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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锦衣春秋txt下载     锦衣春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一五章 窗外的影子

    顾清菡冰雪聪明,瞬间明白过来,魂飞魄散,她自然已经知道是齐宁伸脚将自己一条腿勾过去,便要收回来,便觉得腿上一紧,一条结实的**已经被齐宁双腿夹住。

    她又惊又怒,想不到齐宁尽然如此胆大包天,可是顾老太和顾文章都在桌上,自然不能让这两人瞧出破绽,勉强定住心神,只是那顾老太虽然年事已高,却是个精明的老妇人,见到顾清菡神色有异,便知道事情不对劲,可是万想不到桌底下另有玄机,只以为顾清菡是对顾文章有意见,瞧向顾文章,道:“章儿,你一路上都没有好好休息,赶紧吃完,好早些歇下。”

    顾文章哪里知道这片刻间发生的事情,摆手笑道:“娘,我和小侯爷正在谈大事,你累了,让妹子陪你早些去歇息,我要和小侯爷不醉不归。”

    齐宁双腿夹住顾清菡那条美腿,虽然隔着衣物,却依然觉得浑圆结实,感觉到顾清菡用力想要抽出去,只是顾清菡的气力又如何能够与齐宁相提并论,被齐宁紧紧夹住,根本无法挣脱。

    “三娘,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齐宁故意看了顾清菡一眼,装模做样道:“要不你先陪老夫人去休息?”

    顾清菡又羞又恼,却又担心被顾老太看出端倪,淡淡道:“你说你们的,不用管我。反正你们要说什么,我也管不了,但事情不要做得太过分。”

    “太过分?”齐宁感受着顾清菡美腿那种结实的紧绷感,含笑问道:“三娘觉得哪些事情过分,不可以做?”

    “你心里有数。”顾清菡咬牙切齿,却又偏偏不能表现出来,几次想将腿抽出来,却感觉每次动一下,齐宁夹得更紧,又是羞恼又是无奈:“反正做错了事情,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顾文章却拍着胸脯道:“妹子,你放心,小侯爷年纪轻,就算做了些错事,那也无妨,我在旁边提醒,小侯爷总是能改过来的,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

    “没你什么事。”顾清菡秀眉一紧,没好气道:“你给我住口。”

    顾文章愣了一下,不想自己随口一句话,顾清菡竟是发这么大的火,心想这女人心海底针,真是难以理喻,干脆不去理她,向齐宁笑道:“小侯爷,你说我刚才的提议如何?”

    “舅父说的极是。”齐宁点头道:“年轻人犯错,倒也不是不可原谅,其实最重要的是,如果是别人先做错了事情,年轻人很容易就会一错再错,到最后你错我也错,错的稀里糊涂,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也许本就无错,也本就无对。”

    顾文章呆了一下,齐宁这番话让他脑子有些懵,一时间有些理解不了,但自己作为长辈,当然不能表现的听不明白,虽然根本没有理清齐宁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还是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顾清菡却是听得明明白白,自然知道齐宁话中意思,实在忍不住狠狠瞪了齐宁一眼,忽地想到什么,另一条腿在桌下探出,找准了齐宁的一直脚面,忽地用力狠狠踩了下去,齐宁不禁“啊”叫了一声,顾老太和顾文章都是一怔,都瞧着齐宁。

    “小侯爷,你怎么了?”顾文章忙问道。

    齐宁忙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件事儿。”

    “哦?”顾文章来了兴趣,“是带兵打仗的事情吗?”

    “不是。”齐宁摇头道:“就昨天晚上,睡得正香,半夜忽然被一只蜜蜂蜇了一下。”

    “蜜蜂?”顾文章一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蜜蜂?”

    齐宁叹道:“我也不知道,那蜜蜂也奇怪得很,我被蛰醒之后,就爬起来抓蜜蜂,想着将它抓住,狠狠教训一番,那蜜蜂在房里飞来飞去,房里都是那蜜蜂散发出来的香味。”

    “香味?”顾文章不由抓了抓脑门子,“那是什么蜜蜂?还带香味?”

    齐宁摇头道:“我也搞不清楚,不过香味很浓,到现在我房里的香味还没散去,蜜蜂尾后针,确实厉害。”

    顾文章啧啧称奇道:“这倒是古怪,我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散发香味的蜜蜂,这京城果然与众不同,大冬天,还有蜜蜂半夜蜇人。”

    顾清菡唇边泛笑,道:“京城古怪的事情多得很,你待久了,还有很多古怪的事情。”又在齐宁脚面上狠狠踩了一下,齐宁虽然夹着顾清菡大腿,却也不敢轻易乱动,以免被顾老太发现,忍着脚面疼痛,微微扯了一下嘴,顾清菡却已经问道:“侯爷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

    她一副关心之色,惟妙惟肖。

    齐宁只能摇头道:“没事,可能多喝了两杯,嗓子有些不舒服。”

    “凡事适可而止,否则总会自讨苦吃的。”顾清菡一语双关道。

    顾老太忙道:“涵儿,怎地和侯爷这么说话。”她只以为顾清菡一直是以长辈自居,心想齐宁虽然辈分低一些,但如今已经是锦衣候,身份尊贵,顾清菡说话却也要注意一些。

    齐宁见顾清菡眉宇间有一丝恼意,心知上次刚刚踩过线,这次也不能太过分,脾气再好的女人,总也不能忍受再三的调戏,腿上微松了一下,顾清菡立时察觉,迅速抽出去。

    她瞥了齐宁一眼,起身来,扶住顾老太道:“娘,我先带你去休息,他们这样喝下去,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顾老太年纪毕竟大了,一路颠簸,也确实劳累,当下和顾清菡离开了小厅。

    见顾清菡离开的时候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齐宁心想她只怕是真的生气了,顾文章此时却尚有兴致,拉着齐宁好一番吹嘘,无非是自己自幼酷爱行军布阵,而且看了许多兵书,若是有机会进入黑鳞营,必能帮助齐宁练出精兵云云。

    重建黑鳞营,齐宁心内自然有一番计划,顾文章说了半天,齐宁也只是偶尔点头,并不多言。

    等到顾文章醉态可鞠,齐宁令人将顾文章扶下去之后,却已经是快到了半夜时分。

    齐宁出了暖厅,一阵风吹来,凉意之下,顿时便清醒了几分,忽地想到顾清菡离开之时的态度,暗想自己今夜是不是又过火了一些,不知不觉竟是走到顾清菡院外,想了一下,终是进到院子,轻敲了敲顾清菡屋门。

    却不听有人答应,只见到侧房内还点着灯火,有些奇怪,走到窗下,本想敲一下窗户,犹豫一下,见到两扇窗户之间有一条细细的缝隙,有听到屋内传来水声响动,不由凑到缝隙往里面瞧了一眼,只这一眼,齐宁心跳顿时加速。

    却原来是顾清菡正在屋内沐浴,水汽腾腾之间,竟是瞧见顾清菡那白嫩嫩的娇躯若隐若现,虽然并没有看得太清楚,齐宁却立刻收回眼睛,闪身靠到窗边的墙壁上,只觉得心依然跳得厉害。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是他却已经透过这短短的一眼,自那若隐若现的轮廓之中,判断出顾清菡身材的火爆与性感。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偶尔调戏一下顾清菡或许无伤大雅,可是若真要偷窥顾清菡沐浴,那就有些下作了,只是今夜陪着顾文章饮了不少酒,陡然瞥见顾清菡若隐若现的雪白丰腴娇躯,还是让齐宁感觉呼吸有些急促,他等了片刻,顺了顺气息,正准备悄无声息离开,却听得“嘎吱”一声响,屋门打开,齐宁顿时不敢动单,身体紧紧贴住墙壁,已是半夜,四下里昏黑一片,若不细看,实难被人发现。

    很快,就见到两名丫鬟先后出来,各拎着一只水桶,齐宁知道那是顾清菡沐浴之后的剩水,后面那名丫鬟出来之后,顺手带上了门,两人都是没有注意到贴墙的齐宁,拎着水桶出了院子。

    齐宁松了口气,等那两名丫鬟走的远了,这才轻手轻脚经过屋门,正要悄无声息出院子,走到屋门前,禁不住往那屋门瞧了一眼,随即面色大变,却只见到本来被丫鬟带上的屋门,此时竟然微微打开了一些,一个人影正站在门缝后面。

    他呆了一下,那屋内之人也是呆了一下,随即“啊”地叫了一声,齐宁大吃一惊,心想这时候要是惹了人来,半夜三更自己跑到这里,实在是说不清楚,身体一闪,已经到了门前,什么也顾不得,窜入屋内,伸手便去捂住那人嘴巴,急道:“三娘,别叫,是我。”

    那人当然就是顾清菡。

    顾清菡不似一般贵妇人,休息时候,会在屋里安排两个丫鬟陪房,随时伺候,她习惯一个人,所以沐浴过后,两名丫鬟拎着水桶离开,她穿上了轻纱衣裳,也正准备歇息,出来是想将屋门拴上,谁曾想还没关上门,就看到屋子外面有个影子,而且分明是个男人的影子。

    顾清菡在锦衣侯府的地位不言而喻,而她的院子,除了齐宁,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靠近。

    半夜三更,一个男人的影子出现在门前,你又让顾清菡如何不惊。

第三一五章 夜半藏身

    顾清菡惊骇之下,出声叫喊,齐宁却已经窜进来,顾清菡也来不及躲闪,被齐宁捂住了嘴,便要挣扎,听到齐宁声音,这才宽了心,可这也仅仅是一瞬之间,心内迅即更是吃惊起来,扭动身子,齐宁已经松开手。

    堂内并无点灯,可是齐宁视力极佳,此时却是看到,顾清菡胸前只有一条淡黄色的肚兜,边缘镶金丝,绣着几多牡丹花,下面是一条浅白色的亵裤,单薄清爽,外面便是批了一件淡蓝色的纱衣,显然是已经准备关门就寝。

    她刚刚沐浴过后,身上还散发着清香,少妇身上的体香与沐浴后的芬芳混杂在一起,让人心神悸动。

    没有了外衣遮掩,肚兜内的一双雪峰轻晃,失去承托的硕峰饱满如山,撑得肚兜高高鼓起,锁骨之下拉成一片斜平,丰腴的少妇人身上挂着两颗玉球,饱实处难以相接,微向两侧挺凸,两颗樱桃般的蒂儿向天昂起,不显丝毫下垂,反倒是挺翘诱人。

    顾清菡一脸恼怒,依稀看到齐宁正瞧着自己,脸颊微红,抬手紧了紧衣裳,挡住被撑起的肚兜,只是她身材凹凸起伏丰腴有致,即使挡住,却也难掩那惊心动魄的诱人轮廓,冷声道:“还不滚出去。”

    齐宁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本是想着晚宴之时顾清菡可能气恼,所以过来道个歉,只是阴差阳错,却以这样一种方式突然窜进屋里,顾清菡本就只道齐宁对自己想入非非,听到他声音,第一念头就是这小子多喝两杯,吃了熊心豹子胆,闯到自己院里意欲不轨。

    齐宁此时也是尴尬异常,他知道顾清菡对自己的看法,这时候心里直叫苦,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打死也不会来这院子,有些狼狈,道:“三娘,你.....你误会了......!”

    “别说了。”顾清菡眼圈微红,“你先出去,你要是......要是胡来,我真喊人了......!”

    齐宁知道自己越是多说,顾清菡越是气恼,只能明天早作解释,出了门,顾清菡正要关上门,却见齐宁如同兔子一样忽然退回到屋里,顾清菡吃了一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三娘,有人来了......!”齐宁低声道:“正往这屋里来,我......我先躲躲......!”

    半夜三更,顾清菡这身打扮,若是被人瞧见齐宁在顾清菡屋里,就算什么事情没有,那也是说不清了。

    顾清菡有些怀疑,探出头去,竟果见到一个身影往这边来,心里疑惑,暗想丫鬟已经被自己支使出去,不到明天早上,不会有人敢来打扰,这半夜三更,怎地还会有人过来,仔细瞧了瞧,身影渐近,终于看清楚,失声道:“是我娘!”

    齐宁愣了一下,脸色大变,急得直跺脚,这顾老太虽然年事已高,但齐宁从老人家的面相就能看出来是个精明的老太太,他万没有想到这老太太竟然在这三更半夜往顾清菡院子里跑,还真是老当益壮。

    齐宁心里清楚,若是换做别人,就算真的看到什么,也未必敢说什么,可是顾老太可是顾清菡的母亲,要是被顾老太看到自己和顾清菡深更半夜共处一室,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顾清菡此时也是焦急万分,与齐宁所想一样,如果是府里的下人,自己一句话,下人也不敢进门,可是顾老太来了,那是万万挡不住,回过头,见齐宁还在后面找地方,跺脚道:“还不到房里藏起来。”

    顾清菡虽然出身富贵,但是平日里生活却很简单,在她屋里,并不乱七八糟摆放许多东西,显得干净简洁,这堂内摆设简单,只要扫一眼,堂内情景几乎都收在眼底,根本无处可藏。

    顾清菡焦急间,再往门外瞧过去,发现一名丫鬟已经扶着顾老太到了门前,见得顾老太步履蹒跚,只能上前去,嗔怪道:“娘,都大半夜了,你怎么还没有歇息?”

    “你怎么出来了?”顾老太倒想不到还没敲门顾清菡便出来,笑道:“你没睡就好,涵儿啊,娘实在睡不着,所以过来瞧瞧你是否睡下,有些事情非要和你说说才成。”

    “什么事情不能等明天。”顾清菡扶住顾老太,示意丫鬟先下去,她自然不能让丫鬟跟着进屋,这丫鬟是顾老太从江陵带过来,齐宁躲在屋里,顾老太年事已高,或许不会有所察觉,可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伶俐小丫头跟着进屋,谁敢保证这小丫鬟不会看出什么,更不敢保证她不会将瞧见的东西告诉顾老太,等那丫鬟退下,顾清菡才扶着缓慢往屋里去,一边走一边道:“你要是有急事,等不到明天,让人过来叫我一声,我过去就是。”

    “也没多远,我就是过来看看。”顾老太笑道:“快进屋,瞧瞧你这一身,可别冻着。”

    进了屋里,顾清菡有些紧张,四下里看了看,那顾老太却是精明得很,见顾清菡神色有异,奇道:“涵儿,你在找什么?”

    “啊?”顾清菡见不到齐宁身影,微宽下心,忙道:“没.....没什么,娘,你坐。”寻思齐宁肯定是进到房内躲起来,扶着顾老太要在堂内坐下,顾老太道:“你糊涂了?这大冷天,堂里没生炉子,我老太婆不打紧,你这一身,岂不要冻坏?”

    顾清菡心下紧张,但面上却还显得十分淡定,笑道:“娘,你看我这脑子,真是糊涂了,要不.....咱们进屋里去坐?”

    顾老太有些狐疑,点了一下头,顾清菡却没有急着扶顾老太进屋,道:“娘,你等一下,我房里没收拾,我先进去收拾一下......!”

    “我是你娘,乱一些又有何妨?”顾老太道:“涵儿,我看你心神不宁,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顾清菡知道自己母亲颇为精明,尽量表现得淡定,笑道:“娘到京城来,我心里高兴......,娘,我扶你进去。”扶着顾老太慢慢往屋里去,步子甚至比顾老太还慢,仓促之下,也不知道齐宁究竟有没有躲好,只想给齐宁多留一点时间。

    顾老太见此情状,愈发觉得古怪,但也只是以为顾清菡有什么心事,万没有想到顾清菡房里还有一个男人。

    进了屋内,顾老太四下瞧了瞧,才笑道:“你打小就喜欢干净,这里一尘不染......是了,你穿这点衣裳,可别冻坏了,快到床上盖着,娘和你慢慢说话。”

    “娘,我还是穿上衣裳陪你坐着说话。”顾清菡微笑道,一双美眸却是四下里扫动,这屋里其实摆设也很简单,能藏人的地方,并无几处,初略扫过,见到房内一切如故,并无什么改变,心下疑惑,暗想那混小子究竟藏到哪里,目光扫过床榻,心想难不成齐宁竟是躲到了床底下。

    顾老太摇头道:“不用麻烦,你上床上坐着,你以前没有出阁的时候,最喜欢坐在床上和娘说话,难道忘记了?”

    顾清菡娇俏一笑,道:“当然没忘,我以前最喜欢坐在床上听娘给我说老人的事情。”

    顾老太轻轻拍了拍顾清菡玉手,顾清菡搬了椅子到床边,扶顾老太先坐下,这才撩起半边锦帐,另一边却还是遮着,她衣着单薄,天寒地冻,此时身上确实有些发凉,脱鞋上了床,心下暗暗祈祷,齐宁若果真躲在床下,此时近在咫尺,万不能发出动静来。

    丰腴娇躯坐到床上,床上香喷喷的锦被先前已经被丫鬟铺开,掀起被子,正要拉起盖好,猛地瞅见被子那边隆起一块,心下咯噔一沉,暗叫不好,顾老太却已经道:“涵儿,盖好被子,可别冻着。”

    顾清菡无可奈何,拉起被子盖在身上,想了一下,伸出一条**往那边探了探,立刻碰到一个东西,热乎乎的,心中暗暗叫苦,这才知道,齐宁那混小子竟然是躲到床上。

    齐宁在堂内没找到躲藏的地方,眼见得顾老太已经进屋,只能跑到房内躲藏,可是怪就怪顾清菡屋里陈设太过简单,想要找个好地方躲藏并不容易,而且想要打开窗户从后面出去也是不成。

    上次齐宁半夜被毒蛇所袭,便考虑到顾清菡的安全,令人将顾清菡房内的窗户加了几道窗栓,所以要打开窗户,也要费些时间,根本来不及。

    本来也想过往床底下躲,可是门外传来顾老太声音,顾老太随时都会进来,齐宁只能瞧见被帐子围住的香榻,便也不多想,连鞋都没脱就钻进了被窝里,只希望顾清菡尽快将顾老太支走,哪成想半夜三更,顾老太竟然要留在这里和顾清菡叙话。

    听到顾老太声音就在床边,顾清菡也上床来,齐宁心知若被顾老太发现自己躲在顾清菡被窝里,老太太只怕当场就能背过气去,紧张无比,躲在被窝里动也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猛地感觉有东西碰过来,也不管是什么,两只手一把抱住,却是将顾清菡一条结实修长的**抱住。

    “呀!”顾清菡**被抱,条件反射轻叫一声,顾老太立刻问道:“怎么了?”

第三一六章 激怒

    顾清菡忙掩饰道:“娘,你看我多糊涂,都忘记给你倒茶。”她脸上带笑,神态恢复的极快,倒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顾老太闻言,笑道:“娘又不是外人,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齐宁此时却已经知道自己抱住的是顾清菡的**,顾清菡只穿一条单薄的亵裤,丝纱所制,几乎就等于没穿衣物一般,齐宁只觉得这美少妇的肌肤滑不留手,紧绷绷的弹性十足,而且腴而不肥,结实饱满,增之一分则肥,减之一分则瘦,珠圆玉润的恰到好处。

    最要命的是这被子里本就香喷喷的让人心醉,这下子顾清菡上床来,更是将**伸过来,齐宁不但手抱住那条**,便是脸颊也贴住,肌肤中散发出的那股子体香味道让人神魂皆醉,难以自禁。

    只是齐宁心里很清楚,这时候非比寻常,稍有不慎,被顾老太发现那可是要命的事情,只能抱住那条**,不敢动弹。

    顾清菡虽然面上带笑,可是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她看到锦被隆起,本是想伸腿试探一下齐宁是否真的在床上,做好准备,一旦碰到真有人立刻收回,谁知道齐宁的反应迅速无比,她虽然试探到有人,可是还没来得及收回腿,就被齐宁抱住,这下子再要收腿,只担心被顾老太看出问题,只能任由齐宁抱住,咬牙切齿,心想臭小子最好不要趁机轻薄,否则等顾老太走后,定要对他不客气。

    “娘,你有什么事就说吧。”顾清菡只盼顾老太早说早了,尽早回去才好,她在这里时间越长,事情越麻烦。

    顾老太轻叹了口气,道:“涵儿,娘知道这次你大哥举家到京城来,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你爹还在世的时候,你哥就一门心思要到京城闯荡,自打你爹前年过世后,娘也管不住他,娘不久之前才知道他已经偷偷地在京城置了宅子......!”

    “娘,事到如今,不高兴又能如何?”顾清菡幽幽叹口气,“只是京城看起来繁华,但危机四伏,我只担心他意气用事,万一惹出事端来,那可如何是好?”

    “娘本来也担心这事儿。”顾老太道:“只是后来想想,让他留在江陵又如何?还不是天天带人冲来闯去,说不定哪天就会闹出大祸,到了京城,有你在边上,他多少还能收敛一些。”

    顾清菡道:“娘,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了,我心里有数。”

    “他今天和小侯爷说起练兵,涵儿,你看你哥如何?”顾老太轻声问道:“你哥别的本事也没有,可是大小也练过武功,要真是能帮着小侯爷练兵,也不失一条好出路......!”

    “娘,带人骑个马射个箭,就能练兵?”顾清菡冷哼一声:“反正这事儿也不归我管,都是宁儿.....都是那个小侯爷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会去插手这种军国之事。”顿了一下,才道:“大哥要是有能耐,自己去从军,要是没能耐,就先在京城做生意。”

    顾老太叹了口气,终是压低声音道:“涵儿,其实娘今夜过来,不是为了你哥的事情,而是.....而是为了你的事。”

    “我的事?”顾清菡道:“我有什么事?”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急呢。”顾老太急道:“再过两年,你都要三十了,年纪可不小了,就没有为以后想想?”

    顾清菡道:“娘,你说什么呢?”

    “哎,你都已经独身这么多年,年纪轻轻,是不是要这样孤单一辈子?”顾老太轻声道:“要是你有个一男半女,后半生有了指望,我也不说什么,可是.....你孩子都没生下,那人就去了,到老了,你该怎么办?”

    顾清菡忙道:“娘,别说这些了,我心里有数。”

    “有数?”顾老太冷哼一声:“你要是有数,也不会不急了。那人去了,你挂着齐家三夫人的名字,可又有什么用?这锦衣候是大房的人,现在侯府里没别人能管事,你还能张罗一下,等到那个小侯爷娶了亲,有了夫人,这侯府里的事,还能轮上你?”

    齐宁此时却是难受至极,虽然只是抱着顾清菡一条腿,可是**温软滑腻,香气扑鼻,虽然极力想静下心来,但脑海中就是忍不住浮现先前在窗外瞥见顾清菡沐浴时候的样子,顾清菡那白嫩如雪的丰腴娇躯若隐若现,在齐宁脑中却是勾魂摄魄,此时鼻中闻着顾清菡娇躯上散发出来的体香,直让齐宁血液翻滚。

    齐宁从不觉得自己是柳下惠,而且骨子里对顾清菡这样的美少妇十分喜欢,不但喜欢顾清菡凹凸起伏的丰腴身材,还有那风情万种的气质以及温柔却不失成熟的性情,都是让齐宁心中爱慕。

    他心理年龄本就远超过自己这具身体,血肉之躯,这时候与顾清菡这风情诱人的美少妇肌肤相贴,若无反应,那才是见了鬼。

    但他脑子却还颇为清明,知道目下这种状况也是无奈之举,顾清菡心里肯定还在生自己的气,为了压制自己心里的旖念,想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可是越这样想,顾清菡那曼妙性感的身段儿越是在脑海中飘荡,难受至极。

    顾清菡感觉到齐宁手上气力似乎微紧,她毕竟是过来人,再加上心知齐宁对自己有想法,这时候肌肤相贴,那小子若能清心寡欲心无杂念,那才是见了鬼,只怕齐宁一时热血上头,糊涂乱来,后果不堪设想,被齐宁所抱**那剥葱似地姣美足趾轻轻勾了勾,那是提醒齐宁不要胡来。

    “怎么了?”顾老太见顾清菡不说话,还以为顾清菡无话可说,道:“是不是没话说了?娘就你一个女儿,你自己不为自己考虑,娘能不操心吗?你要是这般,娘就算闭上眼睛,也放心不下。”

    “娘,你胡说什么呢。”顾清菡嗔道:“我在侯府好好的,你不要担心。”

    顾老太冷哼一声:“现在好好的,过两年还能好好的?那个小侯爷已经到了婚娶的你年纪,这两年肯定有新夫人进门来,到时候可有你苦头受了。涵儿啊,咱们娘儿俩说话,也不藏着掖着,你还年轻,独守空房,还要这样守一辈子,那可如何了得。好几年前我就和你爹说起过此事,想让你.......哎,想让你改嫁,可是你爹那老古董就是不答应,现在你爹不在了,这事儿我就做主了,这次来,我要见见侯府的太夫人,和她说说这事儿,让她放你离开侯府。”

    顾清菡失色道:“娘,你.....你说什么?”

    被窝里的齐宁本来浑身发热,可是听得顾老太这番话,心下一凛,感觉全身有些发凉。

    “我说这两天我去见太夫人,求她放你离开。”顾老太道:“你也守了这么多年,算是对得起他们齐家了,我刚才说过,你要是有个一男半女,你要为齐家守节,我也不好过问,可是你和他没有留后,继续守下去,又有什么用?娘知道的比你多,那些年纪轻轻丧夫的,十个有八个后来都改嫁了。”

    “不行不行。”顾清菡立刻道:“娘,绝对不成,你可千万别和太夫人说,我.....我在侯府很好,就算没有留后,可是.....可是你也不用担心没人照顾。”

    “那个小侯爷?”顾老太道:“你以为那孩子真的会照顾你?你是他三娘,不是他娘,他和你的血不一样,现在对你好,无非是想要让你打理侯府,等他成了亲,有了媳妇,你还以为他能对你这样?饭桌上你也不是没听见,说话颠三倒四,是了,涵儿,都说那小侯爷是个傻子,有这回事吧?”

    顾清菡道:“都是外人胡说八道,宁儿聪明的很,要不朝廷会让他带兵?他以前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你还为他说话。”顾老太冷哼道:“你当老太婆我眼睛不好使,那个小侯爷吃饭的时候,一瞧向你,眼神就是不对,一看就心术不正。”

    齐宁听到这里,心下顿时有些恼火,暗想你们顾家举家搬过来,我腾出后院让你们住下,摆下酒宴接风洗尘,你这老太太倒好,半夜三更跑到女儿房里劝她改嫁,还在这里编排我的不是,说我心术不正,真是岂有此理。

    一想到这里,忽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顾清菡纤纤玉足,顾清菡的玉足小巧玲珑,脚踝纤细而不失丰满,足形纤长,足弓稍高,曲线优美,柔若无骨,玉趾匀称整齐,如同五棵细细的葱白。

    玉足在手,温润光滑,就像抚摸着玉器一般,顾清菡娇躯轻颤,咬住下唇,心知顾老太这几句话惹恼了齐宁,心中叫苦,装作向上拉被褥,另一条腿伸过去,想要踹向齐宁,告诫他老实一些,口中却是道:“娘,你别这样说,宁......小侯爷没你说的那样。”只希望这样安抚齐宁。

    被褥一动,齐宁便知道顾清菡有动作,恰好趁着被褥翻动之时,后发先至,一只手探出,已经将顾清菡伸过来的那条腿扯过来,身体往前一压,胸膛已经压在顾清菡双腿之上,脑袋竟恰恰搭在了顾清菡双腿内侧,下巴几乎压在了顾清菡最为隐秘之处。

    顾清菡魂飞魄散,万没有想到自己动弹这一下,齐宁的速度竟然这样快,拉起被子,掩盖到自己粉嫩的脖颈处,随即便感觉齐宁双手竟然已经环在自己腰肢上,随着齐宁呼吸,一股股热气直往自己最要命的地方喷过去。

第三一八章 淑女功

    顾清菡穿的本就是单薄异常,她身体敏感,此时齐宁呼吸呼出的热气往那要命的地方去,比之用手撩拨更让她难受,夹紧双腿,但此时却已经无法将齐宁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你还为他说话。”顾老太道:“我说句不中听的,以前齐景在世的时候,你哥当面求他带入从军,齐景理也不理。”随即恨恨道:“就说这么多年过去,你为齐家忙上忙下,齐家也不念你的好,不为你后半生想想,从来不提这事儿,我看齐家的人都是那样自私自利,那个小侯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齐宁听顾老太又扯到自己,一咬牙,脑袋微微动了动,那下巴就在顾清菡那饱满处微微摩擦了几下,顾清菡丰腴娇躯就如同触电一般,一阵酥软,却又是心惊胆战,一只手竟是伸过去,挡在那三角区上面,托起齐宁下巴,却又不敢太过动作,极其沮丧,也不好发作,只能道:“娘,你别说了,天都这么晚了,你......你先去歇着吧。”

    “一说这些,你就含糊其辞。”顾老太道:“不成,我明天就找到太夫人,好好和她说说这件事情,总不能让我女儿为他们齐家守一辈子寡。”

    齐宁下巴被顾清菡玉手托起,纤纤玉指泛着芳香,沁人心脾,齐宁忍不住在顾清菡掌心吻了吻,顾清菡无可奈何,俏脸绯红,脑中一片混乱,甚至都不知道该与顾老太怎么说下去。

    顾老太爱女心切,说到这里,便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姑娘嫁到齐家之后,顾家不但没有因为这桩亲事鸡犬升天,反倒是自己的女儿嫁过来没多久就成了寡妇,这些年不但要孤枕独影,还要为锦衣侯府累死累活,越想心中越是觉得难受,对锦衣侯府便更是恼怒,她只以为是和自家女儿说悄悄话,也不顾忌,低声道:“涵儿,我虽然年纪大,可是脑子也不糊涂,今天在饭桌上,那个小侯爷每次看你,我就觉着不对劲......!”

    顾清菡托着齐宁下巴的手发软,渐渐垂落到腿窝子里,有气无力道:“什么不对劲,娘,你就是疑神疑鬼。”

    “老太婆就是疑神疑鬼了。”顾老太道:“涵儿,你说那个小侯爷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吧?”

    顾清菡和被窝里的齐宁心下都是一凛,都想这老太太的眼力真是刁毒,顾清菡脸上发烫,娇嗔道:“娘,你说什么呢,老糊涂了,这要是.....这要是被人听见,那还了得。”

    “娘就是在这里和你说说。”顾老太叹道:“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儿没见过没听过,我听说那些达官贵族府上,总是出些古怪事儿。你三十岁不到,如花似玉,那小侯爷已经是长大成人,这一天天地在一起,我就是担心会出点什么事儿。”

    “不会......,小侯爷为人正派,不会......不会乱来。”顾清菡感觉齐宁环住自己腰肢的手臂微微动了动,害怕顾老太又要激怒齐宁,急忙道:“你别在背后说人家的不是,你以前不也教过我,背后论人是非,是要给自己带来祸害。”

    “不说是非,不也是给你带来祸害?”顾老太没好气地道:“你这孩子就是不知好歹,现在还为他说话。正派人?我敲那小侯爷鬼的很,不像什么正派人。”

    顾清菡几乎要哭出来,心想你这老太太能不能少说两句,你在这里多说一句,倒霉的可是你的女儿,果然顾老太这般说,顾清菡便已经感觉到齐宁一只手已经顺着自己的腰肢滑下去,竟是往自己丰满滚圆的臀部摸过去。

    齐宁心里确实有些气恼,这顾老太看起来慈眉善目,谁知道这大半夜来,硬是往顾清菡脑子里灌输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不但要劝顾清菡改嫁,还连续不断编排自己不是,他一只手滑落下去,顾清菡腰肢纤细,往下摸过去,顾清菡葫芦般的身体轮廓便显出来,离开纤细腰肢,往下去摸向胯部,便突然宽大起来,下边的两瓣绵股竟然是异样的肥美圆硕,与那苗条纤细的腰肢形成鲜明的对比,而且两瓣绵股雪溜溜软弹弹,只在边缘稍微触碰一下,便有惊人的手感。

    顾清菡股间极绵,丰满腴腻,不止娇嫩,更兼有轻、软、紧、弹等特质,便如弹松的上等棉花,陷手之至,难有比拟。

    齐宁心下有些发颤,却还是探入到顾清菡屁股底下,两瓣肥美诱人绵股带来的触感,让齐宁瞬间感觉自己似乎要上天。

    顾清菡的臀儿比不得西门战鹰那般结实丰硕,可是却更为滚圆,手感更好。

    顾清菡动了动身子,想要移开,可是齐宁身体压在她双腿上,根本移不开位置,反倒是这样动弹一下,那绵股就如同在齐宁的手掌上来回滚了两下,齐宁趁机一把抓紧了顾清菡绵股蛋-子,只是一只手当然不可能拢住顾清菡丰满的臀。

    “涵儿,你怎么了?”见到顾清菡俏脸绯红,呼吸也急促起来,额头甚至渗出一丝丝香汗珠子,顾老太有些吃惊,便要凑近过来,顾清菡哪敢让顾老太靠近,急叫道:“娘,你不要过来......!”

    顾老太听她声音激动,顿时生疑,皱眉道:“怎么了?为何你声音这样古怪?”

    “我......!”顾清菡被齐宁抓着屁股蛋-子,甚至感觉齐宁还很有兴致地揉捏几下,咬牙切齿,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不是顾老太在这里论人是非,齐宁只怕也不敢这样,现在倒好,连屁股都被人抓在手里,这老太太要是还有什么过激之语,以齐宁目前的胆子,再要干出更出格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深吸一口气,道:“我在练功!”

    “练功?”顾老太一愣,“你练什么功?”

    顾清菡俏脸上潮红一片,娇媚无比,无奈道:“我在练......淑女功!”

    “淑女功?”顾老太一愣一愣,“你也没有练过武功啊,什么淑女功?”

    “娘,你.....你不懂,这是到了侯府,找人教我的,可以强身健体,而且在睡前练功,入睡能够香甜。”顾清菡道:“娘,要不你回去歇着吧,我真的困了,明儿一早,我就到你那里去,好好陪你,你要说一整天,我就陪你一整天。”

    顾老太见顾清菡神态妩媚,眼眸甚至有些迷离,光洁额头渗出香汗珠子,灯火之下,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皱起眉头,道:“这是什么功夫,瞧着就不对劲,涵儿,以后还是不要练了。”

    “我.....我知道!”感觉齐宁一根手指头似乎从自己的臀-沟划过,顾清菡全身酥软,软绵绵道:“娘,这功夫练起来,要.....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停下来,否则对身体不好,你.....你先去歇息,等我练完功就好,以后......以后不练了。”

    “和你说点正事,你就顾左右言他,三心二意。”顾老太有些不满道:“罢了,你不担心自己,我一个糟老婆子管这么多做什么。”从椅子上起身,顾清菡忙道:“娘,我在练功,就不送你了,你......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把门带上......!”

    顾老太摇了摇头,嘟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功夫......!”她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倒也不是很弱,无人搀扶也能走动,走出几步,回头见顾清菡正一脸通红看着自己,不由指了指顾清菡,没好气道:“你呀......!”缓缓离开了房子。

    顾老太出了房门,带上了房门,随即听到顾老太道:“你练完功,自己起来拴上门,晚上不闩门可不成。”

    “知道了,娘......!”顾清菡忙答应一声。

    很快,听到堂门也传来被带上的声音,隔了好一阵子,没听到动静,顾清菡倒不敢着急,许久之后,确定顾老太真的离开,这才长出一口气,只觉得心口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抬起手臂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

    忽地想到被子下的人,怒火中烧,竖起秀眉,二话不说,伸手一把将锦被掀开,只见到齐宁就像一个大蛤蟆一样趴在自己的腿上,一只手还环着自己腰肢,另一只手依然被自己坐在屁股底下,小混蛋依然抓着绵股上的一团腻肉,整个人一动不动。

    顾清菡又羞又恼,双臂环抱酥胸前,丰满两团挤在一起,冷冷瞅着齐宁,压低声音冷笑道:“锦衣候爷,你是不是今晚就想睡在这里?”

    齐宁这时候只觉得仿若身在云端,无论是鼻间吸入的少妇体香还是手掌上抓住的那团腻股,都是让人流连忘返,听得顾清菡声音,不禁道:“睡在这里也好,我是有点困了。”猛地意识到情况不对,霍然抬头,发现被子被掀开,顾清菡娇躯靠在床头,双臂环抱,正冷冷瞧着自己,那双素来如同秋水般迷人的眼眸子,此刻却满是冰冷之色。

    齐宁心下一紧,脑子却是转的飞快,竟是一脸严峻,一本正经问道:“三娘,老夫人走了没有?真是太危险了,幸亏我躲的及时,跑到床上来,要不然今晚可就麻烦了。”

    顾清菡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但依然冷着脸,只是死死盯着齐宁,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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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九章 疏远

    顾清菡是个极精明的美少妇,心里很清楚,这时候根本不是追究齐宁方才胡来的时机。

    此时夜深人静,孤灯双影,自己衣着轻薄,她当然知道自己这具成熟丰满的躯体会给齐宁带来怎样的诱惑,更知道自己只要处理稍有不慎,犯有前科的齐宁很有可能在今夜犯下更大的错误。

    此时此刻,自己非但不能示意丝毫的笑脸,甚至连争论都不可以,只能冷目而视,既给他一种震慑力,又让他无话可说,如此才有可能让他自己感到尴尬赶紧离开,否则很有可能就要出事情。

    她毕竟经过不少大事,这时候不但心下恼怒,更多的却是紧张害怕。

    她当然清楚,这时候齐宁真要一时头脑发热扑上来,自己绝无可能抵挡住,而且自己还不能召唤人来。

    顾清菡看似冷静,但是一颗心却是提在嗓子眼,扑通扑通直跳,她不知道齐宁接下来会怎样做,更害怕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甚至是动作会激起齐宁的凶性,只能背靠在床头,冷视齐宁。

    齐宁见到顾清菡面若寒霜,心知不妙,本以为她当真冷静异常,可是四下里寂静无声,顾清菡微有些急促的呼吸以及因为呼吸而上下急剧起伏的饱满酥胸还是出卖了她的心理,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这时候若还是赖在人家身上,那就有些不地道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顾清菡绵软的臀儿,但齐宁还是尽量保持严肃的面容从下面抽出手来,顾清菡见状,微松了口气,却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只盼齐宁赶紧离开。

    齐宁在顾清菡对面坐下,瞧着顾清菡,只觉得灯火之下,三娘实在是妩媚迷人,如同熟透的葡萄,只需轻轻一弹,就会流出鲜美可口的甜汁,此刻顾清菡虽然冷着脸,但是气息如兰,房内幽香弥漫,令人熏然欲醉。

    “三娘,那个.......!”一阵死一般的沉寂之后,齐宁终是打破死寂:“老夫人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顾清菡微蹙秀眉,想了一下,才问道:“什么?”

    “她说要和太夫人.......!”

    齐宁还没说完,顾清菡便知道她想问什么,冷笑一声,淡淡道:“娘说的也没什么不对,我在你们齐家这么多年,也算是对得起你们齐家,我没有儿女留下,若是真的和太夫人说,太夫人未必不会同意放我离开齐家。”

    齐宁见她面颊酡红,娇美如花,但语气却偏偏冷漠的很,叹了口气,道:“你真的想离开齐家?”

    “本来不想,可是......!”顾清菡咬着红唇,“你这样子,我怎能不走?”

    齐宁苦笑一声,转了一下身,坐到床榻边上,轻声道:“你要是走了,锦衣侯府也就完了。”他心里的意思很简单,当初留在锦衣侯府,无非是看在顾清菡的面子上,如果顾清菡不再是齐家的人,齐宁对齐家更不会有什么归属感。

    “哦?”顾清菡见齐宁坐到塌边,不动声色向床里边移了移,拉开距离:“你这么能干,锦衣侯府怎会完?反倒是我,留在侯府,迟早.......!”她本想说自己留在侯府,迟早要出事情,可是担心刺激齐宁,干脆不说。

    齐宁回头看向顾清菡,顾清菡此刻却早已经用锦被掩住自己曲线起伏的身体,见齐宁看过来,扭过头去,也不看齐宁。

    沉默片刻,齐宁终于道:“那你......那你能不能留下来?”

    顾清菡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齐宁叹道:“你走了,我就不是锦衣候了,锦衣侯府也不再是锦衣侯府......!”想到顾老太坚持要让顾清菡离开,心下颇有些萧瑟,起身来,道:“反正我......我不会让你走的,谁同意也不成。”

    顾清菡听齐宁声音斩钉截铁,不禁瞧过去,只见齐宁竟是颇有些落寞地缓步离开了房间。

    齐宁这样离开,顾清菡倒是有些意外,随即长舒一口气,听到外面传来带门的声音,没过多久一片宁静,这才从床上起身来,蹑手蹑脚到了堂门,探头往院子外看过去,只见到齐宁的身影刚刚离开院子,这才将堂门拴好,轻手轻脚往房里去。

    刚进房内,却觉得腿间有些发凉,脸颊一热,她身体异常敏感,先前被齐宁那般搂抱,虽然心下恼怒,可是身体却还是起了一些反应,玉蚌内几次突出小股清泉,之前那里热烘烘一片,此时凉风一吹,裆间却是黏糊糊冰凉凉的十分难受,关上门,咬着红唇,背靠房门,脑中却是颇有些凌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接下来几天,齐宁也不找顾清菡,顾清菡也不主动去和齐宁说话,不过顾文章带着家眷刚到京城,齐宁倒是安排人带着他们在京城到处逛一逛。

    建邺京城乃是数百年的古城,规模宏大,可游玩的地方倒也是不少。

    顾清菡虽然没有再主动和齐宁说话,有时候碰到也只是低头走过,就当没看见一般,可是齐宁的事情她却还是用心去办,府中的大小事务依然操持,倒也没有出现齐宁所担心的顾老太去求太夫人放顾清菡离开侯府。

    此外顾清菡派人在附近给小瑶母女找寻房屋栖身,这附近一带所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大宅深院,小瑶母女不过两人,再加上侯府本就不算阔绰,自然不可能给小瑶母女买下一栋大宅居住。

    派人找了五六天,倒是在隔了两条街的地方找到了一处一门三间的房子,虽说侯府阴凉不算阔绰,但是要买下这样一处房子,却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顾清菡亲自过去看了一眼,从账房取了银子买下,又派人收拾了一番。

    唐诺这几日倒是没有往永安堂去,只是待在自己屋里看医书,上次齐宁瞧见唐诺对医书有兴趣,了解之后,才晓得唐诺虽然医术精湛,可是所阅读过的医书却是寥寥无几,便吩咐韩大总管跑去搜罗了一堆医书过来。

    唐诺调养身体的几日,几乎都是手不离书,其实书里的许多医理唐诺都是了如指掌,甚至有些医书之中出现的错漏之处,唐诺也是一眼便即看出,但学无止境,偶尔也能让唐诺找到几处新奇之处,对唐诺来说,阅读这些医书,就像是在沙粒之中淘金,虽然有些辛苦,她却显得很有兴致。

    齐宁倒是让唐诺帮忙瞧瞧瑶母的病症,唐诺专门去看了一眼,也并无多说,开了一副药方,让瑶母先吃上三个月再作计较,药方所需的药材倒也很普通,齐宁直接令人去永安堂取来,小瑶对齐宁心存感激,接下来时日,到书院开课便按照齐宁祝嘱咐,继续往书院去。

    琼林书院并非每天都会开课,一个月会有六天时间假期。

    等到顾清菡将房子买好,便安排小瑶母女住了进去,小瑶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举目无亲,考虑到瑶母的身体,也只能接受齐宁的好意,为了让小瑶安心读书,齐宁派了一名丫鬟每日里去照顾瑶母,对侯府来说,派出一名丫鬟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却解了小瑶的后顾之忧。

    对齐宁来说,当前最重要的还是重建黑鳞营,段沧海和赵无伤早已经离开侯府,各自去募集兵士,便是齐峰,也被齐宁派往旧营那边,协助工部的人翻修兵营。

    虽然兵部那边在钱粮装备上进展缓慢,但是倒也早早和工部的人协商之后,从户部要了一部分银子去翻修军营,重建黑鳞营毕竟是小皇帝亲自下旨,门面上的事情,倒也不敢太过于怠慢。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关逼近,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这一年来其实是经历了不少的风雨,所以谁都希望用一个喜庆的年关迎接新的一年,驱散因为先帝和齐景离世而笼罩在京城之上的阴霾。

    不过先帝驾崩不久,百姓想要张灯结彩也是不成,为了祭奠先帝,京城到处都是挂白飘幡,这对锦衣侯府倒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无论是否先帝驾崩,齐景过时,侯府今年也只能挂白。

    按照大楚的习俗,今年侯府的大年夜还不能大鱼大肉摆下宴席,反倒是要请高僧入府再做一个道场。

    大年三十的头一天,顾清菡就安排人请了大光明寺的净悟大师前来府里,净悟大师亦是大光明寺的光明十三僧之一,慈眉善目,为人敦厚,但佛学高深,武功在十三僧之中偏后,但是佛法的钻研却是屈指可数。

    也只有锦衣候这样的世袭侯爵,才有资格请到大光明寺的高僧前来作法场。

    对于大光明寺前来的高僧,侯府自然不会怠慢,除了净悟大师,另有从大光明寺前来的十几名僧众,因为是出家人入府,上至顾清菡,下至府里的一个小丫鬟,都是不能轻易抛头露面,一切事宜都是由齐宁领头,韩总管在一旁辅助。

    顾清菡事先已经将一切事务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所以齐宁倒也不用多费什么气力,可越是如此,齐宁便越加感觉锦衣侯府离开了谁都可以,就是离不开顾清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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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老兄弟们都知道沙漠的套路,越写到后面,整本书的面貌就会慢慢显露出来,最终就会有一个完整的框架,所以沙漠也绝不会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每一段故事都会有东西埋在里面,这一点细心的兄弟其实都能看出来。

    不要轻易断定书里任何一个人究竟如何,也许你觉得平平无奇之人,到后面反而是左右局面之人。

    沙漠力保故事的精彩性,这本书在感情方面应该会更细腻,有读者反映在女人身上着墨过多,作为一部架空历史小说,女人作为重要的一部分,不可能不用些笔墨,我尊重某些读者的建议,但是涉及到这类感情甚至是**描写,作为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还是会该怎么写就怎么写。

    书名锦衣春秋,春秋二字道尽本质,不但有跌宕起伏的恩怨情仇,同样也有主角的日常生活,既有金戈铁马阴谋诡计,也有儿女情长你侬我侬,既有江湖风云重重机关,也有春花秋月美人无边。

    我也不能说自己是慢热,但是随着故事发展,冰山消融,面貌逐步揭开,我相信我构建的故事还是值得让大家打发时间的。

第三二零章 群虎归山

    齐宁心里觉得这些俗套的礼仪实在是闹心的很,但身在其位,也是没有法子。

    大年三十这天,京城大多数人家都是齐家欢聚,但锦衣侯府却从正午时分开始,就开始在净悟大师的带领下,做起了法场,这次摆下法场,时间虽然不会太长,却也要一直持续到次日正午时分,前后要延续十二个时辰。

    齐宁在这十二个时辰之内,只能待在法场内,足不出户,府里其他诸事,虽然由顾清菡幕后指挥,但也只能是韩寿处理,好在大舅爷顾文章还没有从侯府搬离,帮衬着打理,一切倒也是井然有序。

    对齐宁来说,这十二个时辰当然不是很舒坦,耳里聆听着大光明寺和尚们的诵经之声,时不时地都要睡着。

    因为有新位,初一一大早,就开始有人过来祭拜。

    前来祭拜之人,都是点上一炷香敬上去,年纪大官位高的作揖,年纪轻的以及官位较低的,便都会拜上两拜。

    这一次忠义候倒是亲自过来,淮南王那边,却是派了淮南王世子前来,武乡侯苏禎这一回也是赶了个早,金刀候也是派了人来,六部堂官也都给了面子,祭奠新位,其实并不算是盛大之事,但是这一天前来的官员比之齐景丧葬期间竟是还要多一些。

    整个上午,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锦衣侯府倒很有些时日没有这般的车水马龙,好在府里下人众多,勉强伺候的过来,而且拜新位也并不需要准备酒宴,都是过来祭拜一下便要离开,初一一大早到正午时分几乎是没有间隙,齐宁虽然身体结实,可是每来一个人都要还礼,一个上午下来,还真是有些头晕眼花筋疲力乏。

    好在过了正午,该来的人也都来过,法事也到了收场的时候,府里请一种僧人用了斋饭,净悟大师便即领着众僧辞别而去。

    接下来几日锦衣侯府来客也是不少,齐宁得了圣旨,重建黑鳞营,许多官员自然都敏锐地察觉出小皇帝有心要重用锦衣齐家,即使许多官员和齐宁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大部分都没见过面,却还是拎着大包小包前来拜见。

    只要身在官场,是个人都知道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大楚朝堂已经泾渭分明地出现了两大势力。

    先帝理政之时,文有司马岚,武有锦衣候,而且先帝文韬武略,威望极高,足以威慑满朝臣子,整个大楚的运转也算是十分顺畅。

    不过先帝驾崩之后,朝局为之一变,忠义候司马岚在新君继位一事上立下了头功,威望和势力迅速扩大,而没有了先皇帝的威慑,淮南王虽然没有在新君继位一事上占到任何便宜,也没有敢轻举妄动,但声音和腔调显然大了一些,他在朝野本就有不少党羽,如今投奔其势力圈的官员亦是不在少数。

    忠义候与淮南王两派之争,甚至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双方党羽泾渭分明,不过对于两派大多数官员来说,无论身在哪一派,都不影响他们来和锦衣候拉拢一下关系。

    齐景过世,朝局变幻莫测,许多人都暗中在看锦衣侯府的笑话,但接下来的发展却是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谁也没有想到,被称为锦衣傻子的齐宁竟然一步步走到了黑鳞营统领的位置。

    锦衣候爵虽然是四大世袭候之一,爵位尊荣,大小官员见到都有礼敬三分,但是没有实权在手的侯爵,也只是面子上好看而已,就像齐宁先前仅仅是承袭锦衣候爵,官员们在面子上自然不敢太过怠慢,但骨子里也只是到此为止。

    但是一旦握有实权,这个侯爵的分量就大不相同了。

    更何况大伙儿既然都知道是小皇帝有心要提拔齐家,在齐家还没有卷入两党之争前,先去拉拢一下交情,那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事情,身在官场,谁也不知道哪片云彩会下雨,在下雨之前,能够打点底子,给自己多留条出路都是人之常情。

    所以锦衣侯府连续几天都是人来客往,好不热闹。

    过了正月初六,齐宁才算缓下来一些,只不过从那天晚上之后,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和顾清菡说上话,而且顾清菡几乎也没有再给齐宁单独相处的机会,这让齐宁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初七早上,段沧海终于率先回到了侯府,齐宁得到消息,立刻叫了过来,这一次不但段沧海回来,而且还带了七八个人一同过来,见到齐宁,几人齐齐跪倒在地上参拜,段沧海看上去风尘仆仆,本就粗糙的皮肤如今更是粗糙许多,笑道:“侯爷,这都是黑鳞营的老兄弟,我给你将他们都找了回来。”

    齐宁怔了一下,段沧海和赵无伤离开侯府已经很有一阵子,要重建黑鳞营,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当然是招募人手。

    黑鳞营和普通的队伍不同,在齐宁看来,就是这个时代的一支特种部队,挑选人手当然要精益求精,若是条件宽松,最多也只是训练出一支普通的兵马来,不可能达到当年黑鳞营的高度,所以这第一步招募人手反倒是最为重要。

    段沧海倒是说过,要将当年黑鳞营所剩无几的残部都召回来,但齐宁对此却是不以为然。

    毕竟他不敢相信黑鳞营其他人都像段沧海一样对黑鳞营的重建始终保持着期待,而且当年黑鳞营剩下的那几十号人,后来都被朝廷提拔任用,分配到各处,好歹也是成了武官,拉回黑鳞营,一切都是从头开始,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可都是要往高处走。

    “莫复宽,武卫中郎将,已经辞官,愿意回来追随侯爷。”段沧海抬手指向一人介绍,那人立刻跪倒在地,高声道:“莫复宽拜见侯爷。”

    “陈大有,建中校尉,已经辞官。”

    “陆亢,长水校尉,已经辞官。”

    “周云彬,凌江将军,愿追随在侯爷麾下效命!”

    段沧海每点到一人,那人便即单膝跪倒在地,拜在齐宁身前,这几人年纪最小的也已经有三十六七岁,最多的有近五十岁,可是腰板都是笔直,齐宁看在眼里,便觉得这几人与普通军人所散发出的那种气质完全不同,显得更为坚韧,而且眼眸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凶悍气息。

    齐宁这时候意识到,自己从没有亲眼见过黑鳞营冲锋陷阵的样子,段沧海和赵无伤几人虽然出自黑鳞营,但由于身份原因,对自己毕恭毕敬顺从惯了,所以自己骨子里或许真的对黑鳞营小看了一些,但是这时候看到这几个浑身上下散发着独特气息的军人,他便知道黑鳞营或许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强横得多。

    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只能是从血与火之中历练出来,没有经过生与死的考验,没有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就不可能散发出这种凶悍甚至是野蛮的气息。

    “侯爷,这几个家伙都被分配到了京外担任武官。”段沧海道:“我跑了一大圈,找到了这几个家伙,还有一些手头上有公务在忙,辞呈已经交了上去,等到手里的军务交接完毕,兵部准了辞呈,就会立刻赶过来报道。”

    齐宁亲手将几人一一扶起来,含笑道:“你们都是有官身,而且都有能力,前途无量,段沧海有没有和你们说清楚,你们要是回到黑鳞营,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我也不敢保证你们能够升官发财。”

    “侯爷,当年和血兰军那一战,我们本都该是死人。”众人之中,莫复宽辞官前的地位最高,“苟活下来,是三将军嘱咐我们,哪怕是留下一个人,也要等到黑鳞营重建那一天。我们一直在等,而且......当年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陆亢肃然道:“侯爷,末将是个粗人,只想求侯爷一件事情。”

    “你讲!”

    “黑鳞营练出来之后,末将希望有朝一日,侯爷能领着我们再次上阵,末将这些年一直在打听,听说北汉血兰军一直都在。”陆亢道:“如果有机会再与血兰军碰面,侯爷定要领着咱们将那帮狗杂碎杀个片甲不留,除此之外,末将再无别的要求。”

    齐宁含笑道:“我要重建黑鳞军,当然不是让这支兵马巡街抓贼,是龙就要遨游九天,是虎就要啸傲群山,既然是黑鳞营,最后的战场,当然就是前线,其他队伍做不了的事情,黑鳞营来做,别的军队攻不破的城池,黑鳞营来功......!”顿了顿,目光如刀:“别人杀不了的人,黑鳞营来杀!”

    齐宁的声音其实并不高昂,甚至有些淡定低沉,可偏偏就是这番话,却让众人眼睛都亮起来,齐齐抱拳道:“原誓死效忠朝廷,效忠侯爷!”

    “你们都是刚到京城,正好这些日子我没有好好喝上一顿酒。”齐宁笑道:“刚好你们过来,今天咱们就放量痛饮。”随即嘿嘿一笑,道:“你们都是前辈,莫看我年纪轻,酒桌上欺负我,我这人会公报私仇的。”

    众人一怔,随即齐声哄笑起来,都觉得这小侯爷当真是风趣的很,与齐家人素来严肃古板颇有些不同。

第三二一章 食座捐

    齐宁有了这几人的投奔,顿时信心大振,从大年初七一直到初八的晚上,齐宁与这帮悍将连续议事,话题主要都是围绕着黑鳞营。

    在场这几人,不但是黑鳞营的残部,而且当年齐景练兵,这几人都是最早加入黑鳞营的兵士。

    齐景当年组建黑鳞营,虽然只是一千人的编制,但是兵士的来源却是五花八门,有些是齐族老家跟来的子弟兵,有的是齐景从其他军队抽调出来的骁勇之士,其中甚至还有一小部分本是出身于江湖世家的人物。

    齐宁从这几人口中详细了解了当年黑鳞营从籍籍无名到威震天下的过程,其中最着重了解的便是齐景训练黑鳞营的过程。

    诸人你说一段我说一段,渐渐让齐宁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其实有了这些人的出现,齐宁也就根本不必担心兵源的问题。

    这帮人出自黑鳞营,对于黑鳞营选人的苛刻条件了若指掌,而在场几人,几乎都是统帅兵马的武官,最少的麾下也有几百号兵士,他们在此之前就已经暗暗留心,在自己麾下的兵士中精心选人,仅在场这几名武将,就足可以带来一百多号完全符合黑鳞营选人条件的兵士。

    按照段沧海所言,黑鳞营剩下来的几十号人,大部分都可以回来效命,每人各自报上几个名字,交给齐宁,再由齐宁从兵部要人,这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毕竟齐宁身为锦衣候,奉旨练兵,从各支兵马中抽调出一些兵士来,并不也不敢因此而得罪齐宁甚至是抗旨。

    齐宁十分清楚,一个好的将领,并不是如何的会做事,而是能够人尽其用,既然这帮人对黑鳞营的点点滴滴了若指掌,齐宁便令段沧海主持黑鳞营的初建工作,其他诸将从旁协助,但凡遇上什么问题,再由自己亲自出面。

    有一点齐宁心知肚明,小皇帝让自己重建黑鳞营的目的,无非是希望能有一支能够随时被皇帝调遣的兵马,在当前的形势下,利用第一武勋世家锦衣候的名头去做这件事情,自然是最好不过。

    皇帝有时候一句话一个心思,就能够左右一个家族的兴衰成败。

    小皇帝眼下虽然还没有乾纲独断的能耐,但是他这个心思,却还是让齐宁有了机会实质性地进入军方,拥有了立足于朝堂的根基。

    齐宁当然知道,自己无法训练出一支精锐部队并不要紧,毕竟段沧海这帮黑鳞老将完全有能力练出这样一支精兵来,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将这支兵马死死地控制在手中。

    段沧海对齐家忠心耿耿,将黑鳞营重建的实质任务交给此人,不但会让此人对自己更加心存感激,而且确确实实可以起到完全控制黑鳞营的目的。

    在段沧海等人看来,小侯爷能够从朝中争取到重建黑鳞营的任务,已经是居功至伟,但小侯爷毕竟年轻,而且从未在军中待过半天,练兵毕竟是实打实的苦差事,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练出精兵来,所以众人心里其实都还有些忐忑,最担心的就是齐宁年轻没有定性,耐不住性子受不得艰苦,而且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一个字都不敢显露出来的念头,那便是担心外行干预内行。

    可是齐宁十分果断地将黑鳞营的练兵任务交到段沧海手中,着实让众人吃惊之余,更是钦佩齐宁的心胸。

    到了初九一大早,有人送来了帖子,齐宁打开之后看过一遍,才晓得是卓青阳派人送过来的京华书会邀请函。

    齐宁这才想起,正月十五,还有大楚的一场文坛盛会。

    邀请函虽然是卓青阳派人送过来,但却并非卓青阳所书,而是盖有礼部的官印,齐宁便知道这是卓青阳直接让人将礼部的邀请函送过来。

    齐宁从小瑶口中对京华书会有了大概的了解,知道这京华书会每年一度,日子是定在正月十五元宵节,京中八大书院加上琼林女子书院,共是九大书院比斗文采,算得上是京城每年里文坛最大的盛事。

    只是历年以来,琼林书院虽然参加京华书会,却也只是一个陪衬而已,一直以来,真正的较量还是在八大书院之中,而且八大书院对京华书会极为重视。

    夺得魁首,非但名声大振,可以得到皇帝的御批,而且朝廷还能从中挑选英才入朝历练为官。

    齐宁对于琴棋书画的拼斗倒是兴趣不算很大,只是他和江随云前番立下了赌约,却要在书会之上兑现。

    齐宁当初声称没有翅膀亦可飞上天空,江随云立刻抓住把柄,与齐宁定下了赌约,而且故作大方,给齐宁留出两个月的时间,要在书院大赛一见高低。

    齐宁当时只以为所谓的书院大赛只是琼林书院内部比赛,此后才知道,所谓的书院大赛,便是九大书院参加的京华书会。

    京华书会文人墨客云集,参加书会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江随云故意将日子定在那一天,明显是要让所有人当众看笑话。

    这一次的京华书会,将举办地设在了龙池书院。

    齐宁专门抽时间往小瑶那边去探望了一番,小瑶这阵子其实也一直都在准备书会,从小瑶口中齐宁得知,京城九大书院之中,这龙池书院的名气仅次于云山书院。

    云山书院乃是京城最大书院,早年的京华书会,云山书院连续夺冠,独占鳌头,从云山书院之中走出的官员也不在少数,不过龙池书院在前些年异军突起,连续夺了三年的桂冠,声名显赫,从龙池书院走出的官员,自成一派,与云山派的官员互相都是瞧不顺眼。

    按理来说,若是为了保证公平,京华书会该当轮流在九大书院举行,只是每年的京华书会,不但有九大书院的学子们参赛,而且还有不少从外地赶来的文人墨客观看大赛,书院太小,根本无法容纳那么多人,九大书院之中,也唯有云山书院和龙池书院有大片的场地能够容纳,所以一直以来,京华书会就在这两家书院轮流举行。

    各家书院参赛,力争桂冠自然是终极目标,毕竟一旦夺魁,按照历来的规矩,朝廷都会从中挑选数人下放官职历练,这也成了俗规,不过若是无法争夺桂冠,书院学子才情出众,能够在大赛之上惊艳四座,却也很有机会被朝廷看重并加以任用。

    这种情况虽然并不多见,但却并非没有发生过,从京华书会举行至今,亦有**人虽然所属书院未能夺冠,但是自身发挥异常出色,因此被朝廷提拔任用。

    其实赶到京城前来观看赛事的文人墨客还真不在少数,因为举行的地点是在龙池书院,所以还没到正月十五,龙池书院附近的客栈便已经爆满,一到夜里,秦淮河上的生意也更加的火热起来,当真是繁荣娼盛。

    龙池书院附近的几条街以及秦淮河两岸,来来往往的都是各色才子,有的是住了好些天的,有的则是刚刚昼夜兼程赶到,不是地响起旧友相见的惊诧声,兄台贤弟,之乎者也,言谈必论诗句,笑语定评书画。

    正月十五说到就到,天刚蒙蒙亮,龙池书院周围的客栈就已经是灯火通明,从各地赶来的文人才子们早早地爬起身来,纷纷往龙池书院过去,在龙池书院的正门派队,这其中许多人都是观看过几届赛事的常客,对于这里的规矩了若指掌。

    龙池书院作为京城第二大书院,书院的规模确实不小,而且为了准备此次书会,龙池书院上上下下也着实下了一番大功夫,大赛会场设在了龙池书院的东院,这边地势开阔,面积甚大,容纳千八百人也不显得有多拥挤,四角各有一座假山,绕着院墙边上则是一圈竹子,景致倒也是不差。

    前来观战的许多人都知道,如果能够排在前面,及早进入书院之内,便能够占据一些有利的地方观看。

    齐宁事先已经和琼林书院那边说好,会直接到龙池书院汇合,等他到了龙池书院这边,书院正门已经打开,派对的文人士子们已经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往书院里面去,速度倒也不慢。

    看到前面排队的已经只有六七十号人,而且进入的速度很快,齐宁栓好马后,干脆也不直接进门,跟在队伍后面,到了书院门前,瞧见三人坐在一张长形桌子后面,桌边摆了一个大木箱子,看见前面排队的人进门之前,都是往那木箱子里丢一块银子,然后从桌边领过一张纸,不由奇怪,等轮到齐宁时,齐宁也不多看,正要直接进门,便听到一人叫道:“回来回来回来,干什么呢?懂不懂规矩?”

    “规矩?”齐宁往那木箱子里看了一眼,银光耀眼,都是碎银子,皱眉道:“你该不是说,进去要拿银子吧?”

    “胡说。”坐在桌边那人一瞪眼,“什么银子不银子,这是食座捐,你进书院,难道不要号牌?中午还要不要吃饭喝水?”伸手从边上那人手里结果一张四四方方的纸,上面写着六七九,向齐宁道:“这是号牌,你用是不用?”

第三二二章 八大书院

    齐宁叹道:“如果我不要,是不是就不能进去?”

    那人还没说话,后面有人催促道:“你不要我要,京华书会,乃是我大楚第一文坛盛会,可不是谁人都能进的。”很潇洒地往木箱子里丢了一块碎银子,伸手接过了那号牌,快步往书院进去。

    齐宁忍不住道:“我瞧这些碎银子,最小的也有个二两,你们书院的午餐难不成是山珍海味?”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桌边那人没好气道:“这里总共只有七百张号牌,号牌发完,你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进不去。”挥手道:“你先站一边去,别挡住其他人的路。”

    齐宁微皱眉头,便在此时,却听到一个声音道:“咦,侯爷,你怎么在这里?”一人翩翩而来,齐宁台头敲过去,看清来人,笑道:“袁大公子来得早啊。”却发现来人竟豁然是礼部尚书府的袁荣袁大公子。

    齐宁最近一阵时日事情繁多,倒颇有些日子没有和袁荣相见。

    倒是坐在桌后那三人看到袁荣,立刻都起身来,纷纷拱手作揖道:“袁公子!”

    袁荣是个极聪明的人,看到齐宁站在边上,立刻明白什么,皱眉道:“是你们拦着侯爷不让进去?”

    “侯爷......!”不但是那三人,便是后边还没有进书院的文人士子们也都是一愣。

    袁荣冷笑道:“你们还真是有眼无珠,这是锦衣候爷,你们怎敢将侯爷拦在门外?”上前拉住齐宁手臂,笑道:“先进去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你这是要微服私访?”进到书院之内,袁荣倒是轻车熟路,似乎对龙池书院十分熟悉,瞧着齐宁笑道:“你怎么也有雅兴来参加书会?”

    齐宁今日前来,自然不好锦衣玉带穿着,他是代表琼林书院,所以穿着就普通的多,也不回答,问道:“方才那只木箱子你可瞧见?”

    “你是说食座捐?”袁荣笑道:“你以前不参加这些事儿,难怪不知道,这食座捐好多年前就已经有了。”

    “堂堂书院,教圣贤书的地方,进书院还要交银子,你不觉得别扭?”齐宁淡淡问道。

    袁荣笑道:“你有所不知,每年书会最后,八大书院都会各自出三道题,这些不属于八大书院的文人们,谁要是能够答上哪家书院出的考题,便可以直接进入八大书院读书,进入八大书院的好处,你应该知道吧?”

    齐宁摇摇头,袁荣解释道:“进了八大书院,就有机会参加京华书会,只要才能出众,便可以直接入朝为官。除此之外,八大书院每三年进行一次大考,由礼部主持,从中选取一部分优秀者列入官员候补之列,最终都能成为朝廷官员。这八大书院中的学生,都是从各地甄选出来,那是我大楚各地书院的佼佼者,每年的名额都有限的很,要进入八大书院,难上艰难,每年的京华书会,八大书院加起来可以提供二十四个名额,你说这帮人会不会抢?”

    齐宁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帮人积极跑来,倒也不是因为真的有多想看道书会大赛,而是抢夺八大书院的名额。

    想来这也是八大书院为了提高人气别出心裁想出的办法。

    “进门就要银子买号牌,如果有些人身负才学,却无银入门,岂不是就失去了机会?”

    袁荣叹道:“这也没法子,真要是才高八斗,地方上的书院自然会将之举荐到八大书院,你也瞧见了,这龙池书院虽然不小,却也容纳不了太多人,能够进入的人有限,若是不设个规矩,这书院岂不要被撑破。”

    齐宁也不像对此事太过纠结,问道:“八大书院......唔,九大书院的人是否都到了?”

    “九大书院?”袁荣一怔,随即笑道:“你是说琼林书院?”

    “不错,八大书院加上琼林书院,不就是九大书院。”

    袁荣哈哈笑道:“琼林书院只是过来凑热闹,卓青阳卓先生是一代大儒,京华书会邀请琼林书院,只是看在卓先生的面子上。”

    “照你这样说,琼林书院没有一位有真才实学的学生?”齐宁背负双手,淡淡问道。

    袁荣笑道:“你既然知道琼林书院,自然也知道琼林书院都是一帮姑娘家,在她们手里放根针,刺刺绣,缝缝衣裳倒是可以,你给她们手里拿支笔,当真能够写出什么绝妙文章?秦淮河上也有不少才女,无非是无病呻吟,不是吟风便是怜月。”他说笑之间,多少还是对女子有些轻视。

    齐宁听他说起秦淮河,一时间倒是想起了卓仙儿,也不知道那让人怦然心动的女子是否已经回到画舫上,不过袁荣语气虽然带着轻视之意,齐宁却知道这本就是他真实的心境,正如卓青阳所言,虽然琼林书院已经建下多年,可是直到今时今日,依然不被文人墨客所代表的知识阶层所真正接受。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到了龙池书院东院,一进院子,齐宁才知道书会为何会在这里举办,这院内果然是极其空阔,宛若一处露天广场,场地中间摆设了桌椅,靠南边是一张长形桌子,似乎是几张桌子拼凑起来,铺有绢布,桌后共有五张椅子。

    齐宁瞧一眼,便知道这张长形桌子类似于主席台,到时候应该是评委就座。

    在长桌左右,与主席台呈九十度角,每边各摆有依次各摆有四张小案,小案后面则是摆有九张蒲团。

    不用袁荣解释,齐宁也知道那定然是八大书院就坐地方,却不明白为何一家书院只摆有九张蒲团。

    袁荣显然看出齐宁疑问,含笑解释道:“八大书院,位居首位的云山书院上上下下加起来有三百多人,人数最少的白门书院加起来也有八十多号人,若八大书院的人尽数前来,这龙池书院根本装不下。”顿了顿,才道:“所以各家书院,都是挑选出最厉害的八名学生前来参加书会,最前面那个座位,则是各家书院的院长位置。”

    齐宁这才明白过来。

    除了主席台左右各有四张案子,在主席台对面,亦有一张案几,也是摆放了九只蒲团,齐宁微微一想,便知道那很有可能就是琼林书院的位置,此番卓青阳既然让自己也前来参加京华书会,最前面那张蒲团是卓青阳的位置,那后面八只蒲团之中,应该有一只属于自己。

    环绕在会场中心的四周,地上则是密密麻麻摆满了蒲团,近千蒲团绕成一圈,却并不显凌乱,先前入场的文人士子们,按照对应的号牌,大都已经跪坐在了蒲团之上,人数虽众,可是进到龙池书院之后,众人却也极守规矩,并不喧闹。

    这些人前来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争夺最后那二十四个名额,所以都尽力表现出一副文雅的态度。

    除了来自各处的七百文人,书会举办方还给八大书院各留了三十个位置,都是在自己各自书院位置的后方,空着一片蒲团,齐宁瞧在眼里,忽地想到待会儿自己如果当真坐在卓青阳后面,那么其身后几乎都是姑娘家,自己万花丛中一点绿,必定十分显眼,到时候只怕有些尴尬。

    便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大声道:“四明书院到!”

    齐宁循声望过去,只见到不远处一队长衫学子正列队往这边过来,最前一人举着一根白色的木棍,上面横着一面一块牌子,写着“四明书院”四字,这四字笔走龙蛇,气势颇壮,在举牌人的带领下,四明书院三四十人整齐而入。

    齐宁看在眼里,哑然失笑,心想瞧这阵势,倒有点奥运会入场式的派头。

    四明书院倒得自己位置之后,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先生坐在案几边的蒲团上,众弟子之中有八人分成两排坐在其身后,剩下众人则是坐在更后面的蒲团上,等同于助威团队,而那面书有“四明书院”的牌子,就竖在案几边上。

    四明书院众人落座之后,前来观看的众文人士子顿时都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盯着这群人。

    进入八大书院,最终未必一定能够进入朝廷为官,但是毕竟在天子眼皮底下,机会自然要比京城之外的文人士子要大得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谁都懂得。

    袁荣虽然是礼部尚书府的公子,但今日也只能算是一位观客,不过他这类高官公子要观看书会,书院自然早就设有专门的位置,就在主席台后方,留有大概三十多席,袁荣最近一段时间并无和齐宁相见,并不知道齐宁已经在琼林书院担任先生,还只以为齐宁也是兴致所致前来,本想带着齐宁入座,齐宁却是摇头,只让袁荣先去,也不急着说破。

    接下来各大书院连续进来,等到八大书院都入座之后,齐宁在院门口才瞧见琼林书院的一群姑娘姗姗来迟。

    只是却不见卓青阳在前,走在最前面的却是江随云,手里拿着书院名牌,却没有举起来,见到齐宁,先是皱眉,但还是走上前来,道:“齐先生!”

    今日是书会,江随云干脆以先生称呼。

    齐宁不见卓青阳,奇道:“卓先生去了哪里?”

    江随云却已经将手里的书院名牌送过来,道:“先生有交代,今日琼林书院,由你来带领。”琼林书院一群姑娘都是瞧着齐宁,表情各异,既有兴奋,亦有狐疑,既有崇拜,亦有忐忑。

    “什么?”齐宁身体一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随云淡淡道:“先生将书院今日交给你来带领,京华书会和八大书院比斗,由你来安排调度。”将手里的书院牌子又往这边送了送,似乎握着这面牌子,是一件令他很尴尬的事情。

第三二三章 群芳之首

    齐宁却并没有接过,问道:“你今天也是代表琼林书院?”

    “先生对我有再造之恩,今日书会,我自当效力。”江随云肃然道。

    齐宁笑道:“如此甚好,你既然是代表琼林书院来,这块牌子,你就举起来,领着大家进场,我瞧其他书院也并没有让院长举牌子的。”

    “你让我手举名牌?”江随云一愣,摇头道:“我可不是来举牌子的,而且......你也不是院长。”

    “你刚说过,卓先生让我负责今日调度,我说的话,就代表先生,你既然对先生尊敬有加,他的吩咐,你自然不能不听。”齐宁往会场那边瞧了一眼,只见到近千人的会场此时依旧显得十分安静,倒是有不少人都望着边瞧过来,沉声道:“大伙儿都在等着,不要耽搁时间。”

    江随云眉头紧锁,随即摇头道:“对不起,你若坚持如此,我今日只能暂且退出,无法替代琼林书院出场。”

    此言一出,身后众姑娘都是微微变色,一时间都有些慌乱。

    “你说什么?”齐宁皱眉道:“你要中途退出?”

    “不错。”江随云将手中的木牌交到身后一名姑娘手中,“先生让我将队伍带到这里,我也算是完成先生所托,可并无让我举着牌子入场。”

    在江随云看来,自己举着木牌进入会场,身后跟着一群女流,实在是极其丢人的事情。

    他知道大楚文坛对于琼林书院素来就有偏见,他自得于自己是卓青阳的弟子,可骨子却又并不希望与卓青阳所创办的女子学院有太多的关系,如果今日卓青阳亲自带队前来,他跟在卓青阳身边,倒也勉强能够接受,可是现如今卓青阳并不在现场,齐宁甚至要让自己举着木牌带队入会场,他思前想后,还是难以接受。

    “江公子,你......你不和我们一起吗?”苏紫萱在人群中听到江随云要退出,微微变色。

    江随云道:“有齐先生在这里,已经绰绰有余,是用不上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他这是故作姿态,让众人以为他是因为和齐宁有矛盾而退出。

    只是齐宁对他的心思一眼看破,笑道:“江公子,你确定你要和琼林书院撇清关系?”

    江随云只是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苏紫萱一咬牙,忽然道:“江公子,我来举牌子,你.....你能不能留下?”

    江随云一怔,随即心下暗骂你这女人真是多管闲事,苏紫萱却觉得自己是为江随云解了难处,伸手要去拿木牌,一只手却抢先拿过去,正是齐宁,齐宁瞥了苏紫萱一眼,淡淡道:“你觉得你这样做江公子就会满意?哎,我先不说你有多么蠢,你觉得这块名牌是个人就能举起来?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

    他见到会场都在等候,知道也不会耽搁太久,冲着江随云一笑,道:“江公子,这样也好,琼林书院也还劳动不了你大驾,是了,莫忘记咱们今天还有赌约。”也不再多言,举起木牌,道:“姑娘们,跟我来!”

    所有人很快便瞧见,一名男子高高举着“琼林书院”的名牌,领着几十名姑娘步入会场。

    本来琼林书院的女学员乃是会场一景,往年琼林书院的女学员入场之时,便是再斯文的人,也会瞅上几眼。

    可是今次众人却是对举着牌子的男子更感兴趣。

    袁荣本来和身边两人正在低声说笑,听到有人叫出“琼林书院到”,抬头瞧过去,很快便看到齐宁举着牌子带人进入会场,眼珠子差点从眼眶冒出来,霍然站起身,目瞪口呆。

    会场本来颇为安静,齐宁举牌子入场,一时间倒是让许多人议论纷纷,这会场有近千之众,一旦交头接耳起来,便显得有些轰杂。

    齐宁却是淡定自若,领着众姑娘到了会场位置,先将牌子插在案几边上,这才问道:“先生是不是已经选出参赛的学生?哪八个人参加比赛?”

    便有八人从人群之中走上来,小瑶便在其中,只是让齐宁想不到的是,苏紫萱竟然也在其中。

    他有些意外,暗想既然是参赛,卓青阳当然是从书院之中挑选八名最精锐的学生,小瑶倒是在齐宁意料之中,可苏紫萱入选,确实让齐宁有些意外,暗想难不成卓青阳也是看在苏禎的面子上?不过以卓青阳的性情,显然不是看脸面的人,看来自己一直讨厌苏紫萱的性格,但此女却未必没有文采。

    江随云退出,苏紫萱心情便显得颇有些低落,八女落座之后,其他人便都到了后方的方阵坐下。

    这毕竟不是头一回举行京华书会,大部分人对其中的套路都颇为熟悉,包括琼林书院在内的九大书院全都抵达之后,便听到“铛铛铛”一阵响,会场顿时安静下来,齐宁此时已经在最前面案几上落座,他之前本还以为坐在一群女学生之中会不会很尴尬,此刻却坐在了院长的位置上,亦没有感觉有什么尴尬。

    忽见到靠近那条长桌右首那张案几边站起一名老者来,边上竖起的牌子写着“龙池书院”,正是这次书会的举办方。

    那老者显然就是龙池书院的院长,齐宁为了确定,回身低声询问一句,得知此老果真是龙池书院的薛丹青。

    薛丹青走到会场中央,向四周团团一揖,这才朗声道:“诸位,今次乃是一年一度的京华书会,也是我文坛的盛会,各地的文人墨客齐聚一堂,共论诗书。大家都知道,书会的内容,是京城各大书院共同参与,为了让大家能够发挥出最好的状态,所以定下了竞赛的方式。”

    四下里鸦雀无声。

    薛丹青是龙池书院的院长,龙池书院也是名声仅次于云山书院的第二大书院,而近些年来,龙池书院已经隐隐有与云山书院分庭抗礼之势,声势不在云山书院之下。

    对于京城八大书院来说,他们代表的并非仅仅只是一家书院,甚至已经牵涉到了朝堂。

    八大书院,或多或少都有门人弟子在朝中为官,所以作为龙池书院的院长,薛丹青甚至还在朝中挂着礼部郎中衔。

    他一说话,自然是无人敢出声打扰。

    老爷子声音虽然不算很响亮,而且会场十分旷阔,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但大多数人还是听得明白。

    “历年以来,诗文赛会,只是增加趣味,并非未了一争长短,更不会因此而伤了和气。”薛丹青继续道:“比赛的内容,共分为五个阶段,各大书院先比琴技,再比棋艺,然后比诗文,最后比画作,等到画作决出胜负之后,第五个阶段,就是在场观看的文人士子们参与的赛事,八大书院各准备三道试题,谁能够抢先答出,便可以立刻进入书院,在书院三年的吃喝用度,将全都由书院提供。”

    此言一出,会场中终是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人人叫好。

    薛丹青高举双手,示意众人静下来,当下又将参加此次书会的九大书院名称报了一遍,每报一家,书院院长就会带领身后八名挑选出来的底子向四周拱手作揖。

    琼林书院被最后一个报上名字,齐宁依葫芦花样,也站起身来,身后八女也跟着起身,齐宁环顾作揖,八女却都是微微欠了欠身子,行了女子之礼,便听得有人顿时笑出声来,更有人从人群叫了一声:“这位先生果然与众不同,只是也该涂点脂粉在脸上,这样就不会太过显眼。”

    此言一出,四下里更是一种哄笑。

    琼林书院众女子之中有不少参加过书会,从前虽然在这种场合也感受到异样的目光,但毕竟有卓青阳在场,倒也无人敢口出狂言。

    可是今日竟然有人公然侮辱,心下都是极为愤怒,这女学生之中,也有类似苏紫萱出身官绅之家,脾气不小,便有人站起身来望过去,大声道:“是谁狗嘴里不吐象牙?有胆子就站出来说话。”

    人群之中又有人吹了口哨,却无人站出,四下里都是人,一时间也根本分不清楚究竟是谁出言不逊。

    薛丹青却已经沉声道:“这里是斯文之地,岂容信口雌黄?”又看向琼林书院这边,沉声道:“身为姑娘家,更要矜持小心,怎可因为一句话就在这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齐宁抬起手,示意身后姑娘们不用争辩,心中却是冷笑,暗想这些文坛老儒对琼林书院果然是有偏见,明明是有人在挑衅侮辱琼林书院,薛丹青不问青红皂白,连琼林书院也怪责上,真是岂有此理。

    他顿了一顿,起身来拱手笑道:“薛先生说的是,斯文之地,若有人信口雌黄,被我抓住,那可饶不了他。”环顾一周,含笑道:“你们说我两句,我这人脸皮厚,哈哈一笑,不与你们计较,可是若有人出言重伤琼林书院的学生,我一定将他当众扒出来,让他连脸面都没有。”

    “有多少女人,就有多少风流,一个男人领着一群大姑娘,嘿嘿,那可糟糕至极.....!”齐宁话声刚落,人群之中便有声音传过来。

    这话可说是无礼至极,紧跟着齐宁的话头,明显是在向齐宁挑衅。

    齐宁嘿嘿一笑,伸手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猛然之间,侧身一个挥手,手中的茶杯已经如同流星般飞了出去。

第三二四章 评委

    齐宁一挥手,茶杯飞出,许多人根本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杯如流星,随即听到“哎哟”一声惨叫,茶杯竟是直直打中了坐在人群之中的一名看客。

    那人被打中鼻梁,鲜血顿时从鼻孔之中冒出,边上立刻有人扶住,更有人起身喝道:“这是做什么?堂堂文坛盛会,怎能如此嚣张无礼?”

    此时会场之中,一阵骚动。

    八大书院的院长,顿时便有半数脸上现出不满之色,薛丹青皱起眉头,盯住齐宁,沉声问道:“卓先生的琼林书院,向来礼数周全,你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伤人?”

    “薛院长,我刚说过,那我开两句玩笑,我心胸开阔,可以一笑了之,可是要在言词之中侮辱到我的学生们,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齐宁淡淡道:“你们听不出是此人出言不逊,我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你血口喷人!”被打的那人捂住鼻子,气急败坏道:“我没说。”

    “大家都听到声音了吧?”齐宁笑道:“声音无论如何掩饰,也改不了,方才出言不逊的音色,与你一般无二。你若是否认,今日这书会就到此为止,咱们先去衙门,将这事儿一五一十说清楚,不但是你要说清楚为什么出言不逊,还要招供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指使?”那人急道:“没有.....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说到这里,声音噶然而止。

    此时众多目光都盯着他,那人自知失言,尴尬不已,低下头去,竟不敢再说话。

    齐宁含笑向薛丹青道:“薛院长,这里是你龙池书院的会场,他说的话,你也听到,是否还要这等败类留在这里,还请薛院长考虑一下。毕竟这是斯文之地,此人出言臭不可闻,若是他继续留在这里,只怕会让在场真正的文人才子心里不舒服。”

    虽然会场上的大多数文人士子对琼林书院这所女子书院颇有不屑,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出言侮辱,还是太过下作,许多人对那人顿时投去鄙夷之色。

    薛丹青脸色颇有些难看,沉声道:“将他带出去,自今而后,不得踏入龙池书院半步。”

    便有两名龙池书院的书生走过去,拉起那人,将他带了下去。

    琼林书院一众女学生顿时却觉得精神一振,看向齐宁的目光,便显出敬畏来。

    将那人带下之后,会场恢复平静,薛丹青这才继续道:“今次盛会,依旧是邀请到五位博古通今的大儒前来主持。”声音陡然提高:“今次请到的五位,是礼部尚书袁宁庵袁老尚书,神侯府西门神候,西陵吴善道,会稽陈-希常以及.......卓青阳卓先生!”

    薛丹青每说到一人,四下里便是一阵高呼。

    京华书会,每一届都会邀请五位威望极高的大儒前来主持,不过其中一个名额始终都是归属于礼部尚书。

    礼部管理诗书礼仪,这大楚的第一文坛盛会,礼部自然也是极力支持,而历来举办书会,也都会邀请礼部尚书前来参加主持,这已经形成了惯例,袁宁庵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待了多年,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几乎都会前来参加。

    不过另外四个位置,每年却多少都会有些变动。

    西门神候虽然是神侯府的首领,却又是四艺绝士之一的画圣,那在文坛之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过却一直没有参加过这等盛会,众人听得西门神候竟然破天荒来参加此次大会,顿时都是一阵欢呼。

    每年的书会,较量琴棋书画四门,评定高低,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小小的争议,但是一听到西门神候出阵,所有人都觉着,至少在画艺的较量之上,有西门神候坐镇,就绝不会出现争议,四艺绝士中的画圣评定出来的画作,当然不会有任何人去质疑。

    至于吴善道和陈-希常两位,齐宁虽然并无听过,但是从四周书生才子们的欢呼声中,亦可见这两人也都是声望极高,绝非泛泛之辈。

    等到最后一个报出“卓青阳”名字,欢呼声虽然小了,可是震撼力却极其惊人,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卓青阳作为大楚帝国的头号大儒,其在文坛的地位当然是无可置疑,只要是读书人,听到卓青阳三字,都会是肃然起敬。

    卓青阳作为评委出现在这样的文坛盛会,按常理来说,那绝对是众望所归,而且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

    可是作为琼林书院的院长,卓青阳出现在评委席上,这当然会让人感觉有些不妥,虽然没有人对卓青阳的人品有怀疑,但琼林书院是卓青阳一手打造出来,若说卓青阳对琼林书院没有一丝偏袒,那是谁也不相信。

    齐宁见到卓青阳竟然出现在评委席,也是吃了一惊,心想这老爷子还真是开玩笑,丢下琼林书院不管,跑去做什么评委玩。

    有人禁不住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也就在这时,五位评委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礼部尚书袁宁庵居中而坐,神候西门无恨和卓青阳一左一右坐了,吴善道和陈-希常虽然威望不弱,但比起这三人显然还差一些,分居左右最边上落座。

    五位评委到来,各书院的院长领着门下弟子起身拜见,五人也都拱手回礼,落座之后,薛丹青清了清喉咙才道:“在座诸位也都知道书会的规则,老朽在这里再重复一遍。各大书院,互相比较琴棋书画四艺,每一项都由五位评判打分,十分为最佳,每一轮的满分是五十分.......!”

    他尚未说完,却听得一个声音道:“且慢!”

    薛丹青回过头,只见卓青阳已经站起身来,众人目光俱都瞧过去,卓青阳这才道:“今次老夫本来是要带领琼林书院参加赛事,不过得到袁老尚书的邀请......!”说到这里,向身边袁宁庵拱拱手,袁宁庵立刻拱手还礼,卓青阳才继续道:“老尚书坚持让卓某参与评定,卓某思想再三,年事渐高,只怕也没有多少年好活,所以也就答应,今年参加评定。”

    众人禁不住微微颔首。

    卓青阳从前也是偶尔参加书会的评定,他博古通今,而且为人公正,所以有他参加的书会,素来都是公正公平,评出来的结果,也从来没有什么争议。

    只是琼林书院自从参加书会之后,为了避嫌,卓青阳也就从评委席上消失,已经多年不曾出现,此后历届书会,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一些争议。

    “不过这次参加评定,老夫只评不定。”卓青阳缓缓道:“此事老夫也已经向袁老尚书说明。”

    袁宁庵起身来,他年事已高,向薛丹青招了招手,薛丹青忙走过去,袁宁庵交代几句,薛丹青犹豫了一下,终是朗声道:“诸位,今年的规则,因为卓先生的建议,略有更改。”咳嗽两声,才道:“每一轮评定,卓先生都不会打分,所以满分将是四十分,谁获取的分数最高,便将是当轮的胜者,但如同每年的书会一样,一轮的输赢无法决出高低,四轮过后,哪家书院的分数最高,将会夺得本次书会的桂冠。”

    规则既定,众人却是对卓青阳更为敬服,心想卓青阳这般做,显然还是为了避嫌。

    “诸位,时辰已到,也就不耽搁了。”薛丹青高声道:“第一轮比试琴技,大家都知道,各家书院,每家有一名可以出来献艺,诸般乐器俱都可以选择,主要是比试音律方面的造诣。”拱了拱手,笑道:“龙池书院负责本次书院的举办,按照规矩,就只能先行献丑,率先派人上来献艺了。”转身看向评委席,见到袁宁庵微微颔首,这才向本席招手,很快,就从龙池书院八名弟子之中,走出来一人,二十三四岁年纪,长相秀气,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到了会场的正中央,先是向五位评委,然后抬手向四周挥了挥手。

    “在下梁波,是龙池书院的弟子。”那人朗声道:“这一次能够参加本轮比赛,我首先要感谢我们龙池书院的薛院长......!”说到这里,向薛丹青深深一恭,薛丹青摆手含笑点头,才听得梁波继续道:“我还要感谢书院的师兄和师弟们,但我最最最感谢的是我的娘亲,我小的时候,家里很贫困,我的娘亲为了让我读书,日夜辛苦,熬瞎了眼睛......!”说到此处,声音却哽咽起来。

    四下里顿时一片肃静。

    梁波眼圈微红,道:“就在几天前,我接到了从老家送来的书信,告诉我,我娘亲重病在床,可她还是牵挂着我,托人给我带来一串冰糖葫芦,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说到这里,取了一只锦帕,一点点打开,拿出一根已经干瘪的糖葫芦,“我舍不得吃,这是娘亲给我的爱,我要一直保存在身边,看到冰糖葫芦,就会觉得娘亲近在身边......!”说到这里,抽了一下鼻子,才道:“今天这首曲子,我是想到从前的点点滴滴,想到娘亲的辛苦,专门为她而作,希望大家喜欢。”

    四周顿时一片叫好声,龙池书院众弟子纷纷振臂高呼,力挺梁波。

第三二五章 琴箫合奏

    梁波的乐器却是一根简单的竹笛,会场静下来之后,笛声遂起,笛声悠扬而清澈,齐宁听在耳中,倒也觉得旋律颇为优美。

    笛声之中,齐宁却忽然想到,卓仙儿擅长古琴,若是仙儿到场,却不知道能在这里是否能争到名次。

    这梁波的笛声虽美,可是比起卓仙儿的古琴之音,明显弱了许多。

    倒不是古琴之音比笛声高明,而是卓仙儿喻情于琴,能从琴声之中品味出人生味道,这梁波的吹笛之术也算了得,但却很难引起人的共鸣,更难挑起人内心的感情。

    等到笛声消失,梁波又是向评委席和四周行礼,不少人欢叫出声。

    五大评委也都不说话,各自心有计较,除了卓青阳,其他几人各自在记分册上打下了分数。

    接下来上场的是云山书院的弟子,乐器却是一把二胡。

    几大书院一个接一个地出场献艺,平心而论,各大书院派出来的参赛选手,在控制乐器上绝对都是佼佼者,能够将乐器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演奏出来的乐曲,或激扬、或萧瑟、或悠扬,各有所长。

    不过除了穹庐书院那位还让齐宁有些情感之外,其他人的音律虽妙,却难以共鸣。

    不过仔细一想,出现这种状况也算不得奇怪。

    八大书院选择弟子都是颇为严格,不但对聪明才智有着严格的规定,就是在年纪上也有限定,特别是年纪大的,八大书院都不会轻易收入院内。

    齐宁瞧见八大书院参赛的弟子,年纪最长的也没有超过三十岁,亦可见八大书院确实是以培养青年才俊为主。

    这些人大都是自幼苦读,在地方上取得成绩,然后被举荐到更大的书院,一步步最终到了京城八大书院,这其中头悬梁锥刺骨的事儿只怕也没少做,但成天死读书,真正有社会经验的却并不算太多。

    这样的学生,专业功底自然不差,琴棋书画只怕都能上得了台面,可是真要显得与众不同,却又异常困难。

    八大书院演奏完毕,齐宁回过头,含笑问道:“先生可安排你们几个谁上去比赛?”

    八女互相瞧了瞧,都没说话,齐宁皱眉道:“先生难道没有安排?”

    小瑶终于道:“卓先生说一切都由你来安排,只让我们几个跟在你身边,你如何安排,我们就如何做。”

    齐宁顿时哑然,不由向卓青阳瞧过去,只见卓青阳也正好瞧着这边,手抚胡须,气定神闲。

    “那你们几个谁觉得自己音律厉害,毛遂自荐。”齐宁嘿嘿笑道。

    一名女子忍不住道:“其实......其实咱们书院在音律之上学习的比较少,而且......八大书院那些人的音律十分厉害,我们就算真的上去,也比不过他们的。”

    “哦?”

    “你是先生,比我们都厉害。”苏紫萱忽然淡淡道:“我们比不过他们,你要是有本事,大可以自己代替琼林书院出战,卓先生不是让你代表琼林书院吗?”

    齐宁笑道:“苏紫萱,看来你就是不长记性,总要和我唱对台戏,要不我派你上去?”

    “我......!”苏紫萱瞧了齐宁一眼,咬牙道:“我不去。”

    “你想去也不成,你那本事,我只担心上去之后让人笑话,丢了琼林书院的面子。”齐宁嘿嘿一笑,问小瑶道:“小瑶,你的琴技如何?”

    小瑶摇摇头,俏脸微微泛红,只是轻声道:“我.......我只会吹洞箫......!”

    齐宁顿时便明白过来,这琴技可不是谁都能够学习,想要学习音律,自然需要专门的乐师指导。

    小瑶的母亲当年曾经在秦淮河上待过,对于音律自然还是颇为精通,但是要想找到一具古琴传授小瑶琴技,却并不容易,一具古琴本就价值不菲,而且经常需要保养,每年花费在古琴上的保养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瑶母显然没有条件让小瑶学会琴技,但是洞箫成本较低,小瑶从瑶母那里学会洞箫,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齐宁笑道:“正好,小瑶,那你自然能够看懂乐谱?”

    小瑶一愣,却还是点点头。

    齐宁扫视众女,问道:“你们之中可有人擅长琴技?”

    几人互相瞧了瞧,几人都是看向苏紫萱,齐宁目光落在苏紫萱身上,问道:“她们都瞧着你,难道你的琴技当真厉害?”

    一女道:“齐先生,紫萱的琴技,在我们之中首屈一指,连卓先生都是夸赞过。”

    齐宁笑道:“那我还真是不相信。”

    苏紫萱蹙眉道:“你信不信也没关系,我又不稀罕你相信。”

    “你要真懂得琴技,可瞧得懂这乐谱?”齐宁忽然从怀里取出两张纸来,递给苏紫萱,苏紫萱扫了几眼,蹙眉道:“这么简单的乐谱,有什么看不懂?”

    齐宁道:“如此就好,苏紫萱,小瑶,这一阵,我派你二人出战。”

    苏紫萱和小瑶都是一愣,万没有想到齐宁会做出如此决定。

    “琼林书院既然参赛,自然是尽力争取最好的名次。”齐宁神情肃然,“你们也瞧见了,许多人心里始终瞧不起咱们琼林书院,如果每年书会只是陪衬,那么琼林书院也永远只能在卓先生的庇护之下艰难为生,要让琼林书院真正为人敬服,就要拿出真本事来。”

    众女互相瞧了瞧,都是看着齐宁。

    “苏紫萱,今日派你出战,我不在乎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在乎你和我有没有恩怨。”齐宁盯着苏紫萱,随即看向小瑶,“你们两个只要记住,这一次你们是为琼林书院倾尽全力,也是为了女子的声望而战。”顿了一下,才问道:“你们愿不愿意?”

    苏紫萱蹙着柳眉,与小瑶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犹豫,但小瑶终是微点螓首,道:“先生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苏紫萱听小瑶答应,虽然还有些犹豫,但小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这乐谱很是简单,你们先看一看,我让他们准备乐器。”齐宁正色道:“这首曲子,需要琴箫合奏,如果三心二意,各有心思,这首曲子也算是毁掉了,可是你们到时候只要听我手势指挥,一心放在这首曲子上,自然不会有太大问题,记住,一定要琴箫相合。”

    便在此时,听得薛丹青已经朗声道:“八大书院都已经献艺完毕,琼林书院可否商议好派何人献艺?”

    齐宁起身来,拱手笑道:“薛先生,这比试琴技,是否只能一人出战?”

    薛丹青一怔,随即道:“一直都是这个规矩,只不过......倒也没有特别规定只允许一人,不过只能有一首曲子。”

    “也就是说,我哪怕派出两三个人,但所奏是同一首曲子,依然可以参加比赛?”

    薛丹青想了一下,转身往评委席过去,低声说了几句,很快就回身道:“你可以派出几人一起出场合奏,不过哪怕其他几人音律极妙,其中只要有一人出现偏差,那么就会影响到所有人,打分不会太高,你们自己想清楚就好。”

    齐宁微微颔首,心里明白,如果只派一人出场,节奏控制由个人控制,只要技术高超,控制得当,就不会出现大问题,但是如果同时派出几人,即使其中一人音律了得,但另一人一旦出现协作上的偏差,那么作为一个组合整体,分数自然会大受影响。

    卓青阳轻抚胡须,若有所思地瞧着齐宁,等见到苏紫萱和小瑶一起出来,倒也颇有些意外。

    音律比试,若是参赛者自备有乐器自然是更好,否则举办方龙池书院这边将提供乐器。

    齐宁向龙池书院提出需要一具古琴,另有一支洞箫,这两样乐器其实也是最常见的乐器,很快就被送过来,在场众人见到,都是不以为然,心想琴箫合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组合,喜欢音律之人,经常会这般组合演奏。

    苏紫萱跪坐到古琴之前,她毕竟出身侯府,虽然性子沾染了刁蛮任性,但在侯府环境的熏陶,大家闺秀的气质也还是有的,自幼学琴,琴技方面其实也还真是不弱,轻轻调试琴弦,做好准备。

    小瑶得了洞箫,也是拿了丝巾擦拭,检查洞箫是否有什么纰漏。

    两人都将齐宁那首乐谱细细看了一遍,对于早经音律熏陶的二人来说,见过的乐谱不在少数,许多乐谱更是复杂无比,而齐宁这简简单单的一首乐谱,两人只是随意扫了几遍,心里就大概明白了该如何演奏,这曲谱上清晰地注明古琴和洞箫的音律起落,有些各有所奏,在紧要处却又是互相契合,节奏的掌握当真是异常的重要。

    只是这首乐谱实在是太过简单,两人都是心中忐忑,暗想就凭这样一首曲谱想要与八大书院的音律高手比拼名次,实在是有些想当然了。

    齐宁却并未回到位置上,而是站在苏紫萱和小瑶面前,所有人都盯着场地中央,只见齐宁冲着两人微微一笑,轻声问道:“是否准备好了?”

    两人互相瞧了一眼,都是微微点头,齐宁再一次嘱咐道:“心无旁骛,一心想着曲谱就好。”忽地抬起右手,两根手指挑起,看着已经准备就绪的苏紫萱一挑手指,苏紫萱玉手在琴弦上一撩,一股悠扬却又带着萧瑟的琴音袅袅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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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弹的是啥曲子呢?

第三二五章 琴箫合奏

    梁波的乐器却是一根简单的竹笛,会场静下来之后,笛声遂起,笛声悠扬而清澈,齐宁听在耳中,倒也觉得旋律颇为优美。

    笛声之中,齐宁却忽然想到,卓仙儿擅长古琴,若是仙儿到场,却不知道能在这里是否能争到名次。

    这梁波的笛声虽美,可是比起卓仙儿的古琴之音,明显弱了许多。

    倒不是古琴之音比笛声高明,而是卓仙儿喻情于琴,能从琴声之中品味出人生味道,这梁波的吹笛之术也算了得,但却很难引起人的共鸣,更难挑起人内心的感情。

    等到笛声消失,梁波又是向评委席和四周行礼,不少人欢叫出声。

    五大评委也都不说话,各自心有计较,除了卓青阳,其他几人各自在记分册上打下了分数。

    接下来上场的是云山书院的弟子,乐器却是一把二胡。

    几大书院一个接一个地出场献艺,平心而论,各大书院派出来的参赛选手,在控制乐器上绝对都是佼佼者,能够将乐器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演奏出来的乐曲,或激扬、或萧瑟、或悠扬,各有所长。

    不过除了穹庐书院那位还让齐宁有些情感之外,其他人的音律虽妙,却难以共鸣。

    不过仔细一想,出现这种状况也算不得奇怪。

    八大书院选择弟子都是颇为严格,不但对聪明才智有着严格的规定,就是在年纪上也有限定,特别是年纪大的,八大书院都不会轻易收入院内。

    齐宁瞧见八大书院参赛的弟子,年纪最长的也没有超过三十岁,亦可见八大书院确实是以培养青年才俊为主。

    这些人大都是自幼苦读,在地方上取得成绩,然后被举荐到更大的书院,一步步最终到了京城八大书院,这其中头悬梁锥刺骨的事儿只怕也没少做,但成天死读书,真正有社会经验的却并不算太多。

    这样的学生,专业功底自然不差,琴棋书画只怕都能上得了台面,可是真要显得与众不同,却又异常困难。

    八大书院演奏完毕,齐宁回过头,含笑问道:“先生可安排你们几个谁上去比赛?”

    八女互相瞧了瞧,都没说话,齐宁皱眉道:“先生难道没有安排?”

    小瑶终于道:“卓先生说一切都由你来安排,只让我们几个跟在你身边,你如何安排,我们就如何做。”

    齐宁顿时哑然,不由向卓青阳瞧过去,只见卓青阳也正好瞧着这边,手抚胡须,气定神闲。

    “那你们几个谁觉得自己音律厉害,毛遂自荐。”齐宁嘿嘿笑道。

    一名女子忍不住道:“其实......其实咱们书院在音律之上学习的比较少,而且......八大书院那些人的音律十分厉害,我们就算真的上去,也比不过他们的。”

    “哦?”

    “你是先生,比我们都厉害。”苏紫萱忽然淡淡道:“我们比不过他们,你要是有本事,大可以自己代替琼林书院出战,卓先生不是让你代表琼林书院吗?”

    齐宁笑道:“苏紫萱,看来你就是不长记性,总要和我唱对台戏,要不我派你上去?”

    “我......!”苏紫萱瞧了齐宁一眼,咬牙道:“我不去。”

    “你想去也不成,你那本事,我只担心上去之后让人笑话,丢了琼林书院的面子。”齐宁嘿嘿一笑,问小瑶道:“小瑶,你的琴技如何?”

    小瑶摇摇头,俏脸微微泛红,只是轻声道:“我.......我只会吹洞箫......!”

    齐宁顿时便明白过来,这琴技可不是谁都能够学习,想要学习音律,自然需要专门的乐师指导。

    小瑶的母亲当年曾经在秦淮河上待过,对于音律自然还是颇为精通,但是要想找到一具古琴传授小瑶琴技,却并不容易,一具古琴本就价值不菲,而且经常需要保养,每年花费在古琴上的保养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瑶母显然没有条件让小瑶学会琴技,但是洞箫成本较低,小瑶从瑶母那里学会洞箫,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齐宁笑道:“正好,小瑶,那你自然能够看懂乐谱?”

    小瑶一愣,却还是点点头。

    齐宁扫视众女,问道:“你们之中可有人擅长琴技?”

    几人互相瞧了瞧,几人都是看向苏紫萱,齐宁目光落在苏紫萱身上,问道:“她们都瞧着你,难道你的琴技当真厉害?”

    一女道:“齐先生,紫萱的琴技,在我们之中首屈一指,连卓先生都是夸赞过。”

    齐宁笑道:“那我还真是不相信。”

    苏紫萱蹙眉道:“你信不信也没关系,我又不稀罕你相信。”

    “你要真懂得琴技,可瞧得懂这乐谱?”齐宁忽然从怀里取出两张纸来,递给苏紫萱,苏紫萱扫了几眼,蹙眉道:“这么简单的乐谱,有什么看不懂?”

    齐宁道:“如此就好,苏紫萱,小瑶,这一阵,我派你二人出战。”

    苏紫萱和小瑶都是一愣,万没有想到齐宁会做出如此决定。

    “琼林书院既然参赛,自然是尽力争取最好的名次。”齐宁神情肃然,“你们也瞧见了,许多人心里始终瞧不起咱们琼林书院,如果每年书会只是陪衬,那么琼林书院也永远只能在卓先生的庇护之下艰难为生,要让琼林书院真正为人敬服,就要拿出真本事来。”

    众女互相瞧了瞧,都是看着齐宁。

    “苏紫萱,今日派你出战,我不在乎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在乎你和我有没有恩怨。”齐宁盯着苏紫萱,随即看向小瑶,“你们两个只要记住,这一次你们是为琼林书院倾尽全力,也是为了女子的声望而战。”顿了一下,才问道:“你们愿不愿意?”

    苏紫萱蹙着柳眉,与小瑶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犹豫,但小瑶终是微点螓首,道:“先生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苏紫萱听小瑶答应,虽然还有些犹豫,但小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这乐谱很是简单,你们先看一看,我让他们准备乐器。”齐宁正色道:“这首曲子,需要琴箫合奏,如果三心二意,各有心思,这首曲子也算是毁掉了,可是你们到时候只要听我手势指挥,一心放在这首曲子上,自然不会有太大问题,记住,一定要琴箫相合。”

    便在此时,听得薛丹青已经朗声道:“八大书院都已经献艺完毕,琼林书院可否商议好派何人献艺?”

    齐宁起身来,拱手笑道:“薛先生,这比试琴技,是否只能一人出战?”

    薛丹青一怔,随即道:“一直都是这个规矩,只不过......倒也没有特别规定只允许一人,不过只能有一首曲子。”

    “也就是说,我哪怕派出两三个人,但所奏是同一首曲子,依然可以参加比赛?”

    薛丹青想了一下,转身往评委席过去,低声说了几句,很快就回身道:“你可以派出几人一起出场合奏,不过哪怕其他几人音律极妙,其中只要有一人出现偏差,那么就会影响到所有人,打分不会太高,你们自己想清楚就好。”

    齐宁微微颔首,心里明白,如果只派一人出场,节奏控制由个人控制,只要技术高超,控制得当,就不会出现大问题,但是如果同时派出几人,即使其中一人音律了得,但另一人一旦出现协作上的偏差,那么作为一个组合整体,分数自然会大受影响。

    卓青阳轻抚胡须,若有所思地瞧着齐宁,等见到苏紫萱和小瑶一起出来,倒也颇有些意外。

    音律比试,若是参赛者自备有乐器自然是更好,否则举办方龙池书院这边将提供乐器。

    齐宁向龙池书院提出需要一具古琴,另有一支洞箫,这两样乐器其实也是最常见的乐器,很快就被送过来,在场众人见到,都是不以为然,心想琴箫合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组合,喜欢音律之人,经常会这般组合演奏。

    苏紫萱跪坐到古琴之前,她毕竟出身侯府,虽然性子沾染了刁蛮任性,但在侯府环境的熏陶,大家闺秀的气质也还是有的,自幼学琴,琴技方面其实也还真是不弱,轻轻调试琴弦,做好准备。

    小瑶得了洞箫,也是拿了丝巾擦拭,检查洞箫是否有什么纰漏。

    两人都将齐宁那首乐谱细细看了一遍,对于早经音律熏陶的二人来说,见过的乐谱不在少数,许多乐谱更是复杂无比,而齐宁这简简单单的一首乐谱,两人只是随意扫了几遍,心里就大概明白了该如何演奏,这曲谱上清晰地注明古琴和洞箫的音律起落,有些各有所奏,在紧要处却又是互相契合,节奏的掌握当真是异常的重要。

    只是这首乐谱实在是太过简单,两人都是心中忐忑,暗想就凭这样一首曲谱想要与八大书院的音律高手比拼名次,实在是有些想当然了。

    齐宁却并未回到位置上,而是站在苏紫萱和小瑶面前,所有人都盯着场地中央,只见齐宁冲着两人微微一笑,轻声问道:“是否准备好了?”

    两人互相瞧了一眼,都是微微点头,齐宁再一次嘱咐道:“心无旁骛,一心想着曲谱就好。”忽地抬起右手,两根手指挑起,看着已经准备就绪的苏紫萱一挑手指,苏紫萱玉手在琴弦上一撩,一股悠扬却又带着萧瑟的琴音袅袅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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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弹的是啥曲子呢?

第三二六章 沧海一声笑

    琴音一开始颇为清幽,如同鸣泉落水般,音律也显得颇为简单,并不花哨,但是这曲调虽简单,却偏偏干净清澈。

    随即见到小瑶双手持洞箫,合着琴音,一股萧瑟的箫声幽幽而起。

    在场众人大都是一副不以为然之态,特别是先前已经献过音律之技的八大书院弟子,显然都没有将琼林书院这两个女子当成对手。

    一阵悠长的曲调过后,琴音忽然加快起来,而洞箫的声音也陡然急促起来。

    齐宁唇边泛起一丝笑意。

    虽然他对苏紫萱的性子十分厌恶,但是这一刻见到苏紫萱双手在古琴之上抚动,如同流水般娴熟自然,心下倒是颇为感叹,心想苏紫萱的性子虽然不好,但手上的功夫还是有些的,至少此时抚琴,与自己所设想的效果并无太大的差距,这是她第一次弹奏此曲,能有如此效果,实在是难得。

    而小瑶吹奏洞箫,亦是让齐宁赞叹。

    这一对姐妹虽然都是苏禎的血脉,但是相处的极其不和睦,齐宁本也担心两人心有旁骛,这首曲子也就难以达到理想的效果,不过现在看来,两人开始演奏之后,倒还真是将心思放在了曲调上,小瑶这边显然是尽力去配合苏紫萱,以苏紫萱的琴音为主,在旁辅助。

    虽然这样一来,显得琴主箫辅,无法真正进入琴箫融为一体的最佳境界,但对于头一次琴箫合奏此曲来说,已经超出了齐宁的预想。

    随着琴箫合奏之音陡然一扬,西门无恨和卓青阳几乎是同一时间猛地扬起脖子,几乎同时,就听得齐宁已经放声唱道:“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滔,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他声音合上琴箫曲调,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琴箫合奏之音,本就已经吸引诸多人的注意,觉得这曲调虽然简单,却干净清澈,而且气势不凡。

    等到齐宁第一声唱出来,众人愕然之际,随着齐宁几句歌词一唱,许多人却都已经被这首曲子所吸引,更有人情不自禁地随着打起拍子来。

    先前八大书院的音律各有所长,却并无一人随着打节奏,但此刻场会场近千之众,竟有小半跟随打拍子,只觉得这首曲子当真是空阔豪迈,气势磅礴。

    这其中少不得文采斐然之辈,注意到齐宁的歌词,只觉得一气呵成,豪迈洒脱,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绝妙词句。

    琴音陡然转低,随着齐宁先前的歌声响起,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三人身上。

    若说苏紫萱和小瑶一开始还没有完完全全投入到这首曲调之中,但是随着齐宁那豪迈的歌声响起,两人显然也是受到感染,琴箫合奏的更为默契,与齐宁的歌声浑然一体。

    直待狂风暴雨般的高亢之音渐渐消逝,余音了了,许多人还呆若木鸡,怔怔出神,没有醒过来。

    也不知道人群之中谁叫了一声“好”,四下里顿时一片欢呼之声,更有许多人已经站起身来。

    苏紫萱和小瑶显然没有想到一曲罢了,能引起如此激烈的反应,此时四周的欢呼声,明显比八大书院笛子演奏完之后要高昂的多,不但是四周观战的文人士子,便是八大书院的众弟子,一时间竟也不自尽叫喊起来。

    两人脸颊都是一红,低下头去。

    苏紫萱虽然是武乡侯府千金大小姐,但出生至今,也不曾经历过如此场面,更何况这四周都是文士才子,听得四周的欢呼声,一时间如在梦中,觉得颇有些不真实。

    薛丹青好不容易示意全场安静下来,才见西门无恨向齐宁这边招手,齐宁走到评委席前,拱了拱手,与卓青阳对了个眼神,见得卓青阳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心知自己这一次倒算是成功。

    “吴先生,你是音律大家,琼林书院这首曲子,你看如何?”西门无恨瞅向边上的吴善道。

    吴善道抚须赞叹道:“妙极妙极。”打量齐宁两眼,问道:“你是?”

    西门无恨贴耳向吴善道低语一句,吴善道一怔,更是诧异,问道:“原来是小侯爷。小侯爷,这首曲子,不知.....不知出自何处?”

    齐宁含笑反问道:“吴先生是音律大家,可听过此曲?”

    “不曾。”吴善道摇头道:“老夫在音律之上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今日这曲调,还真是......,对了,小侯爷,这曲子可有名字?”

    “有!”齐宁点头道:“沧海一声笑!”

    “沧海一声笑!”吴善道竖起大拇指,“好名字,好气魄,与曲调相得益彰。”顿了顿,才道:“小侯爷,这首曲子难道是你自己创作出来?”

    齐宁微笑道:“还请先生指教!”

    吴善道吃惊道:“当真是......当真是小侯爷所作?这.......!”竟是站起身,仔细打量一番,长叹道:“奇才,奇才,若非聪明绝顶之辈,又如何能想到这般的创作方法......!”

    礼部尚书袁宁庵显然对音律并不是十分精通,虽然看样子似乎对这首曲子也是十分赞赏,不过自然是不知道吴善道话中意思,问道:“吴先生此话怎讲?”

    “老大人,这首曲子其实并不复杂。”吴善道向袁宁庵拱拱手,随即才看向齐宁,道:“音律五音,宫、商、角、徵、羽,但凡知晓音律之人,都是一清二楚。”说到这里,忽地从桌后走出,到了苏紫萱那具古琴边上,盘膝坐下,单手伸出,依序弹出五音。

    在场懂得音律之人一时间还不明白吴善道的意思,却听得吴善道高声问道:“诸位,音律五音,是否就是老夫方才所奏?”

    众人都是点头。

    却忽见到吴善道再次伸手,一阵琴音过后,有人已经叫道:“这......这是刚才那首曲子。”

    吴善道起身笑道:“方才所奏的曲调,老夫是依次奏出羽、徵、角、商、宫,仅仅只是反用了一下,但是味道也就出来了,在座诸位,可有人想过用此法创作出一首曲子?”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心想原来刚才那首让人欲罢不能的曲调,竟然是如此简单。

    吴善道往评委席走过去,缓缓道:“《乐志》有云,大乐必易,大礼必简。也就是说,最高、最好、最妙的乐曲,一定是平易近人,简单干净。琼林书院这一首沧海一声笑,真正是明白了《乐志》中这句话的精髓。”

    西门无恨却是含笑向齐宁道:“小侯爷,这阙词,也是你自己所做?”

    齐宁笑道:“我也只是以前闲来无事随便写着玩,也不知道写得好不好,刚好觉着这首曲子能和这阙词配上,所以也就糊里糊涂唱了起来,诸位前辈可千万别怪罪。”

    卓青阳是琼林书院的院长,不好说话,礼部尚书袁宁庵却已经笑道:“曲好,词也妙。”看了身边卓青阳一眼,意味深长笑道:“卓先生的才学,当时无人能出其右。”

    显然这位老尚书还以为这都是卓青阳早先安排好。

    齐宁领着苏紫萱和小瑶回到位置,琼林书院一干女学员都是兴奋异常,现场的情景,她们自然是看在眼里,不但自己觉得曲子好听,瞧见四周众人在表演结束后的反应,只觉得这一次未必不能取得一个好名次。

    苏紫萱脸上此时却是红扑扑一片,她本就极其爱慕虚荣,今日这一下大放异彩,却是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从背后看着齐宁背影,以前只要瞧见这影子便咬牙切齿,但此时再看,似乎也不是那般可恶至极。

    忽地想到自己竟然能在第一次合奏之时就与小瑶配合的如此默契,连自己也感意外,不由扭头看向小瑶,见小瑶也正瞧着自己,两人目光一接触,都迅速收起目光,显得颇有些尴尬。

    薛丹青在评委席与几位评委低语了几句,这才转身走上前来,朗声道:“第一轮琴技已经比赛结束,九大书院的分数也已经打出来,不过暂时还不会揭晓。四轮过后,再论分数。”顿了一下,才道:“现在开始第二轮。”

    四下里顿时议论起来。

    薛丹青招手示意众人肃静,才继续道:“往年的书会,比较棋艺最是耗费时间,今年的规矩却有些不同。”回转身,令人敲了敲锣鼓,没过多久,只见到六名大汉拉着一架能活动的车子进到了会场,那车上放有一物,高高而立,却被锦布罩住,根本看不清究竟是何物事。

    不少人禁不住站起来,想看个究竟,龙池书院负责维持秩序的弟子却是示意众人端坐,不要妄动。

    齐宁和琼林书院一干女学生也都是错愕不已,瞧见车子被拉到了会场正中,薛丹青才走到车边道:“这是袁老尚书专门为了今次书会的棋艺大赛所准备,在此之前,除了袁老尚书,九大书院的人都不曾见过,诸位可能猜到里面是什么?”

    齐宁心想总要揭出来,又何必拐弯抹角故作神秘,但心里却隐隐明白,那车子里无论是什么,总与棋赛脱不了干系。

第三二七章 绝局

    众人正自好奇,袁宁庵已经做了个手势,令人将盖在车上的锦布拉开,随即众人便见到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事出现,如同一根柱子,却是四方形状,乃是木质。

    “咦,那上面是棋盘!”人群中有人叫出声来。

    眼见的人却已经看的清楚,这方形的柱子有一人之高,每一面都刻有一副棋盘,无论从哪个方向去看,都能看到棋盘上面的棋盘。

    说也奇怪,这上面的棋盘,却早已经落下棋子,黑白相间,沾黏在棋盘上,并不脱落,竟已经形成了一个棋局。

    齐宁只能瞧见一面棋盘,听得四周动静,很快就明白这柱子四周都刻有棋局,却不知道每一面的棋局是否一样,只是想不到棋赛会动此干戈,要出动这么大的棋盘过来。

    不过他很快也就释然,为了保证公平起见,这样的棋局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高下之分,大家也都是一目了然。

    却见到云山书院的院长起身向袁宁庵拱手问道:“老大人,这是......?”瞧了瞧那古怪的柱子,满是询问之色。

    袁宁庵道:“这木柱四面,皆有棋盘,大家也都看到,棋盘上已经落子,保有棋局,今日不需各位年轻才俊开局斗弈,而是要诸位破局!”

    “破局?”众人都是一怔。

    “这四面保有的棋局,一模一样。”袁宁庵缓缓道:“这是古之先贤留下来的残局,挑战者可执白子......!”说到这里,打了个手势,很快就看道四名一身纯黑的年轻人走到木柱边上,站在木柱的四面,垂手待命。

    “参赛的九大书院弟子,这次就不限定名额,各大书院代表参赛的八名弟子,都可以一试。”袁宁庵抚须笑道:“谁若能率先破局,那么就算是胜者。”抬手道:“诸位俊才现在就可以上前破局。”

    袁宁庵虽然这般说,但各大书院却并没有一拥而上,每家书院依然都是派了一人上前去。

    齐宁对棋道并不精通,心知这一轮自己使不上什么力气,回头问道:“这一阵你们谁去破局?”

    众女互相看了看,才有一人道:“小瑶和秦怡都擅长下棋。”

    “哦?”齐宁笑道:“那好,反正规定说了,参赛的人都可以挑战,大家待会儿都可以去瞧一瞧。”

    一名女子有些为难道:“齐先生,其实.....其实围棋之中,破局最是艰难,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齐宁瞬间就知道这姑娘应该就是秦怡,含笑问道:“这话怎么说?”

    “古人留下来的残局,要么是已经走到绝路,对弈双方难以为继,这叫做绝局。”秦怡显然在棋艺上还真是有些手段,解释道:“另一种便是对弈之时,出现极为精彩的攻守局面,非常人所能想到,这一类棋局流传下来,都是因为对弈过程的精彩所以传之后世,称为活局。”

    “那上面的棋局你可瞧得懂?”齐宁向场地中央指了指,“那是绝局还是活局?”

    秦怡道:“还不能完全看清楚,可是......若是活局倒也罢了,只要对棋艺研究颇深,见过诸多名局,也许能够将前人的活局重复在棋盘上。可万一是绝局,那就麻烦了......。”

    “你是说连前人都没有走下去的棋局,几就没有法子破解?”齐宁问道。

    小瑶在旁抿嘴一笑,道:“先生,你说的那个就是死局了,死局走到最后,双方都无路可走,不过但凡对弈,能对出死局也不容易,而且......而且今日赛棋,若是真的拿死局做考,谁也通不过,反倒不如不考。”

    齐宁哈哈一笑,道:“死局与绝局有什么区别?”

    “死局是确确实实无路可走。”小瑶道:“绝局虽然看似也已经无路可走,陷入绝境,但却还保有最后一丝希望,只要能找到窍门玄机,也可以起死回生的。”

    “原来如此。”齐宁微微颔首。

    秦怡也道:“有些前人留下来的残局,他们当时自己都无法破局,但是却将残局抄录下来,留传给后人破局,许多的绝局就是被后来人所破解。”顿了顿,才道:“不过这类绝局已经很是少见,一旦绝局被破解,也就不能再被列入绝局了。”

    琼林书院一群人在低声议论,其他几大书院的弟子却都已经到了木柱边上,守在木柱边上的四名黑衣人都是静候有人上去挑战。

    片刻之后,忽见一人拱手道:“明月书院丁青山求教!”

    正对的那黑衣人也是拱了拱手,随即抬手做了一个请势,在棋局的下方,有专门连在木柱上的棋盒,里面各盛有黑白弈子,但棋子的制作原料十分特别,并非寻常的棋子。

    丁青山请战,明月书院几名弟子便即凑上前来。

    丁青山率先落子,那黑衣人显然对这棋局了若指掌,而且对于接下来的各种变幻也都是成竹在胸,丁青山每次落子,黑衣人几乎是想也不想,立刻就跟着落下黑子。

    其实身在八大书院,书院里的弟子对于琴棋书画虽然未必样样精通,但多多少少也都还是了解一下。

    丁青山开始落子之后,众人看在眼里,心想丁青山被明月书院当做棋赛的选手派出战,果然是有些道理,至少在众人看来,丁青山每一次落子,都是最佳的选择。

    一开始倒还顺畅,可是连落二十余子之后,丁青山的速度便放缓,此后每落一子,黑衣人想也不想紧随落子,显得异常轻松,在场诸人自然都是聪颖之辈,看见黑衣人落子如此顺畅,心里都明白,对方显然对丁青山落子的套路一清二楚。

    所谓破局,就是要想出一条反败为胜的道路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哪怕是走错一步棋,局面也会为之一变,作为守方的黑子,当然是将白子反扑的各种可能尽数计算在其中。

    此时边上又有一人也开始上前挑战。

    近千人的会场,这一刻反倒是寂静无声。

    齐宁心想自己对着围棋下下五子棋倒还可以,真要和人对弈,自然讨不了什么好,八大书院派出来的棋手,任何一个恐怕都会让自己欲仙欲死,更被说去挑战古人留下来的残局。

    莫说什么绝局,就算那些所谓的活局摆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活局自己是破不了,但被自己走成死局却是问题不大。

    最后的指望,也只能待会儿靠小瑶和秦怡了。

    不过想想瑶母也确实不简单,单独将小瑶养大成人,小瑶不但出落的水灵灵的如花似玉,而且聪慧善良,更难的是技能吹箫还能下棋。

    忽见到那边传来叫声:“师兄,丁师兄......!”齐宁循声看去,只见到明月书院的丁青山此时竟然是瘫坐在地上,边上师兄弟簇拥上去扶住,四下里一片轰然,齐宁皱起眉头,只见到明月书院众弟子七手八脚将丁青山扶回去坐下,而丁青山神情苍白,呆若木鸡。

    “明月书院丁青山破局失败!”与丁青山对弈的那黑衣人再次站直身子,双手垂下,高声宣布道。

    齐宁便听到身后秦怡声音道:“丁青山竟然败了?他......的棋艺在八大书院众弟子中,是能排前三甲的,连他都......!”语气颇有些诧异。

    此刻场中又有两人先后提出挑战,众人也都是尽量保持安静,不去打扰棋手破局。

    片刻之后,听到又有人大声道:“三元书院马一航破局失败!”

    “云山书院周路破局失败!”

    “龙池书院公孙图破局失败!”

    短短半个时辰,上前挑战的书院棋手几乎都是败下阵来,此时只剩下一人还在耐心破局,而其他人要么败阵,要么根本就不敢上前一试。

    需知八大书院的弟子乃是精英中的精英,能被八大书院派出的棋手,不说在天下排名第几,但是在大楚多少还是能排的上号,可是此刻八大书院派出挑战的棋手,大半都已经败下阵来,其他人自问在棋道之上与败下阵来的这几人相比还有不小差距,又如何敢上前自取其辱。

    “现在只能看西峰书院的朱仑了。”秦怡压低声音道:“朱仑是八大书院公认的棋艺第一的高手,若是连他都败下阵来,今日的棋局,肯定是无人能破了。”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也确实集中在了西峰书院朱仑身上,西峰书院的老院长看上去显得颇为紧张,可是眼眸之中却又带着一丝兴奋之色。

    八大书院纷纷败退,如果朱仑当真能够破局,自然是一鸣惊人,西峰书院就算今日无法取得好名次,可是凭借朱仑的出彩,也大可以仰首挺胸离开书会。

    朱仑看上去倒还算沉着,单手背负在身后,每次落子,也显得颇为谨慎。

    时间流逝,可是在场诸人并不觉得疲惫,甚至没有人感到无聊,反倒觉得异常的紧张刺激,能让八大书院大多数人败退的残局,自然非同小可,有些人还真希望朱仑能够将之破解,亦有人另有心思,反倒希望朱仑落败。

    许久之后,众人见得黑衣人落下一子之后,朱仑迟迟不曾落子,有人便觉得事情可能不妙,忽见到朱仑将手中白字丢入棋盒,向那黑衣人拱了拱手,也不多言,摇了摇头,转身往自己位置回去。

    “西峰书院朱仑破局......失败!”黑衣人朗声道。

第三二八章 隐于群

    黑衣人宣布西峰书院的朱仑破局失败,会场顿时一阵骚动,便是琼林书院的众女子也都是小声议论起来。

    有些人心中更是觉着此番的棋赛实在是有些儿戏,心想既然要比赛棋艺,虽然不能太过简单,但也不该如此复杂,找了古人的残局让参赛选手破局。

    这下子倒好,参加比赛的九大书院,其中八大书院弟子尽数落败,虽然规定各大书院参赛的所有弟子都能出手破局,可是真正厉害的棋手俱都落败,剩下之人又如何好意思上前破局。

    大多数人不敢上前,虽然有少数几人内心也想试一试,可却也明白,若是挑战成功倒也罢了,可是一旦落败,必然会被所有人觉得爱出风头,亦要被人耻笑,文人极重名誉,在场的文人士子有来自大楚各地,一旦落败被这帮人四散传开,名声也就算毁了。

    琼林书院虽然还没有出战,但是八大书院都已经落败,许多人都觉着琼林书院见此情景,也应该有自知之明,不可能再派人上去。

    薛丹青虽然也觉得琼林书院没有必要继续出场,但卓青阳就在现场,总要顾及卓青阳颜面,还是向齐宁这边问道:“八大书院都无法破局,不知琼林书院是否要出场破局?若是放弃,也无不可,我们可以立刻进行第三局。”

    他这话其实已经是十分的明白,直接告诉琼林书院,八大书院都无法破局,你们琼林书院也不必耽搁时间,自动放弃为好。

    齐宁对这一局倒还真没有什么信心,只是薛丹青这话,多少还是带了对琼林书院的一丝偏见,微皱眉头,道:“小瑶,秦怡,你二人跟我上去瞧一瞧,如果连试都不试一下,就这样自己放弃,别人更会瞧不上咱们。”

    小瑶和秦怡互相瞧了一眼,虽然心里知道破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见得齐宁眸中带着鼓励之色,都是微微点头。

    三人在众人注视下,离席走到了棋局之前。

    齐宁带着小瑶和苏紫萱在第一局让众人眼前一亮,虽说许多人都觉着琼林书院还有些手段,但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也并无对琼林书院真的有太大的改观,此时见到齐宁带着两女走到棋盘前,心下都是好笑,暗想连八大书院都无法破局,区区琼林书院又如何能够做到。

    齐宁背负双手,瞧着棋盘,棋盘上黑白子加起来大概也有**十颗,交错纠缠,看似颇为散乱,但双方却明显互相掣肘,他对棋道所知有限,也只能看出这棋局有些复杂,究竟杂在何处,却也是说不上来。

    小瑶和秦怡一左一右站在齐宁身边,都是凝神细看,一开始两人神情倒还淡定,过了小片刻,秦怡便蹙起秀眉来,小瑶很快也显出苦恼之色,又过一阵子,齐宁便听得秦怡喃喃道:“不成,那样.....那样也是死路一条,可是......唔,这样也不成.......!”她表情异常的复杂,眉宇之间甚至显出痛苦之色。

    齐宁虽然对棋道只是略知皮毛,但心里却很清楚,像这样的古局,你若所知有限那倒也罢了,可越是钻研的深,对其中的每一步棋用心深究,就会越陷越深,棋局一旦复杂起来,整个人就会头晕脑胀,千头万绪,让人痛苦不堪。

    齐宁心知这残局开始几手棋或许还算平和,但是越到后面,变化莫测,极其复杂,棋手对弈,都能算到后面的步数,越是高明,算到的步数越多,脑子也就越会陷入混乱状态。

    小瑶和秦怡或许棋艺确实不错,但毕竟年纪还轻,面对如此复杂的残局,显然是难以破解,心想反正八大书院都没有破局,即使自认无法破局,九大书院在这一局顶多也只是打了个平手。

    他担心小瑶和秦怡想下去会对身体不利,正准备出生放弃,便在此时,忽听一个声音钻入耳朵:“儿戏之局,何必多想,我教你破局!”

    这声音来的极其突然,齐宁身体一震,左右瞧了瞧,只见小瑶和秦怡依然盯着棋盘,那黑衣人也依然垂手而立,四下里众人都是盯着这边,却不知道那声音究竟从何而来。

    齐宁一根手指掏了掏耳朵,心想难不成是自己出现幻听?否则有人对自己说话,可身边几人却似乎毫无察觉。

    “不必东张西望。”那声音再次钻入耳朵里,十分轻细,齐宁亦是听得一清二楚:“执白子,下去位,三六路!”

    齐宁心下吃惊,眉头一紧,那声音很是轻细,虽然听得清晰,却根本辨不出究竟是男是女,暗想怎地忽然出现这样的声音来,犹豫了一下,忽地走上前,捻起一颗白子在手,这一动作,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秦怡和小瑶本来还在想为琼林书院争光,竭力想要思索破局之道,可是越想越是复杂,想到后面,甚至感觉茫然一片,心下却又是焦急万分,不想让齐宁失望,却不想齐宁竟忽然主动上前去拿起了棋子。

    两人对视一眼,怔了一下,却见到齐宁已将将手中的白字按在了下去位三六路上。

    那棋子一按上去,也不知是何故,便黏在棋盘上。

    黑衣人见齐宁落子,当下向齐宁拱了拱手,齐宁也拱手还礼,黑衣人也不多言,拿起一颗黑子,迅速落了下去。

    齐宁见黑衣人落子,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落子,耳边已经传来那声音:“下去位,三九路!”

    齐宁故作镇定,捏着棋子,还是忍不住四下里扫了一眼,心下大是惊奇,在他身边环顾的只有这几人,那声音明显不是这几人所发出,倒像是四周观战的人所传来,可是近千之众,密密麻麻一片,哪里能够辨识出究竟从何处所发。

    若当真是从人群之中发出来,怎地却又只有自己能够听见?小瑶和秦怡,甚至是那黑衣人显然都是没有丝毫察觉。

    齐宁猛地一震,心下陡然想到,难不成竟是有人传音入密?

    他自然也知道,江湖上有一门功夫,能够不被他人察觉传音入耳,只让自己所听到的人听见,可是要练成这样的功夫,武功必定极其高明,内功也是极其深厚,而且此门功夫极其神秘,齐宁之前还不曾接触过。

    但此刻对方显然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

    他瞬间便瞧向神候西门无恨,若说武功,会场近千之众,恐怕无人能比西门无恨的武功更为高明,虽然那传音入密的声音与西门无恨的声音毫无相似之处,但既然能够使出传音入密的功夫,也未必不能改变声音。

    西门无恨此时竟没有注意这边,反倒是凑近袁宁庵耳边,两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如果西门无恨是在与袁宁庵说话,当然不可能同时又在对自己说话?

    齐宁按照声音所言,将手中棋子放在了下去位三九路。

    黑衣人这一次依然没有犹豫,也是迅速落子。

    那声音却是连续不断传来,每次黑衣人落子之后,几乎在几秒钟之内,那人便将下一步落子的位置告之齐宁,齐宁依照那人指示落子,只是片刻间,竟然已经落下了二十余子。

    他猛然间意识到,对方既然能够指点自己下棋,显然对于目前棋局上的局面看的一清二楚,自己现在背北朝南,而评委席则是面北背南,与自己的方向恰恰相反,处在北边观看的众人若是眼力极好,倒是可以看到目前棋盘上的局面,西门无恨那边根本不可能看见此时棋局上的情景,除非西门无恨拥有透视眼,否则绝不可能出言指点。

    想到这里,齐宁便知道,就在自己身后,定然有人正在一边敲着棋局一边使用传音入密指点。

    对方能够传音入密,武功自然了得,可是除此之外,此人的棋艺定然也是极其了得,否则八大书院无法破解的棋局,那人又如何能够破解?

    那人声音轻细,但语气轻松,听他语气,竟似乎对这古局并不如何在意。

    又连下十多字,齐宁对棋道一知半解,此时根本也不知道究竟谁占了上风,只瞧见棋盘上黑白相间,看上去颇为繁杂。

    倒是那黑衣人,先前落子极快,可是现在齐宁每落一子之后,他却要想上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会落子。

    接下来,齐宁落子速度极快,那黑衣人落子却是越来越慢,众人看在眼里,都觉得事情有了变故,此时礼部尚书袁宁庵等一干人竟然从评委席走过来,都站到了齐宁身后观战,齐宁见到这几人都挡在后面,倒有些担心挡住那位高人的视线,好在接下来那声音依旧传过来,齐宁这才放心。

    袁宁庵看到棋局,苍老的脸上却已经显出吃惊之色。

    与齐宁对弈的那黑衣人此时额头上满是汗水,神色已经再不像之前那般从容淡定,虽然尽力保持镇定,但眉宇间显然出现了紧张慌乱之色,齐宁按照那高人指定,上平位落下一子,黑衣人全身一震,袁宁庵竟是“哎呀”叫了一声,失声道:“这.....这......这就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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