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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平仄客     嫡长女txt下载     嫡长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二章 妖孽出

    庸王和悯王谋反落败,被关押在大理狱中。如何处置庸王和悯王,成为了景兴帝要思考的大事,朝臣们也都在观望着,这个事情的最后结果,会怎样。

    大永有铁律:君亲无将,将则必诛!

    如今,皇上会遵照这个铁律行事吗?还是……会看在长泰帝新崩的份上,对这两王网开一面?

    朝臣没有想到,他们在观望的事情,最后会兜转落到他们手中。

    早朝之上,景兴帝发话了:“诸位爱卿说一说吧。庸王和悯王谋反之事,如何处置?”虽则庸王之前就被褫夺了封号,已经被贬为庶民了,但是景兴帝自己都口误了。当然,没有朝臣会指出他这一点。

    如何处置庸王和悯王?朝臣们面面相觑:这不是皇上要做的决定的吗?依铁律而行还是论亲情而做,作为臣子的,哪里敢对这样的事情置喙?

    是以诸臣,无一人敢率先出列,生怕说出来的话语,不合景兴帝的意思。如今两王已经被囚,在朝臣看来,威胁全无。可是帝心难测,他们怎么会知道景兴帝心中所想?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

    见到朝臣这样的表现,景兴帝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颇为满意。当年长泰帝教给他的帝王心术中,就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永远都不要让臣下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要这样,他们心中才会惊惧,帝王之尊威,才能极致。

    尽管他心中对如何处置两王,早有决断。但是他还是要把这个事情拿到朝堂来说,一是为了帝心难测。二也是为了知道朝臣的风向。

    对于庸王和悯王,他们是持什么样的态度?

    沈华善站在宣政殿上。微微低着头。景兴帝对两王是什么样的态度,早就明示了。无非,是为了所谓的仁名而已。若是景兴帝想要两王的性命,在始伏大街的激战中,这两个人早就被金吾卫士兵杀了,如今怎么还能在大理狱中?

    沈华善正这样想着,忽而听到景兴帝直接点他的名字了:“沈大人,对于庸王和悯王,你以为如何?”

    听得景兴帝这么说。朝臣一下子将目光都移到了沈华善身上。

    沈华善是曾经的太子詹事,又是长泰帝留下来的顾命大臣。对于皇上的心意,他必定能知一二的,某种程度来说,他的奏言,就代表着皇上的心意。知道了皇上的心意,那么就好回话了——这是绝大部分朝臣的心思。

    听到景兴帝这么说,沈华善心里“咯噔”了一声,忽觉有一种危机感。虽然他能猜得到景兴帝的真正心思,但是在朝堂之中说出来,这是绝对不能轻忽的事情。一个弄不好,说不定会留下什么把柄。

    想到这里。沈华善踌躇着说道:“皇上圣明烛照,所虑所思非臣等所能知道。谋反之罪,定必诛之。对于庸王和悯王的处置。臣定当遵照皇上的旨意。尽心竭力,敢不辱命。”

    他这一番说辞。听得户部尚书江成海心里默默称赞:说得真是漂亮!表面上回到了皇上的疑问,实则什么都没有说。御前应对的最高技巧。就是这样啊,说了等于没有说!

    而景兴帝,听了沈华善这一番言辞,心里却是不满意。如今,他就是要沈华善在朝臣面前表一个态度,不然,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没有个台阶下。

    “那么依沈大人之见,究竟如何?”景兴帝这样问道,他的语气沉了下来。这就表示,他要从沈华善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了。

    在景兴帝看来,沈华善就是他选中的一只棋子,棋子的作用,就是执子者想让它移向哪里,它就必须移开哪里。如今景兴帝要借沈华善的奏言,把自己无法直说的话语说出来。

    景兴帝想要仁名,他不能在朝臣和百姓中间留下逼杀手足的恶名,是以一定会暂时留着庸王和悯王的性命。但是,他不能直接这样做,因为两王犯的是谋反的大罪,若是他不追究,朝臣和百姓必定会想着效样,这对于他的威严来说,是一种损害。

    所以他才迟迟未有对庸王和悯王进行处置。帝王遇到这样的两难,当然是要臣下从中调度了,沈华善,就是他选择的最合适人选。

    只要臣下陈情,以皇家骨肉至亲之名、又以先帝新崩之名,他才能顺着台阶下,才能留下善待兄弟的贤仁之名。

    帝王心术,不仅仅体现在和稀泥,更体现在这种应对处置之中。

    景兴帝语气中的不悦,沈华善听出来了,自然也清楚知道,景兴帝这是什么意思。看来,蒙混过去是不行的了,皇上想要听的,不是他之前的那一番说话。

    于是,沈华善说话了:“臣等以为,庸王和悯王其罪难饶。虽则有将则必诛的铁律,但是亦有亲亲相匿之义理。天家有骨肉亲情,加之先帝七七祭奠刚过,朝中不宜再见白事。臣以为,将庸王和悯王终身囚禁大理狱中,以为是。”

    这一番说话,是景兴帝想要听到的说话,沈华善说了出来。然而说出来之后,他却觉得心在微微颤抖,那种危机感迟迟未有散去。

    沈华善这一番话语刚下,景兴帝的脸色便平静了,带着愉悦的语气问道:“诸卿之意如何?”

    能站在宣政殿上的朝臣,哪一个是愚笨之辈?何况景兴帝语气中的愉悦是那么明显!于是,这些朝臣纷纷出列附议沈华善的奏言。

    顺帝心而为,就绝对不会错的。

    见到朝臣们这样的表现,景兴帝表示很满意,随即宣布了对庸王和悯王的处置。正如沈华善所奏言的一样,景兴帝留下了庸王和悯王的性命,只将他们及王妃子嗣,终身囚禁在大理狱中。

    因是谋逆之罪,故大赦亦不能出。

    对于两王终生被囚禁这个结果,景兴帝表示很满意。从他戴着十二旒官站在含元殿前开始,他就在想着,一定要坐稳皇位,任何潜在的威胁,他都不会放过。首当其冲的,就是有封地的庸王和悯王了!

    当日长泰帝封给诸皇子封王的时候,还曾赞扬过容贵妃不似史书中的栗姬一样,也笃信他的皇儿最终能够保存。可是他驾崩之后,只是两个月的时间,分封在外的两王,就已经落得这样的下场。

    若是长泰帝今日仍在,他会不会悔恨?

    不管怎么样,庸王和悯王谋反一事,已经盖棺定论。庸王和悯王,还有他们的子嗣,终身被囚禁在大理狱,这大永的朝堂,已经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皇位的最大威胁者,已经不存在了。

    虽然上官恒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这是一个小小的遗憾。但是景兴帝的心情依旧很好,当雅妃来到紫宸殿拜见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景兴帝愉悦的表情。

    “皇上,何事如此高兴?可否让臣妾也知一二?”雅妃依然穿着一身素服,容色依然令紫宸殿都黯然失色。

    对着自己宠爱的妃子,景兴帝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况且,如果不是雅妃给他出主意,他还想不到能以先帝七七祭奠的名义,召两王回京,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

    虽然,在重华殿的时候,皇后出了意外,但是比起这个结果,那一点小意外算不得什么,他还年轻,皇儿还会少吗?所以他见到雅妃的时候,只觉得她是自己的福星,重华殿中的事情,又怎么会怪罪于她呢?

    听罢了宣政殿中的事情,雅妃粲然一笑,然后好奇地问道:“沈大人的话语,怎么会这么契合皇上的心意?难道沈大人以为,庸王和悯王两人,罪不至死么?”

    听得她这么说,景兴帝的笑容顿了顿。是啊,沈华善能够说出那一番说话,是因为他能够体察朕的心意,还是因为他本来就认为庸王和悯王罪不至死?抑或,他认为谋反之罪,也可以免了死罪?

    恰在这个时候,唐密带着喜色匆匆来禀:“皇上大喜!皇上大喜!岭南传来捷报,韶县县令沈则高活捉了南越大首领,南越一族,分崩离析!困扰岭南十数年的南越隐患,平定了……此乃皇上洪福!恭喜皇上!”

    听了唐密的话语,景兴帝的笑容再次扬了起来,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在他登基不久,岭南就传来这样的捷报,果真是大喜,大喜啊!

    “唐密,吩咐下去,往岭南送去重赏,嘉表沈则高!同时,对沈家重重有赏赐!沈华善教子有方,重赏!”听得这样的喜讯,景兴帝吩咐唐密在吩咐唐密重赏沈则高、沈华善等人。

    “爱妃,此乃天佑我大永!朕登基不久,就有这样的大功绩!朕定必会再创盛世,定不辱太祖之志!”在唐密离去之后,景兴帝笑着对雅妃这样说道。

    “平定南蛮的功臣,也是沈家人吗?说起来,臣妾虽然在宫中,却也听说过沈大人的名字呢,宫中之人都在说吴越沈。臣妾也为皇上有这样的臣子之家感到高兴呢……”

    听着景兴帝的兴奋,雅妃一脸的与有荣焉,微笑着说出了上面那一番说话。(未完待续。。)

    ps:  三更!

第三百七十三章 见太后

    景泰大街的沈宅,沈华善和沈余宪正在说着话。

    “殿中省有消息传来了。后宫之中,皇上只是去过坤宁宫和永和宫。而前去紫宸殿的,也只有雅妃一人。皇上和雅妃在紫宸殿中说了什么话,不得而知。但是雅妃走了之后,皇上的心情不怎么好,就连先前吩咐的赏赐也暂停了。”

    沈余宪说着从宫中得来的消息,脸色不怎么好看。虽然这个消息说的东西不确切,但是很明显,雅妃说的话,必定不利于沈家,不然这赏赐,也不会无缘无故停了下来。

    雅妃给长泰帝上了沈家的眼药,这是为什么?

    这是沈余宪想不明白的事情。雅妃一个后宫妃嫔,固宠乃是第一要事,按理说,要巴结拉拢皇上身边的要臣才是,怎么会谗言离间?况且沈家和雅妃从无交集,无仇怨无恩情,她为何要这样做?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做。让沈其想个办法,永和宫中的棋子,要进一步才是。”沈华善的脸色很严肃,这样吩咐着沈余宪。

    沈其是从沈家思过处出来的人。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如流处,主理着如流处在京兆的间客这一组,在沈余宏和沈宁相继离开京兆之后,如流处的事情,等于是他在负责了。

    沈华善虽然不知道雅妃为什么会做这些事情,但这不妨碍他清楚知道一点:雅妃是敌非友!

    在沈宁成亲之前,就将雅妃的前一世详细告知了沈华善。那个时候,雅妃还是东宫太子良缘。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沈其就着手往雅妃身边送人了。

    然而时间毕竟太短。人是送进了永和宫,但是尚近不了温氏身边。所起的作用有限。

    当时把人送进去,只是为了预防万一。沈宁所知的前一世,和这一世有了太大的不同,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代表着一定会再发生。涉及家族兴亡,沈华善不敢有任何忽视,沈其才会安排人手。

    却没有想到,这些预防真的要派用上场。不管雅妃背后的势力是什么,也不管她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沈家所能做的,就只有一点:犯而诛之!

    “既然雅妃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来理会朝堂之事,那么就让她忙一点好了。去让你母亲来一趟。先帝七七祭礼已过,这个时候,也可以往宫里递牌子了,去见一见太后娘娘吧。”沈华善笑着说道。

    虽则他语气说得波澜不兴,但是隐含在话语中的怒意,让沈余宪略微一愣。

    祖父这是生气了……

    第二日,沈俞氏便往宫中递了牌子。求见寿宁宫中的容太后,给她请礼问安。这个请求,很快就得到了宫中的回复。容太后有口谕,召沈俞氏进宫了。

    景兴帝登基之后。长泰帝的皇后蒋氏,被尊为母后皇太后,迁居慈宁宫;而景兴帝的生母。长泰帝的容贵妃,被尊为圣母皇太后。迁居寿宁宫。

    这是景兴帝的两宫太后,朝臣也辨而称之为蒋太后和容太后。

    从地位名义上来说。蒋太后要比容太后为尊,但是实则上,慈宁和寿宁两宫太后,分庭抗礼。

    对于景兴帝来说,蒋太后和高太后,一个是嫡母,一个是生母,谁更重要,自然不言而喻。因而在朝臣的心目中,容太后比蒋太后重要得多了。

    朝臣们认为容太后更重要,奉承巴结等种种,都是少不了的。在容太后这里,走的,当然是内宅妇人的路线。在先帝七七祭奠过后,往寿宁宫地递牌子的诰命夫人就多了起来,理由都是为了给太后娘娘请安。

    对于这些诰命夫人的牌子,容太后是一律回绝的,她们的心思,容太后不会不明白;她也明白,这些诰命夫人的背后,是她要为自己皇儿拉拢的势力;但是她更明白的是,在自己皇儿刚刚登基不久,宜静不宜动,少做少见,才是最正确的。

    但是沈俞氏,她接见了。

    “沈夫人不必多礼,快请起。疏枝,给沈夫人置座。”寿宁宫中,容太后看着下跪的沈俞氏,这样说道。

    容太后带着笑意看着沈俞氏。这些年来,沈家对她、对景兴帝的帮助,容太后心里清楚。从容嫔到如今的容太后,她往前的每一步,其实都少不了沈家在背后推助。不然,她一个身后无族又出身掖庭的人,怎么会有今日的尊荣?

    容太后感念这一点,对沈俞氏颇为亲厚。

    容太后的亲厚,沈俞氏感受到了,脸上回应了一个感恩甚深的表情,心里却是在叹气:容太后对沈家亲厚,可是她所出的景兴帝,为何会不记得这一点?虽然老太爷没有明说朝中之事,但如果景兴帝对沈家也似容太后这样,今日自己就不用进宫一趟了。

    想到这里,沈俞氏便说道:“本应早就该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的。只是近日家事烦扰。几个孙儿都闹腾个不停,特别是二儿媳妇去了西宁道之后,民妇就一日不曾得闲了。也想着,太后娘娘想必调息体神,并不敢多滋扰。请太后娘娘恕罪。”

    容太后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沈家对哀家的心意,哀家也知晓的。儿孙绕膝,你是个有福的……”

    说罢,容太后语气有些落寞。长泰帝驾崩之后,她的生活就沉静下来了,搬来了这寿宁宫中,更像是与世隔绝一样。

    本来,皇后有孕,是最让她高兴的事,她也曾想着,皇后诞下自己的皇孙之后,会为这寿宁宫增添许多热闹的。

    却不曾想……唉。

    想到皇后早前落下的男胎,容太后的心情就不好了。当时,容太后也在重华殿中,可是她也没看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庸王妃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摔跤?皇后只是摔了一跤,五个月的胎儿,都保不住了。

    容太后在宫中几十年,自然知道,这样的意外,绝对不会是意外。可是尚未等她查清真相,重华殿中的内侍和宫女就被皇后全部杖杀了。

    虽然为皇后落胎感到心痛,但是容太后也暗暗责怪皇后太心急了。背后使绊子的人,都还没有找到,杖杀了那些宫女内侍,断了线索,反而得不偿失!

    “太后娘娘洪福,皇后身子康健,皇嗣定必无忧的。再说先帝七七祭奠已过,皇上后宫一旦充盈,到时候皇孙皇嗣出生,太后娘娘这个皇祖母,也会像民妇一样,无一日得闲了……”沈俞氏笑笑说道。

    沈俞氏笃信,容太后长居深宫,最缺的,不是尊敬奉承,而是这样一番同龄人的话语,还有这话语之间的点点亲热和温情。沈俞氏说起这些儿孙之事,像是民间寻常百姓一样。

    只有亲近之人说的话语,才能入得了耳。

    容太后将沈俞氏的话语听了进去。皇上后宫一旦充盈?是了,她差点忘记了这一点!自己皇儿的后宫里面,现在只有寥寥几人,除了皇后,就只有德、淑、雅三妃了,一些分位低下的贵人、良人等,都不曾配设。

    这可不利于国祚。按照祖制,先帝驾崩,新皇只须守孝三个月。看来,也是时候着手张罗给皇帝选秀的事宜了!等皇上三月孝满,这些新鲜的可人儿正好可以入宫了!

    想到皇家血脉子嗣凋零,容太后便决定,择日要召宗正、礼部的官员来问问此事了。

    看着容太后若有所思的表情,沈俞氏便知道,老太爷交代的话语,容太后是听进去了。提醒容太后皇上选秀的事情,这是她进宫的目的。

    沈俞氏离开寿宁宫之后,容太后就一心想着为景兴帝选秀的事情来了,越想越觉得此事重要。因为想着这些事情,她整个人都显得很精神。

    一旁的疏枝看了,只觉得欢喜。自从长泰帝驾崩之后,容太后似乎就没有了生活的意趣,尤其是在皇后落胎之后,更加没有什么精神气了,却不曾想,沈夫人只是来说了这一番话,太后娘娘就和以往不一样了,真是太好了。

    当晚景兴帝来寿宁宫请安的时候,容太后便对他说了这个事情。

    “选秀?”景兴帝看着有些兴奋的容太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选秀!国不可一日无君,是以祖制有定,先帝驾崩,皇帝守孝三个月。三月之期很快就到了。哀家想着,为了大永的国祚,为了大永的皇嗣,选秀之事也可以进行了。况且,你的后宫,如今太单薄了些。”容太后的语气,比往常要欢快一些。

    “可是……”景兴帝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新帝登基,充盈后宫,这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先前容太后不曾提及,周围的官员也没有道明,是以景兴帝几乎忘了这一件事情。

    后宫太单薄,这不利于国祚。这个简单的道理,他当然清楚。

    “谨遵母后的意思。皇后如今正在坤宁宫休养,此选秀一事,就劳烦母后了。”想到这个简单的道理,景兴帝便这样对容太后说道。

    自己登基为帝,后宫之中,当然要有一番新气象了。为大永绵延皇嗣,这是皇上的重责。

    但凡和皇位有关的事情,都是景兴帝在意的事情。这选秀一事,他也认为,是时候了。(未完待续。。)

    ps:  一更!今早送家人去机场,又加上对这一章不满意,多次修改,所以迟了更新,请大家见谅。另外两章,也会相应迟一点。今天三更,仍会继续送上,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三百七十四章 死局怎么破?

    太后欲为景兴帝选秀,以充盈后宫,以绵延国祚。这个事情,在太后召见了宗正卿上官棠和礼部尚书魏晋度之后,就传了出来。

    这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没必要瞒,也瞒不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景兴帝后宫的女人们,反应不一。

    皇后左氏因为落胎,还在坤宁宫中调养着身体,乍听得这个消息,她还有些呆愣,随即,眼睛就湿润了,脸上无比难过。

    新帝登基,后宫必定会为之一新,她作为后宫之主,当然清楚这一点。只是,她落胎不久,身体都还在将养着,如今后宫就要大张选秀。情何以堪,说的,就是她如今这般情况吧?可是吃得了咸鱼抵得了渴,她既然入主坤宁宫,这些,她便都要笑着接受。

    “春喜,着御膳房的滋补汤水端得密些,本宫要尽快将身体养好。”眼里的泪意渐渐散去,左氏的脸色复又端庄起来。

    而在永和宫中,雅妃听着大宫女香巧的禀告,一直挂着的浅浅笑容也顿了顿,复问道:“选秀?”

    “是的,听说,太后娘娘已经召见了宗正寺和礼部的官员了。道是现在开始准备,皇上三个月孝期一满,这些姑娘就可以进宫来了。”香巧回答说道,并没有多加措词。

    见到雅妃沉吟不语,香巧试探着问出一句话:“主子,这个事情……要不要告诉那边去阻止?”雅妃这个样子,她一事拿不准这是什么意思。

    阻止?怎么阻止?新帝登基,充盈后宫。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边也不能阻止这个事情。这个事情。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想不到会这么快。那些娇嫩的新人们,一旦进来后宫,皇上留在永和宫的时日必定会少了。

    雅妃知道,再怎么绝美的脸蛋,总有看腻烦的时候,新鲜,才是最重要的。况且能被选中的秀女,才貌必定不差。想到这些新人们即将进宫,雅妃的眉头就轻蹙。

    “主子请放心……那些庸脂俗粉。绝对比不上主子的。”见到雅妃皱眉,香巧劝慰说道。雅妃这样的容貌,就算宫中再进来多少新人,也绝对不能将她压下去的。

    听到香巧的话语,雅妃笑了笑,没有妆扮的脸孔显得出尘脱俗。在这后宫中,容色,非常重要,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不然。如今居住在寿宁宫中的,为什么不是当年艳绝后宫的慕妃呢?

    所幸,在这后宫之中,自己依靠的。不仅仅是这容色,这点小波澜倒也不足畏惧。雅妃想到这里,笑了起来。心中的忧虑轻轻放下。

    她却没有想到,后宫之中。还有另一番大浪,在等着她。

    “奴才见过沈大人。”紫宸殿外。内侍首领唐密见到沈余宪,停了下来,这样说道。他身后跟着几名小内侍,也低下头来给沈余宪行礼。

    “唐首领折煞下官了。论起品级来,下官应该想向唐首领行礼才是。以后同在紫宸殿当差,还请唐首领多多提点。”沈余宪笑着说道。

    景兴帝登基之后,沈余宪和卫真这四个太子舍人,也随之晋官。他们就任太子舍人不到一月的时间,就已经升官加职,开创了大永官员升迁的速度记录,令得其他朝官各种羡慕嫉妒恨。

    如今,沈余宪和卫真,调入了殿中省,任从五品殿中丞一职;而左彦和卞乎义,则在中书省任职,为正五品中书舍人,比沈、卫还要高一等。这是因为他们曾跟随景兴帝侍疾有功,高一等,也很正常。

    沈余宪在殿中省任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平时和唐密见面的机会也不少。两人在紫宸殿门外打声招呼,实是常事,时刻跟在唐密身边的几个小内侍都是知道的。

    沈余宪见到唐密十指交叉做了个揖,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了。他点了点头,看向那几个依然低着头的小内侍,随即也回了个十指交叉的动作。

    寿宁宫内,疏枝看着容太后,欲言又止,神色颇为踌躇。

    “疏枝,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容太后停下翻看各家朝官姑娘画像的动作,然后问道。

    “奴婢这两日听到一则消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听了容太后的问话,疏枝的语气有着不确定。

    “你跟在哀家身边,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说罢,哀家听着。是什么消息?”容太后的脸色不变,心里却是有些好奇。疏枝是自己身边的老人了,令得她这样为难的,到底是什么消息?

    “奴婢……奴婢听得宫中宫女内侍传言,道是当日重华殿中,在庸王妃身边侍候的宫女,曾在永和宫进出过……有不少宫女内侍都见到过。”疏枝迟疑地将听到的话语说出来。

    皇后落胎虽然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容太后一直记挂这个事情,也曾派出疏枝去查探这个事情,就是想看一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可是随着婚后杖杀了重华殿中的人,这个事情还以为断了线索的。没想到如今又有了头绪。疏枝听到的消息,还和景兴帝最宠爱的雅妃有关!

    “永和宫?可查清楚了?雅妃最近风头太盛,这会不会是别人落的局?”听了疏枝的话语,容太后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消息,来得突然,她觉得奇怪。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前去查证了一番。这个消息……最初是从永和宫中传出来了,听说是某个粗使宫女不小心说漏了嘴。”疏枝敛目回答,这样的风闻,最难确定其真实性,能够查到源头在永和宫,疏枝已经尽力了。

    “奴婢顺着这个粗使宫女查下去的时候,却发觉……”疏枝觉得自己喉咙干涩,那件事不知道怎么开口。

    “发觉什么?疏枝,有话一次说完。哀家乏了。”听得疏枝再三的停顿,容太后微微不悦了。疏枝不是第一天跟在自己身边了,往日一向利落,怎么今天说话总是漏半截!

    “却发觉,永和宫的白玉兰下,竟埋着几个偶人。那做偶人的黄砂棉,只在直隶一地有,而少府监发给宫中的布料,都没有这种黄砂棉。奴婢也查过了,这样的物件,应该不止几个,玉兰树下,应该还有……”疏枝硬着皮头说出这些话语,料想容太后听到这些也不会好受。

    果然,疏枝的话语一下,容太后的脸色就惊变!巫蛊厌胜,这是后宫杀人于无形的物件,沾之即死!后宫之中,只要是牵涉进巫蛊之罪的,动辄就是满宫皆死的结果,从主子到宫女,无一人能幸免!

    如今,在永和宫中,竟有这样的物件!还是只有直隶才有的黄砂棉!不管真相是什么,只要永和宫中出现这个东西,为了自己的皇儿,为了后宫的安全,她这个太后,就绝对不能不管此事!

    查到了这份上,已经不是皇后落胎的问题了!如果在永和宫中真的找到那样的东西,那么雅妃,她定是留不得!

    “给哀家摆驾!不用通报,速去永和宫!”顾不得现在已经是亥时,容太后这样吩咐道,带着疏枝及一众宫女内侍,匆匆赶往永和宫!

    “母后,您这是……”景兴帝小心翼翼地看着一脸震怒的容太后,不明白她这么晚出现在永和宫中,是为了什么。

    今晚他刚好宿在永和宫中。雅妃正小意温存地和他摆弄着棋谱,忽而就听得宫外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他还道是哪个这样大胆,正想吩咐着拉下去打杀了的,却没有想到,发出这样喧闹的,竟然是本该在寿宁宫中安寝的容太后!

    容太后带着大宫女疏枝,冷凝着脸,吩咐宫女搬来紫檀雕花椅,就在院中坐下了。随即,冷声吩咐道:“给哀家挖!疏枝,你且仔细看着!”

    说罢了这些话语,容太后看都没有看景兴帝和雅妃一样,只看着永和宫中那一排高大的玉兰树,她倒要看一看,这芳香之下的,是不是真的藏了那等肮脏的物件!

    雅妃看着这样的容太后,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猛地加速了,手脚开始颤抖。她娇艳无比的脸上,试图露出一丝笑容,却始终扬不起嘴角。

    肯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太后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什么事情,怎么避免!雅妃心头涌起无尽的恐惧,仿佛觉得危险就压在自己头上。

    当她看到疏枝带着几个宫女内侍拿来锄头,在永和宫中挖起来时,心中不祥的感觉更甚了!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她只能娇弱地看着景兴帝,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景兴帝心头震了一下。

    “母后……”景兴帝继续开口道,可是他还没说出下面的话语,那边的疏枝就惊叫了一声:“啊!”

    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语气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忍不住这样惊叫出声,而原本围在玉兰树下的宫女和内侍,也起了一阵骚动!

    容太后、景兴帝和雅妃三个人都看向了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随即,疏枝惨白着脸色,将玉兰树下挖到的东西送到容太后面前。当容太后和景兴帝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也压抑不住地惊叫了起来。(未完待续。。)

    ps:  二更!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连环局

    摆在容太后和景兴帝面前的,是几个棉布人偶,人偶上面,还用针插着几张白帛,白帛上面似乎还有一些字迹。

    若果只是这些,还不足以让他们恐惧惊叫,和这些人偶埋在一起的,竟然还有一具婴尸!

    这具婴尸已经半腐烂,上面似乎还有一些白蛆在蠕动,散发着腐臭。虽则只是看了一眼,但这可怖的画面,深深印在容太后和景兴帝的脑海中了。

    那些东西被迅速撤下去了,但是容太后仍忍不住干呕起来,景兴帝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雅妃只是惨白着脸,倒像一个精致瓷偶了。

    “雅妃!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干呕过后,容太后的怒气更炽,她霍地站了起来,双目似喷火地盯着雅妃。

    容太后从来没有想到,这玉兰树下,果真有这么龌龊的东西,还是这样可怖!她在后宫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听说过不少,但亲眼见到,这是第一次。这些东西,已经颠覆了她以往认知,她一生都忘不了!

    “太后娘娘……臣妾……臣妾……”被容太后这样质问,雅妃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哭喊着。

    她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弄懵了!容太后突然来到永和宫,还挖出了这些东西,这些是什么?怎么会出现她的永和宫中?

    这是别人设局陷害!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怎么躲过这个死局?雅妃只觉得有暗箭四面八方射来,可是她什么遮挡的东西都没有,她能做什么?

    雅妃脸上带着泪。心里却快速想着。随即,她看向了景兴帝。脸上的表情哀痛欲绝,豆大的泪珠垂在她的小脸上:“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冤枉……”

    景兴帝。她一定要抓住!她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对她无比宠爱的帝王,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可是景兴帝,只是惊惧地看着她。那具半腐婴尸的模样,还在他脑中。想到那些东西有可能经过雅妃的手,景兴帝就觉得那些白蛆似乎在自己手上爬一样。

    雅妃的梨花带雨,他看都不敢看,哪里知道什么娇媚不娇媚!

    “冤枉?做成人偶的黄砂棉,就只有直隶有!这后宫之中。就只有你从直隶来。这巫蛊厌胜之物,怎么会在永和宫中?皇后无缘无故落胎,是不是你所为?!”景兴帝没有说话,反而是容太后厉声喝道!

    皇后是摔倒的时候落胎的,又怎么会是无缘无语落胎呢?但是此刻容太后,只想着厌胜之术的可怕,哪里顾得上当中的逻辑?今日,这永和宫中的事情,她一定解决了!

    皇后落胎?听到容太后这样说。景兴帝猛地看着雅妃,眼神是不可置信。他先前还觉得奇怪,怎么皇后只摔了一跤,就会落胎了呢?难道就是这些可怖的东西造成的?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永和宫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呼天抢地的哀嚎:“本宫的皇儿!竟然是永和宫的厌胜术害死的!母后,您要给孩儿做主啊!皇上。咱们的皇儿……”

    原来是皇后来到了永和宫门口。她由大宫女搀扶着,虚弱地站在那里。眼里簌簌落泪,间或呜咽几声。这个大永最尊贵的女人。一向端庄贤淑的皇后,如今竟然这样哀戚和脆弱,见者无不动容。

    景兴帝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正宫皇后,竟然也会如此需要呵护,他再看看身边梨花带雨的雅妃,心里纷乱不已,却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见到景兴帝退步,雅妃觉得那些暗箭,已经精准地射进了自己的心脏。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是这样?景兴帝登基才两个多月,自己要做的事情都还没开始,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向那边交代?

    “皇上……皇上……”雅妃切切哀哭,一旁的内侍都别过了头。雅妃容貌无双,哭泣的样子,令人无比心痛。可是那位九五之尊,最宠爱她的那个人,以往对她言听计从的那个人,却退了一步。

    这一刻,雅妃感受的,不仅仅是恐惧了,而是死亡。

    不管雅妃的表情怎样,感受如何,永和宫的时间,还是没有停止。随着帝后两人匆匆离去,永和宫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恶臭,端坐在紫檀雕花椅上的容太后,静静看着容貌依然绝色的雅妃,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也是绝美的人。

    “疏枝,哀家乏了,摆驾回寿宁宫。雅妃身边的大宫女,全部杖杀!至于雅妃,留她一个全尸吧。”良久之后,容太后说话了。她的这句话,让大宫女香巧勃然色变。杖杀……?

    留她一个全尸……是什么意思?雅妃脸上还垂着泪,一时呆愣。在景兴帝离去之后,雅妃整个人就好像无主之魂一样。处置,如此简单直接,这样一个寻常局,几个人偶一具婴尸,就将自己圈了进去,而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她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命运,那么她之前学到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呢?她的容貌,景兴帝对她的宠爱,怎么会完全没有作用?

    不!眼前这一切,绝对不会是真的,皇上……皇上一定会暗中留我一命的!一定会!一定会是这样。

    想到这里,雅妃忽而露出了一个微笑。

    疏枝看着雅妃时哭时笑的表情,也没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死到临头,宫里这些人,是什么奇怪的表现都有的,时哭时笑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容太后离去之后,永和宫内传出了阵阵喧闹声,喧闹声中,夹杂着宫女的哭声。没过多久,永和宫就渐渐平静了。随即,有几个内侍奉命进入了永和宫。他们是掖庭的人,处理宫女内侍的尸体,也是他们分属之事。

    掖庭,从惠和帝时候开始,就归属内侍首领管辖。到了景兴帝时,掌管掖庭的,当然是唐密。

    这些内侍离去之后,永和宫就死寂了。没有会记得,在亥时之前,景兴帝还在这里笑语晏晏,还和雅妃执子行棋。永和宫旁边的宫殿,比如德妃的咸福宫,自始至终就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皇宫里,这样的事情,上演得太多了,楼高楼塌,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没有人会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好奇。

    只除了朝暾宫中的慕太妃。她听着大宫女青鸢汇报的事情之后,猛地站了起来,却又站不稳,只能跌坐在椅子上。

    “永和宫出事了?出什么事了?雅妃……雅妃怎么样了?”慕妃的胸口急速起伏着,一连串的话语从她嘴里逸出。

    青鸢看着慕太妃似是失了分寸的表现,不由得万分疑惑。主子和永和宫的人从来都没有交集,怎么听到永和宫出事,会如此表现。如果自己没有看错,那应该是焦急和紧张吧?

    应该自己看错了吧?青鸢想道。

    见到青鸢疑惑的眼神,慕太妃掩饰地笑了笑,却没打算解释什么,只是再次问道:“永和宫出了什么事?”

    “听说……听说在永和宫搜出了雅妃行巫蛊之术的罪证。这还是太后娘娘和皇上亲眼看见了,就连皇后娘娘也去永和宫。现在永和宫一片静寂。奴婢也不知道雅妃怎么样了。仿佛掖庭的内侍去了那里……”

    青鸢快速地汇报着她所知道的事情,仍旧觉得慕太妃的表现有些奇怪。但是主子们不说的事情,身为奴婢就绝对不能多口问。不管是不是大宫女,不管陪伴了主子多少年,都是问不得。

    掖庭?!

    想到掖庭的职责,慕太妃的脸色便有些难看。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试图从青鸢的话语中,猜测出真相,估算着最坏的结果。

    巫蛊厌胜,在后宫里,一沾即死,雅妃怎么会惹上这个事情?她有脱局的办法没有?如果她没有办法脱局,那么她现今是生还是死?

    掖庭的人去了那里,定是去了那里收尸。雅妃会不会其中?不会的,她肯定不会有事的,以她的容貌,还有皇上对她的宠爱,她不会那么轻易就没了性命的。

    如果雅妃直接没了性命,事情还不会那么糟糕,怕就怕在,这是有心人设的局……慕太妃越想,神色就越凝重。

    “青鸢!马上想办法将这个事情告诉舅老爷!另外,想办法去掖庭那里打听清楚,永和宫的人到底怎样了?雅妃到底怎么样了?”慕太妃焦急地吩咐道。

    她却忘了,已经这么晚了,就算要送消息出宫,或者是去掖庭打探消息,也只能等到明天了。

    景泰大街的沈宅,沈余宪看着那封从岭南急送上来的书信,神色很平静。如今他已经是从五品的殿中丞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能渐渐修炼到家了。

    那封书信上,只有四个字:巫蛊厌胜。

    就是为了这四个字,不知累死了多少匹精良军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从岭南送来京兆的。

    他在湘州府之时,这样的内宅手段也见了不少。如今实操起来,竟也不觉得有什么纰漏。难道真是在湘州府那里浸淫太久了?沈余宪都觉得觉得自己有些怪异。

    而在这个时候,门外有敲门声了,随即有人进来禀告道:“大少爷,人已经带到了……”

    来人四十余岁,长得倒是有些书生气,却是面白无须!他是如流处的沈其!(未完待续。。)

    ps:  三更!像不像恐怖文?乃们都想错了,亡世皇家怎么会有真爱?

第三百七十六章 谁的人

    (感谢woshiivy、full moon、绿水芙蓉衣裳、小金的粉红票!谢谢大家一直支持我,深深鞠躬!)

    沈其微微弓着身,等待着沈余宪的回答。他的左手自然地贴在身侧,而右手,却只有空荡荡的袖子。

    沈其从思过处出来,已经有八年的时间了。沈余宪每次想到他的过往,心里就涌起一股恻隐。有一些伤害,是会伴随终生的,而且弥补不了。由是,沈余宪对当初的施暴者,更加厌恶。

    “大少爷,我早就没有事了。况且,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许是沈余宪同情的目光太明显了,沈其笑了笑,神色很淡然。

    也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想了想,沈余宪问道:“你先过去,我先去祖父那里一趟,随后就到。”

    这个事情,祖父让自己一手包办,但是现在人都送过来了,沈余宪觉得,还是应该去祖父书房看看,听听祖父有何交代,才好行事。

    “这个事情,我既交给你了,就不会过问。将最后结果告诉我即可。我倒很想知道,这雅妃,到底是是谁的人。”沈华善挥挥手,示意沈余宪离去。

    这最后的结果,沈华善很想知道。景兴帝这么急进,是不是和她有关,她又为何在景兴帝面前谗言沈家。雅妃像是一个谜团,她的身后,牵涉着不少事情,只有问出结果了。才能理清这一切。

    这件事情由沈余宪全权去办,到目前为止。尚未出现纰漏,沈华善对此表示很满意。他也相信,雅妃背后的人,沈余宪也一定会有办法知道。

    像是睡了长长一觉,雅妃悠悠转醒。她带着迷蒙的双眼无意识地睁开,却看到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几张椅子,此外什么都没有。永和宫内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房间了?

    永和宫……永和宫!

    突然间,雅妃想起了早前发生的事情。玉兰树下埋着的东西、拂袖而去的惊醒年底、震怒的容太后,还有死命往她嘴巴灌鸩毒的内侍。

    鸩毒。她没有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等待她的,竟然是鸩毒!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难道真是如自己所料的一样,皇上暗中留了自己的性命?

    雅妃的神色忽忧忽喜,尚未等她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突然,房间的门就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独臂的男人,雅妃不认得这个男人!

    “娘娘醒来了?”独臂男人笑着问道,语气却有些尖细。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这句话。雅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回答独臂男人的话语,反而这样问道。

    独臂男人听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变:“娘娘神智清醒了就好,我也不废话了。我只是想知道。娘娘是什么人,娘娘的背后是谁。”

    雅妃紧抿着嘴唇。没有回话。这个男人在笑,可是问的这句话,还有他语气中的笃定,都让她恐慌起来。从永和宫到现在这个房间,到听到这句话,这中间发生的一切,太快太突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没有人告诉过她,会发生这样的状况!香巧呢?香巧在哪里了?

    “你既唤我娘娘,自然知道我是谁。我是直隶温氏女!是原清平侯爷的外甥女!是皇上的雅妃!你掳我在这里,当心人头不保!”雅妃强自镇定心神,高喝道。

    独臂男人仿佛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语一样,饶有趣味地笑了笑:“我既然能将娘娘请来这里,娘娘就不必兜圈了。雅妃,或许娘娘还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雅妃,昨晚得了急病,暴亡了。”

    听得他这么说,雅妃的凤目猛地瞪大了。她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听到别人说出来的时候,仍觉得难以接受。

    沈余宪透过墙上特殊的窗构,看着雅妃和沈其在房间内的一举一动。他不打算出现在雅妃面前,以沈其的本事,雅妃绝对会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在紫宸殿外面见到唐密十指交叉的那一刻开始,沈余宪就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早前迷惑的事情,肯定会有结果。

    皇后在永和宫埋下那些东西,是为了栽赃嫁祸,是为了置雅妃于死地。他从唐密那里知道了这个事情,在想到从岭南而来的书信,便将计就计,暗中助了皇后一把,将事情捅到了容太后的面前。

    巫蛊厌胜,沾之即死。皇后想要的,是雅妃身死,沈家想要的,乃是雅妃的“尸”。虽则无形中合作了一场,但沈家和皇后不同,从布下这个局开始,为的,就不仅仅是对付雅妃,雅妃背后的关联,才是此局的关键。

    沈余宪也直到谋划之时,才知道,景兴帝身边的内侍首领唐密,从钟粹宫出身的唐密,竟然也是和沈家有渊源的。如果不是沈其从思过处里出来,或许,沈家也不可能知道唐密的过往。

    这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机缘了,或许只能用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来解释了。

    有了这样的谋划,事怎么会不成呢?对于过程,沈余宪是胸有成竹的,也就气定神闲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可是,当他听到雅妃断断续续的话语时,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就像雅妃早前一样。他满脸的不可置信,雅妃背后的人,竟然会是他?这是为了什么?

    书房内,沈华善听着沈余宪的汇报,脸色也极为沉重。他想过种种可能性,甚至雅妃是西燕或许会突厥派来的奸细,他都想到了,却没有想到,雅妃背后的人,竟然是大永的朝臣,竟然是尚书右仆射卞之和!

    又是卞之和!西宁道的事情,卞之和出面保了当时的昆州李家,谢同甫和赵钰罡必定和卞之和有关联;如今雅妃的背后,又是卞之和!再想到更早之前,西燕使者和卞家曾有接触,这一切,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摆在沈华善面前。

    西燕、西宁道、皇上、卞之和……这中间,联系的是什么?虽然知道了雅妃背后的人呢,可是沈华善反而觉得,事情更加弄不清楚了。卞之和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情,是为了什么?

    “雅妃说不清楚。从十岁的时候开始,卞之和就派人找到了她,她的婢女香巧,是卞之和的人。她只是听卞之和的吩咐去做事,却不清楚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沈余宪说着雅妃的情况。

    这个结果,沈余宪想不到。他和卞之和接触过几次,印象中,他总是谦和有礼,脸上也总是挂着笑容。他想不到,原来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情,竟然和卞之和有关。卞之和是先帝留下来的顾命大臣,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祖父,卞之和做这一切,是不是为了……谋朝?”想了想,沈余宪踌躇着说出这一个句话,猜测其中的可能性。

    “谋朝?”沈余宪这句话,让沈华善心中一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卞之和已经是前四卿之一,荣华富贵都不消说的。还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情,似乎,也只有谋朝这个目的,可是解释得清楚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卞家世代忠臣,不论是卞之和本人,还是他的父亲卞传肃,都是对上官皇朝忠心耿耿的,不然也不可能深沐帝恩。如今卞之和也深得景兴帝看重,且有越来越重用的态势。

    如果说卞之和是为了谋朝,那么他和西燕使者的往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慕太妃膝下无皇嗣,卞家手中无兵力,卞之和想要谋朝,怎么可能会成功?如果不是为了谋朝,他做这么多事情,是为了什么?

    沈华善觉得,眼前这一切,越来越看不清了。

    而在始伏大街的尚书右仆射府,当年叶正纯曾经住过的地方,已成了卞之和的府邸。天甫亮,府中正院,就有仆从匆匆进去报事了。

    卞之和这才知道,昨晚永和宫出事了!报来的消息是:永和宫出现巫蛊,雅妃和四个贴身大宫女,已经在昨晚被处死,尸体也被掖庭的内侍连夜运走了。宫内,所有人对永和宫中之事讳莫如深。

    这个消息,让卞之和的眉头皱了起来。永和宫的事,在一夕之间发生了变化,这必定是别人落局!雅妃最近太过得宠,成了某些人的箭中靶了!

    落局的人会是谁?是皇后还是别的谁?

    随即,卞之和想到了一个更坏的结果。永和宫的出事,雅妃若是被赐死,事情还不会那么糟糕,怕就怕在,她成为了别人的棋子,反过来对付自己!

    “人来!速去掖庭局,一定要想办法查清楚!夜晚掖庭的内侍都有谁!他们将永和宫的那些尸首,都放在哪里去了!”

    希望事情不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如果雅妃尚在生,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虽则派人去了掖庭局,但是卞之和心知,出了永和宫这样的事,废了雅妃这个培养了五六年的棋子,这是一个绝大的损失!

    自己要的事情,必须加快了。(未完待续。。)

    ps:  一更!今天会有好消息告诉大家~~嘻嘻。

第三百七十七章 君有疑

    永和宫的雅妃,得了急病暴亡,没两天,就出殡入葬了,永和宫随即封宫。

    这在后宫之中,是了不得的大事,宫女内侍们想不到短短时间,后宫最为漂亮的妃子竟然就没有了;而德妃、淑妃也没有想到,她们的劲敌会一下子就消失,这真是福气。

    平日里,皇上最宠爱雅妃。这段时间,能够在紫宸殿出入的,除了皇后就是雅妃了。如今雅妃暴亡,皇上得有多伤心——不少宫女内侍这样想道。

    令人诧异的是,紫宸殿内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皇上如常批阅奏折、接见朝臣,甚至还去了德妃的咸福宫过了几晚,仿佛没有受到影响一样。

    若果不是御膳房的宫女说,皇上的晚膳基本没怎么动,这些宫女还会想着皇上怎么会如此薄情。

    帝心难测,然而这些宫女们都以猜测帝心为乐,以帝心为依归。

    紫宸殿内,景兴帝重重合上折子,对每日都没完没了的折子感到极为厌烦。昨日兵部上书,道关内卫、陇右卫需增加多少物资,今日户部上折,言五月青黄相交赋税不足,想必明日吏部又会奏言哪个官员到龄致仕……

    这样的事情,不需要他亲自执行,却都需要他过眼,都需要他批阅。

    平日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今天……他越看这些奏折,就越觉得心烦。

    “唐密,永和宫的事情怎样了?”景兴帝放下了折子,这样问道。

    “回禀皇上。永和宫已经封宫了。雅妃和四个大宫女都已经处置了。按照太后娘娘的意思,表面上。雅妃的出殡仪式一应按照礼制,现在已经送殡出宫了。”唐密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听了唐密的话语,景兴帝点点头。有了母后的提点。加上唐密在宫中已久,这必定是最妥当的做法。

    永和宫的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但是景兴帝总时不时想起那晚。他没有想到,平日芳香的玉兰树,竟然会埋着那么可怖的东西,那么绝美的雅妃,竟然会做下那等心狠之事。究竟这后宫之中,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忽然想起。雅妃早前和他提的那个建议,重华殿中的事情,雅妃是不是别有居心?他又记得,当年春熙宫中的事情,沈家只是将李斯年引到李妃那里,就轻轻松松灭了五皇兄的势力。

    如今,雅妃的情况,看着怎么和当年春熙宫的情况那么相似?雅妃的背后,不会是有沈家的势力在吧?

    雅妃是清平侯举荐给自己的。清平侯……不正是沈则敬的亲家吗?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自己忽略了?

    景兴帝想起了长泰帝在病重之时,对自己说过的那一番说话。沈家。原来是父皇留给自己的磨刀石!父皇说过,在这七位顾命大臣之中,最要提防的。就是沈家!沈家有从龙之功,亦怕会有不臣之心。

    原本他以为。父皇多心了。可是如今看来,越来越像那么一回事了。父皇想要抬举沈家。让其成为自己的尖刀,可是如今沈家人才辈出,他真的怕,有朝一日,这把尖刀会调转过来……

    越想,景兴帝的脸色就越难看,他担心自己,养虎为患!

    当年春熙宫的事情,留给景兴帝的印象太深刻。只是不得不说,他真的完全想歪了……

    在景兴帝想着永和宫之事的时候,卞之和也在思考着雅妃的事情,和景兴帝一样的是,他的脸色也是无比难看。

    永和宫出事之后,他就派人前去掖庭局打探消息了,可是竟然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探听到,只知道当晚掖庭内侍的确抬出了几具尸体,但是当中有没有雅妃,不得而知。

    永和宫内,倒是摆放着棺材,可是棺材钉早就落下,而且那里守卫森严,他无法得知躺在里面的,是不是雅妃本人。随着棺木抬进东郊皇陵,此事,就更加无法查看了。

    “你太着急了。雅妃好不容易才送进宫中。脚跟都还没有站稳,怎么就让她去做了重华殿中的事?肯定引来有心人的布局了。”见到卞之和难看的脸色,房间内有人在说话了。

    说话的,是一个老人,他坐在花梨松鹤大椅之上,那眉眼容貌,和卞之和十分相像。不,应该说,卞之和与他十分相像,他是前大理少卿卞传肃,正是卞之和的父亲。

    “父亲,等不及了。昆州那里的情况现在不在谢同甫的控制之中了,西燕那边……”卞之和急急地说着,在看到卞传肃冷凝的脸色后,话语自动消了音。

    他差点忘记了,西燕的情况,是绝对不能出口的!

    他也不知道这些天怎么回事,或许永和宫的情况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没有想到,本该有大用的雅妃,只是半年时间不到,就这样殒了!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去哪里补充这样一个人。

    为了找寻能和妹妹容色不相上下的人,他已经费了太多心力,几年间,也只物色到雅妃这一个人,却没有想到,都还没有派上用场,就没了。这种憋屈的感觉,令他失了分寸,不该说出口的话语,就这样说出来了!

    “你要谨记,不该说出口的话语,一定不能说!如今只有我们父子两人在这里,没有大碍!否则,就是灭族之祸!”见到卞之和及时收了口,卞传肃冷凝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了。

    “雅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没有应。若是背后有人布局,说不定已经知道雅妃背后的人是你了。不过,就算知道是你,问题也不大。只要你抓住一点,他们就算再猜疑,一时也没有办法。”

    卞传肃说道。他的脸长得周正,看着是一脸正气,说出这番话语,却总觉得有些违和。

    “抓住一点……是哪一点?”卞之和皱眉,听不出其中的深意。

    “如今你已经是前四卿之一,又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没有实质的证据,哪个可以动得了你?你要抓住的,只有一点:帝心!”卞传肃的声音略微提了起来。

    “只要成为皇帝的心腹纯臣,让帝王信你护你。不管有多少人想拉你下来,都不会轻易做到!所以,你要想办法,让皇上对你言听计从!”卞传肃又补充说道

    言听计从?听了卞传肃的话语,卞之和思考开了。纯臣的基调,他早前已经奠下了,特别是在召二王回京一事上,他是一力支持皇上的,相信这一点,皇上也有所感。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要做到这一点,其实不难。把皇上看重的人挤下来,然后让皇上看见你的忠心,就可以了。这一点,我已有定计……”卞传肃正气的脸上,此刻是胸有成竹的表情。

    待卞之和听了父亲的定计之后,脸上焦急难看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

    又是一日早朝之时,景兴帝高坐在宣政殿上,听着臣下的奏言。他的心情不怎么美妙,面色自然不怎么好看。

    宣政殿上,卞之和正在出列奏言,他说的,正是岭南捷报一事。韶县县令沈则高以奇策,瓦解了南越一族,还活捉了南越一族的大首领,并有两千俘虏。这对于沈则高来说,是一件奇功,对于大永来说,是一则大喜。

    故而卞之和奏言:“臣等以为,韶县县令既能治理一县政事,还能活捉南越大首领,此等奇才,实乃朝廷之福。实应召回京兆,重重嘉奖,以扬我大永人才济济。”

    他建议,召沈则高回京述职领功,顺便,将南越一族的大首领、俘虏们押解上京兆。此举,乃是扬大永国威,以便让更多的大永百姓、官员都知道岭南大捷报,更重要的是,新帝登基,即有这样一件大喜事,此也是大永福祉祥瑞;

    同时,他还奏言,对中书侍郎沈华善也应重赏,以赞其教子有方,因为沈则高,正是沈华善第三子,沈家满门人才,且忠君忠上,云云;

    卞之和的奏言一下,朝臣们的目光便集中在沈华善身上,心里都在想到,沈华善真他妈的太有福气了!嫡长子沈则敬就不用说了,先前在西宁道立下那三道重功,如今他的第三子,区区一个韶县县令,也能立下这样的功劳,看着,真是让人眼红!

    似乎,上天太眷顾沈家了,怎么这些奇功大事,都是沈家人占了去?——朝臣们这样想道。

    不止是朝臣,高坐在宣政殿上的景兴帝,也是这么想的。沈家,真的是人才济济,就连一个六品县令,都有这等本事。似乎,父皇立下的这块磨刀石,越磨越厚重啊……

    “也是,沈家立下如此大功,是应当好好嘉奖一番!准卿所奏!”良久,景兴帝这样说道,沈则高,是应该返回京兆领赏领功了。

    景兴帝的话语一落,沈华善就觉得自己的心停了一下。雅妃的事情,他尚未有头绪,如今,卞之和竟然奏言为沈家嘉赏?

    他此举,是什么意思?所谋的,又是为何?(未完待续。。)

    ps:  二更!不太满意,反复修改,更新迟了,请大家原谅。

第三百七十八章 征伐出

    京兆的情况,沈宁所知不多。后宫中的情况,她约略知道,却没有参与其中;朝堂中的博弈,她就更不知道了,沈华善第二封急信,尚未到达岭南道。

    沈华善往岭南道发出的第一封急信,主要是关于雅妃的。雅妃在景兴帝面前谗言离间沈家的事情,令沈华善震怒异常。沈宁想起了前一世的遭遇,想到了巫蛊厌胜的办法。

    没有人比沈宁更清楚巫蛊厌胜的恐怖了。前一世,她就是因为这个被废的,春诗和秋歌他们,也因这个被杖杀。这个法子用来对付雅妃,或许过于歹毒,但是为了家族的安宁,再歹毒的办法,沈宁也愿意用,她不怕天谴。

    将信送上京兆之后,沈宁和应南图就开始整理行什,打算返回京兆了。因为沈华善的急信中,还让沈宁和应南图速速返回京兆。

    沈华善让他们返回京兆,临时调整岭南道的布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对于京兆的浑水,他深感自己看不清了。而沈宁,曾跟随俞正道学习纵横之术,又有前一世的经历,沈华善想沈宁回去,助一臂之力。

    “皇上的行为……的确有些急进了。新帝登基,当以稳妥为上,皇上此举,不怕臣心动荡?”应南图对于京兆的情况,也感到难以理解。新帝登基,尚不足三个月,就发生了不少事情,他也觉得不对劲。

    “所以祖父让我们返回京兆,看一看是怎么回事。你在岭南的私产……都办妥了吗?若是返回京兆,会不会有问题?”沈宁想到应南图的事情。不禁有些愧疚。

    大永的姑娘家,出嫁了当以夫家为重。当安坐后宅,相夫教子。管家处事。可是这些事情,她都没有做到。在嫁给应南图之后,她和闺阁之时,相差无几。所谋的重心,依然还是沈家之事,这当中,固然有应南图的原因,何尝不是因为她的心思,仍维系在沈家?

    厚此。定会薄彼,应南图,会不会在意?这个问题,早前她问过应南图。

    “不必多想。你若无此等纵横本事,当初又怎么能在安靖镇救下我?况且,应家之中,又有什么事情要去做?你拘在后院,反而浪费了。这几十年来,我都是在外游历。反似孤云野鹤,去哪里,都是无所谓的。”

    对于沈宁的愧疚,应南图是这样回答的。心安处。即是为家,心是处,即是为好。何必一定要将她呆在后院之中呢?

    她是属于前院的,不是属于内宅的。——从长泰三十六年开始。应南图就这样认为的,如今也没有变过。

    “私产的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正好你整理行什,和三叔三婶他们聚聚旧情。我的事就办得差不多了。五月初就可起程。”听得沈宁这么问,应南图回答道。他的事情,的确办得七七八八了,要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岭南道此处的事情办妥,回到京兆之后,我就可以带你去看看我的私产了。”想了想,应南图这样又说话了。

    沈宁没有过问自己私产的情况,这是因为她对自己信任之故,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应南图还是想着,要告诉她的。

    “呃……我还以为私产,是什么秘密。”听得应南图这样说,沈宁之前的好奇又被勾了起来。

    “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而已。反正此事不急,待返回京兆再说吧。三叔那边,那个山坳的情况怎么样了?”不欲多说私产的事情,应南图转而问了沈则高那边的情况。

    在赵嘉被擒之后,南越属下骆越一族的首领乌得,带着剩余的南越族人迁向了南岭更深处,如今几乎是匿迹了。沈开善和沈则学他们看中的那个山坳,如今已经空出来了,沈家所谋划的兵器司事宜,已着手进行了。

    “听得秋梧说,叔祖已经带着胡兆昌前去那里了。还有早前秘密寻找的一些工匠,也都陆续安扎在山坳中了。难得来岭南道一趟,我也想去山坳看看,不若,你陪我前往?”沈宁想到了那个山坳。

    对于祖父当初的族令,沈宁是无比认同的。思过处的伯父沈从善,用了被圈几十年的代价,向沈家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上官无道;而前世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同样在证明这个事情。

    重生而来的这八年,似乎也在证明着这个事情。不管是为了避免沈家倾覆的命运,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沈宁都觉得,岭南道的兵器司一定要建起来!若是动乱四起,沈家将来还有藏身之地,不然,也只是刍狗的命运。

    “好,过两天,我陪你前去看一看。顺便,当时赏南岭初夏之景了。”应南图笑着答应了,想到南岭初夏的景色,也当采风了。

    过了几日,沈宁和应南图,便跟随着沈则高,前往南岭之中的山坳了。这个事情,当然是瞒着沈蔡氏和沈静等人的。

    在沈则高看来,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早前有书信,沈宁也来不得这个地方的。有时候,知道得少一点,会更安全一点。

    南岭,是岭南道和江南道交界的地方。连绵不绝的深山,还有葱郁茂盛的山林,是南岭的标志。

    虽然称之为南岭,但是南岭到底有多高多阔,如今还没有人知道,总之是不可测量。不然,南越一族,也不可能在南岭繁衍生息那么长的时间。

    从韶县进入南岭,首见的便是赤艳似红霞的山崖,这也是南岭特有的风貌,越过了这些山崖,才算是进入了南岭深山。那个山坳,就隐藏在南岭深山之中。

    沈宁和应南图,跟着沈则高穿过了葱葱郁郁的山林,一路上不知道兜转了几个弯折,行了大半日,尚未到达那个山坳。看来,这个山坳的确很隐秘,如果不是跟着沈则高,沈宁和应南图绝对会找不到那个山坳,就算手中有舆图,也一样。

    一旦进入南岭深山,抬头连天都很难见到,只有高耸的树木,如果没有人带路,怎么会找得到?

    “还坚持得住吗?没想到这个山坳,会这么远……”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尚未有到达,沈宁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应南图见此,便这样问道。他知道这山路不容易走,却没有想到,会这么远!她还受得了吗?

    “没事。三叔说很快就到了,再坚持一下就好了。”沈宁笑了笑,忽略双腿酸麻的感觉。前一世,长春冷宫那么难熬的时日,她都能坚持下去了,如今只是半日山路而已,真的不算什么。

    见到沈宁微笑的样子,应南图没有说什么,只是用随身利剑砍下了一段树枝,削去了枝叶,权当拐杖,让沈宁撑着它前行,也算是有支撑之力。

    “拐过这片山林,前面就是了。”又行了大半个时辰,沈则高说了这样一句话。他们的目的地,马上就到了。

    没过多久,他们就穿过了这片山林,那个山坳,沈家所谋划的兵器司地址,就出现在沈宁面前了!

    如果只是从远处看去的话,绝对不会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山坳。只有走到了山林边,才会发觉,这个山坳,原来这样奇特。藏在两座深山之间的,不是悬崖,反而是凹字形的平地,而且占地广阔。

    山坳的旁边,顺山岭而下的溪流,看样子,流水也不小,站在山顶之上,也听得见溪水淙淙的声音。

    难怪叔祖他们对这个山坳如此执着,怎么都舍不得放弃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用作营建兵器司,真是太合适了!就算沈宁不知道兵器司是怎样的,就只看这广阔的平地,看这山坳的隐秘,也可猜得出了。

    如今,平地之上,有好些人在来来往往,他们正在用树干搭建着一座座的建筑,虽然平地之上,只有一个个的地基框架,却也可以想象得到,若是这些地基搭建起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场面。

    这些人都在忙碌,却没有发出多少声音,站在山顶之上,仿佛像是在看一副静默的画面,沈宁只看到他们的动作,却没有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只除了淙淙流水声,提示着沈宁,这就是沈家在岭南道的秘密所在!

    不知道为什么,沈宁忽而想流泪。

    从弩坊署的天才匠人开始,到早前的韶县突袭,再到眼前这山坳,这中间,经历了六年的时间。

    重要的,不是时间,而是这六年里,沈家族长沈华善的心路过程。这六年里,京兆朝堂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才促使他下定了决心,才有沈家这座山坳的出现。

    虽然只是一座山坳,但这个山坳,所代表的意义,极不寻常。因为这座山坳的出现,沈宁,或者说沈家人,终于主动地站到了景兴帝的对面。

    这座山坳出现在这里,只说明了一个至理:君主无道,则礼乐征伐从四处出。

    礼乐征伐,兵器司的出现,乃是征伐二字。

    此刻,沈宁尚未知道这一点。她只知道,这山坳之中,平地之上,搭建的,不仅仅是一座地基,而是沈家将来的希望。(未完待续。。)

    ps:  三更!表扬我~~~沈宁终于出现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押俘

    沈宁和沈则高等人,刚刚从山坳之中返回韶县,就接到了沈华善发来的第二封急信。

    急信上,说了雅妃之事的最后结果,说出了雅妃背后的势力正是卞之和;这封信的重点,乃在于第二件事,那就是卞之和在朝堂之上的提议!

    卞之和提议,让沈则高押解赵嘉和两千俘虏上京,意所为何?这是萦绕在沈宁心头的问题。卞之和既然是雅妃背后的人,那么他的奏请,就绝对不寻常,上京领赏领功那一套说辞,沈宁一点都不相信。

    显然,沈则高也是这么想的。接到急信之后,他的心情就很沉重。朝廷的文书尚未到达,但这个事情已经定下,自己必须要押解赵嘉和两千俘虏上京。卞之和为什么要上这样的奏请?皇上又为什么会准奏呢?

    “卞之和此计!当真是了不起!”没多久,应南图出声道,话语听起来是击节赞赏,但是脸色却不太好看。

    “是啊,当真是了不起!此计一环接一环,不但三叔在局中心,就连祖父和沈家也圈了进去,尚书右仆射,果然不简单!”应南图的话语刚下,沈宁便接口道。同样说着赞赏的话语,可是语气凛冽,甚至有种狠恨。

    呃?这对夫妻在说什么?沈则高一时没有想明白他们的话,眼神也带了疑问。听他们这么说,卞之和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已经想清楚了?

    “失俘……”

    “杀俘……”

    应南图和沈宁同时开口道,说出来的话语不一样,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一致。卞之和谋的,是赵嘉和两千俘虏!

    沈则高若是顺利将赵嘉和两千俘虏押到京兆。那么领功领赏,或有可能;若是。在押解途中,赵嘉和两千俘虏逃脱了或者出了意外,那么等待沈则高的,就是重重问罪!

    大永军法之中,对于俘虏处置有明确而严格的规定,其一是严禁将士私自杀俘,其二严禁将士不力失俘。若是私自杀掉俘虏,或者看管不力从而让俘虏逃逸,这都是要受到军法处置的!

    军法。是为了保证大永军队、军事的正常有序进行,是国家机器的准绳,执行起来,尤其严格。若是违反了军法,事必不留可运作的余地。

    换句话说,若是赵嘉和这两千俘虏,在押解过程中,不幸死了或者侥幸逃了,这都是沈则高的责任。是要被问罪的;而且两千俘虏不是小数目,这两千人若是出了意外,朝臣和皇上会想,沈家和这两千俘虏是不是有勾连。不然为什么恰好在押解途中出事了呢?

    尤其是现在皇上似乎对沈家,颇有微词。若是沈则高押俘过程中,出了意外。沈家的局面堪忧!

    “此计,还真是不错。这么说来。我一定要将赵嘉和两千俘虏顺利押解至京兆了?”听明白了其中的关联,沈则高苦笑着说道。

    从岭南道到京兆。要走的路程本来就远,又带着两千俘虏,那么行程就更慢,最快,都要一个余月。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还有经行那么远的距离,发生意外的机会,实在太多了!

    沈则高仿佛觉得前去京兆之路,铺满的,都是荆棘和铁蒺藜,根本就没有地方下步,太艰难了!

    “你们说,我能推掉这个事情吗?”忽然间,沈则高这样问道,语气中还有着希冀。既然前面的道路这么艰难,那么干脆就不走了,行吗?

    此乃神来之句,沈宁和应南图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下意识地摇摇头。如果能推掉,在京兆之中,祖父早就推掉这个事情,哪里还用这么着急送信来京兆?

    “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是随便问一问而已。”见到沈宁和应南图都摇头,沈则高就泄气了。刚才这句话,他就是用来自娱自己罢了。明知难为而必须为之,这是要作死的节奏。

    “卞之和既然打失俘死俘的主意,我们定不能让他如愿!三叔一定要押这些俘虏进京兆,而且要顺顺利利到达京兆!首先,我们得确定,押解这些俘虏进京兆的,是谁,然后还要规划好进京的线路……”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宁说话了。她的双眼熠熠发亮,仿佛蕴涵着无穷的力量,那是一种名为“斗志”的东西。既然无路可退,那么就只能往前冲,作最充分的准备,以最顽强的力量,以应对未知的危险。

    为了三叔和沈家的安全,不管阻拦在前面的是什么,都绝对要搬开。佛来斩佛,魔来斩魔!

    在沈华善的急信到达之后没几天,京兆的文书也送到了岭南道韶县。文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沈则高押解赵嘉和两千俘虏进京兆,即日起程,不得有误。

    即日起程,不得有误,这都是官话了,说是这么说,谁会即日起程?尤其是前路那么艰险,沈则高觉得,没有作好充足的准备就出发,那就是死路一条。他刚刚立下大功,自然是不想死的。

    带着这封文书,沈则高去广州府见了姻亲许茂丰。虽然女儿沈静很快就嫁入许家,但沈则高前来,不是为了儿女亲事,而是为了向他借兵!准确地说,是通过许茂丰,向岭南卫大将军袁焕借兵!

    借兵,当然是为了押解这两千俘虏前往京兆。

    在被俘之后,两千人一直关押在韶县县牢里面,负责看守的,是韶县的兵士和部分折冲府的士兵。这些士兵,看管着县牢的俘虏,是没有问题的,若要顺利押送他们上京兆,那就不行了。

    己力所不能及,那就只能借力,沈则敬第一时间想到的押解人选,就是岭南卫的士兵,而且还要是岭南卫的精兵。

    许茂丰和袁焕有旧交情。所以沈则高很快就见到了袁焕。此刻,他们正在岭南卫大将军府商谈着借兵一事。

    “朝廷既指明由沈大人押解。那么理应由县衙士兵押送的,若是县兵不够。折冲府的兵士也足够了。”袁焕是接见了沈则高,却开口拒绝了他借兵的请求。

    “袁大人有所不知。这两千俘虏,就算被关押在地牢里个把月,也不是等闲之辈。下官怕路上发生失俘之事,还请袁大人相助一二。”沈则高也没有想着,袁焕会想都没想就答应。

    既然说是借,自然要求人的。

    “这恐怕,于法不合……”袁焕的话音拖长,仍是拒绝沈则高。

    于法。当然是于袁焕的法了。京兆的文书只规定,由沈则高负责押送,可是具体看管的人手,却是没有说明的,没有什么法可依的。

    袁焕想着,将手中的兵士借出去,还是千里迢迢去京兆,一来太麻烦,二来不划算。

    “这些押解的士兵进京兆。皇上必定会重重有赏。到时候皇上若是知道,破了南越一族精壮的,正是大将军麾下的士兵,必定龙颜大悦。大将军也会记上一功的。”沈则高也不气馁。继续说道。

    让这些士兵进京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能够得功劳。而且还是破南越这样的大功劳!

    听了沈则高的话语,袁焕挑了挑眉头。却没有出声,看来还是心有犹疑。

    沈则高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得下重本才是啊。他在岭南道这么多年,岭南卫大将军袁焕有什么性格嗜好,他当然清楚的。

    “若是大将军借出一千精兵。沈家送岭南卫三千斤三七,免费!且送岭南卫一万件棉衣,免费!”沈则高开口道,说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

    “成交!”听了沈则高的话语,袁焕的眼神倏地亮了起来,说出了这两个字。他脸上布满了笑容,还拍了拍沈则高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岭南卫大将军袁焕,为人吝啬惜命。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不用出兵打仗,就算是出兵打仗,也最好不要士兵有伤亡。为了这个伟大的愿望,岭南卫中的保障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比如止血“金不换”和士兵御寒的棉衣,那是必须要充足的!

    如今不用钱就可以得到这两样东西,还可以让士兵进京兆领功,那么这一千精兵,就当是拉练好了,借了!

    沈则高心里在想:三千斤三七,以长兄沈则敬在昆州的地位,那是不成问题的;一万件棉衣,二兄沈则远应该也随时拿得出来的。这两千精兵若是能够顺利押俘进京,这笔交易,很划算。

    沈则高顺利借到了兵,接下来,就开始规划进京兆的线路了。在韶县县衙内,沈则高和应南图前面,就摆放着注满各种标记的舆图——沈家的优良传统,这样的舆图,沈则高当然有一张。

    “两千俘虏,只能走陆路,这是最实际最省事的办法了。”沈则高指着舆图上的线路说道,这是他想到的最便捷办法。

    应南图却是有不一样的意见:“侄婿听闻,广州府市舶司有大楼船,可容纳三千余人。若是能租用这样一艘大楼船,那么我们可以走水路。”

    顿了顿,应南图又补充说道:“走水路,一来节省路上的时间,二来也比陆路要安全。那么我们要防的,就是从京郊运河到京兆城门这一段距离。”

    听了应南图的话语,沈则高想着从市舶司借到大楼船的可能性。市舶司乃广州府管辖的官衙。看来,得去拜访广州刺史梅百川一趟了。

    为了能将赵嘉和两千俘虏顺利押解至京兆,为了能从卞之和的计划中争得生机,岭南的沈则高和沈宁等人,作着种种努力,而出发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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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朝京行

    端午过后,沈则高就打算押解赵嘉和两千俘虏进京兆的,同行的,还有应南图和沈宁等人。

    在出发的前一天,韶县县衙还办了喜事:沈则高的嫡长女沈静出嫁。县衙之中,喜庆氛围还没有散去,押俘的紧张气息就已经弥漫了。

    从岭南卫借来的一千精兵,已经提前来到了韶县县衙,神情紧张地警戒着。

    这一千士兵,虽然不是岭南卫最精锐的士兵,却也比折冲府和韶县士兵厉害得多。这一千士兵挺立在县衙前,没有一点声响,却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势。这是一种经过鲜血锤炼的气势,没有上过战场杀敌的士兵根本不可能有。

    在这一千精兵面前,韶县的士兵低头别开了眼。

    袁焕是个上道的人,收了沈家那么重的本,送来的,是分量足够的岭南卫士兵。——沈则高对这一千士兵很满意,对袁焕这个岭南卫大将军添了五分好感。

    有这一千精兵,还有市舶司的大船楼,他对这一趟押俘之旅多了几分信心。

    卯时三刻,关押在韶县县牢的两千余南越俘虏,就陆续被韶县士兵带到县衙前面了,此后,岭南卫的一千精兵就负责看守这两千余俘虏,直到顺利送抵京兆。

    这两千余俘虏,经过一个多月的关押,精神气已经极度损耗,不复突袭之时的勇猛。他们手上脚上都戴着着重重的镣铐,他们每进一步,镣铐都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这两千人先后走动的时候。那敲击声就仿佛闷雷,震得沈则敬和应南图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无论先前有多少信心设想。但是看到这行动不便的两千余人,他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要押送这样的两千余人到达京兆。已经是不易,还要防着路上可能有的狙击和危险,这让他们无法轻松。

    沈则高和应南图的身边,站着的岭南卫将领单破,他是袁焕的亲卫,负责这次押俘任务。他看到这两千余俘虏出现的时候,眼睛也眯了眯,神色紧肃。

    赵嘉是最后一个被押解出来的。和这些俘虏一样,他的手上脚上。也是重重的镣铐。他的镣铐,还是特地用精铁打造的,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却比这些俘虏的,更为沉重,也更为牢固。

    一个多月的牢狱,可以摧毁损耗绝大部分人的心志,却有一些人,无论怎么囚禁关押。内里的气场都是不变的,赵嘉似乎就是如此。

    他的样貌已经变了很多,原本的俊美,成了如今的胡子邋遢。身上还可问道臊臭。只是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则高,缓缓开口说道:“沈大人……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似乎是滚了沙一样。粗粝低哑。

    原本死气沉沉的两千俘虏,在听到赵嘉的话语之后。也随即抬头,甚至有人想向赵嘉那边移动。脚上的镣铐又发生碰击声,县衙门前一下子就骚动起来了。

    沈则高和应南图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慎重。他们还忘记了一点,除了要防止路上可能会有袭击,还要防止这些俘虏逃脱!前往京兆的道路,似乎更艰难了。

    可是这样的担忧慎重,却不能表露出来。听了赵嘉的话语,沈则高微微笑了起来:“是啊,好久不见。想必到了京兆之后,就更难相见了。”

    说罢,沈则高看了看赵嘉脚上的镣铐,话语中意味尽明。如今他是官,赵嘉是囚,就算赵嘉再不甘,也要接受这一点。沈则高要做的,就是将赵嘉和两千俘虏,顺利送到京兆,仅此而已。

    “走吧。众士听令,起!”一旁的单破不理会沈则高和赵嘉之间的暗涌,高声喝道,随即发出一声号促,那一千精兵听到号令之后,就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手中的铁棍,重重敲在俘虏的身侧,驱着他们前行,而他们身上的配刀,也因为这敲击,砰砰地响。

    身上配刀,手上铁棍,这是大永军士押俘的标配。单破曾在千里行军中押过战俘,对这一套程序,是很熟悉的。

    从岭南道到京兆很远,押俘的任务很重,但只要严格按照程序执行,是不会出问题的。

    这是单破离开韶县县衙时的想法,其后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忍不住嘲笑自己,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沈则高、应南图和单破三人,很快就带着士兵和俘虏来到了北江渡口,这里,停泊着从广州市舶司租借来的大楼船。

    大楼船,见名思义,就是像楼房一样的大船。如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大楼船,甲板之上,有三层楼房,甲板之下,还有两层船舱,怪不得能容纳三千多人了。

    市舶司的大楼船,原先是大永军士的战船,后来大永水军糜缩,这些大楼船早就没有实际作用了,后来都被运到了市舶司,被用作货物商品转运之用。水军既糜,这些大楼船也渐少了,如今整个大永,也就泉州、明州、广州三个市舶司还有这样的大楼船。

    幸好也是这样,不然沈则高还真不知道,怎么将这两千俘虏押解至京兆。有了这大楼船,从北江顺水流而上,直入运河河道,就能到达京郊的运河了,这样会比陆路节约三分之二的时间。

    同样,也减少了三分之二的危险,这个,才是沈则高一定要借到大楼船的原因。当然为了借到这大楼船,付出的钱财,就让人肉疼了。想必此刻市舶司的官员正在暗爽吧——看着甲板之下滚滚而过的江水,沈则高这样想道。

    他们离开韶县,已经好几天了。出了北江口之后,大楼船匀速前行,往京兆驶去。楼船之上,一千精兵押解着两千俘虏,一路上都很平静。

    这些精兵手里都有着铁棍,若是俘虏稍有异动,铁棍就会重击而至。士兵这种雷霆手法,令得俘虏们都十分听话。

    再说,大楼船正在行驶中,周围都是茫茫江水,就算他们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些俘虏是居住在南岭深山之中的,可不怎么熟水性。

    是以平静安宁。或许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大楼船到京郊停泊。是以隐藏在这种平静安宁下面的,是无比的审慎,和隐隐的不安。

    这种审慎和不安,离京郊越近,就越发明显。

    船舱之内,沈宁和应南图正在说着话。沈宁身边的春诗、秋歌等丫鬟,都是跟着沈宁回京兆的,秋梧和陈成等随从,也在这大楼船中,当下却不在这里侍候。

    “大楼船靠岸之后,你带着秋歌等人,跟着秋梧、陈成两个人走。运河边的宅子,可以直通京兆城外的农家,你们就从那里进去,陈成和秋梧知道地方的。”应南图说的,是大楼船停靠之后的安排。

    当年搜寻胡兆昌之时,三皇子在运河边的宅子,给了陈成和秋梧等人启发。他们也在运河边买下了一个宅子,暗地里带着人手,挖了一条地道,可以从宅子通到京兆城门外,从而绕过了从京郊到京兆内城必经的别山山麓。

    这事,沈宁之前也知道,却没有想到,这条地道,会这么快就派用上场。如今听到应南图的安排,沈宁点点头,忍住了眼中的酸涩。

    应南图不打算和他们一起从地道走,他早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跟着沈则高押送赵嘉。这两年,应南图在武道上有突飞精进,有他在的话,沈则高他们的赢面也大很多。

    即便知道前面有巨大危险,还是要直道前行,这是责任,也是担当。

    沈宁知道这一点,因而没有阻止,只说道:“让陈成跟在你身边。秋梧既知道地方,由他带着我们去就可以了。我会照顾自己,你也要保重,我在京兆等着你。”

    照顾好自己,免他忧心,这才是沈宁应该做的事情。在给出借兵、借船的建议之后,沈宁在押俘一事上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应南图和那一千精兵的事情了。

    忍不住,沈宁握住了应南图的手,摩挲着他因为练剑而起的茧子,再次说道:“我在京兆等你回来。”

    应南图反握着她的手,眼里依然是温柔的笑意,声音却有些暗哑:“我一定会回去的。回到京兆之后,你得给我生个孩儿了。”

    长泰帝崩天,民间也要守孝三月,如今早就过去了。这之前一直耽搁的事情,应南图终于可以重温了。

    听得他这么说,沈宁脸色涨红了,心中的担忧不觉淡了几分。

    而在另一个船舱,单破听了沈则高的回话之后,浓眉拧成了个一字,再三问道:“沈大人此话当真?”

    再见到沈则高点点头之后,单破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没想到,大楼船停靠之后,才是他们这一趟押解任务的重点!

    眼看着离京兆越来越近了,可是单破却发现,沈则高的行止越来越紧张,他身边跟着的人,也都越来越慎重,这让单破感到奇怪。

    离京兆越来越近,意味着押解任务就要结束了,应该轻松舒心才对,为什么沈则高会是这样的表情?

    难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单破找到了沈则高,问了他这个问题,沈则高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

    有人会埋伏狙击这些俘虏?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ps:  二更!嘻嘻,对进程感到满意。

第三百八十一章 死生之间

    见到单破脸上吃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沈则高却有些想笑,苦中作乐为是。

    有人会狙击俘虏这个事情,沈则高并没有告诉袁焕,单破自然是不知道的;在大楼船开动之后,沈则高也没有将此事告诉单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同时也怕军心动荡,引起恐慌。

    现在离京兆越来越近了,单破也主动来问了原因,沈则高觉得此事再没有必要瞒了,单破和一千岭南卫精兵,也要作好应战的准备了。

    “那么,伏击这些俘虏的,会是些什么人?”吃惊过后,单破冷静地问道。他的任务,就是押解这些俘虏上京兆,然后领功返回岭南。

    原本以为这一趟押解任务,虽然遥远,却不会有问题的,却不想临到任务结束之前,才是最艰难的时候。

    这个时候,已不能退身了。总不能让沈则高带着几个人,押解两千士兵进入京兆吧?一来不符合道义,二来不符合他军士的心性。现在要做的,就是作好充足的准备,化解眼前的危机。

    。这两千俘虏,不是一个小数目,自己带着的一千精兵,更是不容忽视的存在。谁会这么不长眼来伏击?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对方是谁,有多少人,全都不知道。但是对方会在哪里下手,我心中却是有把握的。”沈则高说道。不是他耍无赖,而是这些事情,他真的不知道。

    想到这里,沈则高吩咐人去另外的船舱叫来了应南图。共同商讨行进的线路。从京郊运河边去到京兆城门,这一段路。应南图比他们都要熟悉。

    “大楼船在京郊渡头停泊之后,这两千俘虏要进入京兆内城。必须要经过别山山麓,别山山麓约长十五里,靠近京兆那一头,有两千余金吾右卫在那里驻扎。”应南图面前,摊着一副舆图,他正指着上面的几个点,对沈则高和单破解说着线路。

    “也就是说,在我们进入山麓大概半个时辰之内,就是最危险的。一旦过了山麓的半程。金吾右为就有可能追击上来。这前半程,才是我们要防范的重点!”看着应南图所指的舆图,单破这样说道。

    对于山麓的情况,他很快就估算出来了。

    “是的,没有错。若是有人想要袭击,一定会在前半程埋伏。而且前半程林木不少,更好下手。”应南图点点头,看着单破的眼光满是赞赏。能够这么快就判断出最危险的地方,单破想必是身经百战。对战事十分熟悉。

    单破没有问为什么不派金吾卫直接来京郊渡头接俘虏这样蠢问题,如果金吾佑卫能够随便离开驻扎地,大永军队就乱了套,自己也不用带着一千精兵千里迢迢押俘了。

    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是要想办法安全走完前半程。

    单破的想法,也是应南图的想法。不是没有想过派人在半途接应这些俘虏。可是能押解这两千多俘虏的人手,去哪里找?

    就算有这么多人去到别山山麓。说不定还没有接到这些俘虏,就引起金吾卫和某些朝臣的猜忌了。

    庸王和悯王的死士。还加上封地的兵将,才是三千之数。如果一个家族如果能动用千余人以上的武力,还不是谋反是什么?

    说来说去,还是要靠这一千精兵,来保证这一趟押俘的顺利进行。

    “若是对方伏击,会用什么办法?弓弩射杀?还是别的什么?”在知道了最危险的地方之后,单破继续问了。一千精兵、两千俘虏,若是有埋伏,必定是远攻而非进杀,似乎弓弩,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我也是这么想的。在出发之前,就已经配备了足够的盾牌。士兵们也会有弓弩,再配以合适的阵形,就算有弓弩,一时半会也奈何不得……”沈则高说道。

    他深知弓弩的威力,当初在岭南三里亭活捉赵嘉的时候,沈则高带着的士兵,用的正是弓弩,所以这一次带来的盾牌和弓弩,数目可不少。

    “到时候我会跟在赵嘉的身边……”应南图说着自己的计划。赵嘉是南越一族的大首领,作用比其余俘虏更大。既要保护好他,还要不能让他趁乱跑了。群体协作的力量,固然重要,但赵嘉的身边,一定要有有武力值非同一般的人守着。

    除了应南图,在没有合适的人选。

    在这船舱内,沈则高、应南图和单破三人商讨着种种应对的计策。而大楼船,马上就要到达京郊了,终于,停了下来。

    沈宁站在运河边,看着叔父沈则高和丈夫应南图带着两千俘虏渐渐远去,他们的身边,跟着岭南卫一千精兵。

    这么多人,只能走那一条大道,经过别山山麓,而后到达京兆城外。不像自己,有捷径可走。

    “主子,请跟属下来吧。”秋梧打断了沈宁的凝望和沉想。现在士兵和俘虏都已经离开京郊渡口了,他也要带着主子,尽快赶回京兆才是。

    “好,我们走吧,你在前面带路。”沈宁随即说道,不再去担忧应南图和沈则高的情况,跟着秋梧,快步离开了渡口。

    而在下一瞬,沈宁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猛地止住了脚步。

    她的相公她的亲人,或许就要在别山山麓之中遭遇险境,她不能就这样返回京兆!她一定要做些什么,助自己的相公和亲人一臂之力,不能就这样离开!她绝对不要只在京兆城中等待结果!

    别山山麓吗?唯今之计,只有那一个办法,可以快速将金吾右卫引至山麓半程中了。

    “秋梧,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带上火折子,速去别山山上,沿途做一件事,你一个人,肯定会比那些俘虏要走得快的……”沈宁快速地说道,交代着秋梧要去办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秋伍沉肃着脸色,等待着沈宁的下半句话语。

    “放火烧山!”沈宁咬着牙,重重地说出这四个字,这就是她想出的办法!非常事用非常法,她就不信,以整个别山为饵,还不能引动那两千多金吾卫!

    既然卞之和能以两千俘虏为棋子,就是要让沈家入局,那么她就能以这京兆的天然屏障为刃,破了卞之和的局!

    “放火烧山……可是山上……”听沈宁的吩咐,秋梧的脸色有瞬间的僵硬,阻止的话语却说不出来。别山山脚作为京兆的天然屏障,除了它是阻挡的山峰之外,还因为别山粗壮高大的树木,葱郁的山林,提供了足够的隐蔽,这才能成为屏障。

    如今放火烧山,这些树木,这些葱郁……定会受损,别山的屏障功能,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你且去吧……从半山过,进入半程再放火,一定要让金吾卫警戒……”秋梧的担心,沈宁自然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这屏障的功能,放火烧山还不一定能引来金吾右卫。

    沈宁紧紧抿住嘴唇,眼神无比坚决。为了自己的相公,为了自己的亲人,她一定要这么做。如今,自己能不能助应南图等人一臂之力,就看这放火烧山的威力了!如果金吾右卫能对别山足够重视,那么在林烟起的时候,他们就能动起来了。

    他们必定会赶来灭火,这样,就必定能护佑应南图那一行人。

    从京郊渡口到别山山麓,也就是半刻钟时间。很快,沈则高这一行人很快就进入别山山麓了。别山作为京兆的天然屏障,必然有它存在的理由,但此刻沈则高暗暗叫苦:若是有一条大道,可以从京郊直通京兆城门,那该多好!

    甫进入别山山麓,沈则高和应南图等人的脸色就凝重起来,就连呼吸,似乎也停滞了几下。这别山山麓,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山林之气,似乎夹杂着烟火的气息,他们一时想到这是什么。

    岭南卫士兵,早已将铁棍收了起来。他们此刻,大部分人举着盾牌,手里拿着大刀,护送着这些俘虏前进;还有一部分士兵,手里则拿着已上好弦机的弓弩,谨慎警戒着,似乎在应对着未知的危险。

    见到沈则高和这些士兵这么审慎的样子,赵嘉嘎嘎地笑了起来:“沈大人,这山麓中,莫不是有什么在等着?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太有趣了。”

    “是啊,很有趣。若是本官出了什么事情,首先我是要给大首领补充一刀。还有,本官提醒你一句,你脚上的镣铐,是用精铁制成的。你的内力,是震不断的。从上船到现在,你都已经尝试了那么多次,不厌吗?”

    沈则高冷冷地说,听着赵嘉的粗笑声,没什么耐心和他打哈哈。

    赵嘉邋遢的面容看不喜怒,只嘎嘎地粗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就算弄不断,总要努力一下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山麓就发生了惊变。“嗖”的一声,一枝利箭从山上激射而下,穿透了空气的阻力,射进了这一个队伍之中,打破了山麓的平静。

    来了……(未完待续。。)

    ps:  三更!表示写这样的场景,白发都多几根,打滚求安慰……

第三百八十二章 立功(第四更)

    (四更送上!快表扬我的勤奋!话说月底了,厚脸求求粉红!谢谢大家啊!)

    别山山麓,这是类似一个山坳的地方。一边靠着别山,另一边是平地,然而平地并不广阔,之后仍是靠着别山。

    这本来是京兆的最佳屏障,若是有有外敌入侵,只需在别山边屯兵,敌人就绝对不能通过这里。原本这山坳两边,是有京畿卫在驻守的,但是大永承平已久,京畿卫也早就并入了金吾右卫。这两边,如今都是空空。

    谁都没有想到,如今这里还有一场战事。别山天然的屏障,反而成了沈则高应南图等人的桎梏!

    应南图护佑着赵嘉,手中的盾牌,闪避着从山上而下的弓箭。单破和岭南卫精兵,都是以防守为主。他们聚集在俘虏面前,用盾牌围成墙,保护着自己和俘虏。

    盾墙的后面,有士兵也迅速举起了手中的弓弩,朝着弓箭而来的方向射杀回去。一时间,弓箭在半空中来往交织,有些箭簇甚至交错,发出激烈的碰撞声,随即掉下来。

    两千俘虏,被这突发的情况惊呆了,只能下意识地缩闪着,他们手上脚上都有镣铐,几乎连躲避奔闪都做不到,只能半蹲着,尽可能将身体躲在士兵后面。

    此刻,他们没有想着逃跑的事情。这些弓箭,根本就是冲他们而来的,那些弓箭,似乎只瞄准他们,不断地射杀过来。如今,就算脚下镣铐解开。他们也逃不过这箭雨。

    尽管有这么多盾牌挡护着,仍是有不少俘虏中箭倒了下去。随着这些俘虏的倒地。有更多的俘虏开始惊恐起来,他们仿佛觉得自己就是被圈起来的猎物一样。那些弓箭,收获的,是他们的性命。

    谁来救救他们?

    应南图的目光盯着别山山上,躲在林木间的弓箭手,已经清晰可见。这些人穿着青衣,远远看过去,几乎要和林木融为一体,怪不得早前精兵的斥候没能发现他们!竟然有这样一层保护色!

    他们人不多,约莫估算这有两百人。然而他们手里,都拿着弓弩,又是躲在山上,占了地势之变,正处了上风。而单破带着的一千精兵,因为受这两千俘虏的拖累,几乎是寸步难行,只能被动着躲避这些箭雨。

    就算精兵之中也配备了弓弩,但是从下往上射杀。命中率太低了,中箭倒下的青衣人,没有多少个。

    这样下去可不行!不能傻傻在山麓这里等死,一定要想办法带着士兵冲到山上去。这样才有可能将局面扭转过来。

    应南图和单破都在这样想的,他们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打算遮掩着冲入别山山中。然而他们的动作。随即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应南图又闻到山林之气中。夹杂着林木的烟火气,而且那气息越来越浓烈。仿佛就在他们前面一样。

    这么紧张的时候,这种烟火气的出现,却令应南图心里一松!烟火气!金吾右卫!他们不必冒险冲入别山山中了,只须坚持片刻,这样的局面,必定能够扭转。

    “众士听令!原地不动,再坚持片刻!金吾卫的兵将就能到来了!”单破显然判断出了这烟火气的意思,高声喝道!他高喝的声音,瞬间在这山坳中响起,岭南卫士兵和俘虏们,都听到了这话语。

    士兵们的心安定了下来,俘虏们的骚动,似乎也少了很多。

    躲在别山山中的青衣人,也听到了这句话。随即,那些弓箭发射的速度更加快了,弓箭一支接着一支,攻势更加密实了。

    那些青衣人,仿佛是认得赵嘉一样,往他那里去的弓箭越来越多!而且,那些青衣人显然也知道时间不多了,原先只射杀俘虏,如今是直接连士兵都射杀了。守护在赵嘉前面的那十几个士兵,也相继着倒下了。

    沈则高举着盾牌,挡在了赵嘉前面。他虽然是文官,却也有自保之力,他补上了士兵的空缺。赵嘉作为俘虏,死了没有关系,但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去!若是他死了,沈则高的千里押解,就没有了意义。

    他一定要保住赵嘉,不仅仅是为了皇上的旨意,也不仅仅是为了那所谓的军功,而是他要让青衣人背后的人知道,他及沈家,绝对不会屈服!这是底线,也是沈则高的热血!

    虽弓箭有压顶之势,但是沈则高仍挡在赵嘉前面,和应南图一起,一前一侧,保护着赵嘉的安全。

    烟火之气越来越烈,弓箭的威力越来越厉,沈则高和应南图的肩上,都中了箭,鲜血正在汩汩流出。而赵嘉,则低垂着头,闻着这股血腥气,他觉得自己的心中亢奋不已,好想挣脱这一切,还要再努力再努力,就快了就快了……

    终于,别山山顶之上,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叫喊声。“在这里!火源在这里!快来快来!”随即,这些叫喊声,变成了大呼:“什么人在下面?”,大呼之后,则是急速的号啸,那是大永军士特有的传讯之号。

    这些急速的号啸响起之后,那些青衣人明显受了惊吓,箭雨瞬间慢了下来,变得稀稀疏疏。这些青衣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见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便再不恋战,已经收拾手中弓弩,迅速遁入了山林之间。

    在山顶的金吾卫下到半山的时候,这些青衣人早就逃逸无踪了。

    得救了……

    沈则高和应南图心中同时想道,岭南卫士兵和俘虏们在片刻的停顿之后,竟然欢呼起来。忽而临死,忽而得生,这大起大落,一般人都很难掩饰得住性情了。

    此刻山麓之中,只有幸存者,兵士和俘虏的界限。反而不明了。

    “赵大首领,别动。虽然我的肩膀受伤了。但是绝对能保证在你逃逸之前,将你的头颅斩杀下来。”在这一片欢呼声中。应南图淡淡的声音响起。

    他手中的利剑,稳稳当当地架在了赵嘉的脖子上。他的肩膀虽然在流血,但握着的剑,没有一丝颤抖,那剑刃贴着赵嘉的脖子,甚至划到了皮肉之中,有血丝正在渗出来。

    赵嘉脸上的邋遢胡子,仿佛在抖了抖。就算有胡子遮掩,此刻也能看得到他脸色的败坏。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沈则高看着应南图的动作,一时不能反应过来。他顺着赵嘉的脖子往下看,却发现,那精铁打炼而成的镣铐,竟然有了丝丝裂痕!赵嘉竟然在刚才激战的时候,用内力震碎了这些精铁!

    诧异,佩服,还是后怕,沈则高此刻也没能多想。迅速叫来了单破,从死去的俘虏上扒下了几副镣铐,重新给赵嘉锁上,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神色复杂地看着赵嘉。

    在这之前,沈则高可以举着盾牌挡在赵嘉身上,是因为底线和热血。当箭雨退去之后,他要把这几副镣铐锁在赵嘉手上脚上。防止他逃脱,这是他的职责和使命。如今。他仍是官,赵嘉,还是囚。

    角色调转,要做的事就不一样了。要誓死捍卫,也要以死相迫。这才是他作为大永官员要做的事情。

    “哐当”一声,应南图手中的剑落到地上,中箭的肩膀再也支撑不住,垂了下来。正是这一声响,唤回了沈则高的神智。他捡起了应南图掉落的剑,又稳稳当当地贴在赵嘉的脖子上,然后等待着金吾右卫的到来。

    别山山麓之役,到此结束。只有幸存下来的士兵和俘虏,才会觉得当中的惊险。如果不是这浓烈的山林烟火气息,他们都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随着金吾右卫的到来,这山麓的善后收尾工作在陆续进行。在金吾右卫的护送下,沈则高、应南图和单破三人,并八百多士兵,押解着一千多俘虏,以英雄的姿态,进入了京兆城中。

    虽然付出了沉重代价,却还是能站着到最后,南越大首领赵嘉没有死亡或逃逸,那些俘虏绝大部分还在;而且有金吾右卫的见证,证明他们是如何英勇顽强,最后抵挡着神秘人的狙杀。

    这样的英勇,这样的功绩,无人能诽!

    沈则高和单破,还有八百余岭南卫士兵,甫入京兆城门,就受到了京兆百姓的夹道欢迎!

    这些百姓,都异常淳朴,他们看到了那些呆着镣铐的俘虏,也看到了沈则高和单破身上的鲜血,他们只知道,大永的官员、大永的士兵,在岭南立下了大功,他们不会知道,别山山麓中的鏖战,只是权斗倾轧而已。

    那些逃逸的青衣人,不知所踪,就连金吾右卫,也追踪不上,他们似乎就消失在了别山之中。而别山的山火,也被金吾右卫扑灭了,虽然烧掉了部分林木,但好在没有蔓延太广,这让金吾右卫不住地庆幸:好在及时赶了过去!

    沈宁带着春诗和秋歌,站在站在街道两旁的人流之中,看着仰首走在前面的沈则高和单破,也看到了他们身上的鲜血,静默不语。

    当她闻到身后似乎也传来血腥味的时候,不由得眼中湿润,她缓缓回头,果然看见应南图微笑着站在她身后,他的肩膀无力地垂着,衣衫上有血迹和破洞,脸上看着无比狼狈,眉目深远,眼睛极黑极黑。

    沈宁忽而又想笑,劫后余生,她再一次感觉到长泰三十五年的重生之感。

    仰首行进着的沈则高和单破,还有既泪且笑的沈宁,都没有想到,以血命相搏,才能立下的不诽之功,为他们带来的,不是荣誉,而是无比的沉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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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献俘礼

    沈则高和单破带着伤,恭敬地站在宣政殿上。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宣政殿这里,也是第一次面圣。

    这座大永皇城最高的建筑,还有高坐在殿中的景兴帝,让他们心中惴惴。

    他们两个,一个是六品京外官,一个是从七品的军中亲卫,若不是因为这一次押俘,是没有资格得见天颜的。此刻他们站在这里,正向景兴帝汇报着破南越的功绩,也交代着别山山麓的鏖战情况。

    “两位爱卿立下这样的功绩,朕当重重有赏!着令兵部尚书郑棣桓会同少府正监薛登婷,拟好赏赐明细,送朕过目;两位爱卿,暂且留在京兆养伤,朕不日即重赏……”

    景兴帝说着他的旨意,语气听得出很高兴。在登基不久,他的臣下就立下了破掉南越一族的奇功,这也是帝王的功绩。

    由此可见,朕乃天意所属,这不仅仅册封诏书上的一句美言,而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景兴帝这样想着,嘴角忍不住上扬。

    宣政殿两旁站立的朝臣,见到景兴帝扬起的嘴角,纷纷出言道“吾皇大德”“天佑大永”“国之大幸”,这样的祝语,更听得景兴帝眼睛都眯了起来。

    坐得了帝王这个位置,哪个不想着文治武功?如今破南越之事,乃是从武事,也是有功烈于大永。不管怎么说,破南越这个事情,让景兴帝十分满意。

    随即,大理卿何克难出列奏言了接俘一事。在沈则高和单破带着士兵和俘虏进入京兆之后,大理寺就按照职责规定。接收了这些俘虏。这些俘虏,包括南越大首领赵嘉和一千多南越族人。已经被关押在大理狱中,等候着景兴帝的发落。

    在沈则高和单破两人站在宣政殿中述功的时候。卞之和低头,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眼神却有些阴暗。

    他漏算了沈则敬从岭南卫借到的精兵,也漏算了广州市舶司的大楼船,没想到,沈则高顺利押着这些俘虏来到了京兆!

    如今,他们不但领了功,而且别山山麓中的事情,还助了他们的威名。与先前自己的谋算不相符,押俘的连环计划,功亏一篑。

    卞之和听着朝臣们关于南越之功种种赞扬,觉得这一切极为刺耳。随即,他的眼光掠过微笑着的景兴帝。看来,皇上是不记得早前雅妃的谗言了,又或者皇上尚未觉得沈家势盛?

    如今沈则高立下这样的大功,沈华善和沈家必定更加势盛,只待明年景兴元年。沈华善就能加职中书令。

    届时,先帝留下的七位顾命大臣之中,论地位论势力,就以沈华善为首了。那么自己还有地方站的?

    卞之和又想起了父亲卞传肃说过的紧抓帝心。怎么才能在皇上面前加深自己忠心纯臣的形象?怎么才能把皇上看重朝臣搬开,让皇上对自己言听计从?

    帝心,在想什么?

    下朝之后。卞之和便去见了父亲卞传肃,说了那两百死士狙杀失败。而沈则高顺利押解俘虏回到京兆的事情。

    这些俘虏已经被大理寺接收了,对于沈则高和沈家而言。俘虏这个烫手山芋已经甩掉了,卞之和一时无法可想。

    “如今那些俘虏已经被关押在大理狱了?皇上可有提及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听了卞之和对宣政殿中的描述,卞传肃问道。

    “具体的处置,皇上还没有旨意,只说另候发落。这些俘虏在大理狱里面,出不来了。”卞之和听到这提问,马上就回答了。

    “你且和我细细说一说,当时在别山山麓,为什么没有射杀赵嘉?须知道活着的大首领,要比死去的大首领,更有说服力。他活着,皇上才会记得沈则高的功绩,他若死了,这功绩无形中就淡了。”这也是卞传肃为什么要射杀赵嘉的原因。

    人活着,只会加深印象,死了,痕迹才会淡。

    卞之和便将属下的汇报详细和卞传肃说了。他虽然没有参与到那场狙杀中,但事后也细听了属下的汇报,对当时的情况,也甚为熟悉。

    “属下们是说,因为沈则高和清平侯大公子护着赵嘉,他们才没能得手?还有那些岭南卫士兵也死命护着那些俘虏?所以才会剩下这么多人?”卞传肃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样问道。

    “是的,属下们是这样说的。如果当时没有沈则高举着盾牌,说不定赵嘉已经成为蜂窝了。”卞之和也没有想到,沈则高会拼死保护赵嘉。或许他也知道,只有赵嘉活着,他才能立下大功绩吧。

    “不对,不仅仅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当年的国子监论道吗?”良久之后,卞传肃才说话,却问了卞之和这样一个怪异的问题。

    “国子监论道?当年溪山俞谨之来京兆国子监讲学,有一番守正之论……”卞之和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国子监的官员和监生,将俞谨之的讲学称之为“国子监论道”,这个事情,他还有些印象。如今俞谨之都已经过世三年了,父亲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事情来?

    “若我没猜错的话,当年俞谨之必定是沈华善请来的;如今押解这些俘虏上京兆的一千精兵,必定也是沈则高请来的。沈家的问题,原来是出在这里……我想,我有办法对付沈家了,而且不费一兵一在。”卞传肃笑着说道,周正的脸上,扬着让人亲切信服的笑意。

    呃,父亲在说什么?怎么自己都听不懂?听了卞传肃的话语,卞之和如坠云里雾里,不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

    “和儿,你要记得,传家之道义,若是和君主所取不一样,就等于是自寻死路。”见到卞之和疑惑的眼神,卞传肃笑笑说道,然后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告诉卞之和。

    到了顾命大臣这个级别,若是要将对方搬倒,所谋的,就不仅仅是家族某个子弟的错处这样的小事了,而是要谋整个家族的根基。

    这一次,他就要看一看,沈家所选择的,是和当年国子监差不多,抑或是跟随着景兴帝的步伐而行?

    卞传肃不觉有些期待。

    过了几日,仍是早朝之时,卞之和出列了,他有表要启奏,说的,正是如何处置这些南越俘虏的事情。

    “……岭南军士有大智勇,所以生擒了南越一族大首领赵嘉;赵嘉,乃是岭南赵贼后裔,赵贼历百余年,尚且死灰复燃。故臣以为,赵家及南越俘虏,其行反复,非尽杀之,恐为患。”

    卞之和的奏言一出,朝臣的脸色就微变。卞之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将这些俘虏全部杀掉。

    杀降,这似乎不好吧?朝臣这样想着。

    沈华善紧皱着眉头,对于卞之和这个奏言,他心存疑惑。早前卞之和想利用俘虏将沈家圈进去,他还记得。如今奏言还是为了俘虏,这一次葫芦里又装的是什么药?

    沈华善的目光,和户部尚书江成海对视了一眼。随即,江成海出列反对道卞之和的奏言。

    “皇上,臣反对卞大人此言。杀降不祥,此举恐有违天和。况且军法对待降兵也有规定:‘使有能者无死,便是要生囚之 以为奴仆’,卞大人此奏言,恕本官不认同。”

    江成海和沈华善素有旧,这一次出言,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自从西宁道矿藏一事之后,江成海对卞之和就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他身上谜团太多,不像是良臣的样子。尤其是如今杀降一事,他极为反对。

    兵者,所以诛乱暴,禁不义也。如今这些南越族人已经投降,可以生囚,也可以作为奴仆,不能再为祸,为什么要将他们杀掉?俘虏,也是人命。人命草芥,那是乱世的表象,怎么可以在这大永朝堂出现?

    “江大人此言差矣。本官有一议,既能免除南越一族的后患,又绝对不会有违天和,反而是皇上功绩,也是祭告宗庙天地之需。”仿佛会料到江成海会反对一样,卞之和气定神闲对答道。

    听得卞之和这样说,沈华善的脸色渐渐苍白。俘虏,能尽杀,又能祭告宗庙天地,符合这些话语的,那就只有……只有……

    想到那个仪式,沈华善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符合这些条件的,那就只有献俘礼了!

    果然,卞之和继续说话了:“古书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在国朝典礼中,集祀与戎为一体的,就是献俘礼!如今既获赵贼后裔,适逢皇上初登大宝,臣提议,以赵贼和南越俘虏,举行献俘礼,以告太祖先帝,昭显大永皇皇功绩!”

    果然是献俘礼!想到那恐怖的献俘礼,沈华善顾不得细想卞之和有什么深意,当即出列奏言道:“皇上,献俘礼万万不可行!典礼曾规定,非大战事大凯旋,献俘礼不得进行。如今不足两千降兵,此乃小功,怎可行献俘礼?”

    沈华善语气急切,论据有理,剧烈反对卞之和的提议。

    非是他惧怕这献俘礼,而是一想到这献俘礼的残酷,和它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沈华善就不寒而栗。(未完待续。。)

    ps:  一更!写押俘这个情节,目的,就在这接下来的两章。推荐好友豆豆发芽的《炼金师的科技文明生活》。/mmweb/ 废柴?你是在说我吗?说我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的神级炼金师吗?很好,你这个虽然很的试验品我收下了。当魔法文明的唯一的神级炼金师穿越到科技文明,与科技文明会撞出怎样的火花呢?

第三百八十四章 死守其道

    献俘礼,与其说是一种礼仪,不如说是一种虐行。通过这种礼仪,彰显出来的,不是一国一朝的功绩,而是一帝一王的暴行!

    这是沈华善对献俘礼的直接定论。

    沈华善曾参加过一次献俘礼,那是长泰初年的事。当时他刚中进士没有多久,尚在集贤殿任职,才得见了何为献俘礼。

    那场献俘礼举办的缘由,和如今卞之和的说法相差无几,都是为了扬显大永的功绩,祭告宗庙天地,也是为了恫吓震慑外族。仪式的主要程序,就是将抓到的俘虏,在审判过后杀掉。

    沈华善忘不了那个严肃而恐怖的过程。那些俘虏被大理寺的官员牵进来,手脚都戴有镣铐,上身**着,身上只披着白布,开有圆孔的白布穿过他们的头颅,遮住他们的胸盖住他们的背,却挡不住他们的鲜血。

    那几千块白布同时喷上鲜血,几千具无头尸被弃在含元殿前,朝臣和百姓噤若寒蝉。这个场景,沈华善以为从此都不会再出现,却不想,如今再听得献俘礼三个字,那场景,还会再一次出现?

    如果是在战场上,如果是两军相争,击杀两千人不算什么事情,因为那是为国为家而杀,是以兵血刃而天下亲焉。可是这些俘虏,已经投降,已经归诚,就按照太祖定下的军法处理就可以了,何必以礼仪之名,行虐杀之实?

    令沈华善感到心寒的,不是杀俘本身。而是隐藏在其中的帝王心意。就如长泰帝当初杖杀吕务厚一样,隐藏的是独夫之心;如果景兴帝真的以献俘礼杀了这近两千俘虏,那帝王的心意。会是什么?既可杀这两千人,还有什么不可杀?

    暴虐之心,以人命为草芥!

    皇上,会是这样吗?想到这里,沈华善抬头看了景兴帝一眼,见到他正在认真听着朝议,看不出什么心意来。

    这个时候。卞之和说话了:“沈大人以为此乃小功。可是本官以为,破了南越一族,此乃国之大功。尤其是在皇上新登大宝的时候,意义更是非同一般。不然,岭南官兵,也不用千里迢迢押俘上京了。臣以为。举办献俘礼。乃是正当时,请皇上准奏!以扬我大永之威!”

    说罢,卞之和直接跪在宣政殿上,请求景兴帝举行献俘礼。在卞之和下跪之后,宗正卿上官棠和鸿胪卿穆修己出列,附议卞之和的提议;

    随后,有更多和上官棠、穆修己关系良好的官员,纷纷出列。认为有这将近两千俘虏,那是天佑大永。献俘礼正当其时。

    这些官员,并不觉得杀了这些俘虏有什么不可的,想必在这些人在岭南之时,也曾击杀过大永不少兵士,这些俘虏,就是大永的敌人,有什么杀不得的?杀俘不祥,那是故纸堆里的说法罢了!

    沈华善站在宣政殿中,听着这些朝臣的奏言,只觉得遍体生寒,殊不知这个时候,京兆六月酷暑将来了。

    高坐在宣政殿上的景兴帝,听着沈华善和卞之和的争论,一时下不定主意。献俘礼这个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不清楚献俘礼具体过程,但是听得卞之和的奏言,似乎很有道理。

    这些俘虏只是关押在大理狱,他尚未想到如何处置。如今看来,既可以解决这些俘虏的问题,又能彰显自己的功绩,一举两得,卞之和的提议真不错!

    况且俘虏的南越大首领,乃是岭南赵贼的后裔,更应该从重处置才是!(在京兆朝堂这里,无论是君还是臣,都绝对不会称赵嘉为赵氏皇族后裔的,能有的,只是岭南赵贼。)

    可是,顾命大臣沈华善激烈反对卞之和的提议,听得沈华善说破掉南越乃是小功,景兴帝就有丝丝不悦。他这个时候想起了,立下南越之功的,正是沈华善第三子沈则高。

    沈华善怎么会贬低自己儿子的功劳?就是为了反对这献俘礼?他们所争论的献俘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礼部尚书,且说一说,这献俘礼吧。”想了想,景兴帝这样说道。一个礼仪而已,这两个顾命大臣为何会这样相争?

    听了景兴帝的话语,魏晋度心里叹了一口气,却也恭敬出列,将献俘礼的仪式、过程、意义详细道来。他之所以叹气,是因为预知了景兴帝的倾向所在。

    在景兴帝出口询问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献俘礼必定会举行。只有帝王对一个事物感兴趣的时候,才会加以询问关注。。

    魏晋度心中所想,虽然没有沈华善所想的那样深入悠远,却也认为,杀俘不祥。尤其现在大永承平已久,西燕和突厥,已经很久没有开战,是在没有必要斩杀这两千俘虏。

    且不管魏晋度心里在想什么,景兴帝听完何为献俘礼后,先前认为卞之和提议很不错的想法,反而更坚定了。此刻他坐在宣政殿前,忽而想起了当初内侍夏奇被杖死的那一幕,那些鲜血滴滴而下的场景,仿佛在他心头回荡。

    如果是两千人的血液同时飞溅,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光是想像,景兴帝就觉得有微微亢奋,喉咙也紧了紧。

    “为了弘大永武威,告慰太祖先帝,朕以为,献俘礼可行!礼部尚书且拟章程,送中书省……”景兴帝的声音,在寂静的宣政殿里响起,声音回荡。

    沈华善这下觉得是直接跌入冰窟之中了,他再次抬头看了景兴帝一眼,见到景兴帝嘴角边的笑意之后,他心中大恸!无尽的悲凉,无尽的悔恨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这是大永的帝王,这是他及沈家一手扶持上去的帝王!当年那个骄矜自持的少年太子,怎么会有如今这种残虐暴行的倾向?

    是他错了吗?是沈家错了吗?还是。帝王本身错了?

    “……比如帝王之失,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去监督、去劝谏,甚至去质疑、去反对!只要是为了国泰民安。就算身历百劫,也毫不畏惧!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论。所谓守正之心,也即匡正之道!”

    守正之心,也即匡正之道,当年俞谨之在国子监的那一番说话,此刻在沈华善心头浮现。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年还有俞谨之,还有申科。如今还有谁?可以匡正帝王之失?

    沈华善重重跪在宣政殿上,沉声开口道:“皇上!太祖在位期间,一生征战无数,大功无数。却从不曾有过献俘礼!故民间有诗赞言:是伐是肆。是绝是忽,四方无以拂!皇上比之太祖若何?怎可行这献俘礼?”

    “况如今,西燕强盛,突厥时侵。西宁道和北疆官员军众谨小慎微,惴惴忧局势。皇上应放眼天下,区区一个三万南越,何以能成献俘之礼?”

    “杀降不祥,有伤天和。皇上新登大宝。尚只三月,当思社稷黎民。何以昭功显绩?杀俘两千,固是小事,然暴行杀虐,绝不可行!臣以为,献俘礼,九恶而无一善。恳请皇上收回旨意,不行这献俘礼!”

    沈华善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也在宣政殿中回荡,轰隆隆地响。说罢这些话语,他跪伏在地上,遮掩着眼中的湿润和悔恨。错了,他真的错了,沈家也错了!

    而宣政殿中的朝臣,听着沈华善的话语,脸色无比惊愕,甚至有官员张着嘴巴忘记合上!他们没有听错吧?沈华善,这位皇上跟前第一得用的顾命大臣,在说什么?

    这一番话语,乃是严重的职责和控诉。将皇上与太祖相比,认为皇上无功无绩;认为皇上眼光短窄,不思社稷;指责皇上欲行这献俘礼,是暴行残虐……

    这……这是为人臣子该说的话语吗?为人臣下的,当忠君爱上,以皇上心意为依归,进谏可以为之,怎么可以当中指责皇上?这是对皇权君权的质疑啊!他怎么敢怎么可以?

    卞之和听着沈华善的话语,微微笑了起来。父亲猜想的没有错,只要提议献俘礼,沈华善必定会出列反对,也必定会站在皇上的对立面……站在皇上对立面的,必定会被皇上厌弃愤恨,沈华善和沈家,这是自取灭亡!

    父亲所说的,谋一个家族的传家道义,原来就是这个意思!果然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将沈华善拉下来了。

    而江成海、张澍、古文澜等官员,在惊愕变色之后,剩余的,是满心忧惧!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语?

    他这些话,和他一贯的为人处事不相符。就算他心中这样想,但是也不能当众这么说,这除了会激起皇上的愤怒厌弃,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他不是一向都很清楚君臣相处之道的吗?怎么会这样?

    果然,景兴帝的脸色极其难看,只说着一句话:“沈华善,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直呼其名,连官职也懒得加了,可见帝王心中的愤怒和厌弃。

    景兴帝的声音平平,却似乎夹着腥风血雨一样。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沈大人许是魇着了……”江成海和古文澜立即跪伏,不住地磕头,为沈华善请罪。

    他们想不明白,沈华善为何今日会分寸尽失,为何会做下这等愚笨之事,但是帝王既怒,随时会是人头落地的事情,请罪请罪,才是要做的!

    “沈华善,你可知罪?”景兴帝没有理会江成海和古文澜的话语,只是问着沈华善,语气里的愤怒犹不可抑。

    “臣……知罪。”沈华善仍旧伏在殿上,这样回答说道。

    从鞠场小事至今,为着这献俘礼,沈华善终于直接站到了景兴帝的对面。

    说这一番话语,会有怎样的后果,他不是不知道,然而还是说了。不知道等待自己和沈家的,会是什么,他只迷迷蒙蒙想到一句话: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

    是这样没有错吧?(未完待续。。)

    ps:  二更!写着写着,又哭了,这是肿么了……眼泪太浅。

第三百八十五章 离朝

    “知罪?你且说说,何罪之有?“听了沈华善的话语,景兴帝怒极反笑,这样问道。他放在御椅扶手上的手,因为发怒而握成拳。

    他没有想到,一向拎得清的沈华善,竟然会在宣政殿上说这一番话语。他还曾有从龙之功,还曾是自己的太子詹事,还是父皇留给自己的顾命大臣,沈华善这样的角色,不应该是任何时候都站在自己这边的吗?

    自己给了他无上的尊荣,相应地,他必须要对自己尽忠!只要是自己所想所做的,他都应该认为是对的,而且要一力支持,这样才符合他的存在!如今,他竟然会对自己这么严厉指责,这尤其让景兴帝不能接受!

    他觉得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就像……就像自己豢养的狗突然反咬了自己一口那样。

    这才是景兴帝愤怒的原因!

    如果不是顾念着沈华善曾扶持自己登上太子之位,他连话都懒得说,直接让人将他拉下去杖杀了。如今他倒想听一听,沈华善说这些话的缘由。

    是因为他认为献俘礼不合适,还是因为沈家这些年太过势盛了,以致他有了不臣之心?想到这个可能,景兴帝的眼神眯了眯,有杀意一闪而过。

    生杀予夺,此乃天授君权,他不介意,让沈华善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景兴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宣政殿上不少朝臣都捕捉到了。

    卞之和觉得自己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没有想到皇上的怒意。还要超出他所意料的范围。这一件献俘礼的小事,就有这样的效果,这令他喜出外望。

    国子祭酒卫复礼见到景兴帝的杀意。想到自己的嫡长孙卫真说的那一番话语,一向喜欢臧否人物的嫡长孙,竟然大逆至连皇上都敢点评:“恐皇上有虐……”,如今看来,似乎也说对了。

    卫复礼皱着眉,心里快速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当下的局面,既要保住沈华善。又要让皇上有台阶可下。他得好好想一想。

    国子监君君复乐看到景兴帝的杀意,想到的,是荧惑守心的星象。也想到,自己看中的衣钵传人沈余乐。沈华善,是自己的好友,又是自己衣钵传人的祖父。有这些因由在。君复乐出列了。

    “启禀皇上。沈大人一时情急。请皇上息怒。臣有喜要奏报,臣夜观星象,见大永上空,帝星闪亮,此乃大永之福。万望皇上顺星象天意而行,以厚德重仁为归,饶了沈大人之罪……”

    司天台乃是大永最神秘的官衙所在,传说司天监能通鬼神。是以君复乐虽只是三品官,在朝中的地位。却和中书令韦景曜不相上下,不管是崩天的长泰帝,还是登位的景兴帝,都对君复乐厚遇非常。

    君复乐的本事,景兴帝也知道,此刻他为沈华善求情,又说的是这样的星象,让景兴帝的愤怒平复了一些。

    这时,卫复礼也出列了,他也是为沈华善求情:“请皇上息怒,请皇上息怒……请皇上饶了沈大人一时情急之罪。”

    沈华善跪伏在地上,没有看见景兴帝眼中的杀意,只得见君复乐和卫复礼的话语,他的目光,又掠过旁边跪着的江成海和古文澜等人,一时百感交集。这些人,是自己的同僚、知交、姻亲、晚辈,都为了自己说的一番话,在为自己求情,在为自己搭台阶,让自己能顺利下来。

    这些事情,本是以前自己做惯了,何以今日会这样失去分寸,心神大恸地跪伏在这里呢?死守正道,守的,是道,而不是路。正道直行,真的是行不通吗?

    就算是行不通,沈华善此刻也只能跪伏在这里。景兴帝的询问,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罪之有?他的罪,是什么呢?是今天跪在这里说的一番话语,还是当初定下扶持十二皇子的族策?

    他之罪……可能赎救?守正之心,匡正之道,是什么呢?

    宣政殿上静默不已,跪伏着的沈华善,还有为沈华善求情的君复乐等人,都在等待着景兴帝的决定。

    是治罪,还是息怒?

    景兴帝看着底下跪伏着的沈华善,心中也在想这个问题。息怒,怎么息怒?沈华善说的这一番指责,简直是大逆不道,若是自己息怒,何以御下?治罪?应该定下什么罪才是合适的?

    景兴帝身后随伺着的内侍首领唐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却是焦急不已。他看不到景兴帝的神色,但却感受到了那一丝杀意。到底,要不要冒一次险?

    景兴帝长久地沉默,心里仍是在思考着,底下的朝臣还在等候着旨意,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皇上……太后娘娘还在寿宁宫等着您。”唐密的脚尖轻轻移了移,悄声地说道。

    他这话也没有假。早朝之前,景兴帝就和他说过,下朝之后,去寿宁宫给容太后请安的。如今早朝的时间越拖越长,他这个内侍首领,的确是要提醒皇上这一点的。

    母后……听到唐密的话语,景兴帝想到了寿宁宫中的容太后。

    与景兴帝对沈家的猜疑不同,容太后似乎十分信任沈家。她曾多次在景兴帝前面为沈华善说好话,道沈家有从龙之功,又对皇上忠心耿耿,是可信得用之人。景兴帝在容太后面前应诺着,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

    若是朕将沈华善治罪,母后会说什么?定会有说贤君纳谏那一番话语吧。可是若不将沈华善治罪,难泄心头之怒!

    “既是魇着了,那么就静养着吧。传朕旨意,送侍郎大人出宫,令尚药局太医为侍郎大人诊病,若是魇症好了。再来禀朕……”

    什么时候病好了,是朕说了算!在此之前,沈华善就荣养着吧!

    景兴帝这个旨意一下。他身后的唐密,脚尖就退了退。他已经尽力了,冒险连寿宁宫中的容太后都抬了出来,却还是这样的结果。荣养,没有杖责,没有下狱,或者。这已经算好了吧。

    卞之和听到这个旨意,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这个结果,令他十分满意。虽然预料中的杖责没有出现。但是荣养,而且什么时候病好还不知道,全凭皇上的心意。就算他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就算他是将来的中书令。一旦不在朝廷。就等于是废了!

    江成海和君复乐的心情有些败坏,却也知道,帝王的心意已决。荣养,起码还留着一条性命,只待皇上的愤怒散去,再想办法了,事情还不算十分糟糕。

    沈华善听到这个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一点想法都没有。

    沈华善因为献俘礼一事,在宣政殿上当众指责景兴帝。触怒了景兴帝。这个事情,以景兴帝令沈华善离朝静养而告一段落。沈华善在金吾卫的护送下,返回了景泰大街养病,尚药局的太医奉上命,则是日日给沈华善问诊看病。

    虽然有尚药局的太医问诊看病,但是沈华善的身体似乎没有多少起色,于是景兴帝体恤沈华善,让他一直在府中荣养,他的官职,还保留着,道是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再回中书省办公。

    这是京外官做知道的版本,至于京朝朝堂,则没有朝官对此事有任何评论,大家仿佛也默认着这一个说法。总之,沈华善因病,一下子就从中书省退下来了。

    景泰大街的沈宅内,沈宁拿过了一旁的药碗,轻轻吹了吹,然后将它递给了沈华善,轻声地说道:“祖父,药可以喝了。”

    沈华善半躺着,接过了沈宁递过来的药碗,一口气把它喝了下去,觉得药味的苦涩在嘴巴里,久久不曾散去。

    沈宁看着沈华善斑白的须发,感到眼睛有些酸涩。其实京外官所知道的版本,也没有全错,沈华善虽然是奉上命“荣养”,却真的是病了。只有偶有咳嗽精神不济,这是小病,但尚药局奉御孙伯扬暗中开了好几帖药,他仍是不见好。

    献俘礼的事情,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沈华善的精神仍不是不见好。沈宁知道,祖父这是心病。她坚持回到沈家这里侍疾,为的,也是劝慰祖父。

    “献俘礼……已经结束了吧?”感受着嘴里的苦涩,沈华善这样问道。

    “嗯。三天前在含元殿前……赵嘉及两千俘虏已经……”沈宁没有将话语说完,但是沈华善已经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果然,还是如此啊。”沈华善听了沈宁的话语,只说了这么一句。朝局的发展,并不会因为他离朝静养就会停止,皇上想要做的事情,也不会因为他的阻止,而有什么不同。

    自己因为阻止献俘礼而离朝静养,可是献俘礼仍然举行了。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宁儿,祖父是否错了?”沈华善忽然这样问道。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想着那个早朝之上的事情,他在想着,若果不是因为阻止献俘礼,他此刻定是站在宣政殿上,继续参知政事,和之前的几十年一样。

    然后……然后是什么呢?

    “祖父没有错。有些事情,就算做了没有什么效果,甚至还有可能会惹祸上身,但还是要做的。就像当初外祖父做的一样。祖父不是曾在鉴华堂说过的吗?吾所为,乃吾心所向。”沈宁笑着劝慰沈华善。

    就算没有献俘礼一事,祖父也必定有一日会站到皇上对面去的,从那两条族令就可以知道。

    如今,时间只是提前罢了。(未完待续。。)

    ps:  三更!变态,是不需要理由的,人心如此,秉性如此,没有什么改变的地方。我也快变态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静养

    沈华善离朝静养,在朝臣中引起轩然大波。

    他们没有想到,一直深沐皇恩的沈华善,竟然会因为献俘礼一事,会被景兴帝迁怒。虽然表面上说是静养,皇上也派出了尚药局的太医前去沈家,但是朝官们都知道,沈华善这是因言获罪了。

    讽刺的是,沈华善是因为献俘礼离朝静养的,但是献俘礼还是如常举行了。六月初一,含元殿前,鲜血染红白布,将近两千具尸体倒地曝晒。朝官们看着这个情景,却没有一人敢说什么。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有所恶,下必……止焉。

    沈华善还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都因为出言阻止而被静养了,他们这些朝臣,怎么敢再多说一句话?不管他们觉得献俘礼应当还是不应当,含元殿前的仪式,都在一丝不苟地进行。

    楼盛怀和古文澜这些年轻的集贤殿官员,看着这个画面,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惊愕和震动,心中和当年沈华善一样,有无尽的哀怖。

    有一些认同,虽然中间隔了几十年,却还是一致的。这种认同,不断地累积发酵,促使着他们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这一切,景兴帝无所知,他只是端坐在含元殿前,觉得心中无比亢奋。

    这个献俘礼,是大永朝堂的大事,但是不少朝中重臣没有参加这个仪式。

    韦景曜和萧厚仁就不用说了,他们上一次出现在朝堂。还是景兴帝宣布第一道旨意的时候,沈华善离朝静养,令他们觉得无比意外。可是细想一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当年长泰帝杖杀吕务厚,尚有俞谨之从溪山来,如今俞谨之都逝去三年了,似乎,京兆就只有沈华善了。

    他们已垂垂老矣,虽有心为沈华善求情。却无力回天,只能看着沈华善离开朝堂,只能远离这献俘礼。

    而司天监君复乐。则在司天台的顶层待了一朝早。白日无星象可观,也不知道他在上面晒太阳,是为了什么。

    只是司天丞沈余乐发现,司天监大人自从这一朝早之后。就沉默了。春喜秋冬中五官正,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听到过君复乐的话语。

    户部尚书江成海更绝,因为五月酷暑,河内道河南一带,不断有干旱灾情汇报上来,他便去了河内道巡视灾情,直接错开了献俘礼的时间。虽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无奈远离,也是一种态度和抗议。

    献俘礼之后。就是京兆人家一年一度的外出避暑。似乎随着这些人家远离京兆,就连朝堂都平静许多了,每日平平稳稳,也无甚大事发生。

    所有朝臣,似乎都如常继续着自己的朝官生涯,和以往几年或者几十年一样,并没有因为沈华善的离开,而有什么不同。

    只除了中书侍郎楼乐封。在沈华善静养之后,他就接过了沈华善原本负责的事情,一人主理中书省的各项事务。中书省事多责重,每日里,楼乐封都觉得似乎有人在背后用鞭子驱赶他一样,一刻都不敢放松。

    短短半个月,他就瘦了一大圈,原本就貌寝的他,看着更加让人生畏了。这一日,楼乐封在紫宸殿汇报完政事之后,却没有立即告退,反而跪在了景兴帝面前。

    “皇上,臣有一事启奏,请皇上恕罪。”楼乐封语词拘谨,像是有什么为难事要禀报一样。

    “卿有何事?”景兴帝看着跪着的楼乐封,感到有些奇怪。这段时日以来,楼乐封在他面前出现的机会不少,他对楼乐封的印象就是:这个官员,除了政事之外,话都蹦不出一句的。

    现在他跪在这里,所为何事?

    “臣惶恐……中书省内,事务繁杂,臣力有不逮,每有惴惴不安之感,恐延误军国重务。若是沈大人身体复康,臣恳请皇上开恩,允许沈大人重返中书省,掌管中书省及集贤殿事务,请皇上开恩……”

    楼乐封跪在紫宸殿里,硬着头皮将话语说了出来。皇上迁怒沈华善,静养只是借口,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中书省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中书令韦景曜又是几个月都不出现的,底下的官员太年轻资历不够,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因病乞骸骨了。

    况且,半个月过去了,皇上再是震怒,气也该消了不少吧?

    听了楼乐封的话语,景兴帝面色不显,沉默了半响才道:“此事,朕自有决断,你且退下吧。”

    没有震怒,没有立即驳回奏言,这对于楼乐封来说,已经是个好事了。听得景兴帝这么说,楼乐封便再无其余话说了,只叩头:“谢主隆恩。”,然后退出了紫宸殿。

    楼乐封退下之后,景兴帝也没有了看折子的心情,他想到了在家中静养的沈华善。这段时间,尚药局的太医,也定时定候向景兴帝汇报着沈华善的情况,道是沈华善微有小恙,用温补的药方将养着,什么时候能大好,尚不确定。

    换句话来说,沈华善的病,什么时候能好,看的,是景兴帝的意思。

    景兴帝的意思是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沈华善在宣政殿那一番指责,令景兴帝震怒异常,当即勒令他离朝静养,在那个时刻,景兴帝对沈华善是极为厌弃的;可是在献俘礼之后,景兴帝又时不时会想起沈华善了,对他的恶感,也少了几分。

    在大永众多官员之中,沈华善陪伴景兴帝的时间最久,也最多。从太子詹事到监国朝臣,再到如今的顾命大臣,景兴帝所经历的每一个阶段,沈华善都有参与,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点。景兴帝也记得。

    尽管他迁怒沈华善,却只是令他静养,并没有波及到他的子孙。沈则敬依然任昆州刺史一职。沈则高在领了赏赐后也返回了岭南道,沈余宪仍然在殿中省当差,沈余乐也依然在司天台任职。

    不管是看在寿宁宫中容太后的份上,还是顾念沈华善的从龙之功,景兴帝对沈华善,还是留了情面的,没有将事情做绝。

    景兴帝让沈华善静养。是让他静思己过,是为了敲打震慑,还保留着他的职位。如今楼乐封因为中书省的事务。向景兴帝请求,让沈华善重回中书省理事。这也让景兴帝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对待沈华善。

    是让他一直静养下去,还是让他重回中书省?

    “唐密。沈家的情况……如何?”良久。景兴帝忽而这样问道。

    “侍郎大人一直在静养,沈家似乎在闭门谢客,只除了尚药局的官员去沈家,朝中大臣,都不曾上沈家拜访。”唐密低垂着头,恭敬地回道。

    这也是实情,沈家的确门庭冷落。只不过,在沈华善静养之前。沈家门庭,也不怎么热闹的。从沈华善到沈余宪,作风都极为低调。

    “门庭冷落……其余朝臣情况如何?”听了唐密的话语,景兴帝的语气并没有起伏,问起了朝中的情况。

    唐密是内侍首领,就如早前的张盛一样,他的消息极为灵通,对于朝中大臣的情况,他知道得很清楚,也是景兴帝的耳目。

    “六月京兆人家外出避暑。朝臣没有异动……只是今日中书省卞大人纳妾,不少朝臣的都送了贺礼过去……”唐密汇报着京兆各官员的情况,略略说了今日的事情。近来朝中的确无大事,卞大人纳小妾,也算是事情之一吧?

    中书省的卞大人,是卞之和的嫡长孙卞乎义,这一点,不用唐密提醒,景兴帝也知道。那个小妾,也有这么多朝官送礼,卞乎义在朝臣的人缘,可真是不错。或者,是卞之和在朝中的人缘真是不错?

    景兴帝的眉头皱了皱。

    唐密依然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

    随即,景兴帝去了寿宁宫请安。自从长泰帝驾崩之后,景兴帝顾念着容太后的心情,去寿宁宫请安的次数,是很多的。

    容太后深居寿宁宫,一向不理会政事,但是沈华善离朝静养这样的大事,她还是知道的。沈华善在宣政殿说了什么话语,容太后当然也知道。

    唐密,当年是从钟粹宫出去的,一直是容太后得信得用的人,若是容太后问了前廷的情况,唐密还是会如实说的。

    沈华善那一番话语,容太后知道了之后,也极为震怒,因而并没有为沈华善求情,她也想着,也时候敲打沈家一番了。

    半个月过去了,容太后的震怒早就消了,她开始担心,若是景兴帝没有沈华善在一旁辅助,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在沈华善离朝之后,长泰帝留下的顾命大臣之中,就是左良哲和卞之和最得景兴帝看重。

    左良哲是外戚之家,卞之和是慕妃的兄长,容太后想来想去,都不放心。

    这一次景兴帝来请安的时候,容太后就说话了:“沈华善静养,半月有多了。哀家虽然深居后宫,却也知道,楼乐封尚不能担下中书省重责。哀家跟在先帝身边时日不短,每每听得先帝云:御下之道,在于恩威并施,又听得先帝云:朝中势力,乃在平衡二字。沈华善有失,处罚过了,也应该是时候想着下一步了。”

    容太后并不太懂朝堂的势力,但是她知道,任何一方独大了,都不行。她这番话语,主要,也不是为了沈华善求情,而是为了景兴帝着想。

    “母后,孩儿晓得了。此事,孩儿自有决断。”听了容太后的话语,景兴帝是这么说的,这说话,和应对楼乐封一样。

    在家静养的沈华善,对于紫宸殿和寿宁宫中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点,却并不太在意。他如今,正沉浸在难得的喜悦当中。(未完待续。。)

    ps:  一更!我有罪,从昨晚开始,就在追看大婶的boss,停不下来,请大家原谅~~~~乃们都不冒泡催我更新的,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情太差了,木有动力呀~~55555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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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介绍:
前世,她是吴越沈氏嫡长女。 享尽了人间富贵:家族繁茂,权倾朝野,乃是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 却也尝遍了人间苦楚:全族俱灭,被废被囚,最后不得善终! 皆因这一切,在于沈氏倾全族之力助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今生,她仍旧是吴越沈氏嫡长女。 且看她重生而来,挟复仇怒火,以不世聪慧,灭仇人,救家族,改变前一世的命运! 且看她以嫡长女之身,带领家族踏上莫测的权谋之路…… (感谢书友纸落◆云烟做的封面,太美腻了有木有~)嫡长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长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长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