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5章 阎魔之帝
在阎魔帝域,哪怕是最外围的守门者,也都有着相当可怕的实力。
迎面飞来的黑暗之枪所携的赫然是神王之力,尖锐的破空声恐怖如恶鬼的嘶叫。
很显然,阎魔帝域相比于其他王界中心,更为森严和禁忌。
临近劫魂和焚月的王城,会首先被气势压迫和警告。而靠近这阎魔帝域……却是直接下死手取命!
云澈的脚步停滞,黑暗枪影在瞳孔中快速放大……然后直中他的眉心。
嗡!
没有穿体而过,甚至没有黑暗肆虐吞噬的声音。黑暗之枪在刺中云澈眉心的刹那直接崩散,化作一片飘飞的黑暗灰尘。
空气忽然凝结,黑暗中的人影猝然窒息。而这时,云澈缓缓伸手,五指虚空一抓。
一声惊恐的惨叫声中响起,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从黑暗中挣扎着飞出,然后重重撞在了云澈的手上,被他牢牢吸在掌中。
这是一个身材干枯瘦小的中年人,身上的黑骷印记证明着他在整个北神域都堪称高贵的身份。但,落于云澈掌中的他,脸上却唯有恐惧,身上的黑暗玄气像是被禁锢入了无形的牢笼之中,一丝一毫都无法运转。
云澈手掌一翻,手背重击在了他的胸口……“咔嚓”一声,那人全身骨头连同五脏六腑尽碎,整个人软倒在地,再无声音。
云澈脚步继续踏前,一脚踩在了他的右脚上。脚步所至,这个强大神王的腿骨竟如朽木般碎裂,随着云澈脚步的迈过,整个人已是碎成了百十断,却不见一丝血迹。
空气变得凝重,那些重压在云澈身上的气息出现了短暂的惊乱,但随之又变得更加森冷。
这里是阎魔帝域,世上还从不存在能威胁到这里的东西。
“哼,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像这样来送死了。”
“胆敢杀阎魔帝域的人,无论你是谁,今日都将化为骨海中最卑贱的枯骨!”
低沉的声音中,空气骤然冷下,数百道冰寒的杀气集中于云澈之身。云澈看着前方,视线中模糊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头骨。
这是上古之魔的头骨,数里之巨,那大张的恶魔之口,便是这阎魔帝域的正门。
他的脚步停滞,看着前方淡淡道:“告诉阎帝,云澈来访。”
“云澈”二字一出,本是僵冷的空气猝然一僵。所有锁定云澈的气息都出现了刹那定格。
这几天,因“云澈”二字,北神域可谓是被震荡的天翻地覆。
焚月神帝死,据说是被云澈一剑斩灭,当时的力量所引发的空间震荡,整个阎魔界都感知的清清楚楚。
这些都还可以说只是传闻……但浩大焚月在一朝之间落入了魔后掌中,这却是触目可见的可怕事实!
云澈身负魔帝之力……云澈杀焚月神帝用的是真神之力……存活的蚀月者全部被吓破了胆,连丁点反抗都不敢……云澈将在劫魂封帝……
一个又一个的传闻如惊天霹雳般震荡在北神域的每一个角落。而同为王界,阎魔得到消息的时间无疑最早,所看到的东西,也无疑最多……
焚月神帝的确是死了,劫魂界的确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焚月界……而这几日,阎帝毫无动静,但可想而知,他的心中绝对不可能平静。
而现在,这个亲手诛杀焚月神帝,正在北神域掀起滔天骇浪,更让阎魔处在一种微妙气氛中的云澈,居然出现在了阎魔界的中心之地。
而且似乎是孤身一人!
一段长的让人窒息的沉默后,一个声
音才仓惶的响起:“快……快传音大统领!”
——————
阎天枭,北域三帝之阎帝,亦是世人眼中公认的北域第一神帝。
阎之一姓,本非其族姓。但自先祖得阎魔传承,占据永暗骨海后,便更为阎姓,并就此成为阎之太祖。
因占据永暗骨海,阎魔帝域终年沐于来自上古魔骨的黑暗阴气中,因而在黑暗玄力的修炼上,有着胜过所有星域的优势。这也是阎魔界始终是北域第一王界的最大原因。
身为这一代的阎帝,阎天枭的实力高不可测。而他这一生最为得意的,除了自己的实力与帝位,还有他的一双儿女。
阎魔太子阎劫,以及第八十七女阎舞。
冷寂的阎魔大殿,一个颀长的身影缓步走入,他一身黑衣,皮肤灰白,半跪于地:“孩儿拜见父王。”
阎天枭已静立了数个时辰,自始至终一动未动。身后的声音让他眼眸睁开,但没有转身,淡淡道:“如何?”
简短无比的两个字,却蕴着足以碎魂的恐怖帝威。而且这股自然释放的帝威,要比平时沉重了许多。
显然,对于这几日的传闻和焚月的剧变,阎天枭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黑衣男子恭敬道:“回父王,已经确认,四日前的空间震动,波及了近三成的星域,焚月界亦在那短短数息之间崩开裂痕无数。”
此人,正是阎魔太子阎劫,另一身份,则是十阎魔之一,魔号“劫魔”,综合实力在十阎魔中排位第四。
万年前,他在继承阎魔之力后不久,便被封为阎魔太子,毫无争议的成为阎帝的继位者……但之后,他的太子之位却受到了越来越重的威胁。
这也让他这些年在北神域格外活跃,在各方领域竭力证明着自己。
“焚道钧和焚道藏死后,剩余的十一蚀月者的确无一人反抗,而且最先臣服者,竟是……焚道启。”
“他?”阎天枭眉头微微一沉。
焚道启,他是焚月的帝师,是焚道钧最敬重……亦是他阎天枭极为忌惮的人。
焚道启被世人称作焚月的智囊,他极擅权衡,任何事,都会全力追求利益最大化。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极忠于焚月。
这样一个人,却在魔后面前,第一个选择臣服?
当时所发生之事,当真摧魂到了这般程度!?
“短短数日,焚月的各处核心已尽数落于劫魂界的掌控中,而能如此快速顺利,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焚道启。他不但第一个臣服,而且在全力促成焚月与劫魂的同化,简直像是……在一朝之间,将对焚月的忠诚完全转为了对劫魂的忠诚。”
“不过,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他被魔后给‘劫魂’了。”
“不,”阎天枭却是道:“焚道启此人,是这世上最不可能被劫魂的那一类。因为他是一个理智到本王从未能找到任何破绽的人。”
“他会如此,要么,是真的连一丝搏命的价值都没有;要么……是劫魂界那边有他极其渴望的东西。”
眼眉沉下,他低声自语:“看来,焚月那边,本王必须亲自去一趟了。”
这时,又一个脚步声传来。
相比阎劫踏入时的恭谨肃然,这个脚步声则随意了许多。
而整个阎魔界,会在……也敢在阎帝面前如此的,唯有一人:
阎帝第八十七女——阎舞。
而她,有着另一
个远比帝女更为崇高的身份——十阎魔之一,魔号“夜叉”。
而其实力,位列十阎魔之首!
亦是阎帝之下,阎魔界另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十级神主!
阎舞身材高挑,长发如瀑,一身如暗夜般的轻甲因稍有些紧身,勾勒着两条分外修长的双腿。
因身承阎魔功,她的肌肤同样蒙着一层死气沉沉的灰白色,但由于五官精致冷艳,却反而更添数分妖异的美感。
“父王,王兄。”她立于阎劫之侧,简单行礼。虽为女子,却要比阎劫还高出足足半头。
一直背对着阎劫的阎天枭在这时转过身来,帝威尽去,面浮微笑:“舞儿,你来了。”
“看来,小舞一定是带来了好消息。”阎劫微笑着道。
阎帝儿女众多,阎舞作为庶出的普通王女,本并不受人注目,地位与当时已为太子的阎劫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但,她却在幼年之时,便展露出无比之高的黑暗天赋,并在十一岁时,便引发了阎魔之力的感应。
继承阎魔之力后,她的修为依旧突飞猛进,短短三千年,便超越了身承阎魔之力近万载的太子阎劫,之后更是踏出了震动阎魔、震颤北神域的一步……成就十级神主。
若非有池妩仸这个可怕存在死死压着她,她足以称得上是北神域的“神女”。
而她的存在,也毫无疑问威胁着阎劫的太子之位。
虽然,阎魔界历史上从未有过女性阎帝,但以前……也从未出现过阎舞这般存在。
“老祖如何说?”阎天枭问道。
阎舞摇了摇头,道:“老祖对此事,并不关心。”
“不关心?”阎劫大为皱眉。
“该说的,我全都说了。”阎舞凝眉道:“但三位老祖反应冷淡,而且……似乎并不相信。”
“尤其,他们绝不相信这个世上会出现足以瞬杀神帝的力量,否则,他们在永暗骨海中数十万年,不可能碰触不到那个领域。”
说到这里,阎舞眉梢微挑:“父王,坦白说,我也不信。除非让我亲眼所见。”
阎天枭沉默半晌,道:“无论信或不信,焚道钧死,焚月沦陷都是事实,而且就发生在一日之间!这件事,必须……”
阎天枭话音忽止,眉头骤沉。
“何事?”阎舞迅速问道,
“正门区域传讯……云澈来了。”阎天枭缓缓而语,目光连闪。
平生第一次,他有了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他还震惊于焚月神帝的死和焚月界的沦陷,还未能完全明了发生了什么,更没有开始去察摸清云澈的底细……他竟已主动上门!
“什么!?”阎劫和阎舞脸色齐变。
“魔后是否与他同行?”阎舞问道。
“他是孤身一人。”阎天枭眉头再沉:“根据消息,焚月发生剧变前,云澈也是孤身而至。”
“不过也好。”阎天枭声音低沉:“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让本王亲眼看看,这究竟是何许人物!”
“不!”阎舞缓缓抬眸,目溢暗芒:“让我先来会会他……而父王,不妨先为他安排一个最上好的坟墓!总不能让他白来一趟。”
“哈哈哈哈。”阎帝稍怔,随之忽然大笑起来:“不愧是我阎天枭的女儿,果然有本王当年的风范。”
“……”阎劫也跟着笑了起来,但负于身后的手掌却在无声收紧。
第1676章 战栗的夜叉
阎舞离开,即将面对传闻中将焚月神帝一剑瞬杀的云澈,她却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忐忑或惧意。
“父王,是否将‘他们’召来帝殿?”阎劫恭敬道。
“不,若是如此,岂不是显得我阎魔忌惮!”阎天枭道:“劫儿,你去将‘坟墓’的结界打开。”
阎劫一惊,道:“父王,你难道真的要……”
“当然。”阎天枭目光阴寒:“你难道以为,本王和舞儿方才是在说笑吗!”
“可是,父王方才也说,焚道钧之死和焚月的沦陷都为真,云澈就算没有传闻的那么玄乎,也绝对不可小觑。”
“这次他孤身前来,必有依仗。在摸清底细之前,若是贸然如此,万一……万一……”
阎天枭目光一侧,道:“焚道钧此人极珍他的帝位,一生秉承‘稳’字。还不是被人毙了命,夺了老巢。”
“这才没几天,云澈便忽然来了这里,你以为他是来谈心喝茶的吗?何许对他客气!”
“而且,他来的太快了,反倒让本王有些措手不及,完全摸不清他意欲何为。面对此状,虚与委蛇反落下乘,还不如果决一些!”阎帝眸中寒芒一闪。
阎劫手掌握了握,道:“孩儿是怕万一……”
“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阎帝冷然道:“别忘了是云澈为何会出现在北神域。他是被东神域追杀逃窜来的。那种力量若是能随意动用,他岂会沦落至此。”
“将他诱入‘坟墓’,他必死无疑,后患永除。但……若他连‘坟墓’都能活着出来,那本王其他应对之策也根本不可能有用。”
“原来如此。”阎劫总算明了。
的确,若云澈当真可以再次释放击杀焚道钧的力量,若他连“坟墓”都能逃出,那其他应对之法也纯属虚妄。既如此,还不如直接来个痛快!
能毙之,则永绝后患;不能,那就干脆认命……也不得不认命。
“明白便好,身为太子,却畏首畏尾,这一点上,你比舞儿差太远了。”阎天枭冷哼道。
“父王教训的是。”阎劫马上低头,诚恳道:“小舞不但天赋异禀,心智亦越来越近于父王,孩儿定会多加努力。”
“还不快去。”
“孩儿遵命。”
阎劫离开,看着他快速远离的背影,阎天枭轻舒一口气,阴厉的眼神也微微缓和了几分。
“劫儿,为帝不易,舞儿的优势是对你最大的考验。你若是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
“千万不要让为父失望。”
——————
阎魔帝域外,魔骷空洞的双目忽然耀起两团幽暗的黑芒,闭合的森白魔齿缓缓打开。
一个黑甲覆体,身材修长婀娜,曲线尽露的女子缓步走出,冷凛的双目直刺云澈。
她的后方,一众阎魔守卫都已深深拜下:“恭迎夜叉大人。”
女子没有出声,他们头颅皆垂地,不敢抬起半分。
“夜叉阎舞。”她报出己名:“你就是云澈?”
阎帝之女,阎魔之首,北域之中,仅次于池妩仸的女子……云澈眯眸看了她一眼,道:“带我去见阎帝。”
早在当初阎三更被杀的消息传回时,关于云澈的讯息便是他的玄力修为只有神君境,阎魔上下皆无法置信。
此番阎魔剧变,他们更是不可能相信云澈只是一个神君。
但,阎舞的神识一再确认,视线中的这个眼神冷寂,在她的威压和目光下毫无情绪动荡的男人,玄力竟只有神君境八级!
和传闻中的,仅一个小境界之差。
“好。”阎舞也毫不废话:“跟我来。”
砰!
脚边的碎尸被云澈踢开,云澈淡淡道:“有个不开眼的家伙,顺手收拾了,你不会介意吧?”
垂首跪地的阎魔守卫们都是脸色剧变……这里是阎魔帝域!在此的是夜叉阎魔!还从未有人敢对夜叉阎魔如此挑衅!
纵是其他王界神帝到访,也断不会如此。
“呵,”阎舞冷淡一笑:“既然是不开眼的东西,死便死了。”
语落,她手掌一挥,魔风卷起,那一地碎尸顿时化作漫天烟尘:“如此,你可满意?”
一缕魔风,却是携着让空间出现了持续颤栗的威压。
眼前的女子,阎魔界的二号人物……单就实力而言,或许当真不下于当年巅峰状态的千叶影儿。
而立身北神域的云澈,在虚无法则和黑暗永劫的双重推动下,只用了短短数年,所面所对的,便已皆是这些立于当世至高点的人物。
也意味着,他距离目标,已越来越近。
云澈眯眸看她一眼,道:“走吧。”
阎魔帝域黑雾缭绕,黑暗气息极为浓郁。
这里毫无疑问是黑暗生灵的天堂,但若不修黑暗,如其他三神域的玄者来此,纵是神道玄者,亦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毙命。
阎魔帝域格外安静死寂,而阎舞所行之处,万物都会陷入僵冷。感知到她的气息,阎魔的玄者远远便会拜下,直到她走出很远才会起身,不敢有丁点的失礼或不敬。
夜叉,传说中的地狱恶鬼。这个有着妖艳外表,魔鬼身材,恐怖实力的女人,却似乎有着极为凶戾狠辣的性情。
“听闻云公子于焚月界一剑斩神帝,惊动四方。”
两人一前一后前行许久,阎舞终于开口,声音淡淡:“父王闻之,甚为欣赏。云公子主动造访,父王他欢迎的很。”
“只是不知,云公子此番不请自来,所谓何事?云公子出身东神域,或许不知,在我北神域,不打招呼这种事,可是让人反感的大忌。若非云公子是贵客,怕是早已被丢了出去。”
阎舞这番话,试探中带着挑衅。
阎舞说完许久,却是没有得到一个字的回应。
她目光侧过,却发现云澈面孔、眼神都冷漠如前,幽暗的双目看着前方,未向她偏去半分……对她的话,全然无视。
似乎在告诉她,她不配让他回应。
阎帝之女,阎魔之首,十级神主……不配!?
阎舞目光转回,并无怒意,也不再说话,但眸中却闪过一抹冷光。
论及高傲,她不会输于当世任何一人!
“到了。”
长久而压抑的沉默后,阎舞驻足于又一具巨大魔骷之前,她没有转身,背对着云澈道:“过了此门,便是永暗魔宫,父王所在的帝殿便在其中,请吧。”
口中说着“请”,她却是先行一步,跨入宫门。
云澈踏步,刚刚靠近,魔齿之上忽然黑芒射出,形成了一道黑暗屏障,屏障上所释放的黑暗气息,强横到让人绝望。
前方是永暗魔宫,阎帝与阎魔所居之地,其屏障之强大可想而知。纵然是后期神主,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冲破。
“哦?”阎舞转眸,仿佛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笑非笑道:“差点忘了,永暗魔宫唯有修阎魔功者可入,否则会被屏障所阻。”
“不过,以云公子连焚月神帝都可一剑诛杀的能力,这区区屏障,想必根本用不着我来为你打开。”
上倾的眼眉,唇角的弧度,皆是毫不掩饰的挑衅,以及淡淡的讽意。
又或者,是对他先前无视的报复……毕竟,还从来没有人,敢轻视她夜叉阎魔!
但,云澈的脸上却没有出现她预想
中的怒意或阴沉,就连眼波和眉梢,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荡。
他向前一步,手掌抬起,随意伸出一根手指,向前轻描淡写的一戳。
噗!
一声轻响,云澈的手指直接捅入黑暗壁障之中,贯穿而过,如穿腐纸。
“!!!!”
那一刹那,阎舞的双瞳像是被毒刺猛然扎入,一瞬间收缩至针眼般大小。
最强阎魔,十级神主!这个世上,连能让她有轻微动容的东西都太少太少,却在此刻,清晰感觉到了自己心脏和灵魂的同时痉挛。
嚓~~~~~
一阵无比刺耳,近乎痛苦的嘶鸣声响起,以云澈的手指为中心,黑暗屏障辐射出无数道裂痕,然后轰然崩裂。
轰!!
这是由强大阎魔合力所筑的屏障,所蕴的力量庞大到足以毁天灭地。崩灭之时,周围空间在暴走的黑暗涡流中疯狂塌陷,黑暗残噬空间的声音持续了足足数息才终于散尽。
持续许久的黑暗风暴中,云澈遍体一尘不染,连发梢都未有丝毫的扬起。
在阎舞完全僵住的神情中,云澈的手指轻描淡写的收回,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讽笑:“这就是你们阎魔的守护屏障?用来防跳蚤的么?”
若是以普通玄力所铸的同强度屏障,云澈除非动用虚无冰炎,否则断无可能轻易破开。
但黑暗屏障……在他面前就是个笑话。
阎舞脸上的僵色迅速被她抹去,眼神未变,嘴角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所以我说,这个屏障,根本不可能阻的住你。”
她看上去无惊无澜,但说话时,唇角那撑起淡笑的弧线有着轻微的颤动。
这个屏障的强度有多可怕,没有人比身为阎魔之首的阎舞更为清楚。
不要说她,哪怕是她的父亲阎天枭,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破开。
而云澈……竟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戳!?
而且他的手指,他的全身,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玄气波动。
阎舞心中的警惕、冰寒、傲凌被方才一幕全部惊到溃散,唯余这一生从未有过的震惊骇然。
一指破永暗魔宫的守护屏障,这根本是不该存在的力量。
加上他一剑诛杀焚月神帝的传闻。
难道他……真的身负真神领域的力量!?
而且似乎还能随意释放!
面对完全超出认知和接受领域的东西,哪怕她这个阎魔帝女兼第一阎魔,内心都再无法保持平静和傲然。
云澈从她的身边直接走过,直接走向正前方那个释放着弥天帝威的庞大宫殿,阎帝阎天枭便在其中。
来到帝殿之前,前方横着十一个漆黑魔骷,左六右五,象征着阎魔界的十一种阎魔之力。
在云澈靠近之时,本是安静的魔骷忽然全部如苏醒了一般,释放出十一股浓郁的黑芒,并发出阵阵阴森恐怖的哭嚎声。
“这是先祖留下的阎哭大阵。”
身后,阎舞淡淡说道:“若无阎魔牵引,妄图擅入帝殿者,必遭……”
她话音未落,便见云澈已直接抬步,踏入魔骷大阵。
“呜嗷!!!”
魔哭之音震天响起,十一个魔骷全部黑芒爆闪,涌动的黑暗玄力就如沸腾的漆黑岩浆一般。
十一魔骷的力量是由阎帝和十阎魔亲自定期注入,其威其势可想而知,纵是神帝贸然踏入,一旦爆发,也定会受创。
找死……阎舞心中刚闪过两个字,双眸便猝然放大。
面对十一个狰狞嘶叫,阎魔之力即将同时轰出的魔骷,云澈双臂伸出,双掌淡淡的向两侧一推。
第1677章 虚虚实实
霎时,魔骷所释放的魔光全部停止了沸腾,就连狰狞的哭嚎之声也完全消失。
“!?”阎舞黑眸瞪大,即将出口的言语死死卡在了喉咙之中。
而更可怕的一幕紧随出现。
云澈伸出的双手向着十一个魔骷很是随意的一掠,顿时,十一道黑暗魔光完全停止了肆虐,变得格外暗淡。
它们并未消失,而是缩回了魔骷之中,依旧在闪耀,但却格外的安静,格外的平和。
阎舞身为最强阎魔,一生见识过无数的黑暗玄功,其黑暗天赋以及对黑暗玄力的驾驭已是登峰造极,当世堪比者寥寥无几……
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温顺的黑暗玄力。
不,应该说……她是第一次知道,黑暗玄力居然可以如此温顺!
十一道平静闪耀的魔光照耀在云澈的身上,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暴戾或压迫,不可思议的平和之中,隐隐还带着一分臣服……乃至恐惧!?
而魔骷中的力量,可是来自阎帝和十阎魔!
“灯笼不错。”
云澈夸赞一句,脚步抬起,直赴帝殿。
“……”阎舞在原地定了好一会儿,才目光一颤,迅速移步跟上。
经过阎哭大阵时,她身形一缓,忽然伸手,掌心朝向那个注入着自己阎魔之力的魔骷。
但随之,她的脸色便猛的一变。
因为掌心所向的魔骷,里面由自己半月前才刚刚注入的力量……竟毫无反应!
她转眸,再看向云澈的背影时,眸光已是不由自主的剧烈晃动,内心如有无数暴风肆虐,一片惊乱。
传说……是真的?
真神领域的力量……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这样的人……
北神域……真的要彻底翻覆了吗?
身影一晃,云澈已经立于帝殿之前,大步踏入。
这里是阎魔帝域,北神域第一王界阎魔界的核心之地。阎帝在前,阎魔在侧,阎鬼镇守,强者无数。
他却是孤身而至,只身踏入。
这般场面,怕是阎魔界都从未有过。
毕竟,哪怕一界神帝,到访其他王界的核心之地,也必带一众强者傍身。
这并非云澈人生第一次一人面对一个王界。
当年,他为了茉莉一人强闯星神界,那一次,他抱了必死之心。
而这一次全然不同,他感觉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忐忑害怕,就连阎帝那磅礴的黑暗气息出现在他灵觉中时,他的内心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庞大的帝殿空旷死寂,阎天枭之外,另有一个身影……已完成“任务”归来的阎魔太子阎劫。
云澈踏入之时,阎劫的目光便定定的落在他的身上。
阎天枭缓缓转身,北域第一神帝的帝威无声释放……但,对方的脚步依旧缓慢均匀,目光幽寒无波,身上那对他而言只配称之“孱弱”的神君气息,在他的帝威下却如万古死潭,毫无动荡。
阎天枭微微皱眉,他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东域之人,却和他预想中的全然不同。
嘴角一动,他淡淡出声:“你就是云澈?”
“杀我阎鬼王,却还敢一个人入我永暗魔宫,着实让本王不得不赞赏你的……”
话未说完,他的眉角忽然一跳。
他看到了云澈身后快步跟来的阎舞。
阎舞黑暗天赋极高,年仅十一岁便得阎魔之力的承认,与之平齐的,自然是傲气。尤其成就十级神主,震动整个北神域后,世上便再无几个有资格让她平视之人。
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兄长、身为阎魔太子的阎劫,她亦是俯视之……无论视线还是气场。
而以她的脾性和傲气,引云澈来到帝殿……身位居然到了云澈的后方?
而让阎帝心中剧震的,是阎舞的眼神。
她的眸光,竟然在轻微的动荡。眼眸深处,还分明浮着一抹无法掩下的……惊惧!?
这个世上,最了解阎舞的,毫无疑问是他阎天枭。
但他却是平生第一次,从阎舞的身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的魄力!”
即将出口的“胆子”生生换成了“魄力”,那饱含威冷的面孔一瞬间绽开和煦的笑意,就连沉重的神帝威力都变得格外平和。
“哈哈哈哈。”他大笑一声,本是傲立的身躯大步向前,主动迎上:“云兄弟早在东神域扬名之时,本王便有所耳闻。后闻云兄弟到来北域,还身承劫天魔帝之遗,本王更是迫切想要一见,今日总算是如愿。”
阎劫一时瞠目。
就在数息前,阎帝还告诫他无论传言真假,都断不可因忌惮而在云澈面前失了阎魔威仪。
面对刚刚踏入的云澈,阎帝帝威凌然……但才转瞬,却是忽然变脸,亲身相迎,甚至以“兄弟”相称。
阎劫心下惊疑,随之也忽然注意到了阎舞的眼神,心中猛的一凛。
面对阎天枭那无比热情亲近,比之焚道钧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姿态,云澈淡淡一笑,道:“既然知道阎魔鬼王阎三更是死在我手上,阎帝不应该先问罪吗?”
“哈哈哈哈!”阎帝非但毫无怒意,反而开怀大笑,似是见到云澈当真是激动不已:“我阎魔界不容任何人欺辱,但亦是非分明!”
“当初在皇天界,是阎三更不识云兄弟,冒犯在先,云兄弟出手惩戒,合情合理,我阎魔界若是就此问罪,岂不是折了我北域第一王界的气量!”
云澈:“……”
“何况,云兄弟身承劫天魔帝之力,你的存在,无疑是劫天魔帝对我北神域的莫大恩赐。阎三更能陨于云兄弟手下,倒也不算枉了此生。”
阎天枭一脸正色,看不出任何虚假之态。
而他在说话之时,亦在向阎舞灵魂传音:“舞儿,怎么回事?”
须臾,他收到了来自阎舞的灵魂传音:“父王圣明。千万不可与他在此起冲突……这个人,太过可怕。”
来自灵魂的传音,清楚带着源自魂底的轻微颤抖。
若是阎劫如此,他还不会尽信。但……去接引云澈,归来时满心惊惧的人是阎舞!
“到底怎么回事?”他沉声追问。
“他杀焚道钧,让焚月不战而臣服的那些传闻很可能并无夸大。云澈他……只用一指,就破了永暗屏障,随手一挥,阎哭大阵的力量便全部沉寂,毫无反应。”
“什……么!?”
这一声惊吟,阎天枭竟是直接吼出声来,
“嗯?”云澈瞟他一眼:“阎帝这是怎么了?”
“不,没什么?”阎帝迅速回神,微笑着道:“方才幼子传音,言他练功不慎受创,本王因心切而失声,让云兄弟见笑了。”
一侧的阎劫被阎天枭那声叫喊狠狠吓了一大跳,他定定的看着父王,心中震骇莫名。
身为太子,从未见阎帝如此失态。甚至……不敢相信他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原来如此。”云澈眼睛半眯,声音无力散漫:“阎帝身为王界之帝,却对幼子关切至此,让人动容。既如此,阎帝还不赶紧去关照一二。若是因此出了什么岔子夭折了,我可担待不起。”
“呵呵,不必了,小事而已。”阎帝笑颜未变,心魂震动间,都没注意到云澈话中的嘲讽之意。
魂间,正响动着阎舞的灵魂传音:
“父王,一切都是孩儿亲眼所见,亲身所感,绝无虚假。劫天魔帝的传承,很可能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想,”
“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将他引入‘坟墓’,能杀他的,唯有不死不灭的三位老祖!”
“否则,我阎魔当真有可能步焚月的后尘!”
阎天枭的手指缓慢收拢,面色再怎么平静,也无法完全掩下瞳孔深处的剧烈动荡。
一指破永暗结界,一掌灭阎哭大阵……这根本不是认识中的力量可以做到的事。
若非这是阎舞亲口所言,他都不可能相信。
“咳,不知云兄弟此来,是为何事?”阎帝笑容满面,手臂伸出,示意云澈入座。
云澈却是动也不动,道:“从劫魂界到此路途遥远,若无大事,我又岂会浪费时间跑来一趟。”
只身面对北域第一神帝,乃至整个阎魔界,他却表现的极为冷淡、傲慢和无礼。
但越是如此,引发的却不是对方的愤怒与杀意,而是越来越深重的忌惮。
先前阎帝暗蓄已久的各种试探和凌压,现在却是一个都不敢动用,就连态度,都和善到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是自然。”云澈的话让他心中微紧,但脸色不变,问道:“请云兄弟明示,若能对魔帝大人的继承者有所帮助,我阎魔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旁的阎劫一直规规矩矩,不动不言,因为此时的阎天枭,和善到了让他陌生……甚至有些害怕。
而阎舞亦是一言不发,眼神不断动荡。
对云澈而言,只是以黑暗永劫之力随手为之的事,在她那里,却是不啻于天地崩塌般的冲击。
“既然阎帝如此痛快,那我也不客气了。”云澈不急不缓的道:“我要入你们阎魔的永暗骨海一观。”
这句话一出,阎天枭、阎舞、阎劫的眸光同时跳动了一下。
阎天枭心中正快速盘算着如何将云澈引进入之必死的“坟墓”,他办法还没想出来,云澈居然自己主动提出?
“这……”阎天枭面露难色,道:“云兄弟与魔后相熟,应该知晓永暗骨海唯有阎魔中人可入,数十万年从未有破戒。而且我阎魔三位老祖常年居于其中,本王怕是……”
“这是劫天魔帝之意。”云澈冷冷出声。
第1678章 骨海深渊
“劫天魔帝?!”阎天枭的反应颇大,似是为“魔帝”二字所慑。
云澈道:“劫天魔帝离开前曾言,北神域中心有一地聚集着浓郁的黑暗阴气,或是因堆彻无数上古魔骨所致,为当世最适修黑暗玄力之地。”
“如此,阎帝可明白?”
云澈之意,分明是要借永暗骨海为修炼之地。
搬出的,还是劫天魔帝的名号。
不管是真是假,他搬出劫天魔帝,无疑彰显他对进入永暗骨海有着不小的渴望。毕竟,那里的确是整个混沌空间最适合修炼黑暗玄力的地方。
“这……”阎天枭脸上依旧是犹豫之色,忽而,他转首问道:“劫儿,永暗骨海的结界可有封锁?”
阎劫立刻会意,向前郑重道:“回父王,这几日老祖并未闭关,且命孩儿每日进入修炼四个时辰,因而结界并未闭合。”
阎天枭轻吐一口气,道:“看来也是天意。”
“云兄弟,既是劫天魔帝之意,那么就此破例,亦无不可。只是老祖那边……或许还要看他们之意。”
“好。”云澈点头,冷僵的脸上总算多了那么一点满意的笑意:“如此,多谢阎帝成全。”
“呵呵,云兄弟不必如此客气。”阎天枭笑呵呵的道:“若不嫌弃,不妨先在我……”
“不必。”云澈一抬手:“现在就去。”
阎天枭也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点头:“那好,本王亲自带云兄弟前往,也方便说与三位老祖。”
他向阎劫和阎舞一摆手:“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退下吧。”
当下,由阎魔之帝阎天枭亲自引领,带着云澈直赴永暗骨海的入口。
他们一个表现出深隐的迫切,一个表现出明显的迟疑,但实则……他们两人都在期待靠近永暗骨海一刻。
阎帝的性情和焚月神帝大不相同,他做事极为霸道果决,从不惧任何人,任何事,甚至可以不惧任何后果……因为他所统领、背依的阎魔界,是根本无可撼动的。
一直到听闻云澈到来,见到云澈前都是如此。
但面对云澈时,他的霸道,乃至帝威都被他死死抑下。
面对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局面该摆什么样的气势姿态脸色,阎天枭不会不懂。
但,身为北域第一帝,能让他在瞬息之间强转如此姿态的,还真是第一次。
云澈也的的确确,是阎魔界历史上第一个只身踏入,却让阎帝不敢贸然表露敌意和试探的人。
已死的焚道钧、沦陷的焚月、魔帝的传承、被吓到魂颤的阎舞,还有云澈只身一人却丝毫无惧,反而冷淡傲慢,有恃无恐的姿态……
这些串联在一起,阎帝又岂敢轻举妄动。
而实则,阎天枭只要现在回首一掌,以他强大的神帝之力,云澈就算不半死,也要遭受重创。
这里是永暗魔宫,强者无数,合围之下,云澈借助黑暗永劫和断月拂影,虽有遁离的能力,但亦有栽落送命的可能。
但,在层层铺垫之下,这个危险的可能性已是变得很低,阎帝现在断然没有贸然出手的胆量,更无必要。
永暗屏障和阎哭大阵给了云澈“铺垫”的机会,而就算没有,他也会自己创造机会。
毕竟,这个世上,只有他真正了解黑暗永劫。它的强大,可以在很多领域,轻易摧灭世人对于黑暗的认知。管他什么阎魔阎帝,都足以惊到魂飞天外。
永暗骨海的入口,位于永暗魔宫的正中心。
进入一座阴暗的大殿,一股冰冷刺骨的阴气铺面而来。前方,数十个黑暗玄阵堆彻在一起,玄阵的中心,指向着一个漆黑无光,深不见底的深渊。
灵觉释放,未被封闭的深渊之中,浓郁到惊人的黑暗阴气如暴风一般卷动翻腾,伴随着声声似魔嚎、似鬼哭的可怕声音。
“这里,便是永暗骨海的入口。”
阎天枭驻步,一脸正色,呈现着阎魔
之人对永暗骨海的虔诚。
毕竟,是永暗骨海成就了贯穿北神域历史的阎魔界。
只是他肃然的外表下,内心却已急转了数十种念想。
将云澈引至的一路,他并没有向云澈问询些什么,不是他不想试探云澈,而是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让云澈心生警觉,不再靠近永暗骨海。
显然,他想太多了。
“不愧是远古魔骸的阴气,果然非同凡响。”云澈目视不知通往何处的深渊,发出似是自语的低吟。
“那是自然。”阎天枭道:“否则,又怎配引得劫天魔帝注意。”
他已将云澈带至此地,前方短短三十丈之距,便是永暗骨海那大开的入口。但,阎天枭的心弦并未放松。
云澈既然来此,便没理由不清楚永暗骨海中不死不灭的三阎祖。
一旦被封死在永暗骨海,面对不死不灭,力量还能极速恢复的三阎祖,就算有通天之能,也必死无疑。
就算真的能释放超出当世界限的力量,也会被活活耗死。
这一点,云澈,还有劫魂界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云澈根本不可能毫无防备。
无数种意念在阎天枭脑海中快速晃过,最后被他一瞬湮灭,唯有眸中微闪而过的一抹狠绝的寒光。
“云兄弟。”阎天枭面现犹疑,向云澈道:“关于入永暗骨海一事,本王自无什么异议。只是三位老祖那边……”
“阎帝是担心三位阎祖不让?”云澈目光始终直视着永暗骨海的入口,似乎懒得去在意阎天枭的言语,瞳眸中闪烁着并不明显的兴奋黑芒。
“云兄弟有所不知。”阎天枭一声轻叹,颇为感慨的道:“这处永暗骨海,当年便是三位先祖……”
轰!!!
平和中带着惆怅的“祖”尚未飘逝,阎天枭的手掌已重重轰在了云澈的腰肋之上。
无愧是北域第一神帝,出手前没有任何的先兆,出手之时的速度快到了足以超过所有生灵的反应极限。
而纵然是如此突然迅疾的一击,其威依旧磅礴如天覆,那一瞬爆发的神威,让苍穹都为之剧烈震荡。
噗!
一大片血沫喷出,云澈如陨落的流星,带着刺耳的破空之音,飞坠向了前方的黑暗深渊。
空中飘散的血沫让阎天枭心中微愕,但动作没有丝毫的迟滞,手掌一翻,数十个庞大玄阵同时覆下,牢牢封死了永暗骨海的入口。
轰隆隆——
数十个玄阵在快速运转中连结,然后光芒融合,化为一体,最终,又与阎魔帝域的核心守护大阵连结到了一起,成为了北神域最让人绝望的封锁结界。
也就此,将云澈死死的封入了这个入之必死的“坟墓”。
爆发的阎帝之力和玄阵闭合的声音惊动了整个永暗魔宫,已知晓云澈到来的众阎魔迅速涌至。
他们看到的,唯有静立在那里的阎天枭和彻底闭合的玄阵,而不见云澈的踪影。
“父王,成功了?”阎劫急声道。
“嗯。”阎天枭淡淡应声。
“那便好。”阎舞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随之便注意到了阎天枭神色的异常,皱眉问道:“父王,难道出现了什么其他状态?”
“不,”阎天枭摇头。他伸手,看着掌心被他吸入的血迹,道:“我们被他耍了。”
“什么?”众阎魔都是目光一震,心弦骤绷。
“哼,你们会错意了。”阎天枭手掌一抓,转身看向阎舞:“舞儿,你所看到的东西,应该都是他继承自劫天魔帝的黑暗永劫所呈现出的特殊能力。”
“既是从未现世的魔帝之力,当然会有认知之外的东西。”
“而他自身的实力……哼!”阎天枭重哼一声:“虽远超神君界限,但根本不足为惧,连本王都被他给耍了!”
“此话……何解?”阎舞道
阎天枭抬起自己的手,上面沾满着来自云澈的血迹:“方才本王极速出手,最多只有两分力,本是想趁他措手不及间震开身位,然后再施以全力,兼引动所有玄阵将他强行震下永暗骨海。”
“但,就这么一掌,他不但被直接轰下,还受了不轻的伤……简直岂有此理!”
想到之前的满心忌惮和竭力表现出的亲近姿态,阎天枭紧攥的双手骨节“啪啪”直响……那简直是他为帝以来最大的耻辱。
众阎魔俱是眉头大皱,阎劫道:“这么说来,他之前的各种做派,全都是……”
“哼,孤身一人,还傲慢无礼,这些,都反让我们更加忌惮。”阎天枭寒声道:“怪不得他来的如此之快。原来是为了借焚月沦陷的余威!”
“杀焚道钧的力量,果然不是常态之力,很可能终生也就那么一次。险些着了他,着了魔后的道!”
要不是他足够果断狠绝,直接一掌将他轰下去。之后,还指不定被他牵着鼻子走到什么程度。
看着阎天枭掌中的猩红血迹,阎舞目光紧凝,她快速回想先前云澈破永暗屏障,寂阎哭大阵的情形……
当时画面的确惊世骇俗,惊得她魂颤不止,但此刻回想,他两次出手,都并不带明显的玄气波动,倒的确更像是一种超脱认知领域的特殊“诡力”。
“原来如此。”阎舞低低出声,面现愤辱:“但不得不说……他的胆子,倒真是大的很。”
“欲成大事,面对的又是我阎魔,岂能没有这点胆量。”阎天枭的言语倒是不乏赞赏。
“如此,根本无需三位老祖出手。不过这样也好。”阎天枭目中暗芒连闪:“永暗骨海无处可逃,三位老祖制住他后,说不定……可以从他身上逼出黑暗永劫的秘密。”
“若是能将他的魔帝传承扒下来,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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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云澈的身体快速下降,但许久过去,依然未触及底部。
耳边阴风呼啸,越是向下,阴气便愈是浓郁狂躁。
怨气、恨气、死气、杀气……卷动着无比浓郁的腐臭气息疯狂涌来。任何人身处此境,都会相信自己正在堕向传说中的深渊炼狱。
“咳……咳咳!”
云澈一阵轻咳,每一次都会带出少许的血沫。
虽然大道浮屠诀的突破,让他的躯体再一次脱胎换骨。但那毕竟是神帝之力,在没有全力抵御的状态下依旧不可能完全承受。
而若是换做其他的八级神君,早已是粉身碎骨。
这种程度的伤势,对平时的云澈而言很快便可恢复。而坠向永暗骨海,周围过于浓重的黑暗玄气快速的涌向着他的全身,让他的伤势更以远超平时数倍的速度愈合着。
随着他的降下,愈合的速度依然在持续的加快着。
一刻钟……两刻钟……
云澈没有刻意加快下坠速度,而是任由身体自由落下,足足三刻钟后,随着一声重响,他的双脚重重的踏在了深渊之底。
这里并非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一眼望去,无数的魔骨释放着阴灰的磷光,这些微弱的光明并没有驱散恐怖,反而更加压抑和森然。
这些魔骨形状各异,有的单单头骨便大至千丈,还颇为完整,有的已化作残破的黑暗碎块。
而这里的黑暗阴气已浓郁到几乎实质,让云澈感觉到自己似乎置身于翻腾的水流之中,根本无需他的凝心引导,黑暗气息便如风暴一般狂涌向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那被阎天枭……强大的神帝之力所轰出的伤势,在落地后短短三息,便已完整痊愈。
嗒!
“嘿……嘿嘿……喋喋喋喋……”
魔骨翻动的声音,阴森扭曲的狞笑,在这个尽是枯骨的灰暗世界显得无比可怖。
云澈的目光缓缓转过,面对着狞笑传来的方向,他的脸上显露的不是恐惧,而是一抹……充斥着残忍的冷笑。
第1679章 阎魔三祖
“喋喋……喋喋喋喋……终于又有新鲜的食物上门了。”
这是人类的语言,却不会有人相信它是由人类发出的声音。
因为这个声音沙哑的像是劣质金属在摩擦,阴森的像是恶鬼一边撕咬一边发出的恐怖低吟。
“是一个八级神君,莫非,就是阎劫那崽子说的云澈吗?”
这是另一个声音,同样沙哑晦涩,入耳惊魂。
“嘿嘿嘿……看来是没错了。不过这么快就被丢了下来……喋嘿嘿……真是让老鬼我大失所望。”
第三个声音,像是由牙齿摩擦所发出,刺耳难听到了足以让心脏都跟着字音抽搐。
而远比这三个声音更恐怖的,是三股如沧海般浩瀚,如万岳般沉重的黑暗威压。
这只是三股自然释放,而未完全爆发的黑暗灵压,但足够让云澈判断出,这三道气息之强横,几乎都不在方才出手的阎天枭之下。
不,其中两人,甚至颇为明显的在其之上!
而阎天枭可是北神域公认的第一神帝!池妩仸给予云澈的灵魂讯息中,亦清楚的提到单论玄力修为,她要逊色于阎天枭。
而这里,却出现了两个要超越阎天枭的气息,另一个,也与之几乎平齐。
这个足以使得北神域颤栗许久的惊世发现,让云澈短暂惊讶之余,眼中折射的却不是忌惮,而是……如爆燃火焰一般的兴奋。
到底是身承原始魔血,在这里浸淫远古黑暗阴气几十万年的老怪物,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不,应该说是惊喜!
因种族限制,人类哪怕达到最极限,也不可能与龙族之帝龙白相较。
但这三阎祖,其中气息最强的两人,绝对不会弱于东域第一神帝千叶梵天和南神域第一神帝南万生!
最弱的那一个,也不会下于宙天神帝宙虚子!
这是何其庞大的力量!
但可惜,他们拥有如此强大力量,如此漫长生命的代价,却是只能自困于此地,永恒不见天日!
在云澈眼里,他们别说与神帝相较,过的简直连只普通的牲畜都不如。
嚓,嚓嚓!
魔骨被踩踏的声音缓慢的靠近,云澈的目光穿破黑暗,幽黑的瞳眸中,映出三只恶鬼的身影。
没错,就是恶鬼!
这三个黑影同样的矮小,同样的骨瘦如柴,裸露的肌肤呈现着老尸一般的灰白,包裹着嶙峋瘦骨,四肢比凋残的树枝还要干枯……根本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的特征。
若他们躺在地上不动,任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三具风化已久的干尸。
但他们那迈动的枯腿,还有闪烁着地狱幽光的眼眸,却又偏偏证明着他们居然是活着的“鬼”!
“阎万魑、阎万魂、阎万鬼。”
云澈唇角半咧,低低的念着这阎魔三祖的名字。
北神域初期,便是这阎魔三祖寻到了上古阎魔留下的魔血和阎魔功,占据永暗骨海,创立了雄霸整个北神域历史的阎魔界。
如此功绩,当耀万世。
他们活到了今日,却变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何其的可悲可怜可笑。
三具“尸鬼”的脚步停止了,他们的眼神变了,那太过可怕的
黑暗威压亦出现了轻微的动荡。
因为他们已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云澈缓缓抬手,掌心朝向三人,一团黑芒徐徐闪耀:“云澈……你们三个老鬼给我把这个两个字,牢牢的刻进你们的灵魂之中。”
“因为,这是你们未来主子的名字!”
低沉的言语,如不可违逆的天道审判。
但落入三阎祖的耳中,却无疑是太过长久的黑暗与枯燥中,那让他们灵魂疯狂抖动的笑料。
“嘿嘿哈哈哈哈……喋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恶鬼重叠在一起的笑声,难听刺耳到了仿佛有无数尖利的刀刃在刮刺着耳膜。
他们肆意的大笑,疯狂的大笑,这样的笑料,对他们而言简直就像是天赐的甘露,让他们全身干瘪的毛孔都舒爽的全部张开。
“喋哈哈哈……这里有三个疯癫的老鬼,居然又进来一个比我们还要疯癫的小鬼……喋哈哈哈!”
“云澈,这个名字,的确就是崽子们说的那个人。劫天魔帝?黑暗永劫?一剑杀焚月神帝?喋喋喋喋喋……果然都只是疯癫之语。”
“那么,这个疯小子的命气,归谁呢?”
“不过……”
气息最强的阎祖手掌伸出,干枯的五指随意绕动间,浩大空间顿时卷起阵阵黑暗涡流,他盯着云澈,深陷的漆黑老目眯起两道恐怖的缝隙:“在小鬼区区神君境,在我们三个老鬼面前却还能站立,似乎有些门道。”
“喋嘿嘿,一个疯癫的小鬼,又哪还知道‘怕’字。”
中间的鬼影缓步踏前,每走一步,周围都会带起如骇浪般的黑暗波纹:“小鬼,我们三个老鬼活了八十九万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们面前说出如此可笑的妄言……喋喋喋喋,我都有点不舍得马上吸干你了。”
他的狞笑,已不能用丑陋或丑恶来形容,任何人看去一眼,足够他数年噩梦缠身。
这个说话的恶鬼,正是这三阎祖的老大,亦是三人中最强的阎万魑。
“八十九万年?”云澈也笑了起来,相比于阎祖的狞笑,他的笑意却满是深深的嘲讽和怜悯:“哪怕是三条被打断腿的豺狗,也能光明正大的活于天日之下。”
“你们三个连豺狗都不如的老东西,居然窝在这里活了八十多万年,多么的悲哀可怜。你们竟还引以为傲?呵呵呵呵……”
他低笑阵阵,缓缓摇头,嘴角的怜悯如毒刃般刺入三阎祖的眼瞳之中:“三个北神域……哦不不,是整个神界历史最大,最卑贱的笑话,三只被埋在这臭不可闻的地方永远出不去的老臭虫,你们是哪来的老脸在我面前狂笑,嗯?”
三阎祖活的极久,但也的确活的无比憋屈甚至卑怜。但,身为阎魔的创界之祖,身为拥有极致黑暗之力的十级神主,哪怕真的活得连个臭虫都不如,又有谁曾言辱他们?谁敢言辱他们!
作为创界老祖,纵是历届阎魔神帝,都要对他们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失礼。
身负极道玄力,本不可能被区区几句言语激怒。
但,窝在这里数十万年,再强横的精神也断无可能保持完全正常。
三阎祖的灵魂早已无比的扭曲狂躁,而云澈的言语,这无数年来最大的嘲讽,直刺他们最痛处的羞辱,无疑足以将三阎祖扭曲的精神刺激到彻底失控疯癫。
“嘶
……唔呃呃呃啊!”三阎祖身体在哆嗦,眼中释放着可怕的黑芒,口中更是发出着声声完全不属于人类的怪叫。
“该死的小鬼!”阎万魑五指抓挠,口中嘶叫:“看来,你是不想死的太痛快!!”
“呵,”云澈的笑意更为嘲讽:“区区两句话,就能把你们激怒成这般难看的模样,看来把你们比作臭虫,都是抬举你们了。”
“喋啊啊啊啊!”右侧的老鬼——阎祖老二阎万魂已是再无法忍耐,身体骤然扑出:“我要亲手撕了他!”
瘦小佝偻的身体,扑出时的气势却磅礴如风云变幻,山崩海覆。
阎祖所承的始祖魔血,所修的阎魔功,让他们的生命和玄脉都与这庞大的永暗骨海建立了奇异的连结,这亦是他们不死不灭的根源。
力量爆发之时,整个永暗骨骸都在震动,伴随着犹如无数冤魂恶鬼发出的哭嚎之音。
面对扑出的阎万魂,云澈站立不动,身上骤然爆开血色的玄气。
阎皇开启!
邪神的黑暗种子,魔帝的黑暗永劫……他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动作或意念指引,周围浓郁无比的黑暗玄气每一个瞬间都在无比狂暴的涌向他的体内。
在这里,他的阎皇毫无疑问可以无限维持!
哪怕再疯狂的消耗,也断然比不上这更为疯狂的恢复速度。
忽然爆开的血气风暴让三阎祖都为之一惊,阎万魂的身形出现了刹那的停滞,而云澈已是主动扑向,一拳直轰他的头颅。
砰!!
阎万魂明明先于出手,但措手不及之下,却是被云澈一击而中。
那远超预料的力量让他身体后仰,但马上一声愤怒嘶叫,前方空间在黑暗的爆发中猛烈塌陷。
阎祖之力,何其恐怖。云澈闷哼一声,被一瞬击伤,拉着一道血箭倒翻而去,而阎万魂已是撕破空间,如鬼影一般再次扑向云澈,五指狂暴的挥下。
嘶啦!
空间被一瞬撕开三道长达万丈的巨大黑痕,那恐怖的画面,仿佛整个世界被生生撕成了四断。
噗!
云澈身上血雾炸开,三道深深的沟壑印在了他的身上。
砰!
云澈重重砸落在地……但却没有如三阎祖所想的那般碎成四断,而是在落地之后的第一个瞬间,便翻身而起。
“嘶!?”阎万魂定在空中,放大的老目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画面。
但马上,他深灰的瞳孔又一下子放大了数十倍。
云澈站起,身上三道血沟全部深可见骨,其中一道,更是从他的左眉一直延伸到右肋,长近半丈。
这是来自阎祖的撕裂之力!但他非但没有被撕断,反而依旧在冷笑……又在冷笑中缓缓伸手,在脸部的血迹上轻轻一抹。
黑暗在呼啸,像有无数的风暴席卷在云澈的周围。
诡异的风暴之中,他身上可怕的血沟正在快速的愈合,再愈合……
一息……两息……原本触目惊心的血沟,已是化为几道血色的浅痕。
三息……就连最后的血痕,也消失不见。
无论内伤、外伤……完完全全的恢复如初。
连一丝一抹微小的痕迹都无法找到。
第1680章 黑暗主宰
“这小鬼……怎么回事?”阎万鬼疑声道。
阎万魂定在空中,五指上的黑暗玄光一阵混乱的摇摆。忽的,他似有所察觉,沉声道:“这小鬼,他和我们一样,能吸收这里的阴气!”
“吸收?”这两个字让云澈脸上露出深深的轻蔑:“就凭你们三只老鬼,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你们依靠这里的黑暗供养而苟活,同时被它们劫持此地,永生不得见天日。”
“而我,是它们的主宰。懂么!?”
面对这狂破天的言语,三阎祖却没有再次狂笑。
身处永暗骨海,只要骨海阴气未绝,他们就永远不死。消耗的黑暗玄力会快速恢复,受到创伤,也会快速痊愈。
但,他们刚才都看得清清楚楚,云澈在阎万魂的攻击之下外伤颇重,且气息崩乱。但三息……仅仅三息,便全部恢复!
这般速度,比之已窝在这里无数年的他们,还要快出了不知多少倍!
还有他明明只有神君境八级的玄力,却爆发出神主境后期的威压。
以及,他被阎万魂的魔爪正面击中,都没有被撕碎的身体!
阎魔三祖哪怕灵魂再扭曲,也不至于意识不到,眼前的“小鬼”,绝对是一个超出认知领域的怪胎!
“主宰?喋呵呵……这世上居然有这么狂妄的小鬼。”
“不止狂妄,而且邪门。”阎万魑目光连闪:“难不成,崽子们说他身负魔帝传承的事,是真的?”
“若是真的,不是更好么!”
最初的震惊之后,他们的眼中忽然黑光大盛,就连被云澈激起的愤怒都被完全掩下,随之而生的兴奋如火焰一般愈燃愈烈。
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若那当真是魔帝传承……若可以将之剥夺,会不会有可能……就此脱离这处黑暗炼狱而存活!
“喋喋……喋哈哈哈哈哈……”
三阎祖或许早已意识不到他们的笑声有多么的难听刺耳。笑声之中,黑雾蔓动,阎万鬼忽然出手,随着他手臂的挥舞,七个不同的黑暗玄阵快速形成,从不同的方向罩向云澈。
这七个玄阵皆为压制和封锁玄阵,因为现在,他们已根本不舍得杀了云澈。
阎祖之力所铸的玄阵,说是这世上最强横的黑暗玄阵亦不为过,七重交叠,神帝中之,也别想轻易摆脱。
但云澈却是动也不动……三阎祖看来,这是云澈在他们三人的威压之下动弹不得。
而当第一个黑暗玄阵碰触到云澈的刹那……阎万鬼的双臂忽然颤荡。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七重玄阵,就如七个被一戳而破的气球,在碰触到云澈时全部崩散。
每一个玄阵的崩散,都会带起无比可怕的黑暗风暴,七重黑暗风暴,足以轻易摧灭一个小型星界。
但立于风暴中心,云澈却是嘴角半咧,全身纹丝不动。就连他的外衣,他的发梢,都没有被扬起半分。
更别说受到哪怕一丝的损伤。
“……!?”三阎祖脸上再现惊容。
他……不惧黑暗?
而震惊之后,所衍生的,无疑是更为强烈,让他们全身鲜血都疯狂沸腾的兴奋。
阎万鬼手指顿变,一声怪叫,原地跃起,如扑食恶狗,灰白的五指闪耀黑芒,直抓云澈的喉咙。
若在平时,这样的力量都不需要近体,便可对云澈造成极大的压迫。
但在这永暗骨海,他却是丁点的压迫感都感觉不到。
迎着阎万鬼的鬼爪,他手臂挥出,以掌为剑,一招融合陨月沉星和天狼斩的“陨落天狼”直轰前方。
阎祖速度何其之快,一瞬便已逼近云澈,但在这时,他忽然发现,随
着他与云澈越来越近,他爪上所凝聚的黑暗之力竟在快速减弱,像是被无形虚空生生吞噬了一般。
轰隆!
两股力量毫无花俏的正面相撞,庞大的永暗骨海都似乎为之震荡。
云澈脸色一白,身形暴退,但十丈之后便已牢牢站定,然后低笑着抹去嘴角一抹细细的血丝。
阎万鬼没有马上追击,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力量会忽然衰弱,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力量竟只把一个八级神君堪堪击退……而他的五指剧痛无比,甚至还有些轻微的麻木。
“好邪门的小子!”阎万鬼低吟一声:“拿下他,将他皮肉一点点剥开,看看他身上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低吟声中,阎万鬼再次扑下,干柴般的五指在一瞬间化作一只百丈鬼手,携着比方才更加恐怖的魔威抓向云澈。
魔爪之下,暴风忽起。云澈不退反进,双手齐出,以滅天绝地再一次正面轰上。
一声巨响,骨海崩裂。这一次,阎万鬼的身形直接定在了半空,和云澈形成了短暂的僵持。
依旧是玄力忽然消失衰弱,而和云澈力量碰撞之时,力量被诡异吞噬的状况依旧在持续。
不过,这种僵持只持续了短暂了一瞬,阎万魂的鬼爪也已袭来,无比轻易的撕破云澈的力量,重轰在他的胸口。
云澈的胸口瞬间破开五个漆黑的血洞,身体狠狠的横飞出去,尚未落地,阎万魑的鬼爪已出现在眼前,在瞳孔中骤然收拢,死死的锁在了他的喉咙上。
砰!!
云澈的后背重重砸在了一个巨大的魔骷上,那锁死喉咙的鬼爪亦扎入魔骷,钳着云澈的脖颈将他钉死在了魔骷上。
阎万魂和阎万鬼那宛若尸鬼的干枯身影也从黑暗中闪现,一只魔爪抓在了他的右肩,另一只深深抓入他的心口。
三阎祖的实力太过可怕,随便一个,都是货真价实的神帝级别。云澈哪怕身负黑暗永劫,也断无可能与其中任何一个抗衡。
三个齐上,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喋嘿嘿嘿嘿……”
阎祖的笑声近在耳际,像砂纸摩擦着心脏。阎万魑那张形似骷髅头骨的面孔缓缓靠近云澈,深陷的老目中闪动着兴奋和暴虐的黑光:“是先扒了你的皮,还是先抽了你的玄脉呢……哦?居然还笑的出来,喋哈哈哈哈。”
云澈的确在笑,笑意之中,他的双瞳忽然燃起两团赤金色的火光。
三股阎祖之力,完全足以将他的行动和力量死死压制。
但,这里是永暗骨海!
这里所有无主的黑暗气息,都是他可以任意掌控的力量!
赤金火光映在阎万魑的老目之中,让他微一皱眉,而随之,他的视线,便已被金芒完全的充斥。
轰————————
火光炸裂,金芒耀天。
永暗骨海历史上第一次燃起庞大火海,第一次铺开耀满百里的光明。
“嘶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三阎祖全部燃火飞出,他们所落之处,依旧是狂暴燃烧的金色火海。
这是只用一瞬便爆开的黄泉灰烬!
黄泉灰烬消耗极大,每次释放后,还会出现相当长时间后力难复的玄力亏空状态。
但黑暗之中,金色火海爆开后的第一个瞬间,他的玄力便已完全恢复,根本感觉不到亏空状态的出现。
云澈脚步踏前,身上凤凰炎燃起,炼狱红莲紧随黄泉灰烬,在金色火海中又燃起一个赤色火海。
黑暗最惧光明,其次便是火焰。
凤凰炎与金乌炎对于黑暗的克制虽没有朱雀炎那般彻底,但亦足以让这三阎祖痛不欲生。
鬼哭般的哀吼声中,三阎祖的力量混乱释放,无
比强大的力量只用短短两息便压灭了金乌、凤凰两重火海,但这短短两息,对他们造成的却是数十万年都未曾有过的痛苦摧残。
他们狼狈回身,看到的云澈依旧立于原地,嘴角依旧是低沉的冷笑……而这一次,他们的狂躁、暴虐亦被彻底的引燃,瞳中释放的,是急欲将他千刀万剐的残忍凶光。
云澈毫不在意他们被激起的愤怒,反而幽幽淡淡的道:“很好,非常好。你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不白费我专程跑来这里一趟。”
云澈的“夸赞”,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再度加剧他们愤怒的嘲讽,阎万魑双手哆嗦,牙齿打颤,发出的笑声仿佛带着来自地狱的阴风:“嘿……喋嘿嘿嘿……该死的小鬼……你马上……就会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死法!”
云澈缓缓眯眸,低声道:“你马上,就会知道对主子无礼的下场!”
“死!!!”
愤怒和杀意几乎要冲破他的躯体,阎万魑暴吼一声,直扑云澈,力量疯狂爆发间,身上竟映出一个清晰如实质的骷髅魔影。
阎万魂和阎万鬼也同时出手,他们都要亲手撕了云澈……用最残忍的手法,让在最极致的痛苦中一点点碎成黑暗残渣。
面对三阎祖暴怒之下的同时出手,云澈缓缓抬头。
这一次,他的眼瞳之中,耀起两团幽暗深邃到……仿佛足以吞噬世间所有光芒的黑芒。
手臂伸出,劫天魔帝剑现于手中,向前方轻轻一挥。
轰隆!
天地崩塌般的声音,百万里之巨的永暗骨海轰然震动,无尽的黑暗疯狂卷来,化作足以覆世的黑暗飓风,卷向三阎祖。
这股黑暗飓风之庞大,之恐怖,让三阎祖全部骇然失色。
他们冠绝当世的力量在黑暗飓风下被快速压覆,直至噬灭殆尽。三人如三捆被丢出的稻草飘飞而去,远远的滚落在地。
三阎祖缓慢的起身,他们身上的恐惧消失了,看向云澈的眼瞳在瑟缩,在颤栗。
云澈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剑……居然引动了这永暗骨海至少百里的黑暗阴气!
“怎……怎么回事?他做了什么!”阎万鬼嘶哑失声。
“难道是……难道真的是……”
“传说中的极道魔功——黑…暗…永…劫!”阎万魑用颤栗的声音,喊出了那个不该存世的名字。
在三阎祖惊乱的视线中,云澈缓步向前,劫天魔帝剑拖地,发出着震魂的剑吟:“你们,不过是三只黑暗的奴隶。而我,是这世上唯一的黑暗主宰,懂了么!”
“我现在,赏给你们一个机会。马上下跪臣服,我可仁慈的免去你们的无礼之罪。”
云澈嘴角的弧线缓缓由嘲讽化为残忍:“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了,你们可要吃不少苦的。”
“呵……喋呵呵呵!”三阎祖嘶笑不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刚才一幕所带来的惊惧。
但让他们下跪臣服?让他们这三个阎魔界的创界老祖,北神域历史的至高存在下跪臣服?那是何等的笑话。
“小鬼……”阎万魑低吟道:“这个世上,没有人配让我们下跪。敢藐视我们的人……你马上就会知道是怎样的下场。”
声音未落,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如鬼魅一般现身于云澈的身后。
这一幕,已脱离了“速度”的范畴。而是以阎魔功连接永暗骨海的阴气,所实现的黑暗瞬移……一种几乎没有先兆的恐怖瞬身。
瞬身于云澈身后的阎万魑身上骤现骷髅之影,凝聚极限之力的五指如地狱鹰钩,直穿云澈的后心。
但他的手指还未碰触到云澈,便忽然发出一声无比痛苦……比刚才被火海灼烧还要凄厉无数倍的惨叫。
云澈的身上,闪耀起一团无比纯净,无比浓郁的白芒。
那是来自光明玄力的圣白玄光。
第1681章 惨绝人寰
光明玄光耀起的刹那,阎万魑身体失衡,即将释出的玄力直接溃散,整个人狠狠的栽倒在地,四肢狂乱舞动,口中发出声嘶力竭的痛苦哀吼。
阎万魂和阎万鬼也都扑倒在地,他们在痛苦的嘶叫中连滚带爬的窜动,如被丢入滚烫油锅的豺狗,疯了一般的想要逃离。
而阎万魑只差一瞬便会爆发的全力一击生生崩散,毫无疑问遭受了重大反噬,气息暴乱加圣光耀体,他就像是被砸断了四肢的绝望野兽,在地上无比狂乱绝望的翻滚挣扎着。
视线借助光明,可以清楚的看到三阎祖身上的皮肉正在快速的溃烂消失,就如正在被层层烧灼的皮革,不多时便已露出森森白骨……随之,那裸露的骨头亦开始冒出缕缕的白烟。
“果然如此啊。”
云澈没有理会疯狂逃窜的阎万魂和阎万鬼,而是带着一身光明玄光,不紧不慢的走向阎万魑:“你们的生命和灵魂完全靠这里的黑暗玄力来维持,那么一旦碰触到光明玄力,生命与灵魂就会被煅烧,一定痛苦的很吧。”
光明玄力和黑暗玄力互相克制,但身负黑暗玄力的人,再怎么也不至于被单纯的光明玄光便逼到如此地步。
但这阎魔三祖不同。
因为这八十多万年间,他们的生命、灵魂是依附于这里的黑暗阴气所维持,他们的骨骼、皮肉、鲜血,也早已被这里的黑暗阴气同化,成为了彻彻底底的黑暗存在。
当他们化作纯粹的黑暗生灵,那么光明,对他们而言就是这世上最可怕,最不能碰触的存在。
平日里,阎魔三祖并非完全不能离开永暗骨海。当初池妩仸便曾说过,他们一次最长可以离开半时辰之久。
但他们却几乎从不踏出。因为哪怕是外面那本就稀薄的自然光芒,都会让他们感受到痛楚和不适。
而云澈身上的光明,那是由世间唯二的光明玄力所释放的神圣玄光!落于三阎祖之身时,便如万刃穿身、万针锥魂……
不,生命和灵魂被噬灭,和躯体被摧残是全然不同的概念,那种痛苦,或许根本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没有任何意志可以抵抗。
红儿苏醒,幽儿沉睡,手中的劫天魔帝剑化作劫天诛魔剑,神圣玄光从云澈的身上蔓延至剑身,一剑刺向阎万魑。
“嘶啊啊啊啊啊啊———”
阎万魑的躯体太过强横,云澈随意的一剑自然不能将他刺穿,只刺入剑尖,但诛魔之力融合光明玄光,带起的是阎万魑那比一万只恶鬼齐声嚎哭还要凄厉无数倍的惨叫。
极致的痛苦带起绝望的凶性,阎万魑反身而起,一爪轰在了云澈的胸前。
此时的阎万魑等同于身体兼灵魂都浸泡在炼狱熔岩之中,光明的压制和超越意志界限的痛苦之下,他痉挛中的手臂只轰出了不到一成的力量,但依旧将云澈远远震开。
云澈身体暴退,但随之又雷霆般折回,以光明玄力施展天狼第四剑“瞬狱劫”,骤刺向再次瘫地的阎万魑。
哧嚓!
这一剑碎裂空间,摧枯拉朽,从阎万魑的右胸刺入,左背贯出,将阎祖之躯一剑贯穿。
“嘶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光明玄力在体内爆开,无疑等同在他体内炸开一个活生生的地狱。阎万魑那一声嘶叫直接将喉咙撕裂。身上的玄力狂乱爆发。
轰隆!!
惨叫与爆鸣声交叠,云澈被当空震飞数百丈,但劫天诛魔剑依旧贯穿于阎万魑的躯体,剑体周围的血肉与骨骼快速残灭,在他的身上噬出一个越来越大的空洞。
惨烈的叫声中,阎万魑一拳轰在心口,将劫天诛魔剑狠狠震出,但云澈的身影在这时骤然飞至,将劫天诛魔剑吸于手中,以同样的“瞬狱劫”暴刺而下。
这一次,是从左胸到右背,阎万魑的身上,又多了一个以光明之力贯穿的窟窿。
“啊啊啊啊啊啊啊!!”
阎万魑的叫声凄厉到足
以让最残忍的人都不忍入耳,他活了整整八十多万所遭受的所有痛苦,都不及此刻的一个瞬间。
身上的玄气毫无章法,混乱无比的释放,却无法压灭光明,更无法在将云澈震开,终于……
砰!!
他的双膝重重跪地,那仅存的理智,让他发出带血的嘶叫:“老鬼……救……我……救我啊啊啊啊!”
他的绝望咆哮立竿见影,本已远远遁离的阎万魂与阎万鬼忽然瞬身而现,全力所凝的阎魔鬼手隔着遥远的距离齐齐抓向云澈的头颅。
云澈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劫天诛魔剑忽然从阎万魑身上拔出,身体骤转,剑身横扫,快速铺开一个庞大的剑阵。
天狼第六剑——血月诛仙剑!
这个他平常需要耗费极大量玄力来施展的诛仙剑阵,在这个黑暗世界,只用了短暂到彩脂都不可能实现的几个瞬间。
剑阵爆发,黑暗的世界呈满月之状现出无数道光明剑影,而仅仅是这些剑影所释放的神圣玄光,便要比云澈先前所释放的强烈千百倍。
带给三阎祖的,毫无疑问也是千百倍的炼狱。
哧————
如有无数簇火焰在三阎祖身上灼烧,他们的皮肉快速消失,骨头快速灰化,而真正的炼狱才刚刚开始……
随着云澈剑身的倾斜,漫天的光明剑芒如暴雨般刺下。
诛仙剑阵虽然强大,但断无可能压得住三阎祖,他们既可硬抗,亦可避开。
但在光明的无情残噬下,那就完全不同了。
当生命和意志都被极致的痛苦吞没,他们已根本无法完整驾驭自己的躯体和力量,光明剑芒如雨而下,将他们的身体无情的切裂、刺穿,留下一道道持续吞噬生命和灵魂的光明印痕。
三阎祖想要抵御和逃离,但他们却只能像断了肢足,又失了眼睛的幼虫一般扭曲翻滚,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绝望。
他们一生中戏耍过无数的对手和猎物,但哪怕是最可怜的那些,也没有凄惨到如他们此刻一般……或许,连千万分之一都不到。
光明的噬灭之下,阎万魑的双手和双脚已经消失,两腿露出只剩一半的腿骨,且依然在光明下逐渐灰化着。
阎万魂和阎万鬼比他好不了太多,他们的十指在光明中快速融化,皮肉消失了至少七成,头颅已基本和骷髅无异。
而即使如此,他们的惨叫依旧响彻着整个永暗骨海。
可想而知,他们所承受的,是何种灭绝人伦的痛苦。
站于剑阵中心,云澈面色冷漠,嘴边隐隐含笑……与周围那惨绝人寰的画面和声音格格不入。
诛仙剑阵在继续,只要他愿意,可以无止无尽。
永暗骨海的黑暗阴气持续涌入他的躯体,又经由他的玄脉,化作完全相悖的光明玄力。
一边融合黑暗,一边释放光明——这番景象,怕是远古创世神和魔帝再世,也会全部惊掉下巴。
眼睁睁的看着三阎祖的躯体在光明剑芒中逐渐消失,云澈忽然收剑。
顿时,漫天剑芒和他身上的光明玄光全部消逝,周围的世界一时陷入了最初的黑暗。
因为再继续下去,这三阎祖怕是都要在光明中完全溶解了、
他怎么会舍得让他们死呢!
光明消逝,三阎祖那持续很久的惨叫声终于消失了,他们的残躯瘫趴在地,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狂乱的抽搐着。
堂堂阎魔界创界三祖,连北域第一神帝都要恭恭敬敬叫祖宗的人物,此时就像是刚刚被被无数只猛兽轮了几万遍,如将死的幼虫般蠕动在地,说不出的悲惨凄凉。
黑暗重新卷来,开始快速修复起他们被光明吞噬的躯体、生命与灵魂、
皮肉、骨血、四肢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虽然远不如云澈那般变态,但绝对足够惊世骇
俗。
躯体和精神力恢复了七八成,阎万魑第一个翻身站起。但的身体和灵魂依旧在无比剧烈的颤抖,刚才经历的光明地狱,足以成为他一生都不可能抹去的噩梦。
“你……你……你到底……”他手指云澈,脚下在不自觉的后退,老目之中,皆是恐惧。
另一边,阎万魂和阎万鬼也站了起来,他们看向云澈的眼神,哪还像是在看一个“小鬼”,而是仿佛在看一个真真正正的残暴恶魔。
“看来恢复的差不多了。”云澈低笑一声,身上忽然再次耀起光明玄光。
圣光再起,对三阎祖而言,无疑是刚刚脱离的地狱再次降临。完全嘶哑、扭曲的惨叫声伴随着生命与灵魂被残噬的痛苦重新响起。
这一次,他们再也顾不得其他,拼命释放身上所有可以运转的力量,向三个不同的方向疯狂遁去。
想逃?云澈嘲讽的一笑,看也不看三阎祖,目中黑芒微微一闪。
顿时,周围的黑暗阴气快速调动,三阎祖尚未遁出光明笼罩的区域,已被迎面而至的黑暗巨浪狠狠撞回,直接砸到云澈的脚下……亦是光明的核心。
叫声一瞬间惨烈了数倍。但,哪怕是滚到了云澈的脚下,他们崩溃的意志也生不出一丝趁机反扑的意念,依然是竭力的逃窜,不惜一切的想要脱离这太过残忍的光明炼狱。
但每一次即将逃出时,他们便会被根本无法抗拒的黑暗风暴强行卷回,连续数次,他们却始终未能逃出光明地狱哪怕一个瞬间,而他们的皮肉已再次被噬灭大半,双手双脚在快速消失。
灵魂被一点点残灭的痛苦,更是地狱中的地狱。
“啊啊啊啊……饶……饶了我们……呃啊啊……饶了我们啊啊啊……”
他们终于开始求饶,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来全力的求饶。
或许,他们近百万年的生命里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如此卑微乞怜的一刻。
“哦?”云澈慢悠悠的转目,淡淡而笑,但身上的光明玄光却没有收回:“这么说来,你们终于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我们愿意……啊啊啊啊……愿意以你为主……呜啊啊……饶命……饶命啊啊啊……”
与其承受这样的痛苦,他宁肯去死。
但在这永暗骨海,他就连自绝,都是奢望。
“我们愿意……认你为主!”其他两阎祖也竭命嘶叫着。
“很好。”云澈手臂一收,光明尽敛。
惨叫渐止,三阎祖瘫趴在地,剧烈喘息,全身上下,每一滴血液,每一个毛孔都在抖动抽搐,身下,更是蔓延着大片浑浊的液体。
云澈目光一扫,当先走向了三阎祖之首的阎万魑,他立于阎万魑的头颅前方,俯视着他狼狈凄惨到极点的模样,然后缓缓伸手,抓向他的头颅。
“你……你要做什么?”阎万魑声音虚弱的道。
“当然是赐你奴印。”云澈斜目道:“难不成,你们三只老鬼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嘴上的臣服?呵……你,该不会要反抗吧?”
“奴印”二字,让三阎祖都是全身骤僵。
他们阎魔三阎祖……被种奴印!?
这是多么大的耻辱,多么大的笑话!
他们怎么可能接受!?
阎万魑全身哆嗦,忽然身形暴起,直扑云澈,欲以自己的魔爪和勉强恢复的些许力量将他活生生撕成碎片。
但迎接他的,却是再次闪耀的光明玄光。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阎万魑如被一只无形之手从空中狠狠拍落,在地上痛苦翻滚,三阎祖的亡命嘶叫所汇成的地狱送葬曲再次响荡在这无尽的黑暗空间。
云澈直起身来,一脸的笑眯眯:“非常好,证明你们阎祖尊严的时候到了。你们千万要坚持的久一点,我可是一点都不着急。”
第1682章 信念崩塌
阎魔界,永暗魔宫。
“父王。”阎劫恭敬拜于阎帝阎天枭身后。
阎天枭转身,问道:“三位老祖可有动静?”
阎劫摇头:“并无。”
“封锁玄阵可有被攻击?”阎天枭又问。
阎劫回道:“这几日孩儿一直亲自看守在侧,封锁永暗骨海入口的大阵从未有遭受力量冲击的迹象。”
说完,他站起身来,继续道:“不过这是理所当然之事,落入三位老祖之手,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挣扎之力,就算是结界大开,他也不会有遁出的机会。”
阎天枭皱了皱眉,似乎在想着什么。
“父王,要不要孩儿进入一探?”阎劫问道。
“不,”阎天枭抬手:“云澈身负魔帝之力的事至少是真的。三位老祖久困于永暗骨海,最大的渴望就是能碰触到界限之外的黑暗领域。他们拿下云澈后,定会用尽手段扒下他身上所有有关魔帝传承的秘密。”
“说不定有些许可能将魔帝传承强行掠夺。”
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换做谁,都定会不择手段的一试。
“若是失败,或是最终事成,老祖们自会主动出来。一直毫无动静,说明他们正在全力进行此事,贸然进入,万一有扰,可是大罪。”
阎劫全身一凛,忙道:“父王说的是,孩儿鲁莽了。”
“不过……”阎天枭抬目,看向远处:“已经六日了,劫魂界那边却是毫无动静。他们该不会以为,云澈已将我们全部唬住,然后占据永暗骨海修炼了吧?哼,可笑。”
“派人盯紧劫魂界那边,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
阎劫领命而去。
阎天枭静立思虑许久,也未想到任何不妥之处。甚至开始有些怀疑,云澈会不会只是池妩仸的一个弃子?
以池妩仸那狠绝无比的手段,绝对做得出来。
阎天枭如是想着。
只是……
他做梦都不可能想到他们阎魔界的三个创界老祖在这六天之中过的是什么日子……
轰隆!轰隆!轰隆!!
永暗骨海中巨响连连,但这震天般的力量轰鸣,却被那太过凄惨的嘶声完全撕裂和吞没。
云澈身上闪耀着纯净白芒,手中劫天诛魔剑不断挥出,强横的剑威带着无比神圣,又无比残忍的光明玄光轮番轰在三阎祖身上。
天狼斩、蛮荒牙、天星恸、瞬狱劫、苍狼爪、血月诛仙剑!
天狼狱神典的前六剑被云澈一遍遍的轮在三阎祖身上。
作为堪称当世最霸道的重剑剑诀,哪怕是天狼狱神典的第一剑天狼斩都是消耗颇大,云澈平日里修炼一圈都会直接半虚。
而在这里,却全都跟不要钱的一样狂轰乱甩。短短六日,他对天狼狱神典的驾驭能力都隐隐强了一分。
而三阎祖则成为了他练剑的沙包,而且是不死的沙包!哪怕偶尔在过于狂暴的剑威和光明吞噬下被砸成两段,光明一敛,很快就能在黑暗中恢复重生。
这种不死不灭,本是他们三阎祖旷古绝今的逆世之能。
但在云澈的光明玄力下,却成为了他们今生最大的噩梦。
他们的力量、鬼爪无数次的重轰在自己的身上,或扭断自己的喉咙,或自轰经脉心脉……他们想死,全部的意志和信念都在疯狂的渴求着死。
但,他们的生命气息可是与整个永暗骨海相连,除非他们能离开,或将整个永暗骨海毁了,或者云澈用光明玄力将他们的存在彻底抹去。
否则,他们想死,想要自尽,都是痴人说梦。
云澈又怎么会真正抹杀他们,又怎么会让他们有离开的机会。
在光明的炼狱中,他们最终剩下的,唯有无尽的折磨与绝望。
偶尔云澈化光明为火焰,释放个平日里要憋半天才能释出的九阳天怒和灿世红莲烧烧他们,都简直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这种惨绝人寰的折磨,他们这六天之中承受了一遍又一遍,生命和灵魂被一次次残噬,一次次复原。撕破的喉咙刚刚恢复,便会再次撕破……
铮!
云澈收剑,身上所释的光明玄光完全熄灭。
黑暗之中,三阎祖趴在地上,全身在蠕动中又一次开始了生命与灵魂的恢复。
只是到了现在,他们已经不再试图逃跑,因为没有用……完全没有用。
那个魔鬼一样……不,比魔鬼才可怕残忍千万倍的人,他真的是黑暗的主宰!这里的黑暗阴气,全部为他所控。他们三人根本无处可逃。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最初,他们还会怒骂、咆哮,哪怕求死,叫喊的也是“有种就杀了我!”
但现在,他们唯有哀求,卑微到极点的哀求。
死……在光明的地狱之中,他们简直想不到还有什么比死亡更美妙的东西。
若是换做他人,这样的折磨,早已彻底的崩溃疯癫。
但他们能重生恢复的不止是生命,还有灵魂。哪怕想彻底崩溃成活死人,都是一种奢望。
“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
这样的低吟,溢出在每一个阎祖的口中。那极致的绝望与卑怜,让这里的黑暗阴气都为之萧索。
“死?”
云澈眯着眼睛,缓慢沉声:“你们这么有用的老鬼,全神界都找不到几个,若是死了,不就太可惜了。”
“你……”阎万魑回身,当瞳孔中映入云澈的身影时,他从眼瞳到全身,再到五脏六腑,无不在恐惧颤栗:“你……到底……”
“简单。”云澈道:“奴印,或者……继续玩下去。”
“嗄……嗄……”阎万魂喘着粗气,身体在发抖,但口中之言依旧带着一丝微弱的狠绝:“我三人……占骨海……创阎魔……万灵皆俯……”
“就算万劫不复……也永远……不会……给你当狗!”
作为阎魔的老祖,北神域的至高存在。若是被人种了奴印,一世的荣耀,一世的尊严全部丧尽!
整个阎魔界,也会因此彻底蒙羞。
就连他们的力量,也会为人所用,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们付诸一生的阎魔界,以及他们无数的后世子孙。
所以,哪怕被逼至此境,他们也依旧不甘臣服。
“狗?”云澈笑了:“对一凡世俗人而言,为犬确是大辱。而你们三个老鬼,整整几十万年窝于黑暗,不人不鬼,你们活的哪里比得上外界的一条狗?”
“我到外面随便抓一只守门犬,都绝不屑与你们交换。你们哪来颜面和资格与狗相较呢?”
三阎祖喘息低吟,毫无反应。相比于光明炼狱,这种言语的羞辱早已根本算不得什么。
“哦对了。”云澈像是忽然才想起了什么,慢悠悠的道:“前几日玩耍的过于尽兴,似乎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
他手掌抬起……这个动作让阎魔三祖全身猛一抽搐,但随之,云澈手上闪耀的却不是噩梦白芒,而是黑暗玄光。
“我所身承的黑暗永劫,对黑暗有着当世最极致的驾驭能力,当然也包括……让你们彻底摆脱与这永暗骨海的黑暗枷锁。”
云澈这番话,让三阎祖全身僵住,随之缓慢回首:“你说……什么?”
“现在的你们,已
根本算不上人类。而是这永暗骨海可悲的黑暗傀儡而已。而我,却可以让你们摆脱‘傀儡’,重新为人。”
“你们的力量不会丢失,还将拥有独立的生命和灵魂,且足够你们脱离这里活上万年之久!”
阎万鬼身体扭转,颤声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独立的生命和灵魂,能脱离这里活上万年!?
这是都么奢侈的美梦!
“而代价,就是当我的狗。”云澈森然的言语,无比冰冷、沉重的撞击着三阎祖的灵魂。
“不……不要上当!”阎万魑嘶声道:“我们在这里已八十多万年,这种事……不可能存在,不可能!他只是在戏弄……在诱我们上当。”
“呵,笑话。”云澈嗤声道:“若不能带你们出去,我要三条被栓死在这里的废狗何用?当沙包踢着玩么?”
“当狗很屈辱?那也要看当谁的狗。”云澈低沉冷笑,手中的黑暗在他合拢的五指中瞬灭:“你们也该听说了,与阎魔并立数十万年的焚月界已经落入我的掌下,而之后,便是这阎魔界。”
“相信现在,你们不会怀疑我可以轻易做到。”
三阎祖身体再次抽搐。
“待北域的黑暗归一,我便会剑指三神域,将黑暗从牢笼中释放,铺满三神域的每一个角落,让黑暗,成为神界的新主宰!”
“而我,不仅是黑暗的主宰。未来,亦是会这天下的主宰!”
“……”三阎祖的头颅已全部转过,呆呆听着云澈那骇世的言语,和他们八十多万年都未曾有过的野心。
“而你们,会是为阎魔,为北神域实现这一黑暗宏图的忠狗,是未来天地主宰的忠狗!”
云澈的言语低沉而缓慢,瞳眸中闪耀着三阎祖都无法窥穿的深邃黑芒。
毫无疑问,无论是可以帮他们离开此地,还是他的黑暗宏图,对久困于永暗骨海的三阎祖而言,都有着极其之大的杀伤力。
而云澈先前当然不是忘记告诉他们。
奴印一旦种下,便会终其一生,彻彻底底的沦为忠狗。以阎祖这般存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
但……
当经历了一次次惨绝人寰、求死不能的折磨后,又忽然在他们面前铺开一个他们以往连奢望都不曾的恩赐,以及足以燃烧任何一个黑暗玄者鲜血与意志的壮阔远景……
那么,再坚守,再不容突破的信念,亦会轻易的松动、崩塌。
在三阎祖剧烈晃动的眸光之中,云澈缓缓抬手:“是继续做深渊里的臭虫,还是做未来混沌之主的忠犬!”
“我现在,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当然,你们完全有拒绝的权利。而我也还远远没有玩够,有的是时间奉陪。”
他的话语,如帝王的天谕,又如恶魔的嘲讽。
“唔!”
阎万鬼动了,他挣扎着起身,然后迈着瑟缩的脚步,缓缓的走向云澈,然后在云澈面前……就那么瘫软着跪下。
“老鬼,你……你要做什么!”阎万魑目眦尽裂,狂吼道。
“他说的没错……”阎万鬼艰涩出声,每一个字,都几乎咬碎一颗牙齿:“与其一直苟生在这里,不人不鬼,还不如做一条可以活在天日下的狗!”
“而且……他有能力让我们三个自认为无敌的老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是魔帝传承者……他有让黑暗主宰世界的野心……做他的狗,好像也不是那么太过难受。”
“而至于真假……我来试!”
嚓!!
数颗牙齿被他齐齐咬碎,口中黑血蹦出,他死死盯着云澈道,发出他这一生最艰难,也最狠绝的声音:“种……印!”
第1683章 阎魔大劫
“老鬼,你……”
阎万鬼狠绝的声音让阎万魑和阎万魂老目放大,面露惊恐。
但,无论言语还是行动上,他们的劝阻却并没有太过强烈。
阎魔三祖同样的命运,同样的境地。阎万鬼信念松动,他们又岂会没有动摇。
阎万鬼第一个站出……他们也想看看,云澈在给他种下奴印后,是否真的可以做到他先前所言。
“非常好。”
云澈目光俯下,一脸赞许的看着阎万鬼,手掌覆下,五指张开,直接抓在了阎万鬼的头颅上。
阎万鬼全身一抖,然后更是持续不止的剧烈发抖……但,他的灵魂防御却被他一点点的卸下,直至毫无防御。
唯有牙齿一颗接一颗的碎裂。
云澈目光一凝,奴印在掌心结成,直穿阎万鬼之魂。
阎万鬼全身寒栗,阎万魑和阎万魂更是彻底屏息……但,寒栗之中,阎万鬼却是没有任何的抵抗,任由来自云澈的奴印深深的刻印在了他的灵魂最深处。
除非云澈亲手解除,或将他的灵魂完全摧毁,否则永不可灭。
阎万鬼,这个阎魔血脉第一代继承者,却是成为了阎魔一族第一个被种下奴印的人。
云澈的手掌从阎万鬼头颅上缓慢移开。
噗通!
阎万鬼双手伏地,头颅撞下,先前僵硬的跪姿一下子转为最卑微的跪伏:“老奴阎万鬼,拜见主人。”
没有了愤怒、不甘、仇恨,唯有极致的虔诚和惶恐。
从奴印种下的那一刻起,他的余生便只余唯一的意义和信念,那就是效忠于云澈,永远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忤逆。
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忠犬。
看着阎万鬼那四肢伏地的姿态,阎万魑和阎万魂目光瞠直,久久无声。心中是无尽的悲哀与凄凉。
阎祖为奴……他们以往做梦,都梦不到如此荒谬的笑话。
云澈没有理会他们,离开阎万鬼头颅的手掌忽然黑光一闪。重重抓在阎万鬼的肩膀上。
嗡!!
面对主人之力,阎万鬼根本不可能有丁点的反抗。黑暗玄光一瞬蔓延他的全身,又在转眼之间将他整个人完全吞没。
“啊啊……呃啊啊啊!”
黑芒之中传来阎万鬼断断续续的惨叫声,而这些惨叫也顿时断灭了阎万魑和阎万魂的期待,让他们在惊怒中全身发抖。
“你……你在做什么!”
“你果然是……”
砰!!
他们吼声未尽,黑芒忽然炸开,阎万鬼被远远的甩出,落在了阎万魑和阎万魂身侧。
他连忙翻滚着起身,而上身直起的刹那,他整个人忽然呆住,然后颤抖着举起双手,怔怔的看着,仿佛忽然陷入了不可思议的梦境之中。
而正欲靠近他的阎万魑与阎万魂也全部僵住,四只眼珠剧烈外凸,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灵觉。
因为阎万鬼的生命气息和灵魂气息完全的变了。
变得浑厚浑浊,且无比的清晰。而最重要的,他身上的气息与永暗骨海的阴气连接明显的断了,黑暗阴气不再主动涌向他的躯体,而他却还活着。力量没有消散,生命和灵魂无比的强盛稳固。
“啊……啊……啊啊……”
阎万鬼看着自己的双手,喉咙中溢出着似是梦呓的干枯呻吟。
忽的,他全身一震,猛的趴伏在地,头颅无比之重的磕落在地:“老奴谢主人恩赐!谢主人恩赐!谢主人恩赐!”
他头颅撞地,长跪不起。枯木般的脸
上顷刻间已是老泪纵横。
被种下奴印,本质上是多了一个对种印者绝不违逆的信念,而不会对记忆或其他意志造成更改或干涉。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从此刻开始,你叫阎三。”云澈漠然道。
既成他座下忠犬,便该舍弃过往乃至姓名……而保留“阎”之姓氏,权当他身为主人的第一个恩赐。
阎三再次叩首,感激涕零:“老奴阎三,谢主人赐名!”
“很好。”云澈颔首赞许。
阎万魑和阎万魂脸上依旧满是呆滞,阎万鬼从阎祖到忠犬的变化,远不及他气息变化所带来的震撼。
“老鬼,你难道真的已经……已经……”阎万魑依旧是不敢相信。
阎三转目,无比激动的道:“对!主人没有欺我们。我现在的生命和灵魂完全独立,再也不需要依赖这片腐臭深渊而活!”
“快!快让主人为你们也种下奴印,一起投身到主人麾下!不但能获得重生,还能有幸为主人效忠,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他不但激动,而且无比的急切,恨不能马上扑过去,亲手将阎万魑和阎万魂按到云澈身前。
对现在的他而言,能为云澈的忠犬,绝对是世上最大的幸福和荣耀。
阎万魑和阎万魂尚未回应,云澈的嘴角忽然一咧,身上陡然爆开强烈浓郁的光明玄光。
光明酷刑再临,阎万魑和阎万魂被万刃穿魂,齐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在地上翻滚挣扎,痛不欲生。
阎三身体骤然瑟缩,就连惨叫声都条件反射的涌到了嗓子眼,但马上,他的躯体顿住,抬手挡在眼前,保持着嘴巴大开的模样呆愣在原地。
光明罩身,依旧带给他强烈的不适感。但这种不适,和先前的酷刑相比,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躯体依旧火辣辣的剧痛,但不再被轻易残噬。他稍稍运转黑暗玄力,仅有的不适感便快速抹消。
生命和灵魂被残噬,在炼狱中哀嚎的阎万魑和阎万魂清楚看到了那在光明中竟毫发无伤,没有表现出丝毫痛楚的阎三,他们的叫声变得扭曲,挣扎亦变得混乱,瞳孔中颤荡着强烈了不知多少倍的渴望与乞怜。
“告诉我,你们现在的选择是什么?”云澈身耀神圣玄光,却发出着魔鬼的低语。
“种印!!”云澈话音刚落,阎万魂已是用尽全部意志拼命的喊叫:“求……给我种印……种印!啊啊啊啊——”
阎万魂信念的彻底崩塌,也终于成为压倒阎万魑最后坚持的稻草。
当信念完全崩塌,什么尊严,什么荣耀也随之彻底粉碎。阎万魑一边嘶叫,一边已用尽全力主动爬向云澈的脚边:“给我……种印……饶命……饶命啊啊啊啊!!”
云澈手掌一收,光明尽敛。
阎万魑和阎万魂瘫地喘息,面露不知是绝望,还是解脱的死灰色。
在他们瑟缩晃动的黑瞳中,云澈缓步向前,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直踏灵魂。
终于,他站在两人面前,左右手齐出,同时抓在两大阎祖的头颅上。
“不用紧张。”云澈淡淡而笑:“你们还有后悔的机会。后悔了,尽管反抗就是,我可没本事强行给人下奴印,反倒是还有很多好玩的手段没来得及用,若是没了施展的机会,岂不太可惜了。”
那缓慢淡漠的声音,让阎万魑和阎万魂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无法停止,口中怎么都无法发出声音。
虽只有短短六天,但他们对云澈的恐惧,深重到了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程度。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存在魔鬼,那一定就是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神稍凝,云澈双手各结一个奴印,向两人魂海直贯而下。
两阎祖清晰感受着奴印的凝结和印入……但,无论是阎万魑还是阎万魂,都没有哪怕一刹那的反抗。
奴印同时刻下,云澈的双目在这时终于漾起些许激动的异芒。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北神域最为神秘,也最为恐怖的存在——阎魔界的创界三老祖,已全部沦为只属于他的忠犬!
这是完全只属于他的力量!
当初,在从池妩仸那里得知永暗骨海中三阎祖的存在时,这个念想便在他脑海中成型。
而今,只用了短短数日,终于无惊无险的成功……而这个世上,也唯有他可以做到。
三个神帝级的老怪物……这是何其庞大,何其恐怖的一股力量!
云澈手势一变,黑暗永劫运转,先前出现在阎万鬼身上的黑芒同时闪耀于阎万魑和阎万魂之身,为他们强行修正更改了与永暗骨海建立的黑暗法则。
如他所言,在脱离了永暗骨海的法则束缚,重获独立的生命灵魂后,三阎祖体内所遗的生命气息最多只能支撑他们再活上万年。
但这个时间,对云澈而言完全足够了。
“谢主人恩赐!”脱离了永暗骨海的束缚,拥有了独立的生命与灵魂。阎万魑与阎万魂和阎万鬼一样激动若狂,老泪纵横。
“从现在开始,你叫阎一,”云澈的目光从阎万魑转到阎万魂身上:“你为阎二,听懂了么!”
“谢主人赐名。”两阎祖感恩戴德,叩谢不止。
“现在……”云澈向他们伸出手来:“把阎魔的魔源之器,交给我。”
阎魔界的魔源之器是什么,云澈完全不知,更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关的讯息。
但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它一定在三阎祖的身上。
因为这阎魔界最重要的传承核心,唯有在这永暗骨海,在三阎祖的身上,才最为安全,永远不需要担心出什么差池。
另一方面,以三阎祖的立场,自己既然活着,又怎么会甘愿将其交给自己的后世子孙。
可惜却在这一代,遭遇了云澈。
“是,主人。”
完全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阎万魑马上向前,双手高抬,捧起一个两尺之长,黑光缭绕的方形黑鼎,恭恭敬敬,毫无迟疑的奉到了云澈身前。
云澈眼睛半眯,单手抓起。
继焚月界的焚月魔琼玉后,阎魔界的传承命脉,也被他捏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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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暗魔宫,一片肃寂。
这已是云澈被葬入永暗骨海的第十天。
永暗骨海一直毫无动静,这一点阎天枭并无什么疑虑。但,劫魂界那边也始终毫无异动,这让他反而生出了隐隐的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池妩仸可要比真妖都可怕的多。
劫魂界那边久久未动,阎天枭反而坐不住了。
“父王,莫非是要外出?”
阎劫例行前来汇报消息时,却看到阎天枭的身影正欲穿过永暗魔宫的屏障。
阎天枭沉声道:“已经很久没去劫魂界走走了,看来是时候了。”
“劫儿,你随本王一起。”
“是。”
阎劫应声,两人刚要踏出永暗屏障,一声震天般的轰鸣忽然在他们身后爆开。
阎天枭和阎劫闪电般回身……永暗魔宫的正中心,永暗骨海的入口所在,一道漆黑光柱冲天而起。
伴随着封锁永暗骨海的三十六道结界同时崩溃所引发的黑暗风暴。
第1684章 懵然阎帝
轰——————
这怕是阎魔历史上最可怕的爆鸣声,周围万里空间为之震荡,整个永暗魔宫都在剧烈抖动。
“怎……怎么回事!?”阎劫骇声道,但马上,他的惊恐便一下子放大了数十倍。
轰隆隆隆!
咔——————
灰暗的苍穹之上,忽然裂开一道道细密的黑痕。
这些黑痕甫一出现,便开始了疯狂的蔓延,不过瞬息之间,便铺满了整个苍穹……铺满了整个阎魔帝域所在的庞大空间。
中心大殿在塌陷,黑暗风暴在肆虐,但阎劫、阎天枭……以及快速赶来的所有阎魔之人都定在了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天空的黑痕,瞳孔都在无比剧烈的收缩着。
因为……那是阎魔帝域的守护大阵!
每个星界的核心区域,都有着强大的守护结界。而王界神帝所在的核心王城,所笼罩的无疑是世间最强大的结界,想要强行破开,可谓难如登天。
其存在,便是王界的最后壁障。
而现在,他们阎魔界核心帝域的守护大阵,堪称北神域最强的防御结界,竟然在……崩裂!?
阎魔帝域在颤抖,所有人的心脏也在颤抖。就连阎天枭,他的眼瞳也一下子布满了黑红的血丝。
“父王!”阎舞瞬身而至,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阎魔大阵怎么会……”
“……”阎天枭无法回答,双目死死的盯着上空,他比谁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轰!!
又一声巨大的轰鸣在永安魔宫核心炸开,灾难一般的黑暗风暴也在这时开始了快速消散。而布满阎魔大阵的裂痕在这时停止了蔓延,堪堪没有彻底崩溃。
就如一场忽然而降,又忽然暂停的噩梦。阎天枭……还有所有人的目光也在这时猛的投向了永暗魔宫的核心——亦是永暗骨海的入口所在。
因为那里,缓慢浮起了三个佝偻瘦小的影子……带着庞大到让空间与天地骤然凝止的可怕魔威。
阎天枭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了阎魔大阵出现裂痕的原因。
封锁永暗骨海的数十层结界,全部被冲破……如此可怕的黑暗气爆,很可能,是被一瞬间冲破。
而永暗骨海作为阎魔界最重要之地,它的最后,也是最强的一道封锁结界是连结于阎魔大阵的!
当这道结界也被崩碎时,阎魔大阵毫无疑问受到牵连,等同于被生生凿出一个大洞。
但,在阎天枭的认知中,这个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力量!
所以,这个发现,反让他更为震惊。
“老……祖。”
凝目看着浮空而起的三个佝偻身影,阎天枭不是呼唤,而是一声低喃。因为他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三老祖的气息有些不对劲……那的确是阎魔老祖的气息,但却又有着说不上来的不同。
以往他们偶尔离开永暗骨海现身,身上都会缠绕着浓郁的黑气。黑气会逐渐淡薄,完全散尽前便必须重归永暗骨海。
但视线中的三老祖,他们的身上却是没有半缕连接于永暗骨海的黑暗阴气,身上的黑暗气息,分明是他们自身那雄厚无比的阎魔气息。
而且结界……是他们破开的?
“老……老祖!?”阎劫惊喊出声,身体完全是条件反射的跪拜而下。
阎舞也迅速拜下。
“恭迎三位老祖!”
黑暗风暴还没有完全散去,众人也都处在极度的震惊中。但三位阎祖现身,迅速涌来的阎魔、阎鬼们哪敢有半点的失礼,全部第一时间跪拜而下。
阎天枭万般惊疑之中,刚要拜下,忽然一眼看到,又一个黑色的人影不紧不慢的浮空而起,立于三阎祖之前,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云澈!”阎天枭眉头骤沉,心中大震。
“什么!?”阎劫、阎魔等人猛的抬头。
阎天枭吼声刚落,一阵惊雷般的怒吼传来:“混账东西!谁给你胆子直呼吾主尊命!”
“……!???”刚要沉声发问的阎天枭被这声怒吼当场震懵了过去。
因为发声者,赫然是大阎祖……阎万魑!
他从阎万魑的怒声中,似乎听到了……“吾主”二字!?
他脑子还没从懵逼中回神,又一声咆哮响起,阎万魂满面皆怒,手指阎天枭:“不肖子孙,竟然对吾主如此失礼,还不跪下!”
“……”阎天枭,这天地不惧的北域第一帝彻彻底底的呆在了那里,眼前阵阵发黑,疑在梦中,嘴唇颤动,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他此时也忽然注意到,那现身的云澈,竟是立于三阎祖身位之前。
而随着云澈的出现,三阎祖的身姿竟都不约而同的俯下了几分,还有那垂下的头颅,不敢直视的眼神……甚至带着惶恐的怒吼,呈现的赫然是一种如谒见神灵的敬畏。
还有那出自他们口中,那清晰到裂魂的“吾主”……
那是他的三位太祖!是阎魔界的创界始祖啊!
他懵了,彻彻底底的懵了。调动着所有认知,所有意志,都无法理解和接受眼前之事。
更不要说阎劫、阎舞以及所有的阎魔阎鬼。
他们或瞠目结舌,或视线恍惚。因为眼前所见的画面,所闻的声音,实在太过荒谬。
“天枭,你是聋了吗!”阎万鬼一声大骂:“给我跪下!”
“跪下!”阎一再喝。
阎祖的威严深至每一个阎魔族人的骨髓,阎天枭大脑浑噩,但全身一抖间,还是乖乖屈膝,跪拜在地……而他的姿态所向,反倒更像是在跪拜云澈。
“呵,阎帝,十日不见,别来无恙。”云澈淡淡出声:“永暗骨海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有趣,此行收获颇多,还要多谢阎帝成全。”
阎天枭抬头,却没有回应云澈,目光直直的看着在云澈说话时连头都不敢抬的三阎祖,发出明显带着轻颤的声音:“三位老祖,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告诉他们吧。”云澈无比随意的出声。
“是。”阎一应声,这才道:“众阎魔子孙听令,吾三人困顿永暗骨海,苟且数十万年,今重燃新志,已拜云帝为主。”
阎二道:“尔等身为阎魔子孙,当遵从祖宗之愿,随吾三人拜主云帝。从此云帝之志,便为阎魔之志。云帝之命,便为不可违之天命!”
阎三道:“此为吾三人身为阎魔之祖的最高祖命,任何阎魔子孙都不得质疑,不得违背!否则以谋逆处之!”
三阎祖之言字字穿魂,字字不啻九天玄雷。
从阎帝阎天枭,到阎魔帝域最外围的守护阎兵,全部彻彻底底的呆愣在那里,大脑像是塞进了无数个黑洞,吞噬着他们飘荡不定的魂魄。
他们阎魔界最位高权重的三位老祖,阎魔界的三尊守护神,竟……认主云澈!?
还要整个阎魔界,都以云澈为主!?
这是在做梦,还是老天开的荒谬玩笑?
“父王,这……”阎劫落魄失魂,他看了父亲一眼,却发现阎天枭从眼瞳到四肢都在微微发抖。
作为阎魔之帝,最近三阎祖之人,他所受冲击之大,无疑是其他人的无数倍。
“三位老祖……难道疯了吗?”阎舞用极低的声音道。
“三位老祖……”阎天枭在这时仰头出声,声音激动:“你们……你们疯了吗!”
阎魔只是低念,而阎天枭却是直接吼出。
因为三阎祖之言,根本是将浩大阎魔界拱手让人!
他已是数次以玄气冲击自身,那剧痛感一次次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但除了做梦,除了三阎祖都疯了,他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可能。
“混账东西!”阎一大怒:“天枭,你这崽子好歹身为这一代的阎魔之帝,连该怎么和祖宗说话都忘记了么!”
“不,天枭岂敢对三位老祖有半分不敬。”阎天枭深深一拜,然后悲声道:“但……三位老祖为当世至高无上的存在,怎可屈从于他人!”
“阎魔界屹立北神域八十万年,沥洒着列祖列宗的无数心血,如今无人可撼动。阎魔子孙无不以之为傲,怎可……怎可忽然拱手让于他人!三位老祖,你们……你们怎可做此荒谬的决断!”
“荒谬?哼,愚蠢!”阎二喝道:“这阎魔界,是我们三人所创。你口中的列祖列宗,皆是我们三人的重子重孙!”
“无我三人,何来阎魔界,何来你们这群不肖子孙!阎魔界的命运未来,自当由我们来决断。”
阎三道:“吾主云帝身负魔帝传承,心负弥天之志。吾三人苟活永暗骨海八十万年,为的便是今日!吾三人创立阎魔界,为的便是辅佐云帝共成大志!”
“你们享尽我们三人博下的后世江山,如今却想抗命不成!”
他们呵斥阎天枭时字字严绝,几乎等同大骂。而一提及“吾主云帝”,便立刻显出高山仰止之态。
阎天枭眼前阵阵发黑……身为阎帝,他居然会被冲击到晕眩。
“三位老祖啊。”阎天枭的声音三分激愤,七分哀求,他手指云澈,悲声道:“云澈他的确身负魔帝传承。但……但那只是传承!而非真的魔帝临世啊!”
“他来自东神域,据说真正出身只是一个下界之人,你们怎可如此糊涂……他一个小小云澈,何德何能让三位老祖如此!”
阎天枭纵然极度悲愤,亦不敢真正失礼的言语,却是狠狠触到了三阎祖的逆鳞,让他们勃然大怒,仅剩的几缕头发全部在黑芒中冲天而起。
“住口!”阎一大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吾主如此不敬!”
“混账!”阎二高声道:“谁给你的胆子折辱吾主!”
“孽孙!”阎三厉声道:“立刻叩首赔罪,否则休怪我们清理门户!”
第1685章 阎魔楚歌
阎魔三祖的喝骂声响彻阎魔帝域的上空,除此之外,再无一丝其他的声响。
因为所有人都处在极度的震惊懵然中,无法言语,甚至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阎天枭再一次陷入长久的呆滞……自己的不解和苦劝,得来的是三老祖的怒斥。
而他对云澈一句愤声,连骂都算不上,却遭三老祖一顿连珠炮似的狂喷,甚至连“清理门户”都喊了出来。
他的脸色一片灰白,双手缓缓攥起。
三阎祖这诡异到可怕的模样,活生生像是被云澈种了奴印。但这种可能性刚刚闪出,便又被他快速抹掉。
因为他们是至高无上,强大无敌的三阎祖,他们怎么可能会甘被任何人种下奴印……他宁愿相信北神域下一瞬间便会崩灭,也不会相信荒谬到如此地步的事。
非是阎天枭有些天真,换做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个可能。
当然,也绝对想不到三阎祖这些天在云澈手下遭受了多么可怕的地狱……和诱惑。
人性皆分两面,再善良的人心中,亦潜藏着一个魔鬼。
而当云澈心中的魔鬼被逼出,甚至要比他平生遭遇的任何一个恶人都要狠绝可怕。
堂堂北域第一神帝被喷的狗血淋头,但周围众阎魔阎鬼帝子帝女无一作声,因为那可是三个老祖宗!
在阎魔界身份越高,越是知道三阎祖是何许存在。
阎魔界不可撼动?的确。
但若是三阎祖,那便另当别论。
阎天枭在北域是无人不惧的第一神帝,而在三阎祖面前,却连个重孙辈都够不上。
他们在永暗骨海浸淫了数十万年,修为都早已达到黑暗极致。
最为重要的是,阎魔界的魔源之器,亦是阎魔界的传承命脉——阎魔渡冥鼎,一直都在三阎祖手中。
所以,他们的意志,当真能彻底更改阎魔界的命运!
一双双眼睛都在颤荡中看向了阎天枭。
在北神域有着极高实力、地位的阎魔阎鬼,都根本没有与阎祖对言的资格。
阎天枭的手掌死死攥紧……再攥紧,指缝与齿隙间已是鲜血淋淋。
他再次抬头时,蒙着黑气的脸上反而少了几分懵然,多了几分决绝:“敢问三位老祖,如此决断……缘由何处!”
他要理由……哪怕能让他有那么一丝丝动摇的理由。
阎一正色道:“吾三人被困永暗骨海八十万,虽得长久寿元,但无法离开半步。是吾主赐予新生,从此可重见天日,遨游世间,此为百世难报之大恩!”
阎二肃声道:“吾主身负邪神神力,魔帝传承,以八级神君之躯,便令我三人甘为拜服。其身其力之尊,当世无人可及!能拜其为主,此为世间无二之大幸!”
阎三昂然道:“阎魔虽盛,却数十万载故步自封。身为北域第一王界,却甘被缚于囚笼。而吾主雄怀伟志,志在浩大神界!待三王界于吾主手下归一,吾主便会引领北域破笼而出,逆北域之命运,建旷世之功勋!此为流芳万世之大义!”
三阎祖之言慷慨激昂,字字震天。
阎魔上下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阎天枭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他要理由,三阎祖给了他理由,且说的大义凛然,严词铮铮……还分明带着很不正常的虔诚。
只是这些理由哪怕再放大十倍百倍,也不该就这么将屹立北域八十万载的阎魔就这么拱手让于一个外人。
太荒谬,太可笑了。
阎天枭没有遵老祖之命,反而缓缓站了起来。
铮!
一声沉闷的铮鸣,阎魔枪现于阎天枭身前,他身上黑芒闪耀,长发舞起。
这个北域第一帝的脸上写满了痛楚与悲壮。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天,要面对平日里毕恭毕敬,视为阎魔守护神灵的创界三老祖。
“三位老祖,”阎天枭声音变得缓慢而低
沉:“你们的任何命令,身为阎魔子孙,都当遵从。但,浩瀚阎魔,承载的是这数十万载所有阎魔子弟的尊严、心血和荣耀!”
“无论如何……就算是老祖之命,亦不可拱手让人!”
阎天枭摇头,目现哀求,试图做最后的挽回:“三位老祖,这阎魔界是你们亲手所创,是你们看着它成长到今日,你们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求你们清醒起来,千万不要再被云澈所继承的魔帝之力所惑!”
三阎祖数十万年苦苦追寻黑暗极致,而云澈身上的魔帝之力,显然便可视作极致之外的力量,因而让他们甘生虔诚。
虽然无比之牵强,但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阎天枭的行动和言语清晰表达了他的立场与决定。
身侧,阎劫和阎舞很短暂的犹豫后,也都站了起来。
随之,那些拜倒在地,心神摇曳的阎魔众人,上至阎魔,下至阎兵,也一片接一片的站起,身上玄气涌动,整个阎魔帝域气流狂涌,如席卷着万千风暴。
毕竟,阎天枭才是神帝!
毕竟,他们谁也不甘接受阎魔界易主外人……哪怕是三阎祖之命。
只是,他们都格外清楚三阎祖有多么的可怕。据说,每一个阎祖的实力,都要在阎帝之上。
而这里,又是阎魔界最核心的永暗魔宫!一旦以这里为战场开启恶战,哪怕最终获胜,局面也必将无比惨烈。
三阎祖……属己时,是定海神针。为敌时,无疑是最大的噩梦——一个从来无人想过的噩梦。
三阎祖目光骤寒。
“这么说来,你们都要忤逆祖宗之意?”阎一沉声道。
既已作出决定,阎天枭神色反而变得平静:“既为阎魔之帝,当誓死守护阎魔!为此,我们不得不忤逆三位老祖……而三位老祖,你们忤逆的却是你们亲手所创的阎魔啊!”
“好,很好!”三阎祖皆怒,阎二环视全场,道:“我倒要看看,今日会有多少忤逆之人,一并清理门户!”
“老祖。”阎舞神色眼眸冷若寒狱:“欲祸我阎魔,纵是你们……亦是死敌!”
“对!”阎劫站到阎舞身侧,身上黑气升腾,声音阴厉如刀:“三位老祖若执意如此。为了阎魔荣耀,我们不得不……以下犯上!”
“哈哈哈哈。”一直默然看戏的云澈低笑出声,然后慢悠悠的道:“阎天枭,在抵抗之前,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他手臂一挥,一尊漆黑大鼎现于手上。
那一刹那,阎魔众人的眼珠如被重物撞击,齐齐外凸。
“阎魔渡冥鼎!”
阵阵惊吼失口而出。
那是他们阎魔的魔源之器,是他们的传承命脉!
阎天枭的身体猛地一晃。
他最担心,最不敢去想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不,要远比他担心的还要糟上太多。
因为手持阎魔渡冥鼎威胁阎魔的不是三阎祖,而是云澈!
三阎祖竟然将阎魔的传承命脉都给了他!
阎天枭身体摇晃间,眼前甚至有些天旋地转。
他们到底图什么!图什么!?
“父王,这……这个……”阎劫明显的慌了。
身为阎魔太子,他知晓更多有关阎魔渡冥鼎的秘密。
阎魔渡冥鼎不仅是阎魔源力的载体,它还有着一个焚月、劫魂两王界的魔源之器都没有的霸道特性:
可以将传承的阎魔之力强制剥夺,收回!
这一点上,倒是类似东神域梵帝神界的梵魂铃。
当年在混沌边缘,千叶影儿的梵神之力,便是被梵魂铃强行剥夺……倒也是借此摆脱了云澈为她种下的奴印。
“这个黑鼎,相信你阎帝不会不认得。”云澈单手抓鼎,傲然道:“它不仅关系到阎魔界的传承,似乎……还能将传承的阎魔之力强行收回。你确定还要反抗吗?”
云~~澈!”阎天枭切齿咬牙。他开始隐隐感觉到,十日前自己似乎是着了云澈的道……但如今局面,这些都已不重要,他阴声道:“阎魔渡冥鼎的确可强收传承,但亦需时间。这个时间,足够本王将你碎尸万段!”
“大胆孽障!”三阎祖大怒……但云澈一抬手,他们立刻乖乖收声。他微笑道:“这么说来,阎帝是决意要违抗祖命了?”
“不,”明明刚放出狠话,阎天枭却是无力闭目,就连身上的气息,亦在这时缓缓沉下,扭曲着面孔道:“阎魔渡冥鼎落入你手,此处又是永暗魔宫,若当真与三位老祖交手,必毁基业。本王纵万般不甘,却不得不思及我阎魔万生。”
“舞儿,劫儿。”阎天枭口中说话之时,却是无比冷静的灵魂传音:“为父三息之后,会强阻三老祖之力,在他们措手不及间。你们合力……不惜一切代价,杀云澈!”
“杀不了,也要夺下阎魔渡冥鼎!”
阎劫和阎舞心领神会,玄脉中气息悄然涌动,蓄势待发。
“回答本王一个问题。”阎天枭目耀寒星:“若是你的回答能如本王之愿,本王或许可以……”
哧!
声音犹在耳边持续,所有人都屏息听着阎天枭这极有可能决定阎魔未来的言语,而声音的主人已骤然穿刺空间,原本锁定云澈的气息亦在这一刹那忽然偏移,直取三阎祖。
众人大骇……而一声爆鸣在这时当空响起。
身为北域第一神帝,阎天枭的帝威何其庞大,何况还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猝然出手。
但,他的帝威刚刚爆发,尚未完全铺开,三股覆世魔威便陡然压下。
这三股魔威不但强大无匹,而且明明后于阎天枭出手,却是先于他的魔帝之力爆发,如三把擎天之锤,将阎天枭的神帝之力强行轰散,后力直压而下……
阎天枭闷哼一声,倒栽而下。
一声重响,他的双脚如磁石般牢牢立于地上,但脸上晃过一瞬不正常的惨白,心中更如万雷齐轰,天翻地覆。
“主上!”
“父王!”
已蓄势待发,正要出手的阎舞、阎劫瞳孔收缩,全身骤冷。
目睹之人,无不面色惨白,心魂颤栗。
“哼!”阎一残发倒竖,煞气冲天:“在我三人面前偷袭吾主,看来,今日是不得不废了你这个犯上逆祖的崽子!”
此时再看向空中的三阎祖,阎魔众人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无声瑟缩。
阎祖的强大,阎魔中人自是无人不知,但都只是听闻,几无人能见阎祖全力出手。
而方才,他们的阎魔之帝,北神域公认玄道第一人,他的神帝之力竟被三阎祖一瞬压下……还是后发出手。
三阎祖的任何一人,实力都在阎帝之上……曾经还可以只是传闻。而现在,他们岂还敢心存半点侥幸。
“阎天枭,”云澈眼睛半眯,声音冷沉:“本来并不需要死人,这片核心之地也可保留。可你……偏要不见棺材不掉泪!”
阎天枭面色铁青,长发扬起,帝威弥天:“今日,本王纵葬身老祖之手,也必先拉你陪葬!”
“哦?”云澈淡淡而笑,目光扫动:“你们,也都如此之想吗?”
轰!!
云澈话音刚落,一声爆鸣忽然炸开。
阎劫那蓄势已久的力量,狠狠打在了阎舞的后心上。
阎天枭猛的转身,目眦尽裂……而阎舞洒血飞出,重砸在十里之外。
阎劫和阎舞相距不过两步之遥,方才接到阎天枭的传音后都在暗自蓄力。而阎舞注意力皆集中于云澈的身上,岂会对阎劫有丁点的防备。
论修为,阎舞远胜阎劫,但如此之近的距离,毫无防备的状态,面对阎劫已是长久蓄势的力量……这一击,足以让阎舞当场重创。
这一幕,所有人始料未及,而阎劫身影一晃,已是闪身至云澈身前,头颅深垂,郑重而拜:“阎劫愿遵从三位老祖之命,从此效忠云帝。老祖和云帝有命,阎劫万死不辞!”
第1686章 永暗绝望
三阎祖如中邪魔,欲将阎魔界易主。阎天枭决意逆祖抗争之时,或许做梦都不会想到,第一个倒戈的,居然会是自己最重视,还择为“阎魔太子”的儿子。
“太子,你……你疯了吗!”第九阎魔阎屠厉吼道。
阎天枭飞身而起,来到阎舞身侧,神帝之力涌动,快速压覆着她的伤势,这才缓缓转首,眼中却不是愤怒,而是深隐的失望与哀色,口中亦未作声。
阎舞缓缓起身,脸色泛白,全身发抖,她抹去嘴角的血痕,美眸中如有火焰在爆燃。
“阎……劫!”
这是第一次,她直呼兄长之名:“你这个……牲畜!”
阎劫脸色快速变化,沉声喝道:“祖宗之命当为天命!若无老祖,何来阎魔!若无老祖,何来我们这些子孙后代。逆祖犯上,才是牲畜!”
如果说出手之后,阎劫还满心惊乱,这番话吼出之时,他反而变得无比冷静……简直是生平从未有过的冷静。
他甚至忽然有些觉得,这或许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大胆,最狠绝,最明智的选择!
大丈夫欲成大事,岂可瞻前顾后,心慈手软!机会到来,他当为自己狠一次!
“逆……子!”阎天枭轻吟出声,然后悠长一叹。
他明白阎劫为何如此。
阎劫得阎魔传承,自身天赋又极为傲人,毫无争议的被择为太子,光环耀世,未来将顺理成章的继位神帝。
但,阎舞出生、长成……幼年便得阎魔传承,之后更以三千岁之龄成就十级神主,光环远远的盖过了他。
这无疑会让身为太子的阎劫惶恐难安。
而在阎天枭看来,这对阎劫而言既是重压,亦是动力和考验。
若他能在来自阎舞的压力下砥节励行,必将成为更优秀的阎魔太子。
因而,阎天枭这些年来一直刻意在阎劫面前表现出对阎舞的赞赏偏爱,甚至……有意传出可能废太子,立阎舞为太女的传闻。
近些年来,根据阎劫的表现,他开始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高估了阎劫的志向和承受能力,但依旧抱有着很大的期望。
但……
却在今日,落得这般结果,何其悲哀。
“很好,非常好。”云澈赞许间,双眸眯成两抹森然的缝隙:“不愧是阎魔太子。”
阎劫迅速俯身道:“谢云帝夸赞。身为子孙,遵从祖宗之意为正道天伦!而云帝为魔帝在世,是天道对北域的无上恩赐,辅佐云帝,亦是顺应天道!”
说完,他身影侧过,面对阎天枭以及一众阎魔族人道:“父王,还有各位兄弟同族,老祖之意不可逆,天道之意更不可逆!莫要再执迷不悟!”
他的神态、言语,比之刚才再次刚硬了数分。
这些年,他一直被死死的压在阎舞的光环下,明明是钦定的阎魔太子,但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各方面都远不如阎舞……连他自己,面对阎舞时,都会萌生深深的自惭感。
但现在,摆脱这一切的机会来了!
强大无敌的三阎祖投向了云澈,阎魔渡冥鼎也落入云澈手中。
而云澈的背后,还有劫魂界,以及刚刚拿下的焚月界。
虽然他同样完全想不明白三阎祖为何如此。但,只要稍加权衡,一方是三阎祖、阎魔渡冥鼎、劫魂界、焚月界,一方是失了守护神和传承命脉的阎魔界……
优劣高下立判!
在三阎祖一瞬压下阎天枭,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强大后,阎劫最后的犹豫也完全湮灭。
第一个投诚
,无疑会最得青睐。
他更是深知,最好的投诚方式,便是纳足表忠心的投名状!
于是他全力一掌轰向了最强阎魔……这一掌并不仅仅是为了纳投名状,亦包含着他囤积多年的憋怨与妒恨。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阎天枭怒骂一声,随之却是幽沉一叹:“本王自恃驭人无双,却是……被鹰啄瞎了眼。”
自叹声中,他手中阎魔枪举起,枪尖所向,却不再是云澈,而是阎劫。
“呵,阎天枭,你这儿子,可要比你识时务多了。”云澈讽刺道,随之声音忽沉:“废了他。”
面对阎天枭的怒目,来自父王的余威依旧让阎劫心弦绷紧,但眼神反而更加狠绝。
云澈喊出“废了他”三个字时,他以为是在命三阎祖对阎天枭出手,却忽然间感觉到三股巨大从后方重压而下。
他心中大骇,迅速运力反抗。但,三股黑暗之力竟庞大如擎天之岳,他的阎魔之力尚未释出,便被横压回玄脉之中,随之,他的四肢,乃至全身都被死死压覆,再无法动弹一分。
身为阎魔,阎劫神主境九级的力量不可谓不强大。
但,向他出手的人,可是三阎祖!
被三阎祖合力压制,纵是阎天枭,都别想轻易挣脱,何况他阎劫。
“云帝,你……你这是何意!”阎劫咬牙挣扎,但周围的空间仿佛彻底凝结,任凭他用尽全力,也无法动弹半根手指。
不仅是阎劫,阎魔众人也全部怔住。
“呵,”云澈一声冷笑,却没有看他一眼,淡淡说道:“宗族之难,你不奋命抗争也就罢了。身为太子,却第一个反叛,还重手伤自己的胞妹。”
“你这样的狗东西,也配为我效命!?”
阎劫面容扭曲,他刚要辩驳,忽然瞳孔放大,即将出口的言语化作惊恐的吼声:“你……你要做什么!”
云澈单手抓起了阎魔渡冥鼎,玄气涌动,一道黑气从鼎体涌出,缠绕到了阎劫的身上,也让他的惊恐在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住……住手……住手!”阎劫瞳孔扩张欲裂,脸色苍白如纸。全身上下都在恐惧中瑟瑟发抖,他更加拼命的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三阎祖的钳制。
“云帝……我是背弃父族向你投诚……我是第一个效忠于你的!你不能这么对我……云帝!云帝……你不能这么对我!”
“啊!!”
他的恐惧与哀求,在阎魔渡冥鼎黑芒释放的那一刻化作绝望的惨叫声。
黑芒之下,一缕黑暗气浪如洪流一般从阎劫的身上快速涌出,归于黑鼎之中。
这是传承于阎劫之身的阎魔源力,如今,被处于云澈驾驭下的阎魔渡冥鼎强行夺回。
“啊……啊啊啊!”阎劫持续的惨叫声逐渐变得虚弱,但他的吼叫却越来越凄厉:“云澈……云澈你不得好死……父王救我……救我……啊啊啊啊……”
没有人回应他的惨叫哀嚎,无论云澈、阎祖,还是阎魔的所有人。
阎祖在合力制住阎劫,云澈在以阎魔渡冥鼎强行剥夺阎劫的阎魔之力,此刻,正是阎魔界出手的最好时机。
但阎天枭一动不动。
视线中是阎劫那痛苦扭曲的面孔,耳边是他凄惨绝望的叫声,阎天枭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唯有极深的痛楚和悲凉……那毕竟是他钟爱了万年,寄以最大期望的儿子。
与此同时,他心中亦深深涌起另一层震惊。
阎魔渡冥鼎的确可以强行收回阎魔传承,但……要驾驭阎魔渡冥鼎,本身必须拥有阎魔血脉。
和所有神源、魔源之器一样,阎魔渡冥鼎落入别人手中,本该是无用的废物。
但视线之中,云澈却分明在亲手以阎魔渡冥鼎,剥夺着阎劫的阎魔传承!
阎劫的叫声越来越虚弱,到了最后已化做绝望的呜咽。
黑暗浪潮渐止,随着阎魔渡冥鼎的光芒尽敛,阎劫的阎魔之力已被完整剥夺。
这对一个阎魔而言,无疑是世上最残忍的噩梦。
阎魔渡冥鼎的内部空间,多了一抹浓郁的漆黑光团,如安静燃烧的漆黑火焰。
阎劫的黑暗气息已骤降至神君境,这是本属他自己的力量。他双目昏暗,面若死灰,再没有了叫喊和挣扎。
云澈手一招,三阎祖顿时一推,将阎劫丢了下去,落在了阎天枭和阎舞身前。
“这货,还是交给阎帝自己处理的好。”云澈斜眸道:“我可不想沾手这种狗东西。”
阎劫如死狗般瘫在那里,没有起身,也没有叫喊求饶,他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下场,求饶……不过空折自己最后的那点可怜尊严。
更悲哀的是,他瘫地许久,都没人靠近他。就连将他拿下拖走的人都没有。
他的选择错了吗?
或许没有。
至少他并非完全冲动,而是思及了自己的立场和未来,还做了足够的权衡。
只是他并不知道,云澈最恨的东西,便是背叛。
而以阎魔的立场,他临危叛逃,还阴险重伤阎魔最核心的力量阎舞,同样是不可原谅。
“够狠。”阎天枭的目光只在阎劫身上扫了一眼,便彻底移开:“不过也够蠢!”
“哦?”云澈斜了斜眉。
“哼!”阎天枭道:“这个世上,咬主最狠的,便是叛主的狗!如今局面之下,这狗……你弃的太早了!”
就在十息之前,阎劫还是他最重视的儿子。如今,却在他口中以“狗”言之。
“哈哈哈哈哈哈。”云澈大笑,傲然俯视:“阎天枭,看来,你是完全没有搞明白自己的处境。我若要扫平抗命者,又何许一条叛主的狗!”
他声音落下,身上忽然暗光闪耀,黑发舞天,一股风暴在他身后卷起,直蔓苍穹。
风暴之中,永暗骨海的入口,一道……十道……千道……万道……无数的黑暗风暴如一条条冲天而起的伏渊之龙,啸世怒吼,转瞬间弥漫了永暗魔宫,乃至整个阎魔帝域的上空。
永暗蔽空,天地无光。
浩大阎魔帝域,每一个生灵,每一片土地,每一寸空间,都在一瞬间,被狠狠的覆于黑暗、死亡、绝望的重压之下。
就如忽然降临的灭世前兆。
“啊……啊……啊啊……”阎天枭脚下倒退,头部高仰,双瞳放大,上一瞬还帝威凛然的他,竟在太过巨大的惊惧之下骇然失色,喉咙中不自觉的溢出源自魂底的惊恐呻吟。
“这……这……这这这……啊啊!”
各种惊惧,乃至绝望的叫喊声响彻空间。
因为那铺满苍穹的,绝对是一股……足以瞬间毁灭阎魔帝域,毁灭所有的力量!
熟悉的黑暗气息,分明是来自永暗骨海的上古黑暗阴气……竟在云澈的手臂一挥下,如倾覆之海,席卷到了阎魔帝域!
这样的力量之下,不要说阎魔众生,就是三阎祖,都深感窒息,敬畏俯首。
“现在,懂了吗?”云澈手臂擎空,低眉而语,他的手掌只要轻轻一放,那来自永暗骨海的磅礴巨力,足以将下方的一切全部埋葬。
第1687章 臣服
“……”阎天枭依旧呆看着上空,在被吞噬了所有明光的世界里,他的脸色却是一片骇人的惨白。
“你们所妄图的挣扎,在我这里,从头至尾,都不过是卑怜的笑话。”
云澈的言语,在那足以灭尽一切的魔威下,显得无比的刺心锥魂。阎天枭的头颅艰难转回,却是死死抓紧手中阎魔枪:“我阎魔子孙,纵死不屈!想夺我阎魔……先踏过本王的尸体!”
“夺你阎魔?”云澈一声轻蔑的冷笑:“阎天枭,你不但天真,似乎耳朵也不太好使,你的三位祖宗要的是你们尊我为主,何曾说过要夺你阎魔!”
“……”阎天枭微微一愣:“你什么意思?”
“呵!”云澈目光俯视,字字震魂:“我要的,是北域之帝,而非区区阎魔之帝!”
阎天枭:“……!?”
“阎魔依旧是阎魔,你阎帝依旧是阎帝。但在你们之上,北神域的黑暗之上,我为主宰!”
云澈缓缓放下一只擎空的手臂,掌心指向阎天枭:“现在,告诉我,你是准备拥立必将改变北神域命运的黑暗之主,还是让这片阎魔之地……永葬深渊!”
阎天枭呆在那里,所有阎魔之人都呆立当场。
先给予绝境和绝望,再忽然给予莫大的希望和转机……云澈在阎祖身上如此,对阎魔界亦是如此。
选择臣服……阎魔界将不再是当世的最高存在,而是多了一个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人。
这个人让三阎祖甘心为仆,举手抬足间将阎魔界逼入死亡边缘……思及于此,他竟是当真有这样的资格。
而除此之外,阎魔界不会易主,阎魔依旧是阎魔,阎鬼依旧是阎鬼,就连阎帝,也依旧是以前的阎帝。
若真是如此,那为何还要以所有人的死,以阎魔界的覆灭来做完全无谓的抗争。
道道目光集中在了阎天枭的身上,这些目光没有了决然和战意,反而尽是无声的规劝。
“父王……”阎舞低低出声,就连性情最为冷凛固执的她,心理也出现了很明显的松动。
如果,这场抗争可以有哪怕一成的希望,或许,会有半数以上的阎魔中人会选择拼死一战。
但,若只是无谓的死,无谓的灭亡……
而臣服,得到的是一个远比先前以为的好太多的结果……
阎天枭胸口起伏,眼眸颤荡,他的世界逐渐没有了声音,唯余自己那无比剧烈的喘息声。
三祖、阎魔渡冥鼎、魔帝传承、可瞬间调动永暗骨海之力、无谓送死的抵抗、阎魔的存与亡……
终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凝眉仰目,声沉似海:“云澈,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你与魔后,谁是棋子?”
阎天枭问出了一个尖锐到让人屏息的问题。
问询之中,又不乏挑拨。
“呵,好问题。”云澈笑了:“在她的眼中,我是个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棋子。只不过……”
他的手上黑芒一闪,现出一枚残月状漆黑勾玉。
“焚月魔琼玉!”阎天枭猛的向前一步。
焚月沦陷,为劫魂所控。阎天枭一直以为焚月魔琼玉定是落入了魔后池妩仸手中,没想到,竟是在云澈之手。
左侧阎魔渡冥鼎,右侧焚月魔琼玉,不同的幽暗黑芒在云澈的身前无声交融,深深映入每
一个人的瞳孔深处。
“如今,阎魔、焚月的命脉皆已在我手中。”云澈的嘴角缓缓的咧起,森然而笑:“你猜……下一个,会是谁呢?”
长久的沉寂,空间冷凝,万灵窒息。
当——
阎魔枪脱手坠地,铮鸣之音,久震心魂。
最后的坚持终于崩塌。
阎天枭的脸色依旧灰白,但身姿缓缓降下,单膝撞地。
而这一次,他不仅是拜向三阎祖,亦是以阎魔之帝的身份……跪拜在了云澈的俯视之下。
“阎魔之帝阎天枭,愿遵从祖宗之志,拜……云帝为主,倾阎魔之力,拥云帝为北域之帝!”
最后看了一眼天空那依旧弥漫,随时可将阎魔帝域完全葬灭的黑暗之力,他的头颅缓慢俯下:“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他言中带血,但,神帝之言,字字万钧。
何况祖宗在上,阎魔在侧,阎鬼在旁,阎魔帝域万灵皆听的一清二楚。
傲立北神域八十多万年的阎魔界,在今日迎来了命运的巨变。
但,阎魔众人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激烈的反应,因为阎天枭所见所闻所感,他们同样完整承受。
此境之下,他们没有第二个选择。
当三阎祖、阎帝皆向云澈俯首,阎魔界的其他人,也再没有了任何坚持的立场和理由。
以阎魔、阎鬼为首,他们敛起玄气和本就崩散将尽的战意,随着阎天枭屈膝拜下。
随之,永暗魔宫,一直到整个阎魔帝域,万灵尽皆下拜,然后远远仰望着他们的新主……阎帝之上的新主。
云澈凌空视下,冷然一笑,手臂向上轻轻一推。
顿时,弥空阴气一半涌回永暗骨海,另一半则涌向了裂痕无数的阎魔大阵。
轰隆隆……
漫天惊雷之音中,阎魔大阵的裂痕快速消失,短短十息之后,便已重归完整,而残余的黑暗阴气也全部折返永暗骨海,没有半丝失控溢散。
这般驾驭,完美到让人毛骨悚然。
瘫在地上的阎劫艰涩的抬头,看着跪地而拜的父亲和众阎魔,眼瞳彻底归于死灰之色。
当选择了背叛,他连臣服的资格都已失去。
云澈双臂沉下,一切归于平静,他看着俯首自己脚下的众人,看着广阔无际的阎魔界,瞳眸深处耀起一抹黑暗的寒光。
永暗骨海的力量在他的驾驭下让阎魔界上下崩溃绝望,同时亦可在他的手下成为阎魔界最为强大的守护之力。
有他在,有永暗骨海在,任何人,都别想攻破阎魔界。
一旦靠近阎魔帝域,在他引动的永暗骨海之力下,无论是谁,都会轻易葬身!
包括劫魂界,包括池妩仸!
当初在焚月界,池妩仸私自向焚道钧提出云澈将在劫魂界封帝,她为帝后。
此番离开劫魂界时,池妩仸特意提及,在他归来之前,她会备好封帝仪式。
呵……云澈抬头望空,心中唯有冷寒。
池妩仸这段时间以“魔帝意志的传承者”为核心,在北神域不遗余力的为他造势,为的,便是借他的影响力,聚拢北神域玄者之心,之后的封帝,亦是水到渠成。
笑话,他岂会再让池妩仸如愿!
曾经,他对池妩仸虽一直抱有提防,也亦有着足够的信任。对于“改造”和调教魔女,也算是不遗余力。
尤其在杀宙清尘一事过后,他对池妩仸的信任倍增。就连对阎魔界的计划,也告知了小半。
但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
相比焚道钧,她才是……让千叶影儿失去腹中胎息的罪魁祸首!
是比焚道钧更该死之人!
为了自己的目的,她可以不惜一切的阴毒手段,一如传闻!
封帝?
非常好的主意,也是他必行的一步。
但不是在劫魂界,而是在这阎魔界!
而封帝之后,他下一个目标,便是劫魂界!
下一个要杀的人,便是池妩仸!
将她引入阎魔帝域,以三阎祖之力加之他亲手引动永暗骨海之力……杀她,似乎也并非太过困难。
——————
永暗帝殿。
曾经只属于阎帝,他人连近触都不能的神帝尊位,此时却是云澈坐于其上。
身后,阎一、阎二、阎三紧守在侧。
而阎天枭和一众阎魔立于下方,呈现着相似的俯首姿态,但眼神各不相同。
“怎么?在想着找什么机会把我给毙了?”云澈斜眸看着他们,语气似冷似讽,身上散发着一股颇为慑心的妖邪之气。
“吾主多虑。”阎天枭沉着气道:“无论甘与不甘,本王……吾等既已屈膝臣服,便不会出尔反尔。吾主之命,定会遵从。”
云澈随手之间调动永暗骨海的力量凌于阎魔上空……众人此时思及那个画面,依旧遍体发寒。
除非当真找到了万无一失的机会。否则,他们断然不敢触怒这个把持着阎魔渡冥鼎,又能轻易毁灭阎魔的煞星。
说起来,阎魔界是因永暗骨海而生,也因永暗骨海给予的黑暗优势成为北神域第一王界。没想到如今,却成为了随时可以覆灭阎魔的祸源。
“哼,谅你们这群崽子也不敢。”阎一冷哼道。
“要不是主人心胸广博,就凭你们对主人的大不敬,老子早将你们一个个宰了!”阎二沉声道。
“好了!”
阎三刚要发声,云澈淡淡两个字让他将险些出口的话连忙硬吞了回去,乖乖静立俯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焚月界的臣服,一半是因云澈的“神威”所慑,一半是因池妩仸的魔音惑心。
阎魔界的臣服,则完全是因被云澈以黑暗永劫施展的不可抗拒的“神威”所慑。
至于两者哪个更牢靠,难以评断。
阎天枭暗缓一口气,认人为主,这对他一个神帝而言,自然很难在短时间内适应。他问道:“关于吾主封帝,以及帝号一事……”
“这件事不必着急,在那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云澈打断他,眸中微闪寒芒,忽然目光一转:“阎舞,你过来。”
“……”阎舞全身一紧,双眉蹙下,却是站立不动。
——————
【得到一个不太确切的可怕消息,可能会导致我的‘不得断更期’大幅度拉长(手动捂脸)……尼玛!】
【我现在严重怀疑有卧底!】
【崩溃……】
第1668章 永暗魔晶
“舞儿,不可抗命!”阎天枭沉声警示道。
阎舞迈步,脚步却格外僵硬缓慢……阎劫对她造成的伤虽然不轻,但显然不至于让她如此。
终于还是来到云澈身前,她倾身而拜,声音僵冷:“吾主有何吩咐。”
云澈没有说话,忽然伸手,一缕黑气直缠阎舞而去。
阎舞目光骤寒……但来自阎天枭的低喝在她后方响起:“不得反抗!”
阎舞身体僵立不动,玉齿紧咬,全身轻微发抖。而来自云澈的黑气已无比霸道的直侵入她的躯体,深至玄脉。
但,她身体的紧绷和内心的阴寒只持续了数息,眼神在轻微一震后变得迷茫,再变得激动……乃至越来越深的难以置信。
云澈手臂一敛,黑暗气息尽皆收回。
而阎舞呆立在那里许久,瞳中那难以置信的黑芒久久不散,如坠梦中。
忽的,她郑重拜下……不再是俯身,而是单膝跪地,螓首深垂,声音也再没有了先前的冷寒,而是一种源自魂底的深深激动:“阎舞……谢吾主恩赐!”
阎舞的脾性之烈,阎魔上下无人不知。
哪怕是阎天枭,都极少见到阎舞如此感激和恭敬的姿态。
阎天枭惊疑之间,快步向前,手指点在了阎舞的肩膀上……须臾,他面色骤变,呈现出如阎舞一般的激动和难以置信,随之失魂的低喃道:“难道……难道关于魔女的那个传闻,都是真的……”
“哼,焚月会那么快的臣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亲眼见到了魔女的蜕变。”
云澈淡淡而语,手掌之上魔光缠绕:“在你们看来,这种变化大概算得上是神迹,而在我手中……不过是信手为之。”
阎天枭也在阎舞身边拜下……而这是第一次,他拜的没有那么艰涩,郑重道:“求吾主施恩阎魔,阎魔上下定会永记吾主大恩,全力为吾主效忠!”
黑暗永劫的强大,他一次又一次的见识到了。
随手驾驭永暗骨海之力,随手缔造超越认知的奇迹……
而这,一定还不是黑暗永劫的全部。
在这一刻,他甚至开始萌生些许……他本就该为北域之主的念想。
“这份恩赐,我会广施阎魔。但相应的,我要的是你们的忠诚!”
云澈声音很慢,一字一字的敲打着众人的心魂:“而且我要的忠诚……”
“只…有…一…次!”
阎天枭抬头,他知道在如今的局面下,自己该摆出怎样的姿态:“吾主是当世唯一的魔帝继承者,亦是第一个……更是唯一一个折服我阎魔之人。除吾主之外,再无人配让我们效忠。”
“很好。”云澈赞许,缓慢起身,走向前方。
随着他的走动,三阎祖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全方位无死角的守护着云澈的安全。
“现在,去做两件事。”
“吾主请说。”阎天枭认真道。
“其一,封锁消息,不得让任何阎魔中人将今日之事外传,尤其……不要让劫魂界那边知晓。”
如今,每次思及池妩仸,云澈的眼底都会闪过一抹冰冷的黑芒。
“这……”阎天枭微微皱眉,道:“回吾主,此事怕已无法如愿。吾主神威震世,阎魔帝域动静太大,阎魔界中又有着无数劫魂界安插的眼线,如今封锁,已根本来不及。”
“不需要来得及,做够样子便可以。”云澈眯了眯眸。
“……”阎天枭皱眉浅思,道:“是。”
“其二,”云澈目光微转:“派人去皇天界带一个人到我面前。最好能悄无声息。但若是暴露了,也无大碍。”
皇天界?
阎天枭眉梢微一跳动……这可是当初,云澈杀阎鬼之首阎三更的地方。
他还因此勃然大怒,命人不惜一切拿回云澈,还不惜派了三阎魔去劫魂界要人……那个时候,他做梦都没想过云澈竟是个如此恐怖的煞星
“不知吾主所要之人是?”他有些谨慎的问道。
云澈仰头,低低出声:“天孤鹄。”
天孤鹄身为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又有着无比惊人的越级能力,纵是阎天枭,都深为知晓。
他没有多问,转身道:“阎厄,你亲自去一趟皇天界,带天孤鹄来此。”
“现在就去。”
普通的上位星界之人,还犯不着派一个阎魔亲至。
但皇天界好歹是北神域王界之下第一星界,而天孤鹄,又是如今声名如日中天的小辈,再加上这是云澈亲口所下的命令……遣阎魔亲去,并不夸张。
“是!”
阎厄领命,闪身而去。
“阎一二三,随我走。”云澈命令道。
阎天枭道:“不知吾主欲往何处?”
云澈走过他的身侧,却是没有停留,唯留冷淡慑心的声音:“做好你自己的事,该知道的,你自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不要多嘴!”
这些话,平日里都是阎天枭用来训诫他人,何曾轮得到别人来训诫他。
不过阎舞的巨大变化所带来的震撼远未平复,他迅速进入角色,道:“吾主教训的是……恭送吾主。”
云澈与三阎祖离开,所去的方向,似乎是永暗骨海的所在。
帝殿之中一阵可怕的安静,许久,阎屠第一个出声,无比小心的道:“主上,难道我们真的就……就……”
阎魔界似乎并无什么变化。
阎帝依旧是阎帝,阎魔依旧是阎魔……阎魔帝域还是原来的那些人,没有被外人占据或劫持。他们的自由,也都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要说折损,也就是一堆倒塌的建筑。
至于阎劫……早跳出来早废掉反而是好事。否则若将来阎魔当真以他为帝,将是难以想象。
而这种毫无变化,对他们更没有任何制约的表面,是他们随时可以反水。而背后,又显然是一种……完全不担心他们反水的自信与傲慢。
阎天枭没有回答,他看向阎舞:“舞儿,你心中如何之想?”
阎舞的心念从自己身体的巨大变化上转移,徐徐道:“我现在觉得,就算脱离北神域,黑暗玄力的驾驭和恢复,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番话,让所有人目光剧动。
“殿下,你的意思是?”阎屠有些急切的道。
“当年,池妩仸曾不止一次的与父王说起欲破北域牢笼,但……那都不过是痴人说梦。”阎舞面罩寒霜,却不是那种凌威于人的冰冷,而是一种快速凝起的决意:
“但云澈,他说的那些话,不是空口妄言!”
阎舞目光扫动,道:“这仅有一次的人生,若永远只能自封于黑暗,未免太无趣,也太憋屈了。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有了这样一个引领者,为何不搏一搏,成为摧灭这黑暗枷锁的逆命者!”
“哪怕最终惨败身死,至少,也对得起自己所承的力量,和这片出身的黑暗之地!”
阎舞这番话,说的所有人心中震动。
而她先前可是表现的最为抵触,最不甘心的一个。
却在被云澈碰触之后,心念竟有了如此之大的转变。
阎天枭目光平和:“这么说来……”
“我已决定追随于他!”阎舞美眸凝寒,斩钉截铁。
入耳的言语,和亲身感受,永远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真的决定了吗?”阎天枭又问。
“绝不后悔。”阎舞抬起手来,掌心黑芒盘旋,缓缓说道:“曾经一出北域,便会半废,抗争不过是笑话。而现在,我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身上的黑暗之力……尽情释放在三神域的土地上!让他们好好感受我们这囤积了无数年的愤与恨!”
砰!
五指收拢,黑光尽灭,她沉眸道:“不必觉得奇怪。待你们得到同样的恩赐
……自会明白!我现在已有些理解三位老祖的选择。”
的确,阎舞的感受和变化,众阎魔阎鬼无法完全理解。但至少,她的这番言语和巨大转变,无形间压下了他们心中绝大部分的不甘。
“好。”阎天枭缓缓颔首,他此刻已是知道,云澈第一个选择阎舞,果然有着特殊的用意。
“记住他说的话,他要的忠诚,只有一次。”阎天枭的声音沉下:“若当真决定,便再无反悔的机会。”
“不,以他的霸道狠绝,现在无论甘心还是不甘心,都已没有反悔之地了。”阎舞冷淡的道:“与其白白死在他手里,死在那三方神域,岂不是好得多!”
相比刚才的不甘抵触,现在怕是谁要反水,阎舞都会第一个出来扼杀。
“呵呵呵。”阎天枭很是平淡的笑了一笑,神色间没有什么负面色彩。身为阎魔之帝他,对于阎舞的话似乎并无质疑之意:“舞儿说的没错,无论你们心中如何之想,都必须牢记,云澈如今是本王之上的主。”
“他的可怕,他是否有此资格,你们都亲眼看得清清楚楚。至少……无论如何,都不可有明面上的违逆。”
阎天枭下令:“遵从吾主之命,速去封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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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暗骨海。
带着阎魔三祖,云澈重返永暗骨海,但并不是为了修炼,而是径直飞向了永暗骨海的边缘。
随着他的前行,黑暗的世界不断现出片片紫芒。
那是来自幽冥婆罗花的幽冥紫芒。只是对现在的云澈而言,这些可怕的幽冥紫芒已无法干涉到他的灵魂。
他的视线,也未在幽冥婆罗花上有任何停留。
因为那些紫芒,会将他的心魂带入一个灰暗痛苦的深渊。
随着身形的停滞,他的目光穿过层层破败的魔骨,落在了一块流溢着神秘黑芒的魔晶之上。
这些魔晶分布于永暗骨海的最边缘,如一块块自然凝结,形状各异的黑暗水晶,在周围暗淡磷光的映照下,折射着平和又梦幻的幽光。
云澈身体沉下,伸手触向这些凝结在骨海边缘的黑暗魔晶。
“主人勿碰!”三阎祖同时惊呼出声。
云澈手指停滞。
阎一道:“这些魔晶是由最原始的上古阴气,经过极其漫长的岁月所凝结。看似和普通的黑暗魔晶相近,实则内蕴的黑暗力量不但层面密度极高,也极其的暴烈。稍一碰触,必遭其噬。”
阎二道:“我们曾试图驾驭其力,但合我们三人之力,都无法做到,之后更是再不敢临近……啊!”
在阎二一声惊吟中,云澈的手指不轻不重的落在了黑暗魔晶之上。
黑暗魔晶毫无反应。
三阎祖顿时大舒一口气,阎三迅速道:“你们两个老鬼尽说些无用的屁话。主人何许人物,区区永暗魔晶岂敢在主人面前造次!”
“对对,是我们多虑了。”阎一阎二连忙点头。
云澈的手从身前魔晶上移开,眼眸半眯,暗芒连闪。
最稳定的力量存在形态,无疑便是结晶。
也是因此,各类玄晶被辅助于修炼,用于铸造玄阵玄器,亦被当做不同层次的货币。
但,眼前被三阎祖称为【永暗魔晶】的黑暗结晶却显然和外界的黑暗晶石全然不同。
云澈碰触的刹那,里面那暴烈待发的力量,就像是沉睡着一个稍一碰触,便会忽然醒来的暴虐魔神。
这些,可都是永暗骨海久远年代的原始阴气所凝化的特殊结晶……上古诸魔死后不久所释放的死气,该蕴含着多少的恨与戾。
云澈的目光缓缓扫过,视线中的魔晶之芒只有寥寥几处。但如此庞大的永暗骨海,所凝结的永暗魔晶毫无疑问会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数量。
随着视线的横移,云澈的嘴角一点点的咧起,露出一个阴森如嗜血恶鬼的弧度。
他的后方,三阎祖齐齐打了个寒颤。
第1689章 魔后叹息
劫魂界,劫魂圣域。
池妩仸身影缓飘而下,轻盈而落。脚尖触地,黑裙在浮摆中自然敛下,不经意勾勒出一瞬妖娆入魂的玲珑浮凸。
“主人!”
她刚刚现身,一个声音便遥遥传来。
很快,一个少女由虚化影,出现在了池妩仸身前。她颜若美玉,肤若凝脂,精巧的唇瓣不点而朱,尤其一双明眸,清澈中又隐漾着异彩涟漪,似纯似媚。
一身飘逸的彩裙勾勒着腰肢纤纤,身上流溢的绮丽彩芒则清晰彰显着她的身份。
劫魂第七魔女婳锦!
“何事。”池妩仸问道。
“禀主人,阎魔界那边发生大事,阎魔屏障无故崩裂,阎魔三祖脱离永暗骨海,公开声称已拜云澈为主,之后永暗骨海震动,黑雾漫天……一切,也似都与云澈有关。”
池妩仸:“……”
“之后的事情并不真切,但很可能,阎帝向云澈妥协了什么。”
“这些,我都知道了。”池妩仸回应道。
婳锦的声音带着急切,反观池妩仸却格外的平静,不见丝毫波澜。
“在去往焚月界之前,他便有了前往阎魔界的打算。他当时说过,以黑暗永劫之力,或许可以控制永暗骨海的黑暗阴气,从而用来对付三阎祖和胁迫阎魔界。”
“看来他成功了,而且远超预想的成功。那强大的三阎祖居然会愿尊他为主,他又完成了一件他人想都不会想的事。”
池妩仸似乎很轻的笑了一下:“他那时,果然有所保留。”
观察着池妩仸的神色变化,婳锦终于忍耐不住,道:“主人,你就完全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池妩仸轻语反问。
婳锦有些焦急的道:“三阎祖尊云澈为主的事千真万确,且三阎祖亲口说过,他们在云澈的帮助下,已经可以自由脱离永暗骨海,这应该就是他们愿意认主云澈的原因。”
“而之后的发展,明显是阎魔界最终妥协。若云澈可就此调动阎魔界的力量……”
“你是担心,云澈会借此反压我劫魂?”池妩仸道,言语间,依旧没有明显的波澜。
“是。”婳锦颔首:“先前云澈和云千影在北域孤立无援,主人却愿与他们平位相交。而今,他若是可控阎魔之力,再加上可怕的三阎祖,我怕……”
“放心吧,他不会的。”池妩仸微笑道:“将三王界合一,本就是我与他的共同目标,他只是在以一己之力完成这件事。”
“主人有所不知。”婳锦道:“阎魔界在那之后迅速封锁消息,我们的眼线都被迫远离,短期内很难再得到什么讯息。现已十几个时辰过去,云澈不但毫无回返的迹象,亦没有传回任何的消息。”
池妩仸道:“那么大的动静,最核心的东西瞒不住的。这个用力过猛的封锁,应该是云澈刻意做给我看的。”
“……”婳锦愕然抬首:“主人,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却……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池妩仸微笑,玉手伸出,轻轻抚向少女樱色的唇瓣:“你放心,他不会是我们的敌人……永远都不会是。”
婳锦的唇瓣不自觉的张开,她不明白池妩仸的自信从何而来,但,对于主人的话,她需要做的,就是无需理由的依从。
“无需再探查阎魔界那边的消息。”
池妩仸继续道:“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去阎魔界送一件东西。”
“……是什么?”婳锦问。
“拜帖。”
“……”
婳锦带着满心疑绪离开,池妩仸身影轻转,眸光看向阎魔界的方向,幽幽吐了一口气。
“终究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太早了。”
“不过,如此也好……”
“自始至终,我……亦是我自己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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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从永暗骨海出来时,已是数日之后。
阎舞一直亲自守在永暗骨口的入口,一见云澈,立刻躬身而拜:“阎舞拜见吾主,拜见老祖。”
相比之前那无比僵硬的臭脸和寒中藏刃的眼神,阎舞的姿态,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要的人呢?”云澈淡淡问道。
“回吾主,六个时辰前便已带到,途中未露痕迹。知情者唯有皇天界王等少数几人。”阎舞详细的说道。
“很好。”云澈的目光从她的身上轻掠而过,然后直向帝殿而去。
天孤鹄一脸懵逼被带到了阎魔界。阎厄找到他时,阎魔界发生剧变的消息都没来得及传过去。
当初的天君盛会,天孤鹄当着北域众天君和群雄之面惨败于云澈手下,而那件事却并没有对天孤鹄造成什么心理上的重创,反而云澈离开时的言语,让他一直自负的信念产生了无比巨大的动荡。
阎帝之命,阎魔亲自来带人,皇天界王天牧一虽心中忐忑万千,却不敢强硬违逆,但执意要共随而至。反倒是天孤鹄劝下父亲,独自跟随阎厄来到来了阎魔界。
天孤鹄虽是北神域年轻一辈第一人,在年轻一辈中的声望极其之大。但这一切,都处在王界之下的位面。
皇天界与阎魔界世代交好,而这种“交好”的表象之下无疑有着不可逾越的层级之差。以天孤鹄的身份,能见到阎鬼之首阎三更都是极其难得,遑论阎魔阎帝。
因而,当天孤鹄被带至帝殿,亲眼见到一个又一个传说中的阎魔时,他心中的震撼悸动可想而知。
目光在敬畏忐忑中转向帝殿中心时,他脚步猛的停住,双目死死瞪大,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阎魔之帝阎天枭,天孤鹄当年入北域天君榜时,曾有幸随父亲见过一次。
而这个他眼中至高无上的第一神帝,居然立于殿侧!
而斜坐于帝位之上的人……
云澈!!?
“天孤鹄,”云澈淡淡出声:“数月不见,可还记得我吗?”
“云……澈!”天孤鹄惊颤出声,他一再确认自己的视线,却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画面。
这段时日,整个北神域都在因“云澈”这个名字而震荡不休。
身负魔帝传承,在焚月界释放真神之力斩杀焚月神帝,骇得众蚀月者不战而臣服……更有传闻他即将于劫魂界封帝!
传闻一个比一个骇人,一个比一个让人无法相信……但焚道钧死,焚月界为劫魂界所控的事实却随之而至,再闻那些传音,字字都让人屏息。
也是这些传闻,让云澈当初对天孤鹄说的话,在他的魂海中激荡的越来越剧烈。
甚至在短短几日间,他生出了不下十次前往劫魂界求见云澈的冲动。
却做梦都不可能想到,他竟会在这阎魔界,在唯有阎帝可触的尊位上,见到了云澈!
这是一个任何人见到,都会骇然失措,根本无法理解的画面。
“天孤鹄,”云澈眯了眯眼睛,目光变得格外锐利:“不过一个小小的场面,你却表现的如此难看,你的所谓傲气和凌云之志,仅止于此吗?”
云澈的话如重锤击心,天孤鹄心魂一颤,暗中猛咬舌尖,剧痛之下,脑中强复清明。
他缓吸一口气,郑重一礼:“皇天界天孤鹄,特来拜会阎魔界。能得见云前辈、阎帝和众位阎魔前辈,实为万幸。”
云澈没有回应,而是缓缓站起,向他踱步而至。
随着他的起身,三阎祖亦步亦趋的随于身后。
天孤鹄从未见过云澈身后那三个身材佝偻,面貌丑恶的老者,但,目光碰触……仅仅是目光碰触之时,他的灵魂便会骤然痉挛,无声颤栗,像是被一只无形之爪死死扼住,只需一瞬,便可将他永远葬入死亡深渊,别想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类似的感受,记忆之中,只在当年随父亲谒见阎帝时有过。
他如今的修为、心境都远胜当初。但云澈身后的三个老者,却都让他生出这种无比可怕的感觉。
无与伦比的惊撼让天孤鹄全身上下出现了无法遏止的轻微颤栗,但,他站的笔直,目光亦死死保持着平静与孤傲……他心里很清楚,一个被他人气场便压倒脚软的废物,是不会被看得起的。
“据说,天孤鹄之名,是你为自己所更改。”
云澈走到了他面前,出口之时,距离他只有短短几步之遥:“你愤周围的人自甘囚于牢笼,或醉生梦死,或自相残杀。非但没有逆命之志,反而在自掘着本就已如深渊的坟墓。”
天孤鹄内心剧震,他缓缓点头:“是。”
“但……心有高志又如何,我天孤鹄不仅形单志孤,在北域的命运之下,也不过是一个掀不起任何波澜的废物而已。”
“你很有自知之明。”云澈淡淡说道:“你的志向再崇高,没有足够的力量,也不过是虚妄的笑话而已。”
“……”天孤鹄微微咬牙。
“那么,我给你机会。”云澈看着他:“如果,我赐给你超越你父亲的力量,但条件,是要你成为冲破北域牢笼,刺入三神域的枪……一把可能随时会断掉的枪,你敢接受吗?”
天孤鹄愣住,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声音:“你说……什么?”
“你不需要质疑,更不需要担心我能不能做到。你只需回答‘敢’,还是‘不敢’。”
阎祖傍身,阎帝阎魔环伺,云澈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啻于帝威的灵压,更不容置疑。
“……”天孤鹄脑中混乱,但他的意志、信念却被无比剧烈的撞击,言语几乎是先于他的思索做出了回应:“这是我毕生所梦所求,有…何…不…敢!”
“很好。”云澈冷淡的赞许,忽然眉头一沉:“制住他。”
他一声令下,三阎祖已是瞬间移位,围于天孤鹄周围,三股阎祖之力同时释放,将天孤鹄瞬间压倒跪地,力量更是被彻底封死,别想动用一丝一毫。
天孤鹄七级神君的修为,可战十级神君的实力。但在阎祖面前,却与卑微爬虫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