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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头与水     神仙日子txt下载     神仙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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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二六章葡萄架子

    知趣再也未料到,林央的原身是凤神杯。

    手里捧着凤神杯,知趣震惊的几乎不能言语。

    林央对他说,以后就跟着他了。

    那,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宝贝凤神杯就是他的啦!

    当然,本来凤神杯就是他家妖妖的,也就相当于是他的。但是,这种感觉,又有一些不一样。

    知趣正握着凤神杯瞎惊喜呢,罗妖头顶已经冒黑烟儿了,鸡爪子挠知趣一把。知趣此方回神,将凤神杯往怀里一揣,招呼大家,“咱们先回去吧。”林央与南王陷于地宫这么久,南玄洲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呢。

    罗妖见知趣竟然把凤神杯揣怀里,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刷就红了,恨不能直接啄死知趣,啥都敢往怀里揣!

    不过,在外头,罗妖还是非常要面子滴,一口嫉妒的老血硬生生的憋回肚子里,没当场发作。罗妖将朱雀地宫封印之后,一行人迅速的回了南玄洲。

    刚到南玄洲,罗妖还未抗议知趣把凤神杯往怀里揣的事,却被凤神杯抢先,对知趣那叫一番情谊绵绵的表白,险些没把罗妖恶心吐了。

    凤神杯是这样说的。

    “初时我懵懵懂懂,只是一件上品法宝而已,并无神识。是你把我放在怀里,日日赞赏于我,我便觉欣喜。在一日,我记得大雪茫茫,你卧于青石之上与他人论道,我听你论道,忽有所感,就此神识初开。”

    罗妖的脸都绿了,怒问知趣,“这是怎么回事?”

    凤神杯一说,知趣还真想起来了。

    小黑鸡醋的毛儿都竖起来了,知趣不得不做出解释。虽然说来话长,但,知趣认为,这事不能全怪他。说起来,都是罗妖不好。

    罗妖那时贵为流华峰峰主,手里宝贝忒多,知趣又是个财迷的,虽然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去算计罗妖的宝贝。但,闲时脑袋里想一想,YY一番,并不犯法吧,还能过过干瘾。

    于是,知趣经常有事没事阿Q一下。

    罗妖那么些宝贝中,知趣最喜欢的就是五彩七色的凤神杯。

    那时,知趣还不知道凤神杯的名子,不过因罗妖喜欢用凤神杯饮酒,知趣瞧过两回,他对这杯子一见钟情,实在心痒的紧。后来,知趣就趁着罗妖喝酒后大意忘收回凤神杯,他自己收起来宝贝了几日。

    初得凤神杯在手,知趣爱不释手,天天揣怀里,偷着瞎乐。知趣又是个天生爱絮叨的人,罗水仙曾说过,凭知趣的啰嗦,哪怕对着块石头,他都能把石头啰嗦的开了窍,变成石精。

    凤神杯怎么着也比石头有灵性,也不知是机缘凑巧还是啥,反正这凤神杯在知趣絮絮叨叨的赞美之下,就生出些懵懂的意识来,但说开窍,远不到此地步。

    凤神杯真正开窍,是朱牧到了水仙谷寻求结丹契机,知趣为了忽悠朱牧,好一番装B神侃。那会儿,知趣为了营造气氛,于飞雪中卧青石上,手执凤神杯,笑饮百花酿,将天下大道侃侃而谈。

    后来,也不知是知趣的大忽悠效果奇好,还是怎地,朱牧结丹成功。

    如今看来,知趣一通神侃,得益者不只朱牧一个,还有被知趣握于掌中饮酒的凤神杯,竟在知趣的神侃之中忽开灵窍,化出神识。

    凤神杯因此而倾心于知趣,待之后罗妖败于罗千水之手,被迫于罗浮界界河畔涅槃,知趣服食烈火丹,强提修为带走罗妖,那时,凤神杯与朱雀印随罗妖化于朱雀蛋之中。

    但,随着烈火丹效力失去,知趣受伤极重,跌落界河,连带朱雀印现于栖凤山,而凤神杯,因生出一缕神识,阴差阳错间,转投人胎。转世的凤神杯,更因身上带有浓烈的朱雀气息,被夏春秋误以为是朱雀投了人胎。

    这一切,就是这样巧妙的不可思议,却偏偏又顺理成章。

    凤神杯深情如海,对知趣道,“知趣,以后,你愿意用我喝酒就用我喝酒,愿意把我揣怀里就揣怀里,我只跟着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他是死的不成!

    小黑鸡张开嘴,嗷一声就把凤神杯吞到了肚子里,知趣目瞪口呆,连忙扑运去掰小黑鸡的鸡嘴,“唉呀,妖妖,你怎么能乱吃东西啊!饿了的话,我给你做饭吃!快把阿央吐出来!”

    小黑鸡尖尖的嘴啄知趣的手背一记,道,“凤神杯是我的本命法宝,与朱雀印一样,我收起来怎么啦。”

    知趣罗妖不是胡乱吃东西,知趣这才放下心来,他对罗妖的那几分小心思清楚的很,对罗妖道,“阿央已生神识,跟朱雀印也不大相同。再说了,难道你还不放心我?我是个认死理的人,有你喜欢我,我都要烧高香了,不知哪辈子积的德呢,哪里还会对别人动心。”

    罗妖岂能轻易三言两语就被知趣说服,小黑鸡傲骄的跳到知趣的肩上,啄一记他肉肉的耳垂,道,“既然你不喜欢他,我把他收起来又怎么啦?”

    知趣说尽好话,罗妖都不肯把林央放出来,知趣大怒,捞过小黑鸡质问,“识相的赶紧把阿央放出来!我还没问你呢!你先时跟我说的龙凤成祥的鬼话,原来全是骗我!害我到处跟人嚷嚷,丢尽脸面!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说到这个,罗妖坚持道,“我当时力量微弱,凤神杯又经转世,投胎人身,我一时没认出他来。龙凤成祥,可是确有其事,并非胡说。”

    知趣“切”一声,“不是胡说,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天上神仙的事的?”

    小黑鸡抬起下巴,道,“实话跟你说吧,龙凤成祥之渊源,可是城主告诉我的。这你总信了吧。”

    “城主?梧桐城主?”

    小黑鸡矜傲的一点头,“是啊,城主学识渊博,岁月长久,羽禽族的事他都知道。就是这回孔蓝他们来保护你,也是我知会了城主,孔雀王才派了孔蓝、苍鹰来。”

    知趣好奇,“你不是早早离开梧桐城了么?还跟梧桐城主有交情啊?”

    “瞧你这话说的,天地间唯二朱雀,就是我与城主了。”小黑鸡道,“虽然那时我还未出壳,不过,我早就有意识存在,常与城主交流。龙凤成祥之事,就是城主跟我说的。”

    知趣瞧着小黑鸡挺胸凸肚来回溜达的模样就暗觉好笑,问,“你真确定,那城主不是胡扯编故事哄你睡觉随口说的?”

    罗妖正色道,“你以为城主是你啊。”

    知趣弹他屁股一下,罗妖现在体形娇小,顺势坐在知趣掌中,“城主的话,向来别有深意,我甫一出世,他为我占卜过,说我将来要去人族,人族有我最重要的人。后来,我跟八卦真人到了罗家,可不就遇见了你么。”

    知趣勉勉强强接受罗妖的解释,不过,他也认定罗妖思维逻辑一派混乱,推理能力十分低下,七拉八扯,半丝不沾边儿。当初硬是将龙凤成祥引至林央身上,害他出好大个笑话。

    知趣又催罗妖,“赶紧着,把阿央放出来吧。他现在已经是人了,你不能总把他放在肚子里憋着他。”

    罗妖不高兴,“你看过谁家法宝总往外头晃啊,朱晴天天在外头溜达的?”

    “阿央跟朱晴一样吗?咱们可是同患难过的。”

    罗妖吐出个赤红疙瘩,放到知趣手中,“这是朱雀印,跟凤神杯一样的法宝,你拿着朱雀印吧,是一样的。”

    知趣气的,“阿央是个人知不知道?你得给他人的尊重!”还真以为他见着好东西就走不动路啊!

    罗妖冥玩不灵,就死心眼儿跟知趣较上劲了,另寻理由,“不行,凤神杯是城主给我的,你拿着不合适。”

    知趣立刻抓住罗妖话中破绽,“一会儿说是本命法宝,一会儿说是城主给你的?你拿我当傻瓜!到底怎么回事!”

    罗妖倒没拿这个当个事,道,“本来是城主的,城主送给我,就是我的了。凤神杯是我们羽族至宝,与水晶宫龙王的青龙杯齐名,因凤神杯里有朱雀之力,也只有朱雀能使的动。我在里面融入了我的神识,凤神杯早认我为主。我与凤神杯心意相通,他就是我的本命法宝了。”

    知趣问,“那你现在听听,阿央跟你说什么呢?”

    知趣这样一问,小黑鸡的步子一僵,哼,管他林央说什么,他不理会就是了。也就罗妖如今是个小鸡相,浑身毛绒绒的,看不出个脸色好坏。只是,罗妖以“让凤神杯安心修炼为要,你别婆妈的打扰他”为由,坚决不肯把凤神杯吐出来。

    知趣说破嘴皮子,罗妖就是不交人,知趣气的,揪起小黑鸡在屁股上招呼了几下。

    罗妖是谁啊。

    堂堂朱雀。

    你以为毛儿黑的都是黑豆儿啊,罗妖被人敲了屁股,当下扭头,嘴与爪子一起上,瞅准了知趣的脸就是一顿挠。

    罗妖一时恼羞成怒,失了神智,等他挠完,看知趣脸东一道西一道的,顿时心疼的不得了,连忙喷出灵力给知趣疗伤。一面为知趣疗伤,一面问,“黑炭,疼不疼啊?”

    知趣盯着他不说话。

    罗妖把知趣挠的险些破了相,自知理亏,犹豫一时,将凤神杯吐出来,推给知趣,道,“行啦,我把林央放出来就是了。黑炭,我把他收走,也不单是吃醋。你想想,他毕竟是灵体,与幻空兽那一场恶斗,也该休养生息。我才将他收起来的!”流氓趣不吃硬的,只好来软的。

    这才像样,知趣抱起小黑鸡道,“你不早说。”

    凤神杯一出现,立时幻为人形,林央丝毫不领罗妖的情,“我根本不累。”

    罗妖瞪向林央。林央还是不想被收回到罗妖肚子里去的,于是道,“我出去瞧瞧凤鸳。”脚底抹油,跑了。反正他有大把时间陪着知趣,以后日子长了,他就不信争不过罗妖。哼,不争一时长短,不计一时胜负,这才是他凤神杯的风度呢。

    见林央识趣,罗妖便没与他计较,转而心疼的瞅着他家黑炭脸上的伤,拿绒绒的小脸儿去蹭知趣,再三问,“黑炭,疼吧?”这伤非同寻常,因为是朱雀挠出来的,罗妖想尽法子,一时也消不去。

    知趣拿着镜子瞧了又瞧,道,“疼倒是不疼。”将脸一黑,知趣怒,“可我明天怎么出去见人哪!”

    小黑鸡别开毛葺葺的小脑袋,唧咕道,“这就是花心的下场。”

    其实不必等到明天,当晚,一群饿死鬼投胎的家伙们就来找知趣爸爸了。知趣粉儿要面子,把门从里面锁好,隔着门道,“我跟妖妖都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死活不让进。知趣是这样想的,过一夜,这伤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再出门,也无损于他男子汉的尊严了。

    知趣爸爸死活不开门,找知趣爸爸说话做饭的事只能暂搁了,参胖胖笨笨的问,“爸爸,这么早,你怎么就要睡觉啊!外头还有太阳哩。”

    小金瞥参胖胖一眼,说他,“你可真笨,爸爸是跟罗妖爸爸一道睡,他们是夫妻呢。”

    参胖胖眨着大眼睛,不解,“罗妖爸爸现在是只鸟儿呢,这样也能睡啊?”

    小白咋舌,“流氓趣不会饥渴成这样子了吧。”想像一下罗妖如今的情形,这怎样睡都有不小的难度吧。

    龟小绿在地上悄声道,“会不会像小金姐这样,挂个化形符,就可以化形了。”龟小绿也不认为罗妖的小鸡相有可睡性,但,化形后还是可以的。

    小白道,“罗妖化形,顶多是跟参胖胖差不多,也忒小了啊。”

    黑豆儿还嘎嘎嘎的说上几句。

    一群小混账,知趣气的正要开门给小混账们立立规矩,谁晓的这几个见知趣不开门,低声讨论了几句,便结伴走啦。

    知趣一口恶心撒罗妖头上,“都怪你,把我挠成这样。”

    小黑鸡往桌子上遛达几步,对知趣道,“黑炭,那咱们就早些睡吧。”讨厌鬼们好容易走了呢。

    知趣担心的问罗妖,“你说我这脸明天能不能好?”

    “这谁知道,我又没挠过别人。”

    知趣忧心忡忡半夜,直待第二日一大早起身,揽镜一照,伤倒是淡了许多,却并非一时半刻能好的。知趣脸黑一半,侧耳就听到罗水仙屋子里一声呻\吟\叫\春声。

    知趣忙跑过去服侍罗水仙起床,罗水仙见知趣如此勤谨,心下还挺感动,只是一瞧知趣这脸,怔然片刻,问,“你脸是怎么了?”

    知趣脸一红,含糊道,“葡萄架子倒了,不小心砸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在晚上十点左右~~~好好吃饭,我的心肝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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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二六章

    葡萄架子倒了。

    知趣这话,没人信。

    尤其早饭时,罗妖气知趣大早上的抛下他去伺候罗水仙,闹脾气不吃早饭,搁屋子里不出来。罗妖不露面,知趣一脸伤,再联想到昨日知趣爸爸死活不开门的种种诡异情形,诸人看知趣的眼神就很有些别有意味了。

    参胖胖倒是笨笨的没觉的啥,因为隔了十几年才又吃上了知趣爸爸的早餐,参胖胖直撑的肚皮溜圆,才放下了碗筷。

    小金与龟小绿向来心眼儿多,深为知趣爹的威武而惊诧,俄的天,就这么把朱雀给攻的起不来床了!太厉害了!

    小白心道,流氓趣可真流氓,罗妖还小呢,怎么下得去手呢。唉,兴许是流氓趣等的太久,太饥渴了吧。

    林央心下冷哼,心道,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驰。可,可关键是,他娘的,朱雀是不会色衰的啊!倒是林央觉着他总是慢罗妖一句,处处叫人抢先,简直太衰了有没有!

    朱鹤:大师兄是真人不露相啊。

    孔蓝苍鹰凤鸳消息慢些,并不知晓其间内情,只是觉着几个小家伙脸色各异,纷纷暗自琢磨着,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吧。还有,知趣这手艺,当真不是吹的。

    罗水仙脸色淡淡,用过一餐饭,再享用了知趣煮的灵茶后,递给知趣一瓶伤药一张化形符,私下点知趣一句,“莫太心急。”

    知趣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他心里记挂着罗妖,也未多问,便拿着灵符与伤药,回屋去看罗妖了。

    自从早上知趣一出门,小黑鸡就随手用法力化出一面宝镜,自镜中看知趣,这会儿见知趣要回来,小黑鸡赶紧撤去宝镜。待知趣一进屋,罗妖立刻义正言辞,“你是我的人,以后不准再去伺候罗水仙!”简直太给他丢面儿了!

    “好了好了,也不算伺候,就是煮茶大家喝而已。”知趣摸摸小黑鸡的毛,道,“妖妖,其实你不化人,就这么原形也挺好看的。”

    “那是,我可是朱雀一族。”晃晃光秃秃的还未生出翎羽的屁股,罗妖自信非常。

    知趣把化形符拿出来,“我知道你觉着原形出去没面子,这是水仙爹给的化形符。”

    罗妖一见那符,立刻衔至嘴边,自己挂脖子上,接着,他身上灵光一闪,再看床头,就是个约摸四五岁的娃娃,一身小黑袍,眉目精致难以形容,正瞪着眼睛瞧知趣呢。

    知趣最喜欢孩子,一见罗妖这小模样,立刻两眼放光,抱在怀里就啃了两口,问,“妖妖,这就是你小时候的模样么?”

    黑炭主动亲他,罗妖心花怒放,面儿上还淡定地,“约摸就是这样吧。”

    “真好看。”知趣摸摸罗妖小小的手小小的脸,掐一下捏一下的,喜欢的不得了。知趣何等细致之人,想到小黑鸡见着化形符急不可耐的模样,轻声道,“妖妖,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一天比一天的更喜欢你。”

    罗妖唇角忍不住翘了翘,又敢紧扯回来,抿了抿,正想着听黑炭跟他说更多的情话呢。结果,知趣只说了这两句,就不再说了,反是满脸关心的问,“你早饭没吃,我单再给你做些吧。”

    “不必了。”在罗妖看来,吃饭哪里有听黑炭说情话好啊。这黑炭,一点儿不懂人心。

    一恢复人身,罗妖之前那装B相,全都回来了。

    知趣丝毫不以为意,就罗妖这漂亮的小模样,知趣早心软如春水,笑着给罗妖铺台阶,“我早上也没吃多少,就是想留着肚子回来与你一起吃呢。”

    罗妖一听,这才点头,“好。”

    罗妖喜食虾蟹,知趣取出储物袋,笑道,“水仙爹又把储物袋还我了。里头还有好些吃的,因是生的,他们也不会做,放在玉匣子里,灵气流沛的很。咱们煮白粥,我再做一锅蟹煲,怎么样?”

    刚刚从宝镜里看到黑炭与那些家伙们一道用早饭,罗妖是又饿又气。这会儿知趣专门回来哄他,单独做东西给他吃,罗妖满意的不得了。他心里早有主意,盘算着菜式,立刻道,“再添个灵茶炒虾仁。”

    知趣从储物袋里取出厨具做饭,罗妖施法结界,知趣开始淘米,一面问,“你做什么呢?”他是做饭,又不是做法,还弄什么结界啊。

    “没什么。”罗妖心道,万不能叫那些讨厌鬼闻到味儿,不然全都找来,打扰他与黑炭的二人世界,要多可恨有多可恨。

    罗妖从床上跳下去,到知趣身边,“黑炭,我帮你做点儿。”

    知趣取出一匣子寒气四溢的大虾,道,“妖妖,你剥虾壳吧。吃多少剥多少。”

    罗妖根本不必动手,对着一匣子大虾呼地吹口气,匣子里就只剩虾仁了。知趣满眼羡慕,忙又将螃蟹拿出来,教罗妖如何洗螃蟹,其实就是告诉罗妖,去掉哪部分,留下哪部分。罗妖一只嫩嫩的小白手,对着螃蟹比划两下,螃蟹就收拾好了。

    知趣已经把灵谷粥煮上,先用盐、高汤、淀粉一并将虾仁腌上,静置待用,再将洗净的螃蟹斩开,裹上面粉,入青果油中热炸,再切一块嫩嫩的豆腐,放入煲中小火细煲。

    蟹煲与灵谷粥慢慢逸出极香的香气,罗妖悄悄的吞一吞口水,不过,他可是不会叫黑炭看出来的。罗妖只是掩耳盗铃的问一句,“黑炭,你要炒虾仁了吧?”

    知趣应一声,泡一壶香茶,待蟹煲与灵谷粥做好,三五下将灵茶虾仁炒好出锅。

    罗妖已经把蟹煲与灵谷粥都盛好放在桌子上了,知趣笑眯眯的端上灵茶虾仁,问罗妖,“饿了吧?”

    罗妖嘴硬的很,“我早辟谷了,啥都不吃也不会饿,我是怕你饿。”还翘着嘴巴,眨着大大的桃花眼,掖蕺趣一句,“你不是没我就吃不下饭么。”

    “是啊是啊。”知趣给罗妖递了把玉勺子,“我可是饿死了。”

    罗妖板着小脸,不高兴地,“我用筷子。”

    知趣随口道,“你现在这么小手,拿筷子不方便吧。”

    罗妖自尊心强,最不喜被人小瞧,坚持道,“我用筷子。”

    知趣只好给他筷子。

    知趣可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吃灵茶炒虾仁肯定是用勺子方便啊,他一心为罗妖着想,明明就两个人吃饭,还这么装。

    递给罗妖一个热腾腾的灵谷馒头,知趣与罗妖开始用早饭。

    两样菜,不论是蟹煲还是灵茶虾仁,都适合用勺子吃。罗妖坚持用筷子,知趣不要那没用的面子,他用勺子,还吃的呼噜呼噜的,舀一大勺虾仁,搁嘴里,嚼的巴唧巴唧……

    罗妖饿是不饿,但,他好喜欢吃知趣做的菜好不好?尤其知趣,嘴巴唧的山响,听着这响动也觉着这菜好香好香。罗妖用的是玉筷子,玉质细腻滑润,再去夹虾仁,那真是……饶是罗妖术法非凡,要用玉筷子夹起虾仁,也非常有一些难度。而且,黑炭时不时的就瞅他的筷子一眼,罗妖还真不好用术法夹虾仁。

    但,黑炭这巴唧的山响,肯定是故意馋他的。而且,虾仁儿,真的好香哦……于是,吃不到虾仁的罗妖更饿了。

    一般小孩儿,馋他一馋,他自知筷子不方便,肯定主动换勺子使了。但,罗妖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儿。他才不会主动掉面子的去换勺子用呢,他,智慧的朱雀,另有绝招。

    罗妖抬起小胳膊,夹了一块大大的蟹肉放到知趣面前的空碗里,体贴的说,“黑炭,做饭辛苦啦。”他给黑炭夹菜,黑炭也会给他夹吧。黑炭这么聪明,肯定会给他舀虾仁吧。罗妖小屁股在椅子上悄悄的扭了一下,别扭的看一眼灵茶虾仁,给知趣以暗示。

    知趣装作不知道,舀了一勺子蟹煲给罗妖,道,“你不是喜欢吃螃蟹么。”

    罗妖“哦”了一声,以为知趣没看懂他的暗示呢,话中带话地,“我看着,你炒的虾仁也不赖啊。”知趣还没动静,罗妖又纡尊降贵的说了句,“我也喜欢吃虾呢。”这回,黑炭该听懂了吧,他都说的这样明白了。

    知趣舀了一勺子虾仁,看罗妖一眼,没立刻给他。罗妖机伶至极,立刻双手捧起小盘子,奶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故作大人样的郑重,说,“碗里有蟹了,虾放盘子里吧。”

    知趣真服了他,把虾仁给罗妖放盘子里,又劝道,“用勺子吧。”

    罗妖嘴还硬呢,“不必,我使筷子。”

    知趣直接拿走罗妖手里的筷子,给他放个勺子在碗里,道,“我叫你用勺子。”

    罗妖愉悦的拿起勺子,脸上却板着,小嘴里叹一口气,无奈的看向知趣,“我就是太好说话,把黑炭你惯坏了啊。不过,家里的事,你做主就是啦。”说完,罗妖开开心心的舀起虾仁吃的小嘴巴鼓来鼓去。吃完知趣舀给他的,罗妖又自己舀来吃。不过,他每舀一勺,就要用一幅无可奈何迁就的眼神看知趣一眼,嘴里还说,“我听你的,可不是怕你哦,黑炭。”

    “黑炭,你可不能恃宠而骄哦。”

    知趣真想直接一盘子虾仁摔到罗妖脸上去。

    只是,面对那样一张漂亮可爱的小脸儿,知趣不禁心软。

    谁天生就喜欢装呢?

    有多少时候,是不得不装,不能不装呢?

    装的久了,就成了一种习惯,改不了,忘不掉。

    知趣正与罗妖吃饭,就听门外“吱啦——吱啦——”的响,一听这声,知趣起身道,“小小狐来了。”连忙过去开门。

    果然小小狐正坐在地上,仰着小小的狐狸眼瞧知趣,一见知趣,两只狐狸眼弯成一条线,知趣笑,“小小狐,你来啦?”

    小小狐嗖的跳到知趣肩上,拿软软的脸蹭知趣,知趣道,“正好,来,一起吃饭吧?你早上吃过没?”

    小小狐摇头,他就是过来找知趣吃饭的。

    但是,当知趣一转身……

    餐桌上,一大盘子虾仁、一大锅蟹煲、两碗灵谷粥……全,全都空啦!

    罗妖也没坐在餐桌旁,而是在床头,手里还装模作样的持一卷玉简,漂亮的脸上全是惊讶,“黑炭,咱们不都吃完早饭了么?你还要请小小狐吃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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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二八章值得

    对于罗妖这种小孩子吃醋的行为,知趣是又好气又好笑,当着小小狐的面儿,还要维护罗妖的面子,知趣也没说他。小小狐伸出毛葺葺的小脑袋,站在知趣的肩头,一个劲儿往餐桌上看,见桌上的空盘子空碗,没吃的了,顿时一脸失望,喉咙里发出几声奶奶的撒娇的声音。

    人家小小狐是很有理想很有心胸的贵族狐,虽然没饭吃,觉着挺遗憾,不过小小狐也没撒泼打滚的闹腾,只是蹭蹭知趣的脸,蜷一团,不说话了。

    知趣摸摸小小狐的头,往锅里瞅瞅,还剩下些灵谷粥,知趣摸着小小狐蓬松的尾巴道,“小小狐,我煮肉粥给你吃吧。”

    小小狐立刻高兴的点点小脑袋。

    罗妖装模做样的对小小狐招招手,说,“小小狐,过来,我念玉简给你听,教你修炼法术。”

    小小狐便跳到床上去了,罗妖很满意小小狐识趣,没死缠着他家黑炭,还真就念玉简给小小狐听了。小小狐才刚出生,还没一岁呢,也不知听得懂是听不懂,反正他很乖的蜷在床间听罗妖念玉简。罗妖喜他懂事,从腰间锦囊里摸出一块肉干喂小小狐。

    小小狐伸嘴吃了,跳到罗妖膝上,罗妖摸摸他的毛,小小狐舒服的打个哈欠,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从朱雀地宫回来后,妈妈就把他接回去住了。但是,吃惯了知趣做的饭的小小狐,实实的不喜欢吃妈妈烧的饭。早上闻了闻胡夫人准备的早餐,小小狐就要来找知趣。胡夫人虽然是狐狸出身,但,狐狸的智慧丝毫不比人差。譬如,胡夫人就用她的智慧把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禅修给驯服的还了俗并娶她为妻。

    可见,胡夫人的智慧是不容小觑的。

    有智慧的胡夫人明白,知趣一家子好不容易师徒父子的团聚,不知有多少话要说呢,便把小小狐接回去,不叫小小狐去打扰知趣。小小狐一大早就要来找知趣吃饭,胡夫人出于礼貌,没让儿子去。结果,小小狐勉强吃了两口,趁妈妈不备就跑了出来。

    过一时,知趣发现,小小狐当真了不得。罗妖是个醋桶,心里很嫌弃小白、黑豆儿、小金、参胖胖他们。但是,罗妖竟然不讨厌小小狐!

    知趣把肉粥给小小狐端上去的时候,罗妖捅捅小小狐的屁股,小小狐睁开眼睛歪着脑袋瞧罗妖,罗妖朝餐桌呶呶嘴,小小狐舔下罗妖的白嫩嫩的手指,跳到餐桌上去喝粥。

    罗妖只是拿帕子擦擦手指,竟然没嫌弃小小狐。知趣递给罗妖一只巴掌大雕工精美的玉盒子,罗妖接过,“什么啊?”

    知趣就着罗妖的手打开盒盖,一颗颗玫瑰红色的龙眼大的丸子,拈一个塞罗妖嘴里,知趣道,“山楂丸,消食的。”一口气吃那么一大桌子东西,知趣都担心罗妖消化不良。

    罗妖道,“我根本不撑。”宣称不撑的罗妖,这一天,就吃了一顿早饭,到晚上洗澡时,知趣摸他小肚子还是鼓鼓的。

    知趣心说,这要万一罗妖成为史上第一只因撑死而不得不再次涅槃的朱雀,脸可往哪儿搁啊。

    因为要跟知趣洗鸳鸯浴,罗妖晚上心情一直不错。

    知趣心情也很好,罗妖现在化形小小的模样,除了不太肥令知趣有些遗憾外,其他知趣满意的不得了。浴涌有些大,知趣抱着罗妖在水里,给他搓搓小手泡泡小脚捏捏小屁股弹弹小**,占尽了人家罗妖的便宜。

    罗妖翘着嘴巴,让知趣流着口水给他擦干身上,道,“黑炭,你还真色啊。”摸个没完,只是有一样,怎么只知摸他,不亲亲他呢?罗妖偷瞧一眼知趣噙着笑的嘴角,真好看,他家黑炭真好看。他第一次与黑炭见面,就喜欢黑炭的嘴巴,不薄不厚的,亲起来感觉非常好。

    知趣笑眯眯地,“我又不色别人。”

    罗妖凑上去亲亲知趣的嘴,知趣拍他小屁股一记,“被窝里去吧。”

    罗妖催知趣,“快点快点。”

    知趣正要跟罗妖钻被窝了,咣咣有人敲门,把罗妖气地,对知趣道,“开门甭客气,一刀捅死这不长眼的。”

    “这时候来,肯定有事。”知趣披件衣裳开门,是林央。

    林央身为罗妖的器灵,俩人还真有些心里相通的意思,好像闻到了罗妖的杀气,林央聪明的没进屋儿,在门外道,“知趣,穆流年请你过去。”

    “啊?这时候,什么事啊。”林央都不做皇帝了,穆流年的性情,肯定不喜别人对她的事指手画脚,故此,知趣虽然在南玄洲短暂停留,却没打算干涉人间界的事。

    林央道,“是那些去朱雀地宫的修士,那些来自东青洲、西玄洲、北安洲的修士,不是死幻春图里了吗?他们的家族门派来人问询,穆流年请你过去商议,怎么给人家个答复。”

    知趣一听就明白,这哪里是请他过去商议事情,分明是让他过去凑个数出个面啥的。南玄洲之前有五大门派三大家族,经此天下争霸,修真门派元气大伤,怕再难与其他三洲抗衡。穆流年心知肚明,其他三洲来问罪,穆流年自然要借一借知趣之力的。

    知趣尽管心知肚明,他并没有半点推脱,回头对罗妖道,“妖妖,那你先睡……啊?都穿好衣裳了。”知趣一笑,“我们一道去瞧瞧。”

    罗妖踱着步子过去,握住知趣的手。

    知趣一笑,三人一并去了。只是,走在两人身边的林央,怎么都觉着自己像个第三者,心里那个郁闷,就不必提了。

    穆流年此人,冷是冷了些,话也很少,但,其心性之聪明,亦是世所罕见。在诸人自朱雀地宫出来后,穆流年直接留客宿于皇宫。

    且,因前世渊源,水伯也帮穆流年说话,对知趣道,“好歹住几日,让流年一尽地主之谊。再者,她也有许多事想请你帮忙呢。知趣,我们相识于人间界,我们的情分,来自人间界。之前冰雪覆城,有多少地方颗粒无收,我做过皇帝,我知道,人饿了,饿疯了,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死人还是小事,我们在战场上,没少见死人。但,饥荒不一样。已经入夏了,天也晴了,先时的冰雪融化成水,山洪涝灾,伴随饥荒,已经饿死许多人了。处理不掉的尸体,大批因饥饿而产生的流民,怕就怕瘟疫呀……我不是贪慕子孙富贵,现在我又不姓穆,我是可怜这些百姓,我以前什么出身,你都知道。百姓没什么大志大愿,他们平凡如同地上蝼蚁,他们就一个目的,好好活着。”

    “连悲苦和尚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水伯诚挚万分,“如今,天下好容易安定了。我想,咱们这些人,在南玄洲生活过的这些人,既有南玄洲这一份机缘,咱们并不是要做救世主,咱们只是尽一份心,待大局稳定,咱们再走。那时候,不论谁执政,起码,都是太平江山。”

    水伯话都说到这份儿了,穆流年的话就比较简洁了,道,“还望诸位暂时留在宫里,助我一臂之力。”

    其实,具体拍板留下的人并不是知趣,也不是罗水仙,而是罗妖,或许是因朱雀地宫的一分渊源,罗妖道,“那我们就暂时留下吧。”

    罗妖很少参予世俗之事,但,他能做得了知趣的主。而罗水仙,对这些事,向来是可有可无的,随他们去了。知趣一行外来的和尚都留下来了,如文斐然他们这些本土和尚,自然要送佛送上西,听从穆流年的差谴。

    其实刚从地宫回来没几天,尽管知趣未刻意打听,也知道帝都形势复杂无比。他们一去朱雀地宫三个月,许多人等的都绝望了,甚至在他们回来时,龙椅上已坐了新人。

    最可笑的是,坐江山的人还跟林央一个姓,竟是林央的生父,林大人。

    这倒不是无理可循,毕竟林央与林大人是血缘上的父子,且林央是正经登基为帝的。之前夏春秋逼林央苏醒朱雀之力,便把林央说的天花乱坠,救世主一般。

    救世主是用来做什么的,救世主就是用来死的!

    知趣与夏春秋一番博弈,将最终的决战地点定于朱雀地宫,林央也一并去了地宫,且一去三个月没动静,外面的冰雪渐渐停了。当太阳重新照耀大地时,大家都以为,他们的救世主皇帝林央,已经死在朱雀地宫。

    原本林央离开时令穆流年主政,谁晓得穆流年突然对修士动手,被夏春秋一方人抓到了朱雀地宫。穆流年与林央接连去了朱雀地宫,且一去再无音信。

    国不可一日无君。

    于是,新君——林央之爹就此诞生。

    穆流年何等野心勃勃,她争的就是天下!

    如今林央肉胎已去,别说她在朱雀地宫自有机缘,哪怕无甚机缘,林央无缘帝位,她也要争一争这天下的。

    穆流年一回来,便将心腹大将秦初自天阙关召回,把帝都城严严实实的控制起来,鸩杀了林大人。此时,朝臣中颇多不服者,责穆流年手段狠辣,穆流年方拿出林央的传位诏书堵诸臣之嘴。

    接着,穆流年把林家人连同林家的裙带关系一并撵出朝廷,接手了帝都的烂摊子。

    如同水伯所说,那一场冰雪,虽然时日并不长,并没有扩散到全国,但,受灾地方自天阙关起,一直绵延至帝都周围,便有十一个州府。

    十一个州府春粮无收,朝廷先时一团乱麻,三足争霸,财力透支。此时,早出现了流民饥荒。朝廷会扶林大人上位,虽然各有考量,但,最大的原因是,他们需要一个领头人来主持帝都事务。

    不过,说句老实话,林大人并无帝王之才。

    从他先时听信术士之言将林央扔到农庄十几年不闻不问就看得出来,这人,气量格局有限。

    穆流年是什么人。

    这是一刀一枪打下大半个江山的人,不要说那些江湖术士,就是正经的修士,穆流年也从不惧于他们。当初,就是穆流年恨极了夏春秋才会下令强弩进攻,杀了几个修士后被逮去幻春图,这才有了穆流年的地宫之行。

    穆流年,生就有种天不怕地不怕,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气概!

    帝王,天下之主,就是这种气概!

    尽管许多人觉着,穆流年有传位诏书,但,把老林大人鸩杀,这事儿,做的太绝了。毕竟,老林大人也是上一任皇帝林央之生父呢。

    不过,林家尴尬的地方是,他们老林家的确出了个皇帝。

    凡做皇帝之人,譬如水伯,无父无母还要编个龙父龙母弄个天地牌位与史官交差呢。林央倒有父母,只是,他做皇帝的时日太短,也没来得及把祖宗往上追封三代,更未惠及家族兄弟,给兄弟弄个王当当啥的。

    所以,纵使林央登基为帝,林家,仍如以往书宦之家,而无任何改变。

    何其尴尬!

    好容易林大人因缘际会的做了几个月的皇帝,林大人为官久矣,一朝为帝,非但追封了祖上三代,连带儿女老婆也是太子公主皇后的一通加封,其余的族兄族弟,更不必提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鸡犬好容易上天,还没享受两天的天上生活过把瘾呢,万万没料到的是,穆流年突然回来了,还带回了诸多修士。

    林大人原本是打算重赏穆流年,叫她回南安州继续做他的逍遥南安平王。虽不是执掌江山,但,凭穆流年之兵力,亦是一方霸主啊!

    但,穆流年如何肯甘心,如何能甘心!穆流年如何肯罢休,如何能罢休!

    哪怕江山已是疮痍百孔,哪怕江山已是疲惫不堪,这,仍是她穆流年的江山!

    那些被林大人加封的公主太子王子皇后,通通被撵出皇城,这些人刚刚抗议,穆流年直接一盏毒酒赐给林大人。再有人不服,可没有林大人喝毒酒的好运了,直接人头落地。

    没有政变不流血。

    非但会流血,血流成河都是常态。

    穆流年铁血手腕,迅速斩开乱麻,强有力的控制了帝都的局势。

    其实,说句老实话,穆流年也沾了夏春秋的光。当初夏春秋支持东睿宁王登基,为了掌控帝都,在夏春秋的操纵下,东睿宁王抄没了一大批朽败的世家豪门。如今穆流年当权,哪怕有林家闹剧小丑的事情在先,总的来说,帝都比先时东睿宁王登基,起码朝廷干净了许多。

    夏春秋与东睿宁王虽然败了,但,二人均非庸才。

    如今的受益者,便是穆流年了。

    知趣几人到时,穆流年正在试穿明日登基大典上要穿的皇袍礼服。

    穆流年生的高挑俊秀,连续的忙碌并没有让她看起来有半分疲倦,反是精神熠熠,气势正盛。这样的人,往往能给人以无限的信心。

    见到知趣几人,穆流年微露出一分笑意,道,“凤神,罗先生,林央,坐。”

    文斐然、凌雁书、水伯已经在了,诸人打过招呼。

    穆流年并不是个喜欢啰嗦寒暄的人,直接说事情,“当初,我们还没有进驻帝都城,夏春秋打着朝廷的名义,请了东青洲、西玄洲、北安洲的修士来观礼林央登基。我们都知道,那些人已经死在朱雀地宫了。先时,三洲的修士门派无甚反应,今我们自朱雀地宫回来,独他们的人没了踪影。他们所在的门派家族,总要来问个一二的。”

    穆流年的手无意识的抚摸着椅子上的飞凤扶手,道,“再说,他们消息灵通的很,我们一回来,他们就知道了。这次我要登基,三洲的帝王已经各谴使臣来问询上次受邀来参加林央登基大典的修士的事了。这件事,要怎么解决,还得你们给我支个招。”

    知趣毕竟不是南玄洲的本土修士,还是文斐然率先说话。当然,文斐然是做过官的人,对于帝王的心思,起码能猜得三成准。并且,文斐然是个极聪明的人,他并未直接回答,反是问,“陛下以为呢?”

    文斐然谦恭道,“我们虽是修士,然,于南玄洲修炼,亦是陛下之臣,陛下有事,尽管吩咐。”

    穆流年并不是没主意的人,实际上,她早有成竹在胸,见文斐然上道,穆流年并不客气,道,“我的意思,修士事,修士了,我不干涉。但,此事因是朝廷发的邀请涵,尽管夏春秋为逆臣,不过,事因朝廷起,你们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朝廷尽一切之能相助。”

    穆流年就是这样的人,她非常公正,凡事都摆在明面上。但,这并不是说她这个就没心机,她将事摆在明面,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怎么做。

    因为,路,她已经决定要如何走了。

    文斐然道,“陛下有令,我等必以赴全力。”

    穆流年看向知趣,知趣亦道,“愿为陛下效劳。”

    穆流年一笑,“你们都是世外高人,不必说效力不效力的话,是我有事托于你们。你们给我面子,我记着你们的情。”

    知趣心道,虽然与林央风格不同,但,这驭人之术,穆流年并不缺啊。

    出乎知趣意料之外,待文斐然等人告退,穆流年还有事与知趣相商。穆流年道,“是这样的,我们离开这几个月,冰雪过后,天气放晴。那场冰雪,把田里春粮都冻伤冻死了,好几个州府已经出现流民了。现在朝廷在不遗余力的赈灾。”

    “比饥荒更可怕的是,寒沙城出现了瘟疫……”

    知趣一惊,穆流年继续道,“当初,冰雪就是自天阙关开始,寒沙城、凤栖城都在天阙关一带,冰冻最严重。春粮颗粒无收,甚至冰雪将树木都冻死了,以至于,回暖之时,草根树皮都没的啃,饿死了许多人……入夏又是冰消雪融,连续的暴雨……”

    “我听参胖胖说,他会治病。”穆流年恳切万分,道,“知趣,你们修士,是有神通的人。我是想说,能不能请参胖胖看一看,瘟疫可有办法遏止。我虽然命帝都的医士在研究药方,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神药。”

    知趣倒不是拒绝,不叫参胖胖帮忙,实在是他深知参胖胖的底细,对穆流年道,“流年,你知不知道参胖胖的本体是什么?”

    “人参吧。”听名子也能听的出来。

    “不错。”知趣点了点头,“他本体是一株化形灵参。其实,他说的给人看病,就是把自己洗脸水给人喝。”见穆流年面露古怪,知趣道,“你可别跟人说去。因他本体便是灵物,在修真界,许多修士拿灵参是炼药的。其实,我们平日里吃的参汤,也是人参的洗澡水啊。”

    “这些年,我没在他们身边,参胖胖也明白了许多事,他就常把自己的洗脸水留下来给人喝。其实,治病的效果如何不知道,只是灵参本是大补之物,就是他的洗脸水,寻常人也要斟酌服用。”知趣道,“我这里还有许多灵参汁,不是参胖胖的,是参老头儿的,效果肯定比参胖胖的洗脸水好。你要用,我都给你。不过,我建议你,找药神谷的人来,他们是专业人士。”当年参老头险些被牛头猪炖了汤,那些参汤,知趣细细的收起来,都放在储物戒里。如今见着罗水仙,罗水仙早不耐烦理这些事,都还给了知趣。

    穆流年道,“我听说,药神谷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寻的很。”

    知趣一笑,“你若不介意,这事我来办。”

    穆流年想了想,对知趣道,“我与修士不大相熟,知趣,若你请出药神谷神医,万望知会我一声。他们即便不愿与皇室发生联系,也容我表达一份谢意。”

    “好。”

    回去的路上,罗妖对知趣道,“穆流年的确有帝王气概。”

    知趣道,“不只是帝王气概,关键是,她知进退,大节上,光明磊落。”当初,林央登基,穆流年一句话都没说。虽然有很多原因,但,穆流年的实力,并不比林央差。

    帝位只有一个,林央登基,穆流年便只能为臣。

    穆流年明白,林央去朱雀地宫,朝事只能托付于她。并非林央没有心腹之人,而是穆流年自信,只有她才能担起帝都之事。

    在那时,知趣也赞成林央将帝都事尽托于穆流年。在知趣看来,穆流年有这个才干,而且穆流年是最好的选择。但,知趣同时也担心,留于帝都掌权的穆流年会不会趁林央不在,便于朝中弄权。

    让知趣未料到的是,穆流年会胆大到他们去朱雀地宫、身边只有一个凌雁书的情形下,直接抓住时机对夏春秋一行人偷袭。

    尽管穆流年最终为人所擒,但,穆流年的胆量胆略,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这样的人,值得人相帮。

    作者有话要说:更的晚了,是因为想两更合一更,晚安,我的心肝们,这一更够肥吧~~~~~~~~~~

230

    第二二九章

    穆流年的眼光非常精准,手段也跟得上。首先,她与水伯的关系比任何人都亲近,水伯在情感上很愿意帮助穆流年。譬如,水伯开口挽留知趣暂住皇城,若说这里面没有穆流年的意思,长脑袋的人都不能信。

    通过水伯的关系,留下知趣,这当中,对穆流年的帮助,不是一星半点儿。

    同样,对南玄洲的本土修士也有很大的益处。

    当年,穆流年、林央、东睿宁王三分天下,南玄洲的本土修士亦是三分各为其主。如今,东睿宁王一边的以夏春秋、薛家为首的修士都已全军覆没。穆流年身边,就一个凌家,而且,凌家祖宅经过薛家的清扫,哪怕后来又救回不少弟子,亦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难现往日辉煌。

    再有,就是林央身边的知趣、邵千凌为首的修士派。

    不客气的说,林央虽然与帝位无缘,但,这一派的修士实力最为雄厚。

    不过,以往,在去朱雀地宫前,穆流年与邵千凌等人却无交情。

    以穆流年的自尊与强势,叫她对修士低头,那是不可能。

    而依修士的清高傲气,叫他们如朝中臣子一样侍奉帝王,亦是痴人说梦。

    不论文斐然说话何其客气,修士的头颅是永远不会向人间帝王低下去的。

    这一点,穆流年清楚,文斐然更清楚。

    同样孤傲的双方,这时候,就需要一个极具润滑作用的人。

    此人选,非知趣莫属。

    在穆流年看来,知趣是个非常不一样的人。

    在凡人中,他显的特别。

    于修士中,他同样是非同一般的。

    这样市侩于人情世故的修士,太特别了。人情世故倒还好说,关键,穆流年发现知趣身上有着非同一般的凝聚力,他与谁都能说上话,许多事,都是在他的斡旋下做成的。

    更重要的是,知趣不是南玄洲的人,他的利益,并不在南玄洲,这就让知趣在很大程度上具备了中立的立场。而且,这人,还有一幅极为柔软的心肠。

    穆流年希望能通过知趣与南玄洲的修士达成一种比较融洽的关系。

    邵千凌、文斐然等人,未尝不是打着如此主意。

    依知趣的聪明,许多事,不必说出口,他已是闻弦歌知雅意。

    药神谷的事,知趣直接找了文斐然与凌雁书商量,外加经天雷加身后苏醒的奸细天机道人。其实要说天机道人是奸细,这种话并不算太准确。知趣会怀疑天机道人,实际上从天机道人出现太过凑巧他就怀疑了。天机道人也的确是受了夏春秋的威胁,不过,夏春秋给天机道人的命令比较奇怪,夏春秋只是要求天机道人依知趣的命令行动,其余并没有要天机道人做什么。

    在薛家横扫四大派一世家的过程中,实际上,天机谷是最早的受害者。天机谷的人特长是算天机,战斗力就完全渣渣了。薛家人一来,天机道人立刻率徒子徒孙无条件投降,后来,夏春秋把他的徒子徒孙当人质,医好天机道人的伤,叫天机道人去林央那里做事。

    先时文斐然都与知趣说了,天机道人挨雷霹,伤重之下都没能算一算下任帝王到底是谁,故此天机谷才没参与到这三足争霸中来。

    结果,天阙关大危时,天机道人篷头垢面身体倍棒完好无损的出现了。

    其实,天机道人惹人怀疑的地方太多。首选,夏春秋医好天机道人的伤,让天机道人来他们这里泄天机就非常有鬼。药神谷都医不好的伤,以至于天机道人未能卜算出帝王命定之人。结果,这才几日,天阙关时,逃荒一样前来投靠的天机道人除了灵气匮乏,竟然伤势全消,卜算天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知趣生就一幅疑神疑鬼的心肠,不怀疑他才有鬼。

    在幻春图时,天机道人两遭雷霹,可是吃了大大的苦头,这其中多半是知趣的功劳。若不是参胖胖给他喝了一大碗洗脸水,天机道人还醒不过来呢。

    参胖胖非常好心,在天机道人的央求下,每天都把自己的洗脸水送给他。后来,瞧天机道人的模样,知趣还送了他一小瓶参老头儿的洗澡水。

    说洗澡水也不为过,当初牛头猪的确是要把参老头儿给煮了汤的。

    天机道人一醒,便一五一十的把他跟夏春秋的事交待了,天机道人苦逼的表示,他也是没办法,徒子徒孙都被抓了,夏春秋叫他做事。而且,是叫他听知趣的话做事,天机道人瞅着知趣道,“开始,我还以为知趣你是夏春秋的奸细呢。”

    知趣道,“你就这嘴,怪不得挨雷霹呢。”

    天机道人心情其实不错,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呢,结果,天雷又没霹死他。而且,薛家之前扫荡四门派一世家,除了天机谷,余者莫不拼死反抗。结果,只有天机谷,因有天机道人这等没骨气又会审时度势的掌门存在,保存了最大的元气。

    而且,天机谷的人是这样子的。俘虏的修士,薛家都安排他们住在一处。天机谷的人因为没啥骨气,早早投降,叫干啥干啥,薛家人也没太为难他们。但,其他门派家族的人就不好说了。

    在被俘虏期间,天机谷的人其实充当了很好的纽带的作用,往往他们负责调节薛家人与其他门派俘虏之间的关系。有受伤的同道中人,好说歹说甭管怎么没脸没皮的弄些伤药来,其实也惠顾了其他门派的同道中人。

    邵千凌、文斐然、凌雁书等,自朱雀地宫一回来就去薛家救人,救回最多的就是天机谷的弟子了。

    天机道人养着伤,见自家的徒子徒孙都回来了,感动的热泪迎眶,当然,他也为自己没骨气啥的表示了忏悔。

    如今,药神谷之事,天机道人主动帮忙。

    天机道人道,“药神谷的具体位置,卦象显示不清楚。不过,药神谷大概的地方,我以前算过。”天机道人拿出一张地图,将手一指,道,“斐然,你跟药神谷的人熟,你亲自去,把事情说明白。药神谷向来以入世救人为己任,不过,他们力量单薄,总不如借助朝廷之力,把瘟疫遏止住才好。”

    穆流年写了张手札递给文斐然道,“文先生一道拿着去,兴许有用。”

    穆流年从来不会推却自己的责任,文斐然郑重接过,道,“不能参加陛下的登基大典了。”

    穆流年飒爽一笑,“我一直在。不论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是天下之主。”

    文斐然行一礼,“陛下,我立刻出发。”

    穆流年颌首。

    ******

    穆流年有着冷静非常的大脑,药神谷的事既然有所安排,她便将心思放于登基大典上。

    穆流年的登基大典非常简单,按穆流年的话说,国难当头,灾荒不断,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来搞登基大典。不过,说说回来,穆流年的登基算是大多数人的众望所归了,她手段虽然辣,但,朝廷官员也得承认,穆流年的归来比沐猴而冠的林大人要能安定人心。

    最基本的感情,大家觉着跟在穆流年身后,能看得到希望。

    长久的战争,不仅仅是国家疲弊,就是官员,也累了。

    穆流年的登基,是绝大多数人愿意看到的事。

    南玄洲之内,已经没有人敢对着穆流年发难。但,这并不包括南玄洲之外的人。登基大典之后,百官行宴,包括各国使臣,皆在其位。

    罗水仙对这种场合是没兴趣的,他现在的兴致在知趣的紫金鼎里,索性带着一大家子住进紫金鼎。参胖胖倒是很想凑个热闹啥的,他又不喜欢凡世的气味儿,于是,知趣将紫金鼎变小放于桌案之上,参胖胖就在紫金鼎里看热闹。

    知趣却是穆流年的座上宾,只是,知趣为人谦逊,位居邵千凌与悲苦大师的下首。

    穆流年说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酒宴正当时,东青洲的修士忽然说话了,而且人家说的相当直接,很是不解的问,“陛下,我对陛下的功绩非常敬佩,只是有一事颇为不解。”

    穆流年执酒盏的手一顿,道,“仙长有何不解,说出来,朕也听听。”

    修士道,“我不解,因何陛下为女子之身,偏要做男子装扮呢。我还听说在外传陛下为男人,陛下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穆流年将手中的酒往案几上一撂,换了个悠然的姿势,望向那位年轻的修士,反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向朕发问呢?是你们东青洲皇帝使臣的身份,还是你自己门派的身份?”

    那修士未料穆流年有此问,稍一思量,没立刻回答穆流年的问题。穆流年已觑了机会道,“东青洲皇帝的使臣不是你,所以,朕认为你们的皇帝没有赋予你这个权利。至于,你的门派,朕看你并非门派掌门,你此问,经过你们掌门同意了吗?朕看你们掌门给朕的信,你们掌门都要尊朕一声皇帝陛下。在朕面前,朕让他坐他才能坐!”

    穆流年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不过,她绝不丑,她生的眉目清朗,脸部线条微有棱角却绝不突兀,下巴一处小小的凹陷,让她看起来英气十足。何况,穆流年掌天下权,本就是个气势惊人的人物。此刻,她下颌微扬,淡淡道,“年轻人,你们修士,不懂政治,不懂国事。朕劝你,话前三思,莫要为他人枪,莫要为人嫁衣裳,更莫要为门派招祸惹非。”

    话间,穆流年雍容起身,皇袍在她身上合体至极,衬着她英气十足、年华正盛的脸庞,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直视她的威仪。穆流年走下丹樨宝座,言词犀利而镇定,“你问朕是男是女,那朕就告诉你,不论朕是男是女,这万里江山,是朕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不是谁送给朕的!更不是朕继承于祖宗基业!”

    “朕,今日能站在这里,靠的不是别人,而是朕自己!”

    正午的阳光正照射进来,穆流年一身灿灿皇袍,有说不出的辉煌炮眼。南玄洲本就以凤为尊,此刻皇袍之上的精美的凤鸟似要破衣而飞。知趣不着痕迹的往紫金鼎上轻叩两下,林央就要飞出去给穆流年弄个凤凰加身的祥瑞出来。但,未待林央出手,绿兔子样的幻空兽先行动了。

    以穆流年为中心,宫殿地上忽就生出百花之景,百花之中,一只高傲尊贵的凤鸟发出一声嘹亮悦耳的鸣叫,绕着大殿飞翔一圈后,没入穆流年的身体。

    随着吉兆一现一灭,神明给了所有人以定心丸,山呼万岁之声穿过重重宫殿飞向九霄之内。

    穆流年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久等啦~~~~~~

231

    第二三零章

    穆流年并没有刻意羞辱东青洲的修士,但,那位言语放肆的东青洲修士为自己的放肆付出了轻狂的代价。

    接理说,修士的岁月较凡人长久,其智慧上应当远胜于凡人才是。

    不过,在知趣看来,修士大致分两种,一种世事炼达如他自己,另一种就是闷头修炼如罗水仙。但,罗水仙与那位放肆的年轻修士完全不同。罗水仙对庶务没兴致,因为没兴致,他鲜少插手庶务。自从有了知趣这位大弟子兼大管家,罗水仙的身家都是交给知趣打理。

    对没有兴致的东西,罗水仙从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罗水仙这种性情,被知趣识认为聪明人的一种表现。

    修士并非神仙,哪怕你真就是神仙,还有“术业有专攻”之说呢。何必要在自己不擅长的方面发表不成熟的看法,纯粹是自取其辱。

    宴会结束,穆流年开始接见这些外洲修士。

    知趣与邵千凌、悲苦大师、凌雁书出面,负责解释朱雀地宫之事。

    这四个人,邵千凌说话没谱儿,悲苦大师惯会念经,凌雁书向来寡言少语,偏偏能言善辩的文斐然去了药神谷。最终,交涉之事落在了知趣头上。

    知趣是这样说的,“当初,我国朝廷发邀请涵请诸位同门来观礼先帝登基,这是众所周知的。”林央的登基是世人都承认的,且在南炎洲百姓心里,林央就是为解救天下而死,故此,林央的帝位是坐实了的。因为林央现于常人对生死的认知上是死了的,故此,称先帝。

    “观礼结束之后,先帝为救天下,以帝王之力启地宫之门,当时,数千人在场,均可证明此事。”知趣问,“请问,诸位道兄有疑义吗?”

    来的十几位修士不约而同的默认,知趣道,“那我接着说了。”

    “当时,朱雀地宫之门开启,我与邵道友、凌道友、悲苦大师奉先帝之命随先帝同入地宫。而那时,先帝并没有邀请诸位的同门同族同入朱雀地宫。先帝,从未有这样的命令。”知趣再问,“请问,对这件事,诸位道兄有疑义吗?”

    见诸人不说话,知趣轻描淡写道,“待我们到了朱雀地宫,后才知晓原来夏春秋竟与前来观礼的诸位的同门强行破入地宫。陛下当时奉先帝之命严守朱雀台,见有人擅闯我南炎洲禁地,遂以重弩制止,结果,陛下为人擒获,一道强掳至地宫。这是事情的经过,诸兄有不解的地方,尽可以提出来,我等为诸兄释疑。”

    率先出来说话的修士看着并不年轻了,长脸长须,细眼细眉,说话时先自报家门,“在下是东青洲岳家岳凌波,道友先时所说的事,我细听过之后也思量一二。我家孩子受邀来你们南炎洲,就算是跟着夏春秋去了朱雀地宫,那夏春秋总是你南炎洲的人吧。我家孩子跟着你南炎洲的人,现在没了踪影,你们总要给我们个合理解释,才能服众。”

    知趣略一点头,“道友说的有理。只是我想问道友一句,你家孩子今年多大年纪了,是何修为?”

    岳凌波一时没明白知趣为何有此问,不过他依旧答道,“一个一百三十岁,筑基初期;一个两百岁,筑基中期。”

    “都是一百多岁两百岁的人了,应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见了。那我要问岳道友,你家孩子既是受邀来参加我朝帝君登基典礼,那帝君有邀请他去朱雀地宫吗?”知趣反问,“既没有帝君之邀,他怎能轻易相信夏春秋的话?夏春秋是什么人?他并非南炎洲之人。此人忤逆非常,人人得而诛之。”

    “再者,我们且不论夏春秋是好是坏,就说两位岳家小友,他们来了南炎洲,是代表你们东青洲的修士门派而来,他们的目的应该非常清楚,就是来参加帝君登基大典。在没有受到帝君邀请的前提下,他们私自接受了修士夏春秋的邀请,强行开启地宫之门,强入我朝至宝之地,并在此期间失踪。”知趣道,“我看岳道友并非是非不明之人,难道岳道友还认为,你家孩子失踪是我朝的责任?”

    岳凌波冷冷一笑,“这可稀奇了,我家孩子在你们地盘儿失踪,不是你们的责任,难道是我们的责任?”

    “若岳道友这样说,那我也得说了,你们的人,没有经过我朝帝君同意擅入我朝禁地,那我朝禁地失了至宝丢了东西,是不是还要问你们个偷窃之罪呢?”知趣冷冷一笑,道,“我还怀疑,是不是朱雀地宫丢的东西就是那些擅入地宫的人偷了去拿了去,然后悄无声的遁隐了去!如今诸位过来,行贼喊捉贼之事!为的,就是掩饰从朱雀地宫得来的宝贝!”

    岳凌波登时大怒,“你血口喷人!”

    知趣一甩袖子,当人不让,“你还无理取闹呢!”

    知趣正色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点一滴,我都与你们说了。当时,在场见证之人不在少数,若是你们不信,自可去查证!”

    “朱雀地宫是什么地方,不必我多说,诸位皆是才学渊博之辈,自然清楚。”知趣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自家的禁地,是不是让人随便进的?若没有各自门派掌门长老的应允,禁地能不能进!”

    “少跟我说夏春秋如何如何?夏春秋让他们去朱雀地宫,他们就去?夏春秋让他们去死,他们怎么不去呢?”知趣面上陡生怒色,怒道,“一个个百八十年的活过来,谁还没个是非判断,若不是打着主意沾光占便宜,仅凭夏春秋之邀,没有我朝帝君允许,他们怎么敢去朱雀地宫?”

    “行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不动贪鄙之心,何至今日之地步!”知趣冷声道,“朱雀地宫门外有凤神的亲笔手书,四个大字:擅入者死!他们如今只是失踪,这已经是凤神的仁慈了。现下诸位还有脸过来找我们要人,我真是奇怪,诸位哪儿来的这样天大的脸面!怎么张的开嘴,问的出口!”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诸位若因此问罪于我们,那也不如等你们各自上神地宫开启之日,请我们去开开眼。只要能让我们去,在你们各自上神地宫,不论是死是活,遇到任何危险,我们绝无任何怨言,如何?”

    知趣态度强势,半分不曾相让,岳凌波的气势被生生压制下去,且又有一青衫修士小声劝说岳凌波,岳凌波竟将怒火强忍,不再发作。知趣不禁多看此青衫修士一眼。

    青衫修士亦回视知趣,他温文一笑,道,“我是北安洲双阙门谢天歌,并非来问道友问罪,只是我们各家族门派子弟前来为你朝帝君以贺登基,结果全部失踪,家族门派难免挂心,这才有此一问。道友既为我们做了解释,我还有几个疑问,万望道友代为解答。”

    “请说。”俗话说的好,咬人的狗不叫,越是这样一脸温文尔雅要跟你讲道理的人,一般越难对付。知趣警醒的打起精神。

    “据我所知,我双阙门弟子并非死于朱雀地宫,而是在随夏春秋入地宫时,当时还身为南王的陛下突然令人以强弩偷袭,我门弟子不防,被射死于朱雀台上。”青衫道友笑意一敛,眼中带出几分凌厉,语气依旧温和,不紧不慢的道,“先时道友说,南王是看守朱雀台的。既然夏春秋不得入朱雀地宫,我就不明白了,南王既然忠贞,合该拦下夏春秋,光明正大喝斥逆贼。毕竟,我们远在北安洲,并不熟悉南炎洲之事。但,据说,南王先时未有任何示警,而是突然偷袭。南王如此行事,我们的弟子怎能知道夏春秋是逆贼,而帝君并不允许他们进入朱雀地宫呢?毕竟帝君也没有明令禁止。且南王行此偷袭之事,难道不是有失光明磊落么?”

    知趣眼睛微眯,扭头看向穆流年,这位是偷袭事件的领袖,知趣问,“陛下,请问,当时,追随于夏春秋身后的修士有多少人?”

    穆流年早跟知趣通过气了,自然有所准备,直接令人出示一份名单,道,“这是你们受邀前来参加的修士的名单,一共是十五人,加上夏春秋,十六人。”

    皇帝是不需要说太多话的,冲锋陷阵自有旁人。知趣接过穆流年的话,道,“据我所知,这十五人中,筑基修士十人,金丹修士五人,加上元婴后期修士夏春秋,一共十六人。”

    知趣再问,“陛下,当时你身边有几位修士?”

    穆流年看凌雁书一眼,凌雁书道,“当时只有我在陛□边。”

    知趣点点头,“而当时看守朱雀台的士兵,一共是五千人,五千凡人。”

    “要我解释为何陛下会偷袭吗?这在兵法上非常简单,敌强我弱,自然要奇兵取胜。哪怕不能奇兵取胜,也要给敌以重创。”知趣正色道,“谢道友说让陛下当时阻止夏春秋,谢道友,陛下是凡人之体。不要说陛下,就是我们这里人加起来,能不能阻得了一个元婴后期大能?”

    “何况,当时还有你们各门派家族的十五位精英弟子尾随于夏春秋身后,陛下看他们与夏春秋如此亲密,还当他们是夏春秋的后援呢!这种阵容,你让陛下要如何光明正大的对阵示警!”知趣道,“对于以军人出身的陛下而言,他的责任是保护朱雀台保护南炎洲,而不是拿鸡蛋碰石头!”

    “谢道友门派的弟子死了,我也为此表示惋惜。我想请问谢道友,你认为,你门派弟子之死,究竟,谁的责任更大?”

    谢天歌道,“我认为,陛下当时偷袭有失光明磊落,必须在为此事付一半责任。”

    谢天歌明确表态,西玄洲的修士余霜道,“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并不知晓你们南炎洲的事。夏春秋若是忤逆,怎么你们早不提醒,非要在朱雀台上偷袭。难道我们的弟子就只来南玄洲一日吗?你们早不说,现在我们的人出了事,你们就说夏春秋是叛逆,这如何能让我们心服口服?”

    当时为何不说夏春秋为叛逆,因为当时被薛家扫荡的四派一世家的弟子都在夏春秋手里!

    知趣绝不会对这些人讲太多南炎洲的内情,他直接道,“正因夏春秋不顾帝君之命强行进入朱雀地宫,我们才知他狼子野心。”

    谢天歌抓住机会,当即道,“总有失察之过。”

    此际,知趣已深知谢天歌之狡诈,只是,他怎会让谢天歌如意,知趣再道,“谁也不能保证谁就一辈子的眼明心亮,失察也只是我们南炎洲自己的事情,与诸位是毫不相干的,相信,诸位对我们南炎洲的内政并不感兴趣,对吗?”

    谢天歌半分不让,道,“南炎洲之事与我们无干,不过,若因你们失察而导致我们弟子生死不明,这就与我们相干了。”

    知趣唇角一抿,道,“谢道友若这样想,就大错特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了。”

    “谢道友刚刚说,你们的弟子并不熟悉南炎洲之事,并不知夏春秋为我朝叛逆。”知趣摇一摇手里的羽毛扇,道,“但是,他们应该知道,夏春秋从未在我朝担任过任何职务。当初,你们的弟子来南炎洲是朝廷所邀请,而他们去地宫,是受夏春秋邀请,这完全是一种私人邀请。我不认为,我朝要为你们的弟子接受了谁的私人邀请而负责。”

    谢天歌如何肯罢休,他依然坚持,“我需要你们为我门弟子死于你朝弓箭之下做出合理解释。”

    知趣反问,“那依谢道友要如何?”

    谢天歌道,“不是我要如何,是你们要给我合理解释。”

    知趣沉声道,“这就是合理解释。”

    谢天歌跟着沉下脸,“我的门派绝不接受。”

    不待知趣继续周旋,穆流年冷冷起身,“接不接受随你们,这就是解释!”直接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

232

    第二三一章仙

    知趣不明白穆流年为何这样没有耐心。

    政治谈判便是如此,想一口价把事情解决,那是不可能的。

    在动用强势手段之前,本就要有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知趣这种外行尚且耐心犹存,他并不认为穆流年是个缺乏耐心的人。知趣认为,穆流年直接抽身离开,实在太反常了。

    哪怕穆流年真的不耐烦,这种表现,并不符合穆流年的个性。毕竟,现在南玄洲修士的实力,是无法与其他三洲相抗衡的。

    之前,知趣与穆流年在这方面都有默契。

    如今穆流年抽身而去,一言不和,已然翻脸。知趣有些不明白,穆流年是要干什么了。

    知趣并不介意帮穆流年一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蒙在股里做穆流年的枪。

    穆流年直接离去,与三洲修士不欢而散。知趣不知穆流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皇帝不急,他又不是太监,也不必跟着瞎急。于是,装了半天诸葛亮的知趣,摇着用鹤师弟脱下的鹤毛做的羽扇,知趣摇摇摆摆的回去给大家做饭吃了。

    今日与往时不同,知趣回到紫金鼎,险些吓一跳。

    罗水仙正指挥着参胖胖、小金、朱鹤、参老头儿、小白、黑豆儿收拾知趣这紫金鼎呢。

    俄的乖乖,他的紫金鼎经罗水仙一收拾,这气象,啧啧,绝对没的说啊。以前,这紫金鼎里被知趣种满瓜菜养着牛羊,活脱脱就一乡下地主老财的菜园子。现在……摸摸下巴,知趣觉着,他的紫金鼎已经由地主老财的菜园子升华到苏州园林的境界了。

    不过,知趣四下瞧了瞧,还是有些意见的。知趣惯会做人,水仙爹这样主动的帮他收拾紫金鼎,知趣先跟罗水仙道了谢,方道,“水仙爹,我东头儿是要种菜的,你怎么种上花了。还有,我西边是要种稻谷的,你也种花。我的茶树,你怎么给我移了地方啦。花草虽好,不能当饭吃啊。”

    不待罗水仙说话,罗妖先道,“黑炭,你可真是个乡巴佬。”

    知趣摇摇他的鹤毛扇,做出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吊着眼睛瞧罗妖,“恭喜你了,乡巴佬的婆娘。”

    罗妖一听这话,一蹦三尺高,挥着小拳头捶知趣大头一记,抢了他的鹤毛扇,“不定谁是谁的婆娘呢。”

    知趣嘿嘿一笑,抱罗妖到怀里揉了两把,厚脸皮道,“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成不成?”是男人,就要拿出真功夫。

    虽然罗妖很喜欢知趣亲他抱他,不过,在外头,罗妖还是很要面子的,哪里能叫知趣这样抱小孩儿一样的抱他呢。手肘一捅知趣的肚子,罗妖从知趣怀里跳下来,板着小脸与罗水仙并排而站,道,“说你没见识,还不承认。我不大熟悉人族的事,也知道水仙这阵法不简单。你就没觉着,紫金鼎的灵力更充沛了?”真个笨蛋!罗水仙这样要面子的人,甭说人家一片好心替你收拾菜园子,哪怕罗水仙就生出心思想种个花花草草,也不好挑剔折他面子的。何况,罗水仙天才之名,岂是平白就有的?

    “咦,这还有阵法啊?”知趣仔细看了看,才发觉罗水仙给他这紫金鼎收拾的不简单,阵法啥的他不大懂,但这些花草,虽然品级不高,不过皆是灵花异草,且花草是按五行种植,颇有规律。知趣不懂阵法,花草却是认得的。粗粗一看,便有烈火花、耀金草、流碧花、春眉花以及黑桑草,知趣连忙请教,“水仙爹,这可是有什么讲究?”

    罗水仙淡淡地,“讲究是有,只是不想与你这等笨蛋浪费唇舌。”瞟知趣一眼,罗水仙道,“你修为现在勉强算个炼气,炼气者,寿数不过百年。你现在也五十好几了吧,嗯,慢慢活吧,有一日活一日,你这也不枉了一辈子呢。”

    知趣大惊,“我以前是筑基呢。”

    “难得,你也知道是以前。”罗水仙的话,就没几句动听的,“我听说你以前靠烈火丹还化神了呢,照你这理论,你还有几万年好活呢。那就更不急了,慢慢活吧,万岁万万岁了。”

    关系到身家性命,知趣也不敢大意,道,“水仙爹,你总这样说。我丹田受伤,现在又存不住灵气,如今修炼起来,真是费了血劲,也没啥效果。人间界的灵气又不充沛。”

    罗水仙道,“既然人间界灵气平平,何不离开人间界?”

    知趣犹豫了一下,道,“有始有终,既然答应了穆流年,待这件事结束,咱们就走吧。”

    罗水仙满意了,递给知趣一本玉简,道,“这里面有些阵法之事,你自己瞧瞧,甭连收拾个院子都不会。我倒不是怕你无知,实在是你这幅无知的嘴脸出去,叫我脸上也跟着无甚光采哪。”

    知趣哈哈一笑,接过玉简,大嗓门的往自己脸上贴金,道,“知道啦,我就知道水仙爹你心里满满的都是我啊。”

    这叫什么狗屁话,罗妖不高兴的冷哼一声。

    知趣美美的把玉简揣怀里,问,“水仙爹,你有什么想吃的菜,我去做?”罗水仙表达善意的方式是冷嘲热讽,有话不好好说。不过,他知趣大人一向心宽如海,并不介意就是啦。

    罗水仙心情不错,道,“随便烧两个清淡的。”几十年没吃东西,一见知趣,天天山珍海味的,有些腻。吃饭还是要荤素得宜才好呢。

    知趣应一声,跟罗妖道,“妖妖,咱们一道去吧。”罗妖术法高明,知趣正好想让他帮着处理食材呢。

    罗妖将大大的桃花眼一斜,对知趣道,“你自己去吧,我又不会做饭。与水仙时久未见,我们说会儿话。”

    待知趣去张罗晚饭。

    罗妖方问罗水仙,“黑炭如今,真只有百年可活么?”

    罗水仙依旧是那幅云淡风清的模样,“要看怎么说了。若无紫金鼎,他连百年都没的活。”

    “这些年,我于修道之上,又有了些别的心得。”望着紫金鼎里的碧草繁花,罗水仙道,“先时我并不知百花园是你修炼出的一界,在你涅槃之时,我若有所感。”

    “师兄,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何为道?”

    “人族妖族的修炼方式是不一样的,人族的传承是在玉简之上,而妖族的传承在血统之中。但,实际上,不论人族还是妖族,想要修得大道,最重要的并非不是传承,而是修道者的天资。”罗水仙看向罗妖,道,“你看,尽管走的路不同,但,大道对于人族与妖族的要求是一样的。非天资卓绝者,无以踏入大道。”

    “后来,我看到你的百花界,那一界虽然极小,且于你涅槃之时尽归于涅槃之火。我却忽然明白了一些事。”罗水仙道,“我于金丹之时,丹田之内除了五行灵力,便是悬于丹田之中的金丹。金丹与筑基最大的不同在于,筑基期灵气入体经由灵根炼化为五行灵力。但,金丹期,实际上灵气是经金丹炼化而生灵力。初结金丹时,我一直认为金丹实际是由人体内灵根炼化生成。之后,师兄也知道,我在古洞府时,金丹碎裂,修为直接跌至筑基。”

    “其实,那时的修为,是由金丹到筑基后期,再经筑基后期,至筑基中期、筑基初期。我一度以为,我会跌落到炼气修为。我受伤极重,一时无法继续修炼。我以为,金丹是为灵根生成,金丹破碎,那么我体内灵根不复存在。想来,日后,是无法再继续修炼的。”

    “但是,当我伤势稍有好转,强行修炼时,我突然发现灵气入体后依旧可以炼化为灵力。那么,灵根其实依旧存在的。所以,我对于灵根生为金丹的推测,是错的。”

    罗水仙是很特别的人,别人对于修道之了悟,恨不能捂在心里一辈子,非心腹弟子不能轻传,哪能叫他人知道呢?要知道,修仙大道上,多少回是有你无我的独行之路呢。

    罗水仙却似乎并不介意此事,他继续道,“化婴之后,我对于修道之事,似乎比金丹之时更加明白了一些。如今,我并不需刻意修炼,婴灵便可自发吸取天地灵气以助修行。”

    “修炼,从来不是坐在洞府里枯坐便能有所了悟的事。”罗水仙道,“化婴之后,还有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五个境界,之后,方是成仙。”

    说到“成仙”,罗水仙静雅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何为成仙?”

    “见到你的百花界时,我朦胧似有所感,却犹如隔雾望山。如今,见到知趣的紫金的鼎,我才算明白了。”罗水仙一字一句,犹如箴言,“对于紫金鼎,知趣已是仙。对于百花界,师兄就是仙。如我,若要成仙,所修炼,仍在己身。”

    “紫金鼎是知趣因缘际会所得,但,百花界却是师兄己身修炼所致。那么,我若想成仙,将来体内必然会炼生一界,而对于我所炼生的一界而言——”

    “我,就是仙。”

233

    第二三二章一手好棋

    罗水仙之天资,饶是罗妖也要赞叹。

    并非罗水仙所说之事,罗妖不明白。正因为罗妖明白罗水仙所言对于他如今的修为而言是如何的难得,他才更为赞叹罗水仙的天分。

    说罗水仙为数十万年以来最为出色的修真者,半点不为怪。

    罗水仙看向罗妖,“这两天,我都在想。如师兄,修炼出百花界,将百花界化为百花园于流华峰之上。但其实,师兄依旧身在罗浮界。再往大里想,人族居道天境,妖族居四方境。如同知趣之于紫金鼎,谁又是这道天境、四方境的主人呢?这,是不是就是神的由来呢?”

    “我又想,神之外,神所居住的世界,又是由谁所修炼而来?”

    罗妖道,“或许,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吧。”

    这个问题,实在是个哲学问题。

    知趣在灶台上忙活,其实早竖着一只耳朵听水仙爹跟罗妖说话呢。听到此处,知趣遥遥喊一声,“想这个做什么?鸡生蛋还蛋生鸡呢,没听过一句话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罗水仙当年收知趣为徒,不过是形势所迫。只是,他也未料到知趣天资卓绝至此,或歇趣自己不觉,但,知趣的一些话往往能给罗水仙以了悟。罗水仙微微一笑,“人外之人便是仙了,天外之天呢?”

    知趣捏块小酥肉塞黑豆嘴里,黑豆儿嘎嘎两声,知趣挥舞着锅铲将菜盛出来,道,“天外之天啊,那得等我造个大火箭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过,据说天外之天,也都是跟我们这里差不多的地方。”

    知趣道,“小小狐,饭菜烧好啦。”

    小小狐张嘴将灶下火收了回去,打了个火星嗝。他是天生火狐,会打雷。而且,小小狐的自尊心很强,不想吃白饭。现在,小小狐学会喷火,就开始帮着知趣做饭了。做饭他不会,但,喷火小小狐很在行。

    所以,知趣烧饭,小小狐管着喷火、做烧火工,而且小小狐可以控制火侯大小,不论是大火、中火、小火,小小狐现在都把握的非常好了。

    因为有付出劳动,小小狐在知趣这里心安理得的住下去了。

    而且,他性子安静,闲了也不乱跑,除了在屋里修炼,就是偶尔自己学认字、念书,他不懂的,还常请教参胖胖。参胖胖心眼儿实,以前他最小,常被小金说他笨。现在有了小小狐,小小狐还跟着他学认字,这让参胖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参胖胖本身就脾气好,非常乐意照顾小小狐呢。

    见小小狐烧完火,参胖胖忙把他抱起来,用胖胖的小手摸摸小小狐身上柔软的皮毛,给小小狐喝一杯自己的洗脸水,把小小狐搁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小狐实在太小了,别人都是坐在椅子里吃饭,就是黑豆儿,虽未化形,也有几分神通,将身形变大,一样坐在椅中。只有小小狐,得趴在桌子上吃。参胖胖很会照顾人,而且,私心里,参胖胖觉着他是教小小狐念书识字的小师父,当然得在各方面表现出师父的样子啦。

    知趣把饭摆好,一家子大大小小的入座。

    知趣天生就是个话多的,以往罗水仙还有食不言的规矩,不过,遇到知趣这样的话唠徒弟,如今又有了这么一家子老的小的,罗水仙也就不大讲究那些了。

    想到刚刚水仙说的成仙的话,知趣问,“水仙爹,那我有紫金鼎了,是不是我就已经成仙了啊。”

    罗水仙抬眼看知趣一眼,他真很奇怪,知趣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啊。一个臭炼气,修真界里的最底层,就敢说自己成仙了?屁个仙啊你!罗水仙略略点头,道,“嗯,你算是仙中异类,道号我送你一个,就叫炼气短命仙吧。”

    讨了个没趣,知趣为了挽回颜面,开始跟罗水仙说他前世火箭升空之事,凭知趣的口才,那实在是说的天花乱坠,听得人瞠目结舌。知趣又露出无耻的大忽悠嘴脸,道,“其实万有引力的定理还是准确的。譬如,我们的脚都是踩在地上,而不是飘到天上去。我们要在天上飞,得有法术才行。我觉着,修为法术的界限就在于,炼气期,我们飞的比较低。等大乘飞升,我们就能飞的很高了,直接能飞离我们所在的境界,到达另一重境界,仙境。等到了仙境,再修炼,就能再继续往高处飞,到达神界。”

    说完,知趣还朝罗水仙挤股挤股眼,问,“水仙爹,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罗水仙拿筷子轻点知趣所做美食,道,“把你做饭的热情用于修炼之上,知趣,你以后的成就会比我更胜一筹。”

    “那是!”知趣嘿嘿一笑,大嗓门儿道,“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这种不懂得谦逊二字做何写的家伙,真的好想一筷子戳死他哦。罗水仙默默的夹了一筷子青笋放在知趣碗里。

    知趣欢喜地,“水仙爹,你比以前更关心我了啊。”

    罗水仙再夹两块小排给知趣,知趣简直受宠若惊,今天水仙爹怎么这样关心他啊。知趣笑,“水仙爹,我自己会夹的。你也吃。”说着,他还挺知礼的给罗水仙布菜。

    罗水仙淡淡的瞟知趣一眼,罗妖忍无可忍,“黑炭,水仙是叫你闭嘴!”还真以为人家是给你布菜呢,笨黑炭!

    小白已经忍不住喷笑出声了,黑豆儿瞎跟着嘎嘎嘎的起哄。

    小金小淑女似的一抿嘴,朱鹤眼睛弯弯,龟小绿笑的一口饭噎喉咙里,噎的直翻白眼,朱鹤敲敲他的龟壳,不管用,只得一碗汤给龟小绿喂下去,龟小绿这才一口气缓了过来。

    参老头儿笑的直哆嗦,小小狐眯起狐狸眼,参胖胖不明所以,不懂装懂的跟着傻笑几声。

    知趣老脸一红,什么嘛,是水仙爹非要夸他以后会比水仙爹更有成就,他只是没大谦虚的回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是的,水仙爹就记仇了。还拿菜堵他的嘴,害他以为水仙爹是在关心他呢,白白的自作聪明了一回。

    好在知趣是个脸皮厚的,欺软怕硬的指着小白他们,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呢,“笑个甚!跟你们说,阿央之前就是一只杯子,他是听我讲道就开了窍,成了神杯呢。”

    罗妖纠正,“凤神杯,本就是至尊法宝。是听你讲了几句废话,开了灵窍。”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啦。”知趣道,“可见我说的话,虽然简单朴实,里面却蕴含着天地之理、人间大道。别人想听,我还不说给他们听呢。再说我这个人吧,从外表到内涵,没有一样不丰富的。守着我,就如同守着个无穷尽的宝库一般。你们……”

    知趣还没自夸完呢,这回,连罗水仙都忍不住笑了。

    轰堂大笑中,知趣气的直翻白眼,他说的都是实话好不好!

    待用过晚饭,参胖胖特意找到知趣,认真的说,“我觉着,爸爸就是宝库啊,爸爸有好多好吃的东西,爸爸还会做很多好吃的。在我心里,爸爸,你最好了。”

    虽然参胖胖的话驴唇不对马嘴,完全不能安慰到知趣。不过,知趣还是很感动,塞给参胖胖一大包果子干,捏捏参胖胖的胖脸胖胳膊道,“我也最喜欢胖胖了。拿去吃,小心牙。”

    参胖胖跟知趣爸爸道谢,高高兴兴的找小小狐吃果子干去了。

    小金早看到参胖胖拍知趣的马屁,特意在半道上等着参胖胖,参胖胖一见小金,笑着举出知趣爸爸给他的一大包果子干说,“小金姐,爸爸给了我好些果子干,咱们一道吃吧。”

    见参胖胖不吃独食,小金心下稍稍平衡,甩一甩金灿灿的蛇尾,“不要了,我又不喜欢吃甜的。”

    参胖胖又把果子干揣回了储物袋里,说,“小金姐,咱们去找小小狐玩儿吧。”

    小金道,“不如叫上小小狐,去看林央与绿兔子打架。他俩已经打一天了,水仙真人说了,分不出个胜负,不叫他们吃饭。”

    参胖胖说,“那我把果子干给央哥哥和绿小幻吃。”人家幻空兽就两只长耳朵像兔子,小金很敌我分明,想着在朱雀地宫,幻空兽险些害了知趣爸爸,对幻空兽没有半点儿好感,还给幻空兽取名叫绿兔子。参胖胖叫幻空兽为绿小幻。

    小金多么聪明伶俐的心性,悄悄的对参胖胖道,“不要给绿兔子吃,揍她几回,饿她几顿,她才能知道咱们的厉害!以后就不敢不听咱们的话了!等她服了咱们,再给她东西吃。”

    参胖胖立刻道,“那我先把果子干藏起来。”

    小金点头。

    于是两人又叫上小小狐,去看林央与幻空兽打架了。

    幻空兽以往虽然被封存于幻春图,虽是被囚,但幻春图中,她也是老大,不知吃了多少不长眼的修士。

    但,自从被这群人俘虏之后,幻空兽吃尽苦头。

    那个叫罗水仙的修士用灵符将她困于这个地方,方寸之地,她出也出不去。还有林央时不时的来找她麻烦,哼,打就打,难道她会怕这姓林的不成?

    参胖胖抱着小小狐与小金跑到幻空兽住的地方时,幻空兽与林央已经灰头土脸的改武斗为文斗了,林央正指着幻空兽的鼻子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哼!你真个胆子贼大,敢肖想穆流年,你也不瞧瞧自己这蠢兔子相!真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幻空兽怒,“那也比你强,恋谁不好,偏要恋父!自小缺父爱吧!”

    一人一兽又是乒乒乓乓一通打。

    参胖胖与小金一来就听了惊天大八卦,惊的小嘴巴张开都合不上,对小金道,“小金姐,绿小幻喜欢穆姐姐啊。”

    小金捏参胖胖的脸,“你就没注意,绿兔子说话是男人音。”

    参胖胖后知后觉的,“是哦。原来绿小幻是男孩子啊。”

    小金也不看他们打架了,一拽参胖胖的胳膊,“赶紧,咱们把这事儿告诉爸爸去。”

    有一些孩子,有事没事的喜欢跟大人告状。其实不一定是孩子多喜欢告状,或者是天生就这脾气,或者是想借此引起家长的注意。要说知趣的魅力,绝不仅仅在会做饭方面,其他方面也是一样,像小金、小白、参胖胖这一群,都喜欢知趣爸爸。

    孩子多了,知趣爸爸就一个,饶是以小金的聪明伶俐,也得动些心思,才能得到知趣爸爸更多的宠爱呢。小金刚刚出壳时,就受到黑豆儿要吃她的威胁,后来,小金会说话啦,她就常常找知趣爸爸告臭黑豆儿的状。

    时间久了,小金就养成了凡事都要告诉知趣爸爸的习惯。

    因小金爱把许多事跟知趣讲,她又是女孩子,贴心,知趣很疼她。而黑豆儿、小白都很讨厌小金这一点,私下给小金起外号,就叫告状金。

    小金把绿小幻的底细伶伶俐俐的与知趣爸爸一说,知趣惊,“绿小幻竟然是男的?”

    罗妖瞟一眼前来跟知趣爸爸说秘密的小金、参胖胖与小小狐,又回头望向知趣,懒洋洋道,“我还以为你早看出来了呢?怎么,你竟然不知道?”

    “我哪里知道?要不是小金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知趣问小金,“绿小幻真喜欢穆流年啊?”

    小金吃着知趣爸爸给她的小鱼干,点了点头,“我听林央说的,他跟绿兔子对骂了好半天,互揭老底呢。”小金很聪明的没提绿小幻说林央恋父的事。

    参胖胖坐在小椅子上细细的吃果子干,他还跟小金要了小鱼干喂小小狐。小金真不乐意给参胖胖,不过,参胖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她,眼睛里满满是对小金姐的信任,参胖胖是这样说的,“小小狐不喜欢吃果子干,小金姐,我拿果子干跟你换小酥鱼干吧。”

    又当着知趣爸爸的面,小金也要面子的很,哪里会要参胖胖的果子干,就白送了参胖胖许多小酥鱼干给小小狐吃。看参胖胖眉开眼笑喂小小狐吃小酥鱼干的傻样,小金心疼个半死。

    若是幻空兽真对穆流年起了心思,知趣唇角一翘,倒是不错的一手棋。

    知趣在紫金鼎里安稳的睡了一夜,第二日,水伯就上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晚安了,我的心肝儿们~~~~

234

    第二三三章

    水伯来的时候,知趣正在对着绿兔子模样的幻空兽唱戏,戏词是这样的:

    小尼姑年方二八,

    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我本是男儿郎,

    又不是女娇娥……

    幻空兽听的直翻白眼,这该死的家伙在笑话他呢。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幻空兽两只长耳朵往下一垂,正好堵住耳朵眼,以示抗议。

    知趣翻来覆去的就哼哼这四句,从起床叠被到洗脸刷牙,一直去罗水仙那里煮茶,知趣还在哼哼,幻空兽已经忍不住想跳起来咬死知趣了。

    但是……

    粉粉的小舌头舔着玉杯里的灵茶,幻空兽心道:我堂堂上古妖兽,妖兽中的贵族兽,何必与这个无知的人族一般计较。

    知趣盯着幻空兽半晌,忽然眼睛一亮,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叹不已,“幻小绿的舌头竟然是粉色的啊!”

    幻空兽忽然对着知趣一声咆哮,知趣捂着嘴巴咕咕叽叽的笑了一阵,摆了摆手,“不说不说,我绝不往外说。”话说,那个幻空兽的小**是浅浅的绿色的诶。

    罗妖白知趣一眼,想到知趣昨晚做的事就气个半死。这死黑炭得知人家幻空兽是雄性,竟然急吼吼的跑到人家住的地方,再加上林央这个没立场没原则的家伙,俩人把人家幻空兽小小的身体摁在床上,知趣扒开人家双腿,硬是把到人家幻空兽腿间小小的家伙,还无耻的摸了好几把。幻空兽反抗不得,为尊严计,直接气晕过去。知趣就把气晕的幻空兽抱回自己房间了。

    幻空兽醒来就要咬死知趣,知趣一声大吼威胁,“不听话就捏小**。”

    幻空兽立刻生不如死的颓了,他并不是真想去死。但,做为一只上古妖兽,哪怕只是灵体,幻空兽也须保持自己上古妖兽的尊严,如果真的每天被捏小**,他除了自杀,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受到这样无耻的人族的威胁,幻空兽偷偷的哭了一夜。

    不过,令幻空兽稍稍气平的是,因为这个无耻的家伙偷捏他的小**,被朱雀捶出满头包。当然,死对头朱雀肯定不是为他出气,朱雀是在吃醋。

    话说回来,朱雀的品味一直不怎么样,这只尤其差。

    且朱雀这只没品味的家伙,还来威胁他,罗妖是这样说的,“把你那恶心的东西藏起来,下次再敢让黑炭摸着,我直接给你剁了!”

    什么叫恶心的东西?

    说的好像是朱雀自己没有一样!

    觉得恶心?觉得恶心,朱雀你自己怎么不自阉了啊!明明是嫉妒他们妖兽一族在兽形时亦可以尽情的享受鱼水之欢,这只没品味的朱雀,肯定是在嫉妒他!

    知趣还在哼哼《思凡》中的唱词,罗水仙对黑豆儿道,“黑豆儿,唱首歌吧,好久没听到你唱歌了。”

    黑豆儿本就是个人来疯的脾气,而且,他本就在梧桐城的时候学会许多歌,一直苦无机会炫耀。如今罗水仙叫他唱,黑豆儿精神一震,抓起玉盏,将大半杯灵茶一股脑的灌进嘴里,用翅子一抹嘴儿,张嘴便嘎嘎嘎的引吭高歌起来。

    黑豆儿那大嗓门,与知趣完全是同出一辙,所以他唱起歌来那叫声震四野,知趣先受不了了,说黑豆儿,“声音小点,声音小点。”

    黑豆儿完全具备歌唱家的素质,他沉浸在自己悠美的歌声中,完全没有听到知趣爹的话,直到黑豆儿一曲结束,知趣爹都要口吐白沫了。

    黑豆儿唱完后自我感觉极是良好,罗水仙拿出一颗香气四溢的丹药来,黑豆儿嘎的一声飞过去衔了丹药吞了,并且强烈要求再为大家演唱一首新歌。

    知趣忙道,“黑豆儿,你唱吧,我出去做饭了。”说着就要遁走。

    黑豆儿嘎嘎嘎的说,接下来是一首歌颂父爱的歌,一定要唱给知趣爹听。罗水仙建议,“黑豆儿,知趣要出去做饭,你干脆跟着他出去唱吧。”

    黑豆儿立刻觉着这是个美妙无比的主意,追在知趣屁股后面专门唱歌给知趣爹听了。知趣简直愁死了,他很疼爱黑豆儿,而且黑豆儿在梧桐城受了很多委屈,现在又是鬼鸦,知趣真不忍打击儿子的表演**。知趣不忍心打击黑豆儿,于是知趣想另找个人打击黑豆儿,知趣道,“小白,黑豆儿唱歌很不错啊。”

    小白慢悠悠的呷口茶,看知趣一眼,出乎知趣意料之外地,“比流氓趣你唱歌好听多了。”

    参胖胖立刻发言,“我觉着黑豆儿哥唱歌跟爸爸比,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知趣只说过一回,好学的参胖胖就会活学活用的。但是,此话用在这里真叫人无比郁闷。

    小金这种长期在知趣面前扮乖巧的家伙都忍不住说,“爸爸,你还是让黑豆儿唱吧。黑豆儿不唱,你就要唱了,你看,你都把小小狐唱的厥过去了。”其实小小狐一点事都没有,但听到小金的话,小小狐立刻摆了个四脚朝天翻白眼的姿势,摇了摇篷松的大尾巴,以表达自己对于知趣唱功的抗议。

    知趣==|||

    他又不是故意唱的,实在是幻空兽男儿身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么。

    知趣不忍心打击黑豆儿,结果自己受到了无情的打击。这些家伙们,越来越不可爱了。吃过早饭后,水伯来访,颇有些老生常谈的意思。

    知趣道,“阿伯,我跟水仙爹说了,待朱雀地宫之事一了,我们就要回修真界。阿伯,你打算一直留在人间界吗?”水伯在人间界并无根基,穆流年也只是人间帝王,她再强悍,寿数不过百年。水伯已经步入修真者的行列,除非他不想于修仙之路上有所建树,愿意一直留在人间界守侯穆流年的皇朝。否则,水伯势必要回到修仙者的队伍中。

    水伯倒未露出太过意外的神色,只是道,“以前,我听春秋说你在罗浮界惹了麻烦,才会阴差阳错的来到人间界。知趣,离开人间界,你们要去哪儿呢?人间界并非没有灵气充沛之地。”

    “的确,人间界并非没有灵气充沛之地,不过,在我看来,人间界仍不是非常适合修士修炼的地方。”知趣道,“阿伯,人间界的修士太少了。哪怕有合适的洞府,实际上修士修行,所需者甚多,并非只有灵气一样需求。再者,修道,并非闭门造车就能有所成就的。其三,还有天道规则对人间界的限制,连夏春秋都得承认,元婴在人间界是完全不能发挥其修为的全部实力。这也说明,人间界,其实并不适合修士居住。”

    水伯灵机微动,问,“知趣,是不是就是由此,人间界才没有元婴修士的?”

    “元婴修士要压制其修为。”

    “我的意思是,不是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人间界修炼的修士才没有化婴者。”水伯道。

    “兴许吧。”反正若不是在朱雀地宫炼化夏春秋与幻空兽二人的灵力,就是他家妖妖想出壳也不是短时间的事呢。

    水伯心下忽然生出个不错的主意,对知趣道,“知趣,我不瞒你。陛下,是想均衡一下人间界修真门派的实力。”

    知趣微微挑眉,“这要如何均衡?”

    “南炎洲的修真门派,不说三足争霸时相互残杀,就是朱雀地宫,也折损了沈留白与凌家两位修士。现在,南炎洲的修真者廖廖几人。其实,陛下倒不担心他们是多是少,毕竟,他们是修仙之人,顶多占一个山头,又少与外界来往,于皇权并没有威胁之处。”水伯一叹,“但是,自朱雀地宫开启,这个消息传出后,许多外来的修士就打上了朱雀地宫的主意。他们认为地宫里有无数宝物,可令他们修为一日千里、直接成仙。”

    “尽管这十分可笑,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时候,人们宁可相信一些虚无飘渺的宝藏传说,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狼。”水伯道,“陛下,所担心者,是修士对于朱雀地宫无休止的觊觎,会动摇皇朝的统治。朱雀地宫的开启之门就于朱雀台上,现在,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今,那些外来修士打着寻查门派弟子下落的旗号,来这里喋喋不休,未尝不是打朱雀地宫的主意。”水伯道,“陛下是想咱们想个法子,一举斩杀这些人对朱雀地宫的勃勃野心!”

    知趣索性不去猜穆流年的心思,直接问,“穆流年是打算怎么做?”

    一旁,幻空兽的耳朵悄悄的竖了起来。

    知趣自然没有漏看幻空兽的反应,他不禁又哼哼起来:

    小尼姑年方二八

    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

    我本是男儿郎

    又不是女娇娥……

    幻空兽默默地,他平生第一次这么想咬死一个人哦。

    不过,幻空兽不理会知趣哼哼着世上最难听的调子,而是比知趣更认

    作者有话要说:午安~~~月亮节快乐~~~~~~

235

    第二三四章

    知趣有些难以形容现在的感觉。

    修士原本是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蝼蚁。

    虽然知趣向来秉承着众生平等的心态,但,在听到穆流年的计划时,知趣仍感到震惊的心惊肉跳。

    太狠了,这个女人实在太狠。

    她,她竟然妄图用朱雀地宫葬送人间界的修士!

    与知趣同样震惊的幻空兽,与知趣对穆流年的评价完全不同。幻空兽激动的两只小前爪子一个劲儿的挠桌子,太帅了,穆姐姐实在太帅了!

    那些贪婪的人族本就该死,一劳永逸,穆姐姐太帅了!

    听着幻空兽把他的桌子挠的吱啦吱啦响,知趣掐他屁股一记,幻空兽才略略收敛了自己的感情,同时还给予了掐他屁股的知趣一记不留情的白眼。

    水伯道,“陛下此计,虽然有些毒辣,却不失为一招好棋。知趣,有什么东西能阻止修士的贪婪吗?他们来之前并非没有准备。他们甚至是打听着直到孔蓝与苍鹰离开,才成群结队的来南炎洲叫嚣。”

    “如今你们尚在,他们就要争个是非对错。若是你们一走,没有水仙真人的震慑,他们根本不会再费此唇舌。”水伯叹道,“修士毕竟不是靠舌头来吃饭的,介时,凭南炎洲这些人,根本无力保护朱雀台之安危。”

    知趣默然半晌,道,“穆流年很讨厌修士吧?”

    水伯道,“知趣,我是修士。我曾经也做过皇帝,做皇帝的人,厌恶一切自己难以掌控的东西。”

    “自来帝王尊祟神佛,但,若真有神佛降临,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喜欢头顶上多一层管束。”

    “神佛的世界与凡世本就不同,凡世有凡世的地盘,凡人多于神佛面前卑微,那也得神佛高高在天上时才成。哪怕神佛入凡世,也应该遵守凡世的规矩。”水伯语气淡淡,却无端生出一种霸绝天下的气势,水伯道,“知趣,也许你觉着我如今成为修士,实在不必为穆流年的江山这样操心。其实,我帮她,并不是因为她姓穆的缘故。”

    “穆流年根本未将这丝香火情放在心上,何况于我,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帮她,并不为了帮她稳固皇朝江山,而是为了凡世凡人。”水伯望向知趣,“我是凡人出身,哪怕我如今是修士,我也痛恨修士面对凡人高高在上的嘴脸。”

    “修士是什么?不过是修炼几年,稍微比凡人多活几日的凡人而已。可,他们就因为有了些许术法本领,便自以为是半仙了,便视人间界凡人如蝼蚁一般。”水伯道,“这种理所当然高高在上、予取予求,丝毫不考虑凡人死活的修士,都让我深深的无比的恶心。”

    “不论我是凡人,还是修士,我从来不曾轻视我曾经生活过的凡世。我曾于凡世称王,我爱这片疆土,所以,我厌恶一切视凡世为卑微的修士。”

    不得不说,水伯颇具口才。

    尽管以往像个老骗子,但,水伯若想说服谁的时候,那真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已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接下来,再诱之以利。哪怕知趣没有当下应允,水伯却已有了五成把握,此方告辞。

    能将知趣说服动心五分,水伯对知趣相当了解,且游说功力不凡了。

    在外面,水伯当然更是不遗余力的开始自己的布置。

    知趣与罗妖当然是非常亲密的关系,但,有些话,知趣不能对罗妖讲,便偷个空找罗水仙商量。

    “我不知这样做是对不对。”知趣很有些矛盾,“这又是难得的机会,毕竟又关系到许多人的性命。”

    罗水仙淡淡,“有什么可犹豫?狼吃羊,羊吃草,难道草就该被羊吃,羊就该被狼吃?且于凡世中,人族自以为为万物之王。到修真界试试看,四方镜妖族与道天境人族平起平坐,已非一日。人类自以为是的建立种种规矩秩序,实际不过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暴行。”

    知趣犹犹豫豫的,“那咱们,咱们就干了?”

    罗水仙评价知趣,“伪善又窝囊,没个决断,简直不像个男人。”

    知趣自尊碎一地。

    罗水仙又唤住知趣,提醒他一句,“此事关系甚大,不能总听水伯的,叫人牵着鼻子走。”

    “我明白。”下定决心,在实际操作上,知趣还是很靠谱的。

    知趣走后,罗妖现出身形,脸色莫测。

    罗水仙淡淡道,“也不知你哪儿来的福气,知趣百般为你算计。”

    罗妖大大的桃花眼瞟向罗水仙,道,“羡慕也没用。”

    罗水仙面色依旧,端起灵茶呷一口,“知趣是我的儿子,你若是想与我儿子成亲,对家翁还是恭敬一点的好。”

    罗妖哼一声,“罗水仙,莫以为我不知你的底细,你给我收着些。更别仗着我家黑炭实在,就总奚落于他。”什么叫伪善又窝囊啊,在他心里,再没有比他家黑炭更心软更善良更聪明更有趣更招人喜欢的了。

    罗水仙一笑,罗妖身形一闪,找知趣去了。

    罗妖以为知趣去找水伯了呢,结果知趣还在鼎里呢,正在看参胖胖种人参。

    参胖胖拿着自己的人参果果,细细的埋在阴凉处,再弹一缕灵参特有的灵气灌入人参果果中。过一时,参胖胖召来一缕清泉自己胖胖的小手洗干净,跟知趣说,“爸爸,等以后小人参出来,你别吃他,叫他慢慢长哦。等过上几百年,我就有儿子了。爸爸,你就能当爷爷了。”

    知趣响亮应一声,“不吃不吃,哪里舍得,那我不是吃自己孙子了么。”

    参胖胖咧嘴笑着扑到知趣身上,抱着知趣的大腿,脸一个劲儿的往知趣大腿上蹭,小小声的说,“爸爸,你好久没抱我了呢。”

    知趣心下一软,笑着把参胖胖抱起来,托住他屁股,叫他坐自己胳膊上,参胖胖一只胖胖的小手拽着知趣的衣裳,呵呵直笑。到中午,参胖胖给知趣爸爸洗菜帮忙,最懂事不过。

    中午吃过饭,罗妖与知趣睡了午觉。

    到下午,知趣修炼两个时辰,傍晚做了晚饭后,想着就要中秋,用灵谷粉坚果仁青果油做了许多月饼给大家吃。

    小白尤其喜欢五仁馅儿的,强烈要求知趣做几百个给他慢慢吃。

    黑豆儿喜欢吃火腿的,参胖胖偏爱黑芝麻,小金喜欢豆沙,朱鹤与龟小绿偏爱肉松,罗水仙比较高雅,桂花、玫瑰馅儿,不但好吃,味儿也好闻。

    小小狐蹲在参胖胖面前的餐桌上,两只爪子抱着个月饼,啃的满脸渣。

    至于罗妖,哼,他家黑炭从头到脚都是他的,至于什么月饼糕点,也就是那些没见识的家伙才贪吃个没完呢。他喜欢吃什么?哼哼,不论他喜欢吃什么,他家黑炭都会给他做呢。

    罗妖捏着个五仁月饼细细的啃着,看着这些家伙贪吃的嘴脸,真是……有些不爽啊。都是他家黑炭辛辛苦苦的做的呢。

    眼尾余光一扫,诶,那绿兔子样的家伙,你在吃啥啊?

    罗妖对于幻空兽闷头吃月饼的事非常不爽,不过,罗妖在外面很会装,有啥心里不爽的,他自己不说,反是看了林央一眼。

    林央现在是灵体了,按理不用吃什么也没事,结果这家伙还是一天三顿加夜宵的吃。真是个吃货,罗妖看林央一眼,心念微动。

    林央心下挺瞧不上罗妖这种小家子气,可有什么办法呢,他是凤神杯的器灵,罗妖是凤神杯的主人。他也只得听罗妖的,林央正要找幻空兽的麻烦,知趣笑眯眯的摸摸幻空兽的毛,温和的问,“小绿,好不好吃?再尝尝这个冰糖馅儿的,有点甜哦。”说着,还递给幻空兽一只小月饼。

    幻空兽许多年没吃过东西了,再说,月饼这东西,他以前也没见过,更不用说吃了。这并不是说身为古妖兽的幻空兽见识短啥的,实在是幻空兽从来没遇到过像知趣这样会张罗吃食的修士。

    幻空兽咬着月饼,时不时喝两口灵茶,道,“有事就直说,突然对我这么好,肯定是要使唤我的。”

    知趣嘿嘿一笑,“大过节的,先吃月饼,吃好月饼,咱们再说事。”

    听知趣这样说,幻空兽就不理会他了,这个家伙无事献殷勤,他可得多吃些,还不知能不能回本呢。

    其实幻空兽不大担心知趣要把他怎么着,当年,朱雀也不过是灭了他的**,将他的灵体封入幻春图。现在,他仍是灵体存世。倒不是说幻空兽不怕死,只是,他不晓的如何去死。涅槃之火中,他灵体犹在。

    活了无数岁月,幻空兽虽然未能成仙成神,修炼上的阅历倒是不缺。除了罗水仙与朱雀,其他人,他不是很放在眼中啦。

    待大家吃过月饼,知趣特意找了幻空兽谈心,“你喜欢穆流年是吧?”

    幻空兽一抹嘴巴上的月饼渣,用爪子洗洗脸,扬起下巴道,“不要用人类浅薄的情感来形容我对穆姐姐的仰慕。”

    “哦,你不浅薄,一把年纪还穆姐姐长穆姐姐短的来装嫩,真不嫌寒碜。”见幻空兽在炸毛,知趣曲指敲他大头一记,“谈个条件,我可以想法子让你跟在穆流年身边。”

    幻空兽不为所动,“只要我出了紫金鼎,我自己也有法子。”

    “别忘了,你可是我们的俘虏。”

    “好吧,你说吧。”幻空兽懒懒地,“人族没好心眼儿,肯定不是叫我去做好事。”

    知趣嘿嘿一笑,“唉哟,幻小绿,你可真聪明,一猜就对啊。”有好事,老子自己去做还来不及呢,何必要找你呢。

    “我还有个条件。”幻空兽道。

    “说吧说吧。”

    “你把各式月饼给我每样做一千个。”

    “你还是继续在紫金鼎呆着吧。”一千个?疯了吧。

    幻空兽看知趣不乐意,只得退而求其次,“那,各种一百个成了吧。晚辈。”

    知趣一挥手,“各样拼拼,一共一百个送你。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你知道灵谷粉多贵,还有馅料油盐,都是工本呢。”知趣想想就肉疼,现在光吃不进,他的财产一直在减少哩。

    幻空兽一挥爪子,“好吧。”

    知趣这里事情还未与水伯谈妥,去药神谷的文斐然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们~~~~~~~~~~月亮节快乐~~~~~~~

236

    第二三五章肥屁屁妖

    文斐然带着药神谷的神医回到了帝都。

    这就体现了皇权的优越性,哪怕药神谷以悬壶济世、行医救人为己任,但,一个药神谷能活千人百人,能活万人否?

    修士再有本事,神医哪怕可以起死人肉白骨,他们整体的力量资源犹是不能与皇权相比的。

    穆流年正对瘟疫一事颇为心焦,药神谷的神医一到,穆流年便迫不及待的接待了神医。

    事实上,在知趣看来,穆流年对一切不会动摇她统治的人或事物都持一种客观而友好的态度。

    药神谷的人既然肯出面,瘟疫之事,穆流年已经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其实,穆流年所担心的,并非药神谷,而是知趣。

    药神谷在南炎洲,总要给皇室几分颜面。倒是知趣一行人,水伯虽然代为说客,但,知趣态度犹豫,叫穆流年有些隐隐的担忧。

    穆流年并未直接去找知趣,既然此事经水伯之手,穆流年就再找水伯商议。水伯道,“这并非小事,哪怕知趣可以从中得到好处。他是个心软的人,犹豫也是正常。不如陛下亲自去找他谈谈。”

    犹豫也就证明知趣不是不动心,穆流年道,“也好。”

    穆流年与水伯亲自去了知趣的紫金鼎。

    与上次在朱雀地宫,紫金鼎天翻地覆的情形不同,哪怕穆流年是个凡人也觉着紫金鼎花木扶疏,气象胜胜以往。

    知趣煮了三盏茶,接过知趣递来的灵茶,穆流年将灵茶平举,沉声道,“自我立朝始,罗先生对我帮助颇多,我在这里,以茶代酒,先谢过罗先生了。”

    知趣一笑,“陛下客气了。夏春秋一事,皆因我而起,我多留几日,也是应尽之道。”

    穆流年饮一口灵茶,道,“先生本是闲云野鹤之人,又有这样的本领神通。有本领神通的人,我见过许多,但如先生这样肯为凡人尽心尽力者,万中无一。”

    “我佩服先生的人品气度,视先生如长辈。”穆流年眸若明星,恳切道,“先生若有指点我之处,我必洗耳恭听。”

    知趣道,“陛下太客气了。”对于掌权者,知趣向来很小心,伴君如伴虎,虽然与穆流年没有利益纠分,知趣从来不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而且,对于穆流年,绝不能因她是凡人来轻视于她。

    有本事的人,不论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是有本事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知趣温声道,“陛下的计划,阿伯已经与我说过了。我未应承陛下,实在是我另有考量。”

    “先生请说。”穆流年并不是个啰嗦的人,知趣能直接说正事,再好不过。她对知趣的印象,一直非常好。说句良心话,虽然知趣说夏春秋之事因他而起,但知趣有这样的本事,朱雀地宫里,已将夏春秋彻底解决,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何况知趣的确是打算回修真界的,结果,知趣却继续留下来,帮她震慑其他三洲咄咄逼人的修士,这一切,都令穆流年心存感激。

    虽然穆流年对修士一向没什么好感,不过,对于值得尊敬的人,穆流年自然要给予应有的尊敬。

    “陛下是希望人间界再没有修士,还是希望借机杀了其他三洲的修士?”知趣问。

    穆流年坚毅的唇角微抿,没有说话。

    知趣道,“紫金鼎是我的法宝,陛下有话,尽可直言。”

    穆流年握着渐渐冷去的灵茶,淡淡道,“修士是什么?在我看来,修士有血有肉,亦是凡人。”

    “但,他们又不同于一般的凡人。”穆流年叹,“先生明白那种感觉吗?明明都是凡人,偏有特定的一种人会活的比你长久,有着传说中的仙术,心念一动便可杀人。可实际上,他们并不是仙,他们只是与我一样的凡人。”

    “我并不是嫉妒修士,不怕告诉先生,我少年时,因先父交好于修士,那修士说我是双灵根之体,亦可修仙。”穆流年道,“我并没有修仙,是因为我从来不羡慕修士的生活。”

    “在我看来,修士有修士的世界。他们视人间界的凡人庸庸碌碌,但,庸庸碌碌有何不她?庸庸碌碌,才叫凡人。这个庸碌的世间,是属于凡人的世间。”

    “修士居秀川丽水,饮朝风夕露,有修士的悠然淡远。但,他们不能,一面悠然淡远,一面插手人间界,对人间界予取予夺。”穆流年声音渐冷,道,“先生说,南炎洲之乱,皆由夏春秋而起。夏春秋贪图朱雀之力,将南炎洲视为儿戏,逆转四季,冰雪覆城,只这一样,多少人饿死病死。如今,又有人成群结队的觊觎朱雀地宫。”

    穆流年冷声道,“朱雀台,就在我皇城之内。我,就是在朱雀台登基。”

    “我若由着他们亵渎朱雀台,我何不将帝位让于他们这些修士!”

    慢呷一口茶,穆流年稍稍平复心中怒火,继续道,“先生问我是不是想借机杀了三洲修士?难道我不该杀他们以绝后患!”

    “先生问我是不是希望人间界再没有修士。”穆流年抬眼望向知趣,静静道,“是,我是希望。我希望,人间界,这四洲土地,归凡世于凡人。”

    知趣道,“还凡世于凡人,这对凡人有什么改变吗?”

    穆流年眉毛一挑,“起码不会有人逆行四季,冰雪覆城。先生,纵使我为帝王,想以一人之力藏送数城百姓,也是痴人说梦。”

    知趣沉默,穆流年道,“据我所知,即使重启朱雀地宫之火,这些修真门派所处之地想恢复昔日光景亦非一时一日之力。”

    原来,穆流年不只是想设陷阱杀掉那些为朱雀地宫野心勃勃的修士,她是真的希望能将所有修士赶出人间界。

    这所有的修士,也包括文斐然、邵千凌等人。

    哪怕微微心寒,至此时,知趣也得承认,穆流年实在是个狂人。

    她甚至是狂人中的狂人。

    凡人见之修士,莫不顶礼膜拜。

    哪怕如林央,在少时见识到修士的本领,也不是不羡慕的。

    但,穆流年明明白白的说了,她不羡慕修士的生活,她以凡人帝王之尊要将这些视凡人为蝼蚁的修士赶出人间界。

    知趣道,“我也是修士哪。”

    穆流年道,“但,你有一颗比凡人还要柔软的心。”

    知趣从不知道穆流年这样会说话。他看错了穆流年,不过,知己知彼,穆流年却早深深的了解他。知趣的确心软,但是,知趣绝不是那种心软到可以让人欺负的人。

    夏春秋犯到他头上,都得去死上一死。

    穆流年想用知趣,自然明白,知趣是个吃软不吃确的人。

    穆流年道,“而且,你是最不像修士的修士。”

    哪怕穆流年非常会说话,知趣依旧没有答应穆流年。

    这关系多少人的身家性命,这不是一件小事。

    穆流年从容告辞。

    晚间,知趣搂着罗妖的小嫩身子失眠。

    罗妖闷闷地,“黑炭,你睡不着也别总揪我屁股肉成不成?”

    知趣微惊,“妖妖,你还没睡呢。”他以为罗妖睡着了才捏的。

    “睡着也要被你给揪醒了。”罗妖苦于身型,小胳膊只能搂到知趣的脖子,劝知趣道,“穆流年那些事,应就应,不应就不应。就人间界这叁瓜两枣的修士,哪怕都炼化了,也没有多少灵气的。”

    “啊?你都知道了啊。”知趣也不是很吃惊。

    “早知道了。”罗妖拿着白嫩嫩的小手指戳知趣的嘴,知趣张嘴咬住,罗妖道,“人间界这些事,想管就管,不想管咱们直接走,也没人说咱们的不是。”

    知趣舔一口罗妖的小手指头,道,“相识一场,再说,我早答应穆流年要把朱雀地宫的事完结才走。”捏两把罗妖肥肥的小屁股,知趣道,“你也是朱雀啊,你都说了第一只朱雀是从石头里化生而出的。那么,天下朱雀就是一家了。我也不想让那些人随便就把地宫破坏掉。”

    “地宫里还有咱家的大鼎呢。”知趣嘀咕,“我都没舍得搬出来。若是叫人发现,搬走咱家神鼎,不得心疼死啊。”

    罗妖笑起来,说,“财迷趣。”

    知趣拍拍罗妖的屁股,“肥屁屁妖。”

    罗妖握着小拳头去堵知趣的嘴,板着脸,“你可不许在外头这样叫我。”

    “那得看我心情啦。”

    罗妖捶知趣一顿。

    反正罗妖现在小小的,也没啥力气,俩人闹了一会儿,知趣摸着罗妖的屁屁,罗妖捏着知趣的小咪咪,呼呼睡了去。

    至第二日晨间,知趣起床后,见罗妖还呼呼呢,拍罗妖屁股,“起啦。”

    罗妖露出一幅睡不醒的样子,“昨天你吵的我失眠,我再睡会儿,你先去吧。”

    修士,不睡觉也不会如何。

    知趣是因为修为低,且一直保持凡人的生活习惯,所以才需要睡眠。

    罗妖完全是喜欢腻着知趣,也就跟着睡。

    说句通俗的话,人家罗妖是享受睡觉的过程,而非本体需要补充睡眠。

    今天硬说没睡醒,怎么听怎么可疑,肯定有事!

    知趣也没揭穿罗妖,捏一把这妖精的小屁屁,知趣准备早点去了。

    待知趣出门后,罗妖立刻睁开眼睛,大大的桃花眼里哪有半分睡意。罗妖立刻跳下床,随手化出一面镜子,光着小屁股扭着小身子往镜子里瞧。

    小孩子不都这样么,小胳膊小腿小屁股小腰。

    不过,好像他屁股是有些大哦。

    但是,参胖胖的屁股更肥更胖更大好不好?

    臭黑炭,竟然管他叫肥屁屁妖!

    妖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

    罗妖召来衣服穿上,踩着金线靴,身穿玄锦袍,头束小玉冠,再往镜子里望去,哪里有肥啊,他屁股一点不肥好不好!

    比成天光屁股到处跑的参胖胖强一千倍!

    哼!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稍晚,可以不要等~~~~~

237

    第二三六章

    知趣是紫金鼎的主人,换言之,这鼎里人的一举一动,知趣若想,便能感觉的到。

    这件事,他谁都没说。

    结果,知趣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看到了罗妖自己光着小屁股照镜子嘴里还嘀嘀咕咕抱怨他的事,险没笑晕。

    “一大早就笑的这么淫\\荡,流氓趣,你想什么呢。”小白一身银色锦衣银色长发、肩上站一只黑色的小鬼鸦,俊美的脸庞映入知趣的眼里。

    “你管我想啥。”知趣摆开平底锅,开始烙荷叶饼,对小白道,“把桌子上的熏肉切了。”

    小白真不乐意做厨事,参胖胖也起了,光脚跑过来,他一向勤快,又很懂事,笑呵呵地,“爸爸,我帮爸爸切吧。让小白哥哥歇会儿。”

    小白直接抬抬下巴,熏肉就切好了,看参胖胖一眼,“你不是吃素的么。”

    参胖胖贴心地仰着小脸儿望向小白,“我帮小白哥干活啊。”

    “哦。”小白看参胖胖拿出生菜去洗,小小狐很卖力的喷火……真是的,一个个这么勤快。做为高贵的白孔雀,怎么能叫这些家伙们抢了风头啊,小白鲜有这样主动,“流氓趣,我帮你做点啥吧?”

    黑豆儿头顶红色的小旗子迎风飘飘,跟着嘎嘎两声。

    知趣欣慰地:孩子们都长大了啊。

    过一时,早饭张罗好,罗妖掐着点,踱着步子一脸严肃并不苟言笑的过来用早饭。知趣见他就乐,揭一张薄薄的荷叶饼,抹上甜酱放上翠翠的早上新摘的生菜、细细的胡萝卜丝、两片灵气淡淡的熏肉,一并裹好,递给罗妖。

    罗妖大模大样的接了,自己也用小嫩手给知趣裹了一个,还不暗暗的给知趣使眼色:行啦,在外面不要太肉麻。哼哼,他就知道黑炭爱他爱的不得了呢。总是在公开场合向他示爱,真叫向来爱面子的朱雀有些烦恼多多啊。

    用过早饭,罗妖把知趣、小白、罗水仙叫到一处,商量事情。

    罗妖板着小脸,道,“人间界的事,黑炭答应穆流年要把朱雀地宫的事彻底解决。穆流年是想把人间界的修士彻底解决,她要借助朱雀地宫,设下陷阱,创造机会,我们就可以把那些觊觎朱雀地宫的修士炼成灵气,提升修为。”

    “不过,我看,还是不要这么干了。”罗妖大大的桃花眼瞟向知趣,道,“黑炭心有不安,昨晚都失眠了。”

    知趣瞪罗妖,啥都往外说啊,怎么。

    罗妖没廓趣,继续道,“平白没冤没仇的,杀这么多的修士,也有伤天和。我看,不如另想个法子,反正按穆流年的意思,把修士弄出人间界就成了。”

    知趣道,“南炎洲的这些人还好说,毕竟如今南炎洲的灵脉一时之间恢复不了,不利修炼。若是其他三洲的人,人家家在这里呢,人离乡贱,若是愿意走,这些人早走了。”

    罗妖道,“不愿意,就用哄的、骗的,只要待他们一走,毁了由修真界通往人间界的传送阵,修士想要再来人间界,千难万难。只是有一点,若是人间再有修士想去修真界,也十分不易。”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知趣还真没想过破坏传送阵这种办法,一时倒觉着,这法子比起杀了修士炼灵气来,很是不错。

    罗水仙道,“其实只要破坏人间界的传送阵,依人间界修士的道行,是不可能重建传送阵的。”

    知趣十分机伶,一勾唇角,道,“至于人间界传送阵要如何破坏,就由穆流年操心吧。”反正那是个狂人,又厌恶修士,哼哼,他也是修士呢。

    罗妖,“事就这么定了。”

    知趣没想到他愁眉不展好些天的事,就被罗妖三言两语的解决了。知趣不禁捏罗妖的小脸一把,笑,“妖妖,你还真灵光啊。”

    罗妖打掉知趣的手,“这就是智者与笨蛋的差别。”

    小白忍不住大翻白眼,二舅也有好多话要说好不好。今天两次被人抢风头,小白心里不爽,提醒知趣道,“夏春秋可是有门派的人,这回,他们门派全军覆没。当初在朱雀地宫,我们放走了离望真人,他是被夏春秋请来助阵的。现在,夏春秋的门派肯定已经知晓全军覆没的事了,咱们离开时,最好小心些。”

    这年头,修士出行虽然各有法宝。但,界与界之间,因路途遥远,一般要用到传送阵或是灵船渡界河。人间界是独立于修真界存在的,故此,只有传送阵一条路可走。

    如知趣这种不知怎么从界河死里逃生掉到人间界还能活下来的,凤毛麟角。

    小白所担心者,倒不是夏春秋的师门雄赳赳、气昂昂的来人间界为夏春秋报仇血恨,他是担心,离开修真界时,他们是要走传送阵的。若是夏春秋的门派预知消息,派大批人手守在传送阵,来个守株待兔,他们不是要吃大苦头么。

    知趣转眸一笑,“这个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

    既然要把这些修士骗出人间界,知趣老神在在,搔搔下巴,“是得想个好法子呢。”

    知趣这里稍有头绪,还未与穆流年通气呢,穆流年已经第二次拜访知趣。

    而且,穆流年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来了邵千凌、天机道人、文斐然、胡夫人、凌雁书。并且,令知趣大跌眼镜的是,穆流年竟然说服了这五人搬出人间界。

    文斐然道,“陛下说的也在理,若想修为更进一步,恐怕非要在修真界修炼不可。如今洞府的灵气已经不适合我们修炼,不如出去看看。”

    邵千凌道,“知趣,我们对修真界不大熟,待去了修真界,还得你多指点我们。”

    凌雁书话最少,一抱拳,“有劳。”

    知趣看穆流年一眼,狐大狐二两只小狐狸已高兴的围着知趣的脚边欢呼起来。小家伙们对于能出门总是开心。

    穆流年淡淡道,“树挪死,人挪活。有天道法则制约,人间界的修士很难突破元婴,待诸位元婴归来,朕亲自为众仙长接风洗尘。”

    知趣第一次有一种甘败下风的感觉,这个女人……

    合该男人婆一辈子。

    这样厉害,哪个男人能消受的起呢。

    知趣顺着穆流年的话,一笑道,“说哪里话,咱们都是朋友,本就该相互照应。只是不知你们是如何打算的?”

    文斐然辈份最低,他与知趣的交情也最好,于是,率先由他开口,文斐然道,“我们是这样想的,知趣,能不能在修真界找个固定的洞府。也不只是为了我们自己修炼。日后,人间界再有出息的弟子,到了金丹修为,亦可去修真界冲击元婴。”

    看来,穆流年话只说了一半,难怪文斐然、邵千凌几个这么痛快的答应去修真界呢。

    知趣并未揭穆流年的老底,反正最后的坏人是要穆流年来做的,知趣顺势引出他的目的,道,“恕我直言,咱们这些人还是少了些。人少则势单,在修真界立足,恐怕没这么容易。”

    南炎洲的修真门派,经过自相残杀,的确已经七零八落。

    知趣建议,“不如联合其他三洲修士,总是同出于人间界,如今虽略有争端,到了修真界,就是他乡遇故知呢。不亲也亲了。界时,四洲修士同建修仙基地,同枝连气,人多势众,总好立足。”

    见文斐然等人略犹豫,知趣道,“若能将他们说服,亦能解朱雀地宫之危。”

    边上站着穆流年,邵千凌终于拍板,对天机道人、凌雁书道,“总要试一试才好。”

    穆流年微微一笑。

    知趣心下一叹:女人若都似穆流年,男人也只有去爱男人了。

    穆流年又往前走了一步,知趣便与她交了一半底。

    穆流年一口应下,“传送阵的事,我来办。日后去了修真界,先生也只管把事往我身上推,事情本就是我主导,我也不怕他们记恨。”

    知趣毫无绅士风度,“那是自然,肯定会往你身上推的。你放心吧,传送阵一坏,出去的修士不会再回来了。”

    终于得到知趣的帮助,穆流年心下稍安,知趣忽然道,“幻空兽很仰慕你,想跟在你身边,你的意思呢?”

    幻空兽抬头望了穆流年一眼,穆流年道,“我不过是凡人,寿数百载,如昙花一现,匆匆而过。待我死了,他留于人间界,岂不寂寞。”

    幻空兽忙用女音道,“穆姐姐,我不介意。我就是仰慕姐姐,想守着姐姐。”

    穆流年不禁一笑,伸手摸摸幻空兽柔软的皮毛。

    知趣心下再次叹息:女人若都似穆流年,也只有上古妖兽敢爱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们~~~~~

238

    第二三七章

    幻空兽这没脸没皮的家伙,当天就屁颠屁颠的跟着穆流年走了。

    知趣开始跟水伯商量,怎么把其他三洲的修士忽悠过来。

    最终邵千凌以南炎洲修士协会之名邀请东青洲、西玄洲、北安洲的道友来南炎洲参加化婴道法大会,而且邵千凌是打着交流道术以期化婴的名义,并说明自己等人在朱雀地宫颇有心得云云,总之在文斐然这位状元出身的弟子的生花妙笔的润色下,邀请函写的,那叫一个蛊惑人心哪。

    水伯出面对已对皇城的三洲修士道,“不瞒诸位道友,我们于朱雀地宫,的确所获颇多,正想请诸位的同门师长一并过来参悟参悟。”

    东青洲岳凌波、北安洲谢天歌等本就是打着寻找失踪弟子的招牌为了朱雀地宫而来,如今南炎洲忽然把朱雀地宫之事挑明,又要新邀别的门派修士来南炎洲参悟道法,南炎洲打的什么主意,一时倒把这一行人闹懵了。

    难道南炎洲真就大公无私至此,要分享他们于朱雀地宫所得?这,这怎么瞅,怎么不像啊?

    穆流年也一改先时的强硬,道,“朱雀地宫之事,朕一定给诸位一个交待。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是高来高去的仙长,朕是南玄洲的帝王,你们若要查朱雀地宫,这关系到我南玄洲之根本。朕不会轻许,但是,总归是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且,朕会当着天下人之面,给你们一个交待。”

    当然,这话也不大软和就是了。

    只是,穆流年的强硬,他们都见识过了。能有这种言辞,已是难得。

    穆流年都这么说了,且南炎洲修真门派没落,偏又搞了个什么“修士协会”,到处撒帖子的张罗,又打着朱雀地宫参悟元婴的名义,有志于修仙大道且够资历的修士,谁人不心动。

    不说那些获邀之人,就是岳凌波、谢天歌也有些意动。

    谁不想获得更多的信息,利益作祟之下,谢天歌、岳凌波也一改先时咄咄逼人的嘴脸,与水伯、知趣、邵千凌等攀谈起来。

    这其中,最先与知趣套近乎的是西玄洲的修士莫非常,莫非常说话斯斯文文,他这种斯文与谢天歌的心计深远尚不同,莫非常是个非常温和的人。他代表西玄洲修士而来,在岳凌波与谢天歌一文一武一黑一白的逼迫南炎洲修士时,莫非常一句话都没说。

    而且,莫非常对知趣的态度一直非常好。确切的说,他对谁都好。

    甚至,连跟随莫非常一道来的门派弟子,也不是很看得上他。不为别的,莫非常的修为低,相较于同是金丹的岳凌波与谢天歌,莫非常只有炼气修为。

    他这炼气,甚至还不如知趣这种由筑基跌落炼气、再重新修炼到炼气七层的小炼气,莫非常只有炼气五层的修为,不过,他尚不足而立之年,是个非常年轻的修士。他之所以会代表门派出使南炎洲,是因为他爹是一派之长。

    更悲催的是,莫非常一派之长的爹在他出使前刚刚坐化,如今当家的是他同门师叔。这次出使南炎洲,便是莫非常刚升任掌门之位的师叔钦点的莫非常的名子。

    莫非常为人温和,道,“不知是谁建议成立‘修士协会’,这人真是聪明绝顶。”莫非常微微一笑,“我并不是小看南炎洲的道友们。只是如今南炎洲的实力,的确是易聚不易散。”

    莫非常的话相当的委婉了,实际上却是拍了知趣一记大大的马屁,因为提出“修士协会”的人,非别人,正是知趣。

    如今文斐然等人,天机谷的实力虽然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存,但,当下情形,各门派洞府一时半会儿的恢复不了灵气,已与凡世无异。诸人要何去何从,实在是个大问题。且,天机谷所擅者,乃占卜天意,而非刀枪作战。真正擅战的高阶修士,只余邵千凌、凌雁书、胡夫人三人,就算文斐然,炼丹是一把好手,打架就差远了,何况还有不如文斐然的天机道人。

    这种情势下,若不加以力量联合,南炎洲修真界,就当真要散了。

    或许,这也是文斐然等人的意思,故此,知趣一提,大家纷纷赞同,所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便组成了“修士协会”。

    知趣一笑,“这也是情势所迫。”

    抬眸望向莫非常,“其实,把话说开了,朱雀地宫一事泄露,四洲修士没有不关注的。不论是打着什么样的理由与旗号,总是对朱雀地宫有些想法。说到这个,我倒是敬服莫兄,未曾对我们落井下石。”

    莫非常尴尬地,“我,我说话也不怎么顶用。再者说了,我是想着,跟在岳前辈与谢前辈后头,捡些便宜占的。”

    知趣哈哈一笑,“莫兄是个实在人。”

    “有自知知明罢了。”莫非常舒一口气道,“过些日子,掌门师叔就要到了,我总算能放下肩头重担。”

    相对于岳凌波、谢天歌恨不能打听些内部消息,莫非常就是偶尔与知趣说说话、聊聊天,从未旁敲侧击的谈起朱雀地宫任何事,一时间,知趣也搞不清莫非常是真傻还是装傻了。

    罗妖道,“莫非常是聪明是傻,到最后就知道了。”

    修士协会广发邀请函。

    东青洲、西玄洲、北安洲有头有脸的修士大很快就到了,穆流年专门挪出郊外皇家别院给一众修士居住,且别院内不留任何凡人。

    四洲修士聚在一起,当真是人数不少,不论修士高低,拢共加起来也有两百多人。

    这阵仗别人或许觉着大,知趣并不觉什么,想当初知趣与朱牧出去讲经大忽悠赚灵石,再大的场面也不是没见过。

    如今这几百个人间界的修士,对知趣而言,掌控场面根本没任何问题。

    不过,为了招待这几百人,知趣还是费了些力气。

    幸好知趣是个善于储存的人,当初在罗浮界,知趣手里有灵石,存了大量的灵食。熟的都给几个小的吃完了,剩下的都是食材,对知趣并非难事。这次,穆流年将行宫里侍从与侍卫撤走,知趣准备了一场灵食宴。

    当然不是真正山珍海味的宴会,知趣所备,更似茶话会。

    就这样,也做了许多点心,费了许多灵茶。

    不过,看的出来,前来的修士对于这种招待是非常满意的人,听闻知趣与孔白是来自修真界时,人间界的修士对他们稍稍另眼相待。

    喝过灵茶,文斐然方道,“我们同是人间界修士,今天请诸位前辈道友过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商。”略顿一顿,文斐然道,“诸位也知道,先时我们曾有机缘一入朱雀地宫。此次,在朱雀地宫,因缘际会,我们有缘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此事,若不与诸前辈道友知晓,就枉为同道中人了。”

    修士,一般个性沉静,不同常人。但,见文斐然说的这样严重,诸人也不禁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究竟,有何事,值得南炎洲之人这样大张旗鼓的邀请天下修士一并相商!

    别宫屋顶之上,一只毛毛的绿兔子不时抖抖两只长耳朵,两只爪子抱着个小酥点吃的正香。绿小幻一面听着屋内知趣、文斐然说话,一面暗暗感叹:可惜这一手好厨艺,竟然生在一个这样机谋满胸的讨厌巩手。

    真好吃啊。

    绿小幻藏了两个小酥饼到自己的小储物殿里,打算回去给穆姐姐吃。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在晚上~~~~~~

239

    第二三八章

    当文斐然说出,人间界在天道规则的制约下并不能化婴的时候,所有修士都震动了。

    若不是有长生的野望,谁豁出命的去修仙啊。

    真以为修仙的日子多么美好?

    这是围城外的人的看法。

    “文道友,可是真的?”问此话的是东青洲鼎鼎有名的岳氏家族的族长,金丹后期修士,岳仲秋。在座诸人,附去禅修悲苦大师,就当属岳仲秋的修为最高了。先时代表岳家来南炎洲质问家族弟子下落的岳凌波,正是岳仲秋的侄子。

    岳仲秋震动太大,方有此问。

    待他回神,看到邵千凌、凌雁书等皆是面容肃然,岳仲秋直觉认为,这事,是真的。

    文斐然道,“我们人间界,鲜少有元婴大能。据我所知,最近的一位元婴前辈当是西玄洲辰星门的一位老祖——华辰真人。不过,听说华辰真人亦是在修真界化婴,不知可属实?”既然要说此事,文斐然素来是个有心人,自然早早做足准备。此时,文斐然看向星辰门的新掌门,莫非常的师叔,金丹修士姜江落。

    姜江落面色沉肃,听文斐然有问,叹道,“老祖华辰真人的确是与友人在修真界因缘隙会化的婴。只可惜老祖之后未能突破元婴初期,之后因寿元耗尽而坐化于洞府。”

    姜江落问,“不知文道友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说来也是一桩巧事,诸位道友也知我南炎洲近来不大太平。之前有一修真界的元婴修士来此作祟,幸上神庇佑,我们成功除去此元婴修士。人间界灵气不足,不能化婴之事,正是自这位元婴修士口中得知。因为在人间界,元婴是无法发挥元婴实力的,人间界的规则,制约元婴与元婴以上修为的修士。若非如此,凭我等金丹,焉能灭一元婴呢。”

    “有一利,自有一弊。”文斐然叹,“不瞒诸位道友,我等苦修多年,所为何事?得知此事后,我向师长请教许多人间界修士之事,经我查证,咱们人间界,可考的元婴大能,史书记载的,只有六位。可惜的是,这六位大能,均是于人间界之外化婴。由此,我方能说,我的推论是没错的。”

    “因此事事关重大,我特意请罗知趣罗先生,请来了罗先生的授业恩师,元婴大能水仙真人。我尤其向水仙真人请教了化婴之事。”文斐然道,“水仙真人如今年近七十,已是元婴初期修为。其实,水仙真人早在不惑之年便已化婴,实在是修真界不世出的修仙天才。”

    修仙之人,以实力为尊。

    譬如知趣,皆因实力不济,遇事不知枉费了多少唇舌。

    如今文斐然将罗水仙的实力往外一搬,诸人皆惊叹不已,忙问,“既有元婴前辈在此,不知我等可有机会拜会一二。”

    文斐然道,“水仙真人素喜清静,拜会之事倒是不急。不过,水仙真人听说有道友到访,言道相遇既是有缘,令我将一些水仙真人的修炼心得赠予诸兄。若能使诸兄于化婴之事有所了悟,也就不枉这一场相识了。”说着,文斐然将一些玉简,各掌门发了一卷。

    这些玉简自然是知趣的手笔,啥子罗水仙元婴的修炼心得,其实都是知趣弄的一些玄而又玄的大忽悠。

    这些人虽然于凡世称半仙,到底人间界修士与修真界没有可比性,再加上这是“元婴修士”所赠,诸人连忙起陕谢。

    文斐然先送了东西,继续说人间界天道规则之事。

    文斐然叹道,“唉,近些天来,自知人间界不能化婴后,师长日夜忧心此事。此事非同小可,先是联合凌道兄、天机师叔组建了修士协会,为的就是协商此事。”

    “我们虽世代居人间界,但人间界对我等修为有如此束缚,这可如何是好呢?”文斐然道,“我们倒是商量了个法子出来,这会儿说说,诸位道友暂且一听,看是否可行?”

    文斐然便将组建人间界修士联盟,然后一道往修真界设立个洞府基地,专为日后化婴修炼所用。甚至南炎洲修士协会已经打算迁出人间界,不知他们三洲是什么意思?

    文斐然将事情说出来,一时间,三洲诸掌门无不是议论纷纷,此事非同小可,并非一时之间便可拿定主意的。

    倒是岳仲秋道,“文道友,组建四洲联盟之事,这倒并非坏事。人间界修士本就有限,但有事,咱们互通有无,于彼此有益。譬如就拿人间界化婴之事来说,若非文道友点破,我等还蒙在鼓中,岂不耽搁大事。”哪怕组建联盟,凭他与岳家的实力,定能于联盟国占据一席之地。

    岳仲秋其实很想问问朱雀地宫之事,不过,他老谋深算的,朱雀地宫是人家南玄洲的根基,岂能说去就能去的。而且,现在文斐然等人背后有元婴大能,人家元婴大能先赠他们以书,他们也要客气三分才好。

    朱雀地宫一事,待结成四洲联盟,再提不迟。

    何况到时有了结盟的面子,打听打听,总不为过。

    岳仲秋道,“我倒是不反对结盟,就是不知诸位道友的意思。”

    姜江落一捏胡须笑道,“不如我们回去商量一二,再说结盟之事。门派里长老弟子什么的,总要知会他们一声,不然岂不是显的咱们霸道了。”

    文斐然一笑,“理当如此。”

    第一次四洲修士会议到此结束。

    间谍绿小幻跑回皇城给他家穆姐姐打报告,这些修士都说了啥,都什么反应,绿小幻说的详细至极。穆流年摸摸绿小幻柔软的皮毛,道,“辛苦你啦,小幻。”

    “不辛苦不辛苦。”绿小幻从自己的小储物殿里拿出两块酥点,放到穆流年的手里,小爪子朝穆流年晃一晃,“姐姐,你吃,这是知趣做的,好吃的很。里面有一点灵气,也不是很多,味道很好。”

    穆流年一笑,先拿起一块酥点递到绿小幻的嘴边,“一人一块。”

    绿小幻幸福的险些没晕过去,他也不用爪子去接穆流年递给他的酥点,就仰着个小下巴直接就着穆流年的手啃了起来,一面啃,一面掉了人家穆流年一手的酥皮。

    绿小幻吃完才发现,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小脑袋,穆流年一笑,“没事。”就要将酥点的渣皮扫到地上去,结果还未等她打扫酥皮,绿小幻伸出粉粉的小舌头,直接给穆流年舔干净了。

    穆流年也没嫌他,摸摸他的小脑袋,又将另一块递给了绿小幻。绿小幻摇摇头,“这块是给穆姐姐吃的。”

    穆流年再分给绿小幻一半,自己吃了一半。

    绿小幻幸福的身上直冒绿光。

    穆流年微惊,绿小幻忙将身上的幽光收了,说,“我开心就会这样。”

    时已不早,穆流年宽衣睡觉,绿小幻先一步跳到穆流年的凤床之上。嘿嘿,穆流年在知趣眼中是狂人中的狂人,不过,说到底,穆流年也是女人。谁都不知道的是,穆流年是个活脱脱的绒毛控,她还偷偷的在自己房间养猫哩,但是,自从绿小幻来啦,就一脚把那只霸占他家穆姐姐枕边的臭猫踹了出去,自此,绿小幻睡在穆流年的枕边。

    当然啦,为了怕穆流年看出他的真身,绿小幻早把小**变没啦。

    他家穆姐姐不仅是绒毛控,还每每抱他在被窝里睡,绿小幻每次都幸福的想哭呢。

    穆流年有了绿小幻这个超级助手小间谍,对于修士的行动一清二楚,再不用依靠水伯或是知趣的途径。而且,水伯与知趣仿佛是约好了似的,不再向穆流年汇报修士的事。

    穆流年一笑,这二人皆是绝顶聪明之人,看来,早已经料到她会用绿小幻办事。

    而绿小幻,也不介意为穆流年出力。

    其实,穆流年将绿小幻带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就把话跟绿小幻说的分明。穆流年道,“我不喜欢修士。”

    绿小幻趴穆流年修长的大腿上,“我也不喜欢,人族虚伪的很。哼,妖族也没几个好的。”绿小幻完全是恐怖分子的口气。

    “你跟着我,难免要被我利用的,小幻。”穆流年用粗糙的掌心摸摸绿小幻的长耳朵,小动物柔软的毛皮会让她从内心变的温暖起来。

    绿小幻难得豪迈一回,“只要我心甘情愿,说不上利用不利用的。穆姐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说着,绿小幻叹一口气,“唉,穆姐姐,你知道我活了多少岁月了吗?”

    “不知。”

    “我自己也忘了。”绿小幻难得露出迷茫之色,“那时,南炎洲刚有生灵,尚无人族,是飞禽走兽的乐土。我只记得,当初我与朱雀大战数日。朱雀之炎,燃烧的半个天空都是血红血红的。后来,朱雀涅槃之火也只能毁去我的肉身,他将我的灵体封入幻春图。在幻春图里,只有一个又一个的幻境陪着我。偶尔进来的修士,没怎么玩儿呢,就死翘翘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岁月。”绿小幻道,“修士芨芨多年,以求永生。其实,我已是永生。有时,我想死,都死不了。**已去,灵体犹在。在朱雀地宫你也看到了,他们将我投入凤神鼎都无法炼化我。”

    “我想,以后无止尽的岁月,估计我也是这样过了。”绿小幻抬起下巴,望着穆流年,“修士视凡人如蝼蚁,其实,在我看来,他们才是傻瓜。凡人一世,匆匆百载,不论甘苦,何其快哉。”

    “我想跟着穆姐姐,就是倾慕你,喜欢你。”绿小幻声音中带出几分笑,“穆姐姐有事,尽管吩咐我去做。咱们既有这百载缘分,我就不怕被姐姐利用。”

    绿小幻真是对了穆流年的脾气,再加上穆流年是个绒毛控,在她看来,绿小幻生的无比可爱,对绿小幻种种温柔,就不必提了。

    绿小幻时时侦察修士们的动静,回来对穆流年道,“那些修士,还没对朱雀地宫死心呢。现在在知趣与水伯、文斐然的推动下,四洲修士联盟刚刚成立,就开始打朱雀地宫的主意了。”

    穆流年心下微动,“这样啊。”

    绿小幻跳到穆流年肩上,在他家穆姐姐雪雪白的小耳朵旁边嘀嘀咕咕好一通。说完之后,绿小幻问,“穆姐姐,你说我这主意怎么样?”

    穆流年道,“主意虽好,只是你一个人,哪里打的过那些修士呢?”

    绿小幻自信满满,道,“我在朱雀地宫多年,只要他们敢去朱雀地宫,我包管他们有去无回。”绿小幻能对穆流年的脾气,说来说去,性情相投是主要原因。

    与知趣这等婆妈又心犬人完全不同,绿小幻是上古妖兽,在上古年代,一言不和就咬死你,是常有的事。再说了,哪里有这么多的善啊恶啊。在绿小幻的眼里,胜者,就是善。败者,便是恶。

    再者,这些人觊觎朱雀地宫,朱雀地宫可是他家穆姐姐的地方。这么多修士跑到他家穆姐姐的皇城来抢东西,便是强盗了。

    既是强盗,打死白死。

    穆流年道,“我去与罗先生说一声。”

    “我去吧。”绿小幻道,“罗知趣还欠我东西呢,我正好一并要了来。”一百个月饼啥的,绿小幻可是从来没忘记。

    绿小幻主动请缨,穆流年便让他去了。

    再去紫金鼎,绿小幻完全不是先时做俘虏的灰头土脸的模样了。他是雄赳赳、气昂昂,恨不能把脸腆到天上去的劲头。

    知趣一见绿小幻的嘴脸,隔夜饭险些吐出来,这叫一个狗仗人势啊。

    不就投靠了穆流年么,你至于么?堂堂上古妖兽,也太丢面儿了。

    绿小幻脸朝屋顶,浑身皮毛翠绿欲滴,一幅高傲模样把他跟穆流年商议的事与知趣说了,“有想与你们一道去修真界的,你尽管应下。有要去朱雀地宫的,你也应下。到时,你把去修真界的人带走,胜下的事不用管了。”

    知趣道,“穆流年还是要一意孤行。”

    “这就不关你事了。”绿小幻问,“我一百个月饼呢?做好没?”

    知趣不喜绿小幻狗仗人势的态度,道,“现在哪里有空做月饼呢?”

    “那我为你解了疑难了,你赶紧把月饼做出来。”绿小幻瞟知趣一眼,“离开人间界后,赶紧修炼修炼你这修为,不然,你可没几日好活了。”

    “唉哟,真难得你这样好心。”知趣噎绿小幻一句。

    绿小幻扬一扬下巴,“我这是看在一百个月饼的面子上。”

    他年岁久远,早看出知趣不乐,对知趣道,“万物血统里都有贪婪的因子,你劝也劝过,就是尽力了。他们非要一意孤行,这就是天意,你也不必心里过意不去。”

    “你这样心软,对谁都留一丝情面。当年,你自啥罗浮界被人追杀的将死之时,那些曾经对你不错的人中,可有人为你出头?”绿小幻淡淡的劝知趣几句,小爪子摸摸嘴巴上的毛儿,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多为自己想想吧。天天操这没用的心,怪不得修为也这样没用呢。唉,这样好的鼎给你,真是糟蹋了。”

    前面几句,知趣还对绿小幻印象不错,听到后面的话,知趣一脚把绿小幻踹出紫金鼎。

    绿小幻出鼎前还提醒知趣,“过三天我来拿月饼啊,你别忘了。”

    知趣哼哼两声,私下对罗妖吐槽,“你看绿小幻那兔子样,还说自己是上古妖兽呢。我就没见过那样没见识的上古妖兽,连月饼都跟八辈子没吃过似的。”

    罗妖板着小脸,“你理他呢。”其实在认识黑炭之前,他也没吃过月饼好不好?看黑炭对没吃过月饼的人这样鄙视,死都不能跟知趣漏了老底啊!不然,在黑炭面前,岂不是抬不起头啦!

    知趣是个心软的人,他一直想改变什么,但是,直到离开人间界之前,他方明白,其实,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晚安,心肝儿~~~~~

240

    第二三九章

    四洲联盟商议之后,随知趣等人去往修真界的,不过寥寥数人,而且皆是修为不高的弟子。

    岳仲秋是这样说的,“叫他们先随着诸位道友出去开开眼界,待寻好落脚地界,咱们再商议买洞府之事。”意思是这一拨人就算是探路的,大主意以后定。

    这一次四洲联盟,虽是邵千凌等人发起,选为盟主的却是岳仲秋;一来,岳仲秋的修为名望都到了这个资格;二则,大家并没有推举邵千凌,就是仍在打朱雀地宫的主意。

    盟主非南炎洲之人,再以四洲联盟的名义向南炎洲的修士施压,当然,岳仲秋等人打出的口号是,去朱雀地宫寻一寻失踪弟子的下落,绝不会亵渎朱雀地宫啥啥的。岳仲秋等人强烈要求,邵千凌等收到穆流年的暗示,与穆流年同演一出被迫同意的大戏后,岳仲秋等人终于得愿以偿。

    不过,为了表示对岳仲秋等人的强烈不满,邵千凌一行断然拒绝了与岳仲秋等人同去朱雀地宫的要求。

    岳仲秋心里虽有些异样,只是,一想朱雀地宫于南炎洲的地位,便也释然了。

    莫非常便是随知趣去修真界的人之一。

    莫非常在门派里还有个女朋友小师妹,莫非常再三劝说,而小师妹断然拒绝与他一道同行去修真界后,莫非常一人做为门派代表跟随知趣去了修真界。

    与知趣等人一道离开人间界的还是悲苦大师,悲苦大师说去修真界历炼云游,反正以悲苦大师的道行,知趣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一并同行。

    走之前,绿小幻没忘了来向知趣讨他的月饼。

    知趣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上古馋嘴妖兽简直无语,除了一百个约定给绿小幻的月饼,知趣还多送了绿小幻四百个。绿小幻眉开眼笑的收了,心情大好的同时,从自己的小储物殿中捡了几样东西回送知趣。当然,绿小幻的话说的不大中听,“以后别来人间界了啊,这是我家流年的地盘儿。”绿小幻与穆流年的关系发展真是一日千里,现在都是“流年流年”的了。

    知趣没理会绿小幻。

    知趣其实还有些不解,与罗妖道,“穆流年也能打开朱雀地宫?”要不怎么将朱雀地宫之事与岳仲秋等人交待呢。

    罗妖道,“若是人人都能打开朱雀地宫,朱雀地宫哪里留得到现在?”罗妖小短腿还要叠起来,翘成二郎腿的模样,小白手里捏着几颗松子,咕唧咕唧的磕了几颗松子下肚,方道,“凭幻空兽的本事,弄个假的地宫幻境出来,那些蠢材们也不一定能识别出来。”

    知趣不说话了。

    第二日,穆流年出面,率百官,并有仪程相送,总归是礼数周全的走完这一道程序。知趣等人就凌空云端,一派神仙气象,奔传送阵而去。

    参胖胖已经在紫金鼎里跟知趣爸爸念叨了,“我的小桃树不知道长多高了。爸爸,我在你屋子前种了两棵梧桐树,是给小白哥和黑豆儿哥住的。”

    小白道,“多谢你了啊,参胖。”

    参胖胖嘿嘿直笑,“没事没事,我还给小白哥种了好多松树,我们来人间界前每年都能收好多松子。我给自己种了桃子树,是以前碧玉桃花姐姐给我的大桃子,留下的种子。”

    “小绿哥还挖了池塘,在池塘里养了鱼虾,就是小绿哥不会做饭,他烤的鱼,把小金姐吃吐了都。”

    小金白参胖胖一眼,小话痨,啥都往外说。

    就在参胖胖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中,他们的新的居住地——山云界,终于到了。

    小白提醒过知趣,要小心出传送阵时的安危。知趣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传送阵的另一畔就是他们的新家。

    罗水仙天才之能,在山云界买下的洞府里设了一个小型的传送阵,正好对接人间界的传送阵。

    自罗浮界分别之后,罗水仙并没有随小白云梧桐城,相反,罗水仙与朱鹤带着小金几个来到了山云界。山云界地处偏小,是道天境的边陲小界。

    罗水仙之所以来到山云界,正是看中了山云界的小。

    整个山云界,灵气不大丰沛,修士也不太多,因山云界是道天境的边陲小界,又与妖族所居四方境相临,尽管道天境与四方境来往并不容易,山云界仍然成为了妖族与人族混居的地方。

    罗水仙来到山云界后,用中等位价的灵石买了一处灵气中等的福地洞天,便带着参胖胖他们低调的住了下来。那时,经过罗浮界的苦战与一路的奔走,罗水仙朱鹤两个急需修整,就是参胖胖、参老头儿、小金、龟小绿,也不能成天清闲了,罗水仙定了规矩,全部勤加修炼。

    所以,买了洞府之后,罗水仙便关闭了洞府,外布阵法,一路修炼了十几年,直待收到知趣的消息。

    如今,再次回到山云界。

    说山云界的灵气不丰沛,其实也远胜于人间界了。

    罗水仙这次是买的洞天福地,说白了,就是一个山头儿。

    一到山云界,参胖胖呼啦啦的跑出去看他的果子树去了,知趣畅然的呼吸着空气中的灵气,跑出去四下观望,因洞府建于山峰,很有些白云缭绕的仙境之感,知趣笑问,“水仙爹,你怎么没买个山谷啊。山谷好种东西。”

    罗水仙道,“灵石不够。”

    知趣想一想口袋里的灵石数目,罗水仙已道,“这次从人间界到山云界,我为了设此传送阵,花光了大半灵石。来往两次,所需灵石数目极大,如今,我这里已经没有灵石了。”

    知趣倒并不担心,勾住罗水仙的肩,咧嘴一笑,“没事,我来想办法。”

    罗水仙点了点头,告诉知趣财政状况,无非就是罗水仙把家底交给知趣。但是,知趣这种搂水仙爹的动作,却是让罗妖醋的头顶要冒酸烟了。

    罗妖并没有当场发作,道,“黑炭,我听参胖胖叫你了。”

    “啊?没有啊?”

    “你现在又无甚修为,哪里听的到。”

    知趣想一想,也是这个理,便去找参胖胖了。罗妖给小白一个眼色,“小白,你也是刚来这山上,带着黑豆儿转转去。小金,你陪着小白,别叫他迷了路。”

    小白心下不满:明明该叫二舅的,竟然直呼他的名子!当然,妖妖外甥没礼貌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白暂不与他计较。还有,他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白孔雀,这么个弹丸大小的山头儿,哪里会迷路啊!

    不过,小白已经不是先时不通世事的小白了,他忍下一口气,就与小金往山里转悠了。罗妖回头看向邵千凌与莫非常等四洲联盟之人。

    罗妖道,“既来了修真界,有些事,我想提前与诸位说清楚。”

    黑炭素来心软,这些得罪人的事,还是他来做吧。

    为自己的小受分忧解难,是一个优秀小攻应该具备的品质。罗妖暗想。

    作者有话要说:一小更,晚上还有一大更~~~

241

    第二四零章

    龟小绿在前面引路,很快众人到一处待客厅中。

    上首两把交椅,交椅之下,两排玉椅雁翅般排开。罗妖与罗水仙上首入座,并且,罗妖不客气的坐了右首之位。

    罗妖并未与这些修士多说,是对着朱鹤微一颌首,示意道,“小鹤,把陛下的信拿给几位道友吧。”

    甭看罗妖如今是个奶娃子相,朱鹤照样恭敬的很,将一封穆流年的亲笔信递予了邵千凌、邵千凌接过,粗粗一看,脸色微变,但也有限。邵千凌为人豪爽,道,“原来陛下是打的这般主意,明说么,我也不会怪她的。”

    说完,邵千凌将穆流年的信传阅下去。

    悲苦大师道一声佛号,凌雁书庆幸,幸亏把家底都带来了,这穆流年真是……

    天机道人早算出来了,故此,人家有心理准备。

    文斐然没啥反应,其实隐隐的,他早有所察觉,何况,他师父也没意见,他更没意见了。至于胡夫人与三只小狐狸,就出嫁从夫、在家从父了。

    三只小狐狸啥都不懂,狐大狐二吵着要出去玩儿,小小狐瞟这两个没气质的哥哥一眼,哼,他才不会到处乱跑、到时滚的的似泥猴子一般呢。这绝对不符合小小狐做为贵族狐的人生准则。

    胡夫人为难的看向罗水仙,罗水仙道,“无妨,山周围我都布了禁制,他们出不去的。”

    胡夫人点点头,狐大狐二撒欢儿的跑出去玩儿了,小小狐依旧趴在他爹的头顶上打瞌睡。

    穆流年的书信传到其他三洲修士手上时,这些人颇是恼怒,其中一位青衫修士简直是怒不查遏,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诳我们出来,然后把人间界的传送阵被破坏掉,那我们岂不是再不能重回师门了?”

    罗妖淡淡地,并不否认,“对,就是这个意思。”

    青衫修士大吼,“什么叫就是这个意思!你们,你们,你们这样做,我师门绝不罢休!”

    罗妖瞟这位青衫修士一眼,他与人族打交道的时间不短。罗家那些人,可是个顶个的人精,纵使有笨的,如参胖胖,也笨的可爱。倒是如青衫修士这般蠢才,罗妖是头一遭见。

    罗妖一声冷笑,“他们不罢休,就让他们来找我吧。”一拂袖子,“好走,不送!”直接撵人。

    那青衫修士也有几分骨气,当下起身,怒腾腾就要拂袖而去。

    跟着青衫修士一并起身的,还有两个与青衫修士服饰相同的修士,看得出应该是同门。这位青衫修士原是恼怒之下行了鲁莽之事,待行了两步,忽然心下一静,当下一身冷汗就出来了。然,这修士还有几分急智,反是问同是修士联盟里的西玄洲与北安洲的修士道,“这些人诳我们出来,不知有何目的,道兄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留在这里任人摆布不成!”

    这青衫修士一言不和,已是翻脸,此时煽动其他修士,也是打着“抱团儿”的意思。

    其他修士听这青衫修士一说,还真有几分意动,便有一人道,“若没个合理的解释,我等就此离去,日后再不敢登贵峰之门。”

    罗妖心下冷笑,这些修士还真是在人间界当的太久,被些凡人恭维坏了脑子。殊不知此话正对罗妖心坎儿,罗妖道,“正合我意。”一个个的修为最高不过筑基,这等修为,罗妖还真不放在眼里。

    罗妖一个台阶都不肯给,这些修士当又下不来台。此时,莫非常温声道,“既然我等再回不去人间界,不知师门现下如何了?”

    罗妖半丝口风不漏,“那我就不清楚了。”

    莫非常便不再说话。

    倒是之前吵着要走的修士见罗妖至今给不出一句痛快话,当下气个半死,若不是畏惧罗妖与罗水仙的修为,早撸袖子上去干架了。

    罗妖只令朱鹤拿出穆流年的信,其余一句话不多说,这些人暗中被算计,心里有气,又不能发。此时要走,大家还不知道往哪里走。偏罗妖还不发话留他们,种种境地,这叫一个尴尬难言。

    偏这时,眼明心明的龟小绿慢吞吞的上前,伸前浅绿色的龟爪,往门口一指道,“庙小难留真佛,便不留诸位道友了。”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再不走,不过是徒增羞辱。不得不说,在凡间的修士,大都挺要面子的,视面子比性命都重要。这事儿要搁知趣身上,肯定死都不走。结果,青衫修士冷冷一哼,带头出了待客厅。

    三洲修士怒冲冲的离开,唯莫非常坐椅子上不动,有相识的小声叫他,“非常,你怎么还不走呢?”

    莫非常坦然道,“我留下,不走。”

    那位相识看莫非常一眼,“你……”想说什么,还没说,便被同门拉走了。

    一下子走了十几位修士,留下的只有一位莫非常。莫非常起身,对着罗妖与罗水仙行一礼道,“非常已是无家可归之人,我修为不高,还算勤谨,若有什么活计吩咐,我愿听从差谴。”

    罗妖虽然平日里爱吃些没影的飞醋,不过,他能在罗家成为三峰之一,就不是个笨人。何况,莫非常此人,果然不出他所料,竟是个极其聪明之人。

    罗妖眼尾余光见邵千凌等人颇是动容,想着这些人统统来自人间界,对莫非常总是几分香火情。此时,总要给邵千凌等人面子的,罗妖便道,“好,那你便留下吧。”

    “多谢。”莫非常再行一礼,坐回原位。只是,如今他左右皆空空,三洲同来修士,如今只余他一人,罗非常心下一叹,穆流年既然敢写出这样的信,想来人间界的传送阵在他们离开后便被破坏了。非但如此,传送阵本有修士看守,穆流年此举,已公然与四洲修真界翻脸,那么,那些去朱雀地宫的师长们,想来已是性命堪忧了。

    其实,莫非常早觉着事有不对,而且,他也将心中怀疑与掌门师叔尽数讲了。

    朱雀地宫是南玄洲之根本,虽然先时邵千凌等人百般不愿,最后是在修士联盟软硬相逼之下才不得不点头开启朱雀地宫。但是,邵千凌等不陪同一道去朱雀地宫,这就太可疑了。

    偏师长已被朱雀地宫迷花了眼,莫非常之父刚刚过逝,要知道,莫非常的父亲是从自己的父亲手里接过掌门之位的。其实依莫非常的修为,本就不足以承接掌门之位,但,新接任掌门的师叔心里对罗非常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别个意思。他刚接任掌门,原本想借着朱雀地宫一展掌门雄风,此时,哪里听得进莫非常相劝之言,反是阴阳怪气的刺了莫非常两句,“你既怕地宫有危险,便随着他们去修真界吧,危险什么的,我来扛。”

    莫非常别看修为低,真是个有老主意的。若是别人听到掌门拐弯抹角的说自己胆小啥的,还不得立刻殿示自己不惧生死啥的。偏莫非常就顺势道,“遵掌门令,我就与罗先生去修真界了。”

    新掌门气个半死,倍加看他不上,一甩袖子,“去吧去吧。”

    殊不知,莫非常这一走,却是走出了唯一的一条活路。

    知趣并不笨,他找到参胖胖的时候就明白了罗妖的用意。既然罗妖出面,知趣乐的松快一下。待与参胖胖看过他桃树上结的青桃,知趣叫着林央凤鸳、由参胖胖带路去龟小绿的池塘里捕鱼。

    凤鸳正在跟一只羽毛斑斓的鸟儿说话呢,听到知趣叫他,只得先跟鸟儿道声再见,下池塘给知趣捞鱼。

    知趣望着碧青的湖面,嘴角泛出丝丝笑意,“好久没吃过新鲜的鱼了。”

    林央道,“阿鸳,抓几尾肥的。”因为林央的本体是凤神杯,或许是受朱雀食性的影响,林央也很喜欢吃鱼。林央对知趣道,“知趣,晚上做个酱烧肥鱼吧。”这是林央的最爱,当然,凤鸳也喜欢。

    知趣响亮的应下,凤鸳已经一个猛子扎到池塘里去抓鱼了。凤鸳这只没见过世面的小野鸳,在初初认为林央是凤神的时候,一片真心都献给了林央。后来,凤鸳在朱雀地宫获知林央的真实身份。并且,凤鸳也知晓了罗妖的本体才是朱雀时,虽然对罗妖非常恭敬,不过,他还是一口一个少爷的称呼林央,守在林央身边,如同最初那般。

    这一样,倒是让知趣对林央很有些另眼相待。

    凤鸳在抓鱼,另一边小金带着小白与黑豆儿逛山,也捎带捉几只大肥的菜蛙。那个,半路上还有条二愣子大花蛇冲出来向小金示爱,被小金一尾巴抽到天上去,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黑豆儿嘎嘎两声,跟小白说小金凶悍。

    小金虽然听不懂禽语,也大致感觉的出来,瞪黑豆儿一眼。小白忽然问,“小金,咱们分开时,你为什么叫罗水仙把引魂木给我?”

    小金回头望身小白,头上的玉步摇一晃一晃的漂亮至极,小金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啊,黑豆儿有灾呗,要不,我干嘛让水仙爷爷把引魂木给你呢。”

    “你怎么知道的?”

    “算的。”小金道,“水仙爷爷说要分开时,我就给你跟黑豆儿各算了一卦,黑豆儿命不大好。”

    小白险些忘了,小金在水仙谷时就给知趣算过卦,那会儿是知趣在家族打擂台,争取进后山的名额。小白以为小金是装模作样的瞎胡闹呢,不想人家真有几分道行。小白道,“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呢?”若是小金跟他说一声,或许黑豆儿就不会死。

    小金叹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天命?”

    “我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小金道,“不过,黑豆儿命中就这一次大灾,过了之后便事事顺畅,仙途平坦。”

    小白通情达理,绝非往日可比,道,“引魂木的事,多谢你了。”

    小金唇角一翘,“记着你欠我个人情就行啦。”她关心臭黑豆儿么?当然不是,她是担心臭黑豆儿出事,爸爸会伤心。

    小白心道,欠就欠,反正我死都不还!

    晚上这顿饭,是诸人在水仙峰吃的第一顿丰盛无比的大餐,知趣使出浑身解数,给小金烧了菜蛙,为参胖胖、参老头儿做了果子羹,还有罗水仙喜食清淡,知趣便烧了一道白玉菇菜心、一道清炒紫萝菜。再有,林央点名的酱烧肥鱼,小白喜欢的松仁玉米,鹤师弟偏爱的炸酥鱼、清蒸蟹,小小狐的牛糜羹,狐大狐二的炸丸子,另外再有罗妖偏爱的几道菜。

    总之是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

    鹤师弟吃一口炸小酥鱼,心里感动的险些哭出来:果然万里迢迢的把大师兄救回来是没错的。

    邵千凌夹一口菜,心下认定:死都不走了,反正就死皮赖脸的跟着知趣。

    悲苦大师宣一声佛号,这都是缘分啊,是佛指引他来到了这里。

    凌雁书冷着一张脸吃菜,他也没有单独行动的计划。

    莫非常拿了个碗,拨了一些鱼肉搁碗里,再将碗放到了地上,接着,从莫非常怀里跳出一只小狸猫来。狸猫一闻到鱼香,就自发的趴到地上吃了起来。

    知趣望向莫非常,莫非常解释道,“是在皇城里捡的,猫猫一直跟着我,我就带她在身边了。”

    凌雁书那张扑克脸微变,道,“是凌云。”

    “啊?凌云?”知趣微惊,“我记得已将凌云处斩。”

    “猫有九命。”胡夫人身为灵兽一族,对此非常了解,看趴在地上乖乖吃饭的小狸猫一眼,眼中带出一丝怜悯,柔声道,“你既然斩去她一命,她定是元气大伤。那一命被斩去,狸猫能保住性命,但先时的道行与记忆便已不复存在。如今,她不过是一只稍带灵性的小狸猫而已。”

    知趣忙道,“既然是凌云,非常,就不要让凌云在地上吃了。抱她上桌。”那时,斩凌云是形势所需,要说知趣与凌云本身,真没啥深仇大恨。相反,他们的关系很不错。

    莫非常便抱了小狸猫到自己旁边的桌上,摆上小狸猫的碗。灵兽总比寻常兽类多几一个灵字,小狸猫非常乖巧,莫非常在她碗里放什么,她便吃什么。

    九命狸猫与九尾狐好像还挺合的来,既然凌云侥幸得生,她又是凌雁书的亲戚,知趣没有理由不让凌云留下来。

    凌云前尘尽忘,如今不过是只天真烂漫的小狸猫而已。不过,说天真烂漫,也不尽然。小狸猫有小狸猫的辛酸事,因她现在只会说兽语,知趣等人也听不懂,倒是小小狐是懂的。与小小狐说起前事,小狸猫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她在皇城里逮老鼠为生,有一次,她进去了一间又大又气派的屋子里。那屋子里,住着一位很漂亮的姐姐。那位姐姐对她非常好,每天都会给她好多好吃的,她就再也不用去逮老鼠了。而且,姐姐帮她洗净皮毛后,晚上还会抱着她一起睡觉。待白天,漂亮姐姐就吩咐侍女们好好照顾她。

    那是小狸猫最幸福的时光了。

    结果有一天,漂亮姐姐抱回了一只绿兔子一样有家伙,小狸猫的恶梦便开始了。那只像绿兔子一样的家伙看到她睡在漂亮姐姐的床上,扑过去,不由分说的就踹了她好几脚。接着,把她赶出了漂亮姐姐的房间。后来,她再想回云找漂亮姐姐,绿兔子总会张牙舞爪的威胁她、恐吓她、欺负她……她又成了没人要的小野猫。

    最后,是一位修士哥哥收留了她。

    小狸猫说的惨淡至极,小小狐听着小狸猫过去的遭遇,不禁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真是好可怜的小狸猫啊。

    话说这世上竟然还有比绿小幻更讨厌的动物啊,小小狐心下思量。殊不知这件缺德事,正是绿小幻所为。

    因为小小狐非常同情小狸猫的遭遇,在日后的相处过程中,小小狐完全体现贵族绅士狐的风度,对小狸猫照顾的很。

    小小狐与小狸猫正一个同情一个伤心的对视流泪,参胖胖与小金忽然来了,参胖胖大惊失色,忙跑过去抱起小小狐,轻轻的给小小狐擦去眼泪问,“小小,你怎么哭啦?”又看趴在床间的小狸猫,“唉呀,小狸猫也哭了呢。小金姐,你快看看小狸猫,是为什么伤心啊?”

    参胖胖的小胖手摸摸小小狐的头,“小小,你跟小狸猫吵架了吗?”

    他才不会跟小狸猫吵架呢,小狸猫好可怜。小小狐多愁善感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小金本体是金蟒,蟒亦是灵兽的一种,小金用兽语问了小小狐几句,小小狐还要面子不肯说,倒是小狸猫把事情跟小金说清楚了。小金对参胖胖道,“没啥?是小狸猫在说以前被欺负的事。”

    “哦。”参胖胖放下一颗心来,忽然又叹了口气,“在没有遇到爸爸之前,我跟爷爷也常被人欺负啊。以后就没事啦,爸爸会保护我们的。我们以后有了大出息,也要对爸爸好!”

    参胖胖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感慨,抱着小小狐说,“小小,今天我还没教你认字呢。正好,小狸猫,你也跟着小小一道学吧。”

    参胖胖做小师父做的还挺起劲儿。

    另一边,邵千凌正式与知趣提出,想一道住在水仙峰之事。

    邵千凌本身是个没啥架子的人,道,“从人间界出来,也没什么门派不门派的了。实际上,门派早被薛家扫荡没了。知趣,我以往也来过修真界。俗话说的好,独木不成林,在修真界,再强的本领,一个人也是寸步难行。你若是不嫌弃,我们跟着你。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知趣谦道,“我修为平平,再说了,咱们本是朋友,也说不到‘吩咐’不‘吩咐’的份儿上。”

    邵千凌摇一摇手,“话不是这样说。修为低,可以修炼。我是看中你人品,穆流年行事狠辣,咱们这些人能活着从人间界出来,你肯定在后头帮了我们。这些事,你不说,我也猜的到。我是这样想的,不如你干脆组建个门派,你做掌门,我们都听你的,岂不好?”

    邵千凌等人可不是那些愣头青,一言不和,转身走人。哼,在修真界,没根基没修为,还敢充大爷,真当这是人间界呢。

    邵千凌推举知趣,纵有私心,也的确是看中知趣的人品。起码,将余下三洲的修士放走,这就非常难得了。那些人虽然修为不高,但,心怀怒意,放他们走,虽远谈不到放虎归山,只是也算小小的麻烦。这时候,依罗水仙罗妖等人的实力,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十几人宰了,岂不是正除了后患?

    结果,罗妖放他们走了。

    再有便是他们来修真界之事,穆流年的确是说服了他们,南炎洲灵气不丰,他们决定搬至修真界。但,若非知趣的面子,穆流年帝王之尊,心狠手辣之人。尽管他不大了解,但,如今穆流年既然有灭杀修士联盟的计划,那就是她有这样的把握。

    修士联盟中,不乏有如岳仲秋这样的金丹后期的雄厚修为,穆流年连岳仲秋都不惧,何况他们?

    结果,穆流年费尽唇舌手段,说服他们随知趣离开修真界……难道穆流年是看他们的面子?邵千凌可不敢这样想。

    他们也没这样天大的面子。

    邵千凌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邵千凌这样一提,凌雁书道,“我看,可行。”凌家也没啥人了,就他与凌云这只小狸猫。

    悲苦大师道,“阿弥陀佛,先生众望所归,就不必推辞了。

    天机道人道,“我算了一卦,知趣,你就是做掌门的命。”时不时还拿天意说事儿。

    文斐然与莫非常都表了态,知趣左看右看,心里拿不定主意。罗水仙直接拍板,“就这么定了。”

    竟然被罗水仙这个狡猾的家伙抢了先,罗妖连忙表示对他家黑炭的支持,道,“黑炭,我看,你做掌门很好。”

    小白道,“可不是,就是有些惨,咱们这门派,掌门还得兼职厨子。”

    知趣瞪小白一眼,小白眉眼弯弯的乐。这些年,小白鲜少这样笑过了,知趣心下一软,跟着也乐了。一片笑声中,诸人纷纷起身给知趣掌门见礼,心中却是想的相同的事:终于傍上长期饭票了。

    过一时,闻讯而来的参胖胖听说知趣爸爸做了掌门,高兴的抱着小小狐围着知趣转圈儿。小小狐在参胖胖怀里,脑袋发晕中,就听参胖胖不停的问,“爸爸做了掌门,爸爸,明天咱们做好吃的庆祝吧?”

    小金说参胖胖,“你就知道吃,咱们得先给爸爸送礼物,祝贺爸爸做掌门呢。”

    “是哦是哦。”参胖胖道,“爸爸,那我先去准备给爸爸的礼物啦!”说完,参胖胖一阵风的跑了。

    小金精明的扫了邵千凌等人一眼,哼哼,出血吧!出血吧!出血吧!

    知趣何等眼明心亮之人,不过,就是知趣也得承认,这些孩子当中,要说最像他的人,非小金莫属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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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日子介绍:
吴知趣记得,以往在家乡形容谁家日子过的舒心顺畅,大家都会半带嫉妒半含酸的说一句,“XX过的真是神仙日子。” 神仙日子。 神仙日子是什么滋味儿,吴知趣不知道,但是,半个神仙过的是什么日子,吴知趣终于尝到了。神仙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仙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仙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