐神思有些飘忽便开口问道。

    林瑾瑜抬了抬眉,摇头道:“没什么。”

    “小姐,颜秋找到了么?”

    林瑾瑜摇头道:“没有,素鸢,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会处理的。”

    “嗯。”素鸢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准备午膳去了。

    吃完午膳之后,南宫烨还是没有回来,林瑾瑜便关起门来准备起东西来,她从柜子的角落里摸出了一个锦盒,那锦盒之中放着一把机械枪,长度大概有一尺左右,以前在现代玩野战游戏的时候都会用这种机械枪,通常在玩野战游戏时,这种枪里装的都是番茄酱,打在人的身上不会太痛,但是又有血的效果。

    这是在中国古代,而那番茄是洋玩意儿,所以,这个时代是没有番茄的。

    不过,没有番茄没有关系,她找个替代品就是了,林瑾瑜随后摸出了一把她自制的弹药装进了枪膛里。

    把机械枪武装好了之后便将它收了起来,随后她又摆弄起她的冷兵器来。

    当她将所有的东西弄好之后却听见玲珑的声音响在了门边:“二少奶奶,二爷回来了。”

    林瑾瑜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去开了房门,房门处,南宫烨坐在夕阳之中,将他那身纯白的衣衫染成了朱色,霎是好看。

    南宫烨坐在轮椅之上,他凝眸看了一眼林瑾瑜,问道:“娘子,发生了什么事么?我见你鬓前的发丝都湿透了。”

    林瑾瑜闻言伸手摸了摸耳旁的发丝,果真,已经全然湿透了,一个转身,她似乎都能闻见自己身上的汗味。

    她方才在房间里摆弄武器,弄得太专心了,居然连出汗这事都给忘记了。

    “呵呵,没事的,你也知道,九月的天还是很闷热的,我先去洗个澡。”林瑾瑜朝南宫烨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

    南宫烨盯着林瑾瑜消失的方向,眼眸微眯,不知为何,对于他的娘子,他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今日的她定然是有事的,不过,既然她不愿开口讲,他自然也就不会胁迫她。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将她心底的秘密全部掏出来的,他会一直等的!

    林瑾瑜快速地洗了个澡,用完晚膳之后又与南宫烨随意聊了聊,二人便各自回房就寝了。

    月影横斜,当所有的人都沉醉于梦乡之中时,林瑾瑜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衣,带着蒙面布巾和防沙镜扛着她的自制机械枪翻身出了房间,出了房间之后她轻轻地去到南宫烨的房间外瞅了瞅,随后便起身飞掠至屋顶离开了宣王府直奔樊少毅的府邸而去。

    她一路踩着云步而行,入了紫尧城后便飞掠于各家各户的房顶之上。

    一路飞踏而去如履云端,夜风吹来只觉舒爽一片,当快要到达樊府时,林瑾瑜却在转眸的一瞬间凝固在了原处。

    她飞掠的脚步倏然一滞,她侧眸而望,但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空旷的院落里竟是黑压压地跪着许多人,跪着许多人倒是不让她惊奇,她之所以停下是因为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因为,在那黑压压的人群之前立着一名红衣男子,他红袖炽烈如火,宽大的袖袍在风中卷舞,一袭墨发婉转流泻于身后,一身妖冶如魔似幻。

    不是东方流景又是谁呢?

    因为见到了东方流景,林瑾瑜那双隐于防沙镜下的秀眉微微一抬,随后敛了呼吸脚步不受大脑控制地改了方向朝那个空旷的院落上方飞去。

    深更半夜的,东方流景在这里做什么?

    *

    ------题外话------

    【小剧场】

    林瑾瑜:你个妖孽,半夜不睡觉,非奸即盗!

    东方妖孽:瑜儿,你肿么也木有睡觉啊?

    开水:乃们是打算矢志不渝地执行米国时间么?

    读者:现在应该是滚床单时间,俺们要看肉!

    开水:呃……明天会有?

    *

    林瑾瑜的机械枪,来了,亲们可以猜一下,她的子弹里装的神马东西么?绝对惊艳哈……

    亲们,想不想相公被小鱼儿看光光?想的话就来点票子塞…

    评价票,月票啥地,都可以哈,评价票请给开水点脸面,投个五热度哈,开水给您鞠躬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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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介绍:
什么? 那个恶毒的嫡母竟然让她嫁给一个带着鬼面具终日坐在轮椅之上的人? 什么? 他还无法人道? 靠!这个世上还有她害怕的人?无法人道就无法人道!她嫁! 只是,不是不能人道么?她咋就怀孕了呢? * 为了找回心爱男子的玉佩,林瑾瑜纵身跳湖溺毙其中,怎知那块玉佩却是假的。 再次浮出水面,星瞳璀璨,已然不是从前那个她! 她穿越而来,成为了右相府中不受待见的庶女。 嫡母狠毒,嫡姐伪善,庶姐仗势欺人,庶子横行霸道! 哼!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废物受气包吗? 嫡母狠毒是吧?让你红杏出墙试试? 嫡姐伪善是吧?抢你男人让你气到吐血! 庶子风流是吧?一根银针让你终身不举! 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你若陷害于我,我定不会留你全尸! * 嫡母谢玉芳恶狠狠地看着林瑾瑜:“林瑾瑜不守妇道,来人,将她绑了,浸猪笼沉江底!” “慢着!”一阵如鬼魅般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却见一面具男子坐在轮椅之上缓缓而来,“你们谁敢绑我的爱妻?” 谢玉芳眼眸一瞪:“她红杏出墙!” “那又怎样?只要是她怀的,是谁的种又有什么关系?” 谢玉芳吐血抽搐…… 林瑾瑜一头黑线…… 林瑾瑜将宣纸扔到那个俊美到人神共愤的男子身上:“你简直坏到姥姥家了,我要跟你离婚!” 男子拿开宣纸魅惑一笑:“娘子,别闹了,我们洗洗睡吧……“ 红罗帐内,绝美女子愤恨难平,男子挑起女子下颌:“何事惹得夫人不悦?” 女子哼道:“我看那个皇帝不顺眼!” 男子微笑:“此事好办,来人!” 顷刻间,帐外黑影齐聚 男子手一扬,吩咐道:“给我即刻进宫将皇帝的位置端了!” 众黑影集体绝倒…… 帐内春情旖旎…… * 本文一对一,女强男强,宅斗宫斗各种斗,宅院宫廷江湖美男如云,满足您的各种> 此文为《不嫁妖孽王爷》的系列文,欢迎跳坑! * 完结文推荐 九师妹: 不嫁妖孽王爷: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腹黑相公的庶女宠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