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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木子     在清朝的生活txt下载     在清朝的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一章 噩耗(上)

    时下年节,丧事不宜隆重,且又是未及周岁小儿殇逝。(有几个字看不到)而言实属常事。遂又于两日,胤真回府,听乌喇那拉氏禀了福宜之殇,思虑一番,便做了定夺。命福宜丧事迁至北郊温泉庄子,只请年氏娘家近亲吊丧即是,并以年氏初丧爱子为由,移年氏别庄静养。如是,福宜殇逝在胤真刻意为之下,短短几日便淡出了京里社交圈子,满京显贵又一心扑在康熙帝登基六十年的万寿节上。

    正月十六,元宵一过,年羹尧离京赴职,前一夜,通宵畅谈于雍亲王府。翌日,胤真亲送年羹尧至北郊外,年羹尧跪地感恩,一感知遇之恩,二感待妹之恩。后又去别的庄看过年氏,年羹尧方启程离京。

    二月,新年已过,市井开市,衙门办公,朝常纷扰。康熙帝见二次用兵西丨藏取得胜利,决定加强在西丨藏的施政措施。二月二十八日,抚远大将军胤真疏言:西丨藏虽已平定,驻防龙属紧要。遂康熙帝又定,西丨藏驻军,皇十四子胤贞继续用兵西锤。当下圣旨一出,德妃盼望落空,心至病疾,乌喇那拉氏入宫侍疾,慧珠代管府里。

    三月初二,慧珠与高德操劳几日,备下万寿节贺礼,慧珠终歇了口气,不料三月初四,诸王、贝勒、满汉大臣、文武百官为庆贺康熙帝御极六十周年,联合上疏恭康熙帝尊号,康熙帝斥之,并谕下六十年万寿节一切从简。如此,慧珠又忙着将寿礼改减,重新张罗。至三月下旬,万寿节过,德妃病愈,乌喇那拉氏回府,当日,慧珠便交权予乌喇那拉氏,方卸下一身事务。

    连月操劳,慧珠气色不佳,遇一场夜雨,受了寒,竟害了病,缠连床榻。这日,慧珠服了最后一剂药后,睡了半个时辰,精神大好,起身见外面红桃绿柳,燕舞莺啼,便让素心在院子里设了高几座椅,去外面坐坐。

    四月,惠风各畅,天朗气清,明媚的阳光洋洋洒洒的倾泻下来,慧珠不禁舒服的眯了眼,端着茶盏惬意的呷了一口,喟叹道:“这是这样悠闲的日子适合我。”闻言,小娟、晓雯、董嬷嬷四人轻笑不止,见慧珠横眼扫来,小娟忙微敛笑意,正想转头打笑几句,却见壁影落空出晃过人影,忙“呀”一声,指着壁影道:“主子,爷好像来了。”

    慧珠只当小娟唬她,不以为然的说道:“就是爷来了,我也不虚,就会拿爷来唬我,没个新意。”说完,似乎察觉不对,怎么一个二个都恭敬的低头,就是董嬷嬷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时,只听“扑哧”一声,慧珠闻声回过,就见小禄子笑容一僵,忙不迭跪地道,“钮祜禄福晋吉祥。”慧珠心里怦怦直跳,看也不敢看胤真沉过来脸色,只对小禄子罢了罢手道:“起来吧,禄公公客气了。”一语毕,就愣在靠椅上,专心致志的觅着茶沫儿。

    胤真被凉在一边,自觉在下人面前,失了面子,遂咳嗽一声,语含历色道:“你就一直坐着,觅你那没有茶叶的茶水。”慧珠呆了,茫然的望了望站在一旁的胤真,又低瞧了瞧她手里只有淡黄色茶水的花茶,,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搁了茶盏,急急起身行礼道:“爷大安。”礼毕,又给胤真让坐。

    胤真稍稍满意,却没在靠椅上坐下,将高几上的吃食,靠椅上的软枕,一旁的浓密的繁枝看了一遍,向慧珠道:“看来日子过的不错。”说罢,径直往里屋走去,慧珠哀怨的瞪了小娟一眼,踌躇了一会,方打小娟去茶水房煮茶,她又亲自端了温水洋巾进屋。

    小禄子见帘子一掀,竟是慧珠打了水进来,不由高呼一声,“哎呀”道:“钮祜禄福晋呢,您怎么自己做这粗活,这不是折煞奴才们吗?”说着就要抢着端过铜盆,慧珠转身避开小禄子,笑道:“禄公公服侍爷辛苦了,让我来吧。”听后,小禄子偷偷瞄了几眼胤真,心里极快的琢磨一翻,领着屋里其余人退出了里屋。

    慧珠见屋内没了旁人,只觉胤真不怒自威,一身气势生生把她压下去,不觉打起了退堂鼓,端着铜盆止步不前。

    胤真半响不见慧珠动作,疑惑的“嗯”了一声,慧珠听了声响,仍有迟疑,至想起初二那日下的决定,因着接连三月的忙碌也没顾上,可此时便是一个主动示好的时机。心里计较一定,慧珠死咬了咬唇,随即走到炕席前,将铜盆放到一边,把洋巾浸湿,极是细心的伺候胤真净了面,却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胤稹心里一叹,示意慧珠一旁坐下,皱眉道“你病了好几日,前日还躺在床上,病歪歪的,今日就下榻,可是稳妥?”慧珠听出了胤稹话里的关切,笑道“妾身子向来就好,都病了十来天了,也该好了。”应过话,慧珠心里一松,心下却少不得暗骂了自个儿几句,都这么多年了,怎得只要一见胤稹沉脸,。就心有胆层,哆嗦不自在。

    肌稹见慧珠嘟嘟囔囔的动着嘴皮,却不见出声儿,遂问道:“在嘀咕个什么?”慧珠想了想道“爷,先会是以为小娟那y头诓妻。才会随便说了话。其实也是实话,妾以前还是是挺怕爷沉着脸的,不过现在也还好。就是在昨年园子里处的。日子。妾很喜欢,很自在…不是,恩就是种花养草,儿女环绕的日子……园子很喜。”说到后面,也不如道说的什么了.只能话塞的看向胤稹,不想胤稹目光炯然视线灼人,慧珠面上红,屯时想起园子里胤稹和她极为为肆意的私下生活,自觉话里歧义!忙敝过头去,一阵尴尬……

    胤亦想起去年夏日在园子里的生活,这会又见慧球低垂着头露出小半截白嫩细腻的肌肤,一旁小巧圆润的耳垂因羞涩也泛起的粉红,不禁心下一动,来了心思,哏神愈加深遂暗沉。

    一时,小娟在外禀道:“爷,主子,福晋派人求见。”胤真一听,眼里现过不悦,口里却淡淡的应道:“进来吧。”小娟应声进屋,端着刚煮好的普洱茶给胤真呈上,便扣下茶盘退至一旁。

第一百九十二章 噩耗(下)

    乌喇那拉氏派了一个生面妇人一个婆子一个丫鬟过来,二人见了胤真,微有一怔,忙蹲安行礼道:“奴婢请爷大安,请钮祜禄福晋大安。”胤真“唔”了一声,嬷嬷忙上前禀话道:“钮祜禄福晋为府上累了一月,因上月还病着,没做春夏装,福晋便派老奴了请了针线嬷嬷来给钮祜禄福晋量下尺寸,好赶在端午前,把夏裳做出。”说完,转身从小丫鬟手中接过捧盘,奉至慧珠面前,笑道:“福晋看着着这几样饰式样挺新的,就特意给钮祜禄福晋您送来。”

    慧珠略略看了一眼,捧盘里大概放了几朵绢花,几珠头花,两只蝙蝠、蜻蜓等式样的簪,看着倒不是贵重的,只是做工确实不错,式样时新,夏日戴着配衣服是极好的。

    胤真也瞥了眼捧盘,点头道:“福晋有心了。”慧珠一听,随即向小娟打了个眼色,小娟立时会意,放下手里的茶盘,就迎上前来,从嬷嬷手中接过捧盘收捡起来。此时,慧珠方开口笑道:“福晋如此照顾妾,妾心甚感激,嬷嬷可得替我回了谢才是。”嬷嬷恭敬的领了话。

    慧珠又说了几句,便遂嬷嬷、妇人回避寝房,量了身上尺寸。临走时,又招了素心寻了几样她新手做的绣什当了回礼,方打了她们回去。

    嬷嬷走后,约莫半盏茶功夫,宝莲醒了午,慧珠忙去了东厢,亲自给宝莲穿了衣服,引着回了里屋,就见弘历下学回来。这般,慧珠也没空闲与胤真相处,她带着宝莲识字玩耍,胤真考察弘历功课,不觉间一个下午便溜走了。

    到了傍晚时候,日头偏西,已是掌灯时分,厨房按点备了饭食。慧珠眼珠儿在食桌上绕了一圈,夹了一筷子葱高鲫鱼在碟子里,把刺一根根挑出来后,递给弘历道:“鱼吃了好,你每天没亮就起来了,得吃些有营养的补补。”弘历皱着一张脸,撇嘴咕嘟道:“又是鱼,餐餐都”话道一半,被慧珠横眼一看,只得咽了回去,闷声闷气的埋头吃饭。

    慧珠见弘历吃了,满意的眯眼笑笑,又将注意力移到食桌上,给胤真、弘历兄妹布菜。胤真冷眼看看慧珠给弘历挑了鱼刺,又给宝莲挑了鱼刺,然后还给她自己挑了鱼刺,但最后到他的时候菜式却变了,成了只消一个动作就能搁在碟子里的凉菜素笋尖。

    晚饭毕,弘历兄妹回了东厢,胤真闲暇无事,自娱自乐的一个人下棋,慧珠知道胤真的习惯,下棋是不喜人打扰,便让到了里间,躺在贵妇椅上做起了面膜。这面膜是慧珠生了弘历后就开始做的,以前那年岁还小,也就摸些护肤膏之类的,自生了弘历,想起前世有许多女子生了孩子,就开始长黄褐斑,心里不由起了小算盘。

    于是一番纠结下,慧珠就琢磨起了面膜来,想着她周身上下就一身肌肤让她最为自豪,自是不遗余力的费心在了脸上,每隔上几天必用牛奶、羊脂、黄瓜、蜂蜜、芦荟等物做些手工面膜敷在脸上,每日又注意养生,这快十年下来,皮肤保养的是水灵灵的,比起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不遑多让。

    慧珠一脸闲适的阖着眼,感觉黏稠的牛奶混着珍珠粉正透过鲜嫩的黄瓜片,一点点渗入她的肌肤,不禁意间舒服的嘤咛一声,声音慵懒的哼道:“有一刻钏了吧,再过半盏茶功夫就唤我起来……嗯,爷下棋少说还得半个时辰,你去煮杯热茶给爷换了。今天葱高鲫鱼味道不错,嬷嬷手艺愈好了,可爷今个儿没口福了,他饭后要喝普洱茶,这吃鱼后不能饮茶的。”说着声音渐是小了下去,又哼哼几声,似乎已然入睡。

    小娟惦着脚尖,慌里慌张的候在一旁,这会儿听了慧珠的吩咐,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头低的是不能再低了,胤真不喜小娟一副出不了趟的模样,不耐烦的挥了个手,小娟忙慌不择路的退出了寝房。

    许是到了时辰,慧珠含糊不清的叫了声“小娟”,也没等回话,直接露出了一截皓腕,招手道:“近来在榻上躺久了,浑身无力,还是你把黄瓜片给我取了。”说着软软的蹭了几下身子,语音轻扬道:“嗯?怎得?”

    胤真听到催促声,皱眉迟疑了片刻,挪步到了慧珠跟前,伸手取了额际上的两片黄瓜,只见原本光滑的额间,残留了些许牛奶,在昏蕴的烛光下,水嫩亮泽,似有光晕闪烁,。心思一动,又取掉脸颊下鄂处的黄瓜片,一张细腻白皙的粉颊,伴着小块小块牛奶渍瞬间印入眼帘。

    慧珠柳眉轻竖,疑惑的睁开双目,不期然对上胤真放大的面庞,“呀——”的一声惊呼,抬手微颤颤的指向胤真,又指了指几上的黄瓜片,吃惊道:“爷,你”慧珠未及“你”个所以然,胤真已收拾好情绪,直起身,板脸训道:“这是什么?这些东西也能往脸上放?”

    听到一贯的训斥声,慧珠明显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忙穿鞋下了榻,就着几上搁置的清水,极快的抹了把脸,也顾不得擦尽水渍,便宜福身道:“妾不知是爷,以为是小娟,才”话过口里,已是词穷,咬着下唇,下意思的抬望着胤真,心里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又想起今日连连出错,该示好也没示成,还弄得胤真一脸黑面,一看就知对她不满,不由甚是沮丧。

    胤真当下面无表情,额上青筋屯显,嘴角微微向下抿着,慧珠人偷偷拿眼觑了一下,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眼里尽是慌张。

    可这副局促不安的样子落入胤真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下一位韶英佳人,皓齿咬着朱唇,似语羞的看着你,娇面上水珠欲滴,似能掐出水般,引人窥视。

    胤真喉咙一紧,想着面前这个女人就是为他生儿育女的之人,再也不愿委屈自个儿,一个阔步上前,腰肢一搅,拥入怀中,下鄂一抬,迎上眼睑。

    慧珠愣愣的看着胤真一连串动作,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只感一阵天翻地炫,人已经被压在了贵妃椅上。,不用多想,已是明白胤真意图,只是有些不理解上一瞬还是怒气暗生,怎么下一瞬却是夫妻情事。

    “唔痛”慧珠忽的叫道。胤真瞥了一眼锁骨上的咬痕,满意的抬看向慧珠,薄唇轻抿道:“这时候,你也能出声。”慧珠眼珠儿一转,努努嘴道:“盆子里的水打在了地上。”胤真懒得多说,看了没看身后一片狼藉的地面,又打横抱起慧珠,沙哑道:“那换个地。”说着已上了床榻,帷幔缀地。掩下一室春光

    情事过,慧珠动了动酸乏的身子,移开胸口处的手臂,刚坐起身,就被一个翻身压了下去,随即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做何去?”慧珠撩起纱幔,一眼便见地面上的洁净,嘴角一抽,不大情愿的说道:“去洗洗。”胤真眼皮子也不怠睁一下,就放开对慧珠的束缚,“嗯”了一声,却待慧珠裹了外裳离开之际,又模糊道:“我也挺喜欢吃鱼的,一个月里,准备一次,那日我就不饮茶了。”

    慧珠身形一顿,纳闷的回看去,见胤真似梦非醒的呓语着,只当梦话,但还是应了一声,方唤了素心扶着去了浴房。后淋浴毕,服侍胤真净过面,又再重新宽衣睡下。

    二日,一如往昔,天还未亮,慧珠便起身收拾,陪胤真、弘历父子用了早饭,正为弘历掸了衣裳,准备送父子两出院门,不想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慧珠狐疑的嘀咕道:“这大早的,院门还没开,有何事如此急切。”胤真亦有疑惑,转头便让小禄子去看了院门。

    “吱呀”一声,院门应声而开,只听噔噔几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跑了过来,一下跪倒在地,哽咽道:“二姑奶奶,不,钮祜禄福晋,夫人她不好了,您还请回钮祜禄府看看吧,大夫说夫人就是这两天了.”众人闻言一惊。

    慧珠只感脑子里轰隆一声,犹如雷击,晃晃荡荡的往后仰去。胤真一把稳住慧珠的身子,对着来人沉声道:“说清楚,钮祜禄夫人她怎么了?”那管家一颤,忙解释道:1“夫人上月初患了风寒,可谁知没过几天就瘫在了床上,中风了。本想来王府禀消息报的,可听说钮祜禄福晋忙的不可开交,也患了病,就想先缓缓,可是夫人她病情突然加重,只怕就这两日了,老爷才唤了奴才过来通告一声。”

    话落,一院子人一片慌乱,胤真板着脸吩咐了下人守好院子,遣了晓雯去乌喇那拉氏那通传一声,又让小然子、小娟扶着茫然失措的慧珠往钮祜禄府赶去,这才带着弘历去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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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夜宿

    时辰尚早,街道上行人不多,只有衔角钓早饭摊子在吆喝。卖,以及偶尔几个挑着担子的熟识人家扯会儿话什。这时,忽见一辆马车疾驰而去,带着尘土飞扬,街边简陋斗蓬里,用着豆浆的精野汉子"呸"了一声,低声咒骂。

    一旁走街穿巷的卖货郎听了,端着手上那碗喝了一半的豆浆凑过身去,卖弄道:“兄弟,你说这话当心啊,可知那马车是谁家的不?”

    周边几人来了趣味,聚扰了过来,起哄嚷着要听。

    卖货朗见状,得意的显摆道:“那马车上刻着的标记,是当今四皇子雍隶王府的,这马车又是向东北方去,东北方啥地方,中阶贵人的府邸,其中一宅姓氏钮祜禄,那i就是雍亲王侧福晋的娘家府邸。这位侧福晋可是得宠啊,一儿一女不说,儿子还进了万岁爷的眼,兄弟怎敢辱了这贵人的话。”众人听了啧啧称奇。卖货郎见大伏儿咂嘴赞叹,又继绥顺着话讲了起朱,4e他平时串巷得的小道消息摆的活龙活现,直至街市开场,众人才哄然而散,各去营生讨活。

    卖货郎断定的话确实不假-,马车里坐着的就是被胤稹送上马车的慧殊。此时,慧殊正不声不响的尘坐在车厢里,听着马蹄声“得得~”作响,心里也跟着矸砰直跳,闹人心扉。

    不知过了多久,慧殊幔慢的醒过味来,章佳氏中风月余,现巳命不久矣。想刭这里,顿时只感鼻头一酸,眼里溢满泪水,还未及哭声,马车跟跄了一下,即刻就有人打起了审子,朝后高喊道:“钮枯禄福晋来了,二姑奶奶回来了。”慧珠忙暗自拭了泪,自持身份规矩的下了马车,又受过前来迎接的凌柱、俊德几人的礼后,方快步去寻章佳氏。

    正屋上房外立着一干仆从,见慧殊等人过来,忙跪地请安。慧珠没有理会请安的下人,左院门前,身子截僵了片刻,随即撒腿就跑到游廊上,大力推开紧闭的漆门,满室药味。慧殊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了一声“额娘”,就飞扑进了屋子,一下跪伏在了床楣跟前j#.,泪眼婆婆的望着床榻上的章佳氏,怎么;也不可置信,连连摇头。

    章佳氏浑浊的目光微敛神,向慧殊看去,盯了许火,才知来的何人,眼眶亦是含了泪水,却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任由疼爱多年的爱女伤心哭‘泣。

    凌柱走进屋来,见慧珠哭得不附身份,只得咳嗽一声道:“老大媳妇你也劝劝。”侍疾在榻的李氏会意,走近慧殊身边,劝慰道:“钮祜禄福晋,颜娘她老人家见您哭得如此伤心,心里该是多不好受啊,您的孝心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您快止止泪吧。”说罢,见慧殊仍在哭泣,又劝了好半响,才想了主意道:“额娘该服药了,要不您服侍额用吧,在给额娘味些米粥之类的也好啊。”慧殊闻言更是难过,,心里百味杂阵,但还是依言点了点头,稍止泪水少时,丫琢上了药,慧珠接过手,明知汤已是无用,仍是细心的舀了一勺一勺汤药喂到章隹氏的口里,却见入口的少,大多顺着嘴边流了下来。慧殊强忍住眼泪,勉强喂了半碗汤药,见章佳氏又陷入了昏迷,才捂着嘴和大嫂弟妹一块哭了起来。

    至响午,章住氏还在昏迷,慧珠不愿放弃一丝希望,遂道:“阿玛,难道就等额娘这样下去,还是再找了大夫来看看,说不定额娘她……她兴许会好起来的。”凌柱看了眼慧珠,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慧殊急红了眼道:“阿玛,你倒是说话啊,要不然我去请了太医过来瞧瞧。”说着越是觉得可行,忙起身往外走,准备遣了人以雍亲王府的名义请太医过府。

    凌柱哪会让慧珠草率行事,刚给李氏、索绰络两妯娌打了个眼色,却听门外通传道:“雍亲王到。”众人一惊,面面相觑,犹自反应过来时,胤真己进了屋里。

    凌柱一家见胤稹身着隶王朝服,周身乞息内敛,却另有股迫人气势压来,忙不迭跪地抖道:“奴才(婢妄、奴碑)请四爷大安。”胤稹颌,及至上位坐下,瞥了眼哭的似泪人般的慧殊,暗自皱了皱眉头,夫回对凌柱说道:“钮枯禄大人,听说夫人恶疾缠身,你我两家尚属亲戚,便请了太医过来。这位是王太医,且让他给夫人把脉。”

    凌柱一家受宠若惊,虽说胤稹话语冷漠,但对他们一家人而言却已是礼遇,心知这都是冲着慧球的面上,不由对慧殊看的更高。

    胤稹让了王太医遂入内室慧殊也想跟着入内,出声叫住,吩咐道:“王太医诊断时辰,你随我先去后堂。”凌柱一听,上前一步道:“钮祜禄福晋以前的闺房就在这院的东厢,去了也便宜。”说着连连对慧殊使眼色。慧珠不愿违拗老父之意,只好往内室又打看了几眼,掩下急切,福身应了。

    刭东厢房,丫环打了热水进屋,胤稹待下人退下,不悦道:“这虽是你娘家,还有至亲之人,但一旁的底下人呢?你如此不顾身份,如泼妇一般哭泣,成何体统,还不净了面,重新着装。

    慧殊感谢胤稹带了太医来府,又知胤稹言之有理,便微徽收拾了情绪,铰了帕子净了面,又倒了杯。温茶递给胤镇,声如蚊呐的声“谢谢”。胤稹微讶,却没说什么,就着手里的茶盏用了两口,便让慧替回了正堂。

    甫一回到正堂屋里,慧珠给胤稹福身告了假,就疾步进了内室,见章佳氏还在昏迷,又黯然失色的出了内室,及至上位在边坐下。

    胤旗话道:“钮祜禄夫人现在是何情况,你说吧。”太医打了个千儿,摇头叹道:“回四爷的话,钮祜禄夫人她只叶怕就是这两日了,请恕奴才无能为力。”众人明白至多不过这个结果,也能接受,只是想着慧殊与章佳氏母女感情最是深厚,只怕慧珠难以接受,便有担心的向慧珠看去。

    慧殊却是一脸平静的听了太医的话,与先前痛苦的模样判若两人。只见她出言谢过太医,又起身朝胤稹行了一礼,请求道:“爷,妾有要说,可许去后堂说话。”胤稹允之,屏退了左右,独与慧珠相处。

    胤稹问道:“何事?”慧珠一下跪在地上,仰头望向胤稹道:“爷,妄想留在娘家侍疾。”闻之,胤稹双目一凛,挪开几步,背向慧殊道:“钮祜禄夫人有两位儿媳侍疾,你现以嫁入皇家,未事先请求也罢,现在却要求夜宿外家,可是应当。

    慧殊闻胤真语调平缓,却知他现在定是不满,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请求道:“妾闻噩耗,爷立即让妾赶回娘家,已是爷莫大的恩典。

    随后爷又亲自来,妾更是不忘爷的大恩体恤。可是额娘打小就疼妾,为妾奔波操劳,妾却早早的出了嫁,未承欢膝下。

    现在俊贤又远在广州‘只有妾一女茬京’无论如何也要陪她渡过最后几日,请爷嗯充。

    胤稹猛然回身,面含薄怒直视慧珠,二人一站一跪,俱是沉默。

    良久,胤稹垂眼道:"起来吧,我会向福晋言明你侍生母两日。下午,府里会派六名侍卫。四名公中的嬷嬷,两名太监过来,你自是知道该怎般自处,莫夫了身份“慧殊不想胤稹如此爽快的允了话,有愣然。

    胤稹看也没看仍跪在地上的慧珠,迈步离开‘慧珠回过省’忙起身拉住胤祺,急切道:“那弘历和宝珠怎么办?”胤稹低头顺着衣袖看去,慧珠讪讪的松了手,胤稹方泠声道“你不过离府两日,宝儿只要待在院子里,有环仆妇照顾能出事.更何况年岁不小的弘历?毋要自扰。,,说罢,推门而出。

    慧殊听了胤稹的话,如吃了定心丸般,巳然心妥,想着去年离府一年兄妹二人都是好好的,现在就如胤稹所言,只是两日罢了,便不再心忱弘历兄妹,一心都扑在了章佳氏身上,衣不解带的侍疾榻,陪老母度过最后的几日。

    然,无论慧殊如何悉心照料,三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章佳氏己撒手人寰,无声无息的走了。那时一屋子下人还打着盹,李氏、索绰铬氏座矮塌上小憩,慧珠趴伏在脚踏边守着章佳氏,连连糊糊睁眼照看时,觉不对,颤敝微的伸手触及鼻息,脑子里瞬时一片空白,在理智回府之际,巳扑在了榻上,哭喊不止一屋子人知道章佳氏去了,皆大哭出声,李氏妯娌二人也扑了刭了床榻前。不多时,众人赶采,王府嬷嬷上前两人,左右一边架开慧珠,李氏妯娌二人的丫琢嬷嬷也顺势架开她们。随即就有人上前给章佳氏整理妆客,慧殊等人也被拉出了内室。

第一百九十四章 高烧

    慧珠被嬷嬷们驾着回了东厢后,听着院子里仆妇丫鬟(……)也不知在想什么,就不言不语的坐着。直至快响午时分,有小丫鬟过来请去见章佳氏最后一面,慧珠方才有些反映,就着两个嬷嬷的搀扶去了正堂。

    正堂上方里,章佳氏已被重新敛了妆容,面上盖着白绸布,身上也搭了条褥子。慧珠隔开两个嬷嬷,冲到章佳氏尸身前又是一场大哭,一旁地上还有章佳氏的陪房赵嬷嬷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又过了个把时辰,李氏遣了人去各个亲戚家报丧,一回正堂,见慧珠尚不能自持,还有一干王府下人守着,心里起了计较,慧珠是出嫁女外姓人,奔丧也不该是今日,一会少说不得有人来走礼,见了嫁入皇家的姑奶奶守着灵堂哭丧,背地里必会说些没规矩的话,这对慧珠母子在王府的前途不利。

    李氏计较完,正想上前规劝,慧珠缺摇摇晃晃得起身走来,勉强压制哭声道:“大嫂,今日是我回府之期,时辰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三日之后再来过丧礼。幼弟远在广州,府里的一切还有劳大哥大嫂操持。”听后慧珠也未多予客套,别过李氏,又向凌柱,俊德父子告了话,便带十几个下人回了王府。

    莲着两夜侍疾于床榻,未曾阖哏,今日一早又闻之噩耗,谪米未

    沾。这会儿,慧珠只觉周身疲乏的很,头痛欲裂,却无半点睡意。不

    过这样也好,两日未见一双儿士,心里惦记着,总得-先见见他们才是。

    马车到了王府,慧珠让1小娟给侍卫嬷嬷们打了赏银,就住院子里回

    去。一路上,有来往奴仆行礼倒是常事,但他们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

    样,却让慧球当下生了疑惑,随即又苦笑丢开心思,只道是这几日忧心

    过波所致

    转过月洞门,上了抄手游朗,途经一偏院角门,慧珠不由慢下了步子.

    角门拐角里,一婆子艳羡道:“——按这日子算,该是六阿哥殇逝那月——看着当时疯魔般的难过,行过头,又给怀上了,哪还见啥伤心……不过也真是个好命的,以为她就这般下去了,可看着没?又给怀上了。”另一婆子接话道:“以为这府里该是钮祜禄福晋一人独大,现在另一位有了身子回府,不知是平分秋水嘛,还是东风压了西风西风压了东风,唉,说这么多干嘛,我们做好手里的事就是,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少不得你我着殃,只是这钮祜禄福晋有些流年不利,娘家生母去了,现在又”一语末了,惊见慧珠奴仆三人行来,心下一凉,忙跪地请安。

    慧珠斜了二人一眼,并未动处罚她们的念头,只是心里面难免不是滋味,一时没有好脸色,小然子觑慧珠面色不豫,恨得牙痒痒的,这些乱嚼行舌根的叼奴,遂上前一步,狠拆道:“大胆,竟敢在府里搬弄是非,定要把你们杖毙了,让人瞧瞧烂舌头的后果。”

    慧珠明白小然子是想为她出口气,从章佳氏去世的当理寻个泄的口,但此时她已无精力再理这事,便挥手让小然子退下,另冷冷的说道:“府里风言风语隔上段时间就有冒出,我也不重罚,自己去司刑处各领十杖,罚三月例钱便罢。”说完,在身后婆子的感激饶谢声中,继续向院子行去.

    未近院子,已见院门大大敞开,远远就可听见院内嘈杂不止,似有

    哭喊声隐隐传来。慧殊瞳孔修然放大,一种不可仰制的恐惧蔓延全

    身,深这四肢百骸,让她畏缩不前。

    忽然,鸟喇那拉氏从身后喊道:“钮祜禄妹妹,你回来了。正是时

    候,快回院里看看,宝莲出事了。”说着已提着步子小跑了过采。慧

    殊闻言惊愕,下一瞬已不多作多想,直向院内奔去。

    院子里,仆从乱作一团,东厢搧门大开,进出之人皆含着慌张或是

    哽咽。慧珠跌跌撞撞进了东厢,室内哭喊声嘎然而止,只有女童赢弱

    的呓语声不间歇的唤道:“额娘……宝儿要额娘……额娘……”

    一声声“额娘”,犹如一裉根银针狠狠扎1进心里,慧殊心如绞痛,

    不明为何走时还是-活泼乱跳的女儿,此时却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

    赢声迭唤,她只能一步步向床榻走去。

    “额娘一一”弘历突然跑了过来,紧紧的狍住慧珠,大产唤道。

    慧殊闻声低头,弘历却已放声大哭,句句自责道:“额娘,是弘历的

    错,弘历没照顾好妹妹……妹妹落了水……弘^历

    好妹妹……哇,额娘。”众人回过醒,纷纷向慧珠和乌那拉氏跪地行礼。

    慧珠亦是满脸泪水,拍柏弘历的后背,安慰道:“你这个哥哥一

    直做的很好,不要自责,乖,让额娘去着看宝儿。”弘历依言松开

    手,慧殊抹了把泪水,疾步去了床榻。

    床榻上,宝儿双z目紧闭,一张小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双唇干涸

    撕裂,这会儿正徽徽蠕动砉,出猫儿般的哭声,睡梦中似被魔物所

    缠,小小的身子不安-的扭动着,两只小手也举在半空中,仿佛要抓住才物

    什,挣扎逃出。

    慧殊一把拖住梦魔中的宝儿,惊觉怀里身子的滚烫,恐慌暧时布满

    双眼,胆怯的伸手覆上宝儿冒着细汗的额头,茫然四顾道:“为什么,,

    为什么宝儿身上会这么烫,为什么?”雪儿似感觉到熟悉的怀狍,呢喃

    道:“额娘……”慧殊紧张的抱住宝儿,诓哄道“乖,堂儿,额娘

    在这,额娘正抱着宝儿呢。

    鸟喇那拉氏难过的别过脸,少时红了眼眶,劝道:“钮祜禄妹妹,

    你……”话刚出口,只见小然子一脸惊喜的拉着太医翘起而来,极高

    嗓予嚎道:“主子,太医来了。

    鸟喇那拉氏阻止了太医的行礼,声音焦急道:“俗礼就免了,先

    诊治了宝莲再说。”太医不敢耽搁,打开医药箱子,就来到床榻前,为

    宝i莲-看诊。

    乌喇那拉氏见一切稍妥,帮着把院子里的奴仆各安排了事,又打

    了小福子去寻胤稹过来,并传话给了其他院子里的人,让她们安分的

    待着就是。一应琐事处理打点完了,鸟喇那拉氏方回到东厢。

    此时,太医巳诊了脉,书写了药方子嘱咐下去。慧珠亲自绞了洋

    巾,搭在了宝莲额头,再三回打看后,才分了注意道:“太医,宝儿

    她怎么样了,何时高烧能退?”太医踌躇不语,鸟喇那拉氏厉声道:

    “太医,宝莲正危,由不得你打马虎眼,快说!

    太医微感惧怕,躬身答道:“回二位福晋的话,雪莲格-格-情况不

    好,若是明日晚间仍高烧不退,只怕神仙难医。”慧殊不可言信,后

    退两步,直指太医,色厉内荏道:“胡说,我的宝儿怎么会这样,不

    会的!”说着,连连摇头,口内只不停的唤道:“不会的,不会的。

    胤稹急忙赶来,见慧珠泪如雨下,髻凌乱,痴话不断,心下一

    沉,一脚瑞开门边跪着的下人,进屋便问:“宝莲现在情况如何?”太

    医又细讲了宝莲的病情。

    胤稹大怒,却不显于面,只见他面上黑沉,双目阴霾,一宇一顿

    道:“昨日落水未有烧,今日却高烧不退。来人,全给我托出去,

    仗责到宝莲病愈为止。”众人惊慌夫措,跪地乞饶。

    场面失控,乌喇那拉氏忙上前劝道:“爷,现在自治这些没用的奴才,也于事无补

    当下之际,宝莲退烧才是大事啊。”胤真、慧珠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向宝莲看去,时下稚儿夭折乃是常事,一场风寒,一次高烧便是要了许多幼童的命,每户人家,无论富贵显达,俱有几个早逝的孩童.

    慧珠慢慢阖上双眼,十指扣心,片刻音,双两眼大睁,厉光四射,语调却平缓道:"其它的以后再说,现在请大医尽一切方法救治宝儿,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明日晚间以前,宝儿一定要退烧."言毕,看向太医,太医头皮麻,不自觉的跪地叩道:"奴才一定不负钮祜禄福晋重托,尽全力救之."

    胤真眼里微闪诧异,似是陌生的盯着慧珠,半响,收回视线,充话道:"按钮祜禄氏的话做,有何需要,尽管提出."太医敛下心神,恭敬应了.

    说话时节,汤药呈了上来,慧珠忙接过药碗,一手抱着宝莲,一手拿着勺喂着汤药,心中大痛,却没有时间让她舔舐伤口,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掩埋了所有的情绪,掉不尽的眼泪,照料高烧中的女儿。

    服过药,又过了些许时辰,宝莲情况稍稳,迷迷糊糊睡下,慧珠暂退内室,脸色苍白的就着小然子搀扶来到正常,及至侧位坐下,淡然道:“宝莲为何落水?”

    本章完

    195缘由

    容嬷嬷霎时面如土灰,噗通一声匍匐在地上,身颤无言。慧珠垂下眼,一脸平静的说道,说吧,我只能挪开半个时辰,宝莲还在内室等我。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慧珠,加重语气道,说,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容嬷嬷认命的闭上眼,将宝莲落水一事娓娓道来。

    原来从前日慧珠离府的时候,宝莲就哭闹不止,尤其是昨日午睡醒来,寻不见慧珠,哭的撕心裂,容嬷嬷和素心想尽了办法诓哄,宝莲愣是哭着嚷着要寻慧珠。容嬷嬷无法,不忍心宝莲如此哭闹,便和素心商量带宝莲去二园逛逛,那里树木花草繁盛,说不定能引了注意。于是,一番商议后,容嬷嬷,董嬷嬷,还有晓雯晓舞就带着宝莲去二园玩耍。

    小孩子注意力容易引开,宝莲动了二园,见园里姹紫嫣红,繁花似锦,小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在蜂飞蝶舞的园里戏耍欢。容嬷嬷和董嬷嬷对视一眼,不由大松了口气更是尽心的带着宝莲在园子里玩。后来,宝莲小跑小闹的倒了后院池塘,一池的夏日荷花正含苞欲放,暗香浮动。容嬷嬷见池塘那有个凉亭,便欣然前往,又让晓雯晓舞在石桌上摆了糕点茶水,就伺候宝莲用吃食。

    不想,原本好好的一切,这是,弘时的一妻一妾却突然来了凉亭,容嬷嬷她们毕竟是奴才,剪了二人,连忙起身让座,想带了宝莲离开,却被栋俄氏以联络姑嫂感情为由给唤住了,如此,他们只好一旁小心翼翼的应付着。

    说到这里,容嬷嬷已泣不成声,董嬷嬷又接着话道,三夫人(栋鄂氏)手里的锦帕被风吹跑了,就让钟格格(弘时的妾室钟氏)去捡,钟格格身子重了,行动难免蹒跚,她刚出了凉亭,宝莲格放了手中的糕点一下子就下了石凳,跑了过去牵着钟格格的手,说着,浑身打了个冷颤,方继续道,锦帕被吹到了池塘岩上,那长有青苔,三夫人和奴婢们连忙唤着宝莲格格回来,容嬷嬷更是紧紧的跟着,可谁知,钟格格脚上一歪,直愣愣的往池塘里栽,奴婢们抓斗抓不及,就见宝莲格格也跟着一起落了水。

    话不必细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栋鄂氏存心让钟氏流产,而宝莲只是意外搭上的。慧珠强忍住愤怒,蹭的一下站起身,冷声问道,为啥宝莲今日才高烧不止?素心几步上前,跪在慧珠身下,哭道,昨日宝莲格格最先被救了起来,人还是清醒的,可钟格格却下神大量出血,请来的太医都往了李侧福晋院去,一直忙了通宵,直至天亮才有太医过来看宝莲格格,那太医还是弘历阿哥请来的

    素心顿了顿,又断断续续的说道,当日,宝莲格格情况不严重,喝了碗姜汤便沉沉的睡下.

    二日太医过来诊脉,也只是说受了惊吓,开了驱寒和压惊的药就离开了但宝莲格格一直梦魇缠身,太医走后没多久,就开始了高烧然后主子就回来了.

    是啊,一个格格哪比得上王府长孙重要,还是在子嗣稀少的雍亲王府.慧珠大口喘息,只觉得胸口闷气般的难受,眼泪也不知何时滑落脸颊,但她只能指甲狠狠陷进掌心,止住满腔的愤怒.

    听后,乌喇那拉氏大惊失色,自知此事若追究起来,她也逃不出责任,遂忙向胤禛看去,张了张嘴,任是不能出声,班上方被王嬷嬷提醒,这才起身,抚上慧珠的后背,哽噎道,钮钴禄妹妹,是姐姐没护好宝莲,她

    一语未了,只见慧珠退后一步,摇头道,福晋不用自责,说完,又转身,对胤禛欠身,语音颤抖道,爷,此事已明个大概,妾相信爷自有定夺,现下宝儿危在旦夕,请恕妾先行失陪,话落,抬眼直视,待在胤禛眼里捕捉到一抹愧疚,方低垂眼去了内室.

    胤禛心里亦是暗怒不已,看着慧珠衣袖下紧握的双拳,着颤抖的背影,强制镇定的模样,一时,个般滋味齐涌进心,理智却又清晰的印在脑海里,让他挣脱不出.

    胤禛无言的垂下眼睑,想挥去这不适之感,眼前却依然不歇的上演脑海里的一幕,病魔中受着折磨的宝莲,声声额娘的叫唤,故作坚强冷静的慧珠,声声女儿的呼唤他一次有种对妻女的愧疚,母女情深的羡慕,仰或是他也理不清的千般思绪

    此时,天已黑了下来,宝莲醒了过来,又一边哭嚷着,一边额娘额娘的叫唤不停.守在床边的慧珠,一惊觉宝莲醒来,忙抱着宝莲在怀里诓哄,可宝莲早已失了理智,只是一个劲的无意识唤着.

    慧珠鼻头一酸,忍了泪水,轻轻的取下宝莲额头上的洋巾,忽感宝莲身上更烫了,吓得忙扭头喊道,太医,你快来看看,这晚间刚喝下了汤药,怎么一点作用也没有,身上还更烫了.

    太医大呼道,什么.说罢,大步走到榻前,抓起宝莲的手,忙诊脉断病,片刻后,呢喃自语,又连连摇头,慧珠见太医这般神情,身子晃了晃,神经紧绷道,太医请有话直说.太医踱了几步,心下一横,跪地说道,请钮钴禄福晋节哀顺便.

    不慧珠不可置信的大叫一声,随即指着太医咒骂道,你个庸医,你是想害死我的宝儿是吧,我才不相信你的说辞,下午明明说宝儿明日晚间若是高烧不退,才会病危,现在又如此说话,必是有诈.你个庸医,给我滚.

    胤禛,乌拉那拉氏闻声赶来,见慧珠,病魔般指着太医怒骂不止,心里一惊,竟齐口问道,怎么了?太医拱手道,宝莲格格烧热以至极,而依病情来看,宝莲格格此时不能用药退烧,如此,只能继续高烧下去该是过不了今夜子时.

    一旁候着的素心闻言,呆了呆,正捂嘴大哭之际,忽的忆起老办法,忙出口道,乡下的土法子,给孩子捂了厚被子,出了热汗,这烧自然也就退了.乌拉那拉氏见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成活吗医,咬了咬牙道,爷,钮钴禄妹妹,不如暂且一试.胤禛沉痛闭眼点头,乌拉那拉氏忙吩咐下人去被褥子。

    慧珠麻木的站着,看着素心,小娟取了一床又一床的厚被子给宝莲覆盖上,让她不禁想起今早章佳氏被敛容盖被的情形,身子登时簌簌抖,不可以,不可以盖被对,不可以盖被,可以物理降温,不需要用药.

    慧珠眼里闪过一抹希翼,不顾失宜的拽住太医,直直问道,是不是只要温度下降,宝儿就会无事?太医只当慧珠疯魔,本不欲答话,却见胤禛阴冷的盯着他,不由得咽了咽唾液,回道,只要体温有所下降,便可下药,宝莲格格也能无事.

    慧珠惊喜的放开太医,手足无措的左顾右盼,脑子里不停的翻转,循着前世的记忆,回想着物理降温的常识.

    胤禛见慧珠已然魔怔,忍了忍,深呼口气道,孩童患病乃是九死一生,要不放不待胤禛说完,慧珠出言打断道,爷,我要冰块,您能在一个时辰内寻来冰块么?胤禛惊异于慧珠眼里的坚定,片刻点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立马让人去寻了冰来.

    时节未入夏,要得冰块倒是要费一番功夫,不过慧珠相信胤禛必能在半个时辰内寻来,便不再多言,转过身就去了床榻,将被褥全部取下,又给宝莲身上的旗服退下,只留里面的亵衣.

    众人见慧珠这般作为,吓得瞪大双目,太医更是出声阻止道,钮钴禄福晋,这万万使不得呀,慧珠没理会太医的叫嚷,连声吩咐道,素心你去端些食用凉水来,小娟你去让厨房备了沐浴的热水,还有小然子,你去把酒劲不到的淡酒拿来,三人应了,快步出了内室.

    未几,清水,热水,淡酒备了过来,慧珠拿着清水给宝莲大饮了半碗,又将宝莲放进了沐浴桶内泡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抱了宝莲出来,让她双脚浸在热水盆里,再用棉巾沾了淡酒,从颈部开始擦拭,以拍擦的手法行从上往下擦.

    刚擦过一遍,冰块就送了过来,慧珠忙让人将冰块打碎,用冷布将冰块包好,将宝来呢抱到床榻上躺着,再将冰块置于宝莲颈下,并用小冰枕不时给宝莲擦拭身上.

    胤禛看着慧珠熟练的动作,想起他时疫那次,也是慧珠力排众议,将他救了回来,说不定这次,宝莲也会安然无恙,思及此,又意欲不明的看了慧珠一眼,才遣了多余的下人,和乌拉那拉氏挑帘除了内室,到外间等着消息.(终于完了,哎呦,我的娘,真累)

    拂晓时分,暮色的苍穹渐渐泛起一丝白亮,淡青色的天际尽头晨光溅洒,似血红,似嫣然,又似淡彩,不歇间,黎明划破夜幕,东升的朝阳浸染大地——天亮了。慧珠眯了眯眼睛,素手半覆上一双剪瞳,有些不适应屋内倾洒下来的金晕,却依然踱开床榻,迎面走向窗枢,直视晃眼的曦阳。

    不知何时,天越来越亮,翻腾的朝霞,拨开层层流云,投射出万丈光芒,火似的红光霎时映向每个角落,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穿过雕栏的漆木,给她身上镀上了一道淡淡的金光,让她显得那样的惬意舒适,但紧绷的背影,却已透露出她平静外表下的怯弱,以及凌迟的等待。

    今日天亮前,她一夜的亲身照料,不停的为宝莲擦拭着身子,终于在希望破碎的那刻,奇迹降临了,宝莲身上的高烧逐渐退了下来,然后,她再无力救助,只能退到一旁,将命悬一线的女儿交给太医救治,静静的祈求着希望再一次的降临。

    可为什么辰时(上午九点)已过,还没有人前来告诉她宝莲平安无恙的消息?慧珠气息不稳,心下猛烈的翻转,焦急,恐惧,担忧千丝万缕的负面情绪已将她深深的淹没,残余的理智也开始土崩瓦解。

    就在慧珠即将面临崩溃之时,只见小然子连滚带爬的扑倒过来,惊喜交加的抽泣道:“主子,宝莲格格没事了,宝莲格格醒了。”末了,嘶声力竭的喊出更大的一声:“她醒了!”慧珠全身颤抖,呆愣的转过身,还未消化的脑里传达的信息,下一瞬已不顾一切的跑到内室。

    绫罗绸缎铺设的床榻上,宝莲虚弱的靠在背枕上,一双骨溜溜的黑眼睛稍显无神,却灵动的转悠着,面颊上的潮红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微有苍白的两腮,小小的人儿看似赢弱的无力靠躺着,可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她生命的勃,她战胜了这次病魔。

    “呜呜”慧珠一把捂住呜咽出声的双唇,惊喜的泪水顺着眼角一一滑落,巨大的喜悦席卷而来,她的宝莲又回来了!

    宝莲不明所以的望着屋子里饱含泪水的众人,皱了皱小脸,忽见慧珠跑了过来,不由嘴角一弯,甜甜的想唤声“额娘”,却现嗓子疼的厉害,只能小声的哭喊道:“额娘……宝儿疼……”慧珠心酸涩,忙一把抹去泪痕,跑去搂过宝莲,软绵绵的小身子落入怀中,心里空当瞬时被填的满满,平时诓哄女儿的话语,也不知不觉的出了口中。

    一旁侍立的太医不禁老泪纵横,撇过头,堪堪止住失态,他万万想不到一个女儿,竟能引起这位侧福晋如此的重视,想起其它王府里福晋、格格们对女儿的淡视、不管不顾,龙其是这皇家,、宗室之女连一般的八旗贵族之女都“比不上”,她们不过是用来联姻的,只是享了金枝玉叶的尊荣罢了。

    想到这里,太医对眼前的这位侧福晋更生敬佩,勉力自持道:“钮祜禄福晋,宝莲格格已经过了危险,只是一天一夜的高烧耗去她许多体力,后面还需细养着身子便是。这会,宝莲格格醒了,应让她入些流质吃食,再喝汤药。”

    慧珠回过省,平缓了情绪,感激道:“昨日我话有失言,宝儿她还是多亏了太医的救治。”太医不敢居功,诚心诚意的说道:“宝莲格格能安然无恙,全是钮祜禄福晋您一力救治,才使宝莲格格不靠药食退烧,就您用的那些办法,确实让奴才受益匪浅。”

    慧珠淡淡一笑,双寒暄几句,便打太医开药方,并让素心将粳米碾碎,熬些粥过来。

    吩咐了话,一抬眼,正好见帘子一挑,胤真阔步进来,慧珠没向往常一样忙起身迎接,反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胤真身窗朝服赶来,头上顶帽未取,面上虽无表情,但额头却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可断胤真是下了朝堂,就匆匆赶来。

    打量之际,胤真目光已极快了扫过母女二人,见母女两面上泪痕未干,面色皆是苍白,又唇干裂,却好在她们是平平安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暗下不由长长出了口气,亲自动手取下顶帽,恢复常态道:“我听说宝莲已无性命之忧,可是?”

    慧珠展颜笑道:“嗯,太医说了,只要宝莲细养着身子就行。”

    说完,好似这才反应过来,忙要起身行礼,胤真罢手道:“你照顾了宝莲一晚,虚礼免了吧。”慧珠点头应了,便转过头,一面为宝莲抚着粘黏的丝,一面轻轻的出声诓慰。

    胤真见状,让小然子备了常裳,洗用具,又遣了人去乌喇那拉氏传消息后,也沉默了下来,坐在对面炕上,望着床榻上的母女兀自深思。

    一时,清粥熬好,慧珠轻声唤醒昏昏欲睡的宝莲,舀了勺粥,放到嘴边吹了一会,才喂给宝莲用下,宝莲也是乖巧,不哭不闹的喝了半碗,时不时还朝床榻旁的人笑笑。

    素心默默的看着母女二人,忍不住哽咽道:“宝莲格格打小就是听话懂事的,主子把格是放在手心里宠着,常说女儿要娇养,儿子要严待,不让格格受一点委屈,可现在格格她动”话到一半,再也出不了声了。

    慧珠横了素心一眼,扭头看向胤真,浅浅一笑道:“爷莫怪,素心也是担心宝儿才这样。”胤真“嗯”一声,慧珠回过,看着病弱中的女儿,想着素心的话,手心不自然握紧,死死抓住银勺,心里终是不甘,又侧过头,强撑笑容,语调故作不在意的问道:“宝儿已经无大碍了,不知不知钟氏可是安然?”

    胤真双眼炯然,审视的目光盯着慧珠,却至见慧珠笑容是那般苍白无力,故作坚强的话语里,殊不知一丝颤抖的尾音,已泄露了情绪。遂又收回目光,一手抚上额头,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心里叹道:“还是装不成她们那样,又何苦强撑?许是他一手促成的吧。”

    正沉默间,外间传话道:“福晋,李福晋,三夫人到。”

    慧珠深吸口气,将手里的白粥递给素心,就见乌喇那拉氏等三人挑帘进屋,她迎上前去,向乌喇那拉氏行了一礼,又与李氏互见了半礼,方目光掠过栋鄂氏,退到胤真身边。

    栋鄂氏跟乌喇那拉氏,李氏向胤真行过礼后,偷偷瞄向慧珠,却恰恰撞上慧珠不待情绪的双眼,心里一颤,不知是做贼心虚,仰或是想起今早派人打听来的消息,竟在胤真,慧珠双双施压的目光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当声唬的众人一跳。

    李氏眸了眼面色泛白,颤颤抖抖的栋鄂氏,暗啐一句“没用的东西”可也不愿栋鄂氏受了责任,影响了弘时的前途,以及她在府里脸面,只好狠狠剜了眼栋鄂氏,强笑道:“这孩子怎么了,唉,该是这几日分身之术的照顾钟氏,又担心宝莲的病情,才一时失了太,来快事起来。”说着就给身后的丫头使了眼色,两丫头上前扶起栋鄂氏,不想栋鄂氏脚下不稳,又跌坐在了地上.

    场面尴尬,胤稹、慧珠二人未予吭声儿,李氏面上恼的#绯红,鸟喇那拉氏心思一转,弯下身子,一面亲手扶起栋鄂氏,一面温言道:“弘^时媳妇,起来吧,我和李妹妹还没问得宝莲的J情况,倒是还要迁就你了。”栋鄂氏闻乌喇那拉氏语调’温和,可话里分明带着怨恼,忙两脚施力站起来,低声道:“-是媳妇失礼了。

    话音刚落,只听宝莲脆生生的问道:“额娘,你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堂儿听不见呢。”声量不到,却引得众人吃惊的看去,慧珠愣了一下,怵的问道:“宝儿,你在说什么?”宝莲打起精神,好奇的望着众人,又犯愁的盯着慧珠嚅动的双唇,猫儿般的嘤嘤哭道:“额艰,你说什么?宝儿听不见……颜娘抱……”

    一个不祥的念头忽闪进脑里,慧殊慌张的冲到床榻前,双手一把抓住宝莲的譬肩,语极慢的说道:“室儿,知道额娘在说什么吗?”宝莲迷茫的摇摇头,慧殊不信的再次问道:“宝儿,你别吓额娘啊,告诉额娘呀,你听得见颜娘说话吗。”

    雪莲皱着一张脸,随即哭出声道:“疼——额娘,疼……额娘说什么……宝儿好疼……”闻言,慧珠忙放开双手,心疼的:抱着宝莲诓慰,好一会,宝莲方止了泪水,却又一抽一抽的问道:“额娘你们在说什么啊?”慧殊猛然一惊.抱着宝莲不在动作。

    不知是谁,忽然大叫道:“主子,宝莲格格莫不是听不见了!”众人闻声看去,就见晓雯惊慌的喊道,不待反应,又听慧珠惊声叫道:“不,我的宝儿怎么会听清不见,怎么会?”

    (咕~~~)那个其实文不虐,宝莲灯听不见了,但可以学唇语,一样知道大家说的什么,但这样便是身有残疾,就可以不去蒙古联姻,对她有好处的……而且栋鄂氏后面也不会好过……所以别拍砖呀,,,,咕,咕,,,求票中

    本章完.

第196章 退烧

    拂晓时分,暮色的苍穹渐渐泛起一丝白亮,淡青色的天际尽头晨光溅洒,似血红,似嫣然,又似淡彩,不歇间,黎明划破夜幕,东升的朝阳浸染大地——天亮了。慧珠眯了眯眼睛,素手半覆上一双剪瞳,有些不适应屋内倾洒下来的金晕,却依然踱开床榻,迎面走向窗枢,直视晃眼的曦阳。

    不知何时,天越来越亮,翻腾的朝霞,拨开层层流云,投射出万丈光芒,火似的红光霎时映向每个角落,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穿过雕栏的漆木,给她身上镀上了一道淡淡的金光,让她显得那样的惬意舒适,但紧绷的背影,却已透露出她平静外表下的怯弱,以及凌迟的等待。

    今日天亮前,她一夜的亲身照料,不停的为宝莲擦拭着身子,终于在希望破碎的那刻,奇迹降临了,宝莲身上的高烧逐渐退了下来,然后,她再无力救助,只能退到一旁,将命悬一线的女儿交给太医救治,静静的祈求着希望再一次的降临。

    可为什么辰时(上午九点)已过,还没有人前来告诉她宝莲平安无恙的消息?慧珠气息不稳,心下猛烈的翻转,焦急,恐惧,担忧千丝万缕的负面情绪已将她深深的淹没,残余的理智也开始土崩瓦解。

    就在慧珠即将面临崩溃之时,只见小然子连滚带爬的扑倒过来,惊喜交加的抽泣道:“主子,宝莲格格没事了,宝莲格格醒了。”末了,嘶声力竭的喊出更大的一声:“她醒了!”慧珠全身颤抖,呆愣的转过身,还未消化的脑里传达的信息,下一瞬已不顾一切的跑到内室。

    绫罗绸缎铺设的床榻上,宝莲虚弱的靠在背枕上,一双骨溜溜的黑眼睛稍显无神,却灵动的转悠着,面颊上的潮红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微有苍白的两腮,小小的人儿看似赢弱的无力靠躺着,可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她生命的勃,她战胜了这次病魔。

    “呜呜”慧珠一把捂住呜咽出声的双唇,惊喜的泪水顺着眼角一一滑落,巨大的喜悦席卷而来,她的宝莲又回来了!

    宝莲不明所以的望着屋子里饱含泪水的众人,皱了皱小脸,忽见慧珠跑了过来,不由嘴角一弯,甜甜的想唤声“额娘”,却现嗓子疼的厉害,只能小声的哭喊道:“额娘……宝儿疼……”慧珠心酸涩,忙一把抹去泪痕,跑去搂过宝莲,软绵绵的小身子落入怀中,心里空当瞬时被填的满满,平时诓哄女儿的话语,也不知不觉的出了口中。

    一旁侍立的太医不禁老泪纵横,撇过头,堪堪止住失态,他万万想不到一个女儿,竟能引起这位侧福晋如此的重视,想起其它王府里福晋、格格们对女儿的淡视、不管不顾,龙其是这皇家,、宗室之女连一般的八旗贵族之女都“比不上”,她们不过是用来联姻的,只是享了金枝玉叶的尊荣罢了。

    想到这里,太医对眼前的这位侧福晋更生敬佩,勉力自持道:“钮祜禄福晋,宝莲格格已经过了危险,只是一天一夜的高烧耗去她许多体力,后面还需细养着身子便是。这会,宝莲格格醒了,应让她入些流质吃食,再喝汤药。”

    慧珠回过省,平缓了情绪,感激道:“昨日我话有失言,宝儿她还是多亏了太医的救治。”太医不敢居功,诚心诚意的说道:“宝莲格格能安然无恙,全是钮祜禄福晋您一力救治,才使宝莲格格不靠药食退烧,就您用的那些办法,确实让奴才受益匪浅。”

    慧珠淡淡一笑,双寒暄几句,便打太医开药方,并让素心将粳米碾碎,熬些粥过来。

    吩咐了话,一抬眼,正好见帘子一挑,胤真阔步进来,慧珠没向往常一样忙起身迎接,反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胤真身窗朝服赶来,头上顶帽未取,面上虽无表情,但额头却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可断胤真是下了朝堂,就匆匆赶来。

    打量之际,胤真目光已极快了扫过母女二人,见母女两面上泪痕未干,面色皆是苍白,又唇干裂,却好在她们是平平安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暗下不由长长出了口气,亲自动手取下顶帽,恢复常态道:“我听说宝莲已无性命之忧,可是?”

    慧珠展颜笑道:“嗯,太医说了,只要宝莲细养着身子就行。”

    说完,好似这才反应过来,忙要起身行礼,胤真罢手道:“你照顾了宝莲一晚,虚礼免了吧。”慧珠点头应了,便转过头,一面为宝莲抚着粘黏的丝,一面轻轻的出声诓慰。

    胤真见状,让小然子备了常裳,洗用具,又遣了人去乌喇那拉氏传消息后,也沉默了下来,坐在对面炕上,望着床榻上的母女兀自深思。

    一时,清粥熬好,慧珠轻声唤醒昏昏欲睡的宝莲,舀了勺粥,放到嘴边吹了一会,才喂给宝莲用下,宝莲也是乖巧,不哭不闹的喝了半碗,时不时还朝床榻旁的人笑笑。

    素心默默的看着母女二人,忍不住哽咽道:“宝莲格格打小就是听话懂事的,主子把格是放在手心里宠着,常说女儿要娇养,儿子要严待,不让格格受一点委屈,可现在格格她动”话到一半,再也出不了声了。

    慧珠横了素心一眼,扭头看向胤真,浅浅一笑道:“爷莫怪,素心也是担心宝儿才这样。”胤真“嗯”一声,慧珠回过,看着病弱中的女儿,想着素心的话,手心不自然握紧,死死抓住银勺,心里终是不甘,又侧过头,强撑笑容,语调故作不在意的问道:“宝儿已经无大碍了,不知不知钟氏可是安然?”

    胤真双眼炯然,审视的目光盯着慧珠,却至见慧珠笑容是那般苍白无力,故作坚强的话语里,殊不知一丝颤抖的尾音,已泄露了情绪。遂又收回目光,一手抚上额头,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心里叹道:“还是装不成她们那样,又何苦强撑?许是他一手促成的吧。”

    正沉默间,外间传话道:“福晋,李福晋,三夫人到。”

    慧珠深吸口气,将手里的白粥递给素心,就见乌喇那拉氏等三人挑帘进屋,她迎上前去,向乌喇那拉氏行了一礼,又与李氏互见了半礼,方目光掠过栋鄂氏,退到胤真身边。

    栋鄂氏跟乌喇那拉氏,李氏向胤真行过礼后,偷偷瞄向慧珠,却恰恰撞上慧珠不待情绪的双眼,心里一颤,不知是做贼心虚,仰或是想起今早派人打听来的消息,竟在胤真,慧珠双双施压的目光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当声唬的众人一跳。

    李氏眸了眼面色泛白,颤颤抖抖的栋鄂氏,暗啐一句“没用的东西”可也不愿栋鄂氏受了责任,影响了弘时的前途,以及她在府里脸面,只好狠狠剜了眼栋鄂氏,强笑道:“这孩子怎么了,唉,该是这几日分身之术的照顾钟氏,又担心宝莲的病情,才一时失了太,来快事起来。”说着就给身后的丫头使了眼色,两丫头上前扶起栋鄂氏,不想栋鄂氏脚下不稳,又跌坐在了地上.

    场面尴尬,胤稹、慧珠二人未予吭声儿,李氏面上恼的#绯红,鸟

    喇那拉氏心思一转,弯下身子,一面亲手扶起栋鄂氏,一面温言道:

    “弘时媳妇,起来吧,我和李妹妹还没问得宝莲的J情况,倒是还要迁就

    你了。”栋鄂氏闻乌喇那拉氏语调’温和,可话里分明带着怨恼,忙两脚

    施力站起来,低声道:“-是媳妇失礼了。

    话音刚落,只听宝莲脆生生的问道:“额娘,你们在说什么啊?为

    什么堂儿听不见呢。”声量不到,却引得众人吃惊的看去,慧珠愣了

    一下,怵的问道:“宝儿,你在说什么?”宝莲打起精神,好奇的

    望着众人,又犯愁的盯着慧珠嚅动的双唇,猫儿般的嘤嘤哭道:“额

    艰,你说什么?宝儿听不见……颜娘抱……”

    一个不祥的念头忽闪进脑里,慧殊慌张的冲到床榻前,双手一把

    抓住宝莲的譬肩,语极慢的说道:“室儿,知道额娘在说什么吗?”

    宝莲迷茫的摇摇头,慧殊不信的再次问道:“宝儿,你别吓额娘啊,告

    诉额娘呀,你听得见颜娘说话吗。”

    雪莲皱着一张脸,随即哭出声道:“疼——额娘,疼……额娘说什

    么……宝儿好疼……”闻言,慧珠忙放开双手,心疼的:抱着宝莲诓慰,

    好一会,宝莲方止了泪水,却又一抽一抽的问道:“额娘你们在说什么

    啊?”慧殊猛然一惊.抱着宝莲不在动作。

    不知是谁,忽然大叫道:“主子,宝莲格格莫不是听不见了!”众人闻声看去,就见晓雯惊慌的喊道,不待反应,又听慧珠惊声叫道:“不,我的宝儿怎么会听清不见,怎么会?”

    (咕~~~)那个其实文不虐,宝莲灯听不见了,但可以学唇语,一样知道大家说的什么,但这样便是身有残疾,就可以不去蒙古联姻,对她有好处的……而且栋鄂氏后面也不会好过……所以别拍砖呀,,,,咕,咕,,,求票中

    本章完.

第197章 转机

    众人心知事情不对,缄默其声,乌喇那拉氏环视了眼众人,率先上前劝慰道:“钮祜禄妹妹,你先别急,等请了太医过来看看才知。”李氏小心觑见胤真神色极为难看,心里面打了个边鼓,忙横眼竖眉的对着一干奴仆,大声呵斥道:“你们什么呆,还不快去请了太医过来,若是宝莲格格有个万一,仔细(ps:作者写的是仔细,我咋感觉有问题呢?)了你们的皮!”

    胤真就着小几一拍,“哐啷”一声骤响,只见桌面一片狼藉,茶沫四溅,青瓷碎地,刹那前,众人禁声。

    胤真冷冷的瞥了眼李氏,至李氏瑟缩的退到一旁,方开口道:“小禄子你去把为宝莲诊脉的太医请来,还有落水当日过府的两个太医也请来。”小禄子应道:“喳。”胤真又道:“宝莲可能失聪的事,我不想在其他地方听见。”众人齐声称是,胤真挥手屏退左右。

    少时,屋内只剩下胤真、乌喇那拉氏、李氏婆媳、慧珠母女。

    胤真薄唇微垂,眼角掠过床榻旁紧紧相拥的母女二人,眼底划过一抹痛色,却又极快的消失,仍是冷硬着一张面庞,轻忽忽的瞟向李氏婆媳,语气清冷道:“你们跪下。”

    “什么”李氏不可置信的失声出口,随即面容哀泣道:“爷,怎么了,为什么……”不待李氏道完,胤真双眼一凛,吐出二字“——跪下!~”李氏婆媳霍然一惊,再不做他想,直接跪地。

    乌喇那拉氏回到炕席左边坐下,正想出言相劝,,被胤真含薄怒的一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勉强对着李氏婆媳投以安抚的眼神,便不再言语。

    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只余慧珠母女偶尔的啜泣声不进响起。

    渐渐的,宝莲在慧珠轻轻的拍抚下慢慢睡下,出细微的鼾声。慧珠怜惜的看着娇弱的女儿,俯身在宝莲额际落下一吻,然后起身炕席走去,及至胤真身侧,站住脚,转身,面无表情的府看着李氏婆媳。

    李氏摸不准胤真的想法,又见慧珠达地区高临下的看着她,索性心一横,抬头无畏的迎向胤真、慧珠的目光,嘴巴一撇,语含哭音道:“爷、钮祜禄妹妹,宝莲她残疾,妾也是难过,难道就因为宝莲落水时,弘时媳妇在场,所以妾婆媳两就等跪着赎罪吗?可是爷、福晋您们想想,钟氏她也出了事,现在在床榻上躺着,她肚子里怀的可是爷的孙子,长孙啊。”

    慧珠牙关紧咬,费尽全力气,才止住满腔怒意,控制住她想狠狠掌掴李氏的冲动!心下一声冷笑,你李氏一家明争暗半,牵连宝莲不说,此时竟然无耻的直道宝莲残疾,哭喊你们婆媳也是受害者。她就不信,宝莲意外落水后,你李氏婆媳难道就没有顺水推舟,幸灾乐祸的等着宝莲出事。

    果不其然,胤真待李氏哭声一止,便质问道:“当日落水,为何只请了两名太医,而这两名太医都去看了钟氏,无一人救治宝莲,最后居然还是弘历请了太医过来。”李氏一怔,一时语塞,竟无话反驳。

    乌唔那拉那紧了紧手帕,强制镇定,胤真每一句质问,无疑是旁敲侧击,既怒斥了李氏婆媳,也隐隐对她心生不满。不行,虽说这事是她的刻意疏忽,不过是想引导起慧珠和李氏的矛盾,但万万想不到,宝莲竟会二天了高烧,引起这大风波,可现下她能不坐以待毙。

    遂心里计较一定,乌喇那拉氏立马起身,下跪请罪道:“爷,这次宝莲耽误治疗,妾责无旁贷,自知对不住钮祜禄妹妹,更害了宝莲,还请爷治罪。”

    胤真不意外乌喇那拉氏跪地请罪,沉默了一下,抬道道:“福晋,你起来吧。你治府多年,甚是操劳。那日我临时被留在畅春园,不过想着你在府里,便是心安。”话屯了屯,看了眼慧珠,见慧珠倒还明白过来,扶起乌喇那拉氏,方继续说道:“福晋,可是能告诉我当日夜里所生的事?”

    乌喇那拉氏顺势起身,向悲珠歉意一笑,回忆道:“那日忽然听闻钟氏和宝莲双双落水,忙让人去请了太医,妾因安抚过宝莲,亲疏关系一分,私心便赶去看宝莲,待妾赶去时,宝莲只是满脸通红的大声哭泣,妾当下心定,这时有丫环来报,钟氏情况危急,有滑胎之象,就忙向李妹妹院子赶去。那日,钟氏的确凶险,可谓是九死一生,至当夜晚间,钟氏仍昏迷不醒。

    乌喇那拉氏话停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为难,话语踌躇道:“妾等着另一位太医前来回复宝莲的情况,却听说这位太医半路被年妹妹拦截住,一直守在有小产迹象的年妹妹屋里。如此,妾见时辰已过二更天,太医不好请,便想从为钟氏着诊的两位太医拨出一位,可此时弘时媳妇却说宝莲已经无事睡下……是妾的失责,担忧年妹妹和钟氏肚里的孩子,尽疏忽了……”语犹未完,乌喇那拉氏已红着眼睛撇过头。

    胤真皱皱眉头,不置可否,道了句:“一时大意疏忽,乃是人之常情,福晋不必过过自责”后,阴冷的看向惊惧不已的栋鄂氏,大掌一拍道:“栋鄂氏,你好大的胆子。”

    栋鄂氏自听胤真让她和李氏下跪,就知胤真必要追究此事,适才乌喇那拉氏又言明她说宝莲已经睡下,心知她是逃不掉一干责任,不由面如死灰,无助看向李氏求救,一面颤抖道:“阿玛媳妇儿真的是派人看了的,宝莲妹妹她……”

    一语未完,小禄子帘外禀道:“爷,太医请来了。”胤真伸手指向一旁的耳房,道:“你们俩去那里面跪着。”李氏犹言不信,却见栋鄂氏动作麻利的匍匐进了耳房,无法,只能咬牙一同进了耳房跪着。

    三位太医齐进屋内,跪地请安。胤真目光落向为宝莲着诊的薛太医,颔道道:“你就起来吧,想必来时,已给你说明了情况,你现在就去看看宝莲有何不妥。”薛太医依言而行,慧珠也忙着跟着过去。

    时辰不趋不缓的流逝,薛太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满头大汗,愣是不明宝莲失聪的缘由,只能略诊出宝莲是气血凝滞,经络阻塞之症。遂一个时辰后,开了副解毒湿汤,就躬身道:“奴才无能,不能查出宝莲格格病症,只大概知晓宝莲格格是因烧导致经络阻塞。”听后,慧珠失魂的摇晃了下身子,一下子跪坐到脚踏上。

    一旁跪在地上的陈在医闻言,打起了小算盘,前晚李氏婆媳故意让他抽不出空给宝莲诊脉,依现在的情形,必是坏了事,若是他能将功抵过,岂不是能躲过

    不再多想,陈太医连忙出声道:“爷,奴才许是能为宝莲格格医治。”胤真眼里闪过精光,沉声道:“当真?”陈太医顶住压力,唯唯诺诺的应道:“奴才定当尽力。”慧珠晃着身子站起,右手死拽住帷幔,两眼圆睁,青筋直绷,否决道:“不是尽力,而是一定。”

    陈太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向慧珠打了个千儿,便为宝莲诊脉,又询问了薛太医宝莲高烧时的情形,后余一个多时辰后,至见宝莲吵着左耳疼,却右耳无事,思绪屯开,大歇口气道:“爷,宝莲格格事有转机,奴才的师傅曾经告诉过奴才,稚童高烧后,轻者往往导致失明、失聪等现象,重者会痴如呆儿。宝莲格格便是高烧导致失聪,按医理寻因,乃是上焦湿热,耳有所染之症。”

    慧珠不待陈太医继续言绉绉的说明,直接打断道:“宝儿的情形到底如何?现在宝儿左耳正疼的厉害。”如此太医只好明言:“宝莲格格情形可谓大好,右耳只是暂时受到左耳静脉影响,暂时失聪,不出一月,右耳便可恢复,只是左耳还有问题,需要针灸药服看看,至于能否让左耳痊愈,奴才不敢担保。”

    乌喇那拉氏忙接话道:“意思是宝莲左耳会失聪?”陈太医见胤真阴鸷的盯着他,那还敢称是,遂忙摇头道:“不可如此果断,说失聪不至于,只是以后听力肯定会大受影响,且以后若是再遇烧,那左耳就是彻底失聪。”

    忽然,慧珠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她的宝莲能听见声音了,就算是最差的结果,也能听见声音了。

    慧珠激动的无以复加,抱着宝儿就是亲了又亲,语无论次道:“爷,宝儿她不会听不见了……她不会失聪了……”

    胤真未及出声,宝莲已哭嚷道:“疼……额娘,宝莲……”慧珠忙稳下心神,焦急的望向陈太医,陈太医捻了下胡须道:“奴才这就开了药方,再为宝莲格格施针止痛。”说罢,极快的开了药方,就打开了药箱,为宝莲施针。

    许是陈太医施针起了作用,宝莲哭声渐渐小了,慧珠也满眼欣慰。胤真默不做声的看着床榻处的母女二人,心里却起了想法,宝莲虽不至于完全失聪,但左耳必是会烙下残疾,这在皇家却是一项避讳,看来宝莲左耳残疾一事,是得隐瞒下来。

    (昨晚11点的时候这章刚刚写完,结果按上传的时候,网线华华丽丽的断了,所以只好今早一大早就上传咕……)

    本章完

第198章 还债(上)

    宝莲的病情稳定下来了,薜陈二位太医也一起专究了救治的可行办法,慧珠见要事情已定,杂乱不清的思绪慢慢陈酿,脑海里也已然清明,眼神不自禁瞟向了左侧的杂房,隔着石青色的厚布帘子,她似乎依然能看见李氏婆媳张牙舞爪的狰狞模样,正愤愤不平。

    乌喇那拉氏循着慧珠的视线看去,眉峰微动,继而又看了看琉璃窗外的日头,略微摸了片刻,转过头对胤真道:“爷,差不多未时正刻(下午二点)了,您看是不是”话语未详,两眼却向耳房侧看,话语不言而喻。

    胤真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另道:“是时辰了,让厨房备午饭吧,也把薜陈二位太医领到西厢用食。”小禄子应了话,却不动身,神情讪讪的望着仍在跪地的张太医。

    胤真眸了眼张太医,未置一言,起身就去了外间屋里,乌喇那拉氏、慧珠对眼一看,便随胤真去了外间,独留下人守着跪地的张太医。

    午时的时候,厨房就温了吃食,这会儿胤真吩咐了摆饭,不需多时,碟碟碗碗就上了东厢正屋的八仙桌。

    慧珠看着一桌的佳肴,未动碗筷,只是规矩的服侍着胤真,乌喇那拉氏用食。其实,她连着素日都处在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现在心里又惦记着事,岂会有食欲?不过她也清楚胤真、乌喇那拉氏也无甚食欲,而胤真之所以吩咐厨房摆饭,也是为了晾李氏他们一晾。可宝莲的伤害既已照成,就算惩罚了李氏婆媳又有何用?宝莲能不落水,不高烧,以至于以后身不带残?——

    不,这些都不能弥补!并且宝莲所受之罪,栋鄂氏害钟氏流产只是事件的导火线,随后的乌喇那拉氏作壁上观、刻意纵容;年氏的心思不正,故意阻拦;李氏婆媳的歹心滋生、隐瞒不报;甚至阖府上下众多妾室的袖手旁观,哪一样不是导致宝莲烧的原因呢?》

    慧珠心下翻江倒海的想着,面上还是做到了波澜不惊,只是嘴角勾勒出弧度,却泛着淡淡的苦涩,落入了胤真的眼底。

    吃过午饭,洗漱毕,胤真遣了其余下人,命小禄子传召李氏婆媳。一时李氏婆媳就着丫环的搀扶身形蹒跚的踱步过来。

    李氏见正屋只剩下小禄子和她身边的底下人,心里暗道三声“不好”,一行至屋子中羊,就见大力挥开左右丫环的搀扶,向胤真跟前匍匐,何奈平时身娇肉贵,今日跪了整整三个时辰,一离开撑力的,双膝一颤,直直朝前扑倒下去。瞬时,李氏尖叫出声,掩盖下了珠环玉佩附地的声响。

    胤真厌恶的撇过眼,示意小禄子扶起摔倒在地髻凌乱的李氏。李氏得了小禄子的帮扶,心里一喜,只觉面上过得去了,又想起在耳房里听见宝莲不过左耳失聪罢了,犹如吃了宝心丸般般,眼眶立马一红,似有哭泣道:“爷,妾闻宝莲该是过了危险,可钟氏现在还躺在床榻上,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听太医说她肚子里八成是个男孩。”

    胤真气焰屯生,指着李氏就怒骂道:“你还有脸委屈,有脸担心钟氏的肚子,宝莲和钟氏出事,是谁造成的?就是你和嫡亲媳妇栋鄂氏!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李氏不想胤真如此不给她脸,一下呆住了。栋鄂氏闻言,吓得冷汗连连,大呼冤枉。

    胤真冷哼一声“冤枉?”随即小禄子退出正屋,不一会就带来一个嬷嬷一个丫环。这二人一见眼前情景,想也不想,就开口求饶道:“爷、福晋饶命啊,钟格格的落水与奴婢无关啊。”

    小禄子恶狠狠的瞪了眼哭绕不止的二人,将一双很红色的花盆底扔到栋鄂氏面前,栋鄂氏脸刷一下变得死白。小禄子状似没查觉栋鄂氏忽变的脸色,上前一步,恭敬道:“这花盆底乃是钟格格出事那日穿,奴才问了李福晋院的人,说这鞋是三夫人赠予钟氏。努力仔细查了这鞋,现此鞋有三寸半高(12cm),且鞋底是被特意打磨过了,较之其它旗鞋抛光面更多。”

    栋鄂氏本想求救李氏,却现李氏双眼呆滞,已无力顾及她,只好强制镇定,辩解道:“那是媳妇儿一月前送的,鞋子底料更是玉石制成,,自是比一般的鞋要光滑……本是让钟妹妹生产后穿,是她自己……”栋鄂氏年纪尚小,仗着家世好,自幼骄纵惯了,此时见胤真犀利的视线盯着她,心里害怕颤抖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无意思的摇头喊冤。

    那嬷嬷见栋鄂氏落了下风,急于脱罪,忙指证道:“爷、福晋,可怜钟格格已有七个月的身子,落水那日,三夫人邀约钟格格去二园赏花的时候,特意暗指钟格格穿那双鞋,钟格格不敢不从,只得……这才会去了池塘那,一踩到渐了水的石台,就掉入了水里,还害得宝莲格格也落了水。”

    小丫环听嬷嬷道了话,连忙补充道:“奴婢是主子(李福晋)派去伺候三夫人的,落水当晚三夫人先向福晋回了宝莲格格睡下以后,直至快到三更天的时候才派奴婢去钮祜禄福晋院里,看宝莲格格的情况……临到奴婢回禀情况的时候,三夫人又不让奴婢回禀。”

    慧珠听了二人的话,饶是想着栋鄂氏只是事件的起因,此时也恨不得直抽上栋鄂氏,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狠毒,胆大妄为,竟想害了宝莲。慧珠心绪通信难平,死死压住满腔愤慨,她不能冲动,此事只能由胤真定夺。

    胤真不想暗下还有这番隐晦,怒火大灸,随手抓起茶盏就往栋鄂氏砸去,阴脸道:“栋鄂氏你意图不轨,谋害钟氏肚里的孩子,又欺瞒下了宝莲的病情,如此恶妇,我雍亲王府留你不得,现下看在你父亲席尔达的面上,不将你送往宗人府,自已滚去清园。”

    栋鄂氏惊恐的望着胤真,猛然站起身,仿佛溺水之人导到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抱住李氏,哭喊道:“额娘救我,是钟氏那贱人自己要穿那鞋的,媳妇儿只是顺水推舟让她去有青苔的……不,与我无关,是钟氏她自己不小心掉入水里的,额娘救我啊……后面丫环来禀宝莲的事,也是额娘你压下……”

    栋鄂氏话未道完,李氏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掌抽开栋鄂氏,狠狠的掌掴道:“贱妇,你不守妇德。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居然意图害弘时的长子,爷的长孙!还隐瞒了宝莲的病情,这会又将一干责任推给我和钟氏,你这个恶妇人。”

    栋鄂氏大受打击,捂着右边高高肿起的脸颊,不解。迷忙,怨毒的盯着李氏,随即明白过来,又惊见慧珠无事人的坐在胤真侧,忙不迭爬到慧珠跟前,乞求道:“钮钴禄额娘,你救救媳妇儿啊,我没想过害宝莲妹妹的……您救救我啊,我不能去清园的,不可以去清园的。”

    李氏怒不可遏,她的儿媳妇居然向慧珠摇尾乞怜,这不是扇她的脸吗?当下,李氏是红了涨脸,咬牙切齿道:“你个贱妇,死不悔改,我非要弘时休了你不可,仗着家世不错,竟敢在府里作威作福。”李氏越说越气,见着栋鄂氏还求着慧珠,直接一脚把栋鄂氏踹到地上。

    慧珠冷眼看着李氏婆媳这出闹剧,心里却纳闷胤真对栋鄂氏的惩罚,怎么说栋鄂氏也是名正言顺,由康熙帝指婚,八抬大轿抬进雍亲王府的,胤真不该轻言出口让栋鄂氏搬进清园才是。

    想到这,慧珠不由朝胤真看去,却见乌喇那拉氏正欲起身,似要相劝,心思一转,当机立断的抢在乌喇那拉氏前面,凝眉道:“栋鄂氏嫁入府里为满一年,还是新妇,若是将她关进清园,对爷、福晋、弘时,还有府里的声誉都不利。而且栋鄂氏年纪尚轻,想必也是她一时糊涂而为,还请爷三思。”

    慧珠话音未落,只听到在地上的栋鄂氏“啊……”的一声惨叫,李氏更怒,还欲打骂。

    乌喇那拉氏一把拉住李氏,惊呼道:“妹妹且慢,弘时媳妇儿好像不对,她衣服摆上为何有血。”

    众人霎时屏了气息,惊异的向栋鄂氏看去,只见她躺在地面上,身子卷曲,两手护住肚子,嘤嘤呻吟,面上亦是一片惨白。

    李氏惊呆了,见到栋鄂氏这般模样,已猜到八成是要流产了,可是没有听说过栋鄂氏有了身子的事儿,但栋鄂氏可能真的是有了……李氏想起她刚刚那一脚,忽的打了个激灵,惊慌道:“那是弘时的嫡子呀,不能有事,来人,来人啊,快去找了太医过来,栋鄂氏不能有事。”连番变故,众人应接不暇,这下听了李氏一喊,忙醒过味来,将栋鄂氏抬到东厢左侧的厢房,又唤了太医过来诊脉。

    (下一章,还有人出现,咕……继续求票。)

    本章完.

第199章 还债(下)

    慌乱过后,胤真、乌喇那拉氏、李氏、慧珠又被留在了东厢正屋里等候消息。左间屋子里,高一声低一声的哀叫声不绝于耳,越来越浓郁的腥味飘散而来,一股压抑的气息在室内盘旋,难以言喻的负重感压在胸口,似喘不了气般难受。

    又是一声血淋淋的惨剧——这个认知,让慧珠一手情不自禁的紧抓着紫檀木把椅,一手抚着胸口,可鼻息间依然能闻见那令人直欲恶心的血腥味,她十分讨厌这种味道,这会让她脑海里一片迷糊,再也无法思考。

    乌喇那拉氏注意道慧珠的不适,关切道:“钮祜禄妹妹,你的脸色不太好,这几日也未曾休息,还是让薜太医给你请个平安脉吧。”慧珠应道:“无事,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李氏一听这话,从左厢房那移回视线,狠狠啐了一口,暗骂:“猫哭耗子假慈悲,心里面是巴不得栋鄂氏小产吧。”但碍于胤真在场,只得咽下话,另寻了话道:“劳钮钴禄妹妹关心了,您顾好自个儿身子就是。”

    这话说的可是阴阳怪气,慧珠暂忘不适,拿眼看向李氏,见李氏正一脸铁青的重足而立,时不时再对她侧目而视,实属好笑,难道是她害得栋鄂氏下身见血?慧珠暗自摇了摇头,没有搭言,心里面却是啼笑皆非,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相较于朝堂上的暗潮汹涌,这内宅变故也是不遑多让.

    想到这里,慧珠滞缓了片刻,抬眼朝上位看去,目光遇见胤真,短暂的停顿后,二人不约而同的撇开视线,各自掩下心思。

    正沉默间,忽见阿古蹑手蹑脚的踱步至门栏处,哆嗦道:“禀爷、福晋,年福晋求见。”胤真皱了皱眉头,罢手允了。片刻后,年氏在刑嬷嬷的搀扶下,迈着碎步进了屋来。

    待年氏行过礼,胤真不悦道:“你身子不稳,怎么也来凑热闹?”胤真的言语带冲,年氏怔了怔,随即答道:“妾闻宝莲病重,坐立不安,便让嬷嬷扶了过来。”乌喇那拉氏打圆场道:“爷也是紧着年妹妹的身子,怕妹妹思虑过度,才把自己累了。”说着就给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明白,迎上前想要扶年氏坐下。

    年氏退后一步,避开王嬷嬷的搀扶,探究的向左间屋子瞟了眼,眼角又瞥见一脸焦急的李氏,登时一丝疑惑袭上心头,不待多想,她已敛下心神,盈盈下跪道:“爷和福晋怜惜妾,妾心知,可今日妾带病前来,是请爷和福晋治罪。”

    一听年氏言此,乌喇那拉氏当下不悦,宝莲被耽误医治,已意外扯出了栋鄂氏流产,还牵连着她在里面,这会年氏下跪请罪,不是火上浇油,添乱吗?心下如此作想,面上乌喇那拉氏还是婉言道:“年妹妹何出此言?”

    年氏答道:“妾自福宜去……身子就不大好,宝莲、钟氏落水那晚,妾肚腹有下附之痛,嬷嬷和身边的丫头甚是心急,嬷嬷立马派了全喜去请太医,谁知全喜半路上碰见过府的太医,不由分说拉着太医就往妾那赶。”话一停,往后看了眼。

    全喜是年氏边上的掌事太监,向来受年氏重用,人也机灵,这会见年氏提到他,连忙跪地磕头,声称:“奴才该死!”

    年氏见状,又继续说道:“妾当时情况不好,嬷嬷他们慌手慌脚的,也没顾得上问个清楚。至妾身子稳妥后,才知那位救治妾的太医,竟是为宝莲看诊的太医,可是时已晚。妾千想万想,不想妾腹中的孩儿得救,却害得宝莲耽误医治,所以妾请爷和福晋将妾与全喜治罪。”

    胤真一时没有接话,乌喇那拉氏见胤真没有出声,也不好多言,如是,倒把年氏晾在地上。

    年氏紧了紧双手,眼睛微湿,跪着前行半步,面向慧珠,着实行了一拜,慧珠忙起身让开,年氏言语恳切道:“钮祜禄妹妹,若不是全喜莽撞,一意孤行拉走太医,说不定宝莲也早就好了。然,宝莲尚在昏迷,我却安然,可以说是用宝莲的康泰换来的。钮钴禄妹妹你无论如何都当的起我这一拜,若是妹妹执意不肯接受,那我就此长跪不起。”

    年氏突然下拜,着实唬了慧珠一跳,她一直知晓年氏的性子清高骄傲,且又对她心存嫉恨,现下年氏居然会向她下跪叩。慧珠摸不清年氏所想,望着几月不见的年氏,只觉得她身上原有的戾气消失不少,眉宇间的孤傲似被淡淡的忧愁所取代。但就算如此,年氏她伏低做小,话里缘由也有理可依,不过这也只会让她对年氏更加提防。

    乌喇那拉氏见场面僵持,忙起身亲自扶年氏起来,劝道:|“年妹妹你这是作甚,你可知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岂可这般不顾及自个儿呢。”年氏摇头道:“宝莲就如妾那早殇的小格格,今日宝莲受罪,妾异常自责,请让妾给钮祜禄妹妹一拜。”

    胤真倏忽插话道:“唔,钮祜禄氏那你就受礼吧。”众人闻言诧异的向胤真看去,胤真面不改色的看着慧珠吩咐。慧珠压下疑惑,福身应了,回侧位坐下。

    年氏身子颤了颤,面上哭容有片刻的僵硬,随即深深的阖上双眸,掩盖下眼底所有的情绪,回,对着慧珠跪地磕头。

    胤真又道:“如此,你也还了对钮祜禄氏母女的愧疚,就起来吧。”话落,小禄子几个大步上前,将年氏扶起身。

    胤真待乌那拉氏、年氏二人坐下,看向还趴扶在地的全喜,眼睛眯了眯,将手上的茶盏往几上不轻不重的一搁,薄唇微勾的道:“看在你主子的面上,又当你忠心待……唔,来人,拖出去重责三十杖,然后送回年氏院里。”众人莫敢不从,上来几个人就将福全拖了出去。

    不多时,尖着嗓子的凄厉叫声重重的传进屋内每一个人的o耳里。

    胤真扫了眼他的妻妾四人,吩咐道:“宝莲病情已稳,栋鄂氏自有弘时忧着。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他们夫妻的院子,等太医出来后,就把栋鄂氏送回去”乌喇那拉氏领话,胤真起身离开,至门口,不知想起何事,停下脚步,侧看向年氏,沉声道:“你是双身子,身体又素来不好,现在就让人扶回去静养一月,再出院子吧。”说罢,阔步离开。

    (这章的确字数少,不过这章后面也写不多了,不好意思,大家见谅哈。咕)

    本章完

第200章 事终

    傍晚之际,喧哗的院子回归平静,昏黄的烛光被燃起了(有二个字看不见),床榻旁那抹纤细的身影,也在晃动的烛光下忽闪忽动。正静谧时,安静的屋室里忽然响起了或轻或重的脚步声,慧珠停下捋着宝莲丝的动作,顺着声响看去,就见素心和小娟托着汤药吃食过来,后面还跟着毛毛噪噪的弘历。

    弘历甫一进了屋来,忙绕过素心、小娟二人,三两步到了床榻旁,弯着身子瞅了宝莲一会,才偏着头道:“额娘,妹妹她真的听不见声音了吗?”

    慧珠搅着丝的手指猛然一紧,脸色阴郁了片刻,回视进弘历的眼底,坚定的说道:“宝儿她只是暂时性听不见,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弘历一下钻进慧珠的怀里,闷闷的点头道:“额娘,妹妹会好的,弘历知道,妹妹一定会康复的。”慧珠抬手抱住怀里颤抖的身子,眼里一阵酸涩,忙仰头止泪。

    素心一旁的心酸,不想短短几日竟生如此多的变故,又想起明日慧珠还要去钮祜禄府里奔丧,不由心下一叹,强打起了精神,捧过药碗及至床榻,轻声唤道:“主子,宝莲格格的药煎好了。”闻言,慧珠拍了拍弘历后背示意他起来,弘历一离开慧珠怀里,立马背过身,装作无事人般望着窗外,只是不宽厚的肩膀还一耸一耸的,显示出他情绪未平。

    慧珠见弘历小大人的作态,禁不住轻笑出声,露出这几日下来一个真心的笑容。弘历听了笑声,瞬时背脊一僵,红晕也从耳后一直延伸到脖子根,这下慧珠是再也忍不住了,和着素心相视一眼,抿嘴轻笑。

    当下,弘历好是恼怒,又扯不下脸面,脚下重重一跺,头也不回的说道:“额好好,妹妹既然已无事,儿子就先下去了,还有功课未做完。”话落,人已经一股烟儿溜出了屋外。

    慧珠见状,又是一阵轻笑,接过素心递来的药碗,摇头笑道:“我今日才知弘历是个面浅的,好意思常在我面前夸自个儿是男子汉。”说着动作极轻的唤醒靠躺在床柱上的宝莲,搅着汤勺喂药。

    素心见气氛缓了缓,心里大舒了一口气,捡了喜话道:“十岁大的孩子,有谁像弘历阿哥般,方好武也不差,当然是个男子汉了。再说弘历阿哥孝顺又是京里出了名的,谁不羡慕主子呢。”

    小娟在食几上摆好了吃食,也笑着接话道:“奴婢记得今个儿,弘历阿哥一下学,就跑来问宝莲格格的情况,还说求了万岁爷,明日陪主子一起回钮祜禄府祭奠。这话可是当着福晋、还有年李二位福晋说的,真真是给主子长了脸面的。不过呀,奴婢一想起李福晋那会的脸色就……”话道一半,已兀自呵了起来。

    素心回亦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不由勾了起了嘴角,但经小娟话里一提醒,记得有话要禀,忙敛了笑意,板着脸训了几句,寻了由头打小娟出去。

    慧珠扭头看了眼素心,纳罕道:“怎么了?有事要说?”素心将食几搬到床跟着放好,又看了好几眼门帘子,方才答道:“半个时辰前,文总管派人传消息了,说是三夫人被抬回房里后,二个多月的身子就流了,三阿哥知道是李福晋踢了一脚,当场就跟李福晋顶了几句,李福晋一下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慧珠眼皮子也不抬的“哦”了一声,素心接着又道:“李福晋晕倒后,西厢房的钟格格正好醒了,三阿哥丢下李福晋、三夫人就去西厢房。如今那院里是鸡飞狗跳,自三夫人进府了,李福晋就不待见钟格格。不过经这事后,李福晋婆媳是难出头了,就是在三阿哥面前也不好说话。”说到这,素心脸上掠过一丝怨恨,末了叹道:“这也算是她们的报应。”

    慧珠秀眉微动,将空下的药碗往茶盘上放下,迟疑道:“钟氏,她虽也是受害者,但现在看来,她才是这次事件的受益者。”素心惊异道:“主子?”慧珠微微一笑,揭开青花瓷罐,拣了个密钱一面递到宝莲口里,一面问道:“文总管可还有什么消息传来。”

    素心搁下心中疑惑,回道:“爷没当着面说,给李福晋留下了面子,但私下已经派了人传话,让李福晋和三夫人思过半年,想必半年内她们都会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出院子了。”慧珠点头“嗯”了一声,将迷糊睡下的宝莲平放在床榻上,又敛了被角。

    素心见宝莲睡下,盛了碗白粥,劝道:“主子,你明日还得回钮祜禄府里,少说也要半天,您已几日未好生歇息了,今晚用了粥,就去睡了吧,宝莲格格这有奴婢守夜,主子毋忧。”慧珠深深瞥了眼宝莲,接过白粥,轻声允了,主仆二人歇下谈话,后至一更天初过,慧珠洗毕,也就回屋睡下。

    夜里,慧珠以为她会辗转难眠,奇怪的是竟一夜无梦,睡得甚好,二日大早起身,也是精神奕奕,唤了素心备了身素色的旗服,换了衣裳,带了几样简单的头面饰,便和收拾停当的弘历,乘马车去了钮祜禄府。

    钮祜禄府大门外,已停了多辆马车,马车皆是钮祜禄府前来吊唁亲戚朋友乘坐的。慧珠透过车窗看着府门大扁上的白绸,郎下挂着的纸糊灯笼,听着外面众人的寒暄声,不由想起章佳氏,忍不住面有黯然,微微失神。

    弘历对钮祜禄府感情不深,因胤真不喜自己的子嗣与母家来往过密,如是,他也就来过钮祜禄府三次,但对章佳氏印象还有一些,这会见慧珠难过,忙凑过身子,皱眉道:“额好好,钮祜禄府到了,莫难过。”

    一语毕,只听外面唢呐声起,随即就有小厮在外恭候道:“请钮祜禄福晋、弘历阿哥下马车。”慧珠深吸了口气,一手搭着小然子的搀扶,踩凳下地,初一站定,凌信、俊德就引着众人前来迎接,齐齐行礼道:“奴才请钮祜禄福晋、弘历阿哥大安。”

    (今天更新的都很少,其实今天状态也不好,这几天突然变天,俺杯具的感冒喝药睡觉了,……咕……知道大家对的处罚不满,,可是文里四四也有难言之陷的,,,,今天这章写的不好,……晓不得说啥子,只是很谢谢看这文,还有支持的朋友。)

    本章完

第201章 异举

    在众人簇拥下,慧珠母子进了府里。凌柱见弘历同与来往,虽知是自己的外孙,也不敢怠慢,亲自引了慧珠母子回到正院休息,又吩咐了索卓洛氏作陪,方拱手告辞道:“前厅还有事,奴才就先行离开了,请钮祜禄福晋和弘历阿哥小歇一会。”弘历起身送至门口,行了个晚辈礼道:“外公乃是弘历长辈,大可不需如此客套,直接叫孙儿弘历就是。”

    弘历一声:“外公”、“孙儿”,霎时激动的凌柱热泪盈眶,良久才止住了失态,伸手拍了拍弘历的肩胛,语音微颤道:“那弘……历,你先陪你额娘待会,外公要去外面招呼客人。”弘历咧嘴笑道:“外公尽管去忙,不用担忧额娘和弘历。”

    说着,又送凌柱出了院门。

    索卓洛氏见状,扭头道:“钮祜禄福晋好福气,弘历阿哥比起府里的几个小子可是懂事多了。”慧珠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只是久未舒展的眉心也扬了起来,看着跟前卖乖的弘历,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欣慰。

    这两日来,连番的变故接踵而至,她没心里顾虑到弘历,一心都扑在了宝莲的身上,可也就是这短短的两日,弘历仿佛一夜长大,只要待在了她身边,就想尽方法让她高兴,为她分忧,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好生愧疚,总觉得没做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还让稚子反为她忧心。

    正思虑间,丫环躬身禀道:“三姑奶奶求见。”慧珠忙充了,片刻就见慧珠红着眼睛过来,哽咽道:“二姐,额娘她怎么就走的这般急。”慧珠一听提到章佳氏,眼圈一红,可又觑见弘历在一旁,忙转头拭了眼角,开口宽慰。

    姑嫂三人说了两回话,情绪好转,一时,又有丫环来报胤真来了,索卓洛氏、慧珠忙回避离开。胤真免了下人服侍,径自寻了一方圆凳坐下,微咳道:“下了朝无事,就过来给钮祜禄夫人上柱香,顺便接你们母子回府。”

    慧珠见胤真说的随意,可进屋时,她就注意到胤真专门换了一身素褂前来,与她与钮祜禄府都是一种体面。这让她隐埋在心底最深的一丝怨怪,倒不知如何应对。可胤真若真是有心,为什么当初不能分一丝精力护着宝莲呢?何况还出口应了宝莲会无事的……

    慧珠垂下眼眸,掩下被胤真触动的心弦,蹲安行礼道:“谢爷。”胤真点头“嗯”了一声,便移了心思到茶盏上,二人一时无话,弘历见父母俱沉默了下来,也不多言,安静的侍立一旁。

    一多时,章佳氏吊唁时辰已到,众人移至正常上香,因胤真是亲王身份,又有铁血手腕的声明在外,众多宾客心里一羡慕钮祜禄府有胤真照应,一心存巴结可又顾忌着胤真素来的名声,倒有些绊后绊脚,十分不自在。胤真许是看出来了,上了柱香,便带着慧珠母子离开。

    马车里,沉默良久的胤真突然开口道:“晌午将至,我们吃了午饭再回去吧。”说完,不予理会母子二人的诧异,闭目不语。慧珠心里惦记着宝莲午时该服汤药了,这会撩帘一看,见马车往着王府相反方向行了很久,不由扭头看了眼面目无表情的胤真,心里复疑几句,又转头看向窗外。

    马车悠悠晃晃行了半个多时辰,渐渐停了下来,慧珠随着胤真身后下了马车,一抬头,田野小道触目即是,佛诞时人来人往的寺庙也因此时正是晌午,日头高照,不见人烟,就是石阶两旁的小道也无小商小贩叫卖。

    慧珠疑惑的拿眼望向胤真,胤真往石阶方向抬了抬手道:“今日香客少,这里比较幽静,我们就在这里用晌午吧。”说罢,石阶而上,慧珠遮眉望了望晃眼的日头,就着小然子的搀扶,踩着高高的花盆底,遂胤真父子二人上了石阶。

    想着胤真和寺庙里的师傅打过招呼,一进了寺庙,就有小沙弥上来迎接,领着他们往雍亲王府定制的厢房行去。厢房内已摆好了丰盛的斋菜,一应菜色都是胤真惯吃的,还有厢房摆设简单雅致,不但陈设一尘不染,屋室内还有着一股人烟气息,可见胤真常是来这里。

    慧珠子正四处打量着,只听胤真淡淡的解释道:“这间寺庙虽比不上递交的那间香火旺盛,但这间胜在清雅别致,且做的斋菜也是可口,我这些年来,只要是在京里每月都要来上一两次,这里我到是极熟的。”听着胤真的解释,慧珠更是惊异,胤真这些年每月都要来这里,可她居然完全不知道,想来就是乌喇那拉氏也未必知道吧。

    看着慧珠的惊异,弘历吃了几口斋菜,一脸平常的赞赏道:“皇阿玛,这里的斋菜比府里专门请的厨子做的还要好些。”听后,慧珠咽下疑惑,安静的用起斋菜,只是难免有些心不在焉想着,不知胤真带她母子来此,意欲何为。

    吃过午饭,漱毕,胤真道:“弘历你午歇午觉吧。”说着不顾弘历意愿,让小禄子带着弘历去了后厢房歇觉。慧珠待弘历离开,思忖道:“爷,可是有话要说?”胤真不置可否道:“跟我来。”慧珠无法,只能点头应了。

    胤真带着慧珠穿过幽长小径,直接出了寺庙后院,又行约小半个时辰,胤真方炖住脚步。慧珠有些疑惑胤真的行为,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着胤真行了这久,也没说话,至停住脚步,乍一看,两旁浓密树干间,竟有一座古朴庭院。

    “吱呀”一声,府院大门应声而开,即刻就有进二十名丫环仆妇到左右排开,随着一个四十好几的太监装扮的人,一起下跪行礼道:“奴婢(奴才)请爷大安,请钮祜禄福晋大安。”

    胤真含,挥退其余下人,独留了那位太监,一面往庭院里走,一面说道:“他是这院子的总管,福贵。这院子本是前朝一个大臣的别院,后面我得了这里,见它离寺庙近,便找人修葺了一番,勉强还能住人。”

    勉强还能住人?慧珠闻言双目圆睁,这座庭院从府门看,并不大,可进了里面来,才知道这里别有洞天,少说也是个五进大院。院子里雕栏画栋,金描细点,有别于院子外面的清雅简朴,处处透露出江南水乡的精致韵味,别有一番古韵奢华之气。

    胤真将慧珠对庭院的打量看在眼底,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抬手向后挥退了福贵,带着慧珠穿过有一座有古木扶疏,藤萝蔓布的桥畔,进到一个大大的六角亭停下,背待慧珠而立。

    慧珠站在亭里,望着眼前澄清碧绿的池水,池里的叠石理水,两岸柳枝拂面,池边更有逶迤的中式长朗和尖顶的西式小姐绣楼。

    不待慧珠继续看下去,胤真指着那座西式小姐绣楼介绍道:“那楼里的后面敞开,便是叠石砌成的温泉小池,虽是露天的,但温泉四周都被参天古木高强所围,只有绣楼的主卧房可以进去……亭踞山而榭依……水绣楼往东,还有一琴房,琴房的蓝嬷嬷年轻一手琴枝看成不俗……”

    慧珠愣愣的听着胤真一一道来,忽听到琴房二字,一个念头闪过,猛然抬头看向胤真。胤真正好顿了吨话,转过身,回视慧珠道:“你和宝莲可以搬去绣楼住,闲时你能刺刺绣,泡会温泉。尤其是那琴房,我记得你好像学过琴,也曾听你抱怨过没有机会再学琴了,正好以后就跟着蓝嬷嬷学学,也是不错的。”

    慧珠只觉胤真双眼深沉如海,绻起一道道漩涡引人入胜,让她挪不开视线。许久,和风拂徐,水波林林,遣卷着水滴的花落随风拂面,卷起一团水雾,慧珠隔着淡淡的烟水朦胧,望着眼前的那人,忽然问道:“这个庭院,这个绣楼,还有那位蓝嬷嬷,早就安排好了的吗?是让我和宝儿过来。/”

    面对慧珠的质问,胤真眉心微扰,继而冷声道:“这庭院是我偶然所得,因院内过于奢华并未列入府里所有,只是一处私宅。宝莲患有耳疾,短期之内难于正常,想你也是知道身带残缺的王府格格的难处,所以过几日你就带着宝莲搬过来吧。到时我会再派几十名侍卫把守的,等宝莲伤愈了,便接你们回府。”

    慧珠垂眸不语,胤真定定的看了片刻,又道:“明日我就让人办了,这庭院就划到你名下吧,做你的私房,将来也许又不上它了,就给宝莲做陪嫁也行。”慧珠咬了咬唇,终是抬头道:“妾也想过爷会让妾带着宝莲静养,只是开始想的地方是圆明园罢了,倒和爷想法相左。”

    胤真移开视线,踱了两步道:“圆明园人多口杂,又离畅春园极近,此处较于圆明园,总是避人视线些,也少些风波。尤其是当下时节,来此对你们母女更好些。”慧珠感觉一股的灼人鼻息袭来,恍惚的退后半步,耳旁飘来声音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会常来的……”

    (糟了,俺无语了,这怎么越写越不好了……咕……还有昨天那章的章节数弄错了……bug太多了)

    本章完

第202章 明白

    夜半黄昏,似火的骄阳在尘嚣中慢慢隐去,喧嚣的街市在雾霭里渐趋寂静.慧珠靠着车窗而坐,一手微微撩起窗帷一角,望着暗红色的天幕下,一道道颀长的身影暗暗出神.

    其实,从庭院一路穿过幽僻小径时,她已有些神思不属,胤真耳旁呢喃的话语,让她分不清真假,仰或是她不敢相信,胤真绕了如此大一圈子,只是为了让她母女二人清心静养?那个冷清冷清——甚至是冷酷的男人,真的会为了她母女的安危如此费心费神?

    慧珠摇了摇头,她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那晚,胤真用他那双带着薄茧的手紧紧圈住她的颈脖,不顾她怎般乞求挣扎,仍执意合扰。尽管后来终是放开了她,可那种至心底的恐惧,却深深的阻隔了她与他……

    透明的玻璃窗几随着马车行驶儿晃动,胤真冷硬的面庞也摇摇晃晃看不清神色。慧珠兀自睁大双目,牢牢的盯着窗几上模糊不清的影像,似要看个清楚,明个真伪。不想,却仍是迷芒一片,分不清那精美奢华的庭院,处处按着她喜好要求而备至的庭院,究竟是为何所为,难道真的是为了宝莲静养所备?可短短两日,胤真就是有通天本领,也不能精细到如此地步。

    想到这里,慧珠不由忆起在六角凉亭里,她强压着心绪翻动的问话,却被胤真模棱两可的回答给揭过不提,如是,她又如何选择信了他?

    不对——,慧珠猛然一惊,诧异的回头直直望向胤真,胤真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和她心意的院子,让她不用亲自开口要求带着宝莲搬出府里静养,已慢予她莫大便宜,那她又何必再去追究胤真行事的出点呢。

    “嗒嗒”的马蹄声在高门大户的青石巷道里,尤为清晰于耳,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蹄声戛然而止。

    胤真凝眉回视,冷然问道:“何事?”慧珠脸上闪过慌乱,急忙撂下窗帷,含糊掩饰道:“爷,出来一天,这时候才到府里。”胤真听出慧珠话里的搪塞,浓眉紧拧,薄唇微动,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小禄子在外恭候道:“进了外院了,请主子们下车。”

    弘历察觉胤真、慧珠二人气氛不对,不着痕迹的起身挡在二人之间,话语轻快道:“阿玛、额娘,弘历先下马车了。”说着极快的朝慧珠做了个鬼脸,蹦下马车。慧珠忍住笑意,向胤真微欠了欠身,跟着弘历身后踩凳下车。

    行了一个时辰的路,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小禄子瞅了瞅墨黑的天色,躬身等着胤真的吩咐,胤真随意向西边指了指,话道:“去西院吧,也好看看宝莲。”小禄子朝慧珠眼含深意的一瞥,随即亲自接过小厮递来的提灯,侧身上前两步,恭敬的照亮引路。

    历一厢,素心见慧珠母子都黑天了还未回来,生怕又生变故,拉着阿杏站在院门廊下等着,时不时伸长脖子张望,正等的心焦之际,只见一盏亮光过眼,隐约可见慧珠母子二人身影,忙回头唤人大开院门,接着便迎了上去。

    慧珠见素心提着油盏等候。且不道这是他们为奴为婢该做的,光是那盏明灯却能让她卸下满身的疲惫。这心里松了下来。话语也不觉带着几分柔腔柔调道:“宝儿呢?今日可是乖巧,好生喝药没,我得先去看看她才行。”

    素心答道:“主子放心,主子留着的那个洋人花筒,宝莲格格可是喜欢,一天就拿在手里把玩,不哭不闹,安安生生的喝药吃饭。”

    说话时节,一行人到了院子中间,慧珠临别过胤真父子向东厢去时,又回头对素心吩咐道:“爷今晚在这用饭,你让厨房做菜时,味道调淡些,平时放的香料就别放了。还有做个牛柳炒白蘑,今响午弘历吃的素,晚上就做些他爱吃的。”素心连忙应了,慧珠这才脚不停歇的往东厢去。

    此时,胤真已行至正屋门口,听了慧珠叨念叮嘱的话,下意思的驻足而立,侧而望,正好瞥见慧珠匆匆消失于东厢扇门的背景,向来淡漠冷清的深眸里,戒备稍稍退去,酿出淡淡温良。至眼角晃见弘历古怪好奇的打量,方收回视线,一派淡然的跨过门栏,进了正屋。

    用过晚饭,已是一更天过,胤真去了东厢看了宝莲,又叮嘱了弘历几句,便带着小禄子离开。慧珠亲自送胤真出了院门,直至胤真的身影消失于茫茫夜色里,不觉松了口气,拿捏不准的心绪也随之落了实处,转身,脚步微轻的往院内回走。

    回到房里,素心已打了旁人正等候着,听得慧珠将会以去守庙休养为由,带着宝莲去郊外庭院静养,皱了皱眉头道:“郊外?还挨着寺庙,不就是乡下院子了,条件肯定比不上府里便宜,爷怎得安排去了那里精要。主子昨日不就琢磨着想求了爷和福晋,带着宝莲去圆明园吗?可是对爷说了?”

    慧珠怕众人因宝莲耳残,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而对宝莲心里留下阴影,便想带着宝莲暂且避开众人。等着宝莲恢复了听力再回府也不迟,于是昨夜和素心商量了地方,觉得圆明园最实际,也就动了念头。这会儿听的素心嫌弃胤真安排的院子,心思一转,却对那地方偏僻,外头简朴里面奢华的庭院越是满意,唇边也漾出了一抹笑纹。

    素心不解的唤了声:“主子”,慧珠循着记忆,将那处庭院的赵构一一说了出来,并道:“那庭院我甚是喜欢,爷把那院子划给了我,将来作宝莲的陪嫁倒不错,毕竟那地方胜在清幽,院里却又奢华精致,十分难得。”

    素心心细,听着慧珠稍稍一提点,立马回过味来,大喜道:“就说爷是顾着主子的,虽说宝莲格格出了事,可明眼的一看,就知道爷是偏着主子的。三夫人使歹心害钟格格,却牵连着宝莲格格,不就是让爷罚跪去了身子吗?就是年福晋也被下了面子,奴婢可是还记得爷一走开,年福晋当时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慧珠不喜素心提到这上头,神情恹恹的换着外赏。素心明白慧珠不爱谈这些事,倒也止了话,另道:“那庭院地偏,想是府里的人听了主子去的地方,也引不起他们话实。主子也能暂避风头,免得爷为了主子罚了另两位侧福晋的话传了出去,落人口实……主子,奴婢身在后宅没去了外边,可却隐隐感觉京里要起风了,人心浮动,稍是一个话传了出去,就……”素心摇摇头,没说个明白,心里又怕引了慧珠担忧,便抚慰道:“主子去了那郊外宅子,最最便宜的就是宝莲格格可以好好的治疾,早日康复。”说着,便伺候慧珠睡下。

    慧珠眼里亮光一闪,任由素心服侍着宽衣上榻,思绪却飘散开来,胤真下午的话,与素心的话,有些重合,也许京里真要起风了,她带着宝莲离开这是非之地的京城,或是王府,该是不错的吧,不过弘历去得留下了……

    翌日清晨,院里事定,慧珠又恢复如常的前去正院请安。一路人行来,过往奴仆亦如往昔的下跪行礼,只是恭敬中带着讨好,又是惧怕,比之掌府时,似乎还要得人攀附。

    慧珠偏关思索片刻,微微挑眉。小然子机灵,见状,忙靠近几步,附耳说道:“自爷为了宝莲格格落水一事,大怒气,让年李二位福晋禁了足,又重罚了三夫人,于是他们……”话道一半,已不言而喻,慧珠却轻蹙起眉头,小然子觑了神色,又继续道:“主子放心,宝莲格格耳疾的事,无谣言传出。”

    说着话,不多时便到了正院上门,彼此见过礼后,慧珠在侧位坐定,对着正面空空如也的两方座椅,不觉自嘲,李氏、年氏同时被禁足,倒让晨安的氛围大变,就是她也微感怪异,稍有不惯。

    正想着,只见和宋氏扯着闲话的乌喇那拉氏朝她看来,眉眼间带着几许轻愁道:“钮祜禄妹妹,这才几日,你就清减了许多。这钮祜禄府时逢白事,宝莲她又遇到了意外,现在还缠连病榻,真不知如何是好,妹妹可得放宽心。”

    慧珠淡淡一笑,顺着话道:“谢福晋关心,家母逝去,宝儿又在病中,妾想带着宝儿去别的庄静养,又想为家母念佛些时日,却是难于宽心。”乌喇那拉氏似深思道:“爷也和我提过,让妹妹带着宝莲去静养些时日,也顺便散散心,不知……唔,妹妹,离京城不远的一处,有个香火尚可的寺庙,庙宇那还有处宅子,不如就让人买下来,让妹妹去那散散心。”

    慧珠面上一喜,好似未见众人讶异的神色,起身向乌喇那拉氏一拜道:“谢福晋体恤,还请福晋恩准,妾带着宝莲去那静养些时日。”乌喇那拉氏双目微凛,随即又温和笑道:“妹妹好福气,能去那远离尘嚣的古朴之地静养。好了,就依妹妹所言,好好带着宝莲养病,早日康复回府。”众人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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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203章 慧娘

    请过安后,耿氏、安氏左右相伴于慧珠一周离开正院,路途一半,安氏屈身告辞,耿氏从安氏离开的地方移回视线,轻语道:“您带宝莲格格前往郊外偏僻野地,短时之类必是不得回府,那地苦寒,不如让婢妾求得福晋,一路随侍于您。”

    闻言,慧珠驻足回头,上下盯视片刻,忽然展颜笑道:“弘历要留在府中,弘昼亦在府中,若你随我同去,谁又悉心照料他哥俩呢”耿氏面上闪过犹豫挣扎,继而定下主意,语带坚定道:“弘昼也十余过半,不是那离不开母亲之人,且他要上书房习课,每日也已延长两个多时辰在宫,在府里的时间并不多,不需婢妾贴身照料。倒是您离开时日将不短,还是让妾服侍您前往。”

    慧珠扶在小然子手臂上,前挪几步,然后停下,背对耿氏道:“你守着你的一亩三分地,是出不了什么事的。我也知你一翻好心,我心领就是,你留在府里比陪我同去更有利,毕竟弘历哥俩日常生活起居,你还要多方打理。若是府里真有事情生,给一辽的文总管递信,他自会通知于我。”

    耿氏吃惊的望向慧珠,好一会方咽下惊异,恢复如常道:“谢钮祜禄福晋指点。”慧珠回道:“你好几日没见宝莲了吧,今晌午就在我院子里用食,再看看宝莲。”耿氏上前至慧珠身旁道:“那今晌午就去您那叨扰了。”说罢,二人一面闲话家常,一面相携回院。

    几日收拾打理,很快就过,到了四月二十八日晨间,慧珠便趁着请安的时候,向乌喇那拉氏言了启程。乌喇那拉氏见端午将至,于是和众人纷纷言语相劝,让慧珠母女过了端午再行,但慧珠想着端午过了,日间暑热难耐,还不如早些去了乡间的好。遂二日清早,就让二十六名侍卫护行,薜陈二位太医随行医治,并让小然子、小娟、荣嬷嬷、阿杏四人侍候前往。

    庭院里连总管福贵在内,共六十四口人,伺候慧珠母女二人自是绰绰有余。而这总管福贵是从宫里出来的,也是有眼色心细之人,那是将慧珠母女俩的日常生活打理的舒舒服服,一些旁枝末叶也是样样精细到极点,比起宫里得势的贵人娘娘的精致生活都要强上几分。

    慧珠母女在乡间庭院里过着舒适惬意的小日子,不用去应付府里的一切人情世故,也不用一言一行都在算计了再算计而为。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恣意悠哉,每日不是逛着院子,或是绣楼玩耍,就在带上侍卫丫鬟去乡间蹋青游乐,喜得宝莲日日笑声不离口,耳残一病许是因得心情愉悦,诊疗效果是异常的好,短短三个月右耳已能听见不小响声,薜在医更是断言,初秋时节,宝莲右耳必能恢复正常。

    宝莲耳疾渐渐好转,慧珠自是比谁都高兴,看着年幼的女儿自来了这乡间庭院,开心的时候比起在府里多得多,心里愈感谢胤真安排的这一切。就是连她见着了这乡间原野,朴素的庄户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整个人也是豁然开朗,只觉心胸也为之开阔了,竟隐隐觅得十几年前的心境,不在拘泥于方寸之地的后宅内院,可谓是此次之行的意外收获。

    此时已是七月中旬,因过了初七小署,就是全年最热的三伏。慧珠怕响午日头灼人,便在轻晓时分,天还未热之际,命福贵收拾了几身殷实庄户夏裳,让小然子、小娟和两名侍卫装扮的小厮随扈,带着宝莲又支了离庭院二十里外的小村子逛逛。

    村前的十子路口有家简陋的小吃摊子,就每日上午卖些清粥小菜,价格是极为便宜的,一碗粥一碟菜才半子钱,村里早起养蚕绞丝的农妇都爱来这坐坐,三三两凑一碗粥的分钱,主席个地儿做,一边做着活计,一边扯扯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这会儿,日头刚刚升起,慧珠已牵着宝莲的手走到了村口,只见一位身着蓝色布衣,手里挥着一把大锅勺的中年农妇吆喝道:“四娘子,来的正好,今的小菜可是新鲜,是我家二小子今个儿天不亮就去地里刨的野菜,味道正的很。”说着,就顺手拿了颗土巴碗舀了满满一碗咸粥,用手看抓了几粒儿黄可粒去碗里。

    慧珠笑道:“张婶子,我就是惦记着你的粥才这大早过来的。”张婶子听了称赞的话,乐得合不扰嘴,特意往碟子里多放了些小菜端到慧珠跟前的长桌上,笑道:“你是秀才家的娘子,能喜欢婶子家的粥,就多喝些。”

    慧珠连声道好,拿起一双筷子,于视于不远处装作不认识的小然子等人焦急的眼色,直接夹了一筷子野菜着一口咸粥吃下,又喂了宝莲一小口后,抬头笑道:“嗯,这野菜就是鲜。”说完,母女俩又埋共用一碗咸粥。

    不多会儿,人来的渐渐多了,忽听一农妇闲话道:“你们知道不?寺庙那边有个贵人家的院子,我当家的前日前往那过地方送菜,可是把我那口子吓到了。庭院周围居然立了很多官兵老爷,还有看着是个汉子,说话声音却尖尖,扬不扬的人。”一正喝着粥,穿戴尚好些的年轻农妇道:“你们可知道那庭院住的是啥子人吗?那是娘娘,金贵人儿,这才会有官兵,太监人。”

    “咳咳……”慧珠听了“娘娘”二字,刚入口的粥是呛到了喉咙,还未咽下去,只听那妇人又是显摆,又是羡慕的接着道:“我婆婆常去寺庙送些东西,正好听说那地是王府娘娘用来养病的,这娘娘啊,是天仙般的人物,所以那王爷是宠爱极了,三天两头就送些咱们听都没听过的物什过去,还老远从京城跑过来,就是为了看生病的娘娘。”

    慧珠听得再也用不下粥了,索性专心喂起宝莲了,却听有人问道:“四娘子就是天仙般的人物,那娘娘可有四娘子貌美?”慧珠瞬时脸颊通红,连连摆手道:“大娘,这话使不得,我怎么能和那……娘娘比呢!”

    一棚子农妇见慧珠一副害羞的模样,忙打趣道:“四娘子莫谦逊,我老婆子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你这般俊俏的年轻媳妇,就是你家闺女细年嫩肉的,也是好看极了。”大伙儿见话扯到了慧珠身上,也好奇的道:“四娘子你带着你家闺女走亲戚这久了,你那秀才相公怎的还没来接你?”

    慧珠讪讪的笑道:“我相公还在京里书籍铺子当差,想是这段时间忙,还要些时候吧,估计半年之内,我还得在舅家里住。”开始那会显摆的农妇忽的“呀”了一声道:“你舅家不是在那娘娘宅当差吗?快说说,你可见到了娘娘,那娘娘怎般模样?”慧珠一脸尴尬,低头瞅了瞅安静喝粥的女儿,笑道:“嫂子,我哪见过那贵人啊?嫂子你还是教我绞丝吧,我也好学了,给家里添些钱使。”

    众人听了这话,望了望日头也不早了,便拿起水盆里的蚕茧,用手抽丝,卷绕于丝筐上,慧珠笑眯眯的带着宝莲凑过去,或是帮帮手,或是听听农妇们说些乡间民事,母女两再打笑一翻,甚是合乐。

    一上午的时光悄悄溜过,日头渐是大盛,慧珠估摸着再个把时辰就响午了,便打算起身回去。但伏天阴晴不定,片云可招雨,转眼前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就是倾盆大雨。慧珠母女只好在篷子里避雨,而小然子等人也在不远处的草亭里躲着。

    一时雨停,天又放晴,湛蓝的天上忽的凌空架起一道彩虹,宝莲兴奋的扯着慧珠的衣袖,叫嚷道:“娘,您看呀。”慧珠叫过宝莲,宝莲也聪明的改口唤起了娘,此时,慧珠也依言起身,弯着腰,一手放在宝莲的肓胛上,一手指着彩虹,对着宝莲的右耳教识色彩。

    “慧娘……”一个清冷的声音唤道。

    慧娘?是谁?不待多想,慧珠猛然听出是何人声音,反应了过来,随着众人惊讶的视线,扭头看去,只见胤真穿着一身布衣青衫,双手后背阔步走来,旁边还跟着身着小厮衣裳的小禄子。

    慧珠身子倏然一僵,牵着宝莲的手心冷汗直冒,双唇哆嗦半阵,张了张嘴,只能无声的唤了一字“爷”后,就直愣愣的等着胤真一步步趋近。

    农妇们见来人明显是认识慧珠的,又唤慧珠为“慧珠”,便猜是慧珠的秀才相公,于是胆大些的年轻农妇调笑道:“四娘子,可是你家秀才相公人京城来看你娘俩了,怎么反是愣住了。莫不是高兴傻了。”

    农妇们说话口元遮拦,慧珠本心里盘算着怎么解释,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胤真不喜她抛头露面,这会儿,农妇又这般肆无忌惮的调笑,她可以想象待会儿胤真该有如何生气。

    正哀怨的想着,却听在凉棚外止步的胤真,开口道:“慧娘,我来接你和宝儿回去用响午。”

    (嗯,我觉得前几章慧珠是累了,便写些慧珠寄情乡间的章节,咕)

    本章完.

第204章 挨训

    淅淅沥沥的泥路上走着,不多时绣鞋,下摆已溅满了深黄色的泥浆,抱在小然子怀里的宝莲觉了这一情况,指着慧珠藕荷色的绣鞋,歪着小脑袋道:“娘,鞋脏了。”气息凝滞的众人听了,不由自主的顺着宝莲手指的方向看去,哑言了片刻,又各自回。

    感觉众多视线齐刷刷的看来,慧珠登时从震惊中醒过味来,不再自扰于胤真那声“慧娘”的叫唤,抬着望了望几步开外的那道笔直清瘦的背影,想起一路上胤真一言不的紧抿薄唇,就是适才宝莲在凉棚里甜甜的唤了声“爹”,亦没换得胤真一个好脸色,仍是双眼饱含微怒的看着她。

    慧珠头痛的不愿再想,侧身捏了捏宝莲欢快伸过来的小手,有些垂头丧气的亦步亦趋跟着胤真身后,上了青石台阶,穿过雨滴地的幽僻小径,向庭院回去。

    庭院门外,福贵早已带着人恭候着,见胤真一行人回来,忙不迭上前行礼,至瞥见众人身后稍显狼狈的慧珠,眼神闪烁,即刻挪开视线。慧珠注意到福贵的闪躲,倒也不怪他,毕竟他真正的主子是胤真,而不是她,若真是算起来,胤真都还是她的主子,所以对福贵的全盘托出,她确实不在意。

    心念间,已被丫环仆妇簇拥着回了绣楼,宝莲让荣嬷嬷引去照顾,她也被领到沐浴间沐浴更衣。

    梳洗的时候,她动作较平时微有慢吞,其实这不过是她想拖延时间,好想出,一会儿面对胤真时该如何解释。

    收拾停当,慧珠不大情愿的来到上房,一进屋,就见胤真披了件淡青色帛衫靠卧在窗边的矮榻上,闭目假寐。矮蹋尾上小禄子和陈在医躬身侍立,见了慧珠进屋,忙打了个千儿道,“奴才请钮祜禄福晋大安。”

    慧珠刚跨进门槛的右脚一顿,掀开眼眸,正好与胤真投来的目光撞见,心里瞬间一凉,随即扯出个笑脸,行至屋间,蹲安道:“妾请爷大安。”胤真似乎不喜慧珠的笑脸,不悦之情毫不掩饰的眸了眼慧珠,方阖眼吩咐道:“陈太医你去给她请个平安脉,可是不妥。小禄子,你让厨房去摆饭吧。”二人各自领命。

    慧珠疑惑的行至胤真对面的椅凳坐下,把右手给陈太医,并被陈太医要求张开嘴,看舌苔颜色,后又喝了一盅有些酸味的清水,才见陈太医起身向胤真禀道:“回爷,奴才查过钮祜禄福晋未有异样,不过奴才还是备了解毒水,以防万一,请爷放心。”胤真满意的点点头,挥退陈太医。

    彼时小禄子已摆好吃食,慧珠忙丢开陈太医诊脉的原因,行至食桌旁,在胤真右手方坐下,细心周到的伺候胤真用响午,一屯饭下来,胤真只是默默的用着食,未置一言,因此,慧珠也不敢多言,唯恐多说多错,反惹得胤真更不高兴。可现在响午也用完了,胤真已经舒服的呷起茶水,小禄子也领着屋内仆从退下,还十分贴心的下了竹帘,胤真却仍缄默其声,看来是准备把她晾在一边了。

    屋室内袅袅白烟窜起,淡淡的檀香味随着丝丝缕缕的烟雾散开来,萦绕一室清香。矮蹋方四扇扉半撑半掩,残留的雨水顺着屋檐漫过窗扇,不间歇的滴落下来,出清脆的声响,“滴答滴答”的环绕耳旁。

    若是平时,慧珠定会享受这静谧的片刻,也做做隔窗听雨声的鸦事。然而此时此刻,慧珠的心不静,神不宁,踌躇了许久,还是寻了由头道:“爷,不知宝儿她好生喝药吃饭了没?妾想去看看。”胤真眉梢微动,眼也不睁的直接回绝道:“不用了,宝莲已经服药睡下了,你莫去吵醒她。”

    慧珠看着胤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撇了撇嘴,声音尽量说的自然道:“是吗?那妾过些时辰在去看宝儿。”胤真没有吱声儿,慧珠沉默了一会,只好又道:“这时日正是热的时候,爷前月又刚带着弘历过来……嗯,妾想着,爷这月该是不会来的,免得招了暑气。”

    “哐”的一声,胤真茶盖合上,随即睁开双目,犀利的目光瞬不瞬的盯视前方。慧珠忽觉两道慑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心下一惊,不禁抬头迎上那道目光,却见胤真已微眯着眼睛,眼里冷光乍现,不由慧缩了下身子。

    胤真凛冽的视线捕捉住慧珠几不可察的颤抖,见效果达到,薄唇勾勒道:“若不是今日突然前来,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时常带着宝莲乔装外出。”说到这,胤真噌的起身,两步走到慧珠跟前,冷笑道:“我起初也知道你是带着宝莲出去,只是没想到你胆子居然如此之大,混到市井农妇中去。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你堂堂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不知规矩,枉顾礼仪,扮成村妇行走乡间,若是出了意外,你自己出了事是一回事,连着弘历宝莲也要跟着遭殃,弘历他以后也别想要前程了。”

    慧珠怔了怔,心里生出后怕,这三个月的惬意自在生活,竟忘了京城或是王府现下是一触即的情形,倘若她行走乡间野地的事传了出去,指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子,连带着弘历宝莲也会被戳脊梁骨。

    胤真不容错过慧珠面上些微变化,见慧珠已生悔意,怒意倒缓了几分,可语气仍是不大好的数落道:“京里都赞你是知规识矩的,想来都是看走了眼的。哪会想到你是这般愚不可及,自己想了办法送了把柄去别人手上……你呢?还自以为聪明,扮成秀才娘子,四娘子啊?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宅院里送鱼肉的小厮就不是那个村子的,是哪的?你可知道?”

    面对胤真连番的质问,慧珠面无苍白,尤其听到送鱼肉的小厮,让她回想去小娟昨日还抱怨那小斯没按时送鱼来。念及此,慧珠倒退头号步,稳住心神,急忙问道:“爷?那送鱼肉的小斯是?”

    胤真又紧了紧眉头,沉呤道:“这些你不必过问,只要你不再乔装农妇行走乡间,倒也无事。”慧珠舒缓了口气,静了会心,也知是她过于恣意而为了,咬了咬下唇,欠身服软道:“谢爷提醒,是妾疏忽大意了。”

    胤真听到“疏忽”二字,复又不悦,却瞧慧珠似受了震惊,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重新踱道矮塌坐下,另说道:“还有一事,前日弘时的妾室平安产了一子,那是雍亲王府的长孙。”

    钟氏已经平安产子了?听胤真话里的意思,对这个长孙倒是重视。慧珠略思索片刻,回道:“妾知道了,钟氏喜得麟儿,妾必准备贺礼送上。”胤真“嗯”了一声,又询问了宝莲的耳疾,慧珠详细的回答了,胤真起身说道:“今晚我不留这,唔,就这样吧。”说着,就唤了小禄子准备离开。

    临到胤真行至竹帘处,慧珠忙出声唤道:“爷,等一下!”胤真闻言止步,无言的望向慧珠。慧珠喉咙有些哽噎,犹豫不前,胤真不耐烦的挑起眉头,慧珠心一横,孩子都生了两个,哪来的这么扭捏作态,往前挪了几步,小声道:“爷今个儿屈驾装扮成秀才,是为了帮着妾遮掩……那个,妾……谢爷不对。”

    胤真听着慧珠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也没做了相应的回答,反是说道:“后面几月,我抽不开身,来的会少些。”说罢,撩帘离开。慧珠愣了会儿,还没细想胤真这话,忙跟着出了屋,亲自送胤真出了青石小径。

    回到屋里,心里胆怯的小然子、小娟二人也从茶屋回到了上房,又觑慧珠神色无异样,知道胤真是没有怪罪,二人是放了心。小然子更是笑嘻嘻回味了过来:“主子,爷那会突然出现,可是把奴才吓惨了。尤其是想到爷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双眼直打颤。”话停了下来,往竹帘那瞅了几眼,贼头贼脑的继续道:“主子,不过爷那身布衣百姓的穿着,还真是煞有其事,奴才远远瞧着,还真有几分秀才的感觉,尤其是唤主子那声‘慧娘’……”

    说到这里,小然子似壮了胆子般,直起身子,啧啧称奇道:“主子和爷还真像一对秀才夫妻,‘慧娘’‘艾四’……对,还有‘四娘子’。”小娟横了小然子一眼,啐道:“爷那气势,怎能是乡间秀才能比的,你没看见,那还在调笑的农妇被爷冷眼一看,一个个禁声的比谁都快。但……爷语气淡淡的唤着主子慧娘的时候,还真唬了奴婢一跳,不过倒有几分像秀才夫妻。”说完,二人对视一笑,又齐齐笑开。慧珠由着他们二人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停,思绪却飘到那时,胤真一派严肃的出现在她母女面前,似轻似重的唤她“慧娘”……慧娘,我来接你和宝儿回去……

    (这两章确实没啥子情节进展,不过后面章节很会快写的,情节也会往前走的。)

    本章完.

第205章 末年

    经过胤真耳提面命后,慧珠放野的心渐渐收了回来,不再去村庄乡野里了,若是实在想出去呼吸下田野自然的清晰,那时,她会带上众多侍卫,奴仆,俨然一副得势福晋出行的派头.偶尔间,她从轿子里寨帷而视,见到叫卖的张婶子,或是拉扯着闲话的质朴农妇们,也只是淡淡一笑,再无当时的心境,因为她终究不是她们中的一员——四娘子,而是当今雍亲王的侧福晋,钮祜禄氏慧珠.

    日子仍不紧不慢的过着,虽身处乡野偏地,慧珠母女俩的生活,也过得甚是充实.其中最让慧珠开心的当属两件事:其一,宝莲的耳残之疾,果真应了薜太医的话,至初秋,宝莲的听力已是无碍,右耳全愈,左耳亦能听见些声音了;其二,她的古筝技法长进了不少,弹起来也是像模像样,尤其是九月间,胤真人没来,却派人送了一台金丝楠木质的上佳古筝和一套漂亮的玳瑁指环,让她爱不释手,每日总要弹上个把时辰才肯作罢.

    不过在慧珠远避山野时,京里的局势,府里的形势每隔上一月的时间,耿氏和文总管就会打了人前来捎带消息.

    例如十月份,就捎来了两个消息,一是康熙帝在一场风寒过后,召抚远大将军皇十四子胤祯回京,搅得局势混乱的野更加动荡,隐隐有牵一而动全身之势,一时年氏风光鼎盛,同月间,年氏平安为胤真诞下一子,其兄年羹尧被康熙帝受命与管理抚远大将军印务的延信共同执掌军务。

    这两项事情分位朝堂内宅,这朝堂上的事慧珠是管不了也不想去理会,但年氏产子于王府却是喜事,她需得费些心准备贺礼。后小然子帮着将贺礼打点好了,趁着无人之际,抱怨道:“主子,都是十月末了,爷这月一次也没来过了,八成是被那个牵拌住了。”

    慧珠不置可否,没有答言,心里却另有思索,上月胤真歇了一宿,夜里翻来覆去不见睡眠,想是与胤祯有关。

    然,这月年氏产子,年羹尧代掌胤祯军务,不知这对胤真而言可是转机?思量不出,慧珠摇头笑笑,丢开心思,只道她瞎操心,胤真是何般人物,哪还用得着她去担忧,若按着历史轨迹进下,胤真将来是雍正帝。

    小然子眉飞色舞的编排着,话一说完,却见慧珠兀自笑了起来,纳闷道:“主子,你在笑什么?”慧珠随意敷衍道:“派人把洗三的贺礼送去,你再去琢磨下满月的贺礼,到时候我要回府出席的。”

    小然子一听,呲牙咧嘴的叫道:“主子,您也太给那人面子了吧,若是您那日回去,别人还以为您怕了她呢。”慧珠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以为她想去吗?可不去的话,便会传她与年氏不各,平白得了妒忌的名声,且她已经快半年未回府了,总是府里的侧福晋,也该露露面了,不然还真让人忘了她这位侧福晋了。心里如此想,口里却说:“越没大没小,爷又得佳儿,我岂能不去,”小然子被堵了话,撇了下嘴,倒也老实的应了吩咐。

    天冷的很快,十一月的时候,整个京城也随之入了寒冬。到了这月底,年氏的小阿哥满月宴当日,天还暮霭蒙蒙的,慧珠已裹着青灰色毛皮斗篷,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毛炉,坐在前去雍亲王府的马车里。

    马车赶在弘历上书房前到了王府,此时弘历、弘昼哥俩正在他们的马车前等着,慧珠一下马车,不顾外面的风雪,拉着弘历问长问短,至时间不早了,方让弘历哥俩离开。

    见弘历哥俩上了马车,一旁等候多时的耿氏、安氏二人上前请安,慧珠寒暄了几句,便道:“还是先去正院给福晋晨省才是。”二人称是,侍慧珠来到正院,这会儿,时辰尚早,还未有人前来请安,好在乌喇那拉氏仿佛已欲料到慧珠前来晨省,早派了王嬷嬷在院门前恭贺。

    慧珠与王嬷嬷说笑了几句,便进了正屋。正屋里,乌喇那拉氏收拾整齐的端坐在上位,侍慧珠三人行过礼后,方含道:“外面天寒,王嬷嬷快让丫环们给三位妹妹沏杯热茶。”

    慧珠三人依言坐下,乌喇那拉氏自是拉着多月不见的慧珠说了半响的话,只是话语里倒透露了一个意思,就是让慧珠早日搬回府里。慧珠淡笑不应,推诿宝莲病情未好还需静养,乌喇那拉氏也点到即止,不再多言。遂又说了半回话,就让耿氏、安氏陪慧珠下去休息,好参加午时年氏小阿哥的满月宴。

    辞过乌喇那拉氏,慧珠三人回到院子,素心已备了热水吃食候着,慧珠捂了手,一面擦尽手里的残水,一面喟叹道:“还是由素心伺候着舒服。”素心佯装不悦道:“奴婢都这大年纪了,主子还当着两位格格的面,打趣奴婢。”说罢端着热水盆出了屋。

    屋内只是慧珠她们三人,一时早饭过半,慧珠慢悠悠的喝着杏仁茶,只听安氏问道:“宝莲格格的病情怎么样了?钮祜禄福晋您可是要快回府了?”慧珠把茶碗一放,语调平缓道:“还要段时间吧。”

    闻言,安氏有些黯然,手里搅着锦帕,看着慧珠欲言又止,朱唇动了动,半响,却是低头不语。

    从今日见到安氏的一面,慧珠已猜出这些日子安氏过得不大好,这会儿仔细瞧了安氏身形消瘦,眉梢间是抹也抹不去的愁绪。慧珠心里暗叹一声,想抚慰几句,却又觉得这毫无作用,干脆不置一词。

    气氛正有些沉默时,耿氏状似无意的叹道:“年福晋也是个命苦的,婢妾听说小阿哥身体仍是不好,所以今个儿满月酒,爷还是不让小阿哥竟宗室排名,该也是取‘福’字了吧。”慧珠明白这是耿氏话里的意思,挑了挑眉,示意耿氏继续。

    耿氏会意,接着闲话道:“但好在年福晋有爷怜惜,尽管这几月下来,爷公事繁忙,甚少涉足内院,但隔上四五日,还是会去年福晋那问问情况,就是小阿哥生下那身子不大好,德娘娘和爷也是派人送好药食去。”

    安氏眼里掠过一道冷光,直接打断了耿氏的话道:“福晋过甚,也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住,何况这种种风光后面,谁也说不清它背后的含义。”言犹未完,安氏忙止了话,死死咬了咬下唇,起身行礼道:“婢妾失言,,请钮祜禄福晋、耿姐姐责罚。”慧珠深深的看了眼安氏,继而不在意的笑道:“无事,安妹妹不用太过紧张。”耿氏附和,安氏领意,遂三人另择了一些趣事作谈资,说说笑笑便过。

    到已时,乌喇那拉氏派人相请于一院正堂,慧珠三人又相携去了而去,参加年氏小阿哥的满月宴。行至门前,慧珠略略打看了一下,再听着正常内轰然声响,言笑晏晏,也知今日宴席规模不小,深吸口气,她扬起笑容,走进了这场热闹的宴会中去。

    随后年氏的小阿哥的满月仪式行了近一个时辰,萨满抱着孩子在京城贵人的簇拥下回到一院正常,然后宫里行赏赐,胤真给孩子取名,许是这次年氏知道孩子仍不禁宗室排名,反应也没上次大了,但在胤真开口道孩子名为“福惠”时,脸上的笑容还是有瞬间的僵硬。

    慧珠好笑的看着年氏强撑着笑容于众人周旋,再时不时示威的向她投来一瞥,却又在与他人寒暄时,总来句“钮祜禄妹妹”,以显示她二人关系不错的用意,感到啼笑皆非。不过心里面她还是乐意接受年氏表面上的示好,于是也乐得在众人面前状似一团和气的说话。

    如此,在多方有意为之下,福晋的满月宴、慧珠重回京城社交圈的事,二者一起圆满落下帷幕。

    接下来的日子,慧珠也微微忙碌了起来,因福惠的满月过后,就是腊月,正是岁末之时。虽不在府里,不用常是应酬,却也要以她的名义备齐年礼,往京城里送去,还要在庭院里准备过年的物什,自是不像前些日子那般轻松。

    渐渐的腊月二十四过了,年味更足了,到处洋溢着喜气的气氛,就在庭院旁的那间寺庙也忙忙碌碌开始准备过年。慧珠见状,不由笑道:“看来这世外方人亦是不能免俗,咱们这些闲人就更应该在年节好好乐呵一翻。”小然子等人听后,喜笑颜开,是要把这个年过的热闹非凡。

    不想,就在一切准备齐全,庭院上下欢乐一片过着小年夜时,雍亲王府来人了,说是胤真话,除夕她要参加宫宴,初二那日更要参加康熙帝命人操持的千叟宴。慧珠恹恹不喜的应了,以为还是无所新意,却在初二、初五两日见到了别于康熙五十二年的千叟盛宴,场面盛大空彰,倒让她开了眼界。

    同时,亦在这举国欢庆的年节下,终于迈入了康熙六十一年。

    (这章有些记叙了,汗,月末了,求票哈。)

    本章完.

第206章 夜游

    明月皎洁,夜宴阑珊。从宫里元宵宴出来时,月亮已是特高,朦胧的一抹白光,淡淡地笼罩在朱红的宫门边,透映出一片光亮。

    慧珠捋了捋被北风吹乱的鬓角,右手小指上的玳瑁嵌红宝石团寿指甲在清幽的月光下,闪过一道红色利光。乌喇那拉氏眯了眯眼睑,一手拉过慧珠的右手,在黄豆大小的红宝石面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笑道:“估摸着也有亥时一刻了,妹妹若是带着珠宝莲回郊外去,该是晚了,还是回府里歇宿的好。”说着,扭着唤了声“爷”,问道:“您觉得可是?”

    不待胤真点头,慧珠急忙插话道:“不了,谢福晋关心,可宝儿汤药还在那边宅院呢,妾还是带着宝儿去那的好。”说完,见乌喇那拉氏还欲规劝,胤真也是一副不悦的样子,忙补充道:“明早卯时正还得用服药,妾怕二日赶不上回庭院,耽误了宝儿的病情。再说今个儿妾是带了十名侍卫来的,还请爷和福晋勿担心。”

    乌喇那拉氏为难的看着慧珠,蓦地眼睛一亮,放开慧珠的手,向胤真福身道:“爷,您明日不用早朝,最近事情繁多,妹妹那庭院远在郊外,又近靠寺庙,正适合爷去去多日来的疲乏,寄情乡间,谈禅论佛。同时这大晚上的,有爷和妹妹母女一起,妾也放心。”

    乌喇那拉氏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在前面几步的李、年二人耳里。两人闻言,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纷纷回转过身,就见乌喇那拉氏盈盈笑意看着她们,笑道:“两位妹妹意下如何?”

    能如何?上元之日,胤真本应夜宿正房,现在乌喇那拉氏都自愿让胤真陪慧珠,那她们又如何反对。李、年二人各自掩下心思,沉默片刻,李氏上前一步,言不由衷的称赞道:“爷素喜佛学,福晋这番安排甚是妥当。”年氏紧了紧十指,勉强称是。

    胤真扫了眼四人,最后目光落向乌喇那拉氏,点头道:“如此,就依福晋所言。”言毕,各自上了马车,两路分开而行。

    马车厢里,小娟神色慌张的将一捆布包塞在褥子下,起身服侍胤真、慧珠母女坐下,又把燃得正旺的鎏金珐琅火炉移到车座前,方敛了车帘,却了布帘与车门之间隔断间侍候。

    马车渐渐的驶出了皇宫禁地,鞭炮声,喧哗声,吆喝声,叫卖声,说笑声……不断从街市传来,不时一道火光划过夜空,车厢里也随着这刹那闪过的烟火,忽暗忽明。

    慧珠心里装着事,有些心不在焉的抱了宝莲坐着,见胤真闭目养神,也乐得不用陪着说话,只是一对眼珠子却老是瞟向那微微鼓起的褥子那,胤真早已察觉慧珠魂不守舍,却未出声询问,一时间,马车内沉陷了异样的安静。

    宝莲乖乖的坐了一会,当各种热闹的声响断断续续的传进耳膜,是再也坐不住了,几下挣开慧珠的怀抱,蹭到对面的褥子上坐下,小嘴高撅,依依不饶道:“额娘,我们什么时候下马车啊,宝儿要逛夜市,看灯会!”

    慧珠一惊,下意思的看了看胤真,见他眉目未动,稍是心安的瞪向宝莲,心里暗叫了声:“小组宗”,就欲诓哄了宝莲过来,动了动双唇,还未来得及吱声儿。宝莲竟一把揭开身下的褥子,藕荷色的布包滚落出来,沿着马车的晃动,一路滚到了胤真的脚边。

    胤真睁开眼,漫不经心的弯腰捡起布包,然后打开围布,一手挑起里面的银红撒花棉袄,掂量了一下,极淡的说道:“还是半新不旧。”慧珠噎住。珠莲蹦达到胤真身边,抓过布包,递到慧珠眼前道:“额娘,换上,走百病去。”

    慧珠两眼圆睁,直勾勾的瞅着眼前的布包衣裳,随即感觉胤真眼风扫来,心里“咯噔”一下,认命的抬起头,眼游移不定,半响才慢吞吞的道:“爷,妾想着元宵节时,有个习俗就是走百病,也顺便看看街市。不过妾后面又一想,这元宵之夜,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还是回庭院的好。”

    胤真静静的等慧珠说完,面不改色的吩咐车夫停下马车,又开口让小禄子去准备了一套常服,直到刻钟后,他换了常服,慧珠还两手抱着布包,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胤真皱皱眉头,语气不善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换衣服。”

    慧珠愣愣的“哦”了一声,一个动作一个指令的换了常裳,又在小娟的服侍下去了头面饰。待下了马车,凛凛的北风一吹,适才才清醒过来,偷偷拿眼瞄了瞄前面阔步前走的胤真,心里甚是疑惑胤真的反常,何奈假时间也理不清头绪,索性暂歇心思,往东街的灯市行去。

    京城最热闹的节日不是春节,而是元宵节。从正月十三到正月十七,京里的老百姓要整整娱乐五昼夜,尤其是到了十五这日,更是热闹非凡。这夜,整个京城里金光璀璨,红通通的一片,煞是壮观。而街道两旁也是列市,上至珠宝玉器,下至日用百货,一应俱全,还有各铺户俱张挂绢纱、烧珠、明角、麦秸、通草制成的各式花煤,供人观赏。

    此时,灯月交辉下,宽阔的街道满是人群,稍不注意,就会被流动的人群冲散。

    慧珠小心翼翼的跟在胤真身旁,一时看看小禄子怀里的宝莲,一时看看周边的摊贩花煤,一时再觑下身侧的胤真,神情有些紧张,不过眼里却满满的全是笑意。

    走到一处卖花灯的地方,胤真突然停下,慧珠奇怪的歪头看向胤真,就听胤真不咸不淡的说道:“你用不着如此紧张,我们身后有六个侍卫护着,走不散的。前方就有座大桥,去那里走走吧,也算是渡桥过病。”慧珠没想到胤真现了她的紧张,怔了片刻,继而点头笑道:“是,妾知道了。”

    胤真回道,就见慧珠灿烂的笑容,眼里微微划过讶异,但很快的消失不见,伸手指了指前方,淡漠道:“走吧。”如是,众人又迈步前行,不想,宝莲此时却不依了,小手抓住摊贩架起的栏杆,瞪大圆溜溜的大眼,定定的望着慧珠。

    卖花灯的小贩在慧珠一行人身上打了个转儿,又溜向宝莲,顿时明白了,低头取了一只小巧可爱的免儿花煤,笑眯眯的推荐道:“这位爷,这花灯可是照着宫里的小格格喜欢的式样做的,这贵人东西当然得配贵人了,不如给这位小姑娘买一盏。”听后,慧珠忽的一笑,这宫里是不摆花煤的,这下小贩可是胡编过了头。

    正想着,胤真给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取了银子递给小贩,小贩笑嘻嘻的接过银子,立马把花灯给了宝莲,又选了盏七彩莲花煤,腆着笑道:“这位爷,要不给夫人也买一盏,这花灯正适合年纪轻轻的小娘子用来挂灯求子。”说着讨好的看向慧珠。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遑论是被人夸着说年轻,慧珠亦是一样,眉梢都到笑道:“你小哥会说话,不过这不适合我了,还是留给其它刚成亲的新妇吧,我的大儿子都十一了。”小贩猛吃了一惊,眼里分明透着不信的看着慧珠,慧珠见状,被逗的喜笑眼开,微翘的细眉,也隐隐落处几分骄傲得意。

    胤真眼里晦暗不明眸了眼慧珠,见慧珠讪讪的敛了笑容,这才从侍卫那取了碎银子扔给小贩,把七彩莲花灯递给慧珠,轻飘飘的说道:“拿着吧。”说罢,示意众人离开,不过周身却有种生人勿近的冷冽之气挥,连着小贩在内,一干人等俱是摸不清情形的被震慑住了。

    随后,慧珠母女一人拿着一花灯继续逛着街市,渡了桥,又走马观花一看了耍龙灯,耍狮子,踩高跷,划旱般扭秧歌,打太平鼓的活动,方乘了马车驱向郊外。

    回到庭院时,宝莲已睡得极深,慧珠让荣嬷嬷照顾了宝莲睡下,她自己也是累得周身乏力。幸亏胤真没让她伺候梳洗,她也得了闲,撑起倦意,让素心服侍她沐浴更衣,中途更是在浴桶里,朦朦胧胧的睡着了,直到被素心轻声唤醒,才披着亵衣,打着呵欠回到上房。

    许是洗的时间久了些,上房已去了大灯,只留了盏昏黄的油灯,借着明亮的月光,撩开幔帐,刚脱鞋上榻,就落入微硬的胸膛。

    胤真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慧珠动了动身子,自动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一面回头,一面随口答道:“洗了一半,眯了会觉。”说落,撞进胤真幽潭般的深眸,月华下,双眼z湛亮,似有波光林动,慧珠不由注目细看,似要瞧个仔细,下一瞬却黑了光线。

    胤真带着死茧的手,覆上慧珠的眼睑,接着咕哝了一句什么,慧珠没有听清楚,想挥开眼上的手询问时,却感觉身上一凉,随之又是一热,滚烫的气息扰的她再也无暇思考。

    知过了多久,头脑微醒的瞬间,似又听到有人冷哼“……还挺年轻……胡话……”但旋即,又有股热潮,思绪已然再度陷入迷茫

    本章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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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朝的生活介绍:
【起点女生网一组B班签约作品】
这是写一位对历史不了解,却成了清穿女的故事;
这是写一位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却嫁给雍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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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来之则安之,看不一样的钮祜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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