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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平仄客     嫡长女txt下载     嫡长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有孕

    沈华善的喜悦,来自沈宁。

    沈宁因为心忧沈华善,并没有外出避暑,时不时就来沈家侍疾。外嫁之女,极少能回娘家侍疾的,如果不是因为应家和应南图的关系这么特殊,沈宁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进入六月之后,沈宁就觉得容易倦怠,她原以为,是因为在有余居和沈家之间来往奔走,才会有这种状态的。

    却不曾想,是有了身孕!

    这一日,已经是巳时了,沈宁依然躺在床上,懒洋洋不想起身。应南图还道她是累着了,心中不觉有些心疼:“若是祖父没有大碍了,我看你可以留在有余居歇息一段时间,这样来回奔走的,太累了。”

    应南图手臂上的伤,早就养好了,如今他说着这话,是将沈宁拢在怀里的。他不是反对沈宁侍疾,而是这些天沈宁的状态不太好。早上他离开有余居的时候,她还不曾起来,用完晚膳没多久,她又呵欠连连了。

    “这样也好。总觉得不想动。许是六月的天,太热了。”听了应南图的话语,沈宁顺从地回答。其实她也知道,她觉得会疲劳,除了给祖父侍疾之外,还是因为心有忧虑。想到沈华善如今离朝静养,沈宁的心思就无法安定下来。

    沈华善奏言反对献俘礼,在朝廷上说出了那一番话语,沈宁认为这是义当之事,并不觉得祖父有做错的地方。就算时间再倒回那一日,想必祖父仍是会出列阻止的。这非关愚笨或者权谋,而是就该那么做;

    但是,沈华善离朝之后。对沈家的影响,也显而易见。祖父离朝静养,等于是远离了朝堂核心,十天半个月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是长久下去,对于沈家来说,必定不利。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世间安得两全法?

    在道义和谋势之间,怎样才能得到平衡呢?

    沈宁心有所思的,是这一点。

    “祖父的事情。祖父自会考虑的。你这两天状态不太对,暂不想这些事情了。我看,或许可以去天宁寺住上几天,山间禅气。或许有助心神。不若建议祖父也一道前往?常真老头和祖父。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吧?”

    应南图想到常真禅师,想到了天宁寺的景色,越发觉得去天宁寺中住上几天,是个不错的提议。

    “我觉得乏,等过两天再说。”听着应南图的话语,沈宁笑了笑,随即打了个呵欠。每天睡得不少,还是觉得乏。

    恰在这个时候。春诗在门外轻敲了敲,询问沈宁是否起来了。她有要事禀告。

    要事?沈宁和应南图对视了一眼:春诗能有什么要事?莫不是……他们同时想到了秋梧,莫不是秋梧出了什么事吧?

    可是,当他们听了春诗的话语之后,却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奴婢是昨晚才想起的。大少奶奶的小日子,已经迟了几天了。奴婢还是觉得,应该请个大夫来看看才是。”春诗继续说道。虽然这样说,但是她想到近来沈宁容易倦怠的反应,心中有了九成把握。

    小日子迟了几天……春诗的话语,是什么意思,沈宁和应南图都十分清楚。在呆愣过来,他们两个人也迅速反应过来了。

    “春诗,速去请大夫来……快!街口的陈大夫,医术不错,先让他来看一看。速唤来陈成,我要找尚药局的太医来看一看,不是,还是得让让祖父请孙伯扬来一趟……”应南图连声说着这些话语。

    他说着这些话语的时候,深远的眉目似乎要飞扬起来,声音里有着巨大的喜悦和期待,他的双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沈宁的手却是不自觉地抚着腹部,孩子……

    前一世,她是有过这方面经验的,按理说,这样的反应,这样的时间,她应该会想到这个可能才是。可是这些天,她一直忙碌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日子来迟了,而且五月初长泰帝三月孝期才满,她和应南图都没有同过几次房。

    她哪里想到怀孕这个可能性?

    春诗的动作是极为利落的,在这对夫妻还沉浸在各自的呆愣期待中时,她已经跑出去请陈大夫了。

    很快,陈大夫就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有余居,一把脉,他就说话了:“是有孕了,这头三个月宜静养,切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应南图便急急打断了他的话语:“大夫,且把仔细点,是不是真的有孕了?”

    他见到陈大夫只是搭上了脉片刻,就说了这些话,不禁有些着急,总觉得陈大夫是不是太轻率了。

    “这样的脉象,哪用细细诊断?经我手都知道,绝对不会有错的。”被打断了话语的陈大夫,却没有任何不悦,这样尽责地说道。这样的情况,他是经历了不少了。这些人,初时都会不信,然后便狂喜了。

    果然,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应南图猛地抱住了沈宁,哈哈大笑道:“宁儿!孩子!我们要有孩子了,你怀孕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房间内还有陈大夫和春诗等人。

    “咳咳……这头三个月,一定要十分小心……”陈大夫的老脸有些红,这下,轮到他打断这一对夫妻的情意了,絮絮叨叨地交代着。

    春诗则是带着笑意别开了眼。她是过来人,这样的情景她也经历过,当初秋梧知道她怀孕之后,也是差不多的反应。别开眼之后,春诗感到由衷的高兴。早前,她不知道有多担心,姑娘都已经二十岁了,生怕姑娘会难有孕,谢天谢地,姑娘终于有孕!

    春诗已经在想着去景泰大街报喜的事情了。

    陈大夫和春诗离开之后,应南图再度抱住了沈宁,嘴里喃喃说道:“我终于也要当父亲了……我终于也要当父亲了……”

    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他都已经二十七岁了,将近而立之年,这个岁数,已经不年轻了,和他同龄的,孩子都已经很大了。在和沈宁结婚之后,他就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才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一直都很期待这个事情。

    如今,一直期待的事情出现了,极致喜悦,让他忍不住想流泪。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他这是喜极而泣。

    随即,应南图的手,轻轻抚上沈宁的腹部,充满敬畏地说道:“孩子……”这里,有他的血脉,是他生命的延续,怎能不敬畏?

    沈宁看着应南图这一番动作,感受着他无法掩饰的喜悦,眼眶也有些发热,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呆愣、喜悦过后,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涌起无比坚决的守护心情。她的手覆上应南图的手,心中在告诉自己:这一世,她绝对会保护好自己的骨肉!绝对会让他平平安安诞下!绝对不会再让前一世的悲剧发生……

    谁若是对她和孩子有半点危害,她定必将其挫骨扬灰!

    沈宁有孕的喜讯,马上就被报到了景泰大街的深宅,同样,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沈俞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真是谢天谢地!女儿都是母亲的心肝肉,尤其是沈俞氏只有沈宁这一个女儿,而且这个女儿,又是这么老才出嫁的,而且嫁的人更老,沈俞氏不知为沈宁这个女儿操了多少心!

    自从沈宁出嫁之后,沈俞氏就在想着,沈宁什么时候才会有孕。她想着,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是成亲当月有孕,那就更好了!

    可是沈俞氏失望了,第一个月,沈宁并没有怀上。然后,就遇上了先帝驾崩。这一守孝,就是三个月,又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沈宁终于怀上了,沈俞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想着,要亲自过去应家一趟,给沈宁说些怀孕主意事宜了。

    沈华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则是高兴地大笑了三声:“好!好!好!”

    他这样的表现,和当初听到沈庆德出世的时候,相差无几。这当中的喜悦,一点都不夸张。

    在一般人家,外嫁的孙女有孕,这不是多么大的事情,但是在沈华善看来,这的确是件大喜事!沈宁这些年来,为沈家做的贡献,没有人比沈华善更清楚的了,她又有那样的前一世,沈华善对这个孙女,无比看重,也无比爱惜。

    如今听到她有孕,沈华善觉得,这个事情,和当初沈庆德出世一样,是值得大大庆贺的。尤其是在他离朝静养的时候,沈宁有孕,无疑是他最大的慰藉。这个酷暑,终于有了一番喜悦。

    “秋风,速拿了我的帖子,请孙伯扬去沈家一趟……”喜悦过后,沈华善这样吩咐道。其他的太医,他都信不过,还是尚药局的奉御,去给孙女儿安胎,他才能放心。

    在沈华善吩咐秋风去请孙伯扬的时候,有余居的应南图,也在和沈宁说着一件事情。与其是说,还不如说是交代,交代此前他一直没有说的事情。

    他的话说完之后,沈宁便觉得,今日真是个震撼消息爆发的日子。应南图说的这个事情,比她自己有孕,更令她惊愕。(未完待续。。)

    ps:  二更!粉红票在哪里?已经跌出40名之外了,真伤……

第三百八十八章 千秋钱庄

    (感谢夏闻忆、linxiao1109、冰皖凝岚、cui~~莫挽香的粉红,谢谢大家的支持!深感愧疚,进来的状态不太好,请大家原谅!)

    应南图竟然是千秋钱庄的当家人!千秋钱庄就是他的私产!

    这是应南图一脸严肃和沈宁说的事情,而沈宁,听了之后,就只剩下惊愕了。怀孕,虽然让她呆愣,却也是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但是应南图竟然是千秋钱庄的当家人,她真是想都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对于沈宁来说,不仅仅是惊愕,而且是震撼。她不时摊开自己的掌心,再三看了看。

    虽然握着的东西很轻,但是心里却觉得这东西分量极重。执如轻,心如重,只是因为她握着的东西,非同一般。

    她的掌中,握着一枚小小的印鉴,上面用古篆刻着四个字,这四个字明显不是大家手笔,甚至其中一个字还有刀锋错划的痕迹,可是就是这样的四个字,沈宁却觉得重有千钧——“千秋通汇”四字,昭示的是这枚小小印鉴的分量。

    千秋通汇,正是千秋钱庄的名号,这枚小小的印鉴,就代表着应南图的真正身份,这太不可思议了!

    沈宁忍不住再看了看应南图,震撼之余,只喃喃说出一句:“千秋钱庄……怎么可能?”

    千秋钱庄,是大永最大的钱庄,其分号开遍大永南北,甚至西燕也有千秋钱庄的分号。据说只要有大永百姓的地方,就有千秋钱庄的银票,甚至有人传说千秋钱庄拥有大永三一之财。

    可是千秋钱庄的主人是谁。却没有人知道。因为大永太祖上官伏曾主理过钱庄,所以大部分的官员都认为,千秋钱庄的主人肯定是上官皇族,不然千秋钱庄早就被朝廷收归了,不可能有这样的规模。

    就连沈宁,也是这么认为的,没想到。钱庄的主人,竟然是应南图,自己的夫婿应南图。这怎么可能?

    怪不得,他这些年来,只是四处游历,既不在意清平侯世子之位。也不曾参加春闱;怪不得。他在西燕游历之时,那些书信,能够这么迅速及时地送到京兆;怪不得,他可以认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怪不得,他可以暗地里帮自己做那么多事情……

    他是千秋钱庄的主人,这些之前她疑惑的事情,便统统合理了。只是这个可能性,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过。

    应南图怎么会是千秋钱庄的主人?这个事情。怎么会不比她怀孕更让她惊愕震撼呢?

    “这个,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是外祖父送给她的陪嫁之物,就连父侯,也不知道的。想必你也知道吧,我的外祖父,曾是河内道晋州乔氏的人……”应南图开始缓缓说道,语气和平日的温柔有些不同,而是一种难喻的悲伤。

    这样的应南图,是沈宁不曾见过的,当时应平川欲毒杀子的时候,应南图只是失望愤怒,却没有这样的悲伤。见此,沈宁不禁伸出手去,环住他的腰身,这是无言的安慰。

    晋州乔氏,乃是河内道历史最久远的商人世家,似乎从大永立国之初起,它就已经屹立在河内道了。应南图的外祖父乔致亨,出自这样的商人世家,却是进士及第,累官至晋州刺史,不然也不可能将女儿嫁到清平侯府。

    之所以说“曾是”,乃是因为,在将女儿嫁入清平侯府之后,乔致亨就被乔氏除族了,当中原因没有人清楚。更为离奇的是,在被除族之后没多久,乔致亨就出了意外,与夫人双双殒于晋州刺史任上。

    乔致亨膝下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应南图的母亲。也因此,应南图的母亲在父母过世之后,没多久就郁郁而终,留下了年幼的应南图。

    这就是应南图母族的情况,说起来,满满都是血泪。

    这些情况,沈宁是知道的,但是因为这些事情,太过忧伤,而且应南图从来没有主动提起,她也没敢轻易问,到了如今,应南图主动提起他外祖父的事情,沈宁才复想起这些过往。

    然而,她又不知道太多事情,乔致亨为什么会被除族?又为什么会出意外?乔致亨又怎么会有千秋钱庄的印鉴呢?乔氏,难道一直以来就掌管着千秋钱庄吗?

    “外祖父当年被除族和遇害,都和千秋钱庄的印鉴有关。当年我外祖父以这枚印鉴作为母亲的陪嫁,这个事情,不知道怎么的,泄露了出去,并且触怒了当时的乔氏族长,认为外祖父以族产利外人;可是将外族父除族只有,乔氏的人还不死心,威迫着外祖父将印鉴交出来,外祖父受不住,才和外祖母双双自尽的。”

    应南图语气很平淡,向沈宁解释着她不知道的这些事情。

    “千秋钱庄,只是外祖父这一支的私产,怎么会是乔氏一族的族产?人心太贪之故,可是他们就算是将外祖父逼死了,也没能得到这枚印鉴。外间都在传说,千秋钱庄的主人是上官皇族,这话,其实也不假。千秋钱庄的印鉴有两枚,一枚,就是你手中这枚;另一枚则是在大永皇上手中……”

    应南图继续说道,他的话语仍是很平淡,但是说出来的事情,却让沈宁再一次瞪大了眼睛,一时无法消化这个事情。

    千秋钱庄有两个主人?而且另一个人还是大永皇上!换句话来说,千秋钱庄也是皇上的私产,又怎么可能被朝廷收归?

    只是,为何会有两个主人?这太匪夷所思了!

    “太祖曾主理过钱庄,这一点,但凡读过《太祖实录》的朝官都清楚,却没有人知道,太祖在登基之后,还创办了千秋钱庄。太祖长居皇城,不可能时时外出打点千秋钱庄,才会物色了外祖父的先祖,主理千秋钱庄的事情,还铸造了两枚一模一样的印鉴,所以千秋钱庄才会有两个主人。”

    “关于这些往闻,大部分都是陈成告诉我的……”

    “陈成,是外祖父得信的随从。是以这枚印鉴当初作为陪嫁,就连母亲也不知当中奥妙所在,不然,这枚印鉴,早就不可能留在我手上了。千秋钱庄,只认印鉴不认人,凭着这枚印鉴,可支取百万以下的金额,若是朝过了百万,那就必须两个印鉴同时出现了。”

    “两个印鉴同时出现?按理说,皇上并没有需要花这些钱的机会……”沈宁略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想问这个问题。

    “那倒也不是。据我所知,先帝亲征倚邦的时候,就从千秋钱庄支取过千万之数,不然倚邦之战,还不一定能取得那样的效果。”这一点,应南图还是知道。

    今日的应南图,似乎就充当着解惑者的角色,将沈宁心中疑问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沈宁和应南图两人,一问一答,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在有余居内响起。

    在听了应南图的详细描述之后,沈宁才会千秋钱庄有一个明晰的认识,心中也颇为感叹,太祖实是千古一帝,这千秋钱庄历两百年余年仍是存在,还能在关键时刻,为大永君主提供那样大的援助。一谋,即是两百余年,这手笔,只能有个服字。

    原来有关千秋钱庄的事情,会这样复杂和隐秘,难怪应南图从来没有提起过千秋钱庄, 也难怪,大永的官员商人都在猜测,千秋钱庄背后的人是上官皇族。

    这千秋钱庄,和皇上的关联实在是太紧密了。

    “皇上,可曾实际接触过千秋钱庄?”沈宁又再问道。这皇上,指的,当然是景兴帝。

    “不止是景兴帝,就连是先帝,都没有实际接触过千秋钱庄,只是有需要的时候,会从千秋钱庄提钱而已。我接手千秋钱庄以来,最怕就是先帝亲征倚邦的事情,毕竟一下子拿走那么大的数目,千秋钱庄都难以为继了。倚邦之后,千秋钱庄也是花了几十年才恢复气血……”

    事实上,千秋钱庄一些青壮的掌柜和管事们,都对当年倚邦之时,突然指支出那么大的一笔费用,是深感困惑的,也是极度不解的。对于千秋钱庄的背景,他们并不十分清楚。应南图担心,若是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支取,千秋钱庄内会出现什么事情。

    应南图是千秋钱庄当家人的事情,沈宁并没有告诉沈华善。千秋钱庄,是应南图的私产,又有这样的背景和过往,如果不是应南图亲口告知,沈宁绝对不会将当中的事情泄露给另外一个人知道。

    她却没有想到,在不久之后,应南图会主动将这个事情告诉沈华善。

    在应南图和沈宁说着关于千秋钱庄的事情之时,景泰大街的沈华善,也并没有闲着。

    因为,叶正纯竟然从江南来到京兆了。这是叶正纯致仕离开京兆之后,首次返回。

    还是在沈华善离朝静养的时刻,作为前尚书右仆射,叶正纯来到京兆,又是为了什么?

    沈华善是知道的,却有人不知道。(未完待续。。)

    ps:  今天家里有重要事情,而且卡文,只有一更了。对不起大家。明天会尽量将欠下的章数补上。大家原谅。ps:应南图的身份,我在千秋钱庄赈灾的时候,就想好了的,嘻嘻。

第三百八十九章 书房有计

    景泰大街内,沈华善的书房内,叶正纯咆哮的声音在响起,沈华善只呵呵笑着,当没有听见他的话语。

    “你学个球吕务厚!当年我就说过,吕务厚是第一傻蛋,他想做的事没有错,但是用错了方法!好端端落下个杖死的下场,人命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用?你这些年白混了。眼看到手的中书令就没有了!离开了朝堂,还有个球用!”

    叶正纯骂骂咧咧地道,他的口头禅,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就算在孤山隐了好几年,他精明的性格还是一样,尤其是在说到“到手的中书令……”的时候,那样貌简直奸侩到出汁。

    到手的中书令……说得好像买卖一样,沈华善“呵呵”笑着,感觉自己额头有些汗。

    “还在傻笑!我在孤山听到消息,隐都隐不住了,六月酷暑赶来京兆,就是想来看看,你犯的是什么糊涂!这下可怎么收场……”见到叶正纯那笑着的样子,叶正纯本来有满腹的牢骚,也一下子就瘪散掉了。

    “收场……你从孤山来,不就还是为了帮我收场的吗?”沈华善笑着说道,颇有些无赖的架势,仿佛叶正纯年长他几岁,就应该护佑着他似的。

    他虽然这样说着,心底却极为感动。为了自己这一次献俘礼的事情,叶正纯出了孤山,还千里迢迢来到京兆,这一番厚意,他知道得很清楚。

    叶正纯辞去尚书右仆射一职之后,就长隐在孤山。很少过问朝中之事。他是长泰一朝的重臣,在长泰帝还在位的时候,他就已经致仕了。现在已经是景兴一朝,更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原本他可以在孤山隐逸到逝,而不必涉这一趟浑水的。

    可是为了沈华善离朝静养,他还是出现在景泰大街这里了。

    出孤山入京兆,对于叶正纯来说,是一个转变的标志,标志着他告别了以往隐逸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京兆朝局里。

    有一些人,比如韦景曜和萧厚仁,注定是一帝一朝的人物。当长泰崩天的时候,他们的政治生命也就终结了;但有一些人,比如沈华善和叶正纯,是和天下大势紧密联系在一起。或有暂时的消退。但风云四起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参与或影响着天下大势。

    “收场的事情,还真不好说。我出发来京兆之前,曾去了溪山一趟。俞正楷等人已经出孝,这三五年守的,还是俞谨之留下的‘为往圣继绝学’,专注学问。一时半会也不能前来京兆了。倒是俞正道曾说,你那孙女可助一臂之力。你哪个孙女?”

    叶正纯想到了来京兆之前的事情。这样说道,他有些好奇俞正道所说的,是哪一个孙女。

    听得叶正纯这么说,沈华善却有些皱眉。孙女沈宁现在有了身孕,现还在有余居安胎,切不能劳心费神。这献俘礼收场一事,他不打算让沈宁参与其中。

    所以他只对叶正纯略略说了说沈宁是俞正道的学生,曾跟随他学习纵横之术,其余的事情,倒是没有多提及。

    “说起来,还是这个球献俘礼!若你不是脑残地捡了吕务厚的那一套,又怎么会想着这收场的事情?好好做着中书侍郎,等到明年初,就可以做中书令了。大永的隐相,随便你怎么折腾,卞之和这样的朝臣,又能拿你怎么办?说到底,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年纪越大,心性怎么就越冲动?”

    叶正纯捋了捋胡子,对于沈华善之前的举动做出了评价。他理解沈华善为什么那么做,但是一直离朝也不可行,若没有中书令这个重位作为支撑,沈家在西宁道和岭南道的布局怎么开展?

    沈则敬的四品官,在叶正纯看来,还是太小了。在其位谋其事,没有足够的权力,怎能做可堪的事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那只是说说而已,真正的兴亡,更多的是在拥有权力的人手中。

    要有责,就一定要有权。要想负更大的责,就必须有更多的权。

    所以他认为,正二品中书令这个位置,沈华善绝对不可以失去。不能差了这临门一脚,不然早前的辅助都白费了。这个收场一定要做得漂漂亮亮,这也是他来京兆的原因。

    对于叶正纯这番评价,沈华善却不这么想。献俘礼一事,是他朝着自己心中的道前行,这当中,没有可以讨论对或许错的余地。

    况且,他始终认为,离朝静养不算是多么糟糕的事情,现在景兴帝对他猜疑过甚,继续留在朝中,成为众矢之的,不是美事。

    反倒离了朝局,可以看清楚以前不曾看清楚的事情。那些暗处的人手,已经在动作,重返朝局,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现在倒不是十分着急。

    “若果没有这场献俘礼,我又怎么会知道皇上对沈家忌惮至此?说来也好笑,沈家从皇上还是十二皇子的时候,就追随辅助他了,我倒想不起沈家做了什么事情,引起皇上这样的心思了。”

    沈华善语气有些冷然,也没有多少对景兴帝的恭敬。如今在书房里只有他和叶正纯两个人,也没有掩饰什么的必要。

    “怀璧其罪……谁叫你们沈家,特产的就是进士了,而且在朝为官的人数的确也多了。一家之中,出这么多人才,这可不是好事。大永人才尽出帝王家,这才是朝堂的规则。皇上对沈家忌惮,一点也不出奇。”

    “太祖之时,中书令张简在朝任职期间,他膝下七子,皆出仕,且都官拜五品以上,尚不曾听闻太祖有何忌惮之辞。如今沈家三代,也不过是这个数目。帝王之心,何以至此?”沈华善想到景兴帝的种种,心中有忿然。

    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寇仇;若君视臣如丑寇,那么臣视君如什么?沈华善自己不能作答了。

    “你犯傻了吧?皇上的心怀,又怎能太祖之胸襟相比?你糊涂也要有个谱……”叶正纯睨了沈华善一眼,根本就不吃他诉苦这一套。

    “说来也是,我糊涂了。除了皇上的忌惮,这一场献俘礼,还让我知道了卞之和果然不简单!他能就任尚书右仆射,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慕妃的原因。这献俘礼就是局,他明摆在这里,我却不得不跳,这就是他的本事了!”

    想到了卞之和,沈华善觉得此人身上的谜团不少,西燕和卞之和有什么关系,如流处至今还没有查出来;还有那温氏,卞之和安插温氏在皇上身边的意图是什么,他都没能确切知道;如今又有献俘礼这个局,他总觉得,卞之和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子,目的,是不臣之心还是别的什么,他一时半会也不清楚。

    沈华善把心中的疑惑一一告诉叶正纯,想听听他有什么看法。叶正纯虽然离开京兆好几年,但毕竟在官场高位浸淫了几十年,看问题独到的眼光,就是沈华善也不得不佩服。

    “你是说,献俘礼这个事情,是卞之和一手促成的?”叶正纯这样问道。听了沈华善的描述,叶正纯对这个接自己位置的卞之和没有多少好感,总觉得原本自己坐着的地方,被人占了拉屎一样。

    深深的违和感。

    “是的,看来他算准了当初吕务厚的事情。所谋的,正是我的死穴。通过献俘礼一事,引起皇上对我的不满,将我挤下去,若我想的没有错。先帝的七位顾命大臣,他是想居其首的。毕竟,皇上做天家的经验尚浅……”

    在宣政殿的时候,沈华善见到卞之和嘴角的笑意,便知道他为何一力促成献俘礼了,原来非是为了讨好皇上,而是为了踢他出局。

    天家经验尚浅,可以作为的地方就太多了,卞之和打的主意,沈华善能猜得到七八分。

    “七位顾命大臣之中,韦景曜和萧厚仁,等于是退下的了。魏延庆是军队中人,不会理会皇家中事,卫复礼之前一直没能在皇上那里挂上号。你若是出局,也不会是卞之和一人独大,这不是还有外戚左良哲……”

    叶正纯分析说道。卞之和做这些事情,应该就是为了帝心没有错,可是没有了沈华善,还有一个左良哲,要谋得帝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左良哲恰恰就是受限于外戚身份,加之其人圆滑善钻,想必皇上只会让他和稀泥,若真有军国重务,是断不会信任重用左良哲的。这样一来,卞之和不是天下第一臣了吗?”

    这一点,沈华善也是有考虑的。

    “既然卞之和想做天下第一臣,我们就助他一把吧,且看左良哲是否答应,再看看容太后是否答应。我倒有一计,既可以让卞之和自顾不暇,还可以助你来个漂亮收场。这朝局,还是要多赢才好的。若是一两个人就而已玩转了,那多没意思……”叶正纯眯着眼,这样说道。

    他的声音充满了兴味,仿佛接下来的事情,会多么有趣一样。不是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过程,当然会有趣!

    叶正纯想到这里,那眯着的眼神和嘴角边的笑意,看着就是一副奸商的样子,谁能想到,他曾是大永的尚书右仆射?(未完待续。。)

    ps:  一更!我回来了!向大家致以深深的歉意!请大家原谅~~断更的事情,定不会再出现!鞠躬感谢一直在等待的亲们,鞠躬感谢还在给我投票的亲们,谢谢大家!

第三百九十章 香饵死鱼不?

    始伏大街的尚书右仆射府,卞之和与儿子卞乎义正在说着话,卞传肃则在一旁笑眯眯,并没有出声。

    卞乎义曾随景兴帝侍疾有功,已经任职中书省了,是为中书舍人一职。

    中书舍人,虽然只是正五品,却比别的五品官来得更重要,皆因大永官制有云“掌侍奉进奏,参议表章。凡诏旨、制敕及玺书、册命,皆按典故起草进画;既下,则署而行之。”

    也就是说,但凡皇上有旨意下来,尤其是重要的旨意和策命,都是要经过中书舍人起草的。除了中书省的主副官之外,中书舍人是收皇上风声最早最准确的职位。

    因其重要性,又有“重王命”之说。

    对于儿子卞乎义能够担任这个位置,卞之和是很满意的。这样一来,皇上有什么动作,卞乎义也能第一时间收到风声,这个位置对于卞家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皇上最近下来的旨意中,倒没有什么重要的,除了让户部尚书江成海继续督导河内道灾情之外,大部分都是寻常的旨意。只是孩儿发现,皇上最近给京兆尹储时秀下了几道旨意,询问的,都是京兆的情况。所以孩儿推测,皇上对宫外的情况很感兴趣。”

    卞乎义说着中书省的情况,重点,当然是说皇上的旨意和近况,他似乎忘记了中书舍人职位四禁之中,就有“漏泄”之禁。这些事情,他本不能说的。

    “左彦。似乎在密谋着带皇上出宫的事宜。”想了想,卞乎义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他和左彦都担任中书舍人一职,他知道的事情。左彦自然都清楚的。况且左彦还是国舅,皇上对左彦也甚为信重,左彦近来和京兆尹褚时秀接触得很多,这就可以知道了。

    “皇上想要出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若要出宫,金吾左卫必定如临大敌,如今金吾左卫一片平静。可见……皇上是打算微服私访了。”卞之和低低说了一句,心下有些凝重。

    皇上每年也会出宫去护国寺报恩寺礼佛的,每当这个时候。金吾卫大将军黄延庆都是睡不着的,生怕在宫外出现什么事故,那是抄家灭族都不能弥补的。

    盛装出行都如此了,更何况微服私访?

    微服私访这四个字。对于帝王而言。代表的,绝对不是什么有趣乐事,而是无比的危险。皇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至自身安危不顾?

    “左彦带了皇上出宫,若是出现了意外,左良哲也就完了,三等承恩公,不外如是……”突然,卞之和微微笑了起来。看来。是要促成左彦去完成这个事情了,还要避过黄延庆的耳目才行。

    卞之和想到了一个可能。越发觉得此事可行。通过献俘礼,将沈华善踢出局中,如果再有一事,能将左良哲也踢出局中,那就最好不过了。

    若是皇上出了事,不但矛头直对左良哲,而且还可以将黄延庆都圈了进去,护驾不力,对于金吾卫大将军来说,就是严重失职了。到时,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之中,自己就能居首位了。

    “这事,还得好好想一想。左良哲未必会答应左彦这个事情。左良哲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绝非简单。带着皇上微服出宫这个事情,百害无一利,他是断不会答应的……除非,有天大的好处在等着他。”

    听了卞乎义与卞之和的说话,卞传肃说话了。他没有像卞之和那样信心十足,反而有些忧虑。这看得见的危险,左良哲会答应?那才怪了!

    “父亲,您且放心。此事,孩儿已经有主意,这一次,定必会让左良哲答应的。妹妹当年的事情,父亲可还记得?香饵之下必有死鱼,不知道这个道理,左良哲有没有教导给儿孙了。”卞之和的语气有些嘲讽。

    圆滑善钻的人有一个特性,就是趋利避害。趋利,左良哲就一定会上当的。

    卞乎义听着父亲和祖父说的话语,就像在听着哑谜似的,一头雾水。当年慕妃在慈宁宫救驾的时候,卞乎义还在京兆外任官,根本就曾想到还有这么一则。

    这一日,坤宁宫的大宫女春喜,在坤宁宫的香樟树后面,听见了几个小宫女艳羡的话语声,她们在说着朝暾宫中的慕太妃。妄议后宫主子,这是大不敬之罪,只是这香樟树下无人,小宫女们少了平时的审慎。

    “自从雅妃暴亡之后,这后宫中的最美的女人,就是慕太妃了。你们没有见过,慕太妃笑起来的死活,真是……好看到不行。“小宫女甲说道。

    “怪不得先帝的妃嫔,膝下无子女的,都落庙礼佛了,只有慕太妃膝下空虚,却依然安坐在朝暾宫中。有这样的容色,难怪先帝这样宠爱……”小宫女乙这样说道。

    “才不是这样。我听得朝暾宫中的姑姑们说,慕太妃之所以能在朝暾宫中,是因为早年的时候,慕太妃救驾有功,就连她娘家的兄长,都是因为她而被授高位的呢。”小宫女丙也说着她听到的消息。

    只是她看见香樟树下闪过一片黛青的裙裾,眼睛便扑闪扑闪的,眼中的向往神色更加明显了。

    “娘娘,今日奴婢听到小宫女在说早年的一则往事,道是慕太妃对先帝救驾有功,才能够在朝暾宫中安享下半生。慕太妃那么娇弱的一个人,怎么能立下救驾这样的大功呢?还能泽及兄长?”春喜边为左氏插上九凤钗,边好奇地问道。

    左氏嘴边的笑意,顿了顿。这个事情,她是知道的。慕太妃救驾有功,这是谁都抹不去的事实,就算是圣母皇太后,提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心中虽然不快,却也只能笑着接受。

    救驾有功?左氏觉得自己脑中有什么在闪过。沉吟片刻之后,左氏就吩咐道:“春喜,本宫修书一封,你速送到家中去。”

    差不多是同样的时间,京兆府里面,左彦的脸色却有些阴沉。储时秀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道皇上的心意是微服出宫,他却装作不知道一样,只尽心汇报着京兆的情况。

    就连左彦的明示,他都只是惶恐地摇头:“臣下可不敢。皇上出宫,必定要有金吾卫大将军保卫,这护驾之职,京兆府兵可不敢担下。皇上若是要出宫,还是让宫门局的内侍通知大将军再说吧。”

    储时秀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左彦的提议。带着微服的皇上畅游京兆?自己又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怎么会答应这样的事情?自己虽然刚直,却不愚笨,不然也不能做到京兆尹一职。左彦这是想拉他垫尸底,开玩笑!

    储时秀这样明摆的拒绝,左彦也一时无法。若是出宫的事情,被金吾卫大将军知道了,皇上想要体会的事情,必定无法进行的。

    好不容易,皇上才交代了自己办这样一件私事,若是这事办不了,左彦可以预见皇上肯定会对自己有微词。

    “左大人,请等一等……”就在左彦阴沉着脸色的时候,忽然一个叫声从后面传了来,呼唤他的,正是京兆少尹张道。

    张道,是接替沈则敬成为京兆少尹的。去年在西宁矿藏的博弈中,沈则敬前去昆州任刺史一职,这京兆少尹,就落到了张道的头上,他是卞之和的亲信。

    显然,左彦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听了下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张大人,请问有何事?”

    张道这样匆匆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左大人,是这样的。六月十八那天,储大人要去探望在京郊庄子避暑的储夫人。当天的京兆府兵,是归在下调配的。若是左大人有需要,在下愿效犬马之劳!”张道笑得有些谄媚,话语中有着殷勤讨好,一点也看不出他比左彦的官职还要高。

    这样的殷勤讨好,左彦见了不少。自从自己的妹妹成为太子妃之后,官阶比自己高的官员,都会时不时有这样的表现。他们讨好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皇后妹妹和承恩公祖父。

    这一次张道的话语,对于左彦来说,无疑福音。京兆府的一千府兵,原来就是京畿卫,有这样一千人在暗处护佑着,皇上既可以安心游玩,又不会受到打扰,这个差事,自己定能办得漂亮!

    左家,左良哲看着自己孙女从坤宁宫传来的书信,思量着当中的可能性。自从孙女落胎之后,左良哲就觉得事不如意了。

    虽然他是顾命大臣,还是皇后的祖父,可是皇上对他并没有过分看重,原本他以为是沈华善抢了他风头的原因,可是在沈华善离朝静养之后,还是这样的情况。

    左良哲感到有丝丝危机感了,帝心不在左家,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孙女儿说的那件事,真的可行吗?

    恰在这时,左彦兴带着一脸的笑意回到左家,随即,将京兆府的事情说给了左良哲知道。

    “祖父,京兆府兵那里,孙儿已经办妥了。这是皇上交给孙儿办的第一件私事。若是此事办好了,皇上必定对我信重。就算在京兆朝堂之中,孙儿只是五品官,说话必定也响亮的。”左彦兴冲冲地说道。

    难得有一件事情可以谋取帝心,若是不将此差事办好,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想着刚刚看到的书信,再看看眼前左彦飞扬的笑容,左良哲沉吟了半响,然后才说道:“彦儿,祖父有一件事情交代你去做……你且听仔细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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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帝为棋

    紫宸殿内,景兴帝兴奋地问着左彦:“真的?事情都办妥了?”没想到左彦办事这么迅速,景兴帝表示很满意。

    早前他是想着从京兆尹那里知道宫外的情况,后来想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读千张折子还不如实地一看,这才想着让左彦安排出宫的事情。

    没想到才两三天,左彦就说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六月十八那天。这办事速度让他有点意外。

    景兴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跟随长泰帝去护国寺参拜,那繁复的礼仪和拘谨的行程,让他心有余悸。在金吾卫重重叠叠的守护下,身为帝王和太子的他们,只能一步一步做着那几个动作。景兴帝所记得的出宫,只有护国寺那些古朴阶梯。

    所以这一次出宫,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让金吾卫跟着了,那样严密的守护,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出宫还有什么意思?

    景兴帝的满意,左彦是看在眼内,心想果然没有错,只要自己将这一件差事办妥,皇上必定就会龙颜大悦的。只要皇上出宫一趟,皇上跟前第一红人,非自己莫属了。

    左彦想到这里,掩下了眼里的精光,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皇上的话,都准备好的了。一千京兆府兵会乔装守护在皇上周围,绝对不会打扰皇上的兴致。只是皇上出宫不易,还得让首领大人和宫门局的人打声招呼才行。”

    左彦说罢,看向一旁随伺的唐密。等着他的回话。宫外的情况,他已经安排好了。除了一千京兆府兵之外,祖父左良哲还凭着关系。安排了一部分金吾右卫在暗中跟随着。

    安全措施已经做足了,何况皇上只是外出一个多时辰,刚好够做一场戏,就可以返回宫中了。

    唐密这一次没低垂着头,听了左彦的说话,他略皱眉,劝慰说道:“皇上。微服出行,恐有意外,我看此事还好是通知大将军为妥。若没有大将军跟随。恐太后娘娘心有忧虑。”

    他听着左彦的说法,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皇上微服,而且还要去看一看祥和大街的热闹,这实在太容易出现意外了。他随便一想。都举得出几十种刺杀皇上的办法。左家做这个事情,是脑袋被浆糊住了吗?

    若是皇上出了意外,左家连山坟都不够培的!

    可惜此刻左彦心心念念着救驾之功,哪里还管得着这么多。趁着皇上有心思,太后没注意的时候,将这个事情办妥了才是正经事。

    景兴帝的心思很明确,他对着唐密说道:“唐密,你是从钟粹宫出来的。朕不希望在出宫回宫之前,母后知道朕这个打算。你清楚了吗?”

    “奴才遵旨。”听了景兴帝这么说,唐密只得低下了头,恭敬称喏。

    左良哲做了好些年朝堂重臣,还是有些办法的,总之景兴帝出宫这个事情,竟然真的瞒过了黄延庆的耳目,又或许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在动作,还有一些暗处的力量,也在不动声色地帮助他完成这个事情。

    目的不同,做的事情却是一致。

    到了六月十八,伪装成内侍出了宫门,之后摇身一变,成为了富家公子的景兴帝,就摇晃着扇子优哉游哉地出现在祥和大街了。

    他的身侧,是作随从打扮的左彦和卞乎义,还有一些乔装好的京兆府兵,也警觉地随着他移动,只是不敢离他太近,恐扰了他的兴致。

    因是六月京兆百姓外出避暑的时候,祥和大街比以往要冷清不少,纵是如此,这里的一切,都足够吸引景兴帝了。他长居深宫之中,哪里有机会见识过这样的市井热闹?祥和大街路边的摊子,还有大街上各色的店铺,都让景兴帝感到十分好奇。

    左彦跟在景兴帝后面,时不时看一眼旁边的卞乎义,忍不住皱眉,心跳也加快。刚才他们离开紫宸殿的时候,正巧遇着卞乎义前来紫宸殿请安。就这样,卞乎义也和他们一起出了宫。

    怎么会这么巧?他就在那个时候来请安?自己计划好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变数吧?——左彦心里不停地想着,打算等会打算先处理了卞乎义再说,千万不能让他坏事。

    殊不知,卞乎义心里也在这样想着,等会若是有事发生,必定先处理了左彦,免得他抢去了这功劳。

    两人各怀心思,跟在景兴帝的后面,很快就来到祥和大街上的大戏台,这里常年有戏班子在这里演唱,也是祥和大街最热闹的地方。尽管此时是六月酷暑天气,围聚在戏台子旁边的百姓,还真是不少。

    见到这个大戏台的时候,左彦和卞乎义掌心都在微微出汗,忽然觉得空气似乎更燥热了。

    而景兴帝,则绕有兴致地看着戏台子上红脸在唱戏,还不时用扇子轻敲一下自己的手掌,高声叫好,浑然不觉危险在一步步逼近。

    当戏台子上红脸唱着“我是愿您在位富贵荣华万万年……”的时候,异变顿生!

    从大戏台的两侧,突然飞出了不少戏子打扮的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利刃,直朝景兴帝而去,;原本聚集在戏台周围的百姓中,同样有不少人转过身来,他们的手中,也是明晃晃的利剑,有人大喝着:“昏君!纳命来!”,便开始对挡在景兴帝前面的人杀戮起来。

    景兴帝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他惊惧地且躲且退,试图躲开那近在眼前的利剑,连手中的折扇掉到了地方都不曾发觉,嘴里只是呼着:“护驾!护驾!……”

    他似乎忘了自己自己是微服出宫,“护驾”这两个字,又有多少人能够听得到?

    那些乔装的京兆府兵。为了方便他的游玩,四散在他后面,离他并不近。一时之间。就算死命冲上来,也来不及挡住那些利刃。

    左彦见到这些人出现的时候,眼睛微睁,心里却没多少害怕,反而用尽平生速度往景兴帝那里冲去,嘴里大喝着:“皇上!微臣来救您……”

    这些人都是左家事先安排好的,就是为了谋求救驾之功。他只须飞身为皇上挡了致命的一剑。就像当年慕太妃为长泰帝挡了一剑那样,皇上必定会对他感激不已!

    以命相抵唤来的恩宠,左彦认为很值得!

    何况这些人本来就是左家的人。他根本就担心会有什么危险,那剑尖,只会恰到好处地刺进他的背后,会有大量鲜血喷出。却不会对他造成实质伤害。

    景兴帝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剑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第一次悔恨自己没有随身带着黄延庆出宫。他猛然听到左彦这声大喝,无疑于大福音,正想着能够绝处逢生,却没有想到,左彦一点用也没有!

    左彦冲到景兴帝跟前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脚底下一滑,竟然直直摔倒在景兴帝面前。随即就被那些人一个飞脚,远远地踢了出去。左彦只是一声闷哼。就晕了过去。

    可是景兴帝眼前的危局,还没有散去,那些人的剑尖,眼看着就要刺进他身上了!濒死的感觉,景兴帝有幸尝了一回,那剑尖的杀意和寒气,令他惊惧地叫了出来:“救驾!救朕!”

    就在这一瞬间,有人飞身扑到他跟前,硬生生地替他挡住了这一剑!这人,就是一直跟在景兴帝身后的卞乎义!

    景兴帝呆呆地看着倒地的卞乎义,看着他嘴角有鲜血渗了出来,只觉得眼前这一切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接受范围,他眼睛一黑,便晕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那些京兆府兵终于赶到了。陆续赶来的近千个士兵,很快就将这些突然出现的刺杀抓住了,就像当年一样,这些刺客什么都没有交代,就举剑自裁了!

    宫外有异变的时候,寿宁宫中也不平静。容太后脸色煞白地看着唐密:“你说……皇上微服出宫了?”想到当中的危险,容太后觉得自己坐都坐不住了。

    “奴才该死!皇上勒令奴才不准对太后娘娘提及此事,请太后娘娘恕罪!请太后娘娘恕罪!”唐密跪在地下,不断地磕头。

    “你好大胆子!现在才来汇报!这罪,暂且记下!你速去传哀家意思,令金吾左卫速速出宫,一定要保护好皇上,同时让人通知大将军黄延庆……”容太后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生怕,自己的皇儿在宫外会有什么意外!

    她的吩咐尚未完全说完,大宫女疏枝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神色极为惊恐,口齿却极为清晰:“娘娘……皇上,皇上在宫外遇刺了!得天大幸,皇上并没有受伤,现在已经被送回了紫宸殿!”

    什么?遇刺?容太后听到这一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那句“皇上没有受伤”的话语,令她喜极而泣!

    她匆匆赶到紫宸殿,见到了惊魂未定的景兴帝,自是心疼不已,原本想要责备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感到一阵庆幸和后怕。若是皇上出了意外,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后!母后!宫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是卞乎义救了朕,是卞乎义救了朕!”见到容太后,景兴帝神色苍白地说道。想起当时的情景,景兴帝就惊惶不已。

    听到景兴帝这么说,容太后的眼神凝了凝。在得知是卞乎义为景兴帝挡了一剑,现在还重伤未醒的时候,容太后想到了当年在慈宁宫救驾有功的慕太妃。

    真巧,这一次又是卞家人为皇上挡了一剑,难道卞家人专有这等救驾的本事和福气不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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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谁高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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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微服出宫,在祥和大街戏台附近遇刺,中书舍人卞乎义救驾有功,现重伤昏迷,这个事情,迅速在京兆官场传开了。

    皇上遇刺,这可不是小事,怎么掩都掩不住的。

    金吾卫大将军黄延庆知道消息的时候,把茶杯都捏烂了。皇上微服出宫?他怎么会不知道?守在宫中的金吾左卫都是死人吗?竟然没有人将皇上微服出宫的消息上报!看来,不是他们皮痒了,就是当中有什么猫腻!

    此事,他定必彻查,只是现在,必须首先进宫请罪,处理皇上遇刺的后续事宜。不管怎么样,皇上的安全护卫,都是和他这个金吾卫大将军有关的。这样想着,黄延庆将周身的努力收敛起来,迅速换上了朝服,进宫求见皇上。

    皇上遇刺,这样的事情,京兆官员已经遇到过一次了,长泰帝在慈宁宫遭遇刺杀,也才过去七年而已,这些官员都很有经验了。相比上一次的如临大敌,这一次京兆官员就镇定很多了。

    紫宸殿内,京兆尹储时秀、国子祭酒卫复礼和大理卿何克难都在。

    当黄延庆在紫宸殿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不禁头都大了。皇上微服遇刺,竟然有两位顾命大臣的嫡长孙牵涉其中,这该怎么善后?

    皇上微服出宫,固然是他自己的主意。左彦只是遵口谕办事,但是现在出了事,就要追究左彦的责任。带皇上出宫是意欲何为?为什么没有告诉金吾左卫?那些刺客和左家有没有关联?不然他们为什么会埋伏在祥和大街的大戏台那里?

    卞乎义与左彦同是中书舍人。两人平时接触良多,卞乎义既能跟在皇上身边,就表示他也是知道皇上微服外出的,那么他为什么也不阻止?是不是当中有什么勾连?卞乎义为了皇上身受重伤,刺杀的嫌疑肯定没有了,但是中间经历的事情,也总得问清楚才是。

    审问两位顾命大臣的嫡长孙?对于审问结果。又应该如何处置?难怪两位左、卞两位顾命大臣都不在这里,一来为了避嫌,二来想必也在家中询问着刺杀的情况。

    究竟。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这个,才是刺杀之事的重点。

    不仅紫宸殿内的官员在想这个问题,就是左、卞两家,也都在讨论着这个事情。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最后受伤救驾成功的。反而会是卞乎义?”左良哲看着不断揉胸的左彦。气急败坏地问道。

    想到如今的局面,左良哲有种手按烫炉的感觉。藉由皇上出宫这个事情,左家非但没有立下半点功劳,反而惹了一身蚁。那天大的救驾功劳,竟然会被卞家得了去,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正欲扑过去的时候,脚底下就滑倒了。那些刺客也把我踢晕过去了。那些刺客,绝对不是我们安排的那些。我怀疑。那些刺客,或许就和卞家有关!卞家,打的,也是同样的主意!毕竟,他们家是出过一个救驾有功的慕太妃的,这事做来想必也不陌生!”左彦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的心口,现在还在隐隐作痛。那些刺客,直接把他踢晕了过去,没有杀他,没有给他立功的机会,而且让他百口莫辩。

    想到这里,左彦的脸色就凶狠起来,一定是这样没有错!好处都让卞家得了去,这些刺客不是卞家派来的,还会是谁派来的?

    “卞之和已经是尚书右仆射了,先如今卞乎义又立下救驾奇功。以后在皇上面前,更加没有我们祖孙站的地方了。何克难当年和我们家又太子妃之争,这一次,定会死死咬住你不放的!这下,真是老猫烧须了!”左良哲也恨恨地说道。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坐下这样的蠢事了,当务之急,就是要摘掉和刺客有关联的嫌疑。若是引起了皇上猜忌,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当年慈宁宫刺杀,几个成年皇子因为流言而被先帝猜忌,日子是非常难熬的。皇子都尚且如此了,左家又如何能避免?

    流言……流言?!

    想到流言,左良哲的双眼亮了起来,他已经想到办法摘掉左家的嫌疑了,还要让卞家吃不了兜着走!救驾之功,卞家已经有了一次,如今再有一次,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左良哲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左彦,让他在被召问话的时候这般如此应对,听得左彦不住地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祖父能够想出这样的计划,这下自己能够甩难,卞家也就招祸了!

    “快!唤左管家进来,我有事交代他去办!”在提点完左彦之后,左良哲这样吩咐随身小厮说道。流言,一定要快、准、狠才是,一定要趁卞家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流言传遍京兆,这才有用。

    可是下一刻,左管家就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声音也略拔高了说道:“老太爷,外面都在说皇上被刺,和卞家有关!卞家是为了得到救驾之功,才贼喊捉贼,那些刺客,正是他们派去的!这事,都传遍京兆了……”

    宰相门房三品官,左管家一直跟在左良哲身边,自然知道这则流言,对于左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可是件大好事啊!

    什么?左良哲和左彦惊奇地对视了一眼,根本就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天大的馅饼掉下来?他们还想让左管家去放出类似的流言呢,怎么京兆就传遍了这个事情?这流言究竟是谁放的?谁在助左家一臂之力?

    当听到流言中有提及“京兆少尹张道是卞之和的亲信,那些救驾的京兆府兵就是因为他,才未能及时救驾,卞乎义才会受伤的”这样的话语,左良哲忍不住“哈哈”地笑了出来,心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

    连张道与卞之和的关系都描述得这么清楚。这一次,卞家的救驾之功若是能领了去,他的左姓就倒过来写!

    与此同时,卞传肃与卞之和死死压住心头的忧虑和愤恨,两个人的拳头都握了起来,却没有人出声,房间内死一般的静默。

    “大意了……究竟是谁,这样大的手笔,一下字就让这样的流言传遍了京兆!现在义儿还虚弱地躺在房间内,外面流言竟然传成这个样子了!张道的事情,反倒成了把柄!这下,救驾之功就成了泡影!” 卞之和忍不住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当属下来报,京兆出现那样的流言之后,卞之和心中“咯噔”一声响,心知这是有人黄雀在后了。

    早些时辰,他还以为自己兜住了左家,从左家手中夺过这救驾之功,还能将左家摆上大理寺公堂,可是他尚未得意多久,京兆就出现了这样一股流言!

    流言出现的时候,他马上就派出了自己的属下和死士前去制止这流言了,却一点用也没有。也不知道这些流言是从何而来的,似乎就在一瞬间,京兆的茶楼、酒肆、店馆,都在说着后择业的事情。

    流言,无声无息,但是其无边的威力,卞之和早就有体会了。如今这流言真切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感到如烈火烧身一样难受。

    “没想到左家这么快就反击回来了,利用流言,将劣势扭转,还生生逼得这救驾之功成了烫手山芋。如今拿不得,却也放不得,可怜了义儿硬生生受了这一剑!看来流的这些血,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卞传肃的声音带着冷意,他也没有想到,这件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会在完成之后,还被人踢了这么一脚。偏偏这一脚,踢中了他的要害之处,他暂时没有想出还击的招数!

    更重要的,现在还要想办法消了皇上的猜疑,还要应对大理寺那班官员的质问,这才是要命的事情,怎么办怎么办?!

    他还是低估左良哲了,没想到他还是技高一筹。

    卞家的苦恼无计,紫宸殿中的景兴帝是不想知道的,他此刻压抑住周身的怒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随即,他一脚踢向了紫宸殿中的矮墩,然后喝问道:“唐密,流言说的事情,给朕查!朕要知道,朕的出宫,朕的遇刺,是不是别人一手促成的!谁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以朕的安危作棋!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来!”

    想到遇刺时的濒死无望,想到剑尖刺过来的寒意,想到自己还晕了过去,想到这一切竟然有可能是别人设计出来的,景兴帝的心就起了一股暴虐之气,恨不得将涉及在这其中的人统统都杀掉!

    当看到卞乎义奋不顾身扑过来为他挡住一剑时,景兴帝的心中,有种深深的感激之情,卞乎义的忠心忠义,让他感念不已。他还派出了尚药局奉御孙伯扬去为他诊治,还打算待他好了之后,对卞家重重有赏!

    可现在,这流言经验说,这些刺客是卞家派出来的,为的,就是要帝王的感激和赏赐!听到唐密说这个流言的时候,景兴帝觉得自己的心先是停了一下,然后才有周身的暴怒,暴怒之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堪!

    帝王之尊贵,帝王之安危,竟然成为了别人算计的对象!这事,若他不查个水落石出,这暴怒万不能平息!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他不介意让这些人都知道这一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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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一彼一还

    “流言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传遍了京兆,看来如流处的本事有了很大提升呀。”有余居内,沈宁听着秋歌说的流言情况,笑着说。

    这一次的流言狙击,沈华善担心沈宁的身体,并没有告诉她。可是沈宁还是从秋梧那里知道了整件事,还出手修改了两三个环节,使得流言的传播,更为迅速阔远。

    这样的事情做来,权当是调节身心了。有孕之人,不能总是吃和睡,那样的日子,沈宁都受不了。

    “将话传到了坤宁宫中了吗?”沈宁接过了秋歌递过来的酸梅,然后问道。

    “已经传了进去了,想必过两天,姑娘就可以知道宫中的消息了。想当年,卞家能知道慈宁宫有刺杀的消息,还是姑娘让兄长送去卞家的呢。”秋歌回答说道,想起了几年前的慈宁宫刺杀,有些感叹。

    “是这样没错。当年,我可以给慕妃救驾之功,如今,沈家一样可以不让卞家得到救驾之功。卞之和想权势都占尽,怎么可能?祖父离朝静养,少不了卞之和推波助澜。如今卞家也该尝还一二了。”沈宁咬了一口酸梅,觉得胃口全开心情大好。

    “祖父想必很快就重返朝堂了。秋歌,可以准备好贺礼了,我要恭喜祖父一番……”沈宁又笑着吩咐道。对于朝局接下来的走势,她是胸有成竹的。

    秋歌自然是点头领命。

    坤宁宫内,皇后左氏拧着帕子。在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宫外的流言,很明显有人在针对卞家,卞家的救驾之功。肯定没有了。但是兄长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过去,这是左氏忧心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书信,祖父也不会让兄长去冒险,就是为了挣得这救驾之功。如今皇上险些出事,大理寺的官员必定要追究兄长带皇上出宫的责任,这个责任。怎么才能推得去呢?

    若果此刻她还有身孕,想必皇上和太后娘娘会看在她肚子的份上,将兄长这个责任轻轻放下的。可是如今……皇上在紫宸殿内有多震怒,左氏是知道的,震怒中的皇上令内侍首领唐密彻查整件事情,她当然也清楚。

    怕就怕在唐密真的会查出那些刺客和左家有勾连。那兄长真的是水洗都不清了。一想到这里。左氏的心就很沉重。

    可是,当左氏听到大宫女春喜对她说的几句话语,心里马上就变得轻松起来,她想到了让兄长推责的好办法了。

    春喜说的几句话语,乃是在苛斥坤宁宫中的粗使宫女。“她们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竟然在坤宁宫中说着宫外的流言,还说什么都是卞家的错,说不定皇上就是卞家带出去的。妄议外事,胆子真是大了!”春喜身为坤宁宫的大宫女。是有责去训斥这些宫女的。

    说不定皇上就是卞家带出去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正是给了左氏启发,只要兄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卞家身上,那么事情就与兄长无关了,兄长就安全了!

    要将事情都推到卞家身上,关键就是要摆妥负责调查此事的唐密了。想到唐密,左氏微微笑了起来。

    唐密,她自然是无法摆妥的,却有一个人可以!

    “春喜,给本宫换妆。本宫要去寿宁宫给母后请安。”随即,左氏这样吩咐道,脸上满是必得的笑容。

    唐密,是从钟粹宫出来的,若是母后有话交代与他,他必定会照办的。至于母后那里,那就更好办了,母后和慕太妃都是先帝的宠妃,她就不信,这两个人之间会没有龃龉!

    当年,慕太妃有救驾之功,又有绝色容貌,说不定母后心里会怎样嫉恨呢。

    后宫女人之间的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的——这一点,就算左氏才入宫三年,都感受甚深。

    寿宁宫内,容太后看着跪着嘤嘤泣哭的皇后左氏,心中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她为什么跪在这里,无非是为了左彦带着皇上出宫一事。

    “母后,请母后明鉴……兄长带皇上出宫,只是为了偿皇上体察民间的心愿,绝无他意。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有人行刺皇上的,更没有想到,中书舍人卞大人会为皇上挡了一剑……”左氏的哭音在寿宁宫响起。

    “皇上差点受伤,孩儿心疼不已,也惊惧不已。若不是卞大人为皇上挡了这一剑,孩儿怕是也不愿意做人了……”左氏的眼泪就没有断过,继续这样哭道。

    此刻跪在寿宁宫里面,她装作没有听见宫外的流言,一心一意感念着卞家的救驾之功,一心一意为娘家兄长请罪,请容太后明鉴做主云云。

    “哀家心中有数了,你先起来吧。你可是一国主母,这样跪着哭哭啼啼的,也不像话。”容太后的语气并不太好。说罢这话,她给疏枝递了个眼色。

    容太后的心意,疏枝是无比挑通的,看到这个眼色,她便走到左氏身边,将左氏扶了起来。

    宫外的流言,容太后当然也知道了,她虽深居寿宁宫,但这宫外宫内的风动,少有她不知道的。她听到流言的时候,心中便相信了这个流言。卞家已经出了一个救驾有功的慕太妃,怎么还能出一个救驾有功的中书舍人?

    她更相信,卞乎义为景兴帝挡了一剑,这个事情,本身就是个局,定是卞家设计好了的。不然左彦和卞乎义两个同时跟在皇上身后,怎么偏偏是卞乎义立下大功呢?

    就像当年在慈宁宫中,这么多妃嫔都在,偏偏就是慕妃立下那个天大的功劳。这样想来,卞家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好到……让人嫉妒啊。

    “疏枝,你去唤唐密来一趟,我想听听他调查得怎么样了。究竟是左氏还是卞家在其中作祟。”在左氏离开寿宁宫之后,容太后这样吩咐疏枝道。

    唐密很快就应召来到了寿宁宫,当他听到容太后想知道调查结果的时候,也没有作隐瞒,只将自己所了解到消息说了出来。

    “左彦奉了上命,去了京兆府找好储时秀借京兆府兵,储时秀认为皇上微服出宫不安全,便拒绝了,是京兆少尹张道主动找了左彦,说是六月十八那天方便的,而奴才查探得知,张道曾是卞之和的门生……”这些事情,唐密也没有夸大其辞。

    “另外,在皇上和左彦离开紫宸殿的时候,卞乎义恰好来给皇上请安,皇上卞邀请他一道出宫了,这才有了卞乎义后来救驾的事情。只是奴才揣测着,这一切真是太凑巧了,似乎是设计好的一样。”唐密低垂着头,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是铺垫,这最后一句,才是点睛之语。

    卞家……救驾之宫……卞乎义……慕太妃卞氏,这几个词语在容太后的脑海里反复,不知怎么的,容太后想起了当初慕妃卞氏重伤之后,长泰帝一直守在朝暾宫中,而自己在钟粹宫等待他归来的情景。

    “左彦乃国舅,皇后正位中宫,尚未有孕育皇嗣。皇上遇刺一事,左家不宜牵涉太深,就将左彦摘了出去吧。”最后,容太后对着唐密说了这样的话。

    唐密恭敬地点点头,容太后话语的意思,他很清楚。将左彦摘出去,但这责任总得有人来背,太后娘娘此举,是要坐实宫外的流言啊。

    唐密在寿宁宫听命的时候,紫宸殿内,金吾卫大将军黄延庆和大理寺卿何克难也正在向景兴帝说着查探所得。

    他们所说的,其实和唐密相差无几,只是他们并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将查探所得,摊在了景兴帝前面。

    事涉两位顾命大臣,他们不敢轻易下定论。就算何克难想在这个时候踩上左良哲一脚,见到这样的情势,也忍住了。

    “臣不敢妄下专断,请皇上早下定断,以安定朝臣心意。现在京兆的流言不止,又是涉及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若是拖得太久,恐会影响到先帝英明。”卫复礼硬着皮头建议了。若是朝官们对顾命大臣都生疑了,不就是间接在说先帝眼光不行吗?

    身为国子祭酒,卫复礼深知,这种生疑,对于朝廷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景兴帝沉郁着脸色,听着卫复礼等人的话语,只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没有明示帝心。

    这令得黄延庆和卫复礼等人心生奇怪,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皇上遇刺,这事总得有个最后处理结果。皇上没有明示,是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是不欲追究此事?那么,皇上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所有朝臣都在等待着紫宸殿的消息,不知道这一次涉及两个顾命大臣的遇刺事件,会有怎样的走向。

    终于,在唐密向景兴帝汇报了之后,又在容太后去探望了几次景兴帝之后,紫宸殿终于有旨意传出来了。

    罢中书舍人卞乎义职,罢京兆少尹张道职,罚中书舍人左彦三年俸禄,京兆尹储时秀三年俸禄,罚令金吾卫大将军黄延庆肃整金吾左右卫,此事朝臣不得再议!

    这就是景兴帝的旨意,这个结果,让朝臣们瞪大了眼睛:这么说,京兆城中的那个流言是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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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复起

    紫宸殿的旨意传出来的时候,朝堂一片哗然。

    先前皇上遇刺的消息传出来,朝官们都知道中书舍人卞乎义为皇上挡了一剑,可是随即,关于卞家设局刺杀皇上的流言,就传遍了京兆。如今皇上罢了卞乎义的职务,正是印证了那个流言的真实性。

    难道卞家真的如此胆大?但若卞家如此胆大,皇上不可能只是罢了卞乎义的职位,就连卞之和也应该一并撤职了才是的,为何会如此轻拿轻放?

    这当中的起承转合,令得朝官们眼迷扑朔了。

    可是紫宸殿除了这个旨意之外,再没有别的消息传出来了;顾命大臣们就连上朝,也都无本启奏了,一片静默。

    见此,朝官们也都集体噤声了,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的。

    尚书右仆射府,卞之和在知道孙儿被罢职之后,仿佛瞬间老了几岁。这一场谋划,原本是为了将左良哲踢出局,眼看着已经成功了,却陡然转了个弯,卞家额可谓损失惨重。

    卞乎义伤重还不算,还被罢了职,卞家没有了中书舍人这个职位,也就没有了在中书省灵通的耳目。更严重的是,景兴帝既有这个旨意,就说明他相信了京兆的流言,已经开始对卞家猜疑了。

    卞之和能在景兴帝面前站住就不错了,什么顾命大臣首位,左右皇上的心意,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从就任兵部尚书开始,卞之和就一帆风顺。升官加等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高位权重的显耀。也一直居于人上。这一次的事情,是卞家所经历的霜冻低谷,也是卞之和难以接受的失败。

    这当中的转折,就是因为那一场铺天盖地的流言!

    想到这里,卞之和就对散布谣言的人恨之入骨。

    这个时候,卞传肃和卞之和,都不能肯定散布流言的人是不是左良哲了。这个流言。对于左家帮助甚大,左家是绝对的受益者。然而,就是因为这个手笔太快太大了。反倒不像左良哲做的事情。

    若是左良哲有这样的本事,又怎么会被卞家设局到丢了救驾之功?

    “且等着吧,看看谁还能从这个流言之中得益,就可以知道针对卞家的这些事情。是谁做的了。”卞传肃的脸色。并没有比卞之和好多少。

    卞传肃与卞之和父子咬牙切齿地讨论着那场流言,左良哲和左彦这一对祖孙,却想把这场流言供起来了。

    这则流言,对于左家来说,实在是意义非凡。左彦不仅从皇上遇刺一事中摘了出来,还保住了中书舍人这个位置。三年罚俸,这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处罚。

    究竟是谁,帮了左家这么大的忙呢?他有什么好处?左良哲在想这个问题。只是目前看来。除了左家,还真看不出有谁能从流言中得益。

    随着黄延庆以雷霆手段将金吾左右卫上下肃整了一番。宫中的守卫就更加森严了。黄延庆精心挑选的数名金吾左卫,除了皇上沐浴休息,片刻都不敢离开皇上的身边,以确保皇上的安全,更要确保他不会微服出宫。

    事实上,就算没有金吾卫看管着,景兴帝也绝对不想出宫了。宫外面虽然热闹,但也太危险了,遇刺的绝望感,景兴帝时不时会想起,而后对宫外的世界充满了畏惧。

    京兆的流言在慢慢平息,然而皇上遇刺带来的影响,迟迟未能消退。这首先体现出来的,就是顾命大臣的精神气象。

    卞之和虽然还在尚书省任职,还是如常上朝,但变得沉默寡言,仿佛对朝政的事都不敢兴趣了;左良哲也变得低调起来,平素圆滑的嘴皮子,就像缝上了一样,轻易听不到他的话语了;黄延庆和卫复礼这两个凑数的顾命大臣,一向都是多听少说的。

    这样几个顾命大臣,似乎都变得萎靡了。

    “朝堂的情况如此,还是要有人来主持大局才是。军国重务的开展,还是需要肱骨大臣来执行。皇上心中,可有考虑?”寿宁宫内,容太后这样对景兴帝说。

    “这主持大局的人,朕也正在考虑。母后可有良言?”景兴帝在容太后面前,总是恭敬跳脱些的,和他的年龄相符。

    “先帝留下的七位顾命大臣,七者去了其五。如今就只有打黄延庆和卫复礼了,然而他们一个长期在军中,一个学究气太浓,不适合挑大梁。”听了景兴帝的问话,容太后没有给出建议的人选,只是分析了当前顾命大臣的情况。

    “母后说的是……”景兴帝只能回这样一句话,容太后说的,的确是事实。朝臣之中,似乎真是缺了这样的一位重臣。

    “依哀家看,沈华善的病已经养得七七八八了,也该是时候重返朝堂了。沈华善从你还是十二皇子的时候,就站在你身后了。小惩可以,大诫就不必了。有他辅助于你,母后也能放心。”

    这一次,容太后则是说出了她心目中的人选。之前她就觉得,左家和卞家势重了,一个是外戚之家,一个是慕太妃的娘家,容太后对这两家没有信任感和亲切感。她始终都觉得,沈华善才是亲信。

    若是沈华善还在朝堂,就绝对不会出现皇上微服外出这样的荒唐事;刺杀的后续,也定会处理得妥妥当当的,哪里会有这些顾命大臣的颓靡。

    景兴帝险些出了意外,这令容太后更加觉得沈华善的重要了,起码沈华善在朝堂的时候,景兴帝就没出现过意外。

    “朕考虑考虑,要母后为儿臣费心了。”景兴帝对于容太后心目中的人选,并不感到意外。容太后和沈家的交情一向都不错,现在朝堂有事。需要有人稳定臣心,容太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沈华善了。

    有了容太后的建议。还有先前楼乐封的的请求,让景兴帝一时沉吟:或许,沈华善离朝静养的时间,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没几天,朝官们就发现,皇上提到顾命大臣沈华善的次数多了起来。比如中书侍郎楼乐封在汇报之后,景兴帝会说这么一句:“楼大人的奏折。过于啰嗦了。当年沈华善的汇报,可做得比这个要好。”

    又比如,又西宁道和岭南道的文书上报时。景兴帝也会说:“沈华善在教子这一点上,的确很不错。”

    皇上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朝官们自然都清楚。看来。早前因献俘礼而离朝静养的沈华善。很快就可以重返朝堂了。

    在景兴帝吩咐少府监往沈家送去好几箱赏赐之后,朝官们就更加肯定了,曾经的詹事大人,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沈华善,又再度获得了皇上的恩遇,他不日将重返朝堂,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果然,过了几天。内侍首领唐密就带着景兴帝的口谕,去到景泰大街的沈宅了。这个口谕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令沈华善参加三日后的早朝,此乃上意,不得有误。

    这个口谕,彰显的,是景兴帝的态度,非是沈华善自求回朝,而是景兴帝亲自下令,而且来沈家宣口谕的,还是内侍首领,而不是一般的小内侍,这当中的差别,就是朝官所说的帝恩了。

    帝恩反复无定,得者欢喜不已青云直上,失者痛不欲生深谷跌落。

    对这一点,沈华善反而无感。帝恩这种不靠谱的东西,他向来不过分看重,所以不管失去或者得到,都能淡然对待。宠辱不惊,或许说的就是这样。

    三日后的早朝,很快就到来了。沈华善遵照旨意,穿着三品紫色朝服,挂上金鱼袋,在卯时初,就出现在宣政殿门外了。

    见到沈华善的时候,朝官们是反应不一的。绝大多数的朝官,都在感叹沈华善所得圣眷非常。明明都已经被皇上勒令静养了,只短短两个月的时候,他就复起了,而且还是皇上亲自去请他回来的!——前往沈家宣口谕的是内侍首领,这一点,不少朝官都知道的。

    国子祭酒卫复礼和御史中丞杨简锐等人,见到沈华善的时候,都很高兴。当初沈华善离朝的时候,他们都在想着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甚至,他们都作好了半年一年的准备。却没有想到,短短两个月不到,他就回来了!

    相比卫复礼等人的欢喜,沈华善本人,倒和往常一样,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还对其余的朝官点点头。他脸上带着的,是和往常一样的笑容。这笑容,和善而亲切,又有些云淡风轻的意味。

    这个笑容,落到卞之和眼中,却感觉无比刺目。他恨不得立即上前去打散沈华善的笑容,可是他站着没有动,只死死盯着沈华善,眼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恨意。

    听到内侍首领去沈家宣口谕的时候,卞之和就反应过来了。原来,沈华善才是京兆流言的直接受益者,这次京兆流言背后的人,竟然是早就离朝静养的沈华善!

    借由这一次刺杀和流言,沈华善顺利重返朝堂,这一切,都是沈华善设的局!而自己所想的谋救驾之功,或许早就落入沈华善谋算的局中了,而卞家和自己的孙子,竟然成为了沈华善重返朝堂的踏脚石!

    我卞之和,定和沈家不死不休!看着沈华善的笑容,卞之和心中立誓,眼里的恨意越发炽盛。

    他却忘了,沈华善离朝静养,也是他设局陷害的结果。如今,只是一还一报。卞家如今失势,只能说技不如人,这有何好不死不休的?

    感应到了卞之和的恨意,沈华善抬起头来看着他,倒是微微一笑。这两个月离朝静养,他都过来了,卞之和的恨意,何有可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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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拿卞家开刀

    早朝之上,景兴帝对沈华善的归来,表示了足够的看重。在视朝之前,景兴帝高坐在宣政殿上,对着沈华善说道:“爱卿离朝静养,朕心甚廖。如今爱卿归来,朕之手足心腹归矣。”

    沈华善恭敬而感激的声音随即也响起了:“皇上对微臣厚意如此,臣惶恐涕零。唯念皇上身康健,臣九死而无憾……”

    君臣二人,绝口不提两个月之前的献俘礼,仿佛当时景兴帝的震怒和沈华善的指责,都不曾出现过一样,剩下的,就只有君诚臣忠。

    这样的话语在宣政殿内回荡,朝官们都微微低着头,专注盯着宣政殿的地砖。这一番君臣相对表演,根本就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他们也就静静地当听戏了。

    然而朝官们都没有想到,沈华善重返朝堂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卞家开刀!

    在叙完别后情之后,沈华善就出列了,奏言道:“臣有本启奏。臣要弹劾尚书右仆射卞之和。一弹其教孙无方,其孙以娼家女为妾;二弹其欺上瞒下,隐瞒家族疾病,将患有隐疾的妹妹送入宫中……”

    沈华善的两个弹劾,第一个针对的,是如今还躺着养伤的卞乎义。卞乎义早前纳了妾,可是那个妾,竟然不是良家子出身,而是青楼楚馆中人,是倚身卖笑的。卞乎义纳了她为妾,还在户部那里谎报了她的身份。

    在大永,官员的妾室。都必须是良家子出身,以非良家子为妾,那是犯了法的;尤其是卞之和竟然还以娼妇为妾。更是为人所不齿。沈华善这个弹劾,是有根有据的,卞乎义之妾曾经待过的楚馆,老鸨和不少恩客都可以作证。

    而第二个弹劾,指的,就是如今在朝暾宫中静养的慕太妃。沈华善的奏言指出,慕太妃患有隐疾。接触不得花粉,轻则会发痒红肿,重则性命不保。且这病还会传给子孙后代。卞家早知道慕太妃有此疾,然而因她的容貌绝色,还是将她送进宫中为妃。

    能够成为皇上妃嫔的,都必须是健康无疾之人。慕太妃身有隐疾。万一使得皇家血脉有疾。这就是卞家的大罪!

    沈华善此奏言一出,直接震住了宣政殿内所有人,包括高坐在銮椅上的景兴帝。沈华善对卞之和的弹劾之辞,对于他们来说太震撼了,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像有人突然在他们面前放了鞭炮一样,不知道该怎样反应。

    就连被弹劾的卞之和,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华善。沈华善怎么会突然弹劾卞家?而且这两个弹劾。随便一个,都足以让卞家落入万丈深渊!

    自己孙儿纳妾这样的事情。卞之和是不会过多关注的,内宅中事,他根本就没有多少在意,是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卞乎义的妾室乃是娼妇!沈华善怎么会知道这一点?而且还能找来人证?

    这个弹劾应该怎么应对?以娼为妾虽然没有以妾为妻的罪重,却也是要杖责五十的,如今孙儿受了伤还在躺着,若是再受五十杖责,那和要了他的性命有什么分别?

    至于第二个弹劾,更让卞之和恐惧。这是他家族的秘辛,卞家上下,对这个事情都瞒得极好的,沈华善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欲使皇家血脉有疾,这不仅仅是慕太妃一个人的事情了,很有可能,整个卞家都脱离不了干系。

    怎么办?怎么办?卞之和脑中不断地想着这些事情,试图想出一个应对办法,可是他惊恐地发现,这些事情出现得太突然,他竟然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卞卿家,你且说一说吧,沈爱卿的弹劾是否确有其事?”就在卞之和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景兴帝问话了,声音听不出喜怒来。

    “微臣……微臣无言以对。沈大人所弹劾之事,微臣一概不知。如今我那孙儿,因为被歹人刺了一剑,如今还伤重躺着,至于他的妾室,微臣从来就没有注意过;而慕太妃患有隐疾之事,微臣更是闻所未闻。后宫妃嫔进宫之前,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核选拔,若是慕太妃有疾,当初怎么会验不出来呢?这医药之事,非臣所精。微臣实在不知道,沈大人的弹劾所为何来。”

    听到景兴帝的问话,卞之和出列,说了以上那一番说话。他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应对眼前的危机。可是如今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心也在剧烈地跳动着,只能否认沈华善的弹劾,只能应答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拖延时间,在退朝之后,再和父亲商量办法,制定完善的应对计划,这是卞之和心中所能行到的办法。

    “且不管卞大人是否知道,事实就是事实,,这是无法抵赖的。卞乎义小妾的老鸨和恩客,可是都记得很清楚。再说了,慕太妃的隐疾,宫门局的宫女内侍们怎么会检查得出来?慕太妃是否有隐疾,只须让尚药局的太医做个试验,就可以一清二楚了。”

    面对着卞之和的狡词,沈华善是一步都不让,马上就接口说道,和卞之和针锋相对。

    “沈大人此话,就有失偏颇了。慕太妃进宫已经十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事情太多了。自从十皇子夭亡之后,慕太妃夙夜有忧思,就算有疾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岂能以此后推论早前?莫不是沈大人有私心不成?”

    卞之和的态度很强硬,也是一步都不肯退。在惊惧过后,他已经回过神来了。面对这样的弹劾,是怎么样都不能承认的。沈华善这是在针对卞家,自己一定要站住了,拖过了这个早朝再说。

    听着卞之和冷硬的语气,沈华善也没有和他作过多的纠缠。弹劾奏言他已经说了。剩下的,是御史台去查证的事。卞之和必定是要自辩的,但是沈华善此刻没有兴趣听他的自辩。他这么强硬的态度,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想到这里,沈华善便没有接上卞之和的话语了,反而向景兴帝行了个礼,然后说道:“请皇上明鉴!微臣的弹劾,绝对是有根有据的,御史台的官员可查证一番。”

    说罢。便不再理会卞之和了。在景兴帝的示意下,沈华善回到了列中,脸上依然是如常的笑容。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惬意感。

    随即,沈华善看了一眼卞之和,眼中的嘲讽和冷然,表露无遗。卞之和这么热衷给别人设局。甚至两千南越俘虏的性命都可以拿来做局。那么,如今他自己也落入局中,这种滋味可好受?

    有所施,必有所受。当初卞之和逼得自己在宣政殿上直言,如今,自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期待着卞之和的应对。

    卞之和呆愣地看着沈华善的眼神,忽然间就懂了。这是沈家开始反击了。之前自己和父亲谋了沈家的传家道义,如今。沈家就谋了自己的后嗣亲人。那么,该怎么应对?

    “娘娘,沈大人在宣政殿上,弹劾了卞家,道卞乎义以娼为妾,道慕太妃身有隐疾。皇上已经命御史台的官员去查证这些事情了……”

    寿宁宫内,大宫女疏枝正在向容太后禀告着宣政殿中的情况。她跟了容太后那么多年,最清楚容太后心中所想,这个消息,必定会让她开心满意的。

    “哦?慕太妃身有隐疾?”听了疏枝的话语,容太后的眼睛先是一亮,然后懒洋洋地问道。

    “是的。沈大人弹劾慕太妃此隐疾,是闻不得花粉的,并且还会传给子孙后代。想必御史台和尚药局的官员们,都会查证这一点的。”疏枝将事情再细说了一遍。

    “让沈华善重返朝堂,果然是对的。沈华善,果然会办事……”容太后有些感叹地说道,对这个弹劾感到很满意。

    当年为了自己的皇儿,容太后选择了和慕太妃合作,一起将春熙宫中的李妃拉了下来。当景兴帝登位的时候,容太后和慕太妃已经没有了合作的必要。对于慕太妃这个长泰一朝最美丽的女人,容太后说不上是什么心思。

    只是,一个膝下无儿女的先帝妃嫔,还占着偌大的朝暾宫,享受着先帝在时的尊荣,这一点,让容太后看得不是很顺眼。长泰一朝的妃嫔之中,膝下无儿女的妃嫔,都去了寺庙礼佛,慕太妃,反倒成了一个例外。

    后宫之中,什么都可以有,就不可以有“例外”的存在。如今有了沈华善这个弹劾,容太后脸上有了笑容,心里在想道:朝暾宫终于可以空下来了。

    没几日,御史台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这一次,因为涉及的是大永的尚书右仆射,是前四卿之一,所以是由御史中丞杨简锐亲自带着监察御史去查证的。

    这次查证结果,正如沈华善弹劾的一样,卞乎义纳的那名妾室,果真是娼门中人;而慕太妃,真的是有隐疾,只是尚药局的官员,都不能肯定慕太妃的隐疾,是这些年才有的,还是早就存在的。

    这个时候,卞之和也上了自辩折子,承认教孙无方,其孙竟然以娼妇为妾,甘愿受五十杖责;而慕太妃有隐疾一事,卞之和依然死口咬定不知道,不知者不罪,这个弹劾,他拒不接受。

    在卞之和上了自辩折子之后,景兴帝对这一次弹劾也有了决断。卞乎义以娼为妾,令杖责五十,然而考虑他先前已经受了伤,这五十杖责,就等他伤好了再执行;

    至于慕太妃,则迁出朝暾宫,长居静安庵礼佛,非诏不得离开静安庵。

    这是沈华善重返朝堂办的第一件事情,这个事情的结果,使得卞家长触的手脚暂时缩了回去,而其余朝臣,则是抖了几抖。

    他们发觉,重返朝堂的沈华善,似乎和往常不一样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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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道不同

    沈华善重返朝堂的第一天,就弹劾了尚书右仆射卞之和,这个弹劾来得这样突然而狠绝,逼得卞乎义被杖责五十,慕太妃搬离朝暾宫,从此在静安庵礼佛。

    不少朝臣看向沈华善的眼光都变了。在他们的印象中,沈华善是两朝权臣,为人做事都是滴水不漏了,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以“善”以人交的,朝官们都记得他一脸和善的笑容。

    如今,他还是和善地笑着,但朝官们的心,反倒对他敬畏起来。先是跌落,而后复起,这不是一般重臣能够做到的事情。

    政局朝堂之所以惊险,就在于它很多时候,只有一次过的,站错了队或者是出了差错,就没有再翻身的机会了。可是沈华善不但翻了身,而且还翻得这么漂亮。

    直到这个时刻,他们才真切地感受到,沈华善乃是京兆重臣,沈华善有的,不仅仅是和善,从他对卞家的出手来看,狠绝也是非常的,这样的人,他们可不敢轻易惹。

    震慑,这就是沈华善重返朝堂之后做的第一手。且不管震慑的效果怎么样,能少一些宵小的蠢蠢欲动,让他们少动些手脚,对于沈家来说,就已经是好事。

    “你生生逼得慕太妃远离后宫,又让卞乎义要杖责五十。卞之和估计要恨死你了吧。他不恨你的时候,都设下了献俘礼的局,这下有这样彻骨恨,看你怎么应对。”景泰大街内,叶正纯说着这些话。脸上却有些幸灾乐祸。

    沈华善以往的确太温和了,下一任的中书令,没有一些狠绝的手段。没能在朝臣中树立起威严,这可不行。想当年,韦景曜刚就任中书令的时候,也是以手段狠厉见称的,不然怎么压得住文武百官?

    “我以往,总想着留人一寸。尽管早就知道卞家有那个隐疾,却从来没有想着用。让慕太妃在朝暾宫享最后的尊荣,是可以接受的事情。如今想一想,真是个大傻蛋!不然也会被卞之和逼得离朝静养了。”

    沈华善和叶正纯碰了碰酒杯。然后这样说道,颇有些感叹。

    这两个月里面,他想了很多,主要想的。是以后要走的路。朝直而行。顺道而为,要怎样才能坚持到最后呢?

    自己离朝静养一事,令得亲者极为担忧,孙女沈宁有了身孕,还在为自己谋划重返朝堂的事情,叶正纯更是断了隐逸的打算,千里迢迢来到京兆,助自己一臂之力。

    昔日沈华善在天宁寺和常真禅师讨论佛偈的时候。对于寒山问拾得之言,是记得很清楚的。

    寒山问: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某种程度来说。沈华善这些年所为,也是遵循着这样的佛言在行进,所以他都没有将事情做绝。只是如今,他才发觉,有一个前提,他似乎忽略了。

    寒山拾得问答,是精神层面的,那是精神上的善与忍让。而如今,他身处的,乃是波云诡谲的朝堂,是可瞬间倾覆瞬间荣显朝堂。

    以这个问答为绳,自然不可行,他以往的想法,的确有些可笑了。对待敌人,就该如秋风扫落叶一样,定要毫不留情的。

    “傻蛋个球!凡事都有个度,太和善或太狠厉,都不是一件好事。这一次弹劾的手法不错,打残了卞之和的手脚,朝堂之中,会有暂时的平静。”叶正纯比沈华善年长了几岁,是以在沈华善面前说话,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卞乎义不在中书省任职,卞家就少了耳目,张道也被罢职了,卞之和要找人顶上这个位置,不是容易的事。皇上现在对卞家,可是猜忌得很。京兆少尹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可能会落到卞氏一系中。”对于叶正纯的说话,沈华善也赞同的。

    砍了卞之和的手脚,卞家必定会有一段时间的平静。经历了皇上遇刺、京兆流言、弹劾这几件事,想必左良哲和卞之和都会消停了,朝廷也可保暂时的平静。

    “佛家常有云:菩萨心肠、霹雳手段,以往我都没能真正悟到这一点。如今,我算是想明白了。阴险手段、守正心肠,才是沈家能够存衍的方法。”沈华善感叹地说道。有了这个方法,沈家将来的布局,才有可能实现的一天。

    不然,就等着成为炮灰吧。

    沈华善这两个月已经想得很明白了。炮灰,他是绝对没有兴趣的,他感兴趣的,是让别人成为炮灰。

    “阴险手段、守正心肠。这个说法很不错,很不错!你若是能做到这一点,我就不用跑来京兆了。”听了沈华善的话语,叶正纯拈着须回答,觉得口中的酒也有余香。

    阴险手段、守正心肠,这样才能在变幻莫测的京兆朝堂里面生存下去,看来沈华善是觉醒了。

    卞之和正好撞在沈华善觉醒的当口,于是很不幸地成为炮灰,这真的是他运数不成了。又或者,没有他之前的设局,沈华善也不会离朝静养,就不会悟出阴险手段、守正心肠这个道理了。

    万事皆有定数。

    通过弹劾卞之和一事,朝官们对沈华善多了畏惧,但是也有官员例外,反而对沈华善前所未有地亲热起来,这个官员,就是左良哲。

    左良哲早年想争太子詹事这个职位,却败在了沈华善手下,一直以来,他都对沈华善有种不忿,后来他的孙女成为了太子妃,他的心态才平衡了些。

    左彦救驾不成,反而被踢晕了过去,左良哲早就认定,这是卞之和做的手脚,是以对卞家也是恨之入骨。如今沈华善弹劾了卞之和,这让左良哲暗爽不已。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左良哲忽然发现,沈华善这个人,也挺不错的。

    这一日,左良哲就往沈家递了帖子,准备上沈家拜访,敦睦同僚情义来了。

    左良哲的帖子,沈华善当然会接下的。左良哲会递过来帖子,想必是因为自己弹劾了卞之和,左良哲以为自己和他是同道中人了,想必他这一次来,说的,也是场面上的话语——沈华善这样想道。

    场面上的话语,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就是喝酒喝酒而已,沈华善还吩咐沈俞氏准备了一桌好酒席,以接待左良哲。

    可是沈华善没有想到,左良哲这番登门,却不是说说场面话的,而是有事和沈华善相商,这个事情,还让沈华善吓了一跳!

    左良哲上门,竟然是想和沈华善结为姻亲。他相中的,就是沈华善的庶孙女沈宛!其实也不是他相中的,而是沈则敬这一房,只有沈宛这个未定下婚约的姑娘了。恰好,他有一个庶孙子左俊,年龄上是合适的。

    “沈兄以为如何?若是得当,过两日我就遣官媒前来说亲了。”左良哲说完了自己的意图,自信十足地看着沈华善,等待他的答应。

    左家出了一个皇后,是当今皇上的妻族,自己又是承恩公。若是皇后诞下皇儿,那么左家就是未来太子的母族,这样的家世,这样的显赫,左良哲笃定沈华善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如今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沈华善哭笑不得地看着左良哲,且不说左良哲“沈兄”这个称呼令人讶异,他提到的这门亲事,也让沈华善心里叹气。

    先不说,沈华善对沈宛早就安排,就算沈宛的亲事没有定下,就冲左家是外戚之家这一点,沈华善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外戚之家,听着好听,看着势重,底下隐藏的,全是暗流刀锋。一个不慎,死无全尸都是轻的!沈华善怎么可能会让沈家绑上这么危险的家族?

    况且,两个顾命大臣联姻,等于是强强联合,皇上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沈家现在这样,已经被皇上猜疑了,若是和左家联姻,皇上会猜疑成什么样子?在这不是明摆着把刀柄递给皇上吗?

    最重要的是,沈华善觉得自己和左良哲,不是同道中人。沈华善是弹劾了卞之和,却不代表,他是想帮左家的。事实上,沈华善和申科差不多,都对左良哲有一种淡淡的不待见,吕务厚的事情,沈华善至今还记得。

    况且左家的家风,圆滑善钻杀伐什么的,沈华善一点都看不上眼。

    想到这里,沈华善脸色便有些忧虑,说道:“承蒙左大人看重,如果这个庶孙女能够有这个福分,我是乐见其成的。只是……我们两个,先是监国重臣,如今同是顾命大臣,若再成为亲家,皇上会怎么想?当年陈知浩和张星华,就是因为谋帝心,被先帝猜忌的……”

    左良哲惯会钻营,这个简单的道理,他定然会懂的。他只是有感于自己对卞之和的弹劾,一时头脑发热而已。若是自己都这样说了,他还不开窍,那么左家这个外戚之家,死期就不远了。

    那就更加不可能和左家连在一起了。

    果然,听得沈华善这么说,左良哲的神色也凝重了,变的有些难看。这个简单的道理,他竟然算漏了。若不是沈华善提醒,他差点就要犯错了。

    陈知浩和张星华的命运,他可不想重复。

    这个插曲,伺候让沈华善忍不住多次感叹,幸好当初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然,沈家就要背上和左家一样的恶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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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大采选的忧虑

    左良哲没有在沈家呆多久,只匆匆吃了酒席,就告辞了。当然,离开的时候,绝口不提结为姻亲之事了。

    左良哲离去之后,沈华善想想还是不放心,迅速给西宁道的沈则敬去了书信,说的,就是沈宛的亲事,信中道若是一切顺利,那么就按照早前的设想,将沈宛和彭瑾的亲事定下来。

    且不说沈则敬接到书信之后,是以怎样快的速度完成了两家交换庚帖等事,就说京兆这里,六月的酷暑很快就过去了,京兆外出避暑的百姓陆续返回了。

    尚未等他们完全休整好,一件大事情就传遍了京兆,准确地说,这件大事,将会传遍大永七大道。这件事情,几乎将京兆百姓的热情全部调起来了,所有人都在谈论着这件事情。这当中,有人兴奋,有人沮丧,有人哀伤,有人欢喜。

    自长泰帝崩天之后,还没有一件事情,能够使得整个京兆都动起来的。尤其是京兆官员的夫人家眷们,对这件事情更加热衷。无论大小宴会,她们津津乐道的,都是这个事情,生怕收漏了什么风声。

    这件事情就是皇家大采选!这是京兆的盛事,也是官员夫人眼中的紧要事。

    这是景兴帝登基之后,第一次举办的皇家采选,为的,就是充盈后宫。因是新帝登基第一次采选,又称为大采选,不管是规模还是重要性,都是后无来者的。这一次大采选,会挑选各等妃嫔。会将景兴帝的后宫填满九成。

    也就是说,许多人家都有机会,出一个后宫贵人。说不定将来还有大造化,会使得家族青云直上也有可能。当今的容太后,还是掖庭出身的呢。

    想到这无限美好的未来,京兆众人,才会这样沸腾,他们一定要抓住大采选这个机会。

    景兴帝在位期间,以后或许还会有采选。然而也不过是补充三五鲜嫩的人进宫,像这样大规模的选拔,对不会再有的了。

    这大采选。是一件盛事,更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这样的采选,每任帝王在位的时候举办一次,就已经让户部叫苦不迭。再来几次。国库都要空虚了。

    因为这样的大采选,不仅仅是挑选后宫主子,还要挑选相应的宫女和内侍。后宫中的每个主子,位阶最低的侧八品秀女,都要四个宫女内侍服侍;贵嫔以上的主子,独有一宫殿,所需的宫女内侍就更多了。

    这一次大采选,将会挑选一百一十八名新主子进宫。包括九嫔二十七世妇等等,那么所需的宫女内侍人数。就大约推得出来了,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目。

    这些主子、宫女、内侍需要衣食住行,人数越多,所需的花费就越多。更别说,当中还有采选官、花鸟使所需要的费用,这些人对于户部来说,代表的就是如流水般支出去的钱财。

    每次大采选,对于户部来说,都是一个大灾难,当中的花费,绝对会比三大道的赋税还多。从颁发圣上旨意开始,到中间的挑选,再到最后的供养,每一个环节,都是要花钱的。

    一想到即将花出去的钱财,户部官员就觉得无比肉痛。

    大采选的旨意颁下来之后,户部官员的面色就没有好过。从户部尚书到属下各部主事,都是臭着一张脸的。

    户部尚书江成海的脸色尤其难看,平时的傻笑,直接变成了阴沉的抿唇,周身压抑的烦躁,就连朝中最没眼色的官员都可以感受得到。

    见到他这样的表情,所有的朝官都离他远远的,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就爆发了,反受池鱼之灾。

    江成海可没空理会这些朝官们的避远,他只是在想着,这一次大采选要花费多少钱财,那么河内道的旱灾所需怎么办?他刚从河内道返回京兆,就接到了大采选这个坏消息,心情是怎样都提不起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户部如今的情况了。

    早前,河内道观察使钱同式给江成海送来了文书,道是河内道河南一带,已经好几个月不曾有雨水了;河南一带的庄稼,受损极为严重,很多有已经是焦黄了,看样子河南一带的旱灾,必定会出现。

    钱同式和江成海私交甚笃,两人在互市争端上,有过完美无间的合作。除了文书之外,钱同式还给江成海送来了私信。

    私信中,钱同式的忧心表露无遗,他让江成海提前准备好赈灾的物资,当然更重要的,是要准备好充足的钱财。

    这些文书来的时候,还是五月,钱同式其时估计,这一次河内道的旱灾,必定十分严重,不仅仅是河南一带,就连鄂州,情况也差不多。

    接到文书私信之后,江成海卞出发去了河内道。一是为了实地看看旱灾情况,以便有个具体的钱财估算,二也是为了避开京兆六月初一举行的献俘礼。

    他去了河内道一看,才发觉河南一带的情况,比钱同式描述的还要严重。河内道这些年,遭遇的大天灾不少。长泰三十六年,河内道发生大洪水,大洪水冲毁了京杭大运河台前河道,造成了上万百姓丧生。

    遭受洪水重创的河内道,近一两年才算是恢复了元气,却没有想到,如今就面临着大旱灾了。当江成海顶着火辣辣的太阳,看到那一片片焦黄的庄稼时,眼中忍不住湿润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河内道的百姓,真是太苦了。

    此后,他又陆续察看了鄂州、晋州一带,发现情况和河南一带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是无雨无水,庄稼都受不住,焦黄了。可见秋收的时候,这些焦黄的庄稼必定颗粒无收。百姓连饭都没得吃。河内道必定会涌现大量的流民、灾民,河内道说不定有异动……

    想到这种可怖的情况,江成海再不敢在河内道停留。打算立即返回京兆,和工部尚书范载常商量应对旱灾的办法,同时想着国库中的钱银,能用多少在赈灾之上。

    却没有想到,返回京兆之后,就接到了大采选的旨意,而且。皇上还钦定了他作为主采选官,主理这一次大采选事宜。这些参选姑娘的户籍核准、造册登记、采评选拔等事宜,都是归户部负责的。

    这也就是说。户部接下来主要忙的,就是这一次大采选了。户部就那么点人,能做的事情就那么多,忙着大采选。那么河内道的旱灾怎么办?

    此刻江成海不是烦躁。而是想哭了。

    坐在他对面的范载常,脸色也不好看。钱同式那封书文书,早前送到了范载常的手中,令他也忧心不已。水旱之灾,是工部诸官员最不想见到的,治水和抗旱,任务艰重,又费时良久。动辄就是上万人性命的事情。

    江成海出发去河内道的时候,范载常让工部侍郎黄易也跟着一起去了。黄易当年曾在河内道治水。对于河内道水路浚通的情况是很熟悉的。据他观察,这些江河的水位,已经是历年新低的了,若是再没有雨水补充,不少河道都要干涸了。

    “下官去了司天台一趟。五官正道近一个月内,都没有下雨的迹象。司天监大人闭关去了,司天台的天文卦象一时没有得出。只是司天丞沈大人私底里对下官说:火木两星相合,必有大旱。”黄易的声音也是忧虑的。

    司天台对于天文气象的占卜,是工部倚重的信息来源。

    “工部诸官员,会尽快制定抗灾的办法,这个事情,我也会马上向皇上汇报。只是江大人,户部的钱财,要准备足够了。工部抗灾,要靠户部的钱财在后面支撑。”最后,范载常这样说道。

    江成海点点头,让范载常放心,工部诸官员只管全力应对旱灾,物资钱财等支撑,户部一定会紧紧跟上的。

    离开户部官衙后,江成海并没有返回家中,而是去了景泰大街,去找了沈华善,有一个事情,他想听听沈华善的看法。

    “河内道的情况,真的那么严重?”依然还是沈华善的书房,沈华善这样问道。作为前工部尚书,他太清楚旱灾若是发生,会对百姓造成多深的损害了。

    他更担心的是,若是旱灾的情况不受控制,河内道的百姓会发生暴动,这样河内道的局势乃至大永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都难以估量。

    “是的。所以我打算向皇上建议,缩减大采选规模,或者将大采选推迟到明年。户部目前,要以应付旱灾为重。”这是江成海来找沈华善的原因。

    大采选的旨意已下,京兆和天下七大道,都在为这个旨意而震动。他想要缩减大采选的规模或推迟大采选,这就是要让皇上更改旨意。金口一开,怎能轻易改变?依皇上的性子,江成海认为这是一件难事,皇上会答应吗?或者说,有什么办法可以令皇上答应?

    “皇位和妃嫔,哪个更重要一些,想必皇上心中会有决断的。这个建议,你尽管去提,皇上那里,我会助你一臂之力。”想了想,沈华善这样说道。

    在江成海说话的时候,沈华善就在想着,怎样促使皇上改变旨意了。这事,沈华善还是有把握的。

    大采选和大旱灾,刚好撞在了一起,都是需要户部掏大钱的事情,难怪江成海会这样忧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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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天象现

    七月初,当京兆官员和百姓沉浸在大采选的想象中时,户部尚书江成海,则向景兴帝呈上了折子,请求缩减大采选的规模,同时建议大采选延迟。

    “皇上,河内道旱灾已现。户部的官员和资财,不足以同时应付大采选和旱灾。臣恳请皇上以河内道百姓为重,缩减大采选的规模,将大采选延后。”江成海的奏言如是。

    随即,工部尚书范载常、工部侍郎黄易出列附议,赞同江成海的提议。他们还说河内道的旱情已经很严峻,抗灾平顺民意,迫在眼前,司天台的五官正都说未来一个月不会有雨,河内道的情况会更恶劣,请皇上准奏。

    江成海和范载常等官员的奏言,令不少朝官都皱眉,心底有不少的怨气。

    河内道的大旱灾情,离他们甚远,与他们没有多少关系;但是皇家大采选,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与他们的荣华富贵息息相关,若是缩减或者延迟,对他们来说,就很有影响了。

    这些官员,自然都是反对大采选的缩减或延迟的,只是他们尚未想好反对的言辞,中书侍郎沈华善就出列了。

    “微臣以为,户部尚书之言,甚有道理,恳请皇上准奏。河内道的大旱灾,若是蔓延下去,定会引起大范围的饥荒,这不得不让臣等重视。前朝大安末年,就曾有过大旱灾,其惨况,让人心惊。史书云‘连年久旱,亡有平岁。北边及青徐地,人相食……饥民死者十七八。’,臣惶恐不已……”

    沈华善的奏言。让原本想皱眉反对的官员,神色就变了。能够站在宣政殿这里的官员,都是饱读书史的人,沈华善说的这一段史实,他们当然知道,沈华善没有说完的话语,他们也很清楚。

    大安末年出了连年的旱灾。百姓人相食,加上帝王昏庸,于是天下暴乱。枭雄四起。大永太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疆辟土的。可以这么说,若是大安没有这些旱灾,又或者这些好旱灾能够得到很好治理,或许大安还不会亡国。

    更这些官员心惊胆跳的是。他们记起了史书中的箴言:“山崩川竭。亡之征也。”

    这下他们都不认为河内道大旱灾与己身无关了,若是河内道大旱灾导致暴乱起,受到影响的,就不仅仅是他们的荣华富贵了,而是他们的立命人身。

    想到这里,这些官员们心底的怨气,马上就散去了。荣华富贵,得是承平之年才有福分享受啊。若是天下动乱,人命比刍狗还低贱。还谈什么荣华富贵?

    再说了,沈华善都赞同江成海的话语了,他们又怎么敢再出列反对?沈华善是连尚书右仆射大人都敢打残的人,手段狠厉又深沐帝恩,他们也不敢与他作对。

    沈华善眉角看着这些官员们的表情变化,心中闪过冷然。他就知道,只要搬出大安末年的大旱灾,这些官员便没人敢反对江成海的奏言了。善言相奏是没有多少用的,只有让他们感知到亡国的恐惧,他们才会噤声,才会赞同江成海的意见。

    若论得失算计之精,估计大永最出色的商人,都比不上这些宣政殿上的官员。

    也幸得如此,没有这些官员的搅局,江成海的奏言就会少了很多阻滞,现在只等皇上的旨意就可以了。

    卞之和站在朝臣中,也没有出言反对沈华善和江成海的奏言,只是沉默着。他倒是很想出列反对,可是想到早前沈华善的手段,又想到景兴帝如今对他颇有微词,就算反对了也没有多少作用。

    想了想,还是按照父亲所说的那样,低调收敛才是卞家最合适的做法,且让沈华善折腾去吧,他还是翘起手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景兴帝端坐在銮椅上,心中有些诧异。根据他以往视朝的经验,但凡有朝官奏言行某一事,必定有其余朝官出言反对的。可是这一次,在江成海、沈华善奏言之后,竟然没有朝官出来反对。

    尤其是江成海两人提议的是缩减大采选、推迟大采选,这应该和官员们密切相关的,原先景兴帝以为一定会有不少朝官反对的,可是宣政殿上是一片平静。他们都赞同江成海和沈华善的话语?

    景兴帝乍听到江成海奏言的时候,心中是极为不悦的。大采选的旨意已下。这是他在位期间的第一次大采选,攸关的,还是大永皇嗣的问题,怎么可以缩减或延迟呢?

    但是大旱灾,也不得不重视,若是大永境内有大饥荒,定会影响到大永的稳定。景兴帝想到了西燕皇帝和曼山将领的开战,似乎原因,就是早几年曼山一带出了大饥荒。

    而且朝臣难得意见一致,似乎都认为河内道的大旱灾比大采选更重要。想到这种种情况,景兴帝心中的不悦,就压了下去。他视朝也有一年多了,知道朝臣们意见一致,这当中必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因由,看来还是要谋定才能动。

    关于大安末年的旱灾,景兴帝并不知道,朝臣们感受到的亡国恐惧,他并没有感受到,自然想的,并没有那么深入。大采选,是他想要如常继续进行的,大旱灾,一时间,他也定不了主意,只下令先行退朝,此事容后再说。

    这个结果,在沈华善意料之中,他也笃定,下一次早朝之时,景兴帝就会准江成海所奏。

    紫宸殿内,景兴帝想起早朝的事情,心中隐隐的不悦又冒了出来。他想不明白朝臣为什么会意见一致,但这个问题,作为帝王,他也不可能召来朝臣来询问原因。

    这个时候,景兴帝想到了沈华善说的大安旱灾。

    “唐密,大安末年的大旱灾,你是否知道?”景兴帝看着一旁服侍的唐密,这样问道。

    “回皇上的话语,奴才并不晓得这个大旱灾的事。但是大安末年的相关资料,都放在汇流澄鉴阁中,奴才这就去给皇上拿来。”唐密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帝王需用之书籍摆放在哪里,他是很清楚的。

    本来读书查阅之事,本来应该在御书房进行的,但是景兴帝嫌弃御书房狭小曲折,又有密密麻麻的书格,所以很少去那里。既然唐密这么说,景兴帝就安心在紫宸殿里等着了。

    唐密很快就将相关书籍搬来了紫宸殿中,让景兴帝翻阅。

    当景兴帝看到“劫禾之举,此盗贼祸乱之萌”“ 三川竭,大安崩”“ 山崩川竭,亡之征也”这些让人心惊胆战的话语,心中的不悦就变成了无比担忧,他都觉得自己额角有冷汗了。

    大天灾如果处理不好,就会有大暴动。这样一来,就会影响他坐着的位置。皇位若是动摇,就算大采选之中有再多的美人,那又有什么用?皇位和妃嫔,哪个更重要,这根本就不用说的。再说了,大采选挑出来的人,又有哪个能够比得上曾经的雅妃呢?

    想到这里,景兴帝对大采选的兴趣几乎殆尽了,他现在想的,乃是应对河内道大旱灾的问题,现在,他终于知道朝臣们为何会意见一致了,孰轻孰重,根本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

    第二日早朝,景兴帝便准了江成海的奏言,下旨更改采选大事,将大采选推迟至明年春再进行。

    “国之大事,当以黎民百姓为重,故特下旨更改大采选之事,将其延迟到明年春。朕对河内道的大旱灾,甚是忧心,现令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全力应对河内道大旱灾。各部各寺各司官员,协助这两位官员抗灾。”

    景兴帝到底没有糊涂到底,知道大旱灾关系着他的位置,若不重视处理,他的位置,说不定都要晃两晃。

    沈华善和江成海等官员恭敬领命,纷纷表示同心同德万众一心,会共同解决河内道旱灾的问题,请皇上放心云云。

    大采选更改的旨意,不用半天就传遍了京兆,也会陆续传遍大永七大道。大采选更改了,要做的事情自然就不一样了,有官员家的夫人收起了为姑娘裁制新衣裳的打算,也有官员夫人赶紧张罗自己女儿的婚嫁。

    半年的时间,其实很长的,要做的事情也很多。

    景兴帝虽然准许了将大采选延迟,但是江成海脸上,没有多少喜色。现在正是七月天,京兆的太阳火热毒辣,想必河内道的情况更不乐观,一想到那焦黄干瘪的稻麦,江成海的心就低得不能再低。

    长泰三十六年的整治水利,这才过去七年的时间,当年的那些水利措施,就基本不可用的,不然河内道的旱情还不会这样糟糕。可见水旱之灾,祸在吏治,这话,当年沈华善说过,此刻江成海也同样这样感叹。

    水利的整治已经来不及了,幸好户部这些年在备荒粮上面的功夫做得很足,每年储存的粮食数目,还能用来赈一时之灾。

    这个时候,从河内道加急而来的数封加报灾文书,陆续抵达京兆,让江成海和范载常等人更加忧心。此刻,江成海万万没有想到,他现在以为的“幸好”,会成为天大的灾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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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人祸

    钱同式的报灾频率,越来越密,河内道的大旱灾,也越来越严重。

    到了八月初的时候,河内道还是一滴雨都没有落,河南和鄂州一带的稻麦庄稼,已经不仅仅是焦黄了,而是一大片的干枯,绝无收成。

    百姓嚎哭于田野,落下的眼泪,滴在了稻麦之上,只是高挂的烈日,很快就这些眼泪蒸干了。地上的龟裂、稻麦的干枯、百姓的嚎哭,这样的情景,在河内道随处可见。

    八月之时,去年的余粮已经用完了,今年的收成颗粒无收,百姓的嚎哭,乃是无法压抑的绝望,甚至有百姓指着苍天在咒骂“贼老天”。

    苍天不仁,是该骂!

    钱同式带着属下官员在河内道各地察看,看到这样的惨况,眼中也忍不住湿润。任他再精明如狐狸,面对这样的大天灾,也无能为力。

    在尽力救灾安抚的同时,他只能将一封封报灾的文书急送到京兆,等待着朝廷救灾的举动。

    在这样大天道面前,人力何其渺小!

    江成海和范载常接到河内道的急信,脸色越来越凝重。河南、鄂州、晋州这三地的灾情最严重,很多百姓家中已经无余粮,这三地的米铺生意猛地好了起来,更有不良米商囤积居奇,粮价腾贵。

    原先河内道每石稻米,不过五百文钱,现在大旱灾一来,每石稻米竟然升至九百余文,几乎翻了一倍。

    就算是这个价格。这三地的米铺前面,仍是排满了长龙,甚至有的米铺已经挂出“售罄”的牌子。不知道是无米可卖还是留着吊高价格。

    钱同式深知这是不良商人在趁着大旱发天灾财,尽管他约见了这三地的米商,可是情况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改善。这些米商在他面前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允诺绝对会平抑粮价,绝对不会加深这三地百姓的灾难。可是转过头来,却将米价又提了几十文。

    若是官府派人去监督这些米铺,强行令他们降低粮价。他们干脆关上店铺,什么粮食都不卖了,更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最后官员们只得无奈离去。

    太祖之时,大永的米商曾有“天灾永不升粮价”的铁训,如今两百多年过去了,这些米商。早就不记得这句话了。

    这昂贵的粮价。使得河内道百姓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这样高的粮价,普通百姓之家根本就买不起,家中又没有多余的粮食,那么就只能成为流民、灾民了。

    短短半个月,这三地的流民就猛增了两成,不愿意变成流民的普通百姓,就转身一变成了盗匪。有人仗着年轻力壮,将同是穷苦百姓中的粮钱抢了过来。

    同是百姓出身。奈何相煎太急,实在是被天灾粮价逼得无路可走了。情有可原,法却不容!

    一时间,这三地的盗匪前所未有地猖獗。河内卫的士兵既要救灾,又要剿匪,根本就应付不来。河内卫大将军古大存派出了得意的武将,前去这三地剿匪,却也收效甚微。

    河内道,乱象始现。

    这些乱象之所以会出现,就是因为河内道的大旱灾。要想遏制这些乱象,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抗灾赈灾。

    百姓们若是有饱饭吃,怎么会去做盗匪?又怎么会变成流民?若是灾情得以缓解,就算奸商将粮价提得再高,百姓们也不会受到影响。

    这一点,钱同式和古大存知道,京兆的江成海和范载常也知道,所以他们迅速行动起来。为了应对河内道的旱灾,平抑河内道的粮价,江成海向长泰帝请旨,请求开放河内道的备荒粮仓,以救济百姓。

    备荒粮仓,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应对水旱等天灾专门准备的粮仓。这些粮仓,是七大道都有的。丰年承平之时,官府、商人、百姓都缴纳一部分的粮食,用作备荒粮储备,平时绝对动不得,只有大灾发生的时候,才会开仓赈灾。

    如今河内道有这样的大旱灾,江成海等人都认为,备荒粮仓是时候打开了,不然,河内道的乱象,就无法收拾了。

    江成海的请旨,很快就被景兴帝批准了。一纸打开河内道备荒粮仓的诏令,经由中书省发出,迅速下达到河内道,着令河内道官员立即遵诏令行事,打开备荒粮仓。

    为了保证开仓赈灾得到有效进行,户部侍郎张段和工部侍郎黄易,都出发去了河内道,监督此事。

    虽则开粮仓的诏令已经发了出去,张段和黄易也去了河内道,但是江成海仍是不放心。这几日,他的眉头跳得厉害,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一样。

    “光是开粮仓赈灾还不行,备荒粮有限,不可能长时间供应给河内道的百姓。还是要想办法让河内道的百姓自救自足,同时要想办法平复河内道的粮价。几管齐下,才能解决河内道的灾情。”

    在中书官衙,沈华善皱着眉头说道。江成海心中的忧虑无法散去,便来了中书省找到沈华善,想和他商量一下这大旱灾的事情。

    “君复乐那个老鬼已经出关了,已经跟我说了天象。据他推测,河内道半年之后,都不会有雨水。”沈华善硬邦邦地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君复乐根本就不敢说出去,若是这样的话语传到河内道官员和百姓的耳中,将会引起多大的恐慌。现在河内道的旱情已经不受控制了,若是再半年没有雨水下,河内道都要乱了。

    “什么?!”江成海觉得自己的心都停了一下,这个真是晴天霹雳般的坏消息。半年……半个月,河内道都难熬了,半年,要怎么办?

    “他会不会算错了?”良久,江成海目露希冀地问道。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只能侥幸这样想。

    沈华善也很想君复乐算错了,但是他知道君复乐的本事,这个事情,他绝对不会算错了。沈华善没有告诉江成海的是,河内道的旱情,或许会比君复乐推测的时间还要长。

    昨日沈宁让秋梧给沈华善捎来了书信,上面说道,前一世,河内道的旱灾持续了两年之久,直到正昭帝登基,河内道才有降雨。并且,沈宁还说道,前一世,河内道除了旱灾,还有蝗灾!

    想到这里,沈华善又开口了:“大旱为灾,尚且可以开仓赈灾,只是怕旱极而蝗。这一点,你当心中有数。”

    旱极而蝗,这种气候现象,农书中有过记载,数千里间,草木皆尽,或牛马毛幡帜皆尽,其害尤惨过于大旱。

    若是河内道持续干旱下去,蝗灾出现的几率会在九成以上,那么沈宁所说的前一世状况,还是会出现。想到蝗灾的可怖,沈华善再三出言提醒江成海。

    “……”江成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河内道现在水深火热,天灾大难似乎一波接着一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然而,沈华善和江成海都没有想到,旱极而蝗,还不是河内道最深的灾难;对于河内道而言,最深的灾难,来自**!来自**的吏治!

    大旱、蝗灾、奸商什么的,在**的吏治面前,显得太弱了!最终造成河内道动乱的,不是大旱蝗灾,而是河内道的吏治!

    河南、鄂州、晋州这三地的备荒粮仓,竟然全部都是空的!这三地,根本就没有备荒粮可赈,每年官府储存下来的备荒粮,根本就存在!

    这是张段和黄易从河内道加急发回来的文书,通过军道,累死数匹精壮军马,短短三天,就送到江成海的手中。

    接到这封文书,江成海悲怆地大吼了一声:“**啊!”,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话说张段和黄易,带着开粮仓赈旱灾的诏令,来到了河内道,见到了河内道观察使钱同式。这个诏令,是钱同式等待良久的。备荒粮仓因其重要性,必须要有皇上的诏令才能打开,就算他是河内道观察使,也没有开仓的权力。

    钱同式想都没有想,就带着张段和黄易往河南赶去,这是河内道灾情最严重的地方,也是流民盗匪最多的地方,钱同式最先想到的,就是打开这里的备荒粮仓。

    可是当他们到达河南,出示开仓诏令的时候,河南刺史郑多竟然一脸惊慌,脸色煞白讷讷说不出话来,随即他又说管理备荒粮仓的官员,已经沐休返回老家,就连他也没有粮仓的钥匙,请钱同式等人,过三日后再来。

    “三日……只须三日,三日后那名官员就回来了,到时候下官马上开仓赈灾。”郑多点头哈腰,这样向钱同式和张段等人解释。

    “郑大人,本官要立即看到备荒粮仓里面的情况!给你半刻钟,若是没有找到钥匙,那么就撞门而进!”钱同式冷冷地说道,没有给郑多留一丝情面。

    郑多这个样子,一见就知道是身有屎的样子,莫不是备荒粮仓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或许是备荒粮仓的粮食储备不够,还是粮仓受鼠患侵扰以致减少?

    这是钱同式和张段等人猜测的,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备荒粮仓里面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几十个备荒粮仓,竟然全部都是空的!不是他们以为的不够或者减少,而是根本就没有!

    不止河南一地,就连鄂州、晋州的备荒粮仓,也都是这样,全部都是空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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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首乱

    当晋州的备荒粮仓被打开的时候,钱同式和张段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粮仓,干净得连粒老鼠屎都看不到,可见这里从来就没有粮食搬进来过。

    晋州府衙每年上报的备荒粮数,难道就只是一个数字吗?府衙的录事参军事,对每年的备荒粮有监督和记录;每年,各道各州也会互派官员去检查备荒粮数;每三年,户部的官员也都会下到各道各州督查备荒粮情况。

    这些情况,每年都会上报到河内道观察使府和户部,在这之前,这些情况,一切正常。逐年增加的备荒量储量,看守备荒粮官员的尽责,都是看得见的。

    是以,京兆的江成海,才会以为河内道的备荒粮,可以用来赈一时之灾。可是,谁曾想到,这些情况,都是假象!备荒粮涉及户部、各道州、府衙这三层官员,中间经历多重环节,从上到下,必须连通了,才能造成那样的假象!

    换句话说,这些官员,从上到下,都沆瀣一气,或贪或腐或隐或瞒,为的,都不过是钱权两个字!

    从郑多断断续续的交代中,钱同式等人才知道,原本应该堆满备荒粮仓,以万数计的粮食,早就被这些官员倒卖一空了,换成了大量的钱财。这些钱财,又被他们用以疏通官职,基本都挥霍一空了。

    如今,这三地,备荒粮没有,赈灾钱银没有,那么这三地的百姓应该怎么办?没有了这些备荒粮。河内道的大旱灾怎么办?

    等着救命的备荒粮都没有了,那么河内道会变成怎么样?

    钱同式不敢再想下去,这个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能够预计的范围,对于河内道即将出现的事情,他只能作最坏的打算。

    如今,如何处理郑多等官吏,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将备荒粮仓填上。稳住河内道的局面。若是这三地的百姓知道备荒粮一粒都没有了,必定会出现暴乱,情况将一发不可收拾。

    钱同式连擦拭额头冷汗的时间都没有。迅速将一条条急令发出去,估算着河内道的局势,希望力挽狂澜。

    调兵!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将备荒粮的真相告诉河内卫大将军古大存。请他立刻带河内卫士兵前来河南、鄂州、晋州三地。以防民乱;

    借粮!钱同式给江南道观察使王备去了加急文书,向江南道借粮两万担,江南道富庶丰饶,素有大永粮仓之称,借出两万担粮食,应该不是问题,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运得过来;

    征收!以官府的名义,用当下的价格。凭强硬的手段,将这三地米铺的粮食全部征集起来。由官府统一管理,应付了眼前的危急再说;

    报灾!将备荒粮的真实情况和河内道的危急局面,第一时间上报到京兆,请求朝廷的协助和支援,也让朝廷有所准备。

    还有更多的政令从河南府衙这里发出去……

    钱同式直接坐镇河南府衙,等待着古大存带兵前来,也等待着局势的发展。他要守在这里,防止可能会有的动乱,河南府衙的士兵,也全都做好了准备。

    “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希望事情不会那么糟糕,希望江南道的粮能够来得及,希望一切都来得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钱同式喃喃地说道,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恐惧和不确定。

    此刻,他不是当年那个狡诈如狐的鸿胪卿,而是一个虔诚祷祝着的河内道观察使。

    然而,苍天没有听到他的祷祝,他最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八月十二,在中秋节前三天,河南一带的百姓,终于知道了,他们一直等着用来救命的备荒粮,早就被府衙官员们挥霍一空了!如今那些备荒粮仓,全部都是空的,朝廷的开仓赈灾,全是一派胡言,是用来蒙骗他们的!

    官府没有备荒粮给他们,这就是要他们慢慢等死!

    三四个月的焦虑和饥馑,让这些穷苦的百姓,充满了对河南府衙的仇恨,甚至有不少百姓拿着木棍锄头等物什,围聚在河南府衙前面了。

    这个时候,河内卫的士兵还没有赶到,江南卫的粮食也还没有运到,不知道是谁将备荒粮的事情漏了出去,钱同式和张段等人,忍住心中腾升的恐惧,在正在府衙面前安抚着愤怒的百姓。

    “各位父老乡亲!且听本官一言,备荒粮已经在运送的途中了,大家只需稍等几天。本官允诺,定会开仓赈灾!本官已经将河南的粮食都征集起来了,现在正在清点当中,明天,明天就会赈灾……”

    钱同式用力地吼道,试图让这些百姓们相信,官府一定会有粮食派给他们,他们只须等待几天就可以了。

    “他骗人的!那些米商的家丁们,拼死抗争,官府根本就没有征集到粮食!”

    “朝廷就是要我们等死!河南根本就没有备荒粮了!”

    “这些贪官污吏,都是他们,若不是他们倒卖备荒粮!我们早就可以饱肚子了!”

    聚集在府衙面前的百姓,一个个质疑的声音在叫着,根本就不相信钱同式说的话语。

    不知道有人煽动,还是百姓真的这样想。府衙前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到府衙周围,眼见着冲突就要发生了。

    “咦,这个是什么?”突然间,百姓中有人指着府衙面前的石狮问着,那上面,停留着几只蚂蚱,它们正在抖动着翅膀,嘎吱嘎吱地鸣叫着。

    “啊,这里也有!”又有百姓指着府衙前的石头阶说着,那上面。刚刚落了几只蚂蚱。

    钱同式和张段等人顺着百姓的手指看过去,见到这几只蚂蚱的时候,他们差点站不稳了!蚂蚱。蝗虫,旱极而灾,蝗灾,出现了吗?

    “啊!那是什么!”钱同式还来不及有更多的想法,百姓中就爆发一阵惊惧的叫声了。他们的目光所在,那是自远而近的黑压压一片,伴随着“嗡嗡”飞动的声音。漫天的蝗虫竟然就出现了。

    这些蝗虫铺天盖地而来,遮天蔽日,使得河南一带白日如黑夜。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钱同式和张段,踉跄了几步,心中忧惧如死!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河南百姓知道没有备荒粮的时候。出现了这些蝗虫,难道老天真的是不给河内道一丝生路吗?真的要置河内道百姓于死地?

    钱同式觉得河内道的局势,就如这被蝗虫遮盖了的天空一样,漆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八月十二,河南一带出现特大蝗虫,蝗虫所过之处,草木皆尽,牛马毛幡皆尽。河南一带全是光秃秃的惨象!

    旱极而蝗的气象,出现在河南一带。几乎损毁了河南百姓的所有生机,成为河南百姓暴动的直接根源。

    大旱天灾,备荒粮全空,官员们贪腐,还有这惨极的蝗灾,点燃了河南百姓的怒火,激发了他们心中的绝望,他们,暴动了!

    “与其等死!不如直接冲进府衙,将他们的粮食抢过来再说!”在蝗灾过后,衣衫褛褴的百姓中,有人举臂这样喊道,让呆滞中的百姓,瞬间沸腾起来。

    他们已经绝望了,这个时候,有人说了这样的话,等于给他们指了一条路,不管是错还是对,总有路可行。

    “对!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又有人这样喊道。这句话,似乎是一个指令,听到这句话的河南百姓,拿起了手中的木棒和锄头,像潮水一样往河南府衙冲去。

    饥饿和愤怒的百姓,所爆发的威力,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就算他们手中只有木棒和锄头,也冲破了手拿大刀的府衙士兵的防线,冲进了钱同式他们所在的府衙,见到东西就砸,见到食物就抢……

    越来越多的流民和灾民,涌进了河南府衙,涌进了河南的米铺和商铺;原本躲藏起来的盗匪,也趁乱出动,用手中的刀剑,霸占更多的地盘;一些彪悍的府衙士兵,见到这样的情势,索性掉转了枪头,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砍杀了府衙的官员,召集一批百姓,在河南一带蓄势夺权……

    在古大存带着河内卫士兵到来之前,河南的局势,已经不受控制。愤怒绝望的百姓,在别有用心的盗匪和悍兵的利用下,攻占了河南府衙,砍杀了府衙的官员,等于是直接举起了反旗,和大永朝堂对抗。

    河南一带,已经乱了!

    随即,鄂州、晋州这两地的百姓,也仿效河南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流民、灾民、囚徒、叛兵等等组合在一起,竟然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这股势力虽然全由大永最底层的百姓人员组成,却人数众多,并且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其中。

    河南、鄂州、晋州的暴动,以席卷的态势,蔓延至河内道其他地方,河内道的局势,已经不受控制了。

    河内道暴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京兆了,钱同式、张段、黄易等官员身死的消息,也传到了江成海和沈华善的耳中。

    听到消息的时候,江成海和沈华善正好聚在一起,他们正在讨论着河内道的灾情。

    钱同式、张段、黄易,他们的老友、下属,竟然身死了?

    江成海手中拿着的笔跌落了也不自知,傻笑的面容扭曲起来,眼里瞬间布满了泪,谁说男人有泪不轻弹的,去他妈的!

    沈华善则紧紧握住拳头,眼中的凛然冷意似乎要喷薄而出。河内道,竟然是河内道首先乱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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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去河内道否?

    和钱同式身死消息传遍京兆的,还有他临死之前作的那首勘灾诗,

    散吏驰驱踏旱丘,沙尘泥土掩双眸。

    山中树木减颜色,涧畔泉源绝细流。

    处处桑麻增太息,家家老幼哭无收。

    下官虽有忧民泪,一担难肩万姓忧。”

    一担难肩万姓忧……这么无奈,这是钱同式最真实的写照。

    朝廷的二品大员,因为河内道的大旱,就这样生生折在河南府衙。他坐镇河南府衙的时候,预见了河南一带可能会有的暴动,却没有想到,这暴动演变之迅速之激烈,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计。

    府衙的士兵面对着暴怒的百姓,选择了叛反,选择了趁乱谋逆,钱同式他们才会骤然没了性命。

    河内道暴乱,此乃国之大灾祸,也是沈华善和江成海心中的大悲痛!只是此刻,沈华善和江成海,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河内道的暴乱已出现,如何平定河内道的局势,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他们尽可能地收集着河内道的情况,以便能够想出最合适的对策,接到消息之后,他们都是不曾合眼的。

    其他的朝官,却有不一样的反应。

    河内道暴动传到京兆的时候,朝官们只愣愣听着这个消息,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大永承平已久,除了西燕和突厥边境,中心腹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暴动战事了。当河内道这些暴动出现的时候,他们竟觉得不像真的。

    当年盛王作乱。只是局限在赣州一地,而且短短十来日,就被江南卫攻克了。根本就没对大永朝廷造成什么影响。

    这一次动乱却是不同,规模极其庞大,而且发展极为迅猛。这次暴动从河南、鄂州、晋州三地发端,聚集了数以十万计的普通百姓,在彪悍盗匪和叛反士兵的带领下,似有席卷整个河内道的态势。

    河内卫大将军古大存,在河内道暴动发生之初。就带着三万兵马赶往河南一带,虽则歼灭了一部分的悍匪叛兵,却未能阻止暴动的进一步扩散。

    因为加入到暴动之中的百姓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多的府衙、县衙士兵加入到暴动之中去,就连部分河内卫士兵,似乎都在蠢蠢欲动。——他们镇压对象,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们的亲戚、旧友。怎么下得了手?

    所以河内道的局势。才会越演越烈。现在暴动的地方,已经不止河南、鄂州、晋州三地了,所发现在的暴动,有十余处之多。

    无一例外的,他们首先冲击的,是当地的县衙、府衙,大永的官员,成为他们首先击杀的对象。

    钱同式的是、这些百姓的凶残。令河内道的官员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钱同式。珍惜性命,乃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往往在暴动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官员就害怕逃走了,绝对不会留下来领导镇压平叛等事。

    河内道的政事,已经群龙无首。不管是当地的政务军令,还是朝廷的诏令旨意,都无法在河内道通行。换句话说,河内道已经完全失控,成为了一个无序无王的地方。

    这就是沈华善和江成海等官员在宣政殿上讨论的情况,有关河内道暴乱的所有情况,都一一向景兴帝报备。

    景兴帝听着臣下的汇报,脸色黑沉不已。暴乱!而且还是席卷一道的大暴乱,这些遥远得只出现在史书中的字句,竟然在他登基刚半年的时候,就出现了!

    这等于是一个晴天霹雳,直接将景兴帝劈得七浑八噩。他一下子就懵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大暴乱会在他在位的时候出现。对于河内道,他只知道,有个河内道观察使钱同式,还有个河内卫大将军古大存,别的,就一概不知道了。

    如今,钱同式已经身死,古大存还带着士兵和暴民对抗,就胶着在晋州一地,拿暴动也一筹莫展。

    那么河内道的局势怎么办?这么多的暴民,要怎么镇压?七大道之一,已经暴乱,会不会影响到其余各道的政事军务?会不会最终动摇自己的位置?

    想到这里,景兴帝黑沉的脸色忍不住发白,良久,才强自镇定地问道:“诸位爱卿,对于河内道的动乱,有何良策?”

    帝王严肃而慎重的声音在宣政殿内响起,传到了每一个朝臣的耳中。随即,不少朝臣都低下了头,帝王这句问话,他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古大存领着十二万的士兵,都没能阻止局势的恶化,那么自己这些文臣有何办法?

    兵部尚书郑棣桓出言应答:“臣以为,当下以平乱为第一要事。当立即调遣江内卫的兵马,前去河内道平乱。平乱之后,才能赈灾,河内道的局势才能得到控制。因此,臣建议,立即成立招讨司,以江南卫士兵、河内卫士兵为招讨司力量,全力平叛!”

    郑棣桓的建议,是顺应河内道的局势的,也是符合军队应急机制的。每有大战事、大动乱,大永朝廷都会设立招讨司,只做一件事,那就是镇敌平乱!

    随即,沈华善和江成海也出列赞同了郑棣桓的建议。设立招讨司,由招讨使带兵前去河内道平叛,这是控制河内道局势的唯一办法。

    宗正卿上官棠和鸿胪卿穆克己等官员也都纷纷出列,附议郑棣桓的提议。其实招讨司的事情,他们哪里懂,只不过帝王既已出声,他们这些作为臣下的,当然要表态了。反正招讨司又和他们没有关系,怎么说都可以。

    站在朝臣中的卞之和,自听到河内道暴动之后,他的心就微微颤抖了,那是一种压抑住的兴奋颤抖。在他看来,河内道暴动,乃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也是卞家极为难得的复起机会!

    无论如何,他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就算无法恢复早前的荣光,也一定要向沈家报了早前弹劾之仇。

    想到这里,卞之和再次将想法默默在脑中理顺了一边,然后才出列奏言道:“启禀皇上,臣愿为马前鹰,自请为招讨使,带兵前往河内道,定会为皇上平定河内道的局势!恳请皇上答应!臣愿肝脑涂地,以宽上心!”

    卞之和的奏言一出,宣政殿的朝臣,都忍不住低低地“啊”一声逸出来,安静的宣政殿,瞬间多了一丝喧闹。

    朝臣们忍不住看向卞之和,眼光中有讶异有深究,甚至还有一丝敬意。

    河内道的官员,现在都恨不得长出翅膀,能够飞出河内道,冀望能够远离河内道暴乱的危局。京兆朝堂这里,除了一些职责所在的武官,文官们,是绝对不会想到亲自去河内道的。

    毕竟,河内道这样的局势,谁都说不准下一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钱同式的命运,他们可不想重复。

    如今,卞之和主动请命,要带兵前去河内道平乱,这就等于以己身入险境,尤其他还是大永的前四卿,是朝廷的重臣。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根本就无须他去涉险。如今却为了平叛,自请去河内道。这样的决心和忠诚,不由得不让人起敬。

    就连景兴帝,一时也怔怔地看着卞之和,心中颇为复杂。因为祥和大街遇刺一事,景兴帝对卞之和是极为不满的,还撤了卞乎义的职,早前,卞乎义还受了那五十杖责。可是他没有想到,卞之和竟然会主动提出去河内道。

    越是危险的时候,就越能够体现出一个臣子忠诚,莫怪乎前人有“板荡识诚臣”之诗句,的确是这样没错,朕早前,对卞家还是太苛责了——景兴帝这样想道。

    他正心忧如焚,卞之和就站了出来,愿意替他解局,这就等于口渴之时,有人递了一杯茶水过来,正是最熨帖最合适的时候!

    这时机,卞之和掐得恰恰好,就是这么一番话语,竟然消除了早前景兴帝对卞家的不满。

    “卞爱卿甚得朕心……只是这招讨司一事,还需仔细配备,金吾卫大将军和兵部尚书,且将招讨司的配备定下,速速报朕!”景兴帝这一番说话,则是对卞之和的请命,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沈华善冷眼看着卞之和,心中对于他打的主意十分清楚,看来河内道的动乱,反而成为卞家的良机了。富贵权势当向险中求,这一点,卞之和深知呀。

    若是卞之和平定了河内道的局面,那么卞家的气势,便无人可挡了;就算他没能阻止河内道的乱局,只消在河内道受个伤回来,皇上也定必会感恩他不惜以身入险的忠诚。

    这样看来,卞之和若是去了河内道,不管怎么样都是一盘赢棋。

    要阻止他前去河内道吗?若是阻止了他,那么可以代替他成为招讨使的,只能是自己了。关键是,河内道的局势,到底会怎样发展?

    沈华善一时踌躇,想到了在有余居安心养胎的沈宁。

    这段时间以来,有关朝堂局面、天下大势的种种,沈华善都没有告诉沈宁,甚至禁止秋梧将如流处和蚍蜉的消息告诉沈宁,就是为了她能够安胎静养。

    只是如今,河内道暴乱起,他不得不将她请出有余居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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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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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介绍:
前世,她是吴越沈氏嫡长女。 享尽了人间富贵:家族繁茂,权倾朝野,乃是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 却也尝遍了人间苦楚:全族俱灭,被废被囚,最后不得善终! 皆因这一切,在于沈氏倾全族之力助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今生,她仍旧是吴越沈氏嫡长女。 且看她重生而来,挟复仇怒火,以不世聪慧,灭仇人,救家族,改变前一世的命运! 且看她以嫡长女之身,带领家族踏上莫测的权谋之路…… (感谢书友纸落◆云烟做的封面,太美腻了有木有~)嫡长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长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长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