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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火星引力     逆天邪神txt下载     逆天邪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90章 菱韵

    以阎祖之强大,亲手制住一个神君简直太掉身份,更不要说三人同时出手……但谁让这是云澈的命令。

    天孤鹄重跪在地,全身如覆万岳,唯有眼珠可动。他没有试图挣扎。压制在身上的力量,随便一股都能瞬间抹杀他的存在。反抗?根本就是笑话。

    砰!

    一尊漆黑大鼎被云澈取出,重砸在天孤鹄眼前,赫然是阎魔界的魔源之器——阎魔渡冥鼎。

    阎魔渡冥鼎的出现,让殿中的阎魔众人都是目光剧荡。

    他难道是要……阎天枭瞬间想到了什么,心中猛的一寒,脚步下意识的前移。

    但马上,他移出的脚步和即将出口的言语又被他生生收回,强忍不言。

    云澈手掌在阎魔渡冥鼎上缓缓掠动,随着他手掌的抬起,一团火焰状的黑暗从鼎中浮起,停滞在他的指间。

    这抹黑芒出现的刹那,瞬间吞噬了整个帝殿所有的明光,极致的阎魔气息亦通过瞳孔,映入每个人心魂的所有角落……因为,那是阎魔的魔源之力,是上古真魔的本源!

    作为真魔的源力,它可以传承于选定之人,但不可能被强行驾驭。哪怕是每一代的阎魔之帝,都断然没有干涉的能力。

    却在此刻,毫无挣扎的遵从着云澈的指引。

    即使早已深深见识和领教了云澈各种超脱认知的可怕之处,眼前一幕,依旧让众阎魔心中久久震颤。

    “这是阎魔的魔源之力。”云澈缓缓而语,魔源之力就在他的身前,但他瞳中的幽暗光芒却一如先前,未遭丁点噬灭:“它会让你在一朝之间,拥有他人万世都不敢奢求的力量。希望到时候,你能对得起你的‘孤鹄’之名!”

    声音落下,未等天孤鹄有任何的回应,手中黑芒已随着他的指尖,重重点在天孤鹄的眉心。

    嗡————

    一声沉闷的轰鸣,阎魔气息疯狂弥漫,瞬间吞天噬日。天孤鹄的身影被完全吞没于阎魔黑芒之中。

    “呃啊!”

    痛苦的惨叫从黑芒中溢出,但马上便被死死的遏住。随之齿碎之音接连响起,却再未有一丝的惨叫。

    对于魔源之力,阎魔阎鬼们自然有着深入骨髓的敬畏。

    阎魔传承可以被阎魔渡冥鼎强行收回,但相应的,阎魔之力的传承也有着一个特殊限制,那就是只可传承给拥有阎魔血脉的人。

    而天孤鹄,他既无阎魔血脉,更无可能得到阎魔源力的承认。他真的有可能在云澈的手下强行承载?

    “主上,这……”黑暗之中,阎厄向阎天枭传音。阎魔之力亘古以来都只属于他们阎魔一族,若当真成功……那可是魔源之力的外流!

    “不得多言!”阎天枭斥责道。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砰!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鸣声,帝殿黑芒、气流尽散。

    凝聚着魔源之力的黑芒消失了。云澈的身前,天孤鹄瘫倒在地,他剧烈喘息,全身暴汗,一层淡淡的黑芒在他的身躯缓慢流转,而来自他的气息,已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众阎魔各异的视线中,天孤鹄头颅缓缓抬起,眼眸睁开的那一刻,瞳中骤闪过一抹幽邃的黑芒。

    “……”阎天枭的双手默然攥起,头发一阵剧烈的发麻。

    他亦如此,遑论众阎魔。

    此时的天孤鹄看上去格外虚弱,而他身上所释放的,却分明是神主境八级的气息!

    正常的阎魔传承,从源力的注入到完整融合,最短亦需要数日的时间。

    而天孤鹄……未得源力承认,未具阎魔血脉,在云澈的手下,只用了短短的一个时辰!

    虽然还有些不稳定,但,那来自于天孤鹄身上的阎魔气息,却是无比的完整,更感受不到任何崩乱或

    排斥的迹象。

    众阎魔心中的震骇,无以言表。

    砰!

    在云澈的身前,天孤鹄的膝盖重重跪地,刚直起的身躯,刚抬起的头颅都深深垂下:“天孤鹄此命此生,从今日开始,皆属云前辈!”

    “不,你错了。”云澈斜眸睥睨:“你的命,只属于你自己。你不需要背弃你出身的皇天界,更不需要逼迫自己就此效忠阎魔界。”

    “你依然是天孤鹄,而不是阎魔!我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你的‘志’!”

    天孤鹄抬眸,字字刻魂:“我的意志,需要前辈的指引和成全,也唯有前辈可以指引和成全!”

    “既然如此,”云澈背过身去:“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便留在永暗骨海中,什么时候适应身上的力量,什么时候回你的皇天界。”

    “之后……”云澈声音微顿,徐徐说道:“你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不是你所承的阎魔之力,而是你的影响力,尤其是在神君之中,在年轻一辈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澈的话语,天孤鹄全部牢记在心。他身上的血液在沸腾,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曾经的奢梦,已是近在咫尺。

    “孤鹄明白……定不会让前辈失望。”天孤鹄压制着身上的强烈激动,斩钉截铁的道。

    “现在就去永暗骨海。阎二,这段时间,你去辅他融合阎魔之力。”

    “老奴谨遵主人之命。”阎二连忙应声。

    说完,云澈音调加重。“还有……不要叫我前辈!”

    “……”天孤鹄怔了一下,连忙俯首:“是。”

    这段时间北神域尽是关于云澈的传闻,他怎会不知云澈的年龄才半甲子而已。

    只是,那种在他面前“高山仰止”的感觉,让他口中的“前辈”二字喊出的无比恭谨自然。

    阎二带着天孤鹄离开。

    有阎二的辅助,天孤鹄定能以极快的速度适应与融合刚刚承载的阎魔之力。

    同时,他的手下,又多了一股会忠诚于他,且必将发生巨大作用的强大力量。

    “吾主留步,有一件事,需要你亲自定夺。”

    云澈准备离开时,阎天枭喊住他,手中拿起一块缭绕着淡薄黑芒的玉牌。

    云澈眸光微凝,他一眼识出,上面缠绕的黑暗雾气,是属于劫魂界的黑暗气息。

    “魔后派人送来的东西?”云澈没有伸手碰触,漠然出声。

    “这是前日,第七魔女亲自送来的拜帖。”阎天枭道。

    “拜帖?”云澈微微皱眉:“时间呢?”

    “七日之后。”阎天枭道:“魔后亲至,而且拜帖特别指明,她要见的人是吾主,而非我。”

    “七日?”云澈眉头更蹙,随之冷笑一声:“这倒是稀奇。她想要见谁,从来都是破门直入,不会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这次居然会下拜帖,还给了如此之久的准备时日。”

    “我本来还期待着她带着一众魔女从天而降,送我一个巨大的惊喜。”

    云澈嘴角微咧,目光一片骇人的阴寒。

    阎天枭察言观色,他开始察觉到,云澈对于劫魂界,并不仅仅是想要将之吞并那么简单。他与魔后之间,似乎有着什么……颇为巨大的恩怨。

    “吾主之意是?”阎天枭道。

    云澈短暂一想,道:“对付这个女人,最不明智的做法,就是和她玩阴谋和算计。”

    “她要七天,那我就老老实实的等她七天!”

    “不过,不是在这里等。”

    阎天枭目光一动,问道:“吾主是准备去……”

    话刚出口,他立刻收声,道:“天枭失言,吾主勿怪。”

    “七日之后,我会回来。

    ”云澈道:“这段时间,拟好封帝大典请柬,记得,要覆盖所有上位星界和中位星界,以及最核心的下位星界。措词如何,你自行掂量。”

    “是。”阎天枭领命,然后问道:“关于新修帝殿的事,不知吾主有何喜好?”

    “不必。”云澈的身影和声音已是远去:“我不需要这些无用的东西。”

    ——————

    这里,是阎魔界一个附属星界的荒芜边境,亘古灰暗,渺无生灵。

    木灵少女屈膝坐在云澈身旁,偶尔掠过的寒风轻轻带起她翠绿的长发,长发又轻拂着她的玉颜。

    她不时会悄悄看向云澈的侧颜,翡翠般的美眸流转间如瞬逝琉璃。

    红儿和幽儿一左一右坐在云澈的膝前,一个在猛嚼着云澈给她的黑亮晶石,一个在轻轻咬啜着禾菱刚刚做好的甜点。

    “好吃!好吃!好吃!”红儿连喊三声,腮帮高鼓,红眸在兴奋间晶闪亮。

    幽儿小巧的手儿很小心的捧着甜点,四色的瞳眸一直在看着红儿大嚼猛咽的样子,似乎很羡慕她可以吃的如此香甜。

    咕嘟!

    红儿很用力的咽下,赤色的瞳眸亦在这时闪过一抹无比奇异的黑芒。而她的上身已急切的扑到云澈腿上:“我还要吃!北神域居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主人为什么不早些拿出来!”

    云澈伸手,手中是两颗龙眼大小的黑色晶石:“今天只可以再吃两颗。”

    他必须留下相当的一部分……来完成一件他做梦都想做的大事!

    “哼,还是那么小气。”

    翘着唇瓣嘟囔一声,红儿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嗖”的从云澈手中拿过,塞到嘴里,“嘎嘣”咬碎,然后眯着红眸,满脸享受的大嚼起来。

    远方的角落,阎一和阎三瞪大眼珠子看着那个红发少女将他们连碰都不敢碰的【永暗魔晶】一颗颗塞到嘴里当糖豆吃,身体在不自觉的后缩,全身瑟瑟发抖。

    “那那那那那……那是什么怪物!?”阎一哆嗦着道。

    “不……不知道。”阎三摇头,然后眼珠一瞪,低骂道:“呸!你这老鬼会不会说话!主人为魔帝再世,与天同齐,万灵莫及,我等能为主人奴仆,已是苦等八十万年才得来的恩赐!”

    “这位小姑娘能为主人亲近之人,当然非吾等所能理解!你这老鬼竟称之为‘怪物’,简直太失礼了。”

    阎一猛一激灵,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你说的对。”

    “主人,你为什么选择天孤鹄呢?”禾菱轻声问道。

    她最喜欢云澈此时的模样,也只有在面对红儿和幽儿时,他才会偶尔露出曾经的温暖微笑。

    云澈道:“一个人的信念越坚定,自然越不容易被扭曲,但同时,也会更容易驾驭。成全他以往不可得的鸿志,他自然会回馈忠诚……以及生命。”

    “而且,相比我一个后来者,天孤鹄在北神域的个人声望与号召力,可是一件作用难以估量的利器!”

    “这么说来,主人这么做,并非是对他的欣赏,同样……也是把他做为工具吗?”禾菱问道,眸光有着稍稍的异常。

    “当然。”云澈抬眸看着前方:“北域的一切,皆为可用的工具。”

    “那……”禾菱螓首轻垂,一双迷离的翠眸掩于发间:“我也是……工具吗?”

    自从那日,云澈忽然无比突兀的提出要和她双修后,她的心弦便再没有平静过,不知不觉间,多了许许多多的心绪,迷茫、迷离、不知所措、患得患失……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她决意为了复仇化身毒灵时,便已知晓自己的余生将成为云澈的私有物,但临近这样的一刻,她却一天比一天彷徨不安。

    她微紧的小手忽然被云澈握住,随之被他牵起,温和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边:“跟我来。”

第1691章 吟雪危机

    太古玄舟的内部世界。

    千叶影儿全身笼罩在无比浓郁的玄光之中,气息极尽纯净,却又卷动着格外狂暴的玄气涡流,席卷着周围数十里的空间。

    云澈感知着千叶影儿的气息变化,第二颗蛮荒世界丹,她已经炼化了近半,比之第一颗炼化了整整半年无疑要快上太多。

    而这个速度,也和云澈所预料的相差无几。

    再有半月左右,千叶影儿便可完成第二颗蛮荒世界丹的炼化。到时,哪怕阎祖为仆,阎魔臣服,她也定会是他身边最大的助力。

    没有去打扰千叶影儿,云澈牵着禾菱的手儿来到了另一片区域。

    太古玄舟的世界依旧一片贫瘠,很少见到花草翠木,偶见的玄兽也都颇为低等。

    为了减少太古玄舟的能源消耗,云澈从未试着将其催成一个更为富饶的世界,而是将其保持在一个不会崩坏的状态。其能源,自然要尽量留在危机时穿梭空间所用。

    “禾菱,”云澈看着前方,缓缓道:“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可怕吧。”

    “……”禾菱微微启唇,走神间一时没有回答。

    “曾经,我敬畏每一条生命,尊重每一个人的命运。现在,我的眼中却只有可用的工具,和不可用的废物。”

    “曾经,即使面对极恨之人,我也从不会施以虐杀,亦不会容许自己泯灭人性。而今,我却可以面不改色的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从无仇恨,连一丝旧怨都没有的三阎祖,让他们六天六夜生不如死,心中却没有丝毫的不忍。”

    “曾经,我将拯救神界和当世,揽为自己必须承担和完成的使命,并希望以此。成为我和我家人的荣耀与护身符。现在,我却日夜都在渴望看到神界的绝望与痛苦的哭嚎。”

    “而我对这样的自己,居然完全不感到害怕,这或许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吧。”云澈缓缓阖眸。

    他有着独一无二的资质,有着无法估量,必将突破当世极限的未来,却偏偏缺少了与之相配,也必须要有的野心……当年,这类的话,神曦和他说过,夏倾月和他说过,连劫天魔帝都如此说过。

    他明白,但人的追求和心志,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另一方面,若当年劫天魔帝离开后,宙天神帝没有背信,三方神域收起对他的忌惮。那么,一切都将归于平和,云澈会带着茉莉归隐蓝极星,就算回神界,也基本只会为了吟雪界和神曦。

    就算云澈在未来当真突破世之极限,甚至超越邪婴,诸界强者的担忧也永远不会发生……因为那就是云澈的本性,那就是他最大的愿望和追求,不会改变。

    但,对邪婴的忌惮,对云澈未来的忌惮,却让他们对这个刚刚完成“使命”的救世主,展露了无比狠绝的獠牙……

    只是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被逼出野心的云澈,会变成一个多么可怕的怪物。

    “主人,”禾菱看着他,绿眸盈动,轻缓的声音如空谷柔风:“这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将来,你就算将三神域全部毁掉,也不过是收回了曾经对他们的恩泽。”

    或许,没有人敢相信这样的话语,竟是出自一个木灵之口。

    云澈却是忽然转眸,笑了起来,他看着禾菱有些发怔的玉颜,轻声说道:“其实,你不必担心我。因为我的世界里还有你,红儿,幽儿的存在,所以,我永远都不会舍得丢弃最后的人性。”

    “……”有些惊乱的心弦被轻轻的撞击,禾菱的唇瓣微微张开

    ,翠绿的美眸无声泛起一层如梦幻般的水雾。

    云澈这些年所有的变化,禾菱都看的清清楚楚。现在的他,全身都散发着让人恐惧的黑暗威压,连阎天枭那样的人物,在他面前都极尽小心敬畏。

    唯独,面对她和红儿幽儿时,依旧是记忆中……或者,是他仅存的温柔。

    云澈看着她的眼睛,脸上的微笑没有阴暗,更没有丝毫的寒意:“我们一起双修,你至纯的木灵气息一定可以有助于我对虚无法则的领悟。而同样,也会有助于你灵力的增长,说不定,会大为加快天毒珠毒力的恢复。”

    “……”禾菱慌乱的垂下螓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会加快我们复仇的进程。但是,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工具,而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从我们生命连结的那一刻,一直到我们死亡,都永远不会改变。”

    内心有无数的涟漪轻轻的荡开,带着所有的担心、害怕、彷徨无声而散。她螓首抬起,注视着云澈的眼睛,美眸中如有万千璀璨的星辰在闪耀。

    她很喜欢云澈说的这些话,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喜欢。

    云澈忽然手臂伸出,一抹圣白与翠绿交加的光芒在他指间闪耀,然后快速绽开,弥漫向周围的空间,铺开浓郁的生命气息。

    当年在蓝极星时,禾霖给予他的王族木灵珠在触发生命神迹后消失,但依旧保留着所载的记忆和些许的木灵之力。

    顿时,视线中的大地绿草摇曳,翠木成荫,百花盛开,仿佛忽然在一瞬间,置身到了另外一个全然不同的梦幻世界。

    禾菱的视线一下子变得迷蒙。

    这些年一直在北神域和太初神境,世界的色彩只有幽暗、灰白、猩血……

    眼前的世界,仿佛只存在于遥远的梦中。

    “啊……”

    她一声失措的轻吟,纤纤腰肢已被忽然抱住,随之整个人都失重在云澈的手臂间,被他轻轻的压在了欣然绽放的花草之中。

    “……”她心如鹿撞,眸光迷乱躲闪,两只手儿失措间不知置于何处,脑中不自觉的涌入着无数以往窥听的画面声音,让她全身酥软,喘息紊乱。

    “要……要开始……双修吗?”她用尽所有的努力来让自己保持着平静,但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身上的酥粉色也蔓延的越来越快。

    千叶影儿、小妖后、凤雪児、楚月婵、苍月、苏苓儿、风寒月风寒雪……那些画面仿佛就在眼前,怎么都挥之不去。

    云澈这一生虽然不长,但已见识过太多风姿各异的女子。身下的动人楚楚的木灵少女有着神赐一般的幻美容颜,而她的美又与云澈经历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她美的娇柔欲碎,如初绽的花瓣,如幼蝶的初翼。

    “不,”云澈摇头,声音和动作都不自觉的轻柔了几分:“我要先把我的禾菱,变成完完全全只属于我的小菱儿。”

    …………1

    吟雪界,冰凰界,冥寒天池。

    “姐姐,我来看你了。”

    天池池畔,沐冰云轻跪而下,将几朵新绽的冰羽灵花洒在天池之中,冰眸默默的看着它们缓缓漂远。

    那是姐姐生前最喜欢的花……虽然,她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忽然如此钟爱于它。

    “姐姐,你离开之后,所有人才真正明白你对宗门,对吟雪界有多么的重要。”

    “立于你的位置,

    我才真正明白你有多么的了不起。”

    冰眸闭合,长长的发丝拂在池水之上,撩动着凄伤的涟漪。她轻轻道:“姐姐,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骄傲。”

    “我带来了云澈,而他,却带走了你。可是,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真正恨他……因为,他是姐姐喜欢的人。姐姐那么喜欢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会恨……”

    “反而……每一年,每一天……我都在牵挂着他……”

    “最怕的事,就是听到他的死讯。”

    她轻轻的呢喃,如梦中轻呓。

    “姐姐,生前,你用生命,用吟雪界的未来保护他。在死后的世界,你也一定在很努力的保佑着他,对吗……”

    沐玄音的玉陨,让吟雪界失去了最大的支柱。若非当年月神帝当众所宣的警告,吟雪界必定早已遭受众多有着前怨,或心怀叵测的星界落井下石。

    沐冰云的修为和声望毕竟远远弱于沐玄音,她继位吟雪界王和冰凰宫主后,所背负的压力亦无比巨大。但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

    曾经的她婉柔如轻云,如今,却必须让自己冰冷果决……甚至无情。

    唯有在这里与姐姐独处时,她才会尽情的释放软弱。

    没有停留太久,待冰羽灵花在视线中漂尽,沐冰云款款起身,转身之时,眸光水雾一瞬散尽,唯余一片慑心的冰寒。

    回到冰凰圣域,二长老沐坦之已等候于殿外,他面色格外肃重,疾步向前道:“宫主,大事不好。我们这几年最担心之事,终于还是发生。”

    沐冰云幽幽一叹,绝美傲世的冰颜却不见动容:“是北域,还是南域。”

    吟雪界中存在着三只神君境的强大玄兽,为所在领域的玄兽霸主,分别位于吟雪东、南、北三域。2

    吟雪界有沐玄音坐镇时,这三只玄兽霸主全部被她镇压,老老实实臣服,不但从不踏出自己的领地,还听话的管束制约所在领域的玄兽秩序。

    当年玄兽暴乱时,东域的神君巨兽在暴怒之中踏出领地,被从炎神界为了沐妃雪赶来的火破云灭杀。

    而今,吟雪界没有了沐玄音,南、北两域的那两只神君玄兽也终于不甘再继续臣服。

    “南域。”沐坦之道。

    沐冰云暗中微舒一口气,毕竟,南域的那只若是造反,他们尚有强行压制的能力。

    “宗主,真的不求助月神界吗?”沐坦之道:“单一只神君境中期的巨兽,尚可合力强杀,但它可号令的玄兽却可达千万计,纵能强压……也必定损失惨重。”

    “若将来北域那只再……”

    “不,”听到“月神界”三个字,沐冰云身上气息骤寒,唇间之音更是字字冷冽:“纵冰凰绝灭,也绝不能求月神界一丝一毫!谁敢违之,立刻逐出宗门!”

    “传音大长老,让他坐镇宗门,本王会亲赴南域一趟……另外,尽量压下消息,以免引起恐慌。”

    沐坦之领命而去,但眸中满是忧色。

    虽然有月神界的警告,但吟雪界在世人眼中口中,依旧因云澈和助云澈逃走的沐玄音,而染上了“罪”字。

    吟雪界的未来,究竟会如何……

    ——————

    1:为节约大家的小钱钱,此处省略八万七千字。

    2:第1411章 神君巨兽

第1692章 呓语

    太古玄舟。

    绿荫之下,轻风和缓。

    禾菱一身绿萝霞衣,她静静的依偎在云澈身上,白若瓷玉的小腿和小巧脚儿裸露在外,任由花草抚触。

    她很喜欢现在的样子,一种说不出来的恬静,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温暖,甚至悄然希望着时间可以就这么永远的定格。

    云澈目视前方,默默的想着什么。不知何时置于禾菱裙下的一只手在她**上来回摩挲着,满指的软香滑腻。

    若是换做千叶影儿,早已一巴掌将他连手带人扇到十里之外。但禾菱丝毫没有抗拒,轻咬着唇,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肆意轻薄。

    偶尔,她会悄悄转眸去看云澈的样子。只是,那双如含水雾的美眸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面对“主人”时的温顺,而是一种脉脉赏悦自己男人的目光。

    与云澈想的不一样,与禾菱双修六天,他对虚无法则的感知,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迹象。

    反倒是禾菱的气息默然发生着奇异的变化。尤其一双翠眸,内蕴的神光变得更为深邃梦幻。

    三部逆世天书,他只得两部。

    莫非,在得到最后一部逆世天书前,横在前方的,是一条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吗?

    但是,最后的一部逆世天书是在劫天魔帝的身上,随着她的离开,也已永远在混沌绝迹。

    也就意味着……目前,很可能便是他所能触及到的虚无法则的极限。

    接下来的岁月中,他可以驾驭的更为自如自然,但永不可能更进一步。

    他之所以忽然很急切的想与禾菱双修,是在焚月一事后,对池妩仸的信任一下子转为无数倍的忌惮与杀意。

    也让他更为刺骨的意识到,这个世上能真正信任和依靠的,永远只有自己。

    他以虚无法则,强行将四星神的源力与自己气机相连,承下了开启“神烬”的负荷与反噬,虽杀了焚道钧,但也让四星神的神源就此崩灭,永远消逝。

    而若是虚无法则可以更进一步,他说不定就可以强行吸收神源之力……比如焚道钧和焚道藏的焚月源力。

    若可以实现,他的修为定可以大为进步。

    但显然,逆世天书的残缺所造成的法则壁障是无法强行突破的。

    不过,虽然未能如愿,他如今已完美驭下了三阎祖和阎魔界,也已不惧池妩仸。

    而且在和禾菱日夜交缠的这些天,他的心境也美好了太多。

    “主人,你在想什么?”禾菱的声音很轻很柔,她和云澈生命相连,能很清晰的感知到他的心情变化。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见那个女人了。”云澈缓缓说道。

    禾菱抬眸,软软道:“主人真的要……杀掉魔后吗?”

    说话时,她螓首依旧靠着他的肩膀,不舍得分开。明明数年都是和他日夜不离,但不知为什么,这短短几天,她对他的依恋便多了千百倍,哪怕紧触的身体稍离,都会让她心中生出空落感。

    “她必须死。”云澈声音骤寒,随之又马上转为温和,道:“可惜我察觉的太晚。若是早一些,杀焚道钧的力量,我会直接赏给她。”

    禾菱想了一想,道:“主人现在是最需要力量的时候。劫魂界的力量那么强,所有的魔女、魂灵又都完全忠于魔后,如果在这个时候强杀魔后,就算成功,也必将和劫魂界彻底成为死敌。无论对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很坏的事。”

    “若继续保持盟友的关系,会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禾菱声音轻下,弱弱的道:“而且……有魔后在时,总给人一种很可靠,很安心的感觉。”

    “不,”云

    澈却是摇头:“若是他人,我反而会选择装作没有识破,与之虚与委蛇,融合其力量荡平三神域后再算总账。”

    “但池妩仸这个人,她太过聪明,太过可怕。”云澈的胸口重重的起伏:“我与她如此短暂的相处,便被利用暗算至此,若继续与她‘合作’下去,怕是步步深渊。”

    在浩大北神域,能让云澈生出如此忌惮者,唯有池妩仸。

    禾菱很清楚的感觉到了云澈身上所释放的杀意,她的嫩唇很轻的动了动,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说道:“会不会……会不会一切都只是巧合,魔后并没有要害主人的意思?”

    “一切都可以是巧合,唯独那魂天舰,绝无可能是。”云澈道。

    “可是……”禾菱犹疑着道:“我总觉得,她并不会害主人。反而……反而……”

    禾菱没有说下去,她知道这只是一种不知源自何处的感觉,毫无依据。

    “这也是她最可怕的地方,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信任她。”云澈眯眸:“应该说,不愧是魔帝之魂。”

    云澈站起身来,转目看向远方,感知了一番千叶影儿的气息变化,眸光缓缓的寒下:“让我看看,她是真的敢来,还是虚晃一枪。”

    ————

    回到阎魔帝域,云澈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了池妩仸的气息。

    她已经到来,且就身在帝殿之中。

    而且除她之外,再无其他劫魂界的气息……魔女、魂灵、魂侍,无一相随,仅她一人!

    云澈停滞半空,眉头紧蹙。又一次,池妩仸的举动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命阎天枭封锁消息只是个用来干扰池妩仸判断的幌子,而绝不认为池妩仸会查不到他是用什么逼得浩大阎魔界臣服。

    更何况,她远比阎天枭要更了解黑暗永劫。

    他能调动永暗骨海的力量,逼得整个阎魔界都不得不就范……池妩仸没理由不知道,她若敢入阎魔帝域,云澈也定能调动永暗骨海之力将她逼入死境。

    那么,她为什么还敢来?

    他绝不相信,心机深沉如池妩仸,会察觉不到自己想要杀她。

    思索许久,云澈身影沉下,落于帝殿之前。

    “恭迎吾主和两位老祖。”阎天枭迅速迎上,他的身后,跟随着阎舞在内的五阎魔。显然,魔后亲临,他们断不敢有半分轻视。

    “嗯?”云澈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居然无一人待客作陪?”

    阎天枭道:“魔后说她只想见吾主一人。想到或许涉及吾主私事,吾等未敢私做主张。”

    “确定只有她一人?”云澈问道。

    “是。”阎舞回答:“我特意亲自外出探查,魔后的确是独自一人,界外万里皆无魔女的气息。”

    “哼,有趣。”云澈踏前,穿过阎帝阎魔,直迈入帝殿之中。

    光线暗下,云澈一眼看到了池妩仸的身影,依旧笼罩于飘渺淡薄的黑雾之中,依旧是那股无形摄魂,让人禁不住想要跪地臣服的魔威。

    “魔后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勿怪。”

    云澈大步向前,声音朗朗。身后阎一和阎三气息外放,将池妩仸的无形气场转瞬消弭。

    池妩仸转身,黑雾下的媚眸直视向云澈的眼睛……多日不见,他的眼睛幽寒依旧,只是多了几分太过锥心的利芒。

    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再伪装。

    刚刚那短短几语,也是在毫不掩饰的向她宣告着自己阎魔之主的身份。

    她轻轻启唇,发出酥骨魔音:“这声魔后,倒反不如直呼其名来的亲近。”

    她音调轻转,变得如哀如怨,如泣如诉:“不过才二十几日未见,怎就如此生疏了呢?”

    “呵!”云澈一声冷笑,眉头骤沉:“池妩仸,乖乖收起你的媚态。时至今日,你该不会还天真到认为我会装作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吧?”

    这声“池妩仸”,同样的三个字,却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冰冷刺骨。

    “……”池妩仸幽幽一叹,道:“千影的事,的确是我的错,我自会弥补。”

    如果,不是她让千叶影儿去和焚道钧交手,便不会发生后面的事。这亦成为了她深深沉郁的心结。

    云澈猛的眯眸,冷笑之中杀意微溢:“先前茫然不知,如今又如此痛快的承认,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北域魔后,倒真是会审时度势。”

    “我错在……不该让千影去和焚道钧交手。”池妩仸徐徐道:“我事先的确不知她有胎息在身。”

    云澈唇角的冰冷顿时化作深深的嘲讽:“如此说来,你那么及时的提前招来魂天舰,就是为了顾及我的安危?呵……呵呵,池妩仸,你猜,这么大一个笑话,我到底该不该信呢?”

    “……”池妩仸没有说话。

    “我不得不承认,论及心机和狠毒,你的确足够可怕,说是无人可及,似乎也不过分。毕竟,从一介凡女成为连神帝都闻之心悸的魔后,你也是天下唯一了。”

    “可惜,你还是太心急了。”云澈声音低沉:“或许在你看来,相比于拿下浩大焚月,区区牺牲完全值得,哪怕我后来知晓一切,面对焚月的臣服,也会欣然接受。”

    “但,了解一个人是很难的,就如我从来没能看清过你。虽然我是一个为了复仇可以不惜一切的恶鬼,但我依旧有着……绝不能容触及的底线!”

    池妩仸依旧不言,黑雾之下,她一直在看着云澈,目不转睛的看着。

    “我在踏入这里之前,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云澈的目光也一直都在池妩仸的身上,注视着她任何微小的举动,未有片刻偏离:“那就是你究竟要怎么活着离开。”

    池妩仸:“……”

    “如果只是刚才那个笑话,那也未免太让人失望,也太折你‘魔后’的赫赫威名了。”

    云澈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森然,目光越来越幽暗,他缓缓抬手,掌心直对池妩仸:“阎魔界不得不臣服于我的原因,你魔后不会不知道。若我调动永暗骨海的力量,就是十个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但你既然敢来,还是孤身而至,一定有所依仗,这可让我太好奇了。”

    云澈的双眼,已经眯成两道狭长的缝隙,他身后的两阎祖气息也已牢牢锁定池妩仸:“来,让我好好见识一下,你究竟会如何破局,可千万别让我太失望。”

    黑雾之下,池妩仸的美眸移开,身躯轻转,幽幽开口:“命运,是一种无比神奇的东西,它永远无法被预测,更永远无法知道……有时一个临时起意的决定,会铸成多么巨大,又多么奇妙的结果。”

    “怎么?”云澈淡淡冷笑,嘲讽道:“莫非,这就是你用来惑心劫魂的前奏?”

    “云澈……”她一声轻唤,如迷梦呓语:“你可还记得……十年前……吟雪界……冰凰第三十六宫……为你送芙韵寒露的……”

    “大…师…姐…吗?”

    ——————

    讲个应该大部分同学都看不懂的冷笑话:

    火星:“有一个成语叫‘入木三分’。”

    云澈:“你怎么骂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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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3章 “师尊”

    “……”

    池妩仸的话语如来自无比深远,无比虚幻的梦境。

    面对主动踏入阎魔帝域的池妩仸,云澈背依着永暗骨海,有着绝对的胜券,但精神上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因为她的心机太过可怕,又身负着当世仅有的魔帝之魂。

    但……她这轻轻渺渺的言语,依旧穿过他的层层灵魂防御,碰触在他心魂的最深处。

    明明每一个字都飘渺如云烟,却在他的心海瞬起沧澜。

    十年前,冰凰第三十六宫……芙韵寒露……大师姐……

    那是当年,那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见到沐玄音,见到这个一次次改变他人生,并深深刻入他灵魂的女子。

    关于她的一切画面,来自她的所有言语,都用这世上最美好纯净,如她冰眸一般的水晶血淋淋的雕刻在他的生命和灵魂的最深处。

    他怎么可能会忘……永远永远,哪怕到死,都不可能会忘。

    更不容许任何的亵渎!

    眼前剧烈的一恍,又瞬间恢复清明,云澈眉头骤沉,目如寒剑:“你果然……可以劫人记忆!”

    当年与沐玄音的初遇,他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的回眸一瞥引得全身血脉偾张倒流,心神躁乱间几乎可以说是丑态毕现……之后,即使面对神曦,他也从未失魂狼狈到那般程度。

    那时,“大胸师姐”四个字在他心魂迷乱间险些脱口而出,最后,他还自作聪明的,将她认成沐妃雪。

    而那日的事,只有沐冰云和沐小蓝稍微知道一些,其他人,再怎么也不可能知晓。

    池妩仸轻轻道:“这个世上,任何人的灵魂,我都可以劫走。唯独你……你有上古苍龙的灵魂,你有劫天魔帝的黑暗永劫,以你如今的灵魂层面,已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强取你的灵魂与记忆。”

    “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明白,都要确定。”

    “……”云澈的眸光剧烈晃动,但内心依旧死死的保持着清明,甚至强忍着不去出口询问。

    虽然,他丝毫没有从池妩仸身上感知到任何魂力波动,自身也全然没有灵魂被侵蚀的感觉。但他知道,这一定是来自池妩仸那神秘的劫魂之力。

    一定是!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那天的事。”池妩仸依旧侧对着云澈,声音轻幽绵软:“因为那天,前往冰凰第三十六宫,将芙韵寒露交到你手上的人……是我。”

    “……”

    “……”

    “呵……呵呵!”眼前又是一阵恍惚,随之云澈低低的冷笑了起来:“池妩仸,你讲笑话的本事,还真是低劣的很!”

    “而且……”他的目光,他的声音在一点点变得更为阴寒,五指也在缓慢的收拢,掌心聚起一团蓄势待发的黑芒:“有些东西,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亵渎!你好的很,又一次成功的激怒了我。”

    嗡!

    他手臂抬起,黑芒闪耀,身后阎一阎三也是老目抬起,身上那磅礴如天的黑暗气息瞬间释放,将池妩仸牢牢锁定。

    守在殿外的阎天枭和众阎魔也都感知到了气机的变化,身上阎魔之力亦蓄势待发,只需云澈一声号令,便会第一时间全力出手。

    只要灭掉魔后,劫魂界群龙无首,要将其吞并,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道道强大的气机都集中于池妩仸一人之身,永暗骨海的远古阴气在这时剧烈翻腾,如沧海巨涛,只需云澈一个意念,便会集中轰向她。

    强大的北域魔后,或许是人生第一次陷入真正的死境,第一次如此孤立无援。

    但,她的身上却没有任何的惊乱和恐惧,气息,依旧那般的平静幽和。

    她缓缓转身,面向云澈……而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气场,忽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气场非但没有变的强盛,反而在缓缓弱下,更没有了丝毫的攻击性,而是释放着一种有些冰冷,有些压抑……但断然不可能对神主造成任何灵压的威严。

    而就是这一刹那,本唇勾冷笑,目含杀意的云澈全身忽然轻微一颤,凝寒的瞳孔无声放大。

    “澈儿,”池妩仸一声叹息:“现在的你,便是如此和为师说话吗?”

    嗡————

    像是有无数的星辰在心中、眼中猛烈爆开。

    所有的怒气、杀气、戾气……乃至理智都被一瞬摧灭,唯有灵魂的剧烈颤抖和眼前的天旋地转。

    阎一和阎三大怒。阎三更是怒不可抑,直接出手,身体扑出,右臂现出一只千丈鬼爪,直取池妩仸的喉咙:“大胆魔后,竟敢如此和主人说话,受死!”

    “滚回去!!”

    一声暴吼在阎三的耳边炸开……而明明是暴喝而出的三个字,却带着明显的颤音。

    阎三在半空慌不跌的收力,气息大乱之下,像是被人从空中活生生的砸了一记闷棍,无比狼狈的栽了下去。

    然后又马上翻身而起,灰溜溜的撤回到了云澈身后,老脸上尽是惶恐。

    “出去……”云澈低低出声:“全都滚出去。”

    “是……是是。”阎一和阎三都察觉到了云澈忽然的异样,但不敢多问半句话,慌忙退离。

    庞大空旷的帝殿,顿时只余云澈和池妩仸二人。

    云澈手中的黑芒不知何时消逝,他直直的看着黑雾中的池妩仸,牙齿死死咬紧,竭尽全力想让自己保持冷静……但,他的五官依然在颤抖,瞳孔依然在瑟缩,怎么都无法停止。

    “你是谁……”他能听到自己出口的声音发抖的多么厉害:“你到底是谁!”

    她的气场,她站立的姿态,她的声音,她的语气,她的视线……

    那一声叹息,那一句“澈儿”……

    他所有的感官,他的整个灵魂,都在无比的强烈的告诉他,那个只在最美好,又在最凄伤的梦境中才会出现的身影……重新站在了他的眼前。

    “有时候,相信,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池妩仸缓缓而语,落在云澈而中,每一个字都似飘自梦境:“那为师,就助你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忽然很轻,很柔,很媚的笑了起来,纵在黑雾之下,依旧可见妖娆的魔躯稍稍前倾:“你不肯要了妃雪,难不成……是想要为师陪你双修吗?”

    轰————

    脑中再次爆开无数的明光,云澈的身体剧烈摇晃,险些踉跄在地。

    极尽挑逗的言语,酥骨的魔音……云澈永远不会忘记,当年沐玄音这轻轻一句话,让他全身上下像是被无尽的火焰烧灼,即使有龙神之魂的镇压,他依旧只差那么少许,便要不顾一切的扑向他明明极为敬畏的师尊。

    完全一样的言语,完全一样的声音与娇媚。

    甚至,哪怕他在意识的迷朦和和灵魂的剧颤之中,身上依旧燃起着同样的**火焰。

    “你……你……”

    云澈牙齿重重咬在舌尖,血腥气息和剧痛一起袭来,却丝毫无法压下他身体和灵魂的剧动。他猛的摇头,艰涩无比的道:“不……你不是……你到底是谁……你……”

    踏足北神域,将一切的善念与踌躇都泯灭的他

    ,心绪第一次混乱到如此程度。

    “我是你的师尊。”池妩仸道:“但,我不是沐玄音。”

    云澈目光收凝。

    “你的师尊,共有两个人格。”池妩仸幽然而语,明明不带任何魂力,却字字贯穿云澈的心魂:

    “一个,是冰封情感,风华傲雪,寒威凌世的吟雪界王沐玄音。”

    “另一个……你猜,是谁呢?”

    云澈定在原地,许久无声无言。心中的混乱因池妩仸这番话更是千万倍的翻腾。

    沐玄音拥有两个人格,当年云澈在初拜沐玄音为师时,便清清楚楚的知道。

    平时,她的身上,她的眼眸,尽是几乎能冰封一切的无上寒威,吟雪万灵、冰凰全宗对她都是无尽敬畏。云澈在她面前亦是万般乖巧,那双冰眸一旦凝寒,便会让他噤若寒蝉。

    而有时,她又会变得妩媚如妖,本让人不敢有半分亵渎直视的冰躯,每一处,每一寸,都会散发出足以瞬间泯灭任何男儿所有理智的媚惑。

    尤其她的眼眸,她的声音,只需一瞥一语,便会让人魂销魄离,甘愿永堕幻梦。

    云澈经历过那么多的女子,却从无有一人,可以媚到如她那般。

    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悖的性情,冷的极致,媚的极致,却出现于同一人之身,曾经让他深深的惊愕失措。就连冥寒天池下的冰凰神灵,亦曾特意提及此事,并表达了来自神灵的疑惑。

    但深谙医理的云澈同时又知道,在某些过于强烈的精神冲击下,人类的确有可能衍生出第二个人格。虽然,以沐玄音那强大的修为和冰魂,出现这种状况颇为匪夷所思,但就医理而言,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而且,也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解释。

    后来,云澈又逐渐发现,沐玄音娇媚万千的状态,似乎只会展现于自己和沐冰云面前。面对宗门,面对外人时,从未有过。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已化为永远逝去的遥梦。

    但,就在现在,就在他的眼前,他又看到了那朦胧的媚影,又听到了那个本以为永远消失在生命中的声音……

    以及一个,让他混乱失魂的真相。

    “你知道当年,为什么身为吟雪界王的‘她’,会亲自去往冰凰宫为你送‘芙韵寒露’吗?因为那不是沐玄音的意志,而是我的意志。”

    “你知道,为什么她可以那么轻易的窥破你身上的邪神传承?真的就是当年所解释的,通过你所展现的‘星神碎影’所识破吗?”

    “不,那是因为你在踏入冰凰神宗时,我的涅轮魔魂便告诉了我你身上的邪神气息。亲自去送芙韵寒露,便是为了确认此事。”

    “……”云澈满脸呆滞,如若失魂。

    “收你为亲传弟子后,让沐妃雪,让所有资质、相貌优异的冰凰女弟子与你双修,如此荒淫的主意,以沐玄音的性情,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提出这个方法的,也是我……”

    云澈:“……”

    “你所知道,所面对,所迷恋的师尊,她并非拥有两个人格,而是两个人。”

    “一半是沐玄音,一半是我。”

    “我和她一起,指引着你的成长,目睹着你的变化,纵容着你的一切,守护着你的安危……也一起,在不知不觉间,把你的影子,刻进了灵魂之中。”

    “……”云澈脑中持久的轰然一片,时而空白,时而混乱。他一次次的张口,却怎么都无法发出声音。

    池妩仸缓缓闭眸,声音轻如天外的云烟:“你依然认为,我会算计你,会害你吗……”

第1694章 玄妩音仸

    云澈的大脑从未如此混乱浑噩过。

    师尊的两个人格,不是只属于沐玄音,而是属于两个人?

    池妩仸,北域的魔后,她是师尊的另一个人格……

    怎么会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事……

    多么的荒谬梦幻,多么的天方夜谭。

    可是,他竟没有哪怕一丁点怀疑的力气。

    因为无论她娇绵的言语,还是勾魂的媚态,都直触着那个心魂最深处的身影和记忆。

    这种清清楚楚,完完整整的灵魂触动,绝不可能是伪装或模仿。

    而且,那是除了他和师尊,再没有人知道,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可是,眼前的女子……她分明是北神域的魔后!

    她怎么会是在吟雪界收他为弟子……将犯错逃跑的他亲自抓回……在玄神大会前抛下全宗教导他一个人修炼……不允许任何人欺凌他……明明威冷无情却一次次纵容他的大错……为了保护他可以连吟雪界和性命都不要的师尊……

    等等!

    心魂像是被一根暗芒猛的刺入,他全身一冷,猛然抬头,死死压下心中的混乱,低声说道:“你劫持了……她的灵魂?”

    但,池妩仸却是轻轻摇头:“当年,我的确如此想过。但,因为某个原因,我最终放弃,选择了‘依附’。”

    动荡的目光逐渐的收凝,云澈低低的道:“果然……果然……不,不对!你什么时候潜入的吟雪界!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云澈的反应,池妩仸丝毫没有意外。她心中一声悠长的叹息,徐徐道:“我会全部告诉你,也会让你……看清我的全部。”

    云澈:“……”

    黑雾盈动,池妩仸向云澈缓步走来,带着渺渺魔音:“云千影应该与你说过,万年前,我曾诱千叶梵天和宙虚子至北域边境,并恶战一场。”

    “在东神域众帝,以及阎魔、焚月两帝看来,我当年所为,是封帝之后,对东神域两大最强神帝实力的试探,亦是一种野心的昭露。”

    “而实则,唯有我自己知道,那一战,我有着特殊的目的,那就是将他们引入北神域之地,借助黑暗气息,来悄然完成一次灵魂潜附。”

    千叶影儿最初对云澈提及魔后时,便和他说过万年前的事。那时,面对东神域两大最强神帝,以及最强的守护者与梵神,池妩仸败退,遁入北域。

    千叶梵天、千叶无悲、宙虚子、太宇尊者四人直入北域,本想趁着池妩仸的败势将她直接葬杀,却被她引万里魔气噬心残魂,也让这两大最强神帝留下了终生不灭的阴影。

    就如池妩仸所言,千叶影儿和他提及时,说过那一战显然是池妩仸的试探,同时也暴露出了她极大的野心。

    这个欲踏出北神域的野心,也正是千叶影儿极力促成云澈与魔后合作的最重要原因。

    而池妩仸亲口告诉他的,却是另一种答案。

    “梵天神帝、宙天神帝、梵神、守护者……他们是东神域最为核心的存在,能接触到的,也都是东神域,和三方神域最核心的力量与秘密。”

    “若能以我的魔帝神魂悄然附魂其一,便可通过他的眼睛,看清三神域真正的现状,以及众多最重要的秘密。”

    “可惜,我终究是有些低估了梵帝神界和宙天神界的实力。即使是将他们引入了北域边境,我依然没能寻到足够的机会。几次强行尝试亦全部失败,于是,我只得退而求其次,抓走了一个意外进入战局的人。”

    “那是一个手持冰剑,全身散发着寒冰气息,眼睛仿佛可以冻结灵魂的女子

    。她的修为初入神主境,却显然低估了战局和对手,强行加入的她,被我轻易制服,带入了北神域。”1

    云澈眉梢剧动。

    “我读取了她的记忆,也知道了她的名字的出身——她叫沐玄音,是吟雪界的新任界王。”

    云澈眸光再次颤动,却强忍着没有说话,凝心倾听着耳边的每一个字。

    “吟雪界,是东神域距离北神域最近的星界,会经常遭遇绝望逃出北域的黑暗玄者,也就是东神域认知中的‘魔人’。作为吟雪界的引领者,界王一脉有很多人曾葬身于北域玄者手中,不仅有先祖,还有很多出现在她生命中的至亲……也因此,她对于北神域,有着极深的恨。”

    “……”云澈双手缓缓捏紧。沐玄音极恨魔人,这一点云澈很清楚的知道,因为她和沐冰云的父亲,就是葬身魔人之手。

    遭遇魔人必全力诛杀,这亦是冰凰神宗最重要的宗规乃至信条。

    可是,对他这个身负黑暗玄力,所有人都想置之死地的魔人,她却……

    “也是因距离吟雪界太近的缘故,那场恶战为她所察觉,恨极魔人的她毫不犹豫的加入战局,欲将我诛杀。”

    “将她劫获之后,我本欲劫其魂灵,让她彻底成为我的傀儡。以她的身份,虽然不可能接触到真正的核心,但毕竟是一个中位星界的界王,又有着神主境的修为,终归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耳目与棋子。”

    “但,就在我实施劫魂之时,我忽然发觉,在她的灵魂深处,竟隐藏着一道层面极高的神魂。”

    “而那道神魂并非是与沐玄音源魂的单纯融合,而分明连接着独立的其他意志。若非我有魔帝之魂在身,都无法察觉其存在。”

    “……”云澈知道,那是冰凰神灵的神魂。

    原来万年之前,她便已在赐予沐玄音力量的同时,将自己的意志附着其上,通过她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

    后来,还因为他,悄然干涉了她的意志。

    只是,冰凰神灵却并不知道,她留于沐玄音之身的这缕神魂,在那时拯救了她。

    “当时,那缕独立的神魂意志处于沉睡之中,若我强行劫魂,它必定苏醒,而且很可能引来无法预料的反击。于是,我最终选择了附魂……将我一成的魔帝之魂,依附在了沐玄音的灵魂之上。”

    “……”云澈身体微微摇晃。

    冰凰神灵从未提及过魔帝之魂的存在,甚至向他表达过对沐玄音分裂人格的疑惑……并非是她在伪装,而是整整万年间,她都真的从未察觉到过池妩仸的存在。

    因为,池妩仸所负的涅轮魔魂,是当世唯一的魔帝之魂。比之冰凰神魂,高出了整整一个大层面。

    所以,池妩仸知晓冰凰神魂的存在;冰凰神灵却从不知池妩仸的存在。

    而沐玄音……两者,她都完全不知晓。

    当年,在知晓冰凰神灵对沐玄音有过意志干涉时,他对一直无比敬重感激的冰凰神灵释放了无法控制的愤怒……因为这对沐玄音而言,太过残忍。

    他没有想到,冰凰神灵之外,她的意志,竟从万年前,便不再纯粹的只属于自己。

    后面的事,不需要池妩仸讲述,云澈也可以想到。她只需很自然的放走沐玄音。之后,苏醒的沐玄音会回到吟雪界,完全不会知道,她的灵魂之中,依附了另一个人的灵魂——一抹无比可怕,她永远都不可能察觉的魔帝之魂。

    也就意味着,从那一天起……从一开始,他所认识,所尊重,所相处,所迷恋……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他内心最深处的世界,又从他的生命里永远消失的师尊,并不是纯粹的吟雪界王沐玄音。

    而是沐玄音与池妩仸的结合体。

    两个人格……两个人的人格。

    可是……

    “回答我一个问题。”云澈终于出声,声音艰涩:“你对她的意志干涉,究竟可以到什么程度?”

    “很浅。”池妩仸回答:“就如你认知中的那般浅薄。就算是魔帝之魂,灵魂依附,也终究只是依附。无法独立控制她的躯体,更改不了她的决定,独有的优势,就是永远不需要担心被她察觉。”

    云澈:“……”

    “我可以看到她的所见,听到她的所闻,倾听她的所思,感知她的所感。我的存在,也被她视为由自己的内心所衍生的第二个人格,从排斥,到逐渐的接纳,到了最后,她甚至会享受,会主动由我的意志为主导……享受那种完全肆意的释放。”

    “但,无论如何,我终究只是依附。在非原则的事上。她会顺从我这个‘人格’的决定,但,她所坚决认定的事,无论我这个‘人格’如何试图干涉,都不可能真正的阻止。”

    “你的师尊,虽非纯粹的沐玄音,但那终究是她的身体,且始终,以她的意志,她的人格为主导。”

    池妩仸闭上眼睛,本就绵软的声音又轻了一分:“万年之中,我通过沐玄音看到了很多的东西,也让我彻底知道凭我之力,想要改变北神域的命运不过是痴人说梦。”

    “就在我准备将魔魂从她身上解除依附时,你出现了。你身上的邪神气息,在你踏入冰凰神宗的第一刻,便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

    “于是,在我的意愿下,她(我)与你相见,她(我)收你为弟子,她(我)好奇着你的邪神神力和龙神神魂,之后,更对你产生了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的好奇,亦在不知不觉中,落向一个越来越深的危险深渊。”

    云澈:“……”

    “那期间,我察觉到了来自冰凰神魂的意志干涉,那是一道‘必须对你好’的意志,她没有察觉,我亦没有阻止,也无法阻止。”

    “但,这来自冰凰神魂的干涉,其实根本是多余的。”

    “尤其……在经历了葬神火狱之后,我感知到了她心境的巨大变化,在你逃走,她无法找到你的那段时间,那是她万年之中,心魂最为迷乱不安的时候,而我深知,她的这种迷乱是因为什么。”

    闭合的媚眸轻轻睁开,折射的眸光,迷离如嵌入星辰的水晶。

    她在讲述沐玄音与云澈的过往时,每一个“她”的后面,都隐藏着一个“我”。

    那个时候,她曾笑沐玄音身为吟雪界王,又修炼着冰封情感的冰凰封神典,却逐渐的沦陷于一个处处不省心的小男人,身份上还是她的亲传弟子。

    但,灵魂依附,本质上是灵魂的悄然嫁接融合,共知共感。

    她在笑沐玄音的同时,浑然未觉,自己的意志在影响着沐玄音的同时。亦在被她反向影响。

    而且,沐玄音所经历的有关云澈的一切,亦是她和云澈所经历的一切。

    沐玄音在悄然沉沦,她同样也在悄然沦陷……哪怕她的真身、源魂是在遥远的北神域。

    尤其在葬神火狱之上,太古玄舟之中……

    云澈玷污沐玄音时,沐玄音的意志是昏迷的。依附于沐玄音灵魂的池妩仸虽然无法独立控制她的躯体来让她苏醒或反抗,但她的那部分魔魂意志,却始终是清醒的。

    那一次,沐玄音在昏迷中被玷污了身体,而她,却是被全程玷污了灵魂。

    ————

    1:宙天和太宇那里早有铺垫和提及,忘记的可回翻第1621章。

第1695章 魔后誓言

    难怪,在他和池妩仸相见的第一天,她直接说出了“邪神玄脉”的存在,之后的那句解释,也无比的微妙。

    难怪,她似乎总能看穿他的心思。

    难道,她对他的了解,深到了让他一次次悚然,让他一次次以为她的眼睛可以看穿灵魂。

    原来,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出现在他生命之中,在吟雪界的那些年,一直都在看着他,教导着他……一直到蓝极星和他的心灵同时破碎的那一天。

    “你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池妩仸继续诉说着:“一个男人身上的秘密,对于想要探究的女子而言,往往是最容易悄然沦陷的深渊,即使是她(我)。”

    “尤其,在葬神火狱……连她(我)都完全绝望之下,你却用力量、智慧、执着以及生命去将她(我)拯救。”

    “你侵入的不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灵……而对于一个情感自我冰封万年,本不可能动情的女子而言,一旦动情,便是至死不渝的一生。”

    云澈:“……”

    “也是在那之后,她会经常性的,会更加愿意以我这个‘人格’来面对你,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我这个‘人格’的她,会更加的吸引你,更加的让你迷恋。”

    “不过……”微微停顿,池妩仸的声音中多了一分深掩的凄婉:“蓝极星外,她玉陨之前,灵魂散尽,也终于与我的魔魂离散的那几个刹那,她知道了我的存在。”

    云澈眼前的世界一阵剧烈的恍惚,那些锥心刺血的画面与声音再一次清晰的浮现眼前:

    “不是只有你,可以任性……”

    “澈儿,活……下……去……”

    身体开始剧烈发抖,一股太过强烈的悲伤感几乎要窜体而出,他抬眸盯着黑雾中的池妩仸,眸光可怕,字字低沉:“你们……把她……当什么……”

    冰凰神灵的神魂寄居,是借助沐玄音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直到云澈出现,才进行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意志干涉。

    即使如此,亦让云澈愤怒。

    即使解除干涉,沐玄音对他的溺爱很可能转为恨意,他也执意要冰凰神灵将之解除。因为连自己的意志都被篡改……这对沐玄音,对任何人而言,都太过不公和残忍。

    而池妩仸……虽然只是灵魂依附,虽然从不能达成强制的干涉,但她对沐玄音的影响,却几乎贯穿着她的一生。

    也就意味着,沐玄音的一生,都在他人的无形利用和摆布之中。

    “你们把她当什么……”云澈一遍遍低念,手指在颤抖中绷紧:“为什么,你们一个又一个……要这么对她!”

    太过强烈的痛心、自责、愤怒在躁乱间同时涌上,云澈的眼前猛烈一恍,手掌忽然猛烈抓出,瞬间拉近和池妩仸的距离,五指穿过黑雾,抓向了池妩仸。

    池妩仸没有动,任由他失控的五指紧紧的抓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也是在这一刹那,池妩仸身上的黑雾缓缓而散……在云澈那混乱的瞳孔之中,第一次映出了她的真颜。

    劫魂魔后池妩仸,她是北神域最美的女子。这一点,北神域的任何生灵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从来没有人会质疑。

    黑雾飘散,呈现在云澈眼前的,是一张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妖娆风华、妖媚气息的容颜。

    单论容颜之精致,她无疑是美奂绝伦,却也稍稍逊色于神曦和千叶影儿。

    但,她的月眉、凤眸,不需要任何的神情姿态,却自然释放着勾魂摄魄的无尽妖媚,精巧的唇瓣粉光致致,目光轻触,仿佛便会直侵心

    魂,轻易崩溃男人的意志,横生挠心焚身的无尽欲念。

    目光倾下,一身有些简单的黑裙,勾勒着丰腴浮凸到惊心动魄的娇躯曲线。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曲线在那最简单,最自然不过的呼吸之下,却呈现着让人血脉偾张、眩晕迷离的起伏。

    也是在这一刹那,云澈恍惚之中,生平第一次真正知道了何为魔鬼身材。

    妖媚的女子,云澈见过很多,各式的媚功,他亦曾领教。但从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媚到如此程度。

    她全身上下每一处……就连她的雪肤,就连手中五指所抓锁的玉颈,都仿佛在流转着梦幻迷离的媚光。

    云澈的手指、全身都定格在了那里,呆呆的看着。

    明明上一个刹那还无比强烈的痛心、悲伤和怒意,全部消失不见,就像是被吸入了媚惑的无尽深渊。

    “澈儿,”池妩仸轻轻的开口,雾朦朦的水眸直视着云澈的眼睛:“你真的要杀为师吗?”

    师尊的眼睛,师尊的媚音,师尊那即使叹息,也带着妖娆和挑逗的言语……

    云澈的手如闪电般从池妩仸脖颈上收回。

    “不,不是……”云澈身体后退,那一刹那,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对师尊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而在他仓惶退步,身体失衡间,一袭幽香却轻拢而至,恍惚迷乱之中,他已被池妩仸轻轻抱住,脸庞陷入一团温暖的绵软之中。

    “澈儿……”他的耳边,轻轻响起仿佛来自梦境的声音:“她是你的师尊,我也是你的师尊。我们一起看着你成长,一起看着你越走越远,一起悄悄的守护着你……一起为你欣喜、叹息、感伤、落泪。”

    “……”云澈的身体在发抖,心中那层结起许久的黑暗壁障,在无声的崩碎着。

    “她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那是她一生……最不后悔的选择。”

    “而以后……便交给我,连同她那份想要守护你的渴望一起。”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辜负你。所有欺你、伤你、负你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所有你想要、所有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就算是强夺,我会要全部给予你,补偿你。”

    “好吗……”

    “……”

    云澈的身体在发抖,牙齿在打颤,他死死的咬牙,再咬牙,但却生不出半点挣扎的力量。

    “师……尊……”

    随着口中那一声源自魂底的轻唤,他心中的黑暗壁垒,在他失而复得的师尊面前,第一次全面崩溃,第一次将深藏的脆弱一面尽情释放。

    “师尊……师尊……师尊……”

    他一声声呼唤,本以为早已哭干的泪水决堤而下,肆意的浸染着池妩仸的胸衣。

    这是一场让他甘愿崩溃的迷梦……何况,它并不完全是梦。

    池妩仸轻轻阖眸,将身前的男子轻轻的抱紧。

    也许是对云澈极致的宠,也许有着对沐玄音的愧……但,她的言语,并非只是对云澈的抚慰。

    而是在她重新找到云澈之前,便已立下的誓言。

    ——————

    东神域,吟雪界,南境。

    苍雪冰麟兽,吟雪界南域的玄兽霸主,吟雪界目前仅存的两大神君巨兽之一,其实力相当于人类的六级神君。

    它的“造反”,一直是冰凰神宗最为担心的事之一。

    雪界共有两大神君,沐冰云和沐涣之,要强压一只苍雪冰麟兽并非难事。而远比苍雪冰麟兽本身更可怕的多的,是它身为吟雪玄兽的南域霸主,可以号令庞大无际的玄兽群。

    若它们为扩大领地而攻入人类城池,必将生灵涂炭。

    这一次,沐冰云亲临南域,带领宗门九大长老和无数弟子,并调动了南域所有分宗的力量,但降临兽域之时,看到的却是一番匪夷所思的场景。

    苍雪冰麟兽身长百尺,兽威无尽,一爪便可崩山裂地。

    但,它却是四肢伏地,匍匐在兽域之畔,身上没有丝毫的威凌和煞气。

    它的后方,是一望无际的玄兽群,无法计数。

    但如此庞大的玄兽群,竟是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狂暴气息与危机感,而且几乎都是趴伏在地,全身许久都不动弹一下。

    沐冰云带着一众冰凰弟子和吟雪玄者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让她大皱眉头的一幕。

    这片昨日还发生过惨烈恶战的雪域,今日安静到诡异。

    玄兽群最前方,遥遥目睹着沐冰云的亲自到来,苍雪冰麟兽全身一颤,整个上身猛的砸到在地,头颅叩下,大呼道:“小兽恭迎吟雪界王大驾!”

    “……?”沐冰云身影定格空中,目光扫向遥远的前方,冰颜尽是警惕和疑惑。

    而身后的冰凰弟子,以及那些昨日才和他们恶战过的吟雪玄者俱是面面相觑,百脸懵逼。

    “宗主小心,肯定有诈。”沐坦之低声道。

    锵!

    吟雪剑出,遥指苍雪冰麟兽,沐冰云寒声道:“苍雪冰麟,你违背与先界王的契约,煽动南域玄兽强夺人族资源领地。今日,本王来亲自与你做个了断!”

    剑芒与寒威之下,苍雪冰麟兽却是没有起身,更一丝玄气波动。它的身姿更加的俯下,口中发出哀求之音:“小兽知错,小兽知错。前段时日小兽一时失心糊涂,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小兽已是知错,求界王大人宽恕……求界王大人宽恕!”

    苍雪冰麟兽一声怒吼,可释惊天兽威。但此刻跪伏在地的它每一个都带着卑微和哀求,还隐隐带着恐惧,巨大的身躯分明在瑟瑟发抖。

    这一次,之前没懵逼的也彻底懵了过去。

    “……”雪姬剑停滞半空,沐冰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怎……怎么回事?”沐坦之眉头大皱,他神识释放,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玄兽群,摆出的都是臣服的姿态,释放的都是战栗的气息,不敢释放那怕丁点的戾气和攻击性。

    见沐冰云许久没有回应,苍雪冰麟兽颤抖的更加厉害,慌不跌的道:“小兽自知罪大恶极……小兽发誓,从此退居南澜域,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出一步,南域玄兽也再不会再擅离领地。”

    “先前所造成的损伤,我们定会在三个月前内三倍的弥补。且……且从今年开始,我们南兽域会每年向冰凰神宗供奉五十万斤最上好的寒冰玄晶……求界王大人宽恕,求界王大人宽恕。”

    哀求声落下,苍雪冰麟兽一顿磕头如捣蒜,身后的玄兽们亦是拼命叩首求饶。

    能逼得沐冰云不得不亲自到来南域,苍雪冰麟兽和它所号令的兽群有多强大可想而知。

    就算沐冰云最终能成功镇压,将其逼回南域,已是很好的结果……还要付出绝对不小的代价。

    但,镇压还未开始,苍雪冰麟兽和引领的庞大兽群已是主动求饶,为求宽恕还主动提出堪称苛刻的代价。

    而且,它们求饶的姿态,还有它们所表现出的恐惧,都绝对不是假的。

第1696章 瞬逝冰芒

    浩荡前来,却连一场交锋都没有发生,便已结束。

    苍雪冰麟兽带领着玄兽浩浩荡荡的离去,在得到沐冰云的首肯时,它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恨不能当场把脑袋给叩破。

    在退出一段距离后,苍雪冰麟兽忽然加速,几乎是连滚打趴的逃窜而去,唯恐沐冰云后悔。再没有哪怕丁点玄兽霸主的雄姿,唯有那大到那让它意志数度崩溃,足以让它一生都再不敢造反的深深恐惧。

    “此行竟是无惊无险,兵不血刃。”沐坦之开怀道,和所有人一样,他心中的压抑完全消散无踪。

    沐冰云却依旧遥望着远方,低语道:“到底是谁……”

    她问及苍雪冰麟兽到底是谁逼它如此,苍雪冰麟兽拼命否认时所露出的极度惶恐,她看的清清楚楚。

    能让一个神君玄兽露出那般的姿态,很可能是遭遇了神主层面的凌压。

    而且是手段应该极为残酷,简直是活生生将苍雪冰麟兽吓破了胆。

    “两个可能,”沐坦之道:“其一,是月神界。”

    沐冰云冰眸瞬间凝寒,冷声道:“不会。月神帝公开宣称吟雪界对她有恩,任何人不得迁怒吟雪界,为的不过是标榜她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呵,她若是派人做的此事,定巴不得全东神域都知道。”

    “那就是炎神界王了。”沐坦之瞥了一眼沐冰云的神色,轻轻叹了一声。

    炎神界王火破云钟情沐妃雪的事,很早之前便是两界皆知。其实,只要沐妃雪一句话,以炎神界王的强大实力,哪怕北域、南域的玄兽霸主同时造反,他都可轻易镇压。

    但,人情这种东西,终究是要还的。而且,炎神界王希望他们还的东西……谁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所以,无论哪一种,都并不是沐冰云想要听到的答案。

    “回宗。”

    低念一声,沐冰云御空而起,转身飞离。

    这场极大规模的玄兽叛乱,以比预期好了无数倍的结果收场,但沐冰云心间并不轻松。

    玄兽大军退回领地,冰凰神宗的人也尽皆离去。

    无尽雪域再次变得安静。

    遥远的上空,某个谁都未曾看去的空间,忽然掠起了一瞬微弱的浅蓝冰芒,如星辰的刹那闪烁,转瞬消逝,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

    池妩仸离开。

    阎帝为首,阎魔在后,客客气气的将池妩仸送出阎魔帝域,懵然的看着她离去。

    帝殿之中,云澈双目闭合,静立了许久许久。

    之前,他的气息已连接永暗骨海的黑暗阴气,阎一阎三的气场将池妩仸压制,殿外有阎帝和数个阎魔蓄势待发……他手指池妩仸,傲然的问她该如何破局。

    毫无疑问,这场他和池妩仸的“交锋”,池妩仸不但成功破局,反而是他……一败涂地。

    甚至在失而复得的“师尊”面前心绪崩溃。

    的确,世上再没有比失而复得更美好的事。尤其,当初失去一切时有多痛苦绝望,这份失而复得便会有多么的撞击心魂。

    虽然,只是残缺,而且有些梦幻离奇的失而复得。

    静立了很久,云澈的神色已是恢复平日里的漠然,心绪冷静下来之后,却是更深的茫然。

    那些年,她的确是他的师尊……这一点,他已并不怀疑

    但,他的师尊,躯体是完整的沐玄音,意志上,也是沐玄音为主导。

    而池妩仸……她更为重要,更为完整的身份,是北域魔后。

    “禾菱……”他有些失魂的问道:“我真的可以将她……继续当做师尊吗?”

    “我……我不知道。”云澈无法回答的事,禾菱更无法回答。尤其,云澈和师尊朝夕相处的那些年,禾菱都并不在云澈的身边,没有见证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那段时间。

    “她说的那些话,会是真的吗?”云澈又问,眼神飘渺,盘旋在心中的感觉,除了迷茫,还有一种深深的患得患失。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辜负你。所有欺你、伤你、负你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所有你想要、所有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就算是强夺,我也要全部给予你,补偿你……”

    这些在他耳边轻诉的话语,此时回想,换做任何人,都定然无法相信这竟是出自池妩仸之口。

    就像是母亲对孩子无原则的溺爱,又像是女子对男子无底线的痴恋……而无论哪一种,都不该出现在池妩仸身上。

    因为她是魔凌北域,封帝劫魂,世所惊惧的北域魔后!

    “我不知道。”禾菱依旧弱弱的摇头,然后又轻轻的回答:“但是,我自己的感觉……她对主人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

    “而且,师尊一直都是这么宠着主人的,对吗?”禾菱轻轻的道。

    云澈:“……”

    对,师尊一直都是这么宠着他。

    犯了那么大的错,抓回来后只是言语斥责,之后反把所有的时间心力都倾注在他一个人身上。其他核心弟子入一天都是恩赐的冥寒天池,却让他终年浸于其中。

    为了他,她可以当场和剑君翻脸,可以因洛孤邪的偷袭,盛怒之下不计后果的斩断她的手臂。

    更可以为了他,一人独面三方神域的所有神帝。

    但,那都是沐玄音意志。

    池妩仸……师尊的另一面,她真的也是如此吗?

    “而且,”禾菱继续柔柔的说道:“虽然,她不是师尊的意志主导。但是,主人千万不可以忽视一件事情,她和沐玄音共知共感,沐玄音和主人所有的经历,便是她和主人的所有经历,一分一点都没有少。”

    “沐玄音可以那么喜爱主人,池妩仸为什么不可以呢?”

    “不,不一样。”云澈却是摇头,眸中依然是化不开的茫然:“她从一介凡人一步步成为北域魔后,她的阅历、心机……尤其她的魔帝之魂,都是玄音远远不可比的。”

    “玄音和我相处的,是她灵魂的全部。而池妩仸……只是她灵魂很小的一部分。”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和玄音一样。怎么可能真的就此对我……一个游离意志所接触的人,生出那样的情感。”

    云澈无法完全说服自己,或许换做任何人,也无法相信。毕竟,若池妩仸如此容易“沦陷”,又怎会成为俯视北域的劫魂魔后。

    “我无法回答主人的问题,”禾菱轻语:“就像我始终都无法明白,为什么神曦主人会愿意委身主人。”

    “……”云澈怔了一怔。

    “不过,主人的话,让我想起了当年,我曾问神曦主人的一个问题。”禾菱一边回忆,一边诉说:“那个时候

    ,我问神曦主人:龙皇无论修为、地位都是当世第一,那么的崇高,又那么的痴情,为什么主人却从来没有对他有丁点的动心,是主人的世界里没有男女之情吗?”

    “神曦主人当时回答,她并非没有男女之情,相反,哪怕再绝情的女子,对于男女之情这种世间最美好之物,都会有着永远不可能真正磨灭的向往。只是,女子会更愿意被比她更强大的男子征服,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强大的女子越是如此。”

    “若有一天,她的生命里出现一个有资格让她沉沦的男子,她或许还会选择……主动去将对方征服。”

    “……”云澈微微怔然,讶异着这居然是神曦说出的话语。

    “当时,我一点都无法明白神曦主人所说的这些话。但是……”禾菱的声音弱下:“我现在懂了。”

    “这个世界上,强大的人很多很多,但只有主人,是真真正正的世上唯一,也的确是唯一配得上神曦主人的人呢。”禾菱道:“云千影也是一样,她曾经对所有男人都不屑一顾,南溟神帝那么强大,天狼溪苏那么痴情,在她眼中却都是工具。”

    “而在主人的身边,短短几年,却可以变化的那么快,那么大。”

    “不,池妩仸不一样,她和她们完全不一样。”禾菱的言语,让云澈依旧摇头:“池妩仸所擅用的,不仅是男人的力量,还有男人的情感。她所经历的男人也太多太多,连净天神帝,都折在她的手下。”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还如此彻底的沉溺。”

    池妩仸最初之时,虽负魔帝之魂,有了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但她只身一人,没有背依的势力,于是,她借男人上位,征服男人的同时也步步掌控了他手下的势力与基业,然后再一步一步,从中位,到上位,再到王界。

    最后征服净天神帝的同时,竟以骇世的手段拿下了整个净天神界,再到将净天神界逐渐化为只属于自己的劫魂界,她亦就此封帝。

    不仅北神域,纵观整个神界,再找不到一个经历堪与她相较的女子。

    哪怕当初在神界最负盛名的梵帝神女千叶影儿,她的.asxs.,也是立于梵帝神界的肩膀之上。

    禾菱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说道:“主人,刚才……刚才她抱住你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云澈:“?”

    “池妩仸她……是……是完璧之身。”

    云澈猛的一愣,声音脱口而出:“不可能!”

    池妩仸靠魅惑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才步步登天,成为北域魔后,这在北神域,是人尽皆知的事。

    连踏入北神域前的千叶影儿都很早便知道的一清二楚。

    “虽然,和所知道的讯息很是相悖,但是,我所感知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禾菱声音很弱很柔,但并无迟疑。

    木灵作为由生命创世神黎娑创造,至纯至净的种族,对罪恶最为敏感,对纯净最为亲近。

    而女子身上最为纯净纯粹的,便是元阴气息。近触之下,禾菱可以感知的清清楚楚。

    “……”云澈定在那里,许久无言。

    “或许,真正的池妩仸,根本就不是我们所听到的那样,毕竟传闻只是传闻,往往都是不可信的。”

    “而且,就如主人所言,真正了解一个人很难很难,主人你真的了解……她吗?”

    云澈闭眸,在无人敢打扰的安静中沉默静思了很久很久。

第1697章 极境千影

    云澈走出帝殿时,已是数个时辰之后,阎天枭和众阎魔依旧等在外面。

    一见云澈出来,阎一和阎三闪电般的瞬身,护在了云澈的两侧,显然是唯恐眼前这堆后世子孙万一脑子抽筋做什么大逆之举。

    阎天枭向前,试探着道:“主人收服劫魂界的方式,莫非有所变动?”

    云澈却根本没有回应,冷声道:“封帝仪式筹备的如何?”

    阎天枭道:“请柬已全部拟好,明日便可开始送传至各界。至于仪式的……”

    “不必了。”云澈直接打断他的话:“重新修正所有请柬,将地点更为劫魂界,时间……另定!”

    “!?”阎天枭猛的抬头,身后众阎魔亦是面露惊色。

    “这……”阎天枭快速斟酌措辞,道:“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莫非,吾主与魔后一议,魔后已愿意引领劫魂界,拥吾主为北域之主?”

    他知道,这是绝无可能的事。若池妩仸这么好对付,就不会有如今的劫魂界。

    “对。”云澈道。

    这个回答,毫无疑问彻彻底底的出乎了阎帝和众阎魔的预料和想象。

    阎天枭定了足足两息,才沉眉道:“吾主,你与池妩仸相识尚浅,此女之可怕,绝非常人所能理解。她的心机手段……尤其在魅惑男人方面,可谓无人可及,野心更是极盛,绝不会甘居于任何人之下,更绝无可能如此轻易的妥协。”

    “吾主千万不可为她所惑!”

    阎魔界是被云澈拿住了阎祖加传承加命脉,不得不臣服。但阎天枭翻遍认知,也找不到池妩仸也就这么甘拥云澈为主的理由。

    “哼,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云澈斜眸道。

    阎天枭微微垂首……他忽然想到,在外人看来,也定无法相信屹立了八十多万年的阎魔界就这么在一朝之间臣服云澈麾下。

    难道,劫魂界也是在某种根本无望反抗的力量下被迫臣服?

    若真是如此,眼前的男子……也实在太过可怕。

    一念至此,阎天枭心下悚然,对云澈本就极深的忌惮更深了数分。

    “焚月现已完整纳入魔后管制。”云澈淡淡说道:“劫魂界也已决定拥我为北域之主。换言之,劫魂、阎魔、焚月,都已愿归于我的麾下。至于剩下的……还远吗?”

    云澈的话,让阎帝阎魔无不心中大震,眸光颤荡。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了近乎虚幻。

    就在一个月前,北神域还是三王界鼎立。

    而这短短的一个月,焚月沦陷,阎魔臣服,劫魂归顺……

    三个浩大王界,三尊统领北神域的至高存在……就这么短短一月,且连算得上浩大的波澜都没有,便都臣服于一人之下?

    何其魔幻,何其可怕。

    他们看向云澈的目光都在悄然的剧变,回想之下,这个北神域历史从未有能做到,甚至从未有人想过的骇世成就,在他的手下,几乎是完成的轻而易举。

    他的年龄,不过半个甲子,他到来北神域的时间,加起来也才区区数年而已!

    他们心中的震动一时如沧海翻覆,敬畏无形间深重了数倍,本就薄弱的逆反之心更是被快速消弭,再不敢有半分存留。

    拿下了三王界,便等同拿下了整个北神域。

    三王界都臣服归顺,其他的星界,连“时间问题”都算不上。

    焚月的沦陷是意外,阎魔出奇

    的顺利,劫魂……更是梦幻一般的意外。

    云澈当初和池妩仸定下的时间,是三年之内。

    显然,他自己,也从未想过竟可如此之快。

    “恭喜吾主,即将成就冠绝北域历史之伟业!”震心之余,阎天枭迅速俯首。如今,面对眼前这个仿佛一切都在认知之外的男子,他甚至开始万般庆幸当日的臣服,以及这段时日的毕恭毕敬。

    若是当初选择死磕,怕是后悔都没了机会。

    “哼,一群不争气还没眼光的兔崽子,”阎一冷不丁的哼道:“当初居然质疑违逆祖宗的选择,真是岂有此理。”

    阎天枭面现尴尬,连忙道:“老祖教训的是。三位老祖慧眼如炬,自是吾等小辈万万难及。”

    “封帝仪式的事,交由劫魂界那边去做。”云澈的眼前不自禁的浮现池妩仸妖媚如魔的身影,心潮亦随之躁动,暗暗数个呼吸才稍稍平息:“从明日开始,所有阎魔、阎鬼皆随我入永暗骨海。”

    阎天枭心中一动,压抑着狂喜道:“吾主之意,莫非是……”

    “呵!”云澈看了阎舞一眼,道:“给我足够的忠诚,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接下来,我会为所有阎魔、阎鬼完成黑暗蜕变,希望将来……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阎天枭大喜过望,众阎魔更是难抑激动……这些时日,他们更为清晰看到了阎舞身上那宛若神迹的变化,这种恩赐终于要降临己身,他们岂能不激动。

    “谨遵吾主之命!”阎天枭和众阎魔深深而拜。

    ————

    阎魔和阎鬼的蜕变,云澈用了短短一天便全部完成,之后,他便留在永暗骨海之中,默默吸收着这里的上古阴气。

    而对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筹划,也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十日之后,他在永暗骨海中睁开眼睛,迅速闪身,回到了帝殿之中。

    意念一动,缩小版的太古玄舟出现,随着一抹暗淡红光的闪过,一个金发飘扬,身姿美若仙幻的女子现于云澈的身前。

    正在一直在太古玄舟炼化第二颗蛮荒世界丹的千叶影儿。

    她的出现,让紧随云澈而至的阎一阎三老目骤沉,气息暗凝。

    因为,伴随千叶影儿一同出现的,是神主境十级的气息!

    北神域存世的十级神主,除了他们阎魔三祖,便唯有阎帝、阎舞、魔后和劫魂双生大魔女,这个完全陌生的十级神主,毫无疑问让他们骤生警惕。

    与此同时,千叶影儿现身的刹那,亦是目光陡转,凝眉看向阎一和阎三。

    “十级神主?”云澈的目光扫过千叶影儿的全身,这段时间没有她在身边,意外的很不习惯,但声音依旧冷淡如前:“倒是没让我失望。”

    千叶影儿目光从阎一阎三身上收回,金眉微斜,美眸幽幽:“没错,十级神主。虽然依旧不及当年的巅峰,但……”

    她抬起手掌,五指纤纤:“说不定,足够宰了你。”

    “大胆!”阎三当即暴怒:“狂妄女娃!竟敢对……”

    “滚出去!”云澈一声低喝。

    “(tot)/~~……”阎三脖子猛缩,瞬间噤若寒蝉,和阎一慌不跌的退离。

    “老鬼!你脑子被驴踢了吗!”出了殿外,阎一压着声音一通吐槽:“敢对主人那么说话的,能是一般人么!”

    “我这……我这不是无法容忍有人对主人不敬么。”阎三满腹委屈。

    所以说你脑袋长到了屁股上,一点都不长记性!”阎一道:“要是男人对主人不敬,直接上去抽他。要是女人……要先过问主人意见,懂了么!”

    阎三回想一番,忽然明悟,一拍脑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两人……”千叶影儿的目光扫视着周围,这里明显异常的黑暗气息让她大为皱眉,随之快速想到了什么:“难道这里是阎魔界?”

    “没错。”云澈说话间,指尖已是凝起一枚灵魂碎片,然后手指一点,戳在了千叶影儿的眉心。

    千叶影儿正凝心观察周围,被云澈并不温柔的一指戳的雪颈后仰,她瞪了云澈一眼,金眸闭合,睁开之时,讶光乍现:“阎祖、阎魔界、永暗魔晶、天孤鹄、劫魂界,还有……封帝大典?”

    云澈给予千叶影儿的记忆,并不包括与池妩仸的事,毕竟,连他自己都依然处于迷茫之中。

    “我不在的短短一月,你竟完成了这么多的事。”千叶影儿美眸微眯,盯视着他:“我居然从不知道,你还有如此之强的时间管理能力。”

    云澈:“……”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面不改色的将三阎祖折磨了六天六夜。”千叶影儿眸光微敛,心中似有些复杂:“作为纯粹的黑暗,被光明同时残噬生命与灵魂,那种痛苦,便是不会下于梵魂求死印。”

    “看来,你恨的那些人,将来一定会后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呵,我也这么认为。”云澈一声低低的冷笑。短短几个字,却是无尽森然。

    “……”千叶影儿的眸光微微荡动了一下。

    初至北神域时,她巴不得云澈可以变得残忍残酷,可以为了复仇不择手段。

    但此刻听着云澈的言语,得到的,却并不是对他“成长”的如愿感,反而是一种……并不舒服的感觉。

    “果然啊,你当时那么急迫的让我炼化第二颗蛮荒世界丹,所谓急需力量傍身是假,自己一个人来阎魔才是真正目的。”她冷哼一声:“怎么,嫌我碍手碍脚吗?”

    云澈回道:“没有你,我阎魔之行何止是顺利。”

    “……”千叶影儿忽然浅浅的笑了起来,笑的很是神秘:“说起来,我在太古玄舟里,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东西。”

    “……?”云澈微一皱眉。

    能被千叶影儿特别提及,定然是非同寻常之物。

    太古玄舟的旧主是上古时代红儿所在的剑灵神族。难道,会是剑灵神族的所遗之物?

    千叶影儿伸手到云澈眼前,白莹到炫目的五指缓缓张开……然后忽然向前一掠,指尖在云澈的鼻子上重重的弹了一下。

    “~!#¥%……”云澈趔趄退步,手掩鼻尖:“你!”

    “你刚才戳了我额头,现在扯平了。”千叶影儿玉臂抱于软鼓鼓的胸前,脸颊侧过,不去看他。

    云澈手臂从鼻尖部位猛的甩下,沉声道:“云千影!你不要忘了你……”

    “我是你的工具,从来不敢忘。”千叶影儿粉唇开合,悠悠然的道:“只是我这个工具刚刚又投入了一颗蛮荒世界丹,更加的好用,也更加的金贵。”

    “所以你也要更加的小心护着,否则因为不必要的生气而不小心弄坏了的话,该有多可惜啊。”

    云澈五官一阵混乱抽搐……因为他竟忽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姿态来回应她。

    “跟我去永暗骨海!”

    他只能狠狠丢下一句话,大步向殿外走去。

第1698章 潜移默变

    云澈在前,千叶在后,不紧不慢的前往永暗骨海。

    千叶影儿没有再说话,似乎在潜心消化着云澈给予的灵魂讯息。

    “你为什么不问劫魂界的事?”云澈忽然冷不丁的开口。

    千叶影儿抬眸,反问道:“为何要问?”

    看着千叶影儿的神色,云澈皱了皱眉:“这么说来,你并没有认为……或者说,你确定在焚月界发生的事,不是池妩仸的算计?”

    “当然。”千叶影儿简短直接的回答。

    云澈短暂沉默,道:“你为什么如此认为,还如此确信?当天所发生的事,尤其是后来适时出现的魂天舰,都在指向一切都是她算计所成。”

    当天在焚月界,他强杀焚道钧,随之池妩仸和魂天舰出现,他冷讽池妩仸一声,便昏迷了过去……醒来时,心生巨大警惕和愤恨的他立刻让千叶影儿入太古玄舟炼化第二颗蛮荒世界丹,自己则直接入阎魔界。

    昏迷期间,池妩仸和千叶影儿之间交流和发生过什么,他自然完全不知。

    “我自有我判断的方法。”千叶影儿道。

    “……既有依据,为什么不告诉我?”云澈语气僵硬。

    “我没有依据,只是凭直觉,以及对池妩仸的一些小举动做出的判断。”

    至少,她在焚月界昏迷前,池妩仸抱住她时的刹那震惊和气息战栗,是装不出来的。

    再加上之后池妩仸和她说的,让她心中许久无法平静的言话……

    “而且,若是池妩仸连打消你的怀疑,让你乖乖相信她都做不到,那也枉为魔后了。”千叶影儿不紧不慢的说着,同时饶有兴趣的看着云澈的反应。

    “……”云澈无言以对。

    “果然,”千叶影儿玉唇轻勾:“没有我在,你在池妩仸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怕是哪天被她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

    “呵。”云澈反讽道:“你如此了不起,还不是要任我玩弄摆布。”

    以往云澈言语上对她如此讽刺压制,她都会冷眸以对。但这一次,她却是没有丝毫恼怒,反而眉梢弯翘,金眸半眯,声音娇绵绵的道:“你确定现在还能随意玩弄摆弄我吗?”

    云澈的黑眸也同样半眯起来:“云千影,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你该不会以为,修为回到了十级神主,就可以逃得出我的掌心了?”

    “我现在的确有不听话的能力和资格,能力是你给的,但资格不是。”千叶影儿似笑非笑,她身影向前,平齐到云澈身侧,看着前方道:“最初到来北神域的时候,报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你之奴。”

    “但人果然是会变得。对现在的我而言,报仇依然重要,但好像没那么重要了。”千叶影儿浅浅一笑:“所以呢,当主子没有了必须依赖的价值,工具也是会逃走的。”

    “呵,翅膀硬了说话果然大气。”云澈冷声道。

    千叶影儿玉颜转过,明眸微漾:“是不是开始后悔当初没有给我种下奴印了?”

    “不,一点也不。”云澈眉峰倾下,唇角一抹妖邪的淡笑:“会挣扎抗拒的神女,玩弄起来才更有意思,不是么!”

    他感觉的到,千叶影儿的身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应该不是因为她的实力在炼化第二颗蛮荒世界丹后的暴增,而是在……焚月的意外之后。

    黑暗玄舟之上,她全身蜷缩,无声泣泪的画面犹在眼前,无法忘却。

    不仅千叶影儿,他的心态,亦是那一天,发生了奇异的变化……让他忽然觉得,自己复仇之后,或许也该活下去。

    因为除了复仇,似乎还

    有需要……以及自己愿意去完成的东西。

    面对他折辱式的反讽,千叶影儿微微撇唇,懒得回击,而是忽然道:“你昏迷的时候,我替你决定了一件事。”

    云澈:“?”

    “若你将来封帝,以池妩仸为后。”千叶影儿说的无比自然。

    云澈愣了一下,随之嗤笑一声:“这种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不想先听听理由吗?”千叶影儿道,但不等云澈回应,她已是直接说了起来:“短期内,你若为北域之帝,封帝大典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开端,而之后该如何在极短时间内统筹、布局、驾驭北神域之力……池妩仸远比你,比任何人都适合的多。”

    “论及对北神域的了解,论及驭人的手段,论及在北神域积累的魔威,她都要胜你太多太多。”

    “你接下来需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还要以黑暗永劫给无数的黑暗玄者进行黑暗契合。封帝之后,该如何快速凝北域之心,聚北域之力,平衡三王界臣服北域出现唯一之主的影响……”

    “你将向三神域复仇的时间限定的如此之短,单单提升实力和进行黑暗契合便足以占据你所有时间,而其他的,最适合的人,亦是池妩仸!”

    “帝后的身份,可以让这一切都方便和直接的多。”

    “而长期的话,”不给云澈插口的机会,千叶影儿继续道:“若你将来如愿踏平三神域,成为超越龙皇之上的神界之主,混沌之主,该如何管控、平息必将在惶恐中大乱一段时间的神界……恕我直言,你完全不行。”

    云澈:“……”

    “但池妩仸一定可以。”千叶影儿眸光轻凝:“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野心所向,她一定会做的,远比你想象的更好,而你,只需坐享其成便可。”

    云澈盯了千叶影儿好一会儿,低声道:“你和她……似乎有过很多颇为深入的交流?”

    “不可以么?”千叶影儿毫不否认,然后忽然纤眉一斜,道:“我在太古玄舟的这段时间,你与她发生了什么?”

    云澈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刹那的异样让千叶影儿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她缓缓道:“因为你提到她时,和以前很不一样。”

    云澈避开千叶影儿的目光,看向永暗骨海的入口,冷冷道:“我不需要什么帝后。所谓封帝,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

    “你会需要的。”千叶影儿幽幽道:“再说,不过是一个更加‘方便行事’的封号而已,连我都可以接受,你又有什么……”

    话说一半,千叶影儿的声音戛然而止,眸光微乱。

    果然,云澈目光转过,冷笑淡淡:“连你都可以接受?说的好像牺牲比我还大一样。作为工具,你该不会是不小心摆错自己的位置了吧。”

    千叶影儿无视他的言语,语气生硬的道:“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笑话。”云澈冷哼。

    “时间还足够。”千叶影儿声音缓下,眸光变得悠然:“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听话。”

    他们的后方,阎一和阎三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瑟瑟发抖……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忽然杀人灭口。

    “关于池妩仸,我有个秘密,你或许会很感兴趣。”千叶影儿嘴角微勾,眼神微现神秘朦胧。

    云澈:“说。”

    “她的元阴尚在。”

    云澈:“……”

    “听上去很离奇。不过……嗯?”看着云澈那毫无讶异的神色,她美眸轻闪:“你已经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云澈反问。

    “这个问题

    该我问你。”千叶影儿身影转过,螓首前倾,凝眸盯着云澈的眼睛:“怪不得……难不成,你已经把她给搞了?”

    咚!

    阎三一头撞在了阎一的后脑勺上。

    “不,”千叶影儿马上纠正:“趁我不在,池妩仸已经把你给搞了?”

    “~!#¥%……”云澈嘴角抽搐。

    这时,永暗骨海的入口,忽然现出了两个人影。

    阎二和天孤鹄。

    相比于刚完成强制传承时,留于永暗骨海,又有阎二辅助融合之下,天孤鹄身上的阎魔气息已是颇为稳固,眸光所闪耀的,也已是属于阎魔的黑暗玄光。

    他是北神域历史上,第一个无需血脉而完成阎魔传承。但云澈亲口所言,他虽承阎魔之力,却并非阎魔,无需为阎魔束缚,更无需为阎魔效命。

    看到云澈,天孤鹄身影停住,当即拜下:“天孤鹄拜见吾主。”

    “看来融合的不错。”云澈满意的点头。天孤鹄的黑暗玄气已稳固在神主境八级,想要在进攻三神域前将阎魔之力融合到成就神主境九级是不可能的事。但比之先前的七级神君,已是天壤之别。

    “感谢吾主、阎前辈成全。”天孤鹄俯首道。

    云澈注意到,从永暗骨海走出的天孤鹄,他的神情,他的眸光,反而再没有了先前的迷茫,坚毅如剑。

    “天孤鹄,回答我一个问题。”云澈道:“你的信念,是因为什么?”

    他有些好奇。

    身居高位,光环耀世,他却自诩“孤鹄”,血液里,尽是改变北域现状的信念。

    “因为恨。”天孤鹄回答,他抬眸看着云澈,缓慢的道:“我平生最爱的女子,死于北域星界之间那永无休止的争斗与掠夺之中。而这一切……除非北域摆脱牢笼的命运,否则,永远不可能改变,”

    “原来如此。”云澈笑了笑:“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便从你身上嗅到了和我相似的味道。”

    天孤鹄眼神剧动。

    “回皇天界吧。”云澈道:“距离你渴望的那一天,不但不会远,而且已经近在咫尺。这段时间,千万不要浪费你这些年积累的影响力。”

    天孤鹄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孤鹄明白。”

    天孤鹄离开,阎二归位。

    “强制传承,黑暗永劫还有这样的能力?”千叶影儿瞥了远去的天孤鹄一眼。

    “并不完全是黑暗永劫。”云澈道。

    “我想知道,副作用是什么?”千叶影儿斜眸。若无副作用,云澈必第一时间给她,而不是“浪费”在别人身上。

    “减七成寿元。”云澈淡淡道:“而且在他死后,源力会随之溃散,不会再回归。”

    “哦?”千叶影儿目露讶色:“他居然没有反抗?”

    “这也是我选择他的原因。”云澈低声道:“执念这种东西有多可怕,我清楚的很。他非但不会反抗,反而会更增他的执念。毕竟,耗费如此大代价换来的力量,怎能不尽情的挥洒在所‘向往’的地方!”

    “……”千叶影儿默默看了云澈一眼,眸光出现了短暂的朦胧,随之道:“焚月界的那两股魔源还是好好留存吧。控于手中,依其法则代代传承,可为永不熄灭的力量。强制传承然后永远消散,也太可惜了。”

    云澈道:“这北神域,怕是也找不到第二个天孤鹄。”

    “走!”

    他抓起千叶影儿的手,直接飞跃入永暗骨海之中。

    三阎祖刚要跟上,一个声音将他们轰了回去:“你们在外面守着,封起结界,谁都不许进来!”

第1699章 云澈封帝(上)

    这一日,本就持续动荡中的的北神域因一封封携威而至的请柬而掀起惊涛骇浪。

    这些请柬,是由王界之人亲自送达,涵盖所有上位星界、中位星界的界王势力以及核心宗门,另包括最核心的那一部分下位星界。

    来自王界的请柬,可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请”柬,而是不可抗拒的王谕!

    他界的邀请,不去顶多是不予其颜面。王界的主动“邀请”胆敢抗拒,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王界如此大范围的广发请柬,北域历史并非鲜见。每一届的神帝更替,都会如此。

    但这一次的请柬,却是以三王界之名共同发出!

    请柬之上,“万王谒见,朝拜新主”八个字带着一股震心慑魂的无上威凌。

    威凌之外,这八个字所表之意,更是让一众北域界王、领主心中瞬起万丈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以三王界的身份立场所表的“新主”?

    三王界所共同拥立的新主?

    三王界之上的新主!?

    这是北神域从未有过的概念,从未有过的历史。

    云澈,自皇天界的天君盛会后,这个名字便在北神域的高位领域快速传开。

    焚月界在一朝之间沦陷,云澈身负魔帝传承,能释真神之力的传闻亦如惊雷降世,震荡诸界……背后,自然是池妩仸的推波助澜。

    虽然,池妩仸已是提前开始造势,让云澈这个出现在北神域不久的“名字”带着无上威凌震入北域强者的认知。但这忽然到来的“请柬”和“大典”,依旧太过突然,也太过震撼,足以让一众身居尊位,阅历深厚的霸主久久懵然。

    而一些霸主在震骇之余,亦开始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

    时间,一个月后。地点,劫魂圣域。

    ————

    焚月最初的臣服,是云澈秒杀焚道钧的神威、魔女的蜕变、池妩仸的魔音惑心共同促成。

    但毫无疑问,随着时间的推移,威慑和惑心的逐渐消散,焚月极易生出异心,而这些都需要池妩仸的后续压制。

    但,当阎魔举界臣服时,焚月上下的异心也被死死的掐灭。

    而当云澈将黑暗脱变也施予他们时,众蚀月者感受着自身以往做梦都不敢想的奇迹蜕变,无不是喜极若狂,感恩戴德。

    这个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所谓恩威并施……威足够,恩,更是极致,甚至连传承命脉都被云澈捏在了手中——无论焚月,还是阎魔。

    云澈的封帝大典已开始在劫魂圣域大张旗鼓的筹备。阎魔和焚月也参与其中,将地点选在劫魂圣域,这对其他两王界而言,已是一个无比清晰的信号。

    在北神域风起云涌之时,这一切的核心兼始作俑者却反而是最悠淡的那个人。

    第二颗蛮荒世界丹的炼化,千叶影儿大为增长的不仅仅是玄力,还有魔血的融合程度。对云澈而言,也自然成为了一个更为上佳的双修炉鼎。

    将千叶影儿拉入永暗骨海,借助那里的上古魔气,日夜不休的双修之下,短短半个月,千叶影儿刚刚完成蜕变的玄气便彻底稳固,而云澈的黑暗永劫,亦在这期间大进一步。

    虽然依旧是永劫中境,但驾驭能力可谓是数倍的提升。

    以往,他对黑暗玄者进行黑暗蜕变还多少需要聚神凝心,若有外力抗拒或干涉还会容易失败。

    而现在,他基本已可以做到随

    手为之,最重要的是……可以较为轻松的一次施以多人。

    而永暗骨海,也毫无疑问成为了最适合云澈和千叶影儿的修炼之地。那里的上古阴气层面之高,密度之大,绝非当世任何一处可比。

    劫魂圣域,魂罗天上。

    云澈端坐在地,双眸闭合,身上毫无气息。

    这段时间一直和千叶影儿在永暗骨海双修,他的玄力修为和黑暗永劫都在极速进步,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碰触到再深一层的虚无法则。

    看来,目前的确已经是极限,而且应该是永恒的极致……随着劫天魔帝的离开,当世已再无可能出现完整的逆世天书。

    但即使他只能碰触和驾驭最浅薄的虚无法则,便可轻易衍生超越认知层面的诡异之力。

    千叶影儿立于魂罗天的边缘,金发迎风而舞,裙袂飘飘,仙姿卓然超尘。

    云澈会经常性的闭目沉默,有时长达数个时辰,她习以为常。

    “三王界归一,封帝在即,这个时间,可要比我们先前预估的短上太多,而且顺利的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千叶影儿似是说与云澈听,也似是在自言自语。

    “该说是邪神之力和黑暗永劫太强大,还是……这一切都是天命所归呢?”

    的确,一切都太快,太顺利了。

    王界的强大,千叶影儿深为知晓。

    最初找劫魂界合作,是必行之路。而这个合作,从一开始就顺利的过分。

    之后……

    阎魔界本是最难攻克的目标,屹立八十万年的北域第一王界岂是虚名。哪怕顺利拿下焚月,要将之吞并,也必定艰难而惨烈。

    然而,却因永暗骨海的存在,他们毫无挣扎之力的被迫臣服。最强大的三个守护神,也成为云澈麾下的三个强大忠犬。

    焚月界虽是综合实力最弱的王界,但焚道钧若是选择死磕,以焚月界强大的核心力量与深厚底蕴,要将对方溃败至臣服,也定要耗费巨大的代价。

    然而,却被云澈盛怒之下,一掌碎最强蚀月者,一剑灭焚月神帝……那属于神之领域的威凌,让焚月上下直接信念崩溃,兵不血刃而取之。

    而劫魂界这边……

    若池妩仸不是师尊,在以相互利用为目的的合作之下,她,或许才是这三王界中最可怕的敌人。

    这在世人看来旷古绝今的伟业背后,实则……连一场真正的恶战都没有发生。

    云澈睁开眼睛,低声说道:“初至神界,我步步小心,如履薄冰,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世人只闻我越传越盛的声名,只见我越来越耀目的光环,却从不知其背后的生死坎坷。”

    “……”千叶影儿金眸稍转……因为云澈在神界最大的“生死坎坷”,就是她亲手所施。

    云澈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和所受的最大折磨,都是来自于她。

    “我感激着我身上所承的各种恩赐,将救世揽为自己必须背负和完成的使命。我以为,我是天定的救世主。我甚至曾经很骄傲的问过无心:‘你希望你的父亲成为救世的英雄吗’……呵!”

    云澈缓缓抬头,望着如黑雾般缓缓滚动的苍穹:“北神域,在这穷凶极恶的黑暗之地,我本以为迎接我的会是无尽的磨难和凶煞。但……救世之路步步生死,为魔之途却顺如天旨。”

    目光逐渐变得森然,他沉声念道:“原来,我一直都搞错了自己的身份和存世的意义。我根本不是

    什么救世的圣人,而是注定祸世的魔主!”

    “我现在倒是很想知道……”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目中的魔光都变得森然冷冽:“三方神域之中,最终将我屠杀而救世的‘英雄’,究竟会是谁呢?”

    “呵,”千叶影儿不屑而笑:“祸世魔主?哪怕你当十次救世主,就凭你一个人把龙后神女都给睡了,神界依然会有无数的男人想要把你千刀万剐。”

    “……”云澈斜目看着她的侧颜和被寒风带起的极美曲线,低笑一声反讽道:“明明是主动奉上,却反成了我罪大恶极?笑话!”

    “那你更应该被千刀……”千叶影儿声音忽止,金眸转过:“这么说来,神曦也是主动?”

    云澈:“……”

    “哈哈哈哈哈哈……”千叶影儿纤腰扭转,酥胸起伏,一阵无比肆意的大笑:“果然!越是看着高贵圣洁的女人,骨子里越是騒浪,哈哈哈哈!”

    “闭嘴。”云澈冷斥道:“我再说最后一次……不许再说她半个字的坏话!”

    “坏话?”千叶影儿美眸幽转:“你平日里对我说这两个字时,号称的可是夸奖。对她,便是坏话?”

    “……”云澈一时愣是无言以对。

    “啊呀,本后来的似乎不太是时候。”

    一道酥骨魔音软绵绵的传来,池妩仸的身影从天而落,身上并无黑雾弥漫,尽显着她微笑间万媚横生的容颜和魔鬼雕琢般的身段。

    她的到来,让云澈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连忙起身。

    “……”千叶影儿微微皱眉。

    “云千影,”池妩仸眉弯如月,浅笑吟吟:“借云澈一点时间,可否?”

    池妩仸不过是轻盈自然的迈步,却是波涛起伏,绝媚撩心……千叶影儿眉稍剧跳,猛的转目,冷哼一声道:“不借!”

    一抹魅心的幽香袭来,池妩仸已是站在了云澈身侧,娇媚而笑:“明明口中说着要奉本后为云澈的帝后,却每天十二时辰都粘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肯让予本后。本后和身边的九个孩子,可都是幽幽怨怨,望眼欲穿呢。”

    “……”温软的吐息轻拂在脖颈上,云澈神色不变,但体温在快速上升,血液一阵不受控制的剧烈翻腾。

    对云澈而言,池妩仸最可怕之处不是她的魔帝之魂,而是她……那完全天生天赐,根本无需刻意释放的妖媚。

    当年,她以沐玄音那傲世雪莲般冷傲的冰颜仙躯都能媚到让他无法自控,何况现在的魔后。

    池妩仸之言,反让千叶影儿转过身来,直视着眼前让女人都无法不为之心漾的魔躯,淡笑道:“池妩仸,我非常赞同你为云澈的帝后,这也是我们合作的诚意与条件之一。但,能陪他睡觉的人只有我。这是两回事,如此说,你明白了吗?”

    云澈:“……???”

    “噗嗤……”池妩仸娇笑出声,眸中如荡起万千绮丽涟漪,看的千叶影儿又快速移开了目光。

    “找我何事?”云澈暗缓一口气,问道。

    虽然在极力控制,但他的目光还是出现了不自然的躲闪。

    因为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真正想清楚自己该如何面对池妩仸。

    “两件事,”池妩仸浅弯的媚眸看着云澈,微笑道:“第一件事,再有七天,便是北域群雄齐至,封帝大典召开之日,而你的神帝封号,却还未有确定。”

    “作为北神域史上第一位‘魔主’,你的帝名,可是重要的很哦。”

第1700章 云澈封帝(下)

    封帝称号,云澈倒真没怎么想过。

    神帝,当世的至高存在。封帝者,无不是为了追求玄道和权势的顶点,凌然于天地之间,俯视万生。

    但云澈,只是为了复仇。帝号如何,对他而言,毫不重要。

    “你既然提出,应该已有答案。”云澈直接道。

    “我这里,有两种。”池妩仸徐徐道:“其一,你身承劫天魔帝的魔血和魔功,是劫天魔帝唯一继承者。因而,你完全可以直接承过‘劫天魔帝’之名。”

    “此帝名,在北神域,自带无上魔威。”

    云澈微微皱眉,道:“第二种呢?”

    “邪帝。”池妩仸娓娓而语:“你的命运折点,便是身承邪神传承之后,身负邪神玄脉的你,纵然自称邪神,亦不为过。”

    “另外,邪之一字,非善亦非恶,又饱含不羁与睥睨,倒是和你的命运与心境变化契合的很。”

    池妩仸说完,却没有问询云澈之意,而是美眸一转,问向了千叶影儿:“你觉得呢?”

    千叶影儿神色冷峭,道:“他不是劫天魔帝,亦不是邪神。他是……独一无二,不需假任何他人之名,他人之威的云澈。”

    “哦?”池妩仸似笑非笑,目光微微下倾:“看来,你早已是成竹在……胸。”

    “北域魔主——云帝!”千叶影儿凝眸说道:“云,永镇苍穹,俯傲万生。云垂,可覆世翻海,云怒,为九霄天雷。”

    “而且,这是他的姓氏。既势为天下之帝,便要让天下万灵在心中永铭‘云’之一字!”

    千叶影儿语落,但嘴唇轻动,沉着眉头,向池妩仸传音:“这也是,他能给予他的家人、族人的永恒荣耀!”

    这句话的背后之意,是以云冠世,能在某种程度上,消抹他对家人族人的深愧。可以为了家人、族人永恒延续荣耀……延续人生。

    相比千叶影儿那明显比之先前又暴涨了不知多少倍的敌意,池妩仸却丝毫没有“接招”一较之意,反而微笑颔首,赞道:“很好,魔主云帝,那便如此定下吧。”

    千叶影儿:“……”

    云澈抬头:“我还没有答……”

    “第二件事,是关于东神域琉光界的那个小丫头。”池妩仸道。

    云澈一怔,猛的转身:“水媚音?她怎么了?”

    池妩仸的真身从未接触过水媚音,但“沐玄音”却是不止一次的见过。当年云澈和水媚音结姻之事,还是她一手促成……虽然最终未能成正果。

    “大概是两年前,”池妩仸缓缓说道:“琉光界曾收留保护你的消息传出,为月神帝所制裁。”

    “月神帝”三个字,同时刺动了云澈和千叶影儿的神经。

    云澈心魂剧震,低低出声:“制裁……是什么意思?”

    池妩仸声音缓下,魔音抚心:“据说,此事被琉光界王水千珩一己揽下,月神帝本欲出手将其诛杀,幸得宙天神帝赶到劝阻求情……之后改杀为废,同时,水媚音亦被囚禁于月神界,且要禁满千年。”

    “……”云澈未语未动,但神色一片阴煞。

    在云澈心魂之中,东神域仅存的净土,除了吟雪界,便只有在他黑暗暴露,为世所敌,却依旧紧紧抱住他,用泪水染湿他后背的女孩。

    那是那冷如冰狱的一天中……唯一的温暖。

    “水千珩被废后,已退下界王之位,如今的琉光界王为水映月。至于水媚音,被囚于月神界后,便再无消息。琉光界曾数次探望,皆被轰出。”

    咔!

    云澈紧捏的手骨猛烈错位,齿间亦咯咯作响。

    当年,他在琉光界醒来后第一时间离开,并极力的撇清关系与痕迹,竟还是连累了他们,而且连累的如此之重。

    “无论世人怎么看你,云澈哥哥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所以……求你……一定要活着……和所有你爱的人……都平安的活着……好吗……”

    当年,最后一次相见,离别之时,她盈泪的目光,带泣的轻诉,是之后那最为灰暗的几个月中,让他没有彻底堕入黑暗的珍贵星光、

    月神帝……

    夏倾月!!

    云澈目绽恨光,缕缕失控的杀气在他瞳眸中混乱交织。

    蓝极星破灭的绚丽画面,是他这一生最残酷的噩梦。

    他对夏倾月的恨意与杀心,犹在宙虚子之上。

    “不愧是月神帝,果然足够狠绝。”千叶影儿低声道,随之有些诧异的瞥了池妩仸一眼。

    夏倾月如此做倒是再正常不过,一来更为彻底的撇清曾为魔人之妻的痕迹,二来……怕水媚音对云澈用情至深,将来成为大患。

    身为狠绝的月神帝,当然要借着这个再好不过的理由,将这个身负无垢神魂,可能成为祸患的水媚音牢牢控住。

    “不必等到封帝大典之后了。”云澈缓慢出声,字字低沉:“直接开始造势吧……让婳锦,现在便去东神域!”

    “有些操之过急。”池妩仸倾眸道:“不过,既是魔主之命,我又怎能拒绝呢……半个时辰前,她便已动身了。”

    她太了解云澈,将水媚音的事告知他后会引来怎样的反应,她已预想道。

    但,她又并不想瞒着云澈。没有男人喜欢隐瞒,即使是善意。

    云澈没有再说话,他长呼一口气,身影一晃,已是坠下魂罗天。他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番。

    “哦?”池妩仸美眸看着千叶影儿:“为什么不跟上?就不怕……被别的女人趁虚而入?”

    千叶影儿同样看着她,似乎想通过她的眼睛看清她的全部心魂:“以北神域和东神域的闭塞程度,能将讯息探听到这种程度,想必是耗费了不小的心思吧。”

    “黑暗永劫给予的黑暗契合下,黑暗气息在北域之外暴露的可能骤降千百倍,所以……”池妩仸眸光妖媚中透着朦胧:“并没有那么难。反过来,三方神域的人想获取我北域的情报,依旧是寸步难行。”

    “你为什么会专程和他说琉光界那个小丫头的事!”千叶影儿问道:“他应该不会无聊到和你提及有关她的事。”

    “小丫头?”池妩仸浅然一笑:“这个称呼,我可以喊,你不可以。经历了宙天神境后……论年龄,论先后,她可都是你的姐姐。”

    “……回答我的问题。”千叶影儿再一次问出了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封帝大典完成后,我会告诉你的。虽然……”池妩仸软声道:“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千叶影儿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去找云澈,而是忽然转而问道:“你知道夏倾月这个人吗?”

    “知道。”池妩仸回答:“我对她的了解,说不定比你要深得多。”

    “哦?”千叶影儿倒是没去质疑,问道:“那以你对她的了解,她是个怎样的人?”

    池妩仸脸上的淡淡微笑消失,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层黑暗的雾气:“我身负魔帝之魂,曾自诩识人无双。但夏倾月这个人,却是狠挫了我这方面的自信。夏倾月在我当时的判断中,是一个绝对不会伤害云澈的人。”

    “结果,却是对他下手最残忍狠绝的人。”千叶影儿冷笑一声。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便是真正看清一个女人。”池妩仸目视千叶影儿的金眸,唇瓣微翘:“毕竟女人呀……太过于善变。”

    千叶影儿金眉一蹙:“你在说我?”

    池妩仸微笑:“当年在中墟界,你当着云澈的面扒了蝉衣的衣裳,当时,你应该是特别想看到云澈兽性大发,将蝉衣狠狠淫辱一番吧?”

    千叶影儿:“……”

    “皇天界,你与妖蝶交手,妖蝶问你所修的是何种玄功时,你要她‘去问未来的主子’,而且“要在床上问’。”

    千叶影儿:“…………”

    “你那个时候,定是巴不得云澈把所有身居高位,能让你看得过眼的女人都轻贱糟蹋了……就如你的境遇一样,从来得到一种扭曲的平衡与快感。”

    “……”千叶影儿眸光微凝,但没有说话。

    “而现在的你,却从一个极端,跳到了另一个极端。”池妩仸意味悠长:“我让你看清自己,可不是想要这个结果哦。”

    千叶影儿的心魂是扭曲的……之前是,现在依然是。

    “哪怕我为帝后,能陪他睡觉的也只有你?”池妩仸抿唇而笑:“如此粗俗之语,青楼女子都难以说出,却出自你梵帝神女之口。这般慌不择言,急迫宣示主权的方式,可是连雏鸟都不如哦。你……就那么怕我吗?”

    “我……怕你!?”千叶影儿玉颜凝寒,但内心却是混乱激荡。

    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几乎每一个字,都在重击她的心魂深处……甚至包括连她自己都没有看清的角落。

    她在害怕……就在池妩仸那句话传入耳中时,她发现自己真的在害怕。

    当年,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亲情,她跌落深渊。

    而今,她灵魂最深处,最为恐惧,几乎每一缕信念都在恐惧……甚至从不会、不敢用表意识去想的东西,便是再一次的失去……

    就如池妩仸当初所言,曾经只心利己而视万生为工具刍狗的梵帝神女,已沦落为完全失去自我的彷徨雏鸟。

    而能“救”她的,也只能是她自己。

    池妩仸缓步向前,站在了千叶影儿身侧,肩膀轻轻碰触到了一起。她缓缓吐息,轻语道:“你真的不用害怕我,只要你不变成另一个夏倾月,我就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更不会把他从你的身边抢走。相反,就如我当初和你说过的一样……我对你最多的,反而是感激。”

    “而且,”她声音软下,魔音魅心:“若能与梵帝神女同床共侍一个男人,我可是期待的很哦……相信,他也一定会很喜欢吧。”

    “…………”

    千叶影儿全身一阵酥麻,回神之时,周围已没有了池妩仸的身影。

    但她那可怕的魔音,却依旧缠绕于她的心魂之间,无法挥散。

    ——————

    劫魂圣域内外,万灵涌动,每一道气息,都强大到让人心悚魂惊。

    劫魂界的天空魔云密布,苍穹比平时低了很多,黑压压的仿佛随时都会倾覆而下。

    无数的界王、霸主齐聚劫魂界,圣域之内,上位星界已是正襟端坐,圣域之外,亦铺开了不见边际的人潮。

    黑云在翻滚,黑雾在攒动,数不清的黑暗玄阵运转在劫魂圣域的每一个角落,这些黑暗玄阵以焚月界的魔遗之器为核心,三王界合力共铸,可以将今日的的封帝大典投影到北神域的每一个角落。

    劫魂界所有的浮空岛屿齐聚于圣域之上。更为惊人的,是遥远的高空之上,那三片让一众上位界王都望而生畏的巨大阴影。

    劫魂、阎魔、焚月三王界的主玄舰!

    今日全部聚于劫魂界的上空,三尊现世魔神,俯视着北域苍生。

    场面之浩大恢宏,亘古未有。

    北域强者浩浩荡荡,但无论圣域内外,都一片骇人的安静,连交头接耳者都少之又少。他们时而仰望苍穹,时而深深屏息……他们知道,自己即将见证北神域的历史。

    北神域的历史,也将永远记住今日。

    云澈,北域三王界共拥的至高魔主。

    究竟是三王界为了某个目的的共立之谋,还是……这个传闻中来自东神域,年龄才堪堪半甲子的少年人,真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如此彻底的压服了三王界!

    时间缓慢流转,许久的安静之后,终于……

    轰隆隆隆!

    沉闷的轰鸣从上空传至,三大王界主玄舰在这时缓降而下,那无形的可怕威压,像是带着整片苍穹齐齐压了下来。

    一个饱含摄魂帝威的声音震空传至,响彻在劫魂界,乃至北神域的每一个角落:“时辰已到,恭迎魔主!”

    喊话之人,赫然是阎天枭。

    曾经的北域第一神帝,竟亲为这场封帝大典的主持者。

    北域玄者心中之惊然,无以形容。

    阎天枭声音落下之时,三主舰亦停止沉降,一道魔光从它们中间穿过,铺开一条黑暗之道。

    黑暗之道的尽头,一个一身黑袍,目若深渊的男子踏在了魔光之上,亦现身在了所有北域玄者的瞳眸之中。

第1701章 魔主云帝

    云澈踩在魔光之上,三大凌空傲世的王界主玄舰侍于两侧,沉于他的脚下。

    他一身漆黑的锦袍,铭印着上古记载中属于劫天魔帝的暗红魔纹。剑眉入鬓,黑如墨玉般的瞳仁浅触之下淡漠如水,但一旦直视,却又化作仿佛能噬人心魂的深渊,让无数强者慌忙俯首,在惊惧间许久不敢再直视。

    “恭迎魔主!”

    魔吟震空,魂天舰上,劫魂界的核心之力——众魔女、魂灵、魂侍尽皆俯首下拜,恭敬而迎。

    云澈再向前一步,焚月主舰上,以众蚀月者为首,焚月界俯身跪拜,向云澈,向北神域呈现着他们的恭敬与臣服:

    “恭迎魔主!”

    步至魔光中段,阎魔主舰,众阎魔阎鬼深深俯首跪地:

    “恭迎魔主!”

    三主舰护航封帝之途,三王界跪迎魔主加冕。

    那些对北域玄者而言如天上神灵般,能得见其一便为莫大荣耀的魔女、蚀月者、阎魔几乎全部现身,以最恭敬的跪礼,最虔诚的姿态拜于一个男子的膝下。

    这一番场景之震撼,让一众傲世的界王都心神恍惚,如在梦中。

    漆黑的长发随风而舞,拂动着云澈俊逸的脸庞,眼瞳中荡动的黑芒,身上若有若无的永劫魔光,为他的面容和气息平添一分妖邪。

    而那来自劫天魔帝的黑暗威压,释放着北域万灵根本不可能抗拒的无上威仪,所行之处,黑云静寂,万魔心悸垂首,灵魂战栗,几乎忍不住要跪地而拜。

    远处,千叶影儿默默的看着,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缓缓而动,天地之间,再无其他。

    遥远的空间,翻腾的暗云之后,隐隐晃过一抹玲珑彩影,无声无息,更没有靠近。

    “父王,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圣域之外,最偏远的角落,一个紫裳女子双手拢在胸前,痴痴的看着苍穹之上的身影。

    东方寒薇。

    作为东墟界的一个小国,东寒国自没有接到邀请的资格。

    但,东墟界,那是云澈进入北神域后,所选择的第一块踏脚石。东寒国,是他第一处栖身之地。

    早已摸清云澈在北神域

    所有行迹的池妩仸,特意邀请了东寒国……尤其是东方寒薇这个曾与云澈有过近触的东寒公主。

    东寒国主抬头仰天,心潮澎湃如万浪奔腾,他喃喃道:“这定是先祖庇佑,才得魔主神光照拂。”

    他已可以预见,就凭云澈当年曾栖居于东寒国,还曾为其出手。东寒国今后的命运……就算不能直上九霄,也再无人敢施以半分欺凌。

    魔女、蚀月者、阎魔……这些以往只存在于传说,连仰望都不能的“神灵”,却都匍匐于当年那个救下自己的男子之侧。东方寒薇呆呆的看着,发出梦呓般的呢喃:“父王,他……还记得我吗?”

    “……”东寒国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东寒国而言,能遇云澈,无疑是一国之天幸。但对东方寒薇而言……或许却是一生的劫难。

    曾经沧海难为水。

    另一个角落,另一个女孩亦在痴望着那身携天威,在世人仰望中走向北域之巅的男子,只是和东方寒薇的彷徨迷离不同,她嘴角带着微笑,眸中是星辰般的泪光。

    十八岁的云裳已是亭亭玉立,依旧一身如飘云般的雪白裙裳,但已褪去了曾经的稚气,墨玉般的青丝简单的绾个飞仙髻,淡雅中有带着让人不敢亵渎的出尘之姿。一双盈泪美眸华彩流溢,珠玉般的唇瓣浅笑嫣然。

    “裳儿,要去见他吗?”云霆说道,心中万般激动,亦万般复杂。

    当年的一切,恍然如梦。

    云裳却是轻轻摇头,一点泪珠也被轻盈甩落,她的美眸依旧看着空中,不忍稍离,唇间轻语:“还不可以……但是,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他会主动听到我的名字。”

    那是她最美好的愿望,亦是她最大的动力和渴求。

    “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等我长大……找到你的时候……希望你的笑……不要再那么悲伤。”

    她轻轻的念着,视线愈加的朦胧。

    三王界的跪迎,北域万灵的注视之下,云澈的脚步停在了天坛之上……九百九十九层天坛,高过北域历史所有神帝。

    天坛之上,云澈缓慢转身,世间万生皆于俯视之下。

    神帝?不,他是帝上之主,是北神域历史第一个

    真正的无上魔主。

    但,他眸中没有波澜,心中没有兴奋,平静的像是一汪不见边际。不知深浅的黑暗幽潭。

    我本无心为帝,奈何天要逼我。

    既为黑暗之主,又怎能不将这黑暗覆满那一片片肮脏的土地!

    今日开始,北域万生,皆为我手中魔刃。

    鲜血、死亡、怨恨、暴戾、杀戮、恐惧、绝望……

    我会亲手,将曾经赐予你们的安生……百倍,千倍的夺回来。

    我所拯救的神界,夺走我一切的神界,只配沦为无光的地狱!

    阎天枭身影浮空,在低于云澈半个身位时停下,声音高昂,帝威凌世:“云氏云澈,年及半甲,身负劫天魔帝的血脉传承与无上魔功,魔脉魔威绝世超尘,身份之尊天下无二,为劫天魔帝予我北域的无上恩赐。”

    “我阎魔、劫魂、焚月三王界慑其威,服其德,感其志,愿拥为无上魔主,引我三界,号令北域!”

    阎天枭大手一仰,后方祭天坛浮起,云澈的身前,也显现出了一片祭天铭文。

    “请魔主入祭天台。此空绝万古之伟绩,当皇天后土,天地为证。”

    祭天坛升起,但云澈却没有踏步其上,反而无比冷淡的笑了一声:“不必祭天,它不配。”

    无比平淡的几个字,却分明是连天都不容于目中的无尽狂傲。

    声音落下,云澈手臂一挥,刚刚浮现他身前的祭天铭文当即消散,无影无踪。

    轰隆隆隆……

    苍穹之上的黑云在徐徐翻滚。无论何处地域,何处位面,帝王加冕,必祭祀苍天,请苍天为证,求天道庇佑。

    从无人……纵是再傲慢狂肆的至高神帝,也断不敢触怒天道。

    阎天枭当即愣住,劫魂圣域鸦雀无声。

    在他人看来,这是一种目空一切的狂傲。

    但,千叶影儿和池妩仸却是知道,对云澈而言……天道真的不配。

    ————

    【短了,意识飘忽,明日补吧。】

    (虽然上一章四千多字也没人夸我(╯︵╰))

第1702章 无上魔威

    苍天不配。

    这四个字,随着北神域历史第一个魔主的身影深深的刻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之中。

    此刻,他们能感到的,唯有让人不安的狂妄,以及对天道的大不敬。

    但,将来的某一天,他们都会清楚的知道这四个字在魔主口中的真义。

    无需祭天,直接加冕。随着阎天枭一番冗长的帝音落下,劫魂大魔女劫心劫灵飞身而上,一左一右,为云澈肩罩劫天魔纹披风,腰系黑晶玉带。

    玉带之上,镶嵌着三枚深浅不一的黑暗魔珠,分别释放着劫魂、阎魔、焚月的本源魔息,象征着云澈对三王界的绝对掌控。

    魂天舰之上,池妩仸手掌轻抬,掌心所向,漂浮着一尊雕琢着上古魔纹的帝冕。这尊帝冕是以记载中劫天魔帝的魔冕所铸,成型之时,风云变动,魔威骇空。

    池妩仸没有向前,而是忽然转向了千叶影儿,道:“云千影,便由你来为他加冕吧。”

    “我?”千叶影儿侧眸:“你在开什么玩笑!”

    池妩仸微笑:“他既不愿循规蹈矩,那依他便是。加冕之人也无需再循北域之矩。”

    “他的为魔之途,短短数年,皆是你伴他一步步走到今日。陪伴者之外,你亦是指引者、催动者和见证者,俗世规则之外,再无人比你更适合为他加冕。”

    在千叶影儿泛动涟漪的眸光中,池妩仸将帝冕交托于她的手中:“这象征他命运折点的重要一刻,你真的要让给其他女人吗?”

    深深的看了池妩仸一眼,千叶影儿接过帝冕,身影飘起,在北域众生的注目之中,缓缓落于云澈的身侧。

    虽未露容颜,但纵只有身姿,依旧美若仙幻。

    北神域的神帝帝冕皆为九旒九珠,而云澈的魔主帝冕,则为前后十二旒,十二魔珠,在北神域亦是旷古绝今。

    而这,亦是来自池妩仸之手。

    这场加冕大典,有关云澈之物,她事必躬亲。

    云澈,千叶影儿。两个共同落入黑暗深渊,共同化为复仇恶鬼的人。他们的复仇之途,在今日,在这一刻,终于铺开了梦寐以求的道路。

    素手抬起,千叶影儿看着身前为万灵仰望的男子身影,感受着他平缓中带着温热的呼吸,用最轻的动作,为他戴上了象征他命运折点,亦是北域命运折点的魔主帝冕。

    帝冕加身,魔主临世。阎天枭重重跪地,昂声而拜:“拜见魔主!”

    玄舰之上,圣域之中,三王界的人全部跪拜而下,屈膝俯首;

    “拜见魔主!”

    “拜见魔主!”

    “拜见魔主!”

    三王界的中坚力量几乎皆在场中,他们象征着北神域的绝对核心,直上九霄的朝拜声如惊涛拍岸,震心裂魂,让圣域内外的众界王霸主都惶然屈身,拜俯在地。

    当三王界尽皆屈膝,又岂有他们立身之地。

    朝拜声落下,阎天枭却没有起身,保持俯首之姿,朗声道:“魔主为魔帝在世。北域得魔主降世,必将逆天改命,福临万世。”

    “阎魔神帝阎天枭,愿承魔帝之赐,遵祖宗之志,携阎魔界永世效忠魔主,以魔主之命为无上天命,以魔主之志为毕生所求。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当日,阎天枭的臣服是被迫为之,强烈的不凡几乎让他咬碎了满口的牙齿。而此刻,他这一番宣誓却是字字铿锵,上至一界之王,下至北域角落最孱弱的凡灵,都能听出几乎刻入骨髓的坚决。

    曾经的北域第一帝,习惯于俯瞰众生的他,原本最不可能接受的,便是居于他人之下、

    但,他不但当着北域万灵之面宣誓效忠臣服……还如此的刚硬决绝。

    这无疑深深的震撼着包括阎魔界上下所有人的心魂。

    阎天枭的心态变动,是潜移默化,循序渐进的。只是,未曾亲身面对云澈,未曾亲见、亲感那一次次对认知的摧灭,怕是无人可以理解。

    而他阎帝欲做何决定,也无需他人理解置喙!

    他心态的彻底转变,便是曾经深隐,却在某一刻时刻被忽然点燃的渴望……那就是逆命。

    云澈初至北神域时,从千叶影儿那里得到的关于三王界的讯息,便是除了劫魂界的魔后野心勃勃外,其他两王界都是居安而不思危,尊享着王界的资源地位,却从未想过突破黑暗的牢笼。

    但,他们不是不想,而是根本无力无之、不说三方神域,东、西、南任何一方,都绝非北神域可敌。

    身负魔帝之魂的池妩仸,在通过沐玄音的眼睛逐渐看清东神域全貌后,整整万载,也从未真正付诸于行动。

    ,云澈的到来,却让他真正看到的希望……而且这个希望绝不渺茫。

    没有人愿意被永恒锁于黑暗的囚笼中,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后世只能在逐渐收缩的囚笼中永恒消逝。

    而被压抑了无数年,无数代的逆命渴望真正被点燃时,所爆发的火焰,足以让阎天枭用自己的神帝之命去尽情的、疯狂的燃烧。

    他如此,焚月界最先“投诚”的焚道启亦是如此。

    焚月舰上,以焚道启为首,众蚀月者、焚月神使紧随阎魔界之后,天下为证,宣誓效忠:

    “我焚月之人,愿以灵魂为契,永世效忠魔主。如有背弃,愿遭永劫,魂飞魄散,北域众生皆可为证!”

    魂天舰上,池妩仸魔音凝寒,徐徐而语:“劫魂界自今日起,效忠于魔主麾下,魔主之意,便为天旨。魔主之敌……为我劫魂死敌!”

    最后六个字,依旧是渺渺魔音,却让人如坠寒渊,冰冷刺骨。

    三大王界合力所铸的黑暗投影,规模之大,胜过历史所有。

    投影的密集程度,要远胜东神域玄神大会期间的星神投影。

    所以,三王界的效忠与誓言,是真正意义上当着整个北神域之面。

    “起身吧。”云澈目视前方,淡淡吐出三个字。

    他的神识扫向魂天舰,八魔女皆在,唯少了第七魔女婳锦。

    在这边封帝大典召开之时,她已孤身潜入了东神域,开始了造势的第一步……亦是他复仇的第一道前奏。

    阎天枭起身,他身影浮下,目扫北域诸雄,忽然道:“今日大典,既是魔主加冕之日,亦宣告着我北神域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北神域亘古命运坎坷,黑暗之中,是无尽的混乱、罪恶以及绝望。我三王界为北域之尊,却未能尽引领之责,更未能逆改北域的黑暗宿命。”

    “但,我们无法做到的,魔主定可做到。这是劫天魔帝将魔主赐予我们的原因,亦是我们愿永世效忠魔主的理由!”

    阎天枭目光俯下,浩瀚帝威沉重如实质,压覆在所有人的胸腔和心弦之上,他的声音,也变得无比低沉:“你们,可愿随我等追随魔主,共谋北域新生!?”

    他的声音似在问询,实为天威浩命。

    劫魂圣域一片骇人的静寂。

    拿下三王界,便是拿下了整个北神域。

    当三王界尽皆臣服,其他星界的意愿已根本毫无重要。邀他们前来,绝非征询他们之愿,只为观礼见证,以及……

    他们必须做出的表态!

    三王界合威之下,谁敢不从!

    声音落下,阎天枭的目光也猛一偏移,落向了劫魂圣域内,位置最为靠前的坐席。

    那里,是北神域王界之下最强三大星界——皇天界、祸荒界、神蟒界的所在。居首的,是三界皆到场的大界王:天牧一,祸天星,蝰蛇圣君。

    这一场封帝大典,他们心中的震骇和复杂都无以言表。

    上一次见到云澈,是在皇天界的天君盛会。

    如今,才相隔短短不到一年,再见云澈,已是九霄之上,王界之上!

    在场众界王的目光也都落在了这三大界王的身上。在北神域之中,他们算是唯三面对王界亦有些微话语权的人。

    只是,面对亘古未有的三王界齐压,无论是多么荒谬和不可理解的号令……他们三大王界真的有质疑和抗命的胆量吗?

    三界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极端复杂。

    “等等。”

    这时,云澈却忽然出声,淡淡的两个字直接粉碎让人窒息的死寂,他的手臂伸出,顿时,阎天枭的无上帝威当空弥漫。

    阎天枭目绽诧异,但没有说话,垂首退步。

    众人注目之下,云澈缓步向前,漆黑的双瞳凌视前方,口中低沉而语:“你们现在心中肯定在想,一个出身东神域,到来北神域才短短数年,对北神域未建半分功德,未积半寸基业的人,何德何能成为这北域的无上主宰。”

    “一个年龄不过半个甲子,在玄道只是‘幼辈’,修为也才区区八级神君的稚子,凭什么引领北域万魔,成为第一个北域魔主。”

    “你们甚至还会想,这个所谓的‘魔主’,会不会不过是三大王界为了更好的操纵驾驭北域,而共同立起的一个傀儡。”

    云澈的声音冰寒淡漠,一字一字,缓慢的撞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他们都愕然抬首,惊讶着耳边听到的言语。

    而云澈之言,毫无疑问,便是他们心中所思所虑。

    东神域出

    身、半甲子之龄、神君境的修为……却成为北神域旷古绝今,凌驾于三王界之上的魔主!?

    虽然传闻他身负魔帝传承,传闻他可以释真神之力……但传闻终究只是传闻。

    但,哪怕这些都是真的,他区区一人,又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让三王界臣服到如此地步。

    无论怎么想,都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傀儡”,是出现在无数北域玄者脑海中最多的两个字。

    只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个字”,竟然从他的口中直接说出。

    “呵,”轻淡的一笑,却带着蔑世的傲然,云澈头部抬起,冕旒摇曳,魔主之语幽沉的传入北神域的每一个角落:“本魔主便让你们好好看清,何为资格!”

    轰——

    一声闷响,如深渊惊雷,云澈身上玄气爆开,邪神境关——邪魄、焚心、炼狱、轰天、阎皇一瞬开启。

    随着玄气化作深邃的血色,神君境八级的玄道修为,却爆发出让劫魂圣域为之战栗的恐怖威压。

    那夸张到无限撕裂认知,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玄气爆发,险些在一瞬间惊裂了无数暴凸的眼球。

    而他们惊骇欲绝之中,却浑然不知,这只是刚刚开始。

    玄气在邪神之力下暴涨到极致,云澈缓缓闭目,双臂抬起,长长的黑发穿过帝冕,无风飞舞。

    他的眼瞳,他的全身,还有每一根发丝之上,都在这时耀起一层逐渐深邃的黑暗之芒。

    那是属于黑暗永劫的极道魔芒。

    轰隆隆!

    苍穹之上,黑云忽然开始混乱的翻滚,光线在快速变得暗淡。

    一双双眼睛在无声的收缩,一根根神经和魂弦在快速的战栗,无数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

    因为天地之间,正在降下一股浩荡魔威。

    这股魔威降下的第一个刹那,便沉重的让所有黑暗玄者瞬间窒息。但,下一个瞬间,它竟又快速增长,疯狂暴涨。逐渐的,超越了神帝,超越了认知,甚至超越了他们意志和信念所能承受的极限……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

    光明快速消逝,黑云的翻滚变成了隐隐的战栗,再到……那几乎清晰可闻的恐怖哀嚎。

    苍穹之下,劫魂圣域正在微微的颤抖,所有的黑暗空间都在颤抖。而这绝非这绝非是力量的释放,而仅仅是黑暗的威压。

    “这……这是……什么?!”

    天牧一,北域王界之下第一界王,他嘴巴大张,瞳孔欲裂。

    天孤鹄的巨大变化,让他对云澈的了解远胜他人,却依然在这一刻,在这股从天而将的恐怖魔威下惊骇欲死。

    他的周围,皇天界的众强者……还有不远处的祸天星与蝰蛇圣君,每一个人身上所呈现的,无不是剧烈到极限的恐惧战栗。

    压覆在他们身上、灵魂上的,是一股大到让他认知崩塌,几乎随时可能魂飞魄散的恐怖魔威。这股魔威之下,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上古真魔的魔爪抓在了手中,全身上下,都是超越信念的惊栗与恐惧。

    咔嚓!

    黑云碰撞,带起一道震世暗雷。

    只是,这声天道之雷却隐隐透着一股战栗……甚至卑怜。

    云澈的上空,黑云在疯狂的翻滚,整个苍穹都仿佛完全压覆了下来,几乎要触碰到他飞舞的黑发。

    而他的身上、脸上,一道道赤色的魔纹在显现,这些魔纹非是来自他的魔袍和帝冕,而是他黑暗永劫中境大成的永劫魔印。

    这也是他第一次,毫无保留的释放黑暗永劫。

    劫天魔帝,作为远古始祖神创造的第一个魔,她的黑暗永劫是黑暗始祖,黑暗极致……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堪称黑暗起源。

    黑暗永劫的魔威之下,万魔皆为蝼蚁。

    轰隆隆隆……

    已是分不清这是天道的咆哮,还是恐惧的哀嚎。

    阎天枭瞳孔在瑟缩,嘴唇在不受控制的发抖。他的身躯缓缓屈下,双膝跪地……而这一次跪拜,不是因为仪式,不是宣誓效忠,而是一种源自灵魂的敬畏与臣服。

    他早已多次亲身领教云澈的可怕,今日今时才知,先前,竟还根本远远不是魔主的极限。

    阎天枭屈膝、阎魔屈膝、蚀月者屈膝、魔女屈膝……

    魔主云澈的脚下,一个又一界王,一个又一个黑暗玄者……他们的魔躯早已先于他们的意念,在战栗中跪俯于地。

    越来越暗沉的视线之中,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北神域的新生魔主,还有破世降临的远古魔神。

第1703章 万世恩泽

    浩瀚北神域,密集分布的黑暗投影之下,无数的北域玄者呆呆的看着影像中那漫天翻动的黑云和跪伏在地的界王诸雄……

    还有天地之间,那在这一刻独尊北神域的黑暗魔主。

    明明面对的只是投影,他们身上的黑暗玄气却在激荡,灵魂在战栗,斥满心魂的,尽是跪地拜服的冲动。

    轰隆隆隆——

    无尽的暗云依旧在不断的囤积,不仅劫魂圣域,整个劫魂界范围都被黑云所覆。

    云澈仰头,看着如巨浪般不断翻腾的暗云,冷漠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嘲讽的狞笑。

    天道?呵!

    我顺应天意,拯救神界万灵,却被逼至此。

    我既为魔主,誓逆天而行,天道又奈我何!

    咔嚓!

    黑云激撞,雷霆震魂,但面对云澈这个超出天道法则界限的绝对异类,却自始至终,没有一道劫雷劈下。

    早在云澈即将成就神灵境时,天道法则的“雷劫”之力便欲将之从世间抹去。

    但,纵然是天道法则最极限的雷罚之力,都根本无法伤到他分毫,反而会为他所汲取利用,转为自身之力。

    面对越发强大,如今已彻底成为祸世存在的魔主云澈,天道唯有无力的咆哮和惊惧的战栗。

    云澈瞳眸缓慢俯下,圣域内外,已再无站立之人,大半的头颅深深俯下,不敢抬起,身体,更是一眼可见的剧烈颤抖。

    他们所有人,无论神王、神君乃至神主,都是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是如此的卑微弱小。

    血脉的卑微、气息的卑微、力量的卑微……而且那分明是跨越了不知多少个层面的绝对压制。

    不仅是他们的躯体和灵魂,就连他们身上所携的魔器,都在激荡着惊惧与臣服的气息。

    黑暗永劫第一次的完全释放,不仅震骇了整个北神域,亦再一次震惊了宣誓臣服的三王界。

    云澈的手臂垂下,身上的魔纹褪去,黑光尽敛。

    一瞬间,覆世魔威消散的无影无踪,被吞噬的暗淡光明也重新耀下。

    就如大梦初醒,众人在怔然中抬头,魔威消失,但他们玄脉和灵魂的战栗却在持续,他们拼命的凝心静气,却怎么都无法休止。

    而云澈……那宛若上古真魔降世的魔影,已深深的刻入所有北域玄者的灵魂之中,化作永不可灭的黑暗印记。

    “起身吧。”

    淡漠的声音,明明不带任何的威压,却在传入耳中的那一刻,深深触及到了刚刚刻于灵魂的魔主印记,一种深深的敬畏由内而外,覆满全身,让他们在这魔主的命令之下,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遵命站起。

    甚至,他们在起身之后,才惊觉自己方才竟已跪伏在地。

    他们终于知道,本为北域无上存在的三王界为何会甘愿臣服。

    他们亲眼看到,亲身感受了何为魔主的魔威与资格。

    劫魂圣域前方,皇天、祸荒、神蟒三大星界的界王都是冷汗遍体,缠绕魂间的惊惧与敬畏,要不知多少倍的超越面对神帝之时。

    砰!

    刚刚站起的皇天界王天牧一单膝跪地,深深拜下:“魔主魔威撼世,震古烁今,堪为魔帝在世。我皇天界……愿从此追随效忠魔主,绝无二心。”

    这是北域王界之下第一界王的表态……但,经历了刚才的覆世魔威,没有人觉得惊讶。

    祸天星和蝰蛇圣君也连忙向前,想要宣誓效忠。但他们的身体

    还未屈下,空中便传来一声冷淡的低笑:

    “呵,追随效忠?你是为何追随,又为何效忠?”

    祸天星和蝰蛇圣君定在原地,天牧一亦是呆住,不知如何回答,更不知面对自己的当众臣服,魔主为何会有此一问。

    弱肉强食,这不是基本的生存法则么,还需要理由?

    “你如今的臣服,不过是惊惧下的被迫妥协而已。本魔主方才所释的,是成为这北域黑暗主宰的资格。无功无恩之下,有何理由得一浩大星界的忠诚。”

    “……”天牧一,还有皇天界到场的人全部懵住,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呵,”又是一声低笑,云澈目光斜过,道:“既然你们选择追随效忠本魔主,那这个理由,本魔主亲手送予你们。”

    他手臂伸出,掌心朝向皇天界所在,魔光闪耀,直罩向皇天界的众人。

    一股淡淡魔威笼罩而至,皇天界到场的三十人皆是瞳光荡动,躯体下意识的便要作出反应……这时,他们的耳边都传来天孤鹄来自远处的传音:“父王,各种前辈,不可抗拒!”

    皇天界众人皆未动弹抗拒,魔光罩下,数息消散。

    而天牧一,以及所有皇天界在场的强者,他们如被天雷轰身,全部懵然当场,然后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一个举动……

    他们动作僵硬的低头抬手,呆呆的带着自己的手心乃至全身,仿佛在确认这是否还是自己的躯体。

    噗通!

    本是单膝下拜的天牧一忽然猛的双膝撞地,方才下拜间亦极力挺直的上身更是趴伏而下,整个身体都几乎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高喊道:“皇天界天牧一,谢魔主无上恩赐。愿携皇天界永世效忠魔主麾下,如违此誓,永堕魔渊!”

    祸天星和蝰蛇圣君呆住,所有的界王都愣在了那里。

    天牧一的喊声比刚才震耳了数倍,而他的声音中那无比强烈的激动,每一个字在颤抖之余,都几乎带着恨不能把心脏挖出来以表真意的忠诚与决意。

    他的身后,皇天界到场的所有人也都紧随着拜下,如天牧一一般双膝跪地,上身匍匐,高喊震天:“谢魔主恩赐!愿永世追随效忠魔主,如违此誓,永堕魔渊!”

    众北域玄者彻底的呆了。

    天牧一作为第一界王,也第一个站出来……也不得不站出来表态。姿态尽显敬畏,但依旧保持着第一界王的傲姿,效忠之言,用的也是“绝无二心”。

    但,不过转眼之间,随着云澈那数息黑芒魔光的罩下,天牧一,还有身周所有皇天之人的姿态全部大变。那激动的声音,战栗的言语,自甘卑微的姿态、还有“永堕魔渊”的毒誓……

    以天牧一的界王傲姿,怕是他祖宗从棺材里跳出来,他都不会激动恭敬成这个样子。

    “这……这是?”祸天星惊疑出声。

    高空之上,阎天枭的神帝之音凌空而下:“此为魔主至高无上的黑暗永劫之力所赐的黑暗契合。”

    “得此黑暗之赐,你们的躯体已为真正魔躯,永不会再遭黑暗反噬。不但寿元大幅延长,对黑暗玄力的驾驭亦将远胜以往,修炼的速度数倍提升。一些上等魔功的修炼瓶颈,也可能不攻而破。”

    “完美的黑暗契合之下,你们对黑暗之力的驾驭也将不再大为依赖于黑暗环境。纵离开北域,黑暗玄力的驾驭、魔威、恢复,也将几乎与现在无异!”

    阎天枭的言语,在北域玄者耳中,无疑是字字天雷,字字梦幻。

    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惊世如天崩地裂。

    “另外,此

    永劫之赐不但永恒存在,而且可传承于后世。”

    换言之,永劫之赐,恩及后代万世。

    说这些话时,阎天枭心中也是震动不已。

    就在短短一个月前,云澈赐予众阎魔、阎鬼黑暗契合时,大部分都是一个个赐予,偶尔才会尝试一次施予数人,且神情会颇为谨慎。

    而今,随手之下,短短两息,皇天界最核心的三十余人竟全部完成了黑暗契合。

    黑暗永劫,记载中只属劫天魔帝,根本不可能为他人所修的极道魔功,在云澈的身上,进境居然可以快到如此恐怖!

    阎天枭的脑中甚至晃过一抹将他自己彻底惊到的意念:怕是劫天魔帝自己,进境都不至于夸张至此吧?

    从开始修炼黑暗永劫到如今的中境大成,云澈只用了三年。

    若劫渊没有离开混沌,面对云澈的这般进境,亦绝对会骇然失色。

    而这恐怖进境背后,除云澈自身的【特殊】之处外,最大的功臣,无疑是千叶影儿。

    阎天枭之言,换来的,毫无疑问是整个北神域的死寂。

    因为他口中的“魔主恩赐”,实在是太过于夸张,太过于梦幻,完完全全的超出常理认知,已根本远不是“恩赐”二字所能诠释。

    “这……这……这……这是真的?”蝰蛇圣君和祸天星盯着天牧一,哪怕以他们的身份位面,也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天牧一抬手,五指之上,魔光瞬现,属于皇天界的威凌一瞬间便横扫百里,又在一瞬间消逝无踪。

    “!!”瞳孔中像是被万针刺入,祸天星、蝰蛇圣君,还有所有神主境的界王都一瞬惊到失魂。

    “既为魔主,自当施恩麾下魔生。”云澈目光俯视,淡淡而言:“皇天界既愿追随效忠本魔主。那么,皇天界内,所有神灵境以上的玄者,皆可得此恩赐。十甲子之下的年轻玄者,亦可择万名资质优异者承恩。”

    无数的眼瞳放大欲裂,无数张下巴几乎砸到地上……皇天界内,投影之前,片片玄者当场激动的跪在了地上。

    天牧一全身的血液齐涌头顶,到了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天孤鹄竟对云澈崇敬到了那般地步。他的头颅再次深深叩下,高声道:“魔主之恩,如同再造,恩泽万代,纵万死亦能相报。”

    “我皇天界上下万灵,将誓死效忠魔主。魔主之命,无不遵从;魔主之言,既为天谕;魔主之敌,既为我皇天不可恕之死敌!”

    他先前,还在万分惊诧不解着高高在上的三王界为何会对云澈敬畏臣服至此……而现在,他的姿态、誓词的夸张程度还要远远胜之。

    哪还需要任何的迟疑,皇天界的后方,祸荒界、神蟒界的人以界王为首,全部跪倒在上,脸上尽是敬畏、激动、渴望还有极力表现出的虔诚。

    口中宣誓之言,更是犹胜皇天界。

    “很好。”

    短短二字赞赏,云澈手掌再次罩下,两大星界的核心力量,五十四个强大的黑暗玄者,依旧是短暂的两息,便全部完成了黑暗契合。

    在旁人看来,那不过是挥手之间罩下的黑暗玄光,就算再怎么夸张,又能算得什么恩赐?

    但,唯有亲身承受,才真正知晓魔主挥手之间,缔造是何等的神迹。

    无尽的激动与震惊之余,所衍生的,也无疑是暴增了千百倍的钦服与敬畏。

    覆世骇魂的无上魔威,随手为之的无上神迹,以及……福泽后世万代的无上恩赐。

    三王界为何如此臣服,他们哪还有半点的疑惑和不解。

第1704章 魔种

    当三大最强星界的臣服不是为势所迫,而是争先恐后,感激涕零时,其他星界的臣服已不是甘与不甘的问题,而且配与不配。

    “魔主在上!”

    一个恭敬而高亢声音响起,一行人从劫魂圣域外走来,然后郑重拜于云澈脚下。

    为首者,赫然是天孤鹄。

    他身后跟随的近百年轻玄者,修为皆为神君,其中任何一人,在北神域都有着赫赫威名。

    因为他们都是北域天君榜的年轻神君!

    在榜之人,除了陨落者,全部在列,无一例外。

    而天孤鹄现身之时,在场的上位界王无不大惊失色。

    因为他身上所释放的,赫然是神主之境……不!那股可怕威凌,分明已是神主后期,堪比魔女阎魔蚀月者所在之境!

    “孤鹄,你……你的力量……”皇天界中,一个皇天长老双目圆瞪,在极度的震惊中连出口之言都分外艰涩。

    “回十九叔,孤鹄新生之力,为魔主所赐。”天孤鹄无比恭敬的道。

    从神君境七级到神主境八级,天孤鹄的变化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因而,天牧一一直死死隐下此事,皇天界中知晓的,也只有寥寥数人。

    如今天孤鹄带着阎魔之力现于世人之前,其梦幻蜕变,和口中之言,无不是石破天惊。

    天孤鹄仰头道:“吾等身居北神域年轻一辈,虚负世人所予的‘天君’之名,心有报效北域之志,奈何北域各为其利,自乱不休,空有雄志,却无处可施。”

    “黑暗为笼,魔人为囚。这便是世人眼中北神域的命运。然而,真正的囚笼不是黑暗,而是亘古仇视黑暗的三神域,无端无仇,只因我们生来便是黑暗之躯,修炼黑暗玄力,便以‘正道’为名,将我们视为必须赶尽杀绝的魔人!让我们北域之人只能永远龟缩于这处黑暗之地。”

    “更为可悲的是,越来越多的北域之人逐渐甘堕囚笼,非但消弭了愤怒和抗争之心,反而把最尖锐的獠牙刺向同域之人。”

    天孤鹄的声音愤怒而悲怆,每一个字都在剧烈的冲击着北域玄者内心最深处那根被亘古压抑的魂弦。

    “如今,我北神域终得魔帝恩赐,降生黑暗魔主。魔主之威冠绝北域历史,魔主之赐将赋予北域焕然新生,更恩及千秋万代。”

    天孤鹄越说越是激动,眼中隐隐泛动起泪光:“我北神域逆转命运的契机,便在当代!便在魔主的主宰之下!”

    他的头颅深深叩下,高昂的喊声带着泣音和深深的渴望:“求魔主引领北域冲破牢笼,逆天改命,吾等愿以身为剑,以血为途,纵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他的身后,众天君全部随他深深拜下。

    天孤鹄在北域年轻一辈的声望,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人可及,盛如天巅。

    他声泪俱下的言语,深深刺激动荡着所有玄者,尤其是年轻玄者的血液。

    云澈俯空而视,淡淡而语:“你的雄志,倒配得上你的‘孤鹄’之名,北域为笼,的确是黑暗玄者持续了近百万年的巨大悲哀。”

    “但,如你所言,如众所知,北神域内乱不休,自顾不暇,连盘散沙都算不上。”

    “不但意志分散,各层面的力量更是远不及东、西、南三方神域的任何一方,又何来冲破牢笼的资格?”

    云澈的冰冷之言无情的浇灭众北

    域玄者刚刚被燃起的血液……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血淋淋的现实。

    天孤鹄目光一僵,重重的愣了一下。

    云澈继续道:“本魔主既为北域之主,自当以北域万灵的安定为先。”

    “今天之前命运种种,皆与本魔主无关。”

    云澈的手掌缓缓伸出,掌心向下,黑光浮现,众人的视线均是一恍,仿佛这一刻,整个北神域,都被捏控在了他微张的五指之中。

    “北神域的新幕,便由今日,从本魔主的掌下拉开。本魔主会以劫天魔帝所赐的黑暗永劫之力管控北域秩序,重修北域法则,赐福北域万生。”

    “在内乱皆休,万界安定之前,断不会只凭一腔热血冲动便欲强破牢笼,让北域万灵涂炭,更不会主动招惹外敌。”

    “但……”云澈的音调陡转,幽暗的瞳光俯瞰之时,让人仿佛看到了欲吞噬万物的漆黑深渊:“本魔主既为北域之主,内乱可容,但绝不可容北域遭他人欺凌!”

    “北域不触外敌,但若有人敢凌我北域……”

    轰!

    一声闷响,如响起在所有人的心脏之中。云澈掌心黑芒碎灭,声音亦愈加阴沉:“本魔主在此立誓……本魔主在世之日,犯我北域者,无论是谁,纵是三方神域,本魔主亦会让其百倍偿还!”

    永暗魔威的压抑之下,刚刚平息的血液数倍的翻腾而起。

    提及三方神域,北域玄者一直以来都唯有深深的怨恨、无力和畏惧。在三方神域所逼出的这片黑暗牢笼中,哪怕是三大王界之人,也从不敢轻易踏出。

    何曾有人手秉无上魔威,面对三方神域,说出如此霸道狠绝之言。

    天孤鹄心中剧震,聪慧如他第一时间领会到了什么,立刻俯首昂声:“魔主之言,如醍醐灌顶。吾等将遵从魔主之命,平北域之乱,安万灵之心。但若当真遭受欺凌……只需魔主一声号令,我北域男儿定会以命相赴!绝不退缩半步!”

    “不错!”阎天枭沉声道:“我北域已受了太久的欺压。如今终得魔主降临,岂能再惧欺凌!”

    “尤其……”阎天枭抬手,阎魔之力噬尽光明:“魔主的恩赐之下,我们的黑暗玄力得以蜕变,纵在北域之外,依然可尽绽魔威。”

    “所以,哪怕三方神域当真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也已无需再惧。只要魔主一声令下,但凡有血气的北域男儿,都定会以黑暗,乃至生命反噬之!”

    声声震人肺腑,字字激荡灵魂。

    一时间,劫魂圣域、北域各处响应无数,沸腾高呼。

    这一刻,面对“三方神域”,他们在心中抿去了卑微,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升腾的炽热。魔主的魔威之下,三方神域仿佛真的不再可怕。

    云澈没有顺应天孤鹄之言,在这场浩世大典上煽动北域玄者对三方神域的仇恨,而是反其道行之,宣示不究过往,不主动招惹……但亦绝不惧、不容任何触犯。

    没有去竭力点燃仇恨和冲动之火,却在无数北域玄者的心魂深处,埋下了一颗火焰的种子。

    待厚积薄发,在另一种刺激下彻底爆燃的那一刻,所燃烧的,或许会是足以噬日焚天的魔炎。

    北神域历史上第一个黑暗魔主,他的现世,本该引来无数的质疑、忐忑、不安乃至难以预料的混乱。

    但却在加冕的当日,引得众界敬畏归从,万灵振

    奋朝拜。

    因为,他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位黑暗魔主,或许真的会拉开北神域全新的命运篇章。

    ————

    北神域的封帝大典持续了七日,七日之后,紧随而至的,是封后大典。

    以劫魂之帝池妩仸,为魔主帝后,辅佐魔主对外事宜。

    而在此期间,一个颇为特殊的消息在西神域悄然散开。

    宙天神界。

    宙清尘死后,宙虚子终日处在静心闭关之中,即使是其他王界的拜访问候,亦是拒而不见。

    宙天界的人知道他身陷失子之痛,都从不敢扰,包括知晓一切的太宇尊者。

    而今日,太宇玄者却是匆匆来见。

    “何事?”

    宙虚子抬眸,短短数月,他却像是苍老了数千岁,无论言语还是老眸,都透着一股让人压抑的沉重。

    太宇尊者向前,低声道:“外界忽有关于主上曾踏入北神域的传言。”

    “……!”宙虚子的眸光顿时收凝:“传言来自何处?”

    “西神域之北,近邻北神域和我东神域的一个下位星界。”太宇尊者面色沉重:“所传时间,和主上当日入北神域的时间很是相近,而且……”

    “而且什么?”见太宇尊者欲言又止,宙虚子沉声追问。

    太宇尊者轻吁一口气,才低低的说道:“传清尘并非死于冲击瓶颈的反噬,而是死于北神域……结合清尘在那之前一直‘闭关’,从不见人,甚至有了他死前已成为魔人的猜测。”

    砰!

    宙虚子发须骤扬,身下玄玉崩裂,全身剧烈发抖。

    “此事……怎会传出?”宙虚子强自冷静。。

    “不知。”太宇玄者道:“当日我守于边境之外,若当真有人靠近,定会察觉。只不过……只不过后来清尘遭厄,主上盛怒之下,与魔后交手,带起了太大的动静,也必然留下了巨大的痕迹。”

    “以主上盛怒之力,会惊动相近的星界……确有可能。”

    宙虚子闭目,身体颤抖愈加剧烈。

    “那日主上归界,极怒攻心下气息大乱,心血逆流,为很多气息所察觉。再加上,世人从不相信清尘是因玄力反噬而亡,本就有诸多猜测谬闻。因而,若北域边境的痕迹被发现,会衍生这些传闻和猜测,也并不太过离奇。”

    “不过,主上放心,这些传闻目前流传甚窄,施以强压,定可很快压下。”太宇尊者道。

    “不,”宙虚子却是摇头:“若是如此,反是在向世人佐证一切。清尘已去,怎可让他再背负‘魔人’污名。”

    “不屑视之,流言自散。”

    太宇尊者点头,他心中所想,亦是如此。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个“流言”是从西神域的一个下位星界传出,可信度自然很弱,传播的速度也相当缓慢。

    唯独有些意外的是,其传播的范围颇为广大,不知不觉在东神域和南神域也逐渐传开……大概是因为事关宙天神帝和刚死去不久的宙天太子。

    没过多久,“流言”自然而散,很少有人再提起,自始至终,也并未有多少人相信。

    却在无形之中,悄然埋下了另外的一颗种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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