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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1杀母取子

    ?夭桃的话让安元志突然就感觉愤怒,这个女人竟然不要自己的孩子?想到袁义说过,他姐姐要这个女人肚子里的龙子,安元志额上的青筋绷起了老高,“你不要这个孩子了?”他问夭桃道。网

    夭桃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冲着安元志点了点头。

    “他是你的儿子啊!”安元志说道。

    又是半天的挣扎之后,夭桃跟安元志叫道:“我不想要的,我不想死,你帮帮我!我求求你,帮我一下。”

    安元志不知道要怎么替女人接生,但他在沙场上杀过很多人了,知道要怎么把孩子从这女人肚子里弄出来。腰间挎着的刀被安元志拔出了刀鞘,只一步安元志就到了夭桃的身前,冷着声问夭桃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不要了,”夭桃这个时候陷入了半昏迷中,嘴里喃喃地跟安元志重复这句话。

    安元志望着夭桃的肚子,毫不犹豫地一刀下去。

    地窑里的声音传不到地面上去,所以外面的人无法听到夭桃的哀嚎声。

    就算身材因为怀孕而有些变形,夭桃的身体还是很漂亮,并没有因为数月没有见过阳光而失了光泽,还是一具白玉般身体。只是安元志不是个惜香怜玉之人,他只是下手极快地剖开了夭桃的肚腹,对于夭桃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孩子其实已经进入了产道里,夭桃若是再努力几次,这个孩子就可以顺产下来。安元志扔下了刀,小心翼翼将孩子从夭桃的身体里拉扯出来,将脐带都拉出来很长一截来。安元志又拿刀,将脐带砍断,顺手拍打了一下孩子的小屁股。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地窑,安元志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低头再看脚下被他开膛剖了肚的夭桃,眼还睁着,但已经叫不出声来了。

    “是个儿子,”安元志跟夭桃道:“你若还有良心,就保佑你儿子一生能过得安稳吧。”

    夭桃的头往一边歪去,怒睁着的双眼,显示着这个美人死的不甘心。

    安元志抱着孩子走到了床边,拿了夭桃放在床上的衣物将婴儿大概地擦试了一下,在床上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件孩子的衣物,安元志只得用夭桃的衣物将孩子裹了起来。

    “别哭了,”安元志坐在床上哄啼哭不止的婴儿,“你那个生母不要你,这种娘你不要也罢,以后我疼你好不好?”

    孩子闭着眼睛大声啼哭,夭桃的肚子虽然不大,但这孩子却看着不小,安元志掂着差不多能有六斤多重。不经意间,安元志就把手指塞进了孩子的嘴里,小婴儿本能地开始允吸。

    安元志看看自己手上的血,对这婴儿笑道:“你这小子竟然还喝人血?”

    夭桃尸体上流出来的血将整个地窑的地面都淌红了,剖开了的肚皮没办法再保护内脏,夭桃的五脏六腑就在地上摊着。安元志的血脚印从尸体那里一直踩到了床边,地窑里的通风不好,这会儿血腥味都呛人,可安元志却浑然不觉一般,只抱着小婴儿逗弄着,同时也在担心着自己的姐姐。安元志这会儿不敢去想,若是安锦绣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房间里,安锦绣嘴里咬着叠起的巾帕,汗湿了衣衫和被褥,拼命地想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

    陈婆子和马婆子这个时候不管安锦绣是不是疼痛难忍,只换着手替安锦绣推着肚子,催着孩子往外挣。

    紫鸳站在一旁不停地替安锦绣擦汗,她伺候过安锦绣上一次的生产,只是这一回紫鸳明显是害怕了,她怕安锦绣过不了这一关。紫鸳清楚地记得,虽然生平安时,安锦绣也是疼了一夜,可是宫口开得很快,不像这一次,到了这现在宫口也没能开。

    世宗在屋外就这么来回走着,安锦绣的嘴里咬上了巾帕后,屋外的人听不到她的叫声了,可是只听见助产婆子们的声音,这让世宗更是心慌。安锦绣有叫声,还能让世宗知道,自己喜爱的这个女子还活着,现在没了声息,让世宗真想进屋去,看一眼安锦绣才好。

    金銮殿外,众臣听到了世宗今日不上朝的消息。

    一个小太监走到了安太师的跟前,耳语道:“吉总管让奴才告诉太师一声,安主子的身体不大好,正在庵堂里生产,吉总管请太师去庵堂。”

    这个消息把安太师震得一趔趄。

    “太师快去吧,”小太监说完这话就自己先跑了。

    安元文走到了安太师的身边,说:“父亲,发生了何事?”

    “你去办你的差吧,”安太师冲安元文摆了摆手,快步下了金銮殿前的玉阶。

    “太师,”等安太师出了宫门,正要上轿去庵堂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上官勇的声音。

    “卫朝啊,”安太师转身,勉强望着上官勇一笑,道:“你有事?”

    上官勇走到了安太师的跟前,小声道:“是不是锦绣出事了?”

    安太师吓得忙看四周,随后就把上官勇拉到了一边,道:“你不要命了?!”

    上官勇说:“大人们都在说,圣上去了庵堂。”

    安太师想否认,说些瞎话把上官勇糊弄过去,可是看看上官勇板着的脸,又觉得自己要是跟这武夫说瞎话,万一骗不住这武夫,上官勇很有可能就冲去庵堂了。

    “太师,可是锦绣出事了?!”上官勇看安太师半天不说话,加重了语气又一次问道。

    “是,”安太师跟上官勇说了实话道:“锦绣早产了,我正要去庵堂。”

    “那她……”

    “卫朝,”安太师没让上官勇把要说的话说出口,压低了声音跟上官勇道:“老夫不管你对锦绣是怎么想的,这会儿圣上就在庵堂里,你是想锦绣死吗?”

    “我,”上官勇的脸色一白。

    “不管那丫头发生了何事你都要忍住!”安太师说:“你们的缘份尽了!”

    “我,”上官勇往后退了一步后,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她好不好。”

    “有消息我不会瞒你的,”安太师从上官勇的身边走过,小声道:“是我们安氏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忍耐,帝王一怒,俘尸百万,赤地千里,你记住老夫的话,不要拿自己的性命玩笑!”

    安太师这里刚上了轿,就听见轿外传来了白承泽的声音。

    “没事,”轿外,上官勇对白承泽道:“太师只是问我何时在城里买一处宅子。”

    “走吧,”安太师这才放了心,对轿外的管家道。

    白承泽看着安太师的轿子走远,一拍上官勇的肩膀,道:“今日不用上朝,我请你吃酒去。”

    上官勇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喝酒,他想去庵堂。

    “还是卫朝你另有打算?”白承泽问上官勇道。世宗在庵堂的消息,白承泽也得知了,能让他的父皇连早朝都不上了,一定是安锦绣出事了,这正好让他再看看,上官勇知不知道安锦绣还活着的事。

    “没有,”上官勇跟白承泽道:“只是末将不敢再让五殿下破费了。”

    “走吧,”白承泽看上官勇的脸上没有异色,便道:“这一次不光请你一人,还有军中的一些将领,我父皇点了头的宴请,否则我可没有这个胆子请你们这些将军们喝酒。”

    “那末将就多谢五殿下了,”上官勇冲白承泽拱手道。

    白登给白承泽牵来了马,站下来问上官勇道:“将军的马在哪里?奴才去把它牵来。”

    上官勇说:“我自己去。”

    “让白登去,”白承泽道:“卫朝你也该习惯让人伺候,正三品的将军,哪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你的身边也该带些亲兵了。”

    “将军的马一定还在马房,”白登不等上官勇说话,便机灵道:“奴才这就去给将军牵马。”

    上官勇跟白承泽站在了一起,心头滴着血,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跟白承泽说着话,凭着白承泽看人的眼力,也没能看出上官勇这会儿的不对劲来。

    安太师赶到庵堂里的时候,世宗正在产房外大发脾气。

    “圣上,”安太师给世宗行礼,听听房里的动静,也听不到安锦绣的声音。

    世宗看到安太师来了,说了一句:“你来了又有何用?”

    “圣上,不知安主子现在如何了?”安太师问世宗道,他这一路上坐在轿中六神无主,一会觉得安锦绣若是能生下龙子也是一件好事,一会儿又觉得安锦绣还是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了的好,反正安太师是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这会儿进了小院,安太师倒是又关心起安锦绣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下意识里安太师还是不希望安锦绣出事。

    世宗摇了摇头。

    安太师就眼望着紧闭着的房门,陪着世宗一起等。

    这一等就从白天等到了天夜,世宗几次想进产房,都被安太师磕头拦了下来。

    安锦绣脱力地躺在床上,她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冲着床前的三个人摇了摇头,她没力气了。

    “主子,你再用一回力,”陈婆子求安锦绣道:“再用一回,孩子就快出来了。”

    安锦绣眼神涣散地望着帐顶,肚子再疼她也不想动弹了。

    向远清出房,问世宗要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几乎被世宗提剑砍了。

    “大人和孩子朕都要!”世宗咆哮道:“这话还要朕说几次?!”

    “圣上!”向远清给世宗磕头道:“下官求圣上选一个吧!”

    世宗看看院中的人,个个都跪在那里,却没有一个能帮上自己的。

    “圣上?”安太师喊了世宗一声,那眼中已是含泪了。

    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太医也不会跑出来问这种话的。这事安太师明白,世宗也明白,他只是做不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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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承意

    ?“主子,主子你醒醒啊!”

    屋里传来了女人的惊叫声,带着哭音,带给屋外的人不祥的预感。网

    世宗再也忍受不住,在安锦绣之前,他从来没有在产房外等候过自己的儿女们出生,也从来不曾感受过如此的焦虑,这焦虑让世宗觉得自己就不该让安锦绣怀上孩子,不该期盼着有一个他与安锦绣的儿子。

    “圣上!”

    檐下院中的人一起惊呼,可是这一次谁都没能阻住世宗的脚步。

    守在安锦绣床榻前的紫鸳三人看见世宗进来,也都是惊呼。

    世宗却管不了这些在他耳边响起的惊叫呼喊声,他走到了安锦绣的床榻前,一床一地的血,汇在一起,几乎成了一条溪流。世宗的呼吸一滞,只是毕竟是在沙场征战过多年的皇帝,世宗很快便稳住了心神,大声道:“这个孩子我不要了,你们给我保大人!”

    情急之下,世宗连朕都不说了,直接自称了我,只是这个时候没人发现世宗用的这个自称。

    “荣双,你快说该怎么办?”世宗大声问荣双道。

    “圣上真的不要小主子了?”荣双有些不相信地问道。自古皇家都是留子不留母,世宗对于安锦绣就真能这么特别?

    “要大人!”世宗喊道:“你快点说办法!”

    “主子!”紫鸳哭着喊安锦绣。

    “锦绣!”就在荣双跟陈、马两个婆子说扎安锦绣身上哪个穴位的时候,世宗坐在了浸透了血的床上,把安锦绣搂在了怀里,呼喊着安锦绣:“你给我醒过来!”

    “主子,你真的不要小主子了?”紫鸳哭着问安锦绣,这个孩子要是没了,自家小姐就再也没有机会为上官勇生孩子了。

    安锦绣突然就在世宗的怀里动了一下。

    “锦绣,”世宗忙就拍着安锦绣的脸道:“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朕就要你一人,你撑着些,孩子拿出来就没事了!”

    安锦绣宁愿自己死,也是要要孩子的。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世间的话后,突然就又是一挣,活了两世,要她怎么甘心就是这么一个下场?想为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而活,为这个男人再生一个孩子,让这个男人从此不在忘了自己,怎么就这么难?!

    “看到头了!”陈婆子在下针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安锦绣的身下,突然就惊喜道:“主子,奴婢看到小主子的头了,你再用一次劲!”

    “锦绣!”世宗忙也喊安锦绣,说:“你再用劲。”

    “紫鸳再给安主子喝几口参汤!”荣双忙也在屏风外喊了起来。

    “主子,你听奴婢的话,奴婢要你用劲的时候你就用劲,”陈婆子又开始往下推安锦绣高高耸起的肚子,大声跟安锦绣说:“最后一次,主子,小主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汗水和不由自主流出来的泪水,混在一起糊住了安锦绣的双眼,她也看不清面前的人,听见两个声音同时在跟她喊用劲后,安锦绣跟世宗喊道:“你要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锦绣!”世宗下意识的死死地抱住了安锦绣的身体。

    身子似乎是裂开了,却在最疼的一刹那之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滑了出去,疼痛瞬间消失之后,安锦绣一下子软倒在世宗的怀中。

    婴儿的啼哭声不大,但却让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为之惊喜。

    “恭喜圣上!”陈婆子抱着身上还沾着血和秽物的小婴儿,跟世宗笑道:“是个皇子!安主子为圣上生下了皇子!”

    安锦绣也听到了这句话,竟然又是一个儿子?

    世宗看着陈婆子手里的小婴儿,惊喜不已,伸手就将这孩子抱了过来,望向了安锦绣道:“锦绣,你为朕立下了大功一件!”

    安锦绣眼皮耷拉着,深深地疲惫感让她来不及看这儿子一眼,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安主子没事,”荣双在世宗又要发急之前,跟世宗说道:“她只是累了。”

    世宗伸手摸一下安锦绣的脸,温热的体温,让世宗这才放心下来。“她们母子平安吗?”世宗问荣双道。

    荣双看世宗就坐在满是血污的床上,暗自皱一下眉头,劝世宗道:“圣上,请您移步,好让她们伺候安主子。”

    “朕问你她们母子平安吗?”

    荣双上前,很有眼力劲地先看了安锦绣,再看世宗手里的大胖小子,然后跟世宗道:“启禀圣上,小主子无事,只是安主子此次伤了元气,要好好将养了。”

    “好好将养,”世宗望着荣双的眼神不悦,这话他听这人说过多少回了?

    荣双低着头,安锦绣就是好好将养了,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他这个有神医之名的人也不知道。

    “你们好好伺候她,”世宗抱着孩子站起了身,再看安锦绣一眼后,才迈步往屋外走去。

    屋外的人看见世宗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出来,都跪倒在地,恭贺世宗又多了一位皇儿。

    世宗站在滴水檐下仔细看孩子,这大胖小子长得很壮实,就好像安锦绣身上的肉都长到了这小子身上来一样,这孩子的皮肤还很白,不像一般婴儿出生时皮肤偏红。

    吉和伸着头看了看这个小主子,讨好世宗道:“圣上,小主子长得可真俊!”

    “这孩子像他的母亲,”世宗说道,怀里的婴儿五官还没有长开,但细看五官的模样和小脸盘子,这个孩子无疑像安锦绣。世宗还有点不甘心,又仔细看了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半天,想在这小儿子的身上找到像自己的地方,只是世宗看了半天,除了这壮实的身材像他的幼时外,这小儿子还就是像安锦绣,无一处像他的地方。

    “圣上,”吉和这时看到安太师领着两个妇人走进了院子,忙跟世宗道:“太师带奶娘来了。”

    世宗看一眼跟在安太师身后的两个妇人,便又低头看怀中的儿子,突然又想起安元志来,安元志的相貌与安锦绣相似,自己的这个儿子说起来也像他的舅舅。外甥像舅,老话还是要信的,想到这里,世宗跟走到了他跟前的安太师道:“你来看看朕的这个皇儿。”

    安太师看看面前这个白胖的团子,又看世宗抱着不撒手的样子,心里是滋味莫名。“臣恭贺圣上,”安太师也恭贺世宗道:“臣看小皇子的相貌,日后一定是位英俊的皇子。”

    “此子让朕和他的母亲都了了心愿,”世宗道:“就叫承意好了。”

    白氏皇族的皇子,都是满月之后,确定可养大成后,才得姓名,否则就算是龙种,也无名无姓,无资格入葬白氏的皇陵。九皇子白承意出生即得赐名,他的皇兄们,除了太子白承诺外,还无人享过这份殊荣。

    “好生喂他,”看怀里的儿子又哼哼唧唧了,世宗才把白承意交给了安太师带来的奶娘。

    “不知安主子现在可否平安?”安太师看着奶娘将小皇子抱走后,问世宗道。

    “荣双说她伤了元气,”世宗道:“其实他就是不说,朕也知道,她这一次是坏了身子了。”

    “那,”安太师走到了世宗的身边,小声问道:“安主子和九殿下还要留在庵堂里吗?“

    “等她好一点之后,朕接她们母子进宫,”世宗毫不犹豫地道:“生下皇子是大功一件,安氏可得一个妃位。”

    安太师听了世宗的话后,突然又有些失望。安锦绣得如此的圣宠,竟然还是无法得封贵妃之位吗?

    “朕不会亏待她的,”世宗好像知道安太师在想些什么,小声跟安太师道:“宫里的事,朕就是说了,你也不会懂。”

    安太师忙道:“安主子能伺候圣上,也是她的福气。”

    这话一说,院中的人谁还会再怀疑安锦绣不是出身于浔阳安氏?现在朝野都在传,太子妃安锦颜不得太子的喜爱,浔阳安氏日后的富贵难料,没想到这安氏,不声不响地又出了一个得圣宠的宫妃。如今九皇子也生下来了,身上流着一半安氏的血,安氏的日后看起来还会是花团锦簇。

    向远清却跟侍卫太监们想的不同,他看着安太师,安氏如今手中也有了一个皇子,比起姻亲,血缘之亲更深一层,浔阳安氏日后还会再死保太子吗?

    “今日院中的人,朕都重赏,”世宗却没有在意院中人们的各自所想,对众人笑道:“朕赏过之后,你们还可以跟太师要赏!”

    众人异口同声地谢恩。

    安太师也是满面的堆笑,看起来欣喜异常,心里却因为世宗的话而又有一番计较。世宗这是明白无误地告诉院中的这些人,安锦绣就是出自安氏,不出一日,朝野上下便会知道这事。安锦绣还没有入宫,九皇子刚刚出生,世宗便为她们母子找帮手了,这是逼着他安书界站在安锦绣的这一边啊。

    世宗转身又走进了房中,安锦绣生产时,他都已经坐在了床边,所以这一次,世宗也是直接绕过了屏风,走到了安锦绣的床前。

    这个时候紫鸳三人已经替安锦绣收拾了一下,让还在昏睡中的安锦绣看起来不那么惨烈了。

    “她何时会醒?”世宗问跟着他又走从屏风外走进来的荣双。

    荣双道:“安主子可能会睡上一天,圣上不必担心,这时候让安主子多睡睡有好处。”

    世宗复又在床沿上坐下,问荣双道:“她怎么会突然出事的?之前不是一直还好吗?”

    “你们出去,”荣双对紫鸳三人道。

    紫鸳也想知道自家小姐怎么突然间就出事了,可是在世宗面前,紫鸳哪敢赖着不走?紫鸳是垂首,默不作声地跟着陈、马两个婆子走了出去。

    “说吧,”世宗道:“到底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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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不是意外

    荣双从怀中拿出了夭桃所绣的那个蔷薇荷包,双手递给了世宗道:“这是臣在安主子的房中找到的。”

    世宗把荷包拿在手上看了看,“这荷包有问题?”

    “这是宫中的东西,”荣双小声跟世宗道,这是他在安锦绣的床前为安锦绣施针的时候,看到的露在床肚边上的东西。在宫中呆了二十几年的荣双,第一眼就觉得这荷包碍眼,等他看到了这荷包里的填充物之后,荣双便知道安锦绣这是被后宫里的某个人给害了。

    “你怎么知道的?”世宗这个皇宫的主人却看不出来。

    “这布料不是寻常物,”荣双跟世宗道:“是江南的纱织布,民间也不是没有,只是宫中这种织物更多,而且,”荣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世宗的神情后,才说道:“这里面包着的棉絮里沾着药粉。”

    宫里用什么布料,世宗从来也没有关心过,一把扯开荷包后,世宗把里面的棉絮掏出来,在手指上捻了捻,果真有白色的细粉沾到了世宗的手上。世宗闻了闻,跟荣双道:“没有味道,这是什么药粉?”

    荣双这个时候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的过错,导致的安锦绣提早生产,只能跟世宗说实话道:“圣上,这药粉臣在后宫里见过,是打胎所用之物。”

    世宗坐着半天不语,神情晦暗不明,荣双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帝王都想了些什么。其实帝王后宫里,这些事不是新鲜事,世宗不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后宫里,有这种害他子嗣的药,世宗只是接受不了,他已经将安锦绣养在庵堂里,保护地严严实实了,后宫里的那些女人竟然还是有办法把手伸进来。

    “圣上,”荣双小心翼翼地跟世宗说道:“这事也不能怪安主子不小心,毕竟她从来没有进过宫,不知道自己要防着些什么。”

    世宗手里的荷包已经被他捏得变形,皇后被禁足在中宫里,这一次又是哪一个女人?那四个贵妃中的一个?安锦绣怀孕之事又是怎么传出去的?还是安书界那里不小心?世宗的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任哪一个他一时也想不出答案来。

    荣双看世宗不理自己,真怕世宗会怪安锦绣,又道:“圣上,安主子的身体经不起剌激了,您看?”

    要是向远清在这里,就会笑话荣双是个十足的呆子。为了安锦绣,世宗都做了多少出格,不合规矩的事了?连产房都进了的世宗,怎么可能会治安锦绣一个保护皇子不周之罪?心疼还来不及呢!

    “她的身子要养到什么时候才能动身上路?”世宗问荣双道。

    荣双想说最好是一年半载,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安锦绣会不会恨他。哪个皇帝的女人,会希望自己被养在庵堂里的?

    “说话啊!”世宗催了一声。

    “两个月吧,”荣双说:“圣上,小主子也最好满月之后再入宫,臣再给小主子把身体调养调养。”

    世宗能听出荣双的话外之意,后宫的人,手都能伸进防得铁桶一般的庵堂里了,白承意进了宫,再被人害了怎么办?还不如等白承意长大一些后,跟着安锦绣一起入宫,有生母看顾着,九皇子白承意才能得到最好的保护。

    “圣上,”荣双使着劲地劝世宗道:“虽说我祈顺还没有过养在宫外的皇子,但臣还是觉得九殿下在庵堂里再住一段时日的好,只要有圣上的宠爱,将来谁也不敢轻看九殿下的。”

    世宗直到这个时候,才松口道:“承意与他母妃一同入宫,看不到儿子,朕看安氏也不能安心将养身子的。”

    “圣上英明,”荣双忙就说道。

    “她这样睡着,不用吃些东西吗?”世宗掉脸又看安锦绣,问荣双道:“朕看她流了很多血,她这样没事?”

    荣双说:“等安主子睡醒后再吃就好,圣上放心,安主子这一回看着凶险,可总算是闯过来了。”

    世宗冲荣双一挥手,让荣双出去。

    荣双这才得已退出了还是充斥着血腥气的卧房。出了门后,与向远清对望一眼,两个人都感觉自己这一回是又闯了一回鬼门关了。

    “吉和进来!”世宗的声音又从房里传了出来。

    吉和小跑着进屋,很快就又退了出来,为难地看了看紫鸳后,对左右道:“圣上有旨,把紫鸳这个丫头拿下!”

    紫鸳正在高兴安锦绣生了一个儿子的事呢,直到被两个小太监用绳子捆上了,才一脸茫然地看着吉和道:“大总管,奴婢犯了什么错?”

    “你保护主子不力,你说圣上还能饶了你?”吉和跟紫鸳说道,虽然这是世宗下的令,不过想到紫鸳是安锦绣的贴身婢女,吉和对紫鸳说话的语气并不凶。

    紫鸳愣怔着,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说些什么。

    “把她先押下去,”吉和命左右道:“等安主子醒来后,再处置她!”

    紫鸳被两个小太监推搡着押出了院去,从头到尾这丫头都是一言未发。

    韩约看见紫鸳被拿,急得差点就冲出来跟吉和理论,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侍卫看韩约的脸色不对,同时出手死死地拽住了韩约,怕韩约为了紫鸳,把自己的命送掉了。

    “吉总管都说了,要等安主子醒了后再处置紫鸳姑娘,”一个侍卫还小声劝韩约道:“安主子待紫鸳那么好,怎么舍得让紫鸳吃苦头?韩头儿你就忍忍,等安主子醒了,紫鸳一定就没事了。”

    韩约被侍卫们拽着动弹不得,他看着檐下,突然发现袁义又不见了。“袁义呢?”他问手下:“这个时候,那个太监又跑到哪里去了?”

    侍卫们都摇头,前头他们都关心着安锦绣,谁还会关心袁义?

    “去找!”韩约小声命几个侍卫道:“安主子早产,这个混蛋能跑到哪里去?”

    此时的地窑里,袁义看着夭桃已经有些**的尸体发呆。

    “我姐真生了一个儿子?”安元志却高兴道:“这下好了,我姐夫有后了!”

    袁义从夭桃的尸体旁走开,走到了床边,看看被安元志放在了床上的小婴儿,说:“这是个男孩儿吗?”

    “是,”安元志说:“我姐没说错,这真是个皇子,是不是要把两个孩子换一下?我把我外甥带回去?”

    “现在不行,”袁义说:“圣上在这里。”

    “还在这里?”

    “主子这次难产,好在没有性命之忧,”袁义说道:“那孩子被圣上赐名承意。”

    听到自己的外甥刚出生就被赐了名,安元志这才愣了一下,说:“看来这个皇帝对我姐还真有点感情了。”

    “少爷!”袁义有时候听安元志说话,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少爷。

    “好了,我不说了,”安元志说:“那我就先带这个走。”

    “这孩子什么时候生的?”袁义问道。

    “生?”安元志冷笑道:“他娘根本就不想生他,是我把他从他娘的肚子里挖出来的。”

    “这事不能让人知道,”袁义马上就说道:“这个孩子更不能知道。”

    “你还怕他长大了找我报杀母之仇?”安元志不在乎道:“要不是我姐有计划在那里,我才不会管他的死活!这事就我们两个知道,你总不会出卖我吧?”

    “不会,”袁义没好气道:“小皇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比我外甥早了一天,”安元志说:“是哥哥。”

    袁义看床上的婴儿睡得正香,问安元志道:“那这一天你都喂他吃什么了?”

    “这里面只有清水,”安元志把左手腕伸给了袁义看,说:“我怕他喝冷水会生病,就喂他喝我自己的血了。”

    安元志的左手腕上有一道结着血痂的伤口,让袁义看得眼皮直跳。

    “这小子喝我的血才活了下来,”安元志还跟袁义说道:“是我救了他的命,他长大后还能找我报仇吗?”

    “别说了,”袁义道:“你现在还不能走,等圣上走了后,你再带着孩子走。”

    “那她呢?”安元志下巴冲着夭桃尸体的地方抬了抬,“挖个坑埋了吗?”

    “这个尸体不能留,我来处理吧,”袁义从怀里取出了干净的巾帕,动作熟练地替安元志包扎伤口,还跟安元志说:“这个伤口回去后,你要找个大夫上点药。”

    “小伤而已,”安元志嘴里说着不在乎的话,却没有把手抽回来,看着袁义道:“这个女人承认了,她奉了太子的命令害了我姐,我姐这次不是意外。”

    “太子?”袁义又是一惊。

    “不是太子就是皇后,”安元志说:“说不定凶手是安锦颜那个贱人,自己生不出儿子来,就看不得我姐生子。”

    安元志踹到安锦颜肚子上的那一脚,袁义至今仍记忆深刻,把巾帕打了一个结系牢后,袁义跟安元志说:“不会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太子妃想跟主子联手了,是皇后。”

    “安锦颜要跟我姐联手?”安元志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这怎么可能?”他跟袁义道:“我姐恨不得杀了她,会跟她联手?”

    “进了宫后,主子也需要人帮衬,”袁义说:“主子说她暂时会跟太子妃联手,她与太子妃之间的仇,以后再说。”

    安元志沉默了一会儿,比起自己的姐姐来,安元志觉得就忍耐而言,他还是比不过安锦绣,他连跟安锦颜好好说一句话都做不到,就更别说联手了。

    “少爷……“

    “我饿了,”安元志抬头望着袁义一笑,说:“袁义,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这小子能喝我的血,我总不能去喝那个死女人的血吧?再说我光喝血也喝不饱肚子。”

    袁义能拿安元志这个少爷怎么办?

184后宫生存之道

    韩约再见到袁义的时候,已经是这天的四更天了,“你去哪里了?”韩约是恶声恶气地问袁义道,那眼神里还带着探究。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太监虽是安锦绣的亲信,可是谁知道这个太监会不会被宫里的哪个娘娘收卖呢?韩约在宫里当差的日子算不长,可是也听老人们说过,宫里的主子多半都是被自己人害死的。

    袁义看了看院子里的人,说:“我把徐桃杀了。”

    韩约被自己的一口气呛到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跟袁义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把徐桃杀了,”袁义说:“是她害了主子。”

    “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韩约结巴了,徐桃那个女人都被他们关到地窑去了,还能害到安锦绣?这个女人还会什么妖术不成?

    袁义小声道:“那女人做了一个荷包,让紫鸳带给了主子,我问过她了,那荷包就是害人的东西。”

    “什么时候的事?”韩约忙就问道。

    “三天前。”

    “你,”韩约怒瞪着袁义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知道那个女人不是好人,你还敢把她的东西留给主子?”

    “我没想到一个荷包也能害人,”袁义认错道:“是我的错。”

    在地窑里,袁义跟安元志又把这事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最后发现除了夭桃绣的那个荷包,她也没有别的可能能害到安锦绣了。

    韩约开口要骂袁义,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把袁义拉到了一边,小声道:“紫鸳被圣上命人拿了!”

    袁义的面色就是一惊,说:“为了什么?”紫鸳有毛手毛脚的毛病,这丫头在世宗的面前犯下了大错?

    “圣上说她没伺候好主子,”韩约急道:“要是让圣上知道,是紫鸳把荷包拿给主子的,紫鸳还有命吗?”

    袁义看着韩约的焦急之情,说:“你要把这事瞒下?”

    “徐桃死了,主子现在也没事了,”韩约说:“你不想看着紫鸳死吧?”

    袁义挑一下眉头,“所以你要骗圣上和主子?”

    欺瞒主子的罪名,韩约承担不起,可是这事要是让世宗知道了,紫鸳就一定会没命。“就当是我求你了,”韩约求袁义道:“你不是紫鸳的大哥吗?这事就到此结束吧。”

    事情就到此结束,这也是袁义希望的结果,他也不希望世宗知道夭桃的存在。“庵堂里有皇后娘娘的人,”袁义跟韩约道:“你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啊?”韩约现在一心想着紫鸳,被袁义这一叉话题,脑子转不过来了。

    “一定有人去地窑见过徐桃,”袁义说:“能避开我们的眼睛进地窑,这个人的武艺不会差,把这样的人留在庵堂里,你能放心?”

    韩约眨着眼睛,突然就怒道:“你就不关心紫鸳的死活?”真该让那个傻丫头来看看袁义现在的样子,什么大哥,其实都是假的!

    袁义故作不解道:“紫鸳怎么会死?主子不会让那丫头有事的,你有什么可急的?”

    “要是让圣上知道是紫鸳送的荷包呢?!”

    “我们两个不说,圣上怎么会知道?”

    韩约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第一眼看见袁义,就觉得这人不顺眼,这人就是他的克星,天生的,没有道理可讲!

    “那人不是你手下的侍卫,就是御林军,”袁义却不看韩约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跟韩约小声道:“你要尽快把这人找出来。”

    “我的手下不可能有问题,”韩约忍了这口气,道:“那人要藏也是藏在御林军里。”

    “你觉得会是谁?”袁义问道。

    “不是我带的人,我怎么可能知道?”韩约说:“我去问问他们的头儿,许兴也歇道谁对不劲。”

    “如果这个人就是许兴呢?”袁义说道:“你去问他,不是打草惊蛇吗?”

    韩约又被袁义堵了一回话,噎了一下后,他冲袁义道:“我还怀疑你呢!”

    袁义也不恼,说:“怀疑我,你就不会跟我说这么多话了。”

    韩约彻底被袁义憋屈住了,站着瞪眼看袁义,却骂不出话来了。

    院里的其他侍卫听不到这两个人的对话,便看韩约的脸,就知道他们的头儿又一次在袁义面前败下阵来了。侍卫们都摇头,韩约跟袁义斗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反正没赢过一回。

    “你先私下里查查,等主子的身体好一点后,我会问她的意思,”袁义跟韩约说道:“徐桃的事,你先不要跟人说,就当这个女人还活着。”

    韩约点了点头,这个时候除了点头,他也没有别的动作可选择。眼看着袁义闪身进了奶娘们带着白承意所在屋子,韩约是跺了跺脚,小声骂了一句后,还是回到了自己原来站着的地方呆着。

    吉和站在滴水檐下看着韩约似笑非笑。

    虽然吉和在韩约的心里,比袁义还讨厌,是个死太监,但韩约还是恭顺地低下了头。

    安太师正守在自己的皇外孙旁边,这个时候他是不敢让这个小皇子离开自己的眼界一步,也就奶娘们喂白承意奶时,安太师才会背过身去一会儿。

    袁义走进屋子,就看见安太师轻轻拍着白承意的小屁股,哄着这个吃饮喝足后的小皇子睡觉。

    “你去哪里了?“安太师看见袁义后,也是问这个问。

    袁义看了看站在屋里的奶娘。

    “你们先出去,”安太师对奶娘们道。

    奶娘们出去后,袁义走到了安太师的身边,小声道:“奴才没去哪里,太师,小主子没事吧?”

    “他让他母亲吃了大苦头,”安太师道:“但他自己没事。袁义,我问你,那个夭桃呢?”

    夭桃就是安太师从宫里弄出来的,安锦绣生产这么大的事,安太师也就看见紫鸳一个人在安锦绣的身边伺候,这让安太师不得不问一句夭桃的去处了。他花了大力气才把这个下奴院的女人弄出宫来,这个女人总不能不声不响地就消失了吧?

    面对着安太师,袁义没有张嘴就说谎言,想要骗过当朝太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们把这个女子弄到哪里去了?”安太师看着袁义问道。安锦绣要夭桃一定有用处,只是他不知道安锦绣要怎么用这个女子,现在安锦绣儿子都生下了,这个女子的用处安太师还是没有看到。

    “她被皇后娘娘收买了,”袁义说道:“所以主子把她处理掉了。”

    安太师的右手紧紧地一握,随后道:“她死了?”

    “死了,”袁义说:“主子其实不想杀她的,只是她想害主子的性命,那这个女人就不能留了。”

    “你的主子这次差点出事,你要怎么解释?”安太师又问道。

    “奴才也是刚刚发现,庵堂里有皇后娘娘的人,”袁义又往安太师的跟前走了几步后,站下来说道:“太师,皇后娘娘看来是容不下主子了。”

    安太师扭头看睡着了还手脚乱动的白承意,“皇后娘娘容不下任何一个女人,你跟着安主子进宫后,要更加小心,宫里可不止只有皇后娘娘。”

    “奴才明白。”

    “明日我会再让府中的人送几个奶娘过来,我送进来的人不会出问题,你让你主子放心用,”安太师说到这里,又问袁义道:“那个韩约的家住在京都吗?”

    袁义点头道:“他家在城北福慧巷。”

    “我会命人去给他家送些财物,”安太师说:“我看你主子的意思是想用韩约,想要用人,就要花些工夫,钱财是必须要舍出去的。”

    这些事情,安太师要比袁义懂得多,袁义只是有些不明白,安太师跟他说这些话做什么,这些都是可以当着安锦绣的面说的话,难道这些话还要他代为转达吗?

    “你跟着你主子进宫后,也要学会用钱买人,”安太师随后说道:“你们在宫里,指望宫外的人,还不如指望就在身边的人帮忙。袁义,钱买不来忠心,可是可以买来人手和消息。”

    袁义这下子明白了,安太师这是在教自己入宫之后,如何才能帮安锦绣站稳脚跟。

    “有些人你给的钱多了,他为你做的事越多,就越无法抽身,久而久之这种人就成了自己人,”安太师说道:“你进宫之后,不要想着要在宫里找出什么好人来,因为宫里手中但凡有点权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好人。”

    袁义说:“宫里就没有老实人了?”

    “有,”安太师道:“只是老实人出不了头,你要他何用?”

    “至少多一双眼睛吧?”袁义说道:“这样的人一点用处也没有吗?”

    “你若是在宫里什么人都想收买,那你就什么人也收买不过来,”安太师教袁义道:“你主子生下了皇儿,进宫之后会招人恨的,你要小心从事,不要让人抓住把柄。钱不是问题,我会给,只是你们要用好。”

    “奴才受教了,”袁义道:“奴才会小心从事的。”

    “那个夭桃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安太师教完了袁义,又把话题转回到了夭桃的身上。

    袁义说:“奴才把她埋了。”

    “埋了?”安太师摇头道:“这女子的身份特殊,若是日后有人翻出这笔旧帐,你们怎么办?这女子的尸体不能留,我不管你把她埋在哪里了,挖出来烧了。”

    袁义说:“什么人会翻一个下奴的旧帐?”

    “你不管会是什么人,”安太师道:“夭桃就是你主子的错处,不能让这个错处有证据留下来。进了宫后,你记住,若是要杀人,凶手只能是别人,若是无人来担这个罪名,就一定要毁尸灭迹。”

185既是夫妻,为何无缘?

    世宗在庵堂里守了一夜,安太师也不能走,就守着自己的小外孙过了一夜。

    袁义心里挂念着紫鸳,可还是先跑到厨房里,给安元志找了些吃的,一路偷偷摸摸地跑到地窑。

    安元志在地窑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天虽不热,可是夭桃的尸体已经有了臭味,安元志不怕死人,可是怕闻这种味道。

    袁义看了一眼被安元志用被单盖上了的尸体,若无其事地拿米汤喂夭桃所生的小皇子吃。

    “我吃不下,”安元志把袁义放在了他手上的馒头扔到了床上,说:“这地窑里都臭得不能呆人了!”

    “圣上还没有走,”袁义说:“你还得再等一个晚上。”

    “我是不是得等到这女人的尸体化成白骨后再走啊?”安元志冲袁义发火道:“我趁着天黑出去不行吗?袁义,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你腿上有伤,”袁义也不抬眼看安元志,只是动作熟练地喂着孩子,跟安元志说:“还是不要冒险了。”

    “那我们把这尸体埋了吧,你没看见苍蝇乱飞吗?”安元志缓和了语气说道:“我看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袁义这才又看了那边的尸体一眼,说:“我以前还吃过死人肉,这点味道不算什么。”

    袁义很少跟安元志说起他的过去,他这一说,安元志好奇了,说:“真的?死人肉什么味道?”

    这人不是应该问自己为什么要吃死人肉吗?袁义抬眼看了安元志一眼,安五少爷的脑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我听说人肉是酸的,是不是真的?”安元志问道。

    袁义不知是怎么想的,跟安元志说:“那里就有死人,你可以去尝尝。”

    一个向来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人,突然间就变了态度,就算是安元志这种情感不算细腻的人也是愣怔住了,半天才问袁义道:“你生气了?”

    “主子到现在还没有醒,”袁义说:“你就不要再闹出事来了,吃些东西,味道再难闻,你也忍一忍。”

    安元志拿过馒头啃了一口,跟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共处一室,还得吃东西填饱肚子,这滋味安元志尝过这一回后,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回了。

    “恶心就喝点水,”袁义把水壶塞到了安元志的手上,“太师也在庵堂,我感觉他想帮主子了。”

    安元志哂笑,“安锦颜生不出儿子来,我父亲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你不回去,将军会不会着急?”

    “他会以为我在安府里,”安元志说:“我要把这个孩子抱回去给他看吗?”

    “这孩子只能放在将军那里藏起来,”袁义说:“等主子醒了,我再问问她要怎么办。”

    安元志啃了一个馒头下肚后,看着袁义给小皇子洗澡,突然就说道:“要是我姐把她跟我姐夫的儿子带进宫去,日后白氏的江山会不会就成了上官家的了?”

    袁义的手一抖,差点把小皇子掉到地上去,抬起头来看着安元志说:“你觉得主子的孩子能继承大统?”

    “为什么不能?”安元志说:“当今圣上也不是皇后生的,他就是一个宫奴的儿子,他都能当上皇帝,我姐的儿子为什么不能?”

    袁义又把头低下了,安元志说的话的确让袁义也心动,可是细想又觉得根本不可能,“主子是想跟着将军过日子的,”袁义提醒安元志道:“皇位这些的,她不在乎。”

    安元志想说他在乎,权力这东西,他现在想的发疯,只是这话安元志没有跟袁义说。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怎样,安元志这个时候只知道,他要权力,拿命去拼也好,厚颜无耻的去夺也好,只有有了权力,他和他的姐姐才会有好日子过。

    祈顺世宗朝,添了一个在庵堂里出生的皇子,出生即被世宗赐名承意。这消息,由庵堂传入了后宫,再传入了朝堂,最后由京都城,一路传遍了整个祈顺朝。

    宫里无人高兴。不少承过皇恩,却无所出的美人咬碎了牙齿和血吞下,嫉恨却又羡慕。

    皇后在中宫里呆坐了一夜,生生折断了一根精心保养的指甲。

    生下皇子的妃嫔们,不比皇后好受多少,有人强自忍耐,有人就在自己的宫房里砸了不知道多少的好东西。

    皇子们对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多少的反应,一个刚刚出生小皇子,就算一出生就被赐了名,可是等这小子长大还要十几年,他们的父皇还能活到那时候吗?稍稍用脑子想想,皇子们也知道,这个小皇子不足为惧,他们倒是要想办法跟生下九皇子的安氏女拉拉关系了,得到了宠妃的帮助,对于他们的争位而言,这又是一大助力了。

    安锦颜在东宫她自己的寝室里听到的这个消息,手中的手帕几乎被她扯烂,在这一刻,安锦颜没有半点的欣喜,她比任何人都要嫉恨安锦绣。儿子,老天爷愿意赐安锦绣这个奴才秧子一个儿子,为何不肯赐她一个可以保住的儿子?

    而城外的军营里,上官勇喝得酩酊大醉。那是他的儿子,安锦绣又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上官家有了后,只是他可能这辈子也看不到这个儿子一眼。上官勇的心里悲喜交加,却无人可当他的听众,听他说说心中的难过。

    上官睿默默地守在兄长的身边,他的酒量不好,所以不敢陪着兄长一醉方休,但好歹有他陪着,能让自己的兄长不至于太过孤单。

    “她是个好女人,”又一次醉酒后的上官勇跟上官睿念叨着这句话。

    上官睿看着上官勇喝酒,这种抱着酒坛子灌酒的喝法,会不会把人喝死?“少喝一点吧,”上官睿劝自己的兄长道:“我知道大嫂是个好女人。”

    “我们无缘,为何又能结成夫妻?既然结成了夫妻,为何又是无缘?”上官勇扔掉了手里空了的酒坛子。

    上官睿听着远处传来“哗啦”一声响,飞出去的酒坛子总算是落了地。

    庆楠几个人闻声找了过来,看到醉醺醺的上官勇后,都感觉意外,上官勇跟他们一起从军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喝醉过。

    “我大哥想我大嫂了,”上官睿没让庆楠几个人走到上官勇的跟前去,起身迎上庆楠几个人道:“有我看着他,不会有事的。”

    庆楠几个人起来安锦绣来,也都是叹气。

    “那我们走了,”庆楠跟上官睿说:“你看好你大哥,喝得差不多就得了。”

    “好,”上官睿答应道。

    庆楠转身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问上官睿道:“你看见元志了吗?我几天没见到他了。”

    从那日安元志跟着上官勇随太子与白承泽进城之后,上官睿就没看见过安元志了,上官睿现在还拿不准安元志几日不归营,是不是违反了军纪,便跟庆楠道:“他一定是在安府里,我哥说太师给他找了太医看伤,庆大哥,你找他有事?”

    有人吹了声口哨,说:“安五少爷就是跟我们不同啊,受了伤还有太医给看伤。”

    “闭嘴吧笨蛋!”庆楠扭头骂这人道:“你嫉妒?有本事也投个好胎去!没这个本事就不要胡说八道!元志是装大少爷的那种人吗?”

    在场的几个人听着庆楠的话,连同上官睿在内都觉得别扭,安元志不是装大少爷,安元志本来就是个大少爷啊。虽然是安府庶出的儿子,可是从安府出来,哪个平民老百姓敢说安五少爷不是少爷?

    “走吧!”庆楠赶着这帮人道:“就凭着元志跟上官大哥的关系,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不然兄弟没的做啊。”

    一帮人被庆楠赶着,闹哄哄地走了。

    上官睿回头看自己的兄长,上官勇从头到尾没关心过他这里发生的事,手里又拿了一个酒坛子大口喝着酒,眼睛望着篝火发呆,心思似乎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无缘为何会结为夫妻,结为了夫妻,为何又无缘?

    上官勇这个晚上一直念叨着这句话,他想不通,上官睿也想不通。说一开始,他大哥就不该迎嫁安府的二小姐?他的兄长会因为这句话而杀了他也不一定。姻缘,相守这些东西,对于上官睿而言太过遥远。这种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凡人无可奈何的东西,上官睿想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想不明白。

    安锦绣昏睡了足足三日,世宗为了安锦绣也罢朝了三日。

    “圣上?”看到自己的床边坐着世宗,安锦绣似乎是不认识世宗了一样,认了半天,才把世宗认出来。

    世宗看到安锦绣睁眼,悬着的心才落回到了原处,望着安锦绣笑道:“醒了?”

    安锦绣鼻子嗅了嗅,说:“什么味道?”

    女子坐月子的房中不能通风,安锦绣一身血汗的生产完后,还不能沾水,虽然这房里点着熏香,但味道还是难闻。安锦绣就觉得这股味道说不出来的难闻,说是馊味,又不完全像。

    世宗在这屋里呆了三天,习惯了这股味道,倒不觉得难闻了,捏了一下安锦绣的脸,说:“你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了?”

    安锦绣先是一惊,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在世宗面前露出马脚了,可是随着脑子逐渐清明,安锦绣的眼中闪过了惊喜,说:“孩子,圣上,臣妾生了孩子。”

    世宗好笑道:“朕没见过有你这样当娘的,连生产之事都能忘了?”

    安锦绣记得在自己昏过去之前,听到谁说她是生了一个儿子的,于是急切地问世宗道:“圣上,臣妾是生了儿子还是女儿?”

    “是儿子,”世宗也不逗安锦绣,笑着道:“白白胖胖的一个儿子。”

186安妃

    ?当小小的一个肉团子放到了安锦绣的手上后,安锦绣盯着这个儿子看了足足半个时辰,连眼珠都不转,就这么木愣愣地看着。网知道自己重活一世,很多事都不一样了,可是安锦绣没有想过,她这辈子还会再有一个儿子。

    “看傻了?”世宗一直在一旁耐心地陪着,对安锦绣笑道:“这个儿子就这么好看?”

    安锦绣这才道:“像做梦一样。”

    世宗搂着安锦绣,亲了一下安锦绣的额头,低声道:“你受苦了,这个小子要是害死了你,朕绝不饶他!”

    “圣上答应过臣妾好好待这个孩子的,”安锦绣忙就说道:“圣上忘了?”

    这个时候,世宗不跟安锦绣争一时的长短,安锦绣的身子虽然没有再出红,但看着荣双的苦脸,世宗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美人身体不乐观,“没忘,”世宗跟安锦绣说:“朕的话金口玉言,怎么可能会忘了?这孩子朕已经给他取了名字,叫承意。”

    承意,安锦绣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上辈子世宗皇帝的皇子里,可没有一个叫白承意的皇子。

    白承意这时在安锦绣的怀里又哼哼唧唧起来,胖乎乎的身体动起来后,力气还挺大,反正现在风吹吹就能坏的安锦绣抱不住他。

    世宗伸手把白承意抱到了自己的手里,说:“你还不知道,你的这个儿子能吃,三个奶娘都喂不饱他!“

    安锦绣看着世宗抱着白承意的样子,心里一阵剌痛,挪开了视线,看看自己的身上道:“是臣妾的身子不争气,没能足月生产。”

    “你们母子平安就好了,”世宗说着话抱着孩子就要走。

    安锦绣一看世宗要走,急了,问世宗道:“圣上你要去哪里?”

    “承意饿了,找奶娘喂他啊,”世宗回身看了一眼安锦绣道:“你莫怕,朕不带承意走,这小子要跟着你一起入宫去。”

    由自己带着这个孩子入宫,是不是就说明自己还有机会将这个孩子交到上官勇的手里?安锦绣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也不知道夭桃现在怎么样了,她肚子里的那个才是真正的龙种啊。

    世宗走到了屏风外面,将白承意交到候在那里的奶娘手里,说:“不要带他过来了。”

    奶娘是安太师从外面找来的,老百姓见到皇帝,这种惶恐很难用言语叙述。奶娘战战兢兢地从世宗的手上接过小皇子,退着走了出去。

    世宗走回到床前时,安锦绣正入神地想着心思,一张小脸还没有世宗的手掌大,看着那双眼睛格外的大了。“不要乱想了,”世宗坐下来,又要将安锦绣揽入怀中。

    “臣妾身上脏,有味道,”安锦绣往床里面一躲,跟世宗说道。

    “傻子,”世宗把安锦绣拉入了怀中,道:“生过孩子后的女人都这样,你是为朕生下龙儿,朕还能嫌你不成?”

    “臣妾这样子很丑吧?”

    “你要是丑,这世上还有美人了吗?”世宗笑着问安锦绣,他喜爱这个女子,所以就算安锦绣这时候披头散发,容颜憔悴,身上还有异味,在世宗看来这还是个美人。

    “臣妾怎么会突然就生产了?”安锦绣试探着问世宗道:“是臣妾的身体出了问题吗?”

    “没有的事,”世宗并没有跟安锦绣说荷包的事,只是跟安锦绣说:“现在孩子也生下来了,为了这个儿子,你更要好好将养身体。”

    安锦绣点了点头,说:“臣妾遵旨。”

    “等你出了月子,朕就接你们母子进宫,”世宗又道:“日后你就是安妃了,如何?”

    “安妃?”安锦绣抿嘴一笑,显得很开心,说:“臣妾不懂宫里的规矩,这个安妃是?”

    “不懂就不懂吧,”世宗道:“为妃之后,在宫里大部分的女人你都无需理会了。”

    宫里坐在宫妃之位上的女人不少,足有二十几人,安锦绣心里清楚,只脸上神情迷糊道:“这是真的吗?”

    “傻丫头,”世宗笑,说:“你如今是不信朕的话了?”

    “臣妾谢圣上,”安锦绣脸上的笑容欣喜,“以后臣妾就能日日见到圣上了。”

    “嗯,”世宗含糊地应了安锦绣一声,宫里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日日都见到皇帝的,只是看看怀中的女人,世宗决定还是不要让这小女子现在就知道这个事实的好。

    安锦绣老老实实地靠在世宗的怀里,刚醒来的人,说了这会儿的话后,又感觉累了。

    陈婆子这时给安锦绣送了燕窝粥来,见到安锦绣就先笑着恭喜安锦绣。这些伺候妇人生产的产婆们,嘴里有的是吉祥讨好的话,一套吉利话说下来,说的安锦绣就算不信,也还是笑了起来。

    “朕喂你,”世宗拿起粥碗就要喂安锦绣。

    安锦绣却问陈婆子道:“紫鸳那丫头去哪里了?怎么我醒了,那丫头也不来伺候我?”

    紫鸳已经被世宗关了三天了,虽然没有挨打,可是这三天的日子也不好过。陈婆子不敢跟安锦绣说实话,便看向了世宗。

    “朕把她关了,”世宗说道。

    安锦绣脸上的笑就是一僵,说:“这丫头做了什么错事?”别是自己生孩子的时候,紫鸳这丫头得罪了世宗吧?

    “她贴身伺候你,却把你伺候成了这样,”世宗挖了一勺燕窝粥往安锦绣的嘴里送,一边说:“朕怎么能饶她?”

    安锦绣吃下了这口粥后,望着世宗道:“是臣妾自己不争气,紫鸳一直在为臣妾的身体发急呢,这事不能怪她。”

    世宗哼了一声,这声音让陈婆子听了身子一抖。

    “圣上饶了那丫头吧,”安锦绣伸手拉着世宗的衣袖摇了摇,轻声道:“臣妾习惯紫鸳的伺候了,臣妾还想着带那丫头一起入宫呢。”

    “去把紫鸳放了,”世宗也没等安锦绣再说更多的好话,扭头命陈婆子道:“让她收拾干净后,来见她的主子。”

    陈婆子忙就领了命退了出去。出了房门后,陈婆子还在想,原来跟皇帝讨情是件这么容易的事,拉着袖子撒个娇就成了。

    “朕要先回宫去了,”世宗专心致致地喂着安锦绣喝粥,跟安锦绣交待道:“你醒过来,朕也就放心了,朕过几日再来看你。锦绣,你就在庵堂里安心把月子坐完,之后朕就接你和承意进宫。”

    安锦绣自然是乖乖地答应世宗,什么话也没有再多问一句。

    “那朕就走了,”世宗起身时,又亲了安锦绣一下,口中道:“朕的安妃。”

    “臣妾不能送圣上了,”安锦绣低头,似乎是害羞了。

    世宗走出房门时,脸上还带着笑,又去看了一会儿白承意后,才起驾回宫去了。

    紫鸳被袁义领着来看安锦绣,小丫头的头发还是湿着的,看见安锦绣后就哭,说:“主子,紫鸳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别说傻话,”袁义跟紫鸳道:“我不是跟你说了,等主子醒了后,你就会没事的吗?”

    “这次是我拖累你了,”安锦绣看紫鸳噘着个嘴,便哄紫鸳道:“对不起啊紫鸳,没挨打吧?他们有给你吃饭吗?”

    韩约这三天天天偷偷摸摸给紫鸳送饭,紫鸳是一顿也没饿着,紫鸳看着袁义,跟安锦绣说:“袁大哥没来看过我一回。”

    袁义说:“我去看你时,你睡着了,所以我没喊你。”

    “真的?”紫鸳不信,韩约跟她说袁义一次也没去看过她啊。

    安锦绣这时道:“你袁大哥还会骗你?夭桃怎么样了?”

    紫鸳摇头,说:“我这三天都被关着,没见过夭桃。”

    “那有人给她送吃的吗?”安锦绣发了急。

    “她没事,”袁义说着看向了紫鸳,道:“紫鸳,我有话跟主子说,你出去看着门。”

    “我就是一个看门的命,”紫鸳嘴里嘟囔着不满的话,脚下生风地走了出去。

    安锦绣看紫鸳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这三天没吃苦头了,松了一口气,问袁义道:“夭桃出事了?”

    袁义走到了安锦绣床前站下,小声道:“夭桃生了一个儿子,不过她人被少爷杀了。”

    “什么?!”安锦绣叫了一声。

    “少爷还在地窑里呢,”袁义冲安锦绣摆着手,说:“他和那孩子都没事。”

    安锦绣吃了一惊后,回过神来,忙就问袁义道:“元志怎么会在这里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袁义把安元志剖开夭桃的肚子拿出了小皇子,以及夭桃可能是奉了皇后的命令绣了一个有问题的荷包,把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些事情都说了一遍给安锦绣听。

    安锦绣听了袁义的话后,脑子一阵发涨。

    袁义说:“主子要是精神不济,就先歇下吧,我先带着少爷离开这里。主子你要见见少爷吗?”

    “不用了,”安锦绣说:“你先送他走吧。”

    “那孩子要换过来吗?”袁义又问道。

    安锦绣紧锁着眉头,这两个孩子要现在就换过来吗?还是,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只是过去的太快,安锦绣想抓没有抓住。

    袁义看安锦绣想着事情,便也不催安锦绣,站在一旁等着。

    就在屋里又陷入寂静之中后,床尾那里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传进来了安元志的声音,“姐?”

    袁义都准备动手了,听见了安元志的声音后,忙就跑到了窗前,打开了窗户。

    安锦绣发着愣地看着安元志跑到了自己的床前。

    “姐,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安元志跑到自己姐姐的床前后,就半蹲了下来,跟安锦绣说:“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安锦绣望着安元志,张口结舌了半天后,突然就给了安元志一巴掌,说:“女人做月子的产房不吉利,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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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谁去谁留

    ?安元志挨了安锦绣一巴掌,挠了挠被安锦绣拍到的脑袋,说:“姐,什么不吉利?我跟个死人一起呆了三天三夜,这才叫不吉利呢!你要不要看我怀里的这个小东西?”

    安锦绣目光下移,这才看到了安元志的怀里凸出了一块,“你把孩子也带出来了?”

    “那地窑早就不能呆人了,”安元志嘀咕了一句。网

    袁义这时紧张起来了,说:“你把夭桃的尸体就扔那儿了?”

    “烧了,”安元志说:“我看着烧的,费了不少油呢。”

    “烧成灰了?”袁义问道。

    “反正看不出来她是谁了,”安元志说:“谁还会去地窑里?”

    袁义也来不及跟安元志发急了,跟安锦绣说:“主子,我去地窑那里看看。”

    安锦绣把头点点。

    袁义闪身就出去了,让安元志都来不及再跟他说一句话。

    “他着什么急呢?”安元志跟安锦绣说:“我都把那女人的尸体烧焦了,谁还能认得她是夭桃?”

    “袁义说庵堂里有皇后的人,”安锦绣说:“要是让他知道夭桃死了,那我们就不一定能把这人找到了。”

    安元志撇嘴,“人我都杀了,难不成姐你还要我把那女人复活?”

    安锦绣觉得去了一趟云霄关后,自己的这个弟弟又变了不少,说起话来竟然带上了点无赖气。

    “姐,你看看这个孩子吧,”安元志把怀里的孩子抱了出来,给安锦绣看,说:“你看看,是不是长得也不错?”

    安锦绣看安元志手上的孩子,看起来跟她生的儿子差不多,都是胖乎乎的一个白肉团子,细看五官,也能看出这个小皇子的清秀来。安锦绣把这个孩子是看了又看,然后跟安元志说:“我感觉他跟你外甥现在还分不出谁是谁来。“

    安元志说:“都是刚生下来几天的孩子,谁能分得清?这小模样都还没长开呢。”

    “这个才是白承意啊,”安锦绣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婴儿的脸,这个孩子看上去比她的儿子要乖,熟睡着,嘴角吐着泡泡,一动也不动,不像上官勇的种,抱在手里都要手舞足蹈。

    “嗯,”安元志说:“这个才是白承意,那我外甥呢?姐让人把他抱来吧,我带着我外甥出去,上官家的儿子不能养在皇家吧?”

    安锦绣端详着这个真正的白承意,没有理会安元志的话。

    安元志说:“皇后摆明了容不下姐你,姐你要是再带着假的皇子进宫,万一要是让皇后发现了,你一定没命啊。”

    “圣上没有跟我说荷包的事,”安锦绣跟安元志道:“他只是要我好好坐月子。”

    “他想护着皇后?”

    “皇后被禁足了,圣上在怀疑别的妃嫔,”安锦绣说:“夭桃亲口说,她是奉了太子之命?”

    安元志说:“这种事我能听错吗?”

    “就算这事是皇后做的,我们也拿皇后没有什么办法,”安锦绣摇着头道:“圣上对她的感情不同于一般女人,就算项氏做乱,项芸这个女人不一样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姐,”安元志这时看着安锦绣道:“你想当皇后?”

    安元志这话说出口后,脑袋上就又挨了安锦绣一巴掌,比方才那下还要打得大力。

    “我只是想活着!”安锦绣瞪着安元志道:“谁要当皇后?我想跟着你姐夫走,可是我没这个机会。”

    “是,”安元志忙说:“是我说错话了,姐你别生气啊。”

    “元志,你这样想我,你姐夫不会也这样想我吧?”安锦绣问道。比起安元志的想法,她更在意上官勇的,自己的亲弟弟都这样疑自己了,那上官勇会怎么想?

    “不会,绝对不可能,”安元志起誓一般地道:“我姐夫身边就没第二个女人过,姐,姐夫他还等着跟你一起过日子呢。”

    安锦绣的神情里现了悲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反正我们要让皇后死就是了,”安元志看不得安锦绣难过的样子,忙就把话题叉开道:“姐,你有办法吗?项氏都叛国了,也没能拖累死那个女人,我们还有什么法子让皇后死?”

    “你让我想想,”安锦绣说:“办法不想就有了?”

    “那我先走?”安元志说:“我三天没回军营了,姐夫应该急了。”

    安锦绣望着安元志手里的孩子又不出声了,目光却渐渐地变得森冷起来。

    安元志坐在了床上,其实就这么守着安锦绣,他觉得心里好像宽敞了一点,不那么堵得慌了。

    袁义走进地窑所在的这个院子里,就看见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站在地窑的入口那里,看样子是想下去的样子。袁义忙侧身到了院墙后面,将自己藏起来,看了看四周,手里掂了一颗石子,往自己的身后一扔。

    石子落地的声音很小,一般人几乎听不到,可是地窑上面站着的黑衣人却突然就停下了要开地窑盖子的动作,迅速站起身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袁义就站在墙外,听着里面那人的动静。

    两个人一明一暗,对峙在那里。

    黑衣人看没人进来,闪身躲进了背阴地里。

    袁义听着这黑衣人的动静,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后退,再假装进院的时候,韩约带着两个侍卫一路说着话往院子这里走了过来。

    黑衣人听到了韩约三人的说话声,翻过了身后的院墙,离开了这个院子。

    韩约带着人进了院子,这个院子里没有灯,只月光照亮。

    “没人在,”一个侍卫看了看这个院子后,跟韩约说:“头儿,这几天你到底在找什么?我感觉你疑神疑鬼的。”

    韩约这三天一边担心着紫鸳,一边要找那个皇后的人,最后看谁都不像好人。好在这人不是暴脾气的人,还能耐得住越发急躁的性子,没随便拿手下人撒气。

    袁义没进院去跟韩约说话,听着那黑衣人离开的之后,他便追了过去,这个人不管安锦绣作何打算,他们一定要弄清楚这个人是谁。

    袁义以为自己会跟着这个人去到御林军们休息的院子,没想到他一路跟着这黑衣在庵堂里转了五六个圈,最后竟让他看到这人进了大内侍卫们休息的院子里。

    韩约站在地窑的入口处,神情复杂地踩了踩地窑的盖子。

    “头儿,你要下去看徐桃吗?”一个侍卫问韩约道:“这几天紫鸳被关了,不知道是谁给这个女人送水送饭啊。”

    韩约说:“你还关心这女人的生死?紫鸳来不了,不还有袁义在吗?瞎操心,走吧。”

    等韩约带着人走了一会儿后,袁义回到了这个院子,拉开盖子,也不走木梯,直接就跳了下去。

    地窑里弥漫着让人作呕的味道,袁义点燃了蜡烛后,便看见地窑里躺着一具焦尸。袁义把身上带着的油泼到了这具焦尸上,把一根蜡烛扔了上去。

    焦尸遇到火油之后,又燃了起来,地窑里顿时又充斥了烟雾,尸体燃着后的味道更是难闻。正常人一定受不了这烟雾和味道,但袁义却跟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看着,心里还在吃惊于,那个皇后的手下竟然是大内侍卫,亏了韩约还信誓旦旦地说,他的手下不可能有问题。

    焦尸在袁义不停的浇油添火之下,足足烧了一个时辰,最后成了一堆发黄的碎骨渣。袁义用布把这些骨渣包了,带出了地窑。

    房间里,安元志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开口跟安锦绣道:“再想下去,天都要亮了。姐,我是不想再躲地窑去了,你倒是给我一句话啊,这两个孩子,你要怎么办?”

    “圣上封我为安妃,”安锦绣这时跟安元志说道:“宫里的宫妃二十几人,我当这个宫妃,能成什么事?”

    安元志张了张嘴,没说话,这样还说自己不想当皇后?

    “我应该再赌一回,”安锦绣又自言自语道:“宫里美人无数,我不赌这一把,日后一定永无出头之日。”

    “那你想干什么呢?”安元志问道:“我潜进宫去,把皇后杀了?”

    安锦绣抬眼看安元志,“你疯了?”

    “我跟姐夫两个人连云霄关都能拿下来,真想杀皇后,姐夫一定会有办法的,”安元志说道。云霄关血战之后,他对上官勇的敬重除了这个人是自己的姐夫之外,还多了一种军人之间的敬重。

    “打云霄关你们手中有兵,杀皇后你们的手上能有兵吗?”安锦绣说:“你不准带着你姐夫一起发疯。”

    “那都听你的,你说要怎么办吧。”

    袁义这时走了进来,看了看正说着话的姐弟二人后,说:“我把夭桃的骨灰洒院子里的水池中去了,我也看到那个皇后的人了,是韩约手下的人。主子,要韩约带着人去把这人抓来吗?”

    安元志跳了起来,“你找到这人了?是谁?你带我去,我宰了他!”

    “元志,”安锦绣叫了安元志一声,“这个人我有用处,你先带这个孩子回去。”

    安元志说:“你要带着我外甥进宫?姐,皇家有验子的法子,我听说从来没有出过错,万一圣上要验子,你要怎么办?”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安锦绣道:“你先把这个孩子抱回去,两日之后再把这个孩子抱过来,将你外甥抱走。”

    安元志听糊涂了,说:“干嘛要这么抱来抱去的?姐,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袁义倒是有些明白安锦绣的意思了,问安锦绣道:“主子,你想让皇后怀疑小主子不是圣上的亲生子?”

    安锦绣嘴角向上扬了扬,说道:“我要让皇后从此失去君心,为了这个就值得我赌上这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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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上官平宁

    这一夜在天将亮时,京都城又一下了一场春雨,在京都城的人们还在熟睡中时,不声不响地催开了无数的春花。

    上官勇在自己的睡帐里睡着,听见帐门那里传来脚步声后,转身便看见了走到了床边的安元志。

    “姐夫!”安元志在竹床边站下后,气喘吁吁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上官勇翻身就从床上坐起了身,说:“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姐夫你看,”安元志也不答上官勇的问话,把藏在怀里的婴儿小心地抱住,送到了上官勇的眼前。

    帐中只在床头点了一盏小油灯,上官勇看到这小白肉团后,揉了揉眼睛后再看,确定这是个活着的婴儿后,声音微微发颤地问道:“这是谁?”

    “夭桃生的儿子,”安元志一屁股坐在了上官勇的床上,把还在呼呼睡着流口水的小皇子放在了床上的薄被上,跟上官勇说:“我从庵堂里带出来的,我姐说了,先把他在军营里藏两天,两天后再给她送回去。”

    上官勇听着安元志的话发懵。

    安元志却觉察不到一般地说道:“姐夫你再等两天,两天后我把外甥带出来给你,恭喜姐夫你又多了一个儿子。这一次我没能看到外甥,不过听我姐说,长得白白胖胖的,是个大胖儿子。姐夫,我跟你说,我这三天一直……”

    “你去了庵堂?”上官勇突然打断了安元志的话,问道:“看到你姐了?”

    “啊?”安元志被上官勇打断了话后,还愣了一下,然后说:“是啊,我这三天都藏在庵堂里,圣上不走,我也不敢出来啊最新章节。”

    “你姐姐怎么样了?”

    “她自己说没事,”安元志说:“我看她的脸色不好,我姐这次是早产,还是被皇后害的!我姐这次要是被皇后害了性命,我就算拼了一身剐,也要把项芸那个女人给杀了!”

    “项芸又是谁?”上官勇问道。

    “项芸就是皇后啊,”安元志说:“姐夫你不知道?”

    皇后的闺名,能有多少人知道?就算是项氏的子侄们,也多数是不知道的,更何况上官勇这个外人?

    “你把事情好好的跟我说一遍,”上官勇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跟安元志说道:“你说是皇后害了你姐?”

    安元志清了清嗓子,开始把自己藏在庵堂地窑里的,这三天来的事情说给上官勇听。安锦绣不准安元志说剖开夭桃肚子拿出孩子的事情,安元志便只跟上官勇说夭桃难产,生下孩子后就死了。

    “这样也省事了,”安元志跟上官勇说:“我姐还舍不得伤了这个女人的性命,这个女人根本就不能留,这女人就是这次活下来了,我也得杀了她!不然我姐把她的儿子养大了,这个女人再跳出来要认子,我姐怎么办?”

    上官勇低头看睡在被子上的小皇子,半天才说:“你姐真的没事吗?”

    “反正死不了,”安元志说。

    上官勇想给安元志一下,只是这个是安锦绣的宝贝弟弟,他是说不得打不得。

    “姐夫你别难过,”安元志望着上官勇认真道:“我姐说了,她想跟你过日子,连皇后她都看不上!”

    这话安元志是出于好意才说,只是对于上官勇来说字字诛心。

    “大哥,”帐外这时传来了上官睿的声音。

    安元志条件反射一般,伸手就要用被子把小皇子给盖起来,结果用的力气大了,眼睁睁就看着睡在被子上的小皇子往地上滚去。

    上官勇慌忙伸手,把快落地的小皇子拎了回来。

    上官睿撩开帐帘,第一眼就看见了被他大哥拎在手里的小婴儿,上官睿当场不会走路了。

    “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安元志回头冲上官睿叫:“快点把帘子放下,你生怕人看不见,还是怎么着?”

    上官睿这才把撩着帐帘的手一松,回头还看了看身后,怕再有人跟过来,看清身后没一个人影后,上官睿才低头钻进帐中,几步就跑到了上官勇的竹床前,开口就问:“这是大哥的儿子?”

    上官勇还没说话,安元志便说道:“我外甥还在庵堂里,这个是龙种。”

    安元志的外甥是谁,一向是个聪明人的上官睿还站着想了想,才想明白过来。

    这个时候被上官勇抱在了怀里的小皇子睁开了眼,才出生几天的小婴儿也看不清东西,只是本能地用小手握往了上官勇的一根手指头,小猫儿叫一样的哼哼了几声。

    这是仇人之子,可是上官勇抱着这个软乎乎的小婴儿却生不出恨来。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睿瞪着安元志问道:“龙种?你跑到宫里去偷了一个孩子出来?安元志,你不想活了?”

    安元志的眼角抽了抽,说:“校子,我真没想到我在你的心里,还是个这么有本事的人。”跑到宫里去偷一个皇子出来?这个世上有人能做成这事吗?这得是有多大本事的人?

    上官勇这时跟安元志说:“他是不是饿了?”

    安元志和上官睿都看向了上官勇,就见小皇子的口水已经涂了上官勇一手了。

    “去弄点米汤来,”安元志使唤上官睿道:“这军营里我还不熟,不知道伙房在哪里。”

    上官睿说:“这个时候,伙房里能有米汤吗?”

    “那你有奶吗?”安元志又问道,神情看起来还很认真。

    “我,”上官睿抬手就要揍安元志这个混蛋,欺负他读书人没练过武吗?

    “好了,”上官勇没好气地看看这两个弟弟,跟上官睿说:“桌子那里有糕点,你用热水化开了,看看他吃不吃。”

    自家大哥的话,上官睿不能不听,狠狠瞪了安元志一眼后,去拿糕点了,走到桌前又跟上官勇说:“这里没热水,我去拿点热水回来。”

    安元志趁机就道:“看看伙房有没有饭,我今天晚上还没吃饭呢。”

    “饿死你得了!”上官睿骂了安元志一句后,又脚步飞快地走出去了。

    上官勇将小皇子轻轻地放回到了床上,跟安元志说:“你姐为何要让你两天后再去把孩子换回来?”

    安元志面不改色地跟上官勇说谎道:“我姐想带两天儿子。”

    “真的?”上官勇不信安元志的话,安锦绣不是个会随意冒险的人,只是因为舍不得就将儿子留在庵堂两天?

    “姐夫啊,”安元志说:“我姐毕竟是个女人,舍不得儿子,你就让她多陪这个儿子两天吧,”说到这里,安元志指着小皇子道:“这小子叫白承意,姐夫,我外甥叫什么名?”

    上官勇说:“平宁。”

    “啊?”安元志没想到上官勇已经想好了儿子的名字。

    “大的叫平安,”上官勇说:“这个小的就叫平宁吧。”

    安元志琢磨了一下平宁这个名字,然后说:“嗯,宁儿在天有灵,要是知道姐夫你又有了个叫平宁的儿子,也一定会开心的。”

    “但愿吧,我不知道能不能养好儿子,”上官勇苦笑着说道。

    “我帮着姐夫你养,”安元志马上就说:“校子教他读书,我教他习武,以后平宁就会是个文武全才了。”

    “你姐真的只是因为舍不得儿子?”上官勇没心思听安元志胡扯,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又问安元志道:“你没骗我?”

    安元志说:“真的,我姐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等上官睿拿了热水回来,就看见安元志睡在床上,他大哥抱着小婴儿在帐中来回走着。

    “你怎么这么慢?”安元志睡在床上跟上官睿道:“你要是把这小子饿哭了,我们三个一个也逃不了。”

    “好了,”上官勇拦住了上官睿,没让自己的弟弟冲上去打自己的小舅子。

    上官兄弟二人是带大了自家小妹的人,怎么照顾小婴儿他们比安元志懂得多。等兄弟俩忙完了孩子,再看安元志时,发现已经安元志已经睡在上官勇的床上睡着了。

    “他倒是心大,”上官睿忿忿不平地道:“这种时候他还能睡得着?大哥,这孩子到底是谁?”

    上官勇替安元志把被子盖上了,把小皇子放到了上官睿的床上,然后才跟上官睿说:“他真的是皇子,他的母亲叫夭桃,是你大嫂从宫里的下奴院救出来的女人。”

    上官睿目瞪口呆地听着自己的大哥说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安元志把小皇子都抱来了,上官勇也就不准备再瞒着自己的兄弟什么了,反正到了最后上官睿都会知道。

    安元志其实是在床上装睡,他的姐夫不好糊弄,再让上官勇问下去,安元志怕自己的瞎话越说越瞎,最后只能让上官勇把真话说出来。安锦绣不想让上官勇为她担心,安元志只能成全姐姐的这个心愿。

    坚着耳朵听上官勇跟上官睿说的话,安元志好像又经历了一遍他们这两年来过的日子一样。明明好好的一家人,说散就散了。安元志突然就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绣姨娘就是深扎在安元志心里的一根剌,每每只要触碰到,就让他疼痛难忍。

    上官睿听完上官勇的话后,倒没有发多长时间的呆,只是看着自己床上的小皇子道:“大嫂想养他吗?”

    上官勇道:“她入了宫后,需要有一个儿子傍身。”

    “大嫂入了宫后,还能再出来吗?”上官睿小声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沉默了。

    “大哥啊!”上官睿急道:“你真的相信大嫂还有跟你相守的一天?”

    上官勇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了一句:“她活着就好。”

    不单是上官睿红了眼眶,就是安元志也觉得心中一阵酸楚,他姐姐过得不易,他的这个姐夫又何尝活得开心过?

189利用亲子

    王荣祖是大内六品侍卫,论起在宫里当差的资历比韩约要深,只是运气没有韩约好,韩约如今都升为了正五品,王侍卫还在六品的官位上呆着。从表面上看,王荣祖跟韩约相处的不错,但在心里,王荣祖看不上韩约。

    靠着一个女人上位,这算什么本事?

    王荣祖的祖上一直是项氏的家将,他被选入宫当大内侍卫,也是由项氏皇后一手安排,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侍卫,不引人注意,没人去关心王荣祖的背景。云霄关一役,王氏族人全部战死,王荣祖为了这事,偷偷哭过好几回。

    王荣祖现在也闹不清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恨皇后,要不是为了项氏自己的野心,他的家人也不会死,只是王荣祖也反抗不了皇后,因为他的命就捏在皇后的手中。只要皇后说出他也是云霄关叛将之后,那王荣祖就是有十条命也一定会死。

    对于安锦绣这个主子,王荣祖没有恶感,娇弱的一个美人,对他们这些侍卫也从来没有摆过主子的架子,这样一个看着就经不起风雨,还心肠很好的美人,任何一个男人都生不出恶感来。只是为了皇后,王荣祖不得不尽自己皇后眼线的职责,对安锦绣他只能说一声抱歉。

    这天夜里,他是想去杀夭桃的,皇后给他的命令就是安锦绣病发之后,马上杀了夭桃,斩草除根。在听到韩约带着人来的动静后,王荣祖便逃出了那个后院,在庵堂里转了几圈后,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了,才回到自己住着的院子。

    天快亮的时候,庵堂里响起了幽幽的钟声,雨也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让这个建在山脚下的庵堂显得格外的幽寂,不沾人烟。

    王荣祖悄悄地出了房间,他得尽快地除去夭桃,否则皇后那里他没办法交差。快到地窑所在的那个后院时,王荣祖就看见伺候安锦绣的紫鸳拉着那个叫袁义的太监,一路往自己这里急走了过来,王荣祖忙闪身进了一旁的树丛里。

    “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袁义被紫鸳拉到了这一处树萌下后,就怎么也不肯走了,问紫鸳道:“你不知道主子的身边现在不能离人吗?”

    紫鸳四下里看了看,然后跟袁义说:“袁大哥,我害怕。”

    袁义说:“你怕什么?主子为你说过情了,圣上不会再怪你了。”

    “不是这个。”

    “那你怕什么?”袁义笑了起来:“我们的紫鸳丫头还有怕的时候?”

    “我听说了,”紫鸳咬着牙道:“皇子进宫之时,要是验子的。”

    袁义的笑声顿时就消失了,说:“什么验子?”

    “就是验一下小主子是不是龙子,”紫鸳说道:“我听吉总管他们说的,不会有错的。”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袁义的声音冷了下来。

    “袁大哥,我们怎么办?”紫鸳的声音带上了哭音,说:“宫里的人说,这种验子之法,从来就没有出过错,不是龙子就是不是龙子,一定不会错。”

    袁义说:“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紫鸳小声叫道:“小主子不是龙子啊!”

    袁义伸手就把紫鸳的嘴一捂,冷声道:“你是不想活了?!”

    紫鸳甩开了袁义的手,说:“我就是想活,才问袁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袁义抬头望了望天,说:“这种事主子自有打算。”

    “什么打算?”紫鸳拉着袁义的袖子问道:“主子去哪里找一个真正的龙子来?袁大哥,我这几天越想越害怕,我看得出来,主子也在害怕!她本来就不想生这个小主子,主子那天夜里肚子就不舒服了,硬忍着没叫荣太医,就是指望着把小主子流掉,谁知道圣上会突然来了,”紫鸳说到这里哭了起来,说:“现在小主子生下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圣上还说要封主子为安妃,这该怎么办呢?!”

    “别说了!”袁义把紫鸳往旁边一甩,道:“这事主子自有打算,你什么也不用管,总之主子不会害死你就行了。”

    “袁大哥!”紫鸳跌在了地上,哭着喊袁义道:“我不想死啊。”

    “你若是这样,我现在就让你死!”袁义突然就发了狠,对紫鸳道:“主子也不会再用你这个胆小如鼠之人。”

    紫鸳坐在地上捂着嘴哭。

    袁义一甩袖子就走了,看也不再看紫鸳一眼。

    紫鸳一个人坐在地上哭了一会儿后,才站起身来,抹着眼泪走了。

    王荣祖从树丛后面走出来,脸上已经惊骇地失了常色,安锦绣竟然敢背着世宗偷人,还生下了一个孽种?这种事若是不亲耳听到,他死都不会相信。呆站了一会儿后,王荣祖果断地走到了庵堂里的一处院墙下,看看四下里无人之后,翻了出去。

    房间里,安锦绣抱着自己的儿子逗弄着,她与这个儿子相处的时光有限,所以安锦绣格外珍惜这段时光。不知道这个儿子长大后,还会不会记得自己这个娘亲,也不知道上官勇这个从军之人,会把这个儿子养成什么样。

    “是娘不好,这次没有奶水,”安锦绣小声跟自己的小儿子道:“不过就算没能喝上娘亲的一口奶,你长大后也不要忘了娘亲,好不好?”

    小肉团子望着安锦绣张着没有牙的小嘴笑,看不见的娘亲,可是他喜欢听他娘亲说话的声音,温柔也伤感,轻轻的,如同梦呓。

    袁义走到了床榻前,跟安锦绣小声道:“王荣祖已经出庵堂去了。”

    “嗯,”安锦绣应了一声。

    “韩约问,等这个人回来后,是不是要把他抓起来。”

    安锦绣这才抬头看袁义说:“把他抓起来,不是打草惊蛇了吗?跟韩约说,什么也不用做。”

    袁义看着自己的小主子道:“皇后那些人会不会伤到小少爷?”

    “不会,”安锦绣也低头看儿子道:“她还想用他置我于死地呢,所以我们什么也不用怕。”

    袁义听安锦绣这么说了,便说:“皇后现在自身难保,她还会管这事吗?”

    “皇后可不是一个会忍耐的人,”安锦绣说:“皇帝让她不好过,她便也不会让皇帝好过,她一定会管这事的,而且还会押上自己的后位,我们等着她好了。”

    袁义从安锦绣的手里抱过了小肉团子,突然就跟安锦绣感叹道:“我也抱过平安少爷,现在想想,好像就是昨天的事一样。”

    平安,安锦绣一笑,这笑容苦涩,两个儿子跟她都无法看着长大,她这个娘亲当的还真是失败,尤其是这小儿子刚出生,就要被她利用。重活一世,她也当不了一个好女人,没有哪个好女人会想到利用自己的儿子去害人谋位的。

    “主子也不要想太多了,”袁义劝安锦绣道:“小少爷到将军那里,一定会被照顾的很好。”

    “是啊,”安锦绣叹了一句,但愿这个多出来的小儿子长大后不要恨她。

    紫鸳跟韩约站在滴水檐下,两个人一起看着从天而降的雨,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真的能骗到皇后娘娘吗?”最后还是韩约忍不住问紫鸳道:“我怎么想着这事就心神不宁呢?”

    “我信主子,”紫鸳只是说道:“她不会害我们的。”

    “我跟你说,宫里的妃嫔娘娘们不少,到现在还没一个能斗过皇后娘娘的,”韩约跟紫鸳小声道:“皇后娘娘这人心狠,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她能有多狠?”紫鸳不屑道:“没人斗得过她,那是因为她之前没遇上我主子,你等着看戏好了。”

    “这是看戏吗?”韩约说:“这是拿命在玩好不好?”

    “随便吧,反正主子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一切都有主子在,我不想这么多事,”紫鸳说完这话,转身就进屋去了。

    韩约一个人站在滴水檐下,心里想想他们在做的事就觉得害怕,可是当韩约看见袁义出屋来后,便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了,说:“主子怎么说?”

    “主子说不要打草惊蛇。”

    韩约便发狠道:“那我就让这小子多活几天!”

    由王荣祖传来庵堂的消息,在这天天光大亮之后,就传进了中宫。

    皇后原本还躺在床榻上,又是一夜无眠,皇后的精神不佳,不过听到这个消息后,皇后倒是精神一振,问来传消息的严嬷嬷道:“这事是真的?”

    严嬷嬷却是一脸的惊慌,跟皇后道:“传话的人是这么说的,只是娘娘,奴婢怎么也不敢相信。”

    皇后躺在床上,旁若无人地就大笑了起来。

    严嬷嬷忙就冲在寝室里的宫人太监们挥了挥手,让这些人都退出去。

    “贱人就是贱人,”皇后笑道:“什么样的事贱人做不出来?圣上这两年里总共去过庵堂几回?想是那个贱人熬不住了。”

    “娘娘,”严嬷嬷着慌地说:“这种话不能说啊,娘娘。”

    “有什么不能说的?”皇后还是大笑道:“你知道这宫里为什么要用太监吗?就是因为那些女人们多半都是熬不住的!贱人!”

    严嬷嬷把头低着,都不敢去看皇后。

    “去查那个白承意,”皇后到底还是没有失去狼,笑完之后,就跟严嬷嬷说:“你亲自去,本宫要知道那个白承意到底是不是姓白的。”

    “奴婢知道了,”严嬷嬷忙就领命道。

    “今天就去,”皇后说:“迟了,怕庵堂里的那个贱人把孩子杀了,这孩子一死,我们就抓不住这个贱人的错处了。”

    “她会杀了亲生儿子?”

    “你以为一个女人为了活命什么事做不出来?”皇后冷哼了一声后,道:“今日就去,在那个贱人没下手之前,给本宫查出一个结果来!”

190各有算计

    白氏皇族如何验子,安锦绣无从得知。别说安锦绣上辈子就从来没有关心过,就算安锦绣关心,这种皇族的秘事,她就是问了白承泽,对她只是一心利用的五皇子又如何会说?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提心吊胆等在房中的安锦绣,一直等到这天的二更天,才等到了袁义来报信。

    “只是取了一小瓶血,”袁义跟安锦绣小声说道:“若不是奶娘们睡着了,王荣祖还不会动手。”

    “滴血验亲吗?”安锦绣狐疑道:“这个任是谁都会用吧?”

    袁义摇头,说:“若是滴血验亲,一滴血就够了,何必拿走一小瓶?”

    “那瓶大吗?”安锦绣又心疼起儿子来,问袁义道:“他有没有哭?”

    “那瓶子,”袁义用自己的手比划给安锦绣看,王荣祖拿来装血的小瓶子最多有袁义小半截食指长,“这点血不算多,小主子哭了,只是没能出声,王荣祖用手捂着小主子的嘴。”

    安锦绣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把小主子抱来吧,”袁义知道安锦绣是心疼了,不过事情他们都做下了,这个小少爷最多跟他们再呆一天,就是心疼,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补偿这个小少爷?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想着上官勇一定会好好养育这个小少爷了。

    奶娘们在房里哄着哭个不停的小主子,见袁义进来,求救一般地道:“袁公公,小主子突然就哭起来了,是不是让荣大人来看看?”

    袁义把小主子抱在了手上,跟奶娘们说:“你们休息吧,主子会带小主子一天,要喂奶的时候,我再来叫你们。”

    奶娘们看着袁义抱着还是哭个不停的小主子走了,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多问一声。

    安锦绣从袁义的手上接过自己的儿子,几缕头发垂着,让袁义也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主子,我去外面守着,你有事就叫我,”袁义跟安锦绣说。

    “好,”安锦绣低低地应了一声。

    小婴儿到了安锦绣的怀里,哭声小了一些,一个劲地往安锦绣的怀里钻。

    “不哭了,”安锦绣哄着自己的儿子:“以后你爹爹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伤了,娘亲很坏对不对?”

    听到了自己喜欢听的声音后,小婴儿的啼哭转为了抽噎,随后就在安锦绣的怀里睡着了。

    “乖啊,”安锦绣抱着睡着的儿子,心里一酸,在房中无人之时,终于掉下泪来。

    这一夜安锦绣是如何过的,除了她自己外,无人知道。流了一夜的泪,却没有哭出声来,窗外还是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凭添了安锦绣心中的愁绪。儿子还太小,睡梦中的小脸上带着吃饱喝足后的香甜,这样的小婴儿还没办法给予自己的母亲安慰。

    京都城的一座私宅里,严嬷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守在屋外的人,听不到屋里的一点动静。王荣祖在门外焦燥不安地来回走着,他既希望自己这次为皇后立下大功后,皇后可以看在这份功劳的份上,放他离开京城,他可以去从军,重振王家,可是从内心而言,王荣祖又不希望自己害了庵堂里的那对母子,觉得他这次要是弄错了消息也好,这种矛盾之极的心思,让王荣祖的脑子一团乱麻。

    一个时辰后,严嬷嬷从房里走了出来。

    “嬷嬷,怎么样了?”王荣祖抢上前两步问道。

    严嬷嬷板着脸道:“这事不是你能问的,你快回庵堂去吧,不要让人发现了才好。”

    “可是,”王荣祖说:“我这心里不安,嬷嬷就给我一句准话吧。”

    “多嘴!”严嬷嬷瞪了王荣祖一眼后,就迈步往外走了。

    王荣祖看着严嬷嬷走出去,跑进房里一看,只见房里除了一个火盆里有一点灰外,其他的跟严嬷嬷进房前一样,就好像严嬷嬷只是进来烧了一点纸而已。

    一个人走在夜晚京都城街头的严嬷嬷,有点怕冷地紧紧了自己的领口,加快了脚步,路上的泥水沾到了裙角鞋袜上,让一向爱干净的严嬷嬷心里更是不快,只是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只想着快点回到宫里去,为她看着宫门的宫人这个时候一定是等急了。

    一顶四抬的,深蓝木顶的的轿,轿前面有两个男子打着灯笼,轿的两侧跟着几名女子,后面跟着一队侍卫,迎面向着严嬷嬷走了过来。

    “太子妃娘娘,”严嬷嬷看到这轿子后,忙就当街跪下冲这轿子行礼。

    “是中宫的严嬷嬷,”轿旁的一个女子跟轿中人禀报道。

    “让她过来,”坐在轿中的安锦颜开口道。

    严嬷嬷走到了轿旁,躬着身道:“奴婢严氏见过太子妃娘娘。”

    “你出宫了?”安锦颜的声音隔着轿门传出来。

    “是,奴婢老家来了人,皇后娘娘恩准奴婢出宫与故乡人见一面。”

    “那严嬷嬷你一定开心了?”

    严嬷嬷往轿窗前又走近了几步。

    站在轿侧的宫人们一起后退,让出地方给严嬷嬷跟安锦颜说话。

    “娘娘,”严嬷嬷小声道:“是死局。”

    安锦颜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了出来,“既是这样,你就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是,”严嬷嬷道。

    “走,”安锦颜命自己的人道。

    轿子复又被抬起,往城门口走去。

    严嬷嬷站在路边,看着安锦颜一路走远。白荣祖的消息,她同样告诉了安锦颜,安锦颜让她救安氏一回,严嬷嬷自然是满口答应,皇后就算杀了庵堂里的安氏女,也换不回帝宠,这样的杀人有何用?

    安锦颜坐在轿中,心里呕得几乎吐血。她不想救安锦绣,只是安锦绣犯下的这种事,他们整个浔阳安氏都得跟着她一起去死,安锦颜很高兴看着安锦颜去死,可是她不能看着整个母族被安锦绣害死。

    “不要脸的贱人!”安锦颜在心里骂着安锦绣,爬上了龙床,竟然还要红杏出墙!

    “太子妃娘娘,”轿外跟着走的宫人这时跟安锦颜道:“这个时候城门还没开,娘娘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再歇息一下?”

    “我是为了太子祈福去的,”安锦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平常那样,不急不慢地道:“就在城门下等一会儿吧,这样菩萨也能见到我的诚心。”

    “是,”这宫人答应了,对四个抬轿的轿夫道:“走慢一点,不要晃到了太子妃娘娘。”

    严嬷嬷走出了她跟安锦颜碰面的这街后,被人堵在了路上,严嬷嬷吓了一跳,心中有鬼的人,慌忙叫道:“你是谁?”

    “严更儿?”堵路的人转过身来看严嬷嬷,出声问道。

    严更儿这个名字,严嬷嬷三十几年没有听人叫过了,一时间都呆住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个身着青衣的少年,长得很好,只是面色太冷,可惜了他的这副好相貎。

    “太子妃娘娘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了皇后娘娘?”少年目光如炬地盯着严嬷嬷道:“你这个奴婢就不怕死吗?”

    严嬷嬷双腿发软,但在宫里历练出来的胆气,让这老宫人还能站着说话,“你是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在下安元志,”少年自报家门道:“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

    “安五少爷?!”严嬷嬷惊呼了一声。

    “你叫这么大声,是想让这条街的人都出来看看你这个叛主之人吗?”安元志说:“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了,你还看不出太子妃娘娘保不了你的命吗?”

    严嬷嬷弄不懂安府中人这是要干什么,她帮着安锦颜做事,安府中人还要置她于死地?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安五少爷,你一府贵人的性命,如今可都在奴婢的这张嘴上。”严嬷嬷跟安元志不客气道。

    “哦?”安元志好笑道:“那我杀了你不就得了?”

    严嬷嬷吓得后退了数步,“你为何杀我?”她问安元志道。

    “严更儿,”安元志也不跟严嬷嬷废话,道:“你在家乡的家人活得还都挺好,不像那些在云霄关伺候主子的家人,全都死了。”

    严嬷嬷惊疑不定地看着安元志,安府的五少爷怎么会知道她的闺名,还知道她在家乡还有家人?“你想,想干什么?”严嬷嬷结巴着问安元志道。

    “不想干什么,”安元志说:“只是想你知道,你若不听我的话,我会让你在这个世上一个家人也没有。”

    严嬷嬷这个时候是再也站立不住了,坐在了地上。

    “验子的结果怎么样了?”安元志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严嬷嬷。

    “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严嬷嬷掉在地上的伞被风吹到了远处,她与安元志一起淋着雨,只是两个人的心境完全不同。

    “结果如何?”安元志又问了一声道。

    “太子妃娘娘吩咐了,”严嬷嬷咬着牙道:“安主子生下的是龙子。”

    “吩咐?”安元志一笑,然后小声道:“那就是说那孩子不是龙种了?”

    坐在雨水地里的严嬷嬷想站起身,却被安元志伸脚一踢,又跌坐了回去。

    “你就实话跟皇后娘娘说好了,”安元志望着严嬷嬷冷道:“安锦颜的话,你不必理会。”

    “你想安氏一族丧命吗?”严嬷嬷愕然地看着安元志道:“安五少爷,你是不是还不明白?这事一出,你们安府上下,一起都要获罪的。”

    “知道,”安元志说:“不然太子妃娘娘怎么会那么好心地出手救人呢?我自有我的打算,你按着我的话去做,否则,你就等着明年的今日,为你的家人烧纸钱吧。”

    “安五少爷!”

    “有些事你这个做奴婢的没必要懂,”安元志跟严嬷嬷说道:“你也是一个老宫人了,竟然还这么蠢,安锦颜会是你的好主子吗?背叛了主人的下人,谁敢用?听话,也许我可以保你一条命。”

191事关皇家子嗣之事

    严嬷嬷踉跄着走远,花白的头发零乱着,看佝偻着的背影,哪还有中宫管事嬷嬷的样子?此刻淋着雨往皇宫走着的严嬷嬷,让人看着只是一个可怜的老妇人罢了。

    安元志转身往与严嬷嬷行路相反的地方走去,路过严嬷嬷落在地上的伞边时,安元志一脚下去,将这把油布伞踩烂,踢到了一边后,扬长而去。

    他姐姐说的没错,这个老婆子果然投到了安锦颜那一边去了,可见宫里所谓的忠心是些什么了。安元志也往城门口走去,等城门开了后,他要赶回军营去,不然他姐夫看他又是一夜未归,不知道还有多少问话等着他问呢。

    京都城的城门在五更天的时候开启,赶早市的人们提篮,挑担,赶车从城外进城来,四个城门都是一番热热闹闹的景象。

    安锦颜坐着轿出了城后,在城外的驿道旁命令停轿,在驿道旁的林中等了没一会儿后,安太师便带着人到了。

    “太子妃娘娘急着见我,到底有什么事?”安太师现在见到安锦颜,没什么好脸色,给安锦颜行了一礼后,便问道。

    安锦颜没有让人为她打伞,而是站在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桐树下,望着安太师道:“父亲现在是不想见到女儿了?”

    安太师说:“娘娘这是哪里的话?”

    安锦颜便道:“锦绣生的儿子长得如何?父亲看了可喜欢?”

    安太师说:“九殿下长得像他母妃。”

    “母妃?看来锦绣是要被封妃了?”

    “是,”安太师说:“太子妃娘娘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事?”

    “皇家有验子之法,父亲你知道吧?”安锦颜问安太师道。

    安太师心里就是一哆嗦,说:“太子妃娘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孩子不是龙种,”安锦颜跟安太师直截了当道:“皇后身边的一个管事女官已经验过了,父亲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安太师的脑子就“嗡”了一下,两眼发黑,他这是怕什么来什么啊!那孩子不是世宗的,那就一定是上官勇的了,这要如何是好?

    “父亲还能受得住,女儿佩服,”安锦颜看着安太师道:“皇后娘娘知道这事了,父亲,你听到女儿这话了吗?”

    “那就是我们要死了?”安太师抚额道:“太子妃娘娘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定是有办法补救了?”

    安锦颜看安太师是这样一个反应,便说:“父亲早就知道那孩子有问题了?”

    “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何用?”安太师道:“太子妃娘娘已经把这事解决了吗?”

    “那个女官得了我的好处,”安锦颜冷道:“只是安锦绣和那个孩子不能留了,父亲想安氏全族被她们母子害死吗?”

    安太师望着安锦颜,一语不发。

    “现在那个贱人以为父亲是站在她那一边的,所以父亲下手杀她们母子不是难事,”安锦颜面对着安太师这种失望透顶的眼神,也不回避,红杏出墙,生下孽种的人又不是她,“我能护那贱人一次,护不了她第二次。入了宫后,若是哪位娘娘再起了疑心,父亲能帮她吗?”

    外臣就算在宫里有眼线,有人手,可是宫妃间的争斗,外臣多半是帮不上忙的。安太师没有回答长女的问话,只是微微扭曲着的脸,告诉安锦颜,她的这个父亲这时起了杀心。

    “以为她是安氏的另一棵富贵树,”安锦颜好笑道:“没想到竟是催命符。”

    “太子妃娘娘这是要去哪里?”安太师问安锦颜道。

    “我这段日子还是远远躲开的好,”安锦颜说:“听说西城外十里的妙香庵求子灵验,女儿去求子的同时,也为太子殿下祈福。”

    安太师道:“太子殿下竟然在这种时候放你出宫。”

    “他不在乎我,”安锦颜笑容平淡地道:“我一去不回对太子殿下来说也许最好。不过父亲放心,女儿不是安锦绣,不会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

    安锦颜坐上轿一路往西去了。

    安太师站在林间淋了一会儿雨,望着灰蒙蒙的天发呆。一个人的性命远远比不上全族人的性命,安太师不是个心狠的人,只是面临这种境地,他根本没的选。

    “太师,”管家在林外久等安太师不到,便打着伞进林来找,看见站在树下的安太师后,忙跑到了安太师的跟前,为安太师打伞道:“太师怎么站在这里淋雨?”

    安太师一语不发地往林外走去。

    管家不明所以,跟在安太师身后走着。

    “你的那个女儿今年出嫁了吧?”安太师走着走着,突然就问自己的这个贴身管家道。

    管家听安太师问起了自己的女儿,忙就笑道:“这还得托太师的福,免了她的奴籍,这丫头嫁了一个府里的三等侍卫,过她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三等侍卫,”安太师说:“她还能嫁得更好的。”

    管家忙就摇头,“这丫头能嫁这个女婿,奴才就已经很开心了。”

    “这个侍卫女婿待她好吗?”

    “奴才看着还行,”管家说:“小俩口没红过脸。”

    安太师回头看看管家,他一个太师突然就羡慕起这个下人来了,“知足就好啊,”安太师跟管家叹了一句。

    管家忙说:“奴才命贱,只求活着就好。”

    安太师心中苦笑,他们安氏如今倒是满门的富贵,他却很久没有过过舒心的日子了,功勋之臣,世族大家,在皇族面前,还不就是贱命几条?

    中宫里,皇后看着一身泥泞的严嬷嬷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下着雨不知道打伞?”

    严嬷嬷说:“奴婢心里害怕,奴婢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奴婢……”

    “好了,”皇后说:“如果如何?看你这个样子,那个是孽种了?”

    严嬷嬷低着头,蚊子哼一般说:“是。”

    “这是谁的报应?”皇后冷笑着问严嬷嬷道。

    严嬷嬷不敢说话,头低得下巴都碰到了胸口。

    “美貌的女人得有多讨人喜欢啊,”皇后也不需要严嬷嬷应和她的话,自言自语了一句后,跟严嬷嬷道:“去请圣上来吧,让本宫把这事禀报给他。”

    严嬷嬷说:“娘娘,这事真的要说吗?”

    “本宫为何不能说?”

    “娘娘,您是六宫之主,出了这种事,圣上若要怪罪,奴婢怕娘娘您……”

    “笑话,”皇后把脸一沉,道:“这女人是本宫能看住的?她住在庵堂里,那是圣上他自己从外头找的女人,这女人不守妇道,关本宫什么事?”

    “那圣上若是不来呢?”严嬷嬷问皇后道:“毕竟现在圣上跟娘娘还生着气呢,奴婢怕圣上不肯移驾。”

    “你就跟他说,”皇后道:“事关皇家子嗣之事,请他务必来中宫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严嬷嬷领了命后,退出了中宫大殿。

    等严嬷嬷到了御书房的高台下,侍卫拦着没让她上去,告诉严嬷嬷世宗已经去上朝了。严嬷嬷便只有在御书房的高台下等着。

    世宗为了安锦绣罢朝了三日,这几日的早朝都散得很晚。这一天一直过了中午,世宗才带着一帮子朝中重臣回御书房继续议政。

    严嬷嬷凑不到世宗的跟前去,吉和手下的太监们也不肯代她去向世宗通禀一声。严嬷嬷在高台下,眼巴巴地看着朝中的大人们进进出出御书房,也不敢上到高台上去。

    奉了皇后的命令来催严嬷嬷的人,来了好几拨,跟严嬷嬷站在一起,看看御书房那里,门里门外都站着朝臣的景象,她们这些奴婢没一个敢上去求见的。

    严嬷嬷在高台下一等就是一天,等世宗见的最后一个朝臣离开了御书房后,宫门也到了落锁的时候。

    “这不是严嬷嬷吗?”雨停后,月上三杆了,吉和才慢吞吞地从高台上走下来,站到了严嬷嬷的跟前道:“你有什么事吗?圣上还在批折子。”

    严嬷嬷能听的出来,吉和这是在让自己滚。后宫之事有朝政重要吗?圣上在批阅奏折,哪有闲空见你这个奴婢?识相的就应该自己滚走。“吉总管,”严嬷嬷低着头,假装听不懂的跟吉和道:“皇后娘娘想见圣上一面。”

    吉和说:“你回去跟皇后娘娘说,奴才吉和会把她的话禀报给圣上的。”

    “吉总管,”严嬷嬷说:“皇后娘娘此次有要事要见圣上,事关皇家子嗣之事,吉总管还是速速去禀报圣上吧。”

    吉利一愣,皇家子嗣之事?宫里的哪个妃嫔娘娘又怀上龙种了?这时候管着后宫的是芳华殿宋氏贵妃,宋妃不来报喜,反而是皇后来报喜?

    “事关重大,还请吉总管快些去吧,”严嬷嬷催了吉和一句。

    “你等一下,”吉和转身往高台上走去。

    世宗这时候还伏案忙碌着,他想尽快把这几天积下来的奏折都批完了,好让他有时间再去庵堂看看安锦绣母子。听了吉和的禀报后,世宗也是一愣。

    事关皇家子嗣之事,世宗心里立刻就在想,项芸这个女人又要玩什么花样?

    “圣上,您看?”吉和站在下面问世宗。

    “让她等着,”世宗还是手里的御笔不停,跟吉和说了一声。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天亮之时,刚停了一阵子的雨又下了下来。

    皇后在中宫里足足等了世宗一天,看见世宗走进殿房里后,便对左右道:“你们先出去。”

    世宗往殿房里的正位上一坐,道:“有什么事,你要跟朕单独说?”

    皇后说:“臣妾以为严嬷嬷已经跟圣上说了,是事关皇家子嗣之事。”

    “怎么,”世宗道:“皇后现在还在管着六宫?”

    “臣妾一日还住在中宫里,这六宫就没有哪个女人是臣妾不能管的,”皇后跟世宗针锋相对道。

    “说吧,”世宗不耐烦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发妻道:“朕的哪个子嗣出了事?”

192都是傻子

    安锦绣没有去关心这个晚上,帝后二人会在中宫殿里谈些什么,她也不关心世宗听了皇后的话后,会是怎样的怒不可遏,她只抱着自己的儿子坐在床上,一刻也舍不得撒手。

    “主子,”袁义的声音从屏风外面传来。

    “是元志来了?”安锦绣下意识地抱紧了儿子,问道。

    绕过屏风走进来的人是不安元志,而是上官勇。

    安锦绣惊得坐在床上一挺腰,就要下床。

    “别,”上官勇忙跨了一个大步,走到了床榻前,伸手按住了安锦绣,“躺着吧。”

    “将,将军?”安锦绣吃惊道:“你怎么会来?”

    “反正都是送孩子,”上官勇坐在了床榻边上,跟安锦绣说:“元志来,跟我来不都一样?”

    安锦绣望着上官勇,这一分别又是一年多,上官勇的样子没有变化,只是眼神看着不像当年那样明亮了,安锦绣想说些什么,问问上官勇过得好不好,却只低了头,把两行眼泪逼了回去。

    上官勇把怀里带着的小婴儿放到了安锦绣的床上,就好像他是家里那种朝出暮归的男主人一般,跟安锦绣说:“这小子倒是好养活,喂他什么都吃,也不怎么哭,不然我一定没办法把他藏在军营里。”

    安锦绣看了看被上官勇放在了自己被上的小皇子,把怀里的儿子往上官勇的眼前一送,说:“这是我们的儿子。”

    上官勇想抱过来看,可是看安锦绣抱着不松手,便就着安锦绣的手看自己的儿子,小小的一团,真像安元志说的那样,是个大胖儿子。“这儿子像你,”上官勇望着安锦绣笑道:“以后一定是个俊小子,不像我。”

    安锦绣低头亲了亲儿子,一狠心把儿子放到了上官勇的手上,说:“你要好好教他,只是不要打他,他没有娘亲照顾……”安锦绣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好,我不揍他,”上官勇答应道:“这儿子我给取了一个名字,叫平宁,你看行不行。”

    “平宁?”安锦绣念了一声这个名字,“宁儿会高兴的。”

    想起那个被人杀死焚了尸体的小妹,夫妻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啊啊,”睡在了父亲手上的平宁,这时叫了起来,手脚乱挥着,头向安锦绣这里扭着,像是在找安锦绣。

    “他,”上官勇问安锦绣:“这小子想干什么?”

    “乖,”安锦绣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以后要听你爹的话,不然让你爹揍你!”

    想到安锦绣方才还要自己不要打儿子,这会儿又吓唬儿子不听话就要挨揍,上官勇笑了起来,说:“我真揍他,你舍的?”

    安锦绣望着上官勇,眨一下眼睛,也笑了起来,“儿子是你养,子不教父之过,你要好好教他,能,能不打就不要打。”

    “这要是个女儿我就不动手,”上官勇望着在自己手里乱动着的儿子,低声道:“儿子不打不成材,放心吧,我不会冻着饿着他,日后他要是真有出息,就也从军。”

    “我也以为会是个女儿,”安锦绣叹了口气,“没想到是个儿子,看着就调皮,一定不好带。”

    看安锦绣发愁的样子,上官勇把安锦绣搂到了怀里,说:“辛苦你了,这个儿子我一定让他成材,你就放心吧。”

    “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放心?”安锦绣说:“你以后要是再找一个女人,要找一个心肠好的,要能善待我儿子。”

    上官勇听了安锦绣的话,想生气,可是马上又想到了周宜府里的那个女人,心虚之下,他哪儿还有心思跟安锦绣生气,说道:“我就你这一个女人,除了你,还有谁能看得上我?”

    安锦绣把脸埋在上官勇的怀里没有吱声,随着官位的一步步往上,日后盯着上官勇的女人不会少,还说什么只有她一个女人呢?

    上官勇跟安锦绣说,听到她生产的时候,他有多担心,可是又觉得说这些没用,孩子都生了,他再说这些就太矫情。

    “你要防着白承泽一些,”安锦绣突然就跟上官勇道:“不要落把柄在他的手上,还有,他若是让你杀什么人,尽量推给别人去做,自己不要动手。”

    “嗯,”上官勇说:“我知道了,你进宫后也要小心,不要再让皇后害了。”

    “元志都跟你说了?”

    “嗯。”

    打更声这时传进了屋里,已经三更天了。

    安锦绣抬头看着上官勇,道:“你该走了,带着平宁走吧。”

    上官勇想吻安锦绣,却一吻没能吻上。

    安锦绣的手捂着上官勇的嘴,“我身上都臭了,不好看,你不准记得我的这副样子!”

    “你什么样都好看,”上官勇憨憨地道:“哪有味道?我没闻到。”

    安锦绣嗔怪地看了上官勇一眼。

    上官勇把安锦绣捂着他嘴的手往下一拉,低头就吻上了安锦绣的嘴唇。

    吻在一起的两个人久久没有分开,虽然没办法再缠绵在一起,可是这一个吻已经让他们知足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就算见面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说上一句话。

    站在窗外的袁义,看看天色,敲了敲窗户。

    吻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是一惊,分开后,望着彼此都是神情不舍。

    “你不要忘了我,”安锦绣跟上官勇说:“不管日后的那个女人有多好,你也不忘了我。”

    上官勇摸着安锦绣的头发,安锦绣的脸上看不到血色,拉着他的手上,能清楚地看见青色的血管,上官勇都不敢用劲去碰安锦绣,怕他粗手粗脚地把安锦绣给碰坏了。“我这辈子不会有别的女人,”上官勇在安锦绣的耳边说道:“你要好好的活着,我就你这一个女人。”

    上官勇抱着平宁走了出去,脚步迈得虽然迟缓,却没有回头。

    安锦绣呆坐在床榻上,直到袁义进来跟她说上官勇已经走了,安锦绣才满是愁怅地跟袁义道:“我们都没能说上几句话,他就这么走了。”

    “将军不能久留,”袁义没办法完全懂安锦绣的心思,劝安锦绣道:“他这次来已经是冒险了,主子你就不要怪他了。”

    “我怎么会怪他呢?”安锦绣低声说了句,看看睡在自己旁边的白承意,跟袁义道:“把他抱去给奶娘吧,天亮后,圣上就会来了。”

    袁义把白承意抱起来,说:“这衣服是将军为他备下的,是不是要换了?”

    安锦绣自己动手替白承意换了衣,还特意跟袁义两个人就着烛光,仔细看了白承意的身上,怕白承意身上要是有胎记什么的,让奶娘们看出不对来。

    “没事,”袁义把白承意的小身子看了一遍后,跟安锦绣说:“小主子就是比少爷瘦了点,其他的没什么。”

    “这孩子怎么不醒呢?”安锦绣看她跟袁义这样翻弄白承意,白承意都不醒,不禁又担心道:“这孩子是不是身体不好?”

    袁义轻轻拍了拍白承意的小脸蛋,看白承意连眼都不睁,便也有些担心了,上官平宁那个小少爷,就是没人动他,还一刻也不老实,这个小主子怎么就没动静呢?“那我让荣太医给他看看?”袁义问安锦绣道:“是不是将军他们给他吃的东西不对?”

    安锦绣点了点头,这个孩子不是她生的,可以后就是她的儿子了,她不能不担心。

    荣双被袁义叫了来,心里还有点紧张,安锦绣的身子就已经是他的一难了,要是九皇子的身体再不好了,他的日子要怎么过?

    “他睡不醒,”安锦绣跟荣双说:“荣大人你给他看看,是不是病了?”

    荣双看了看被安锦绣抱在手里的小主子,说:“怎么瘦了?”

    “不,不知道啊,”安锦绣低着头道。

    “主子没有奶水,”袁义这时画蛇添足地说了一句。

    荣双知道安锦绣没奶水,可是不是有奶娘吗?看了一眼袁义后,他替白承意把脉。

    “怎么样了?”安锦绣一直等荣双收了手后,才问道。

    “没什么事,”荣双说:“九殿下这个年龄就是爱睡,安主子就让九殿下睡好了,要让奶娘们多喂九殿下几回奶。”

    安锦绣也不知道上官勇他们这两天,有没有给白承意喝过奶,军营里好像也找不到能喂奶的人,安锦绣亲了一下白承意的脸后,跟袁义说:“把他抱去给奶娘她们吧。”

    荣双看着袁义把小皇子抱出去了,才跟安锦绣说:“安主子又睡不着觉了?”

    安锦绣捂嘴打了一个呵欠,说:“我就是担心九殿下,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荣双还想问问白承意怎么两天的时间就瘦了,但看安锦绣累了的样子,只得先告退了。

    安锦绣从枕边拿起她为白承意换下的小衣服,这其实只是一块布,看着颜色已经很旧了,不知道是从安元志还是从上官勇的旧衣上扯下来的,“紫鸳,”安锦绣喊屋外守着的紫鸳。

    紫鸳应声跑了进来,说:“主子怎么了?”

    “把它烧了,”安锦绣把旧布递给了紫鸳,这布她就是想留,也留不住。

    紫鸳接过布,扔香炉里点火烧了。

    上官勇站在庵堂后的山上,上官平宁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不安生,“你娘就在下边的庵堂里,”上官勇跟儿子说:“以后你就见不到她了。”

    上官平宁的小手拍到了上官勇的脸上,肉乎乎的小手,一点力道也没有,连挠痒都不够,却让上官勇的心一阵难受。

    “傻儿子,”上官勇跟儿子念叨着:“还能看到你娘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多看几眼,跟爹一样,都是傻子!”他有很多话要跟安锦绣说的,最后见了面,却也只是说了那几句话,这样的自己不是蠢货又是什么?

193赐安氏白绫

    许兴带着自己的兄弟们站在庵堂的大门外,正感叹着京都城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时候,一队车马就由远及近,到了他们的面前。

    “奴才叩见圣上!”御林军们一起跪地行礼,算着日子,他们也觉得世宗也该来庵堂看安主子了。

    世宗下了马,这一回却没有急着进庵堂去,而是站在了庵堂的台阶下等着。

    许兴诧异地抬头,以为这一次世宗又带了什么能搏美人一笑的东西来,却没想到看到一个女子自己走下了马车。这女子身上的衣裙看着不是宫装,可是那上绣着的丹凤朝阳图,让许兴这个小小的御林军校尉,也能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了。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许兴马上又冲这女子磕头道。

    许兴这一喊,其他的御林军们甭管相不相信这个女子就是当朝国母,也都跟着磕头,喊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世宗看着皇后下了车,这才转身往庵堂里走去。

    皇后站在台阶下,看看眼前的这座庵堂,青瓦灰墙的庙宇,在晨光中显得庄重肃穆。皇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在佛门清净地住着的女人,竟然还要红杏出墙,可见贱人就算当着佛祖的面,该淫荡的时候还是要淫荡。

    “你在看什么?”世宗回身问皇后道。

    皇后走到了世宗的身后,小声说了一句:“地方是好地方,就是多了一个脏人,平白污了这么好的山门。”

    世宗转身就进了庵堂,这个时候他对皇后的话不是全信,至少也有八分相信。皇后可能不在意他这个皇帝,可是皇后在意她的皇后之位,拿皇后之位做注了,皇后这样的举动,让世宗不得不去想,安锦绣是不是真的叛了他。

    安锦绣坐在床上,听见房门被人大力地推开,扭头看时,世宗已经到了她的床榻边。

    “圣上?”安锦绣的面上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世宗看了看这间屋子,家具摆什还是那些,也看不出这里面有能藏人的地方。

    “圣上,你怎么了?”安锦绣问世宗道:“您,您在看什么?”

    世宗坐在了床上,目光冷冷地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害怕了,把身体一缩,说:“圣上,您这是怎么了?”

    世宗还是不说话,就盯着安锦绣看。

    安锦绣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了,“圣上,是臣妾惹圣上生气了?”

    “承意呢?”世宗问安锦绣道。

    “承意在奶娘那里,圣上要见他吗?”

    “朕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朕。”

    安锦绣点了点头,说:“圣上要问臣妾什么?”

    世宗的手抚上了安锦绣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安锦绣道:“承意是谁的儿子?”

    安锦绣变了脸色,“什,什么?”

    “承意是谁的儿子?”世宗又问了一遍,语调还是一字一句。

    安锦绣呆愣住了。

    “说!”世宗喝了一声。

    “承,承意是圣上的儿子啊,”安锦绣说道。

    “你知不知道皇家有验子的方法,”世宗道:“承意是谁的种,朕一查便知,朕只是想从你的嘴里听到一句真话,说,承意是谁的儿子。”

    “圣上是在跟臣妾说,承意不是圣上的儿子?”安锦绣反问世宗道。

    “回答朕的话,”世宗看着安锦绣的眼中,没有了昔日的温和。

    安锦绣说:“是,”但眼中的慌乱逃不过世宗的眼睛。

    “是?”世宗道:“皇后说那是个孽种,锦绣,你觉得朕应该相信你们中的哪一个?”

    “皇,皇后?”

    “没错,是皇后,”世宗道:“这个女人虽然不讨朕的喜欢,可是她永远也不会叛朕!你呢?!”

    安锦绣望着世宗,有苦难言的样子。

    “跟朕说实话!”世宗吼了安锦绣一声。

    安锦绣低头不语。

    “你,”安锦绣的这种态度,让世宗瞬间暴怒,就算他当年在宫里艰难求生,也没有受过如今这样的羞辱,“朕对你还不够好吗?!”世宗怒问安锦绣道:“朕到底要怎样待你才算好?说话啊!”

    “臣妾……”

    “闭嘴!”世宗道:“你是谁的臣妾?”

    安锦绣闭上了嘴,可是想想还是又问世宗道:“圣上是要杀我吗?就因为皇后的一句话?”

    “没有人敢叛朕,”世宗怒道:“你竟然敢叛朕?”

    “项氏也不叛了圣上?”

    “你,”世宗气急,伸手就将安锦绣挥到了床下,“说,那个男人是谁?!”

    跌到了床下的安锦绣,吃了一疼,但不管世宗问她什么,她都不言语了。

    皇后推门走了进来,绕过屏风就看到了跌在地上的安锦绣。“原来这个就是圣上养在外面的安氏了,”皇后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高高在上地看着安锦绣,这个女人此时披头散发,没有上妆容,还在做月子中,身上隐隐有一股味道。只是皇后看着安锦绣的脸,这张素面朝天,没有血色的脸,看着连她这个女人也要承认,这是张漂亮的脸蛋,放在后宫的美人堆里,这个也是出挑的一个。

    “你进来做什么?”世宗怒气冲冲地问皇后道。

    “久闻其名,臣妾自然是进来看看这个安氏美人长什么样,”皇后用脚尖挑起了安锦绣的脸,说道:“知道本宫是谁吗?”

    安锦绣看着皇后,这就是下令杀上官全家的女人了,面黑,五官也过于刚正。这样的相貌放在一个男子的身上是英俊,可是长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就只能说是女生男相,天生带煞了。

    “圣上,她还敢瞪臣妾,”皇后看安锦绣竟然也打量她,不禁跟世宗说道:“我说一个女人要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叛了圣上呢,现在看起来,安氏你的胆子的确不小啊。”

    “娘娘,为何不放过我?”安锦绣小声问皇后道,这声音虽小,却让世宗与皇后都能听清。

    “不放过你?”皇后冷笑了一声,一脚将安锦绣踢得在地上滚了一滚,“你也配说这种话吗?贱人!”

    “娘娘如何知道我儿子不是皇子的?”安锦绣捂着被皇后踢到的胸口问道。

    皇后望向了世宗,说道:“圣上听到她的话了?到了现在她还要逞口舌之快。”

    世宗只听到了我的儿子不是皇子这句话,其实这话也可以理解为,安锦绣在说,你凭什么说我儿子不皇子的?但是这个时候的世宗想不到这一点,怒火和被羞辱之后的耻辱感,几乎将世宗的狼全部烧尽。

    “贱人,”皇后扭过头还是骂安锦绣道:“你的那个奸夫是谁?”

    蠢货,安锦绣在心里也骂了皇后一句,当着皇帝的面问奸夫?这个女人若不是跟着世宗一起共患难过,皇后之位真的不应该由这个女人来坐。

    “本宫问你话,你没有听到?”皇后又踢了安锦绣几脚。

    皇后是练过武的人,这几脚下去,安锦绣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那个人是谁?”世宗这时候没有心疼的感觉了,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没说话。

    “你还要护着那个男人?”皇后好笑道:“自己的命都没了,你还要护着他吗?圣上,看来安氏对那个男人还是有情啊。”

    “你出去,”世宗冲皇后道。

    “圣上还有话要跟这个贱人说?”皇后说:“直接处死好了,趁着这会儿知道这桩丑事的人还不多,尽早把这个贱人处理掉吧。”

    “朕让你出去!”世宗冲皇后也吼了一声。

    皇后斜了安锦绣一眼后,一甩袖子,转身往外走,嘴里还道:“臣妾告退。”

    屋子里又只剩下安锦绣与世宗两人了,世宗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低声问道:“朕再问你最后一次,承意的父亲是谁?”

    “圣上既然不信我,那又何必再问?”安锦绣抬头望一眼世宗,眼神里还透着一丝哀求。

    世宗一脚踢倒了花鸟的屏风,屏风上镶着的琉璃碎了大半,“朕竟然会对你这种女人好!”世宗指着安锦绣大声吼道:“朕对你还不够好吗?安锦绣,你竟然是个水性杨花之人,你怎么对得起朕?!”

    安锦绣在地上哽咽了一声。

    “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是上官勇,安锦绣在心里道,我名正言顺的丈夫!

    “说话!那个男人是谁?!”世宗几乎想对安锦绣动手,只是地上的那滩血迹,又让世宗看得有些心惊,“你真的要护着那个男人?”世宗蹲下身,挑起安锦绣的下巴,道:“算算你怀孕的日子,上官勇那时也在京都城里吧?承意是上官勇的种?”

    安锦绣笑了一声,眼泪顺着脸庞滑下,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绝望之中,“上官勇,”安锦绣笑道:“哈哈哈,上官勇,圣上竟然说是上官勇。”

    “不是上官勇又是谁?这庵堂里的侍卫?”

    “圣上说我人尽可夫好了,”安锦绣说道:“不过就是死,我早就该死了。”

    “你!”世宗怒极了,到了这种时候,安锦绣还要护着那个奸夫!世宗拽着安锦绣的手,把安锦绣就这么一路拖出了房间。

    “主子!”院子里紫鸳惊叫了一声。

    一个世宗的贴身侍卫上前一巴掌,把紫鸳打在了地上。

    皇后站在门前,看着世宗道:“圣上问完话了?要怎么处置这个贱人?”

    紫鸳要叫我家小姐才不是贱人,却被袁义死死地拉住了手,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穴位被制住了,紫鸳是张大了嘴,也叫不出声来了。

    世宗将安锦绣扔下了台阶,说道:“来人,赐安氏白绫。”

    “圣上真的舍得?”皇后望着台阶下无力起身的安锦绣,解恨地道:“就这么杀了?”

    “赐她白绫,送她上路!”世宗怒吼了一声。

194辱人不洁

    世宗赐死安锦绣的话一出,院中顿时寂静下来,紫鸳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还不把这个贱人拖下去?”皇后冷冷地说了一句。

    “安主子犯了何事?”这个时候,荣双开口问道。

    世宗铁青着脸不说话。

    安锦绣抬头,冲着皇后一笑,这笑容轻蔑,让皇后看着恼火,脑中一热之后,皇后脱口便说道:“这个贱人不守妇道,皇家如何能留她?!”

    这种没脑的女人竟然在后位上一呆几十年,安锦绣知道皇后是个有武夫脾气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的无脑。

    院中的人变得愕然,有的更是抬头看向了世宗与安锦绣。皇后的话说得太直白,安锦绣不守妇道,那就是说九皇子白承意不是世宗的子嗣?这怎么可能呢?

    “把她拖下去!”皇后这时又大喊了一声。

    两个中宫殿的女官上来,将安锦绣拖着就走。

    皇后不无得意地道:“找个偏僻的地方送她上路,这里毕竟是供佛的地方,不要脏了佛祖的这处地方!”

    眼看着安锦绣被拖出了院去,世宗的目光扫向了院中的侍卫们,安锦绣他都不留了,这些守着安锦绣的人他还怎么留?

    “圣上!”韩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世宗喊道:“安主子冤枉!”

    皇后冷笑道:“你这奴才……”

    “闭嘴!”世宗开口道。

    皇后看着韩约也是少年英俊,想跟世宗说这个英俊的侍卫也许就是安锦绣的奸夫也说不定,可是被世宗这一喝,皇后不太甘心地闭了嘴。

    吉和这时走到了世宗的跟前,声音发颤地跟世宗小声道:“圣上,人死就不能复生了。”

    世宗看向了吉和,目光冰冷地道:“你想跟朕说什么?”

    吉和说:“奴才只是觉得安主子不是那样的人。”

    “混帐东西!”世宗对着吉和抬腿就是一脚,“你也不想活了?!”

    吉和被世宗踢倒在地,爬起来扑到了世宗的脚下,带着哭腔道:“圣上,奴才只是不想安主子枉死,不如再查一次吧!”

    “查什么?”世宗这个时候已经被安锦绣气昏了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吉和便道:“圣上,说安主子不守妇道,无外乎……”

    “你还要说?”世宗气极,抬腿又是一脚踢到了吉和的肚子上,把吉和踢出去多远。

    韩约这时在地上跪着给安锦绣喊冤,“奴才求圣上明查,”韩约是磕头见血。

    皇后冲世宗笑道:“看来这个贱人还很得人心,圣上的旨意都下了,这些奴才们还敢为她求情,果然美貌的女人就是不同啊。”

    世宗想在皇后的脸上狠狠地打一记耳光,皇后这是当众戳他的痛脚,将他的耻辱活生生地扒开来给人看!

    “圣上!”袁义这时开口了,也是额头狠狠地往地上一磕,跟世宗道:“奴才这些日子一直守在主子的身边,从没见主子有不和规矩之举。皇后娘娘说主子不守妇道,奴才不服!”

    “不服?”皇后冷笑道:“凭你这个奴才也敢不服?”

    “奴才愿与主子同死,只是奴才希望死个明白,”袁义说:“奴才求圣上亲自查明此事,若是主子真的不守妇道,那奴才愿受寸剐之刑而死!”

    “奴才也愿受寸剐之刑!”韩约也跟着袁义喊,这个时候除了拼着尽一份忠心,韩约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圣上!”吉和又跪行到了世宗的跟前,说:“就让宫里的老嬷嬷再查一次吧,这样让这些奴才也能死个明白,圣上就不想弄清楚这事的真伪吗?”

    皇后这时看着世宗道:“这些奴才们是不相信本宫的话吗?本宫这个皇后还会害她一个贱人吗?”

    荣双这时不顾向远清拉着他往后退的手,上前一步,跟世宗说道:“圣上,臣以为此事必须详查,这不光是关乎圣上的脸面,安主子的性命,还关乎小主子的日后,臣请圣上明查。”

    安锦绣都亲口承认的事,还有什么可查的?世宗铁青着脸,紧锁着眉头。

    “圣上!”荣双喊了世宗一声。

    “好,”皇后这时候看着院中的众人道:“那就再查一次好了,本宫倒要看看,结果出来后,你们这些奴才是不是真的甘心陪那个贱人上路!”

    “圣上?”吉和抬头看世宗。

    世宗犹豫着不开口。

    皇后道:“圣上就再查一次好了,省得这事传出去,外面的人还以为是本宫容不下圣上身边的女人,本宫可不想担这样的名声。”

    “查,”世宗听皇后这么说了后,咬着牙吐出了一个字。这院子里的奴才们逼不了世宗,只是皇后,世宗看了一眼皇后,皇后眼中的得意,看在世宗的眼里极其的剌眼,这个女人又一次逼得他无路可退了。

    袁义听了世宗的话,忙就问世宗道:“圣上,那是否先暂停行刑?”

    “让那个贱人再活几个时辰好了,”皇后不等世宗开口便道:“本宫让她死个明白!”

    世宗狠狠地一甩袍袖,坐在了檐下的木栏上。

    “圣上?”袁义给世宗磕头,皇后的话,他是无论无何不会听的。

    “再等等好了,”世宗这才又吐了五个字出来。

    袁义从地上爬起来后便往院外跑去,生怕自己去晚了,安锦绣已经被绞死了,那他们就前功尽弃了。

    皇后站到了世宗的身边,看看这座小院,院中的花草水池,看在皇后的眼里都是一种讽剌,她的丈夫对这个红杏出墙的女人还真是用了心了,只可惜还是没能留住这个女人的心。

    “吉和回宫去带人来,”世宗又命吉和道:“多找几个来!”

    吉和领了旨,忙就一路小跑着走了。说安锦绣跟别的男人生下了儿子,吉和是死都不会信的,他如今的富贵全都来自于安锦绣,安锦绣若是出了这等丑事,那知道这事的人最后都会被灭口,吉和怎样也要拼上一回,就算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一间偏僻的佛堂里,袁义一刀砍断了绞在了安锦绣脖子上的白绫。

    两个嬷嬷在白绫断后,一下子失了力,往后连退几步后,都跌在了地上。

    “你想造反吗?!”一个年纪轻一些的嬷嬷人还坐在地上,就指着袁义大声问道:“你是何人?!”

    “圣上有旨,暂缓行刑,”袁义冲这两个嬷嬷说:“你们先出去!”

    “你是什么人?”另一个老嬷嬷从地上站了起来,问袁义道。

    “我是伺候安主子的奴才,”袁义说:“你们两个先出去!”

    “我们得看着这个贱人!”

    “滚!”袁义低低地喝了一声。

    “你!”两个嬷嬷要跟袁义耍横。

    袁义把手里的刀一横,说了一句:“我主子出事,我会跟着一起死,你们不要惹就要死的人,我不介意拉你们两个垫背。”

    袁义真正想杀人的时候,脸上便笑容全无,整个人都显得杀气腾腾。

    两个嬷嬷被吓住了,她们是跟着皇后的女官,就算如今皇后在宫里的地位大不如前了,也不曾有哪个太监当面威胁要杀了她们。

    “我还能跑了不成?”安锦绣这时在地上开口道:“不想死就出去吧,该死的时候我自会去死。”

    两个嬷嬷看看安锦绣,又看看袁义手里的刀,嘴里叽里咕噜地骂着走了出去。

    “主子!”袁义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蹲下身来,把刀一扔,伸手就替安锦绣除还缠在脖子上的白绫。

    安锦绣想跟袁义说话,脖颈却一阵难受,捂着嘴一阵猛咳。

    袁义轻轻拍着安锦绣的后背,替安锦绣顺气的同时,小声说道:“将军若是知道你拿身体赌这一回,一定不会同意的。”

    安锦绣冲袁义摇了摇头。

    “我不会跟将军说的,”袁义说:“只是这样值得吗?”

    “为了我们的以后,”安锦绣再张嘴说话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那一阵勒颈窒息伤了嗓子,声音变得黯哑难听,带着喘不过气来的喝喝声,“我只能走这一步棋。”

    “皇后会死吗?”袁义小声问道,他有心给安锦绣喝点水,可是这会儿他没地方拿水去。

    “不会,”安锦绣边咳边道。

    “辱人不洁,她都不会有事?”袁义的手停在了安锦绣的后心,一股带着暖意的劲气进入了安锦绣的身体里。

    安锦绣觉得舒服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后,咳得不厉害了,才跟袁义说:“帝后不和是会伤国体的事,项氏虽亡,可项芸毕竟是皇后,只要她无大错,她就不会死。”

    “什么样的错才叫大错?”

    “弑君叛国,”安锦绣小声跟袁义说:“想杀了这个女人报仇,我们只能一步步来。”

    “主子,”袁义听了安锦绣这话都急,他们费了这半天的劲,竟然还是弄不死皇后?那安锦绣这次的苦都白受了?紫鸳还晕在院子里呢。

    “此次过后,皇后于圣上再无信可言,”安锦绣的面色苍白如纸,看着虚弱,目光却阴冷,“以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袁义说:“她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母族不都死了吗?”

    “她会生不如死,”安锦绣说完这话后,掩嘴又是一阵大咳,放下手来时,手心里多了一抹殷红。

    “吐血了?”袁义着了慌,起身就想去叫荣双,站起身来了,才又想起来这个时候他自己也出不去这间佛堂。

    “没事,”安锦绣把手在衣裙上擦了擦,说:“方才那两个人就想杀了我,幸亏你来了。”

    “我去杀了她们!”对于袁义而言,杀死两个老婆子易如反掌。

    “不必了,”安锦绣说:“我还指望她们再跟我演一出戏呢。”

195九皇子身份尊贵

    半个时辰后,吉和从宫里带来了五个嬷嬷。

    世宗扫一眼这五个老妇人,虽然这五个人的名字世宗都叫不上来,可是世宗能认出来,这五个竟然都是伺候太妃们的老宫人。

    “圣上,”吉和小心翼翼地跟世宗说:“这五个老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她们办这事,圣上应该可以放心了。”

    皇后在一旁看着五个人,倒没有发火,对于已经笃定的事情,皇后向来有耐心等着。她要看看这一院子死到临头,还要垂死挣扎的奴才们,最后会怎么求她饶命。

    世宗只是挥了挥手。

    吉和忙就带着五个老嬷嬷往白承意所在的屋子走去了。

    房间里,白承意被一个奶娘抱在怀里,另外两个奶娘靠在一起坐着,瑟瑟发抖,都怕到不行。

    吉和看看这三人,说:“这事与你们无关,都怕什么?把小主子放下,出去。”

    三个奶娘忙都出了屋。她们也都听到了皇后方才的骂声,这个小主子若是个孽种,那皇帝还能留这小主子一命吗?奶娘们想到白承意出娘胎才几天,就要在生死关里来回了,心里都是不忍,可是皇家的事哪里能轮到她们说话?

    “有劳各位嬷嬷了,”吉和跟五个老嬷嬷客气道。

    “吉总管出去吧,”一个嬷嬷开口跟吉和道:“这事吉总管也不能看的。”

    吉和忙也退出了屋去,他也不敢走,就站在门口等着。

    屋里很快传出了白承意的啼哭声,却听不到五个老嬷嬷的一点动静。

    紫鸳这时醒了过来,听到了白承意的哭声从房里传了出来,紫鸳神智还没清醒,就要往上跳着起身。

    韩约死死地拉住了紫鸳,说:“你不要闹!”

    紫鸳看看自己的周围,没看到自家小姐,也没有看到她的袁大哥。

    “袁义陪主子去了,”韩约知道紫鸳在找什么,小声说道:“你别动,想活就不要动,也不要说话!”

    紫鸳望着韩约打着哆嗦。

    “主子现在没事,”韩约说:“你忍忍,等圣上还主子清白了,就没事了。”

    紫鸳跟韩约跪在一起,目光仇恨地看向了皇后。

    “把头低下!”韩约忙就道:“那是皇后!”

    “不过就是死,”紫鸳这时其实已经豁出去了,死都不怕了,她还怕什么皇后?

    “圣上你看那小丫头,”皇后这时跟世宗道:“她还瞪臣妾呢,这就是安氏贱人的丫鬟?一定规矩也不懂,宫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敢瞪臣妾的下人了。”

    世宗看了一眼紫鸳,并没有说话。

    “圣上若是真想知道奸夫是谁,倒是可以问问那丫头,”皇后说:“她跟着安氏,一定知道安氏的那个奸夫是谁。”

    严嬷嬷站在皇后的身后,这会儿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伺候过皇后。一口一个奸夫,这是在一次次的打世宗的脸啊,就算是寻常人家,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暗地里处理,皇后竟然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想找世宗的不痛快,也不能在这事上找啊!严嬷嬷想叫皇后闭嘴,可是她一个奴才,这时候没她开口说话的份。

    “安氏死了后,那奸夫是谁也许就查不到了,”皇后还是盯着世宗说道:“圣上就这么放过那个奸夫了?”

    “一切等结果出来后再说,”世宗冷冷地跟皇后说了一句。

    皇后便冷哼了一声,说:“臣妾不会冤枉好人的。”

    世宗没有再理皇后,老僧入定一般地坐在木栏上。这会儿那股怒不可遏的气性过去了,世宗反倒又开始希望,老嬷嬷们查出来的结果是白承意是他的儿子,他不想失去安锦绣,一点也不想。

    “把头低下!”韩约这时伸手把紫鸳的头往下一摁,“你别给主子添乱!”

    紫鸳想梗着脖子,却无奈比力气她哪里比得过韩约。

    “你就听一回话吧,啊,”韩约都在求紫鸳了。

    紫鸳低着头,眼泪滴在了面前的地上,跟雨水混在了一起,往院中的水池里流去。

    “主子若是出事,我跟着一起死,”韩约这时没松开紫鸳的手,咬着牙小声跟紫鸳道:“你放心吧,我们一起死,黄泉路上不会孤单的。”

    紫鸳的身子一抖,本想挣开韩约的手停了下来。

    整整一个时辰后,五个嬷嬷带着白承意走出了屋子,径直走到了世宗的跟前。

    皇后道:“结果如何?”

    为首的老嬷嬷木着一张脸,给世宗半蹲行了一礼,却并不答话。

    世宗道:“如何?”

    这老嬷嬷这才道:“奴婢启禀圣上,九殿下是龙子无疑。”

    这嬷嬷虽老,可是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整个院子的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她的话。

    “你说什么?”世宗几乎是从木栏上跳了起来。

    “奴婢恭喜圣上又添龙子,”这一回是五个老嬷嬷一起跟世宗说道。

    世宗还愣怔着反应不过来的时候,皇后尖声叫道:“这不可能!”

    为首的老嬷嬷抬眼看了一眼皇后,道:“皇后娘娘,奴婢一人兴许出错,不会五人一起出错的。”

    “你们被什么人收买了?!”皇后指着这老嬷嬷怒道。

    吉和忙往地上一跪,跟世宗说:“圣上,奴才不敢啊。”

    五个老嬷嬷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们跟着太妃们在宫中终老此生,什么人能收买她们这些无所求的人?皇家女人间的事情,老嬷嬷们看得太多了,从赐宗到如今的世宗,宫里的女人们走马灯一般地变得不停,只是这些背地里争宠杀人的手段好像永远逃不过这些门道。

    “本宫不信你们!”皇后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一个孽种突然间又成了龙种了?她的亲信们,难不成在这种事上还能出错?

    “皇后娘娘,”老嬷嬷不卑不亢地跟皇后道:“皇家子嗣之事何其重要?奴婢不敢出错,不敢妄言。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奴婢们,可以再让宫中的其他人来查。”

    “把她们杀了!”皇后扭头跟世宗喊道:“这些奴才一定是被人收买了!本宫不可能会错!”

    世宗这时转过身来,目光冰冷地看着皇后,道:“你还想什么人来查?”

    皇后就是一呆,这几个都是宫里的老嬷嬷,其中一个当初还验过太子,这些人都不能信,还有谁能来查?

    “圣上,”为首的老嬷嬷往前走了几步,跟世宗道:“奴婢五人分别验过,五个人验出来的结果都一样,九殿下身份尊贵无疑。”

    世宗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般,这样的结果他求之不得。

    韩约全身一软,差点就瘫在了地上,自己这是又从鬼门关走了一回了。

    紫鸳听了老嬷嬷们的话后,没有什么高兴的心情,只是看了韩约一眼后,念了一句:“没出息!”

    韩约颇为无奈地看着紫鸳,他这才发现,这个丫头竟是个不怕死的。

    紫鸳抬头恶狠狠地盯着皇后,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这下子怎么收场。

    皇后的目光在被老嬷嬷抱在手中的白承意身上停了一会儿,突然回身一耳光打在了严嬷嬷的脸上,说:“你竟然害本宫?!”

    严嬷嬷跪到地上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怎么可能会是龙种呢?她亲手查的,怎么可能出错?

    “这会儿你又怪起她来了?”世宗问皇后道。

    皇后也不看世宗,也没有察觉紫鸳望着她的恶狠狠地目光,她只是盯着严嬷嬷看,白承意是龙种,那骗她的人只能是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了。“你为何要骗本宫?”皇后问严嬷嬷道。

    “奴,奴婢不敢骗娘娘啊,”严嬷嬷神情慌乱地跟皇后说:“奴婢当日查了,确实是……”

    “原来是你,”世宗出声打断了严嬷嬷的话。

    严嬷嬷对上世宗的目光,刹时间就知道这一次她无生路可走了。

    “本宫要杀了你,”皇后却已经想杀了自己的这个亲信女官了。

    “圣上,”吉和这时提醒世宗道:“安主子那里……”

    世宗望着皇后道:“你在这里等着朕,”说完这话,世宗便要往院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皇后回身就冲世宗大喊:“不过一个女人,本宫冤枉了她又如何?”

    多年的夫妻,皇后在世宗的面前发起脾气来,从来都是如此,世宗也一次次容了她的坏脾气,只是这一次,受伤的那个人是安锦绣。

    “将皇后先押进屋去!”世宗命左右道。

    “你们谁敢动本宫?”皇后亦大声道。

    世宗回身把皇后一推,这一推用上了十成的力道,直接就将皇后推进了安锦绣的卧房里。

    院中的人都听到了皇后跌进卧房里的声音。韩约等人心中暗自爽快,皇后的人却个个胆战心惊,就怕下一刻世宗下令,把她们都砍了。

    “把门关上!”世宗说着话就走下了台阶。

    两个世宗的贴身侍卫走上前,也不管屋里皇后的喊叫声,把门一关。

    “她们把安氏弄哪里去了?”世宗走出了小院,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安锦绣现在在哪里。

    “奴才带您去,”吉和忙就道,这个大太监这会儿也有劫后余生之感,走到世宗的身前带路道:“圣上,雨天路滑,您小心脚下。”

    “别废话,快点带路,”世宗这会儿恨不得飞到安锦绣的身边去。

    等吉和带着世宗快走到那间小佛堂的时候,一行人都听到了叫骂声。

    “横竖要死的人了,还找什么太医啊?以为自己还是主子吗?”

    “在我故里,不守妇道的人都是要浸猪笼的,安氏,你若是还要脸,就尽快自我了结算了!”

    ……

    叫骂声传到世宗的耳朵里,让世宗刚刚缓过来的脸色又阴沉似铁了,“去找荣双过来,”世宗命吉和道:“快点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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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363/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作者:梅果所写的《重生之毒妃》为转载作品,重生之毒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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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