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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木子     在清朝的生活txt下载     在清朝的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进宫(二)

    奴才秦海给四爷,十三爷请安。爷吉祥。”

    秦海的声音该落下,就见胤禛和一个十**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胤禛(胤祥)给额娘(娘娘)请安,额娘(娘娘)万福。”

    “你们怎么才来,这菜的已经开始上了。对了,十四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娘娘,十四弟还在乾清宫和皇阿玛一块,他叫我们别等他了,说等事情完了,就过来给娘娘请安顺便接十四弟妹。”

    “十三,你别替他遮掩,我看是接他媳妇在顺便来给本宫请安吧。”德妃不待完颜氏说什么,便挥了挥手,又说道:“好了,我们也不等他了,去吃饭吧。”

    早就得了令的秦海已经领了七八个太监宫女把一盘又一盘的精致菜肴摆上了桌。

    此时,德妃坐在上,右边坐着开始那位长相俊朗,周身充满一种豪迈之气少年,十三阿哥胤祥,他看来和胤禛关系很好,他们言谈举止之间都透露出一种亲密之感。而德妃的亲生儿子胤禛却面无表情的坐在胤祥的下,母子之间感觉怪怪的,胤禛从来时到现在,就进屋说过一句话。接着,是坐在德妃右边的十四福晋完颜氏,此时她正和胤祥说着趣话逗德妃。乌喇那拉氏挨完颜氏下坐着,不时对德妃的话赔笑赞同。最后便是坐在胤禛夫妻之间的年氏。

    慧珠看着这一大家子边说笑边用餐的情境,十分可怜自己的处境。看来身份高点,福利待遇真的就好了很多。自己不但不能吃饭,还要站在乌喇那拉氏身后看着别人吃饭,更哀怨的是正对面恰恰是面无表情的胤禛,天啊。就在慧珠一边自怨自怜,一边盯着自己脚愣神的时候,胤禛居然放弃了他沉默是金良好习惯。

    只听胤禛说道:“钮祜禄氏,你先退下,自去用饭。”依旧冷淡毫无起伏的声音在一片说笑声中显得尤为突兀。接着,餐桌上出现短短的沉默,几双眼睛一起瞟向了慧珠。慧珠,不由嘴角微一抽搐。

    乌喇那拉氏最先反应过来,开口圆这场道。“是呀,还是爷体贴人。看我这怎么忘了,钮祜禄氏一早就进宫,又说了一上午话,想必也累了,看妾身糊涂的。”

    此时。胤祥和完颜氏都反映过来了。望着仍是面无表情地胤禛纷纷打趣了几句。不过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德妃似乎被这一幕给逗笑了。看了看慧珠道:“你还真是个福气人。好了。秦海带钮祜禄氏下去用些饭菜。”

    慧珠松了口气。向德妃和胤禛谢恩后。就和秦海退下。来到一个大概是德妃身边嬷嬷地房间。刚进屋。一个宫女便拿着食盒走了进来。准备服侍慧珠就餐。慧珠心下不由嘀咕。真是皇家大院。才吩咐下。就马上能端出风猪片子、芙蓉蛋、淡菜虾子汤一荤一素一汤来。还有人伺候着。

    吃了几口。慧珠就没什么胃口。大约是空腹太久或是在皇宫过于紧张地原因。于是便放下了碗筷。然后看了看那小宫女。犹豫再三。揉了揉自己站了一上午很是酸痛地腿。道:“这位姑娘。不知宫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走走。当然若是麻烦也就算了。”

    小宫女笑道:“您是四爷府里地格格。当然可以走走了。就在这屋十多米地后方。有条石子小路。路旁还有几课梅花树。现在十一月了。梅花也开了不少。奴婢约莫着主子娘娘还要用个大半时辰地午膳。你可以去那走走。”

    慧珠想了想。不能因为想活动下就给自己找上了麻烦。得问清楚。便取下自己手上地一个雕花金戒子递给了宫女。复又问道:“不知那是否有什么贵人出入。若有。要是打扰到贵人就不好了。”

    小宫女谢这接过戒子,笑道:“格格,放心,哪里很偏僻,一般除了打扫的太监就没其他人,你尽管去那走走,只要在半个时辰内回来就行,保管没人知道。”

    果然,出了屋子拐角走了几十步,就见一条有着五六棵梅树的石子小路。慧珠没想到在富丽堂皇的永和宫里,居然有如此寂静淡雅的地方,便抛开平时低调过日子的念头,在梅树周围来回转悠。

    虽是十一月,梅花却已是芬芳浓郁,暄香远溢。慧珠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清香满口,沁心入脾,顿觉心旷神怡。情不自禁得闭上了眼睛,微微仰着头,感受着此时的寂静芬芳。仿佛前世春节和家人一起去乡村游玩时,全身放松,尽情欢快一般。

    一阵风吹过,梅花花瓣沾襟染袖,梅香萦身绕体,又忽的一瓣落在了脸颊上,有些痒,慧珠淡淡一笑,轻轻拂下脸上的花瓣。不由得觉得自己今天特别的感性,又特别急切的想冲破一切。大概是今天在德妃那里亲身经历了人真的分为三六九等,而自己却要依依服侍众人的亲身体会让自己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回不去了,自己真的是在清朝,是在人命如蝼蚁般的清朝。

    感觉有个人向自己靠近,慧珠猛地睁开眼,一个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此刻正含着笑意凝视着自己。慧珠一惊,不由暗暗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年纪虽轻,却已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五官俊美,光洁白皙的脸庞,一双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身着一袭月白色绣着银色暗纹,腰间一根黄色要带,要带上挂着一块上好的白色玉佩。看到这,慧珠心下一凛,不好,黄带子。便不及多想就连忙曲膝行了个礼道:“奴婢,告退。”说着就立马转身离去,却被少年抓住了手。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看着不像宫女啊。”

    “奴婢是新来的,请爷放手,奴婢要回去当差了。”

    “新来的,不对,我没理由没见过你呀。小丫头,看着你胖嘟嘟挺可爱的,居然敢骗爷,胖丫头,快说,你是谁?”

    此时,慧珠悔的肠子都快青了,没事干嘛来个感性赏梅花啊,要赏也回去了再赏啊,自己就一反平时低调生活一次就这么倒霉被撞见,还被叫胖丫头。慧珠只好耐着性子说道:“奴婢真的是新来的,在储秀宫当差,今来永和宫办差的。”

    “看着说的挺像的,不过你身上穿可不像宫女,说,你到底是谁?”

    慧珠见少年如此霸道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的挣开桎梏自己的双手,拔腿就跑还不忘告罪道:“请爷原谅,奴婢有回去当差了,先行告退。”

    话音刚落,还不待少年反应过来,人就消失在拐角处。

第十六章 进宫(三)

    胤祯没有想到为了早些来到永和宫,抄了一条小时候经常躲太监宫女的小路,竟会看到一个长相尚称清秀,身姿微润的少女。平时到也罢,此时自己正好受了皇阿玛的赞扬,心情愉悦,又看到一个表情闲适仿佛融入大自然的清晰少女,就不由得上前微笑着想逗逗她,却不想居然被甩了脸。想自己平时可算是宫中一霸,自己含笑对她,她竟然还避着自己,趁自己不注意就跑了。

    胤祯想着,你不是避着爷吗,那爷就去讨了你。既然出现在永和宫,不就是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上一般,还会找不到人吗?于是又收好心情向永和宫正殿走去。

    永和宫正殿

    “儿臣给额娘请安,让额娘和哥哥嫂嫂久等,胤祯在这陪罪了。”

    “本宫就算了,你是该给你媳妇陪罪,你媳妇现在正有着身子,你该多疼疼她。”德妃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顿时眉开眼笑。

    “额娘就疼您的儿媳妇,就不顾您的儿子,我都进屋这么久,也不见您叫我坐下,看来还得儿子自己过来挨着额娘来坐,不过这样儿子也高兴。”胤祯说着就在秦海早就放在德妃右手边又加的椅子坐下。

    “哎哟,我的小祖宗呢,就你嘴皮。一个当了阿玛的人还溜嘴,也不怕你四哥四嫂笑话。”德妃伸手点了点胤祯的头道。

    乌喇那拉氏看着德妃对十四如此亲昵,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胤禛,做了十多年夫妻,又怎么会不了解呢,于是开口道:“还是十四弟直言直语,挨着额娘就是亲,不过只要是额娘的儿子,哪一个不是心心念念着额娘的。”

    胤祯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他四哥,才对乌喇那拉氏说道:“四嫂,你说我直言直语还真说对了。今儿我从额娘的宫里的小路遇到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居然不等我问完话,就甩脸子给走了,我这就直道,额娘你叫秦海去。”把人找出来。

    完颜氏听了这话,笑容僵了僵,低下头没说话。德妃看着自己儿子那样,哪会不明白,笑道:“就知道到宫里来打劫额娘,好了等会让秦海去找一下。好了,你也来了好一会,还没见你的小嫂子吧。来见见礼,你四哥新纳的侧福晋。”

    年氏听到德妃的话,款款站起来,给胤祯施了个礼,胤祯复又拱手还了半礼,道:“四哥好福气啊,小嫂子是气质如兰,高贵典雅呀。”

    “对了。你四哥还纳了位新格格。你也见见。秦海。去把钮祜禄氏叫来。”德妃道。

    胤祯听后。忙道:“那敢情好。看来这次选秀四哥倒是大有收获。一位侧福晋。一位格格。看来四哥跟着太子好处不少。这个皇阿玛连选秀也记着您地。”说完。就端起一个茶盏不看众人。品起茶来。

    一时间。屋子沉默了一下。

    乌喇那拉氏道:“十四弟是弄错了吧。你也是知道。几位成年地兄弟中。就你四哥地妻妾最少。难道还不准万岁爷多指些秀女给你四哥。你……”

    胤禛不待乌喇那拉氏多说。就皱了下眉头。声音有些严肃地道:“十四弟。作为皇子阿哥。岂能随意说起皇阿玛和太子。”

    德妃看场面冷了下来。按着胤祯地手。准备说什么地时候。屋外就听太监喊道:“四贝勒府钮祜禄氏格格到。”

    “奴婢钮祜禄氏参见娘娘,娘娘万福。”慧珠进了屋,跪下恭敬道。

    就听见刚才遇见的少年声音:“额娘,这就是四哥新纳的格格,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周围的人听了都笑了。唯慧珠是暗自心惊,正想着怎么办时,德妃就道:“钮祜禄氏起来吧,给十四阿哥见个礼。”

    慧珠只好巍巍地站起来给胤祯行了个礼,却不敢怎么抬头道:“奴婢给十四爷道安,十四爷吉祥。”

    胤祯早就现了这个钮祜禄氏就是刚刚遇到的那个少女,虽知道她应该不是宫女,可没想到她居然是四哥新纳的格格,难怪不感谢自己的垂青,敢甩脸子,看来四哥与自己真的很不对盘,心下不由暗生怒气。于是死死盯着慧珠对德妃声音有些大地道:“她就是四哥新纳的格格啊,恩,钮祜禄氏,怎么看着长的一般不说,还透着傻气,真是越看越觉得寒搀,就连厨房当值的女奴比着她,看着也好了。”

    德妃听了很是诧异,胤祯这是怎么了,这么不会说话,平时两兄弟怎么闹,也不见这么不给脸面的。德妃毕竟是在宫中几十年争斗过来的,很快就猜出胤祯开始提到的小宫女大约就是钮祜禄氏,只好开口道:“你这孩子,就不会说话,我看倒是个老实的,很适合你四哥,算起来她也是你嫂子辈的。”(说是嫂子,这句话实际是抬举了慧珠)

    “额娘,可听我说一句。依我看那,是不是钮祜禄妹妹哪里得罪了十四弟,十四弟怎么一直盯着钮祜禄妹妹看啊。”年氏顿了顿,很小声的自言自语道:“看那眼神有不像啊,难道他们认识,啊”年氏立马捂着嘴有些惊恐的看向众人,脸红慌张的低下头,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胤禛,害怕道:“爷,我没……”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

    慧珠听了年氏的话,心里气个半死,平时装娇羞不说话,一说话就把人往悬崖推,真不是个吃素的。心下想着,慧珠不觉抬起头看向众人,谁知一下就对上了胤禛投过来的目光,目光冷冽。慧珠不由大哥冷颤,心想这下糟了,却不知不觉用带着些许祈求的目光回看胤禛。慧珍觉得仿佛对看了很久,就在以为自己就要遭殃时,胤禛独有的清冷声音响起:“十四弟,恕为兄治家不严,钮祜禄氏若得罪了十四弟,愚兄就让她给你陪个礼道个歉。”

    “是啊,十四弟,这钮祜禄氏是皇阿玛刚指给四哥的,不熟悉规矩也情有可原。”胤祥也解围道

    这屋子里的人谁不是人精中的人精,不一会也就猜出门道,都笑着圆话。就连年氏也小声的说慧珠是好的,只是皇家规矩不熟悉。

    慧珠放下心,连忙跪下像胤祯道歉,还不忘感激的看了胤禛一眼,虽没得到任何回应,也仍是十分感激。

    胤祯无法,也只好算了,勉强的笑着原谅了还笑称自己看错人。心下却道,女人多得是,虽很诧异四哥居然帮钮祜禄氏开口解围,可也范不着为这岔闹出些什么。于是一时间屋里有恢复了说说笑笑。

    (接下来就是胤禛大大出场了,o(n_n)o~)

第十七章 侍寝(上)

    回到四贝勒府,慧珠匆匆向乌喇那拉氏告退,回到自己小院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胤禛身边的小太监小禄子满脸笑容的来到正屋道:“奴才给格格道喜了。爷说今晚在格格您这歇息。”

    素心见慧珠未有表示,便赔笑道:“真是劳烦禄公公特意走一趟,这是些喝茶的小钱,还请公公不要嫌弃。”

    小禄子含笑的接过银子,复又给慧珠打了个千道:“奴才谢格格赏赐,格格刚从宫里出来,肯定累了,奴才这就不打扰了,奴才告退。”

    慧珠此时才对小禄子笑道:“公公慢走,素心替我送公公出去。”

    胤禛怎么会来自己这里呢?是因为今天的事还是该自己侍寝呢,算算日子也快一月了。不待慧珠多想,素心就开始布置寝室,找今晚侍寝所穿的衣服,务必使胤禛对今晚的侍寝感到满意。

    慧珠在等到二更快过了的时候,胤禛终于带着小禄子来了。此时,慧珍已经靠在卧榻上昏昏欲睡。

    素心刚出正屋,就看见胤禛和小禄子,连忙跪在地上请安道:“奴婢请爷大安。”

    胤禛轻恩了一声,叫了素心起来后,素心便想着回屋通知慧珠,不想被胤禛叫住:“不用去通传了,爷自己进去。你和小禄子去烧些沐浴用的水。”

    素心和小禄子答了是后,小禄子有答了个千问道:“爷,您晚上就吃了几块点心,又一直忙到现在,要不奴才叫厨房给您弄些小菜如何?”

    胤禛听了,微顿了下,方道:“恩,做清淡点。”便挥手打他们下去,自己向慧珠的寝室走去。

    这是胤禛第二次来这,第一次来没怎么看,就记得屋里家具摆设什么的比较新罢了。现下觉整个屋子布置的简洁大方却又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温馨,不待多打量,便朝寝室走去,进到里屋才现屋子的主人已经靠在卧榻上睡着了,便打量起慧珠的寝室。

    炕桌旁放着一张朱红色雕花案桌,案上放着一本字帖、几本闲书,一方宝砚并暗褐色笔筒,笔筒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案桌的另一边摆着一个青瓷花瓶,瓶内插几株淡黄色的菊花。进屋正对着的西面摆有一个紫檀木架,架上放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盆栽。在过去,就是东边就寝的拔步床,床上悬着雨过天晴京绣团花的纱帐。而此时慧珠正靠在拔步床对面靠窗的卧榻上,卧榻边的花梨木长行雕花桌上放着一本有些厚实的黄皮书。

    胤禛便犹如在自己的寝室般坐在雕花桌右手下的绣墩上,随手拿起书翻看。胤禛本想随意翻翻打时间,没想到这本书居然是中文杂译的马可波罗东游记,书的第一页还有写有英文字母。胤禛看了看便抬起头打量这位自己新纳的格格。

    她有着一张稚嫩圆润的脸庞,修过的秀眉,小巧的鼻尖,红润的嘴唇,此时微嘟着,显得有些可爱。进府一个月,不论是高德还是小禄子的汇报中,她都是一个安静的存在,一直低调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恩,她低调地甚至还有些胆怯,又……说不上来,只是自己众多妻妾之一,不需要自己多费心思,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就行。

    慧珠正在半梦半醒之际听到一些声响,便蒙蒙浓浓的睁开眼见,陷入一双看不透的眼帘内。立刻地,慧珠起身干巴巴地请安道:“爷吉祥。”

    胤禛收回看着慧珠的眼光,低头瞧着手中的书淡淡的道:“你喜欢游记类的书,还懂西洋文字。”

    慧珠收回一睁眼就见到胤禛的惊讶,定了定心神,低着头答道:“妾的庶兄常给妾讲些人文地理之类的,而婢妾小时请的先生结识了位神父,先生也就跟着学了些洋文,也就跟着先生接触了些西洋文和几洋人的物品。”这点慧珠道没说假,小时候交自己的于先生会些英语,当时可把自己高兴坏了,也就装着干兴趣,跟着于先生学英语。

    “恩,你西洋文该学的精吧,现在还常常看这西没?”

    “妾资质驽钝,对西洋文一知半解,学着学着就很是吃力,索性就放弃了,也不怎么喜欢就偶尔拿出来打些时间。在家额娘常教导,女子应以妇德家庭为重,能识些字方可,妾也深以为意,平时最擅于还是刺绣。”

    “今天在宫里遇到十四弟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胤禛突然转了话题,慧珠一愣后,老老实实毫无一点隐瞒的说给了胤禛,她可不认为自己能欺瞒的了他,再说,在这个夫权为天的清朝,女子名声何等重要,必须说明白。说完,慧珠又补充道:“妾实在不该在宫里随意走动,今天给爷和福晋添了麻烦,还请爷惩罚。”说着,便跪在地上。

    胤禛看着慧珠如此行事说话,是个懂规矩的,便开口道:“起来吧,也后注意些便是。”

    看来今天算是过关了,慧珠心下送了口气,站起来准备说谢他不怪罪时,小禄子带着月荷端着食盒进来了。

    月荷和小禄子请安道:“请爷、格格大安。”

    胤禛点点头没说话,看着小禄子跟月荷把食盒里的菜拿出来在摆雕花桌上摆好,才对小禄子吩咐道:“等半个时辰后,就去准备洗澡的用具,不用唤其他人,就钮祜禄氏伺候就行了。爷明天沐休,你卯时就去福晋屋说爷明个就在这用早饭。”

    小禄子答了声喳,便领着月荷到外间伺候。

    此时寝室里只剩下胤禛和慧珠。虽说已经同过一次房,可在这昏暗摇曳的烛光下,烧的暖暖烘烘的屋中,慧珠不免紧张了起来。

    就在此时,胤禛说道:“一起用些。”

    语气虽然仍是淡淡的毫无起伏,慧珠也不敢怠慢,连忙走到胤禛身边坐下伺候他用餐。

    小禄子准备的菜不多,就六个碗碟:糖醋荷藕、玉笋蕨菜、杏仁豆腐、酥姜皮蛋、梅花香饼儿和碧粳粥。慧珠知道胤禛用饭时不喜欢说话,便默默地伺侯胤禛用餐。先拿起筷子将一块梅花香饼儿放在胤禛面前的小碟里,见他开始吃了,才又拿起青花小瓷碗盛了两碗碧粳粥给他和自己,便和胤禛一起用餐。

    胤禛吃饭很慢,动作也很优雅,慧珠一边伺候着给他不菜,也不时留意着他的举动。不过半个时辰,胤禛方用完,慧珠也连忙放下筷子,端起事先放好的漱口盅伺候他漱口,又把一直温着的毛巾递给他。

    伺候胤禛妥当后,慧珠心下微警告了自己一番,方道;“爷,妾去叫月荷他们进来收拾顺便让素心吧沐浴的东西准备好。”慧珠见胤禛点头同意后,才出去安排。

第十八章 侍寝(下)

    来到正屋旁的小耳房,慧珠就看见玻璃屏风后如往常般冒起了阵阵白烟,不由得顿了顿脚。胤禛现慧珠停下脚步似有些紧张,瞟了眼背挺得有些僵直的慧珠,在无人看见的暗处薄唇微勾,还是个性格内向的少女,便头也不回地一边往里屋走一边吩咐道:“小禄子你就在外间侯着。”

    小禄子回道:“喳。”慧珠被小禄子这声喳给提醒了,再次望了望屋里的白烟,才抬脚迈进了里屋。“吱呀”一声,屋门被关上了,慧珠背脊一颤,就听见胤禛道:“今,随便洗洗,不用那些繁琐的。”

    慧珠转身看向胤禛低低道:“是,妾省的。”心下却不由嘀咕着:“自己在前世就一单纯的学生和人名教师,没想到还有伺候人洗澡的一茬。”不过还是向着微抬双臂的胤禛走去,先给他宽了衣,将长辫子给盘起来,再伺候他进了木桶里,接着拿起热毛巾给他轻轻的擦洗着,也不轻易说话。

    胤禛闭着眼睛靠在木桶上,看了眼安静伺候自己沐浴的慧珠,沉闷的性子,还一脸紧张不会掩饰情绪,便舒服的闭上眼,享受着慧珠的服侍,思绪不禁飘散开来。最近户部有许多不明的黑帐,大多都与太子有关,皇阿玛想是也知道些却没什么表示,就连前个儿大阿哥弹劾太子的折子,也让自己给太子背了黑锅,皇阿玛事后也就意思性的补偿宽慰自己,也没见多说太子,看来太子仍很得圣宠;虽说上次的事不了了之,可大阿哥的也不容小窥,毕竟他是唯一有军功在身的皇子,在军中势力颇大,又是庶长子;不过老八也很值得关注,自从娶了安亲王府的格格,老八势力也积聚膨胀,而老九、老十与他向来交好,再加上今天得了皇阿玛盛赞的十四,老八也渐渐脱离的大阿哥党渐成一股势力;自己除了十三弟支持和近些年培置起来的势力,也就现在和自己都为太子一党的费扬古,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力很弱,看来还得继续在太子一派,但就太子现在的势头展下去,自己必须早做打算。对了,还有年羹尧,要让他继续外放提拔,以后必定是自己的一大助力……年氏,还是得让她有个孩子,年羹尧也会更加忠心的卖命做事,这倒不难,年氏十分有颜色又温柔体贴是个会伺候人的,自己也有些喜欢,孩子……“老四啊,你子嗣艰难”,皇阿玛说的是,子嗣艰难,宏晖那孩子就这样殁了……子嗣,孩子……子嗣,孩子。

    慧珠见胤禛紧皱眉头,以为水冷了,便小心问道:“爷,是不是水冷了,要不加点热水再洗洗。”胤禛听了问话,猛然的睁开眼睛,不是平时的清冷,眼睛里满是阴鸷同时又带着某种炙热,慧珠心中一颤,有些害怕的低呤道:“爷……”

    胤禛又恢复了往常的清冷,好一会才淡淡地开口:“不洗了。”

    慧珠还在被胤禛突然的阴鸷吓着,就见他恢复常态,也不敢多想,连忙服侍他起身又给他披上棉袄褂子,一起回到暖暖烘烘的寝室。

    只见胤禛刚打了小禄子,慧珠还来不及反应时,就被打横抱起,倒在了厚厚的绣被上。

    慧珠惊吓的轻轻叫了声“爷……”不待她多说,就现胤禛越靠越近的脸,瞬间他有些滚烫的唇便印了下来。此时,慧珠只觉得狭小的床幔内热得炙人,胤禛的吻连同着他手上的动作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一时间,芙蓉帐里春风暖,梅柳人试海南春。房中月朗圆一梦,洞中花香乐百年……

    大约天还麻亮的时候,慧珠便醒了,大概是每天得去乌喇那拉氏那请安而养成的习惯吧,而今天比平常还要早醒却不用去请安。不一会就觉得身上有些酸腻,慧珠不由想起了昨夜的痴缠,感觉自己还睡在胤禛的怀里,肌肤相亲的炙热感,让慧珠不由动了动身体,不想扰醒了旁边的男人。

    胤禛早就醒了,自己一向浅眠,只是自己身旁这个面目普通的年轻女子,有着细腻而柔软肌肤,抱在怀里,只觉触手温润,软香扑鼻,便索性放纵自己享受这绮丽的片刻,直到怀中的人儿微动,方轻语道:“醒了。”又用带着清晨起床时特有的沙哑声音淡淡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快过。奴才已经打人去福晋那禀告了。”站在外间地小禄子恭敬地回答。

    胤禛“恩”了一声。慧珠连忙背着他。拿起床旁地亵衣穿上。又随意地披了件大袄子。给胤禛着衣。再唤了屋外伺候地人进来准备沐浴梳洗以及换洗地衣物。

    梳洗更衣妥当后。小禄子已在正屋里备好早饭。慧珠看了看。和自己平时吃地菜色差不多。只是更为精致。便如昨晚一样盛了碗白粥递了过去。就和小禄子站在一旁伺候着他用饭。

    “小禄子。你去请乌先生辰时道书房去。再到年氏那通传午饭罢她那。”胤禛接过慧珠递过来地放着素笋尖和拍黄瓜地小碟吃了一口后。吩咐道。

    “喳。奴才告退。”小禄子打了个千。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慧珠心道。年氏果真了得。不过古代地男人还真薄情。幸亏自己是现代人。自己也未喜欢上他。不然日子可就真地不好过;但经过昨晚。作为一个女人来说。不管怎么样也会有点不舒服吧。心下虽这样想着。手上却麻利地伺候胤禛用饭。大约快到辰时二刻。胤禛在喝了几口杏仁茶。才带着他身边伺候地嬷嬷小厮丫环和已回来复命地小禄子出了慧珠地小院。

    这时,慧珠院里的人方歇口气,素心又连忙吩咐张嬷嬷烧水和着月荷夏梅伺候慧珠沐浴洗漱吃饭。

    一直忙完,再和着素心说了会话,也就快饷午了。一天过得有些慵慵懒懒,直到二更天听到在耳房外听到月荷小声对夏梅道:“夏梅姐姐,看来府里真真得宠的还是年侧福晋,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年侧福晋真像天上的仙女儿,真美。这不爷中午就在那用饭,今晚又歇在那了。看今个屋里的情形,还以为会来主子这呢,结果还是……听说今下面人孝敬给爷的西洋物什,爷除了赏福晋就两位侧福晋有……”

    本来月荷还待说什么的,就被夏梅打断的:“月荷,我们下人伺候好主子就行了,这些话还是少说,不要忘了咱们第一天来主子说的什么,主子忌讳的就是奴才乱嚼舌根。”月荷听了,忙住嘴,看了看周围方下去做事了。

    慧珠听到这话,忘了自个儿来这是为何事,只是嘴角浮起了个大大的笑容直到眼里,一扫今天的懒洋洋。

第十九章 娘家(上)

    自上一次侍寝又过了十几天后的早上,寒风作响。慧珠却早早的起来梳洗穿戴整齐后,就带着素心去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安。

    刚走出自己的小院就在二园的抄手游廊遇见了耿氏,慧珠向耿氏行了个平礼道:“耿姐姐今天这么早就去给福晋请安。”慧珠挺喜欢耿氏的,耿氏性格温和为人也甚是低调,所以两人虽不深交,在府里慧珠遇见了耿氏也能愉悦的说上些话;尤其上次从宫里回来,胤禛在沐休前一晚歇在自己那,少不说还是受了府里一些人的挤兑,耿氏就在这时帮自己说了些话并安慰道:“不要忧心,三年前我刚进府里的时候也是受了些小气的,毕竟自己还是个新人,以后就好了。”就这样,一两次来往下来,便也有了些交情。

    耿氏见到平常总是不早不晚去给福晋请安的慧珠,今居然来这么早,微微打趣道:“钮祜禄妹妹怎么也这么早,平时这个时候可见不到妹妹的影啊?难道妹妹今个转性了,就爱早起。”素心和耿氏身边的大丫头雨燕听后不禁微微憋着笑意。

    慧珠一见,笑嗔道:“耿姐姐这不是笑话妹妹吗,看连雨燕这丫头也来欺负妹妹了,真是大胆。”

    雨燕听了满脸惊吓,连忙告歉道:“钮祜禄格格,奴婢该死。”这时,只见慧珠和素心对视了一眼大笑起来。慧珠看了看涨红着脸的雨燕,才止住笑对耿氏道:“耿姐姐,以后就叫我慧珠好了,钮祜禄三个字也太长了。不过妹妹今个儿早起是有原因的,就想求福晋能让我回一趟娘家,所以才……”

    “好,以后就叫你慧珠妹妹了;妹妹啊,你进府也有一个多月了,你娘家离府又进半个时辰的路程,福晋宽厚定能让你如愿的。”耿氏笑看着慧珠道,娘家近也是好的,自己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阿玛额娘了吧。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乌喇那拉氏的正院,屋外伺候的丫头嬷嬷见了二人,纷纷行礼“奴婢们请两位格格大安。”慧珠和耿氏含笑的应了,便就着门帘旁的俏丫头拉开帘子,进了里屋。就见身着淡青色七八成新旗服的乌喇那拉氏在王嬷嬷的搀扶下从寝室往里屋走。慧珠、耿氏二人见乌喇那拉氏在红木浮雕椅上坐定,方一起给她行礼道:“妾钮祜禄氏(耿氏)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我本被外面的风声扰醒就早早起来了,没想到两位妹妹也这么早就来了。嬷嬷,把准备好的绣墩给两位妹妹搬坐着。”乌喇那拉氏示意她们起来后,才缓缓开口。

    “谢福晋体恤婢妾们。”慧珠和耿氏又给乌喇那拉氏行了礼才在绣墩上坐下。其实屋里除了福晋和胤禛正座,还有两把侧椅是给李氏和年氏坐的,其他妻妾就没有坐下的资格。

    “两位妹妹就是这么客气,这府里还就你们两人最谦卑有礼,其实也不用特意谢我,其实早已经让人准备坐墩了,以后你们连着宋氏和武氏来请安时就坐着说话吧,毕竟你们也是有选过秀玉蝶上记了名的,不比其他。”乌喇那拉氏笑道。

    接着三人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慧珠才站起给乌喇那拉氏行了个曲膝礼,道:“福晋,婢妾想今天从福晋这回去后,能回一趟娘家看看父母,婢妾的娘家离府很近的;不过,若此矩不和规矩,还请福晋责罚。”

    乌喇那拉氏看见小心翼翼请求的慧珠,心道,还是个想家的小姑娘,不过倒很守规矩本分,很让自己省心,便含笑的看着慧珠道:“钮祜禄妹妹,快坐下不需如此多礼,你进府时间不长,想父母也是常事,再说你也还没回过娘家呢,妹妹尽管去。嬷嬷,你去库房里拿两匹宫里赏下的三梭罗缎子和庄子送上来的两盆珊瑚给钮祜禄氏带去,对了你在去找些用的上的药材装上,可不能失了贝勒府的和妹妹的脸面。妹妹,我在派上二院的张德公公跟你一起去,吃过晚饭在回府,你看如何?”

    慧珠忙又站起来恭敬地回答:“婢妾谢福晋的厚爱,真敢多有意见,只是福晋赏如此多的东西给婢妾娘家,婢妾受之有愧。”

    乌喇那拉氏挥挥手让慧珠坐下,方淡淡开口道:“妹妹是爷的人,照顾伺候爷也很是妥当,带些礼物回娘家也是理所应当,就这样吧。看妹妹还没吃早饭,现在就先回你院里收拾吧,不用等李氏她们了。”

    慧珠还想说些什么,便被耿氏打断道:“慧珠妹妹,福晋宽厚,还不快谢谢福晋的恩赏。”慧珠看了看耿氏,再对乌喇那拉氏福了身道:“谢福晋宽厚,婢妾这就先行告退,定会早早回府,不坏了府里规矩,不让福晋为难。”

    乌喇那拉氏此时方又笑开道:“恩,那妹妹就先下去吧,在外多加小心,嬷嬷也去准备东西吧。”

    慧珠辞过福晋和耿氏,便带着素心绕过大院以免遇见请安的其他人,从小路匆匆往自己的院赶去。不多时慧珠便把自己准备好带回去的东西和福晋赏的归类放好,又重新换了身府里新做的上好衣裳戴了些饰,便带着素心、夏梅、月荷坐上了马车,接着张德和一个小厮带着放好的物品坐上了后面稍小一点的马车上;连同车夫慧珠一行八人从贝勒府后侧门驶了出去。

    钮祜禄府门口

    得了信得章佳氏带着慧雅、俊贤以及众奴仆早早就站在大门口等着。俊贤一见两辆马车向她们驶来,就欢快的叫起来:“额娘,姐姐回来了,是姐姐坐的马车!”章佳氏眼睛红红的按住要跑过去的俊贤,正待说话,就见马车停下来了。

    马车一稳,慧珠就想跳下车抱住章佳氏,最后还是定了定心神,等小厮放好下马车的小矮凳后,在素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俊贤一见慧珠,就挣开章佳氏跑到慧珠怀里:“姐姐,端贤好想你,我都一个多月没见过姐姐了。”慧珠也不由激动地抱着自己疼了十来年的弟弟,复又望向红着眼掉着泪的章佳氏。

    此时,一众奴仆齐齐跪下道:“奴婢(奴才)请姑奶奶大安。”素心又和贝勒府的下人向章佳氏行礼道:“奴婢(奴才)请太太安。”

    章佳氏含笑的叫了众人起来,又吩咐张嬷嬷给给所有的下人都打了赏钱并特意给慧珠带来了人打了双份赏钱。才颤颤的握住慧珠的手道:“我的慧珠……。”就再也说不出其它,慧珠也泪眼索索。赵嬷嬷见一大群人就处在门外,便给素心使了个眼色,一起劝她们母女两先进府再说。好一会,慧珠才止住泪,携着章佳氏一起进了府。

    “慧珠,看额娘见到你都忘了,我们快去给你奶奶请安,你大伯母还有你大堂嫂都在正院等你。额娘真没想到你今天会回来。我已经差小厮去礼部和军部通知你阿玛和俊德了,他们定会早些回来的,我们慧珠今天可是生辰啊,想你十三年前的十一月二十五还是襁褓,现在都嫁人了。”章佳氏含泪道。

    慧珠害羞地叫了声额娘,一路说着话便到了老太太住的庆德园。进了正屋,便是屋里的众人给慧珠蹲安行礼,慧珠扫眼看去,没怎么变化,老太太身体也还好,伺候的下人仍是一脸得意。

    瞬间,慧珠便走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忙拉着慧珠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只见慧珠上身穿着如意襟式浅粉镶嵌花绦子旗袍,外罩青缎子背心和紫金银鼠比肩褂,头上带的饰不多,却样样不是凡品,便越慈爱道:“二丫头,看着气色很好,想必在四贝勒府过的很好,奶奶也不用为你担心了。你以后要好好伺候四阿哥和福晋,早日能生个小阿哥小格格的方式正事。不过有什么的,就帮帮家里,你庶兄可是进了差,你能照拂就多多照拂,这样你在四贝勒府也能更站的稳。”

    慧珠答道:“还请奶奶保重身体,不要为孙女过多操心,四福晋和其他几位姐姐都待孙女极好。”老太太见慧珠回答得体,想着这事她娘家,她哪有不帮的。便接着寒暄了片刻,嘱咐慧珠要好好遵守皇家规矩。

    慧珠对老太太的话一一应了是,又顺着她说了些讨喜的话,老太太方露出疲态,缓声道:“我也乏了,你们就先下去吧,二丫头回来时间也不长,还是留你们母女两好好说说话。”于是章佳氏和慧珠便辞了老太太,出来了正堂。

    一行人回到到章佳氏住的院子后,章佳氏忙又吩咐张嬷嬷把慧珠从贝勒府带来的人,安排在外院正屋好吃好喝的供着,不可给慧珠没了脸。当章佳氏料理完一切琐事,也就晌午了,遂打了众人,才和着慧珠、俊贤在屋里歇上,草草吃了些午饭便罢。

第二十章 娘家(下)

    午饭方罢,章佳氏刚屏退伺候的下人,俊贤立马就奈到慧珠的身边,慧珠看着调皮的俊贤笑道:“都是大孩子了,见到下人一走,怎么就撒起娇来了。”

    “姐,我只是想你了,你知道吗,自从你嫁进贝勒府这一个多月来,额娘在家天天都要去姐以前住的屋子看一下。”俊贤说着,又扑进慧珠怀里闷闷的道:“姐,我听府里的嬷嬷说咱们家没爵位,阿玛官职低,所以你嫁到皇子府只能当个格格,人微言轻,连回家都不行吗?姐,等我几年,我一定要当个将军,然后挣军功得爵位,那姐姐在皇子府就没人敢欺负了,也可以常常回家了。”

    慧珠见到十来岁的俊贤如此为自己,真的,自己真的拥有很多很多,不由更加疼爱的看向俊贤,笑道:“好了,姐姐知道我们家的贤哥儿是个男子汉,都能保护姐姐了。不过,姐姐在四贝勒府虽是个格格,可也没人欺负我,你姐姐我在哪都能过的很好。不过姐姐终是出嫁了的女儿,也不能常常回娘家的,所以你要听阿玛额娘的话,为姐姐尽孝。”

    章佳氏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姐弟,满眼笑意道:“好了,额娘知道你们俩都乖,是……”

    此时,就见赵嬷嬷回来复命:“回禀太太,奴婢已按你的吩咐把姑奶奶带来人安排妥当;这是张德公公递来的贝勒府礼单。”说着就把礼单递给了章佳氏。

    章佳氏看了会礼单方道:“慧珠,这三梭罗缎子可是内务府造的,就连这珊瑚盆景也是极稀罕的,你怎么带回来了?”

    “额娘,福晋宽厚,这些都是福晋让女儿拿回来走礼的,女儿开始也推迟过,可实在不好为了这惹福晋不愉快;再说了,三梭罗缎子对常人是难得的,可这皇子府就多的多了,今年福晋还给我们这些上了玉蝶的,用宫里赏下来的料子做了过年要穿的冬袄和皮裙;还有珊瑚盆景,我们看着是上好的,其实在皇家宗亲里也就摆在外面增些喜庆。额娘尽管收下,拿着料子给您和阿玛做衣服也好啊。”慧珠看着有些担忧的章佳氏劝慰道。

    章佳氏听后,想了想,方说道:“额娘这不是担心你嘛,你这把好东西往家里送,万一在贝勒府里惹些闲言就不好了。唉,算了,就收着吧,这四福晋是个宽厚的,以后你要用心伺候。慧珠你带回的这些东西,得送些去老太太那和大房那;嬷嬷。你送半匹缎子和一盆珊瑚去老太太屋,一匹缎子和送来的药材挑几样用的着的,还有丽江香料送到大房去,就说是慧珠孝敬老太太和大太太的,现在就去吧。”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溜来溜去的俊贤道:“小泼猴,就知道你做不住,出去玩吧,我和你姐姐也说些贴己的话。”

    俊贤得了令,一股脑儿的遛了出去。赵嬷嬷领了话,便出了里屋,贴心的把屋外的门给关上了。此时,屋里只章佳氏和慧珠。

    慧珠一下跪在章佳氏的面前道:“额娘,女儿让您操心了,是女儿不孝。”说着,就趴在章佳氏腿上微微抽泣。

    章佳氏慈爱的摸了摸慧珠的头,将她扶起来道:“大冬天的跪在地上干嘛,今天可是你的生辰,我的慧珠也满十三进入十四了还嫁了人,真是大姑娘了。不说这些了,你老实告诉额娘,他对你好吗,可还怜惜你,去了你那几次,听说这次进府的年侧福晋很得宠?”

    慧珠看着一脸关切的章佳氏,心下部免有些嘀咕,脸微红答道:“额娘,爷对我还好,府里规矩大,只要我安分守己也就过的自由自在的。爷的确宠年侧福晋,不过女儿志不在此,想着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唉,我是知道你的,以你的性子进皇子府不知是祸还是福。额娘知道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要你去跟着争宠真真是难。不过,你以后可是要在四贝勒府待一辈子的,这没孩子的女人想在后宅生活是难上加难,不管你怎么想,还是要有个孩子才是正道理。人人以为嫁入了那皇家就是攀了高枝,可那高枝是好攀的吗,就咱们这小户人家都是你斗我我害你的,何况那四贝勒府。额娘真是希望你能找个平凡的人家,还记得富察府吗,你嫁人没几天,我带着张氏母女去上香,谁知遇见了富察太太和她儿子,她儿子就看上了慧雅那丫头,这不半个月前富察大人便来提亲,你阿妈也许了,准备把慧雅嫁给那孩子做正室,那孩子可是个出息的,前几天内部下了令年纪轻轻就升为从六品了;慧雅可是个庶出呀,这一嫁进去就是嫡媳妇,谁能给她气受呢?这是命啊,我的慧珠去要为妾,连个侧室也够不着,连生日贝勒府也没人记得。好了好了,额娘不说了,今天是你回娘家有过生辰的喜庆日子,不说不说了,说些得喜得话。”章佳氏有些抽咽的道。

    “额娘,别为女儿操心了,女儿在贝勒府过的真的很惬意。女儿每天就绣写东西写写字,过得很舒适,这不还特意给您和阿玛做了几双鞋垫和荷包还有袄褂子。对了,四妹妹定了人家,女儿等会可要去贺贺。”慧珠道。

    接着章佳氏又和慧珍说了大半响的话,见凌柱也快下差了,为了让慧珠能在申时(15点至17点)回贝勒府,就早早去准备晚饭事宜。慧珠见章佳氏去忙,便挑了自己做的两块手帕、两个荷包以及自己来时戴得银镀金点翠嵌蓝宝石簪、东珠软镯包裹好装在盒子里,朝慧雅住的偏院东厢房走去。

    进了内室就见慧雅一脸甜蜜的坐在绣墩上绣着荷包,慧珠当下便觉得这部是恋爱中女人有的神态吗?慧雅看见慧珠,连忙把手里的荷包放进篮子里说:“妹妹想着去找姐姐,又想着姐姐要和额娘说话就没去,没想到姐姐亲自来找妹妹。快坐快坐,我叫丫环给你倒茶。”

    慧珠放下手里的盒子,坐在另一个绣墩上,拿起慧雅绣了一半的荷包打趣道:“姐妹之间哪来虚礼,不过嘛,刚刚妹妹这绣的荷包可是想男子的,是给大哥绣的吗?怎么看着不像啊,这就奇了。”

    慧雅听了满脸涨红,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时候,突然听见慧珠扑哧一声笑了,方现自己被愚弄了,不由更加脸红,装过身不理慧珠了。慧珠见差不多了,拉过慧雅笑道:“好了,姐姐在这赔不是了。姐姐也是在额娘那听到你许了亲,才猜你是不是在给我未来的妹夫绣荷包啊。”看着慧雅脸有红了些,满眼笑意,想是也很同意这么亲事,也放了心,便拿起盒子道:“妹妹,姐姐进了贝勒府,那规矩大,以后姐妹见面也就少了。姐姐这就自己绣了些东西和两件饰给妹妹贺礼。”慧珠见慧雅不接,又语气严肃的道:“妹妹,这东西是姐姐的一片心意,咱们是亲姐妹你这么见外,就是不把我当姐姐,好,那我走就是。”

    慧雅连忙拉住作势要走的慧珠,又看看盒子里精致昂贵的银镀金点翠嵌蓝宝石簪、东珠软镯,这可样样是珍品啊,心下十分感激:“姐姐,谢谢你,我以前不懂事,常常嫉妒你是嫡出,你还对妹妹这么好。姐,谢谢你。”接着拿起一个小盒递到慧珠的手上,说道:“姐姐,妹妹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早就备好了一些小东西,可见姐姐送妹妹这么贵重的礼物,妹妹真有些拿不出手。这里面就只有两块鸳鸯绮绣帕子、两朵桃红色的绒花和妹妹做的三只琉璃珠花,恩,妹妹知道姐姐喜欢梅花,这帕子上面都绣的梅花。“说完,有些忐忑的看向慧珠。

    “有你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这些我都喜欢。今天我过十三的生辰,可也记得妹妹也快过生了,只是没想到我们姐妹两都十二三岁就嫁人了定了亲,不过好在,你是正室,下聘过茶礼这些弄完,你嫁过去也有十五了而看你的样子很是欢喜这么亲事。”慧珠道。

    慧雅淡淡回答:“姐姐,你是嫡出的女儿大概不理解庶出的苦吧,虽说张姨娘得阿玛的宠,可也是妾室。吃饭要站在正室的旁边伺候着,得了坐还要千恩万谢,就连生的子女也只能认自己做姨娘,活了一辈子仍是个奴才。以我的身份,能嫁进富察家嫡子做正室,还是个有前途的我已经很感谢了。其实当圣旨下来的时候,我真的嫉妒过你,你是嫡出,从小生活条件都比我好,现在居然还能嫁给皇子,我自问样样也很是出色,可为什么不是我。现在我也明白了,如果我进了贝勒府也是个上不了玉蝶的侍妾,生的孩子也还是叫我姨娘。姐姐,我真的想通的,不过,姐姐我知你不喜皇家生活,可你是有名份的格格,以后小阿哥小格格可是叫你额娘啊,姐姐,妹妹现在是真真心心的希望你过得好。”

    慧珠不由轻轻的叹道:“妹妹啊,姐姐知道,可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姐妹两又说了些话,便和章佳氏派来的丫头一起去正屋吃饭。

第二十一章 生辰

    丫环陆陆续续的把碗碟端上了桌,整整十六盘,四热荤、四冷荤、四双拼、四冷素把雕花木桌摆了个满。一时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突然,俊贤拿出两个穿着满服的小面人递到慧珠手里道:“姐姐,这是我下学时找外面捏面人的先生做的,这个个高些的女孩是你,这个个低些手里拿刀的是我,我以后是要保护姐姐的。”

    “好,贤哥儿的真是大男子汉,你送给姐姐的面人姐姐很喜欢。”慧珠拍拍俊贤的头道,仔细端详一番方叫站在身后的素心小心的收好。

    凌柱见慧珠的面色红润、穿着用度也很是体面,看来在四贝勒府过的很不错,自己也略微放心了,于是开心的笑道:“慧珠,俊贤都给你准备了礼物,作阿玛岂能不给你准备生辰礼物。”

    慧珠接过一个紫檀木的长盒子,顺手打开,就见里面放着一条精致锡雕图案的粗金链子,链子的下端缀着两块小巧颜色透亮的玉佩坠子,链子很长两端还有挂扣;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这是什么,着链子做工精致,玉也是极为上乘的,可怎么也不像项链啊,慧珠正纳闷着,就听到坐在身边的俊贤问道:“阿玛,你给姐姐的这是什么啊,做什么用的,看着不像额娘平时戴的项链项圈啊。”俊贤这是问出了大家心里的疑惑,见凌柱继续端着架子,章佳氏也不住吹道:“老爷,你还是快说说这是做什么用的,看着可不是什么一般物什。”

    凌柱摸摸近些年才留起的胡子,慢悠悠的说道:“这个是金镶翠表链,五年前我曾帮过一个做生意失败的汉人,当年我给他钱葬了他老母,还给了三十两银子讨生活。谁知他跑到南洋去了,这次带着十几箱值钱的东西回来就用着精贵表链来酬谢我,说报答我的恩情。慧珠啊,在贝勒府里样样都是好东西,可这金镶翠表链就连皇家也是少有的。听他说,这表链是印度那边做的雕工,式样是按洋人皇室宫廷里打出来的,这上面的玉也不是一般的玉,它可以让佩戴它的人凝神定气,还能预防病症。得到它的时候,我本想找人等你生辰时送到贝勒府去,不过阿玛今天正好能亲自送给你。”

    慧珠听后,望向满脸期望自己喜欢的凌柱,眼眶微湿,父爱如山,它不会像母爱那样时时记挂你却永远以它的方式在后面支持者你;父母是真真切切的关心着自己,三百年前的大清有着关心疼爱自己的家人,自己不是孤单的,不是一个人。

    看着慧珠有些哽咽,俊德心疼的道:“慧珠妹妹,阿玛送了你如此名贵的表链,哥哥这是比不上,不过有表链也要有表啊,我知道阿玛要送你的东西,就趁机买了一块洋人表,希望妹妹能喜欢。”

    慧珠接过来一看,是个十分小巧的银白色圆形表盒,盒上是后世玫瑰花的图案,打开表盒,就是滴答滴答的时针。慧珠一下用手捂住了嘴,是时表,与现代最为接近的东西,抬头看了下桌上的所有人,道:“谢谢,今天我过的好开心,收到礼物都好喜欢。”

    “傻丫头,都是至亲,还谢什么啊。”章佳氏道。

    “姐姐,快把表戴起来,这可是洋人的玩意。”俊贤起哄道。凌柱离开座位,走到慧珠面前将怀表和表链连起来,接着又给慧珠戴在脖子上后,方道:“慧珠,你长大了,也嫁了人,阿玛是照顾不了你,以后在贝勒府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慧珠起身把凌柱扶在位子上坐好,才俏皮道:“我能照顾好自己的,阿玛不要担心慧珠了。不过,我们要再这么说下去,额娘忙了这么久弄的一桌子菜可算是白费了,不行,今天是我过生辰,一定要好好大吃一顿才行。”

    大家一听。都不禁笑起来了。一大家子就这么言笑晏晏。就连慧珠未出嫁前大家也没像今天这样开心。然而欢悦地时间过地总是很快。赵嬷嬷从贝勒府休息地地方前来禀告道:“老爷太太。张公公说申时已过半个时辰了(下午4点)。请姑奶奶准备回贝勒府。他已经领着其他人在马车外侯着姑奶奶。”

    凌柱一家人将慧珠送到大门处。章佳氏方道:“好了。上马车吧。迟了可就不好了。以后见面也是常事。你呀也是大人了。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慧珠看着自己这一世地至亲。心下明白。自己嫁得不是普通人。想回娘家不是易事。再见也不知道是好久以后。可又不能明说出来。只好笑道:“是。额娘。那女儿就先回了。请阿玛额娘注意身体;大哥、慧雅妹妹还有俊贤。你们也要多多保重。”说完。不待他们回答。就扶着素心地手上了马车。

    只听马夫一声“起”两辆马车就嗒嗒地向远处驶去。章佳氏一见马车行远。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了;凌柱扶着章佳氏。安慰道:“女儿从小就是懂事听话地。她能顾好自己。别哭了。进去吧。别让孩子们笑话。”章佳氏望望消失地马车。又看看小脸皱成一团地俊贤。不由哀哀地低叫了声。“老爷……”

    马车里。素心见慧珠神情恹恹。安慰道:“主子。奴婢就一个月没见到端贤少爷。就觉得他一下子就长高了许多。可不管怎么变他还是最粘主子。”月荷是个伶俐地。也忙说道:“主子在娘家可真受宠。奴婢还没见过哪家地姑奶奶像您这样收受娘家重视地。老爷给主子送地这洋人玩意真是别致。奴婢在贝勒府里都还没见过呢。”慧珠听到这。想起了阿玛额娘对自己地期盼。就望自己能过地好。也不由得地打起了精神。不料就在经过贝勒府正门地时候。马车停了下来。慧珠一行人正纳闷时。张德在马车外道:“格格。爷地马车马上就要过来了。您还是下来给爷请了安。在顺着后门回府吧。”说着。就打开帘子。素心连忙扶着慧珠下马车。慧珠刚立好。就见胤禛地马车在停下。小禄子以后背为凳子。让胤禛踩着下了马车。同时下来地人还有十三阿哥胤祥。

    “婢妾(奴婢、奴才)给爷、十三爷请安。爷吉祥。”慧珠和一众奴仆行礼道。

    胤禛挥手示意大家起来,就准备抬脚往府里走,就听胤祥笑呵呵的道:“这不是钮祜禄格格嘛,你也刚回府?”

    慧珠见胤禛微皱眉头,小心斟酌道:“回十三爷,婢妾征求福晋同意后,便出府了一趟。”

    突然胤祥想看到什么惊奇的东西,大声道:“钮祜禄格格,你这戴的可是西洋宫廷表链?四哥,你看,她身上戴的挺像九哥今早拿出来的,这可比九哥那好多了,还有颜色如此上乘的两块小玉坠子。”

    胤禛听后,看向慧珠,一身娇艳打扮,胸前的确戴着一根挂着怀表的精致表链,眼神一下锐利的看向慧珠冷然道:“你今天去哪了,这表链倒不是寻常物件。”

    慧珠暗气自己怎么忘了收起来,看来这表链真的极为难得,一般也不可能随意得到,只好向胤禛再次福了个身,一五一十地解释道:“婢妾在福晋同意后,便回了趟娘家,今正好是婢妾的生辰,婢妾的阿玛五年前救过一商人,如今这商人从南洋回来了,把这条南洋得的表链报恩给了家父,有是表链又作为生辰贺礼到了婢妾这里。”

    “哈哈,原来是钮祜禄格格的生辰,那我也在这祝格格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我这也没什么东西送,就叫四哥带我送个贺礼吧。”胤祥见自己四哥一直冷着脸,钮祜禄氏一个小姑娘颤颤的站着也怪可怜的,便解围的开口。

    慧珠连忙谢过胤祥,她可不敢收胤禛的贺礼啊,便推迟道:“谢十三爷抬举,婢妾就一小生辰,还是不要劳烦我们爷的好。”

    不料胤禛淡淡道:“恩,你阿玛的心意,你就好好收着吧。张德,九阿哥送的新糕点,你把我那份送到钮祜禄氏那,晚上我去那尝尝就行。”说完就走进大门。不见胤禛拒绝,难道他真要送自己礼物,慧珠望着远去的背影想到。

    素心见四爷走远,便扶着慧珠小声道:“主子,真是喜事啊,爷今天要去您那,看来太太是可以放心了。”听到这,慧珠不免有些不快,胤禛不喜糕点,这府里谁人不知,这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明说要去自己房里嘛,不知明天府里会说些什么。

    三更天,胤禛便来到慧珠住的小院。胤禛看着给自己行礼的钮祜禄氏:“恩,起来不。小禄子,把盒子给钮祜禄氏。”胤禛觉得今天自己似乎在个毫不起眼的格格身上见到了浓浓的亲情,她有个很疼爱自己的父亲,从她平时的行为举止可以看的出她大概是在父母千恩百宠下长大的。这也是自己来她这的原因吧,皇额娘以前也处处爱护自己。

    “妾谢爷的赏赐。”慧珠的声音打断了胤禛的思绪。慧珠此时有些看不透胤禛,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冷漠吗?却在今天给自己送上了生辰礼物。不待自己多想,便见丫环们端着热水进来,慧珠只好稳下心绪,为胤禛洗脚,漱面。当所有下人都退下,自己伺候他更了衣,以为又是一个不眠夜,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将自己搂在怀里。

    炙热的怀抱,平稳的呼吸,慧珠渐渐睡着了…………

第二十二章 余波

    主子现在才卯时,今天天也冷,你要不再回屋躺躺。”素心看着目送胤禛离开的慧珠轻声道。

    慧珠略微思索了一下,慢悠悠地说:“不了,你叫嬷嬷准备些水,等我沐浴完,也差不多该去给福晋请安了。”说完,便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回寝室。

    “主子,这是昨天高公公送来的两件冬衣,你还没看呢?这颜色这做工真不是一般的人家比得了的,啊,主子你的衣服就这么漂亮,不知福晋们的冬衣又是个什么样的。咦,主子,这里怎么有个长形的饰盒子?”正在挑选衣服的月荷疑惑的问道。

    “怎么这么多话,还不快挑好主子要穿的衣服,说什么呢?”正给慧珠梳头的素心斥责道。

    盒子?“月荷,这是爷昨晚赏赐的,拿过来。”慧珠淡淡的吩咐。

    这是个有着细致雕工的檀木盒子,小巧而又精致。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淡蓝色的缠枝花,末端为两兽头相对,一副饰双龙,末端为两龙头相对。慧珠伸手拿起一支细细打量,做工很精致,虽不是什么珍品,式样却不错,端庄中透着淡雅。

    “主子,这一副缠枝花很好看,要不今主子就戴上吧。”素心笑道。

    “素心姐姐说得对,这是爷送的,主子戴着爷肯定会乐意见着的,再配上新做的蓝色旗服,就是新人新衣新饰,看府里的那些人还敢说什么主子连耿格格也不如,就和侍妾差不多。哼,这些人怎敢如此,主子可是上了玉碟的,说什么主子运气不好,和年福晋一起指婚到……。”月荷越说越生气,仿佛府里的人是说她的闲话一般。

    “月荷,你在主子面前乱说什么,还不住嘴。”素心见月荷越说越不找边,一边严声制止月荷一边偷偷看着慧珠的表情。

    听到这,慧珠放下手中的缠枝花,声音极是淡然的说道:“算了吧,月荷也是无心,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月荷,你把新做的这两件衣服收好,把那件没有绣花的青色旗服给我拿出来,今我就穿它,在配上这缠枝花不是更好吗?”昨天在大门口遇见胤禛的消息大概已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晚上又夜宿自己这,离上次侍寝也就半个月,再加上……这副缠枝花该是胤禛吩咐张德置办的,这……

    “主子,这缠枝花配新做的旗服不是更好看吗?”月荷在素心凌厉的眼神地下了头,声音也到了最后已不可闻。

    慧珠穿着一身极为素净青色旗服。梳小把子头。鬓上戴着一支蓝色缠枝花和两朵小珠花。踩着花盆底。带着素心穿过有些萧瑟地花园。向乌喇那拉氏住地正院走去。

    “钮祜禄格格来给福晋请安。”在外间伺候地嬷嬷痛传下。慧珠走进了屋子里。满屋子地女人。看来今天大家来地都很早。慧珠徐徐地给乌喇那拉氏行了个蹲安礼。方道:“婢妾请福晋大安。请两位侧福晋安。”

    乌喇那拉氏还是如往常一般。含着淡淡地笑意温和地道:“钮祜禄妹妹快起来吧。还记得我昨天说地吗。你以后就坐在耿妹妹下。”

    慧珠到了谢。才转身走到耿氏下地绣墩上坐下。耿氏转头看她一下很轻微地道:“小心。”就听见宋氏说道:“钮祜禄妹妹今可来地晚些了。是不是因为昨天爷特意陪妹妹过生啊?姐姐们可没有这个福气让爷陪着过身呢;唉。真是地。妹妹过生也不告诉姐姐一声。这不是见外嘛。”

    “福晋宽厚。钮祜禄妹妹能回娘家过生。只是在回府时才偶遇见爷地。想来妹妹是刚到府里和众位姐妹不熟悉才会不好意思告诉我们地。钮祜禄妹妹啊。你就是性格太腼腆。”武氏说完向慧珠善意地一笑。慧珠也点点头表示感谢。

    “谁知道啊。听说是专门戴着个什么引起爷地注意。”

    “是不是故意在那等着爷的,我听说爷昨天还特意给她送了礼物。”

    “看着平时是个安静的,哪知道里面有啥幺蛾子的,这人啊。”几位侍妾低头说着小话,声音却断断续续的在屋子里传开。

    乌喇那拉氏拿起手边的茶盏往桌上重声一放,看见说话的侍妾低头不语后,淡淡的说道:“钮祜禄妹妹新进府,我这个做福晋是疏忽了,王嬷嬷,按妹妹的品级送上应得的。妹妹初进贝勒府,年龄又小,对府里的规矩有些不清楚没什么,以后多注意谢就是了。”说完,乌喇那拉氏对慧珠安抚的笑着。

    “谢福晋不怪,妹妹以后行事定当谨慎,不再鲁莽。”刚刚说话的见福晋对慧珠袒护,便没再说什么了,几位侍妾更是说着好话。

    “钮祜禄妹妹,选秀时我和你姐姐住一间房,当时就知道钮祜禄妹妹了,现在咱们成了姐妹,以后可要多多往来啊。妹妹性子好,爷也曾对我说过妹妹极为懂规矩,看来爷还是很喜欢妹妹呀;咦,妹妹这支蓝色缠枝花很是精致,不知是那打的,我也想去打上一副,呵,真是越看越喜欢。”年氏笑着对慧珠说道,好一支缠枝花啊,本是一对,爷昨天一回府就让张德去寻来的,映红(年氏的丫环)无意中听说张德去找了一副蓝色缠枝花,欢欢喜喜前来禀告;自己素来喜欢蓝色的簪花,也以为是给自己,可等了又等,没有,不是给自己的,该死。

    看来府里的消息传得很快,与其让大家猜测还不如明明白白的把胤禛送的缠枝花摆出来,原以为会难的是李氏,没想到却是一向高傲的年氏,拉回思绪,慧珠委婉道:“回年侧福晋的话,昨天在大门口遇见爷和十三爷,因为十三爷称赞婢妾的西洋表特别又知是婢妾的生辰,便开玩笑让爷给婢妾送礼物,爷在外不好拨了十三爷的面子,这样爷昨晚只好去婢妾那,又随意让张公公找了这副缠枝花送来。”说完见周围大多都露出了然的神情,方在心里松了口气。

    年氏没继续说话,只是为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不过眼神却闪过一丝不愉。就在大家继续说说笑笑时,李氏特有的明快嗓音响起:“唉,福晋,妹妹真不想说的。不过妹妹身为侧福晋又是两位小阿哥和大格格得额娘,为了孩子们的品行,却不得不说。钮祜禄妹妹这出嫁了的人怎么能回娘家过生辰呢,府里的规矩摆着,四皇子的妻妾过生不得回娘家,钮祜禄妹妹不是坏了府里的规矩吗?福晋宽厚不与计较,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爷可是最最守规矩的,同时也是这样教导孩子的。可眼看钮祜禄妹妹这样仗着是新人就这样目无规矩,以后不是眼里没有爷也没有福晋了,所以适当的处罚是应当的,还请福晋体谅妹妹一番苦心。”其实李氏倒认为就凭慧珠是不可能得宠的,自己非要处置她,不过是为了立威,也让年氏清楚,自己在府里的地位。

    慧珠没想到还有出嫁女不能回娘家过生辰的,又听李氏把话说的如此严重,只好连忙跪在地上道:“婢妾不知还有如此规矩,还请福晋、侧福晋责罚。”

    乌喇那拉氏没想到李氏会这样说,本来回娘家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李氏拿出爷和小阿哥,格格来说事,自己必须要给钮祜禄氏些处罚才行,不由得有些责怪李氏,拿着这件事折腾,只好道:“李妹妹说的也在理,不过昨爷既没罚钮祜禄妹妹,想也是觉得她年龄小又刚进府,所以就罚妹妹吧《女则》、《女戒》抄写一遍交给我好了。”

    李氏淡淡道:“福晋真是宽厚,妹妹还有一提议,爷素来虔心佛法,妹妹新进府就犯了规矩,可这处罚也有些低了,还是让钮祜禄妹妹再抄些佛经吧,既能修养身心又能得了爷的喜好,也是一举两得。钮祜禄妹妹就在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抄写佛经和《女则》、《女戒》。”说完眼神锐利的看向慧珠。

    “谢谢李侧福晋不怪,婢妾后面半个月定会好好在院子里抄写,虔心悔过,不会再坏了规矩,让福晋和侧福晋为难。”慧珠道。

    乌喇那拉氏本还想在说些什么,没想到慧珠甘愿禁足半月,虽无法再改口了,却不由对她的更为满意,只好道:“既然钮祜禄妹妹如此兽规矩,我也不多说。王嬷嬷传我的话下去,钮祜禄妹妹这个半月的一切用度同我一样。妹妹也算是为爷抄佛经,我断不会让妹妹受委屈。”一时间,大家神色各异,乌喇那拉氏却像没看见一样,淡淡的吩咐道:“我也乏了,众位妹妹就先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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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禁足

    呼——呼——”,狂风呼啸,院子里的大树在狂风中摇晃,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此时,慧珠正伏在桌案上抄写着《般若波萝密多心经》,抄了几句,停笔耍玩,便望着白窗上那张牙舞爪的树影暗暗出神。

    禁足抄书的日子,简单惬意,不用给福晋请安,每天可以睡到辰时方起来;福晋话后,自己这些日子的吃穿用度到是样样精致的很,进了十二月府里更是把上好的银碳加倍送来……

    突然,一阵冷空从门帘处直扑过来,只见夏梅满脸被冻的通红,脚还微微地踱着取暖,鼻子嘴巴在暖暖烘烘的屋子里呼出淡淡地白烟,手里抱着满满的布匹物什之类的。坐在绣墩上的素心一看,连忙放下手工活计,一边给夏梅顺了手一边说道:“外面冷吧,坐在屋子里都听见风声呼啦呼啦的,来,喝些热得杏仁茶也好暖暖身子。”

    夏梅接过一碗还冒着热烟的茶碗,吹了两下,举手就把它一下喝完了,又在还有余温的碗上捂了一下手,才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慧珠和素心,小心翼翼的道:“主子,奴婢本是去领些布匹的,却在二院口遇见了福晋身边的王嬷嬷,嬷嬷说福晋差人给主子做了鹤氅,正好见着奴婢,就让奴婢给主子领回来。”

    见夏梅一副窘迫的样子,慧珠放下笔,坐到炕上,轻笑道:“你咋不像月荷那般胆大,十二月的天能不冷嘛,看你脸冻的,快坐在绣墩上喝些杏仁茶再就着梅香儿饼吃点,我也好问问福晋怎么说的。”夏梅低低的应了声是,红着脸坐在长桌旁,给自己倒了婉杏仁茶,小口小口的喝着。

    “主子,是莲青斗纹洋线番丝的鼠锦鹤氅,这式样可是新的,看来福晋真是看重主子。”素心边说便将鹤氅铺散在炕上。

    慧珠轻抚了抚鹤氅,触手舒服柔软,蹙眉略想了下,问道:“夏梅,这鹤氅是府里人的主子都有,还是就我这处?”

    夏梅道:“回主子的话,就主子和年福晋有鹤氅,其他主子们的是比肩褂。王嬷嬷说福晋想着主子和年福晋新进府,就差了裁缝做了两件,好像年福晋那件是是银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

    慧珠轻轻点头,看来福晋做事真真是滴水不漏,既安抚了自己显出贤惠,又不忘年氏显出了嫡福晋的大度,银红色,白狐狸面虽名贵,可银红色再红也不是嫡福晋的正红。自己禁足也有十天了,如果月荷说的消息确切,那胤禛已经在年氏那也宿了一个星期了。古代的女人真不好做,自己的丈夫去其他女人那里,自己还要表现的大度,甚至还要关心照料第三者,想来福晋这贤妇的名得的也不易。

    素心见慧珠神情有些黯然,以为她怜自己进贝勒府为妾,年氏又处处压制着,便故作高兴地道:“主子,还是福晋心细,知道您喜欢素净的就送来莲青斗纹洋线番丝的鼠锦鹤氅。主子,还有两天你就不用禁足了,后天又是腊八节,你正好穿着它,人也喜庆。奴婢这就给您收好,你再看看夏梅领的布匹。”说着就把鹤氅叠好放进梨木箱子里,又招呼夏梅把领的三匹布子拿给慧珠,看看做何用处。

    慧珠回过神,看来这十来天的舒服日子过多了老实走神,于是笑道:“还是素心贴心,有你在啊,我就一甩手掌柜;这布子还是你来安排吧,我呀还是继续抄写佛经的好。”

    素心道:“阿弥陀佛。主子。福晋就让你抄一遍《般若波罗密多心经》。通篇就两百多字。您就欺负奴婢吧。”

    慧珠见素心打起趣来。方笑道:“好。那就有我来做主。你们可不许反对地。这银红地霞影纱软厚轻密。如今寒风凛凛又要过节了。正好就拿银红地糊窗子。也不用再去找其他地了。”素心陪笑道:“还是主子会布置。用银红色地可不把屋子里显得暖暖地。看着就热和。”

    慧珠又拿起一样雨过天晴地半匹料子满脸欢喜地道:“这怎么这只有半匹。不过这个远远地看着。就似烟雾一样。到不知道是什么料子。若拿这个作被作帐子。该是怎样地漂亮呀。”没想到在这冬天竟有又厚实又轻巧飘幻得布料。布置在屋里肯定又实用又浪漫。

    这时。屋外地月荷端着**糖粳米粥进屋来。一听慧珠说要把这么好地料子糊窗子作被作帐子。忙大声道:“这真真是上好地了。这是如今地上用内造地。其他地料子比不上这个。”慧珠咦道:“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料子。”月荷把粥盛了递给慧珠。方道:“主子。你是不知道。这时宫里最时新地。内务府刚做出来地。奴婢从福晋院子里地翠儿说。这是软烟罗。宫里赏给开了府地皇子。福晋见这是难得地料子。就给府里有名位地主子各半匹。”素心听了后。有仔细摸了摸。果真和一般地冬衣料子不一样。于是说道:“主子。看来是贵重料子。又是宫里地。这颜色也是主子喜欢地。主子何不用它做背心袄子穿。

    慧珠点头应了好。于是众人又说些话。慧珠喝了**糖粳米粥。觉得饱了人也暖和极了。便有些昏昏欲睡。素心见了。想是慧珠这十几天懒散惯了。这会也就未时(13:00—15:00)刚过。不好打扰。就伺候慧珠在矮塌上躺好后。方和着夏梅月荷出了寝室。

    素心掩好了帘子。又把寝室地隔门关好。确定不怎么会吵到慧珠。才坐在烧得暖烘烘地正屋里边和夏梅月荷说些闲话。边等慧珠起身后自己好伺候。

    素心拿着慧珠刚刚赏下的茧绸瞧了瞧,小声说道:“这是茧绸,作袄儿裙子都好。颜色又是秋香色,配你两的年纪正合适,就一人半匹吧。”月荷欢喜道:“真是谢谢素心姐姐了,就知道你最疼我们,主子和善不说,还有素心姐姐对我们这么好,恩,我就做件裙子好了。”夏梅摸了摸布子,踌躇道:“素心姐姐,我还是不要了,余下的半匹,素心姐姐可以拿来做衣裳。”

    素心心下暗道“月荷机灵讨巧,很容易让人喜欢;夏梅人虽木些,却是个老实本分的,从来都把踏实的做着活计。看来,主子以后要找心腹,虽说主子现在更喜欢月荷,但夏梅更适合些。”瞟了一眼有些局促的夏梅,悄悄笑道:“我年纪大了,早不适合穿这了,还是留给你们小姑娘穿吧,其实主子早就赏我了一匹素色缎子做衣裳。”

    月荷道:“还是素心姐姐得主子喜爱。唉,主子是个仁善的主,进府有两月,就没见主子争过什么,却好端端的被禁足了。想那年福晋只是包衣出身,而主子却是镶黄旗的姑娘,怎么就这样啊,这侧福晋和格格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年福晋进府这三个月来,可说是被爷宠在心尖上了,自主子禁足这十天,爷就去了七八天,照这样年福晋生小阿哥小格格……。”素心这次没有斥责月荷,而是听后低下头不语像是思索着什么。

    三人又说了半个多时辰闲话,便去伺候已经睡醒的慧珠。

    四贝勒府

    “主子,已经二更天了,您还是早做休息吧。”

    “爷又去了那狐媚子那,已经几天,贱人,我不会让你如意的。”一个女声恨恨地道。

    “主子,那年氏再怎么样也比不过您啊,谁不知爷的孩子全是您生的,只要有两位小阿哥在,任谁也动不了您。”

    ……

    “恭喜主子,有了小主子,明主子就去给福晋说,爷要是知道了定会更喜主子的。”

    躺在塌上的美丽女子,把手亲亲放在了小腹上,有些出神的道:“还是等过了三个月稳定后,再说吧。”

    一个寒风呼啸的夜晚,几处不眠夜,似阴冷、似咆哮、似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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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腊八(一)

    寒风还在呼啸,天也未亮。慧珠已经穿戴一新,准备带着素心去乌喇那拉氏房里请安。

    大概因为今天是农历十二月初八,民俗谓之腊八,是春节前的第一个节令,此后“年味”日渐浓郁起来。自己一路经过,平时还十分安静的贝勒府,这个时候也忙碌了起来,处处显着生机。

    慧珠不由想起前世,过节没过节气氛,初八那天也就喝了些简单的粥。不过自从来到清朝,每年初八早晨祭祀祖先后,到了晌午,额娘便亲自把“腊八粥”、“吉祥饼”加上红糖、白糖温热,端上炕桌,全家人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欢欢乐乐共度“腊八”,共同品味节日的温馨与祥和。喝完粥,额娘便差下人提罐出门,把特意准备好的“腊八粥”和糕,送到老太太、大房和阿玛的同僚府上。除此之外,额娘还要蒸两屉白面加枣儿、金糕条的大糕。上面放上青红丝、瓜仁,用大料瓣点上莲花形红点,象征吉利满门。等过了未时(13点—15点),大哥端德便会带着自己、慧雅、端贤出门,那时街市店铺已筹集许多玩具、小吃等年货,商品渐增,许多杂耍齐聚,还能看到民间花会开始操办时的情景和文化活动的演练。那种和谐的氛围充满了深情厚谊,现在想起来仍感到温馨。不知今年在贝勒府里又会怎么过?按自己的品级是不用煮腊八粥的,现在府里只有福晋和年氏、李氏够资格熬腊八粥。

    转眼间,慧珠主仆已经到了乌喇那拉氏的正院。此时,老北京已经是数九寒天,刚泼下的水不出一会就冻霜,按照往常这也该下雪了,可今年却只是寒风凛凛,硬没飘起雪花。屋外伺候的丫头一脸喜庆的给慧珠打开了门帘,此时只感觉一道热腾腾带着淡淡馨香的热气迎面扑来,顿时感觉身子一阵舒爽。

    进了屋,慧珠行了个请安礼道:“婢妾给福晋、李福晋请安。”又给坐在绣墩上的三位格格行了平级之间的抚鬓礼道了问安后,方挨着耿氏坐到末端的绣墩上。

    乌喇那拉氏笑道:“十来天没见钮祜禄妹妹,看着气色是不错的,今还来这么早。”

    慧珠答道:“婢妾来的是晚了,福晋和众位姐姐可是早早的就起了,福晋可别怪婢妾懒惰啊。”耿氏见慧珠禁足这十多天,倒不见什么幽怨,人反而精神了,也更活泼些了,便悄悄握住慧珠的手,两人对视而笑。

    李氏道:“福晋,钮祜禄妹妹年纪虽小,却是知礼的。今天什么日子,某些人都还摆着架子,让众姐妹等着。唉,还是算了,若是要伺候爷,那可是劳苦功高,别说让妹妹等着她,就是福晋也该等着的。”说完,就一个人捂着帕子轻声笑起来了。

    周围气氛变了变,乌喇那拉氏眼睛闪烁了一下后,笑道:“快辰时了,想必宫里赐的腊八粥就快到了,听说今年内务府有新做了些粥,到时众位妹妹们可得好好尝尝。”

    外间的嬷嬷道:“年福晋到。”说话间,就见外面罩着暗红羽缎对衿褂子的年氏含着淡笑进来了。她如弱柳扶风般在映红的搀扶下给乌喇那拉氏行了请安礼,方在屋子侧椅上坐下,轻启朱唇道:“请福晋莫怪,妹妹昨有点不适,今又早早的伺候爷起身进宫,就按平常的时间来,不想大家都到了。”

    乌喇那拉氏不介意的一笑:“年妹妹新进府,不知每年这个时候,府里的内眷要在卯时就等着宫里赐下的的腊八粥。”接着,大家又说了些话,倒没平时的绵里藏针。大约辰时三刻,外间又传来“张德公公求见”,乌喇那拉氏允了。

    一团喜气地张德带着寒气走了进来。他先走到屋子正中间。给乌喇那拉氏和李氏、年氏叩头行礼道:“奴才张德请福晋大安、两位侧福晋大安。”乌喇那拉氏抬手示意免礼。淡淡道:“张公公辛苦了。厨房地粥熬得怎样了。宫里主子们地和爷兄弟们地粥可是要另外准备地。”张德站起身来。躬身答道:“回福晋地话。昨晚半夜时分已经用微火炖着呢。等宫里地粥赏赐下来后。就能在响午将府里地粥按名单上地送完。其中。送其他爷地腊八粥里。除了放上“果狮”。还找了几种果子雕刻成各种花样放进粥里。而孝敬宫里地腊八粥还特意是用枣泥、豆沙、山药、山楂糕捏成八仙人、老寿星、罗汉像等。至于送给王宫大臣府上地也都甜粥和咸粥各十三种式样。这些已全部备齐了。”乌喇那拉氏听后满意地笑道:“交给公公办事。我实在是放心。你就先下去再看看。务必做到尽善尽美。”张德道:“喳。”便弓着身子退出房门。

    居然还能用果子雕出人、动物、花地形状放进腊八粥里。这是喝粥吗?而不是在弄什么食品艺术。慧珠想钮祜禄府一家也算得上是满洲贵族。府里每年熬地腊八粥可是琳琅满目。搁在现代。就是达官贵人也吃不上如此丰富又熬足了时辰地腊八粥。自己昨年这个时候还跟着额娘一起准备腊八粥。想起初七晚上额娘和赵嬷嬷指挥仆人洗米、泡果、拨皮、去核、精拣。然后又在锅里放红枣、莲子、核桃、栗子、杏仁、松仁、桂圆、榛子、葡萄、白果、菱角、青丝、玫瑰、红豆、花生……总计不下二十种。当时自己以为这已经是到顶了。皇室大概就比这再精致些。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多地种类。看来腊八粥地花样。是争奇竞巧。品种繁多。只可惜传到现代节日地气氛与粥地种类早就没了。

    辰时过半。皇上赏赐地腊八粥便到了。在乌喇那拉氏地带领下。一起跪谢皇恩。随后德妃赏赐地腊八粥也到了。再一次跪谢恩典。宫里贵人赏赐一结束。乌喇那拉氏立马吩咐张德开始往宫里各宫主子、其他皇子、王宫大臣送粥。当乌喇那拉氏忙完了这一会地事。便没什么事了。复又和府里地妻妾说着话。一起等胤禛回府。共食腊八粥。

    慧珠今天刚卯时就起来了。到现在还滴米未进。不由想着都巳时了。这要在等下去。大冬天可就要吃凉粥了。

    “今怎么了。都巳时了。还不见爷回来。小福子。去打听打听爷什么时候才能回府。”乌喇那拉氏看了一眼沙漏。有些心不在焉地吩咐道。小福子应了声。刚走到屋口。就见胤禛地贴身太监小禄子通传有事禀报。

    乌喇那拉氏连忙招了小禄子进屋。不待他行那虚礼。准备说什么地时候。就听见年氏问道:“怎么就你。爷呢?说了什么时候回府吗?”小禄子见乌喇那拉氏也没什么不悦地表情。便恭敬地答道:“回福晋、年侧福晋地话。爷本来在宫里祭祖。拜见了德娘娘就可以后来。不想。万岁爷说爷素来信佛。今年就让爷去京城各大寺庙赐“福德粥”。所以爷叫奴才传话。福晋和各位主子就先行用粥。晚上再在福晋院里摆饭与众位主子共食。”年氏听了小禄子地话不由脸僵了下。死拽着手里地帕子。自己是越轴了。可也用不着你这个奴才来提醒。

    乌喇那拉氏听后满意的点点头,方道:“恩,爷能去各大寺庙赐“福德粥”是好事,也是爷和府里的福气,小禄子你现在就回爷的身边,好生伺候着。就这样,你跪安吧。”小禄子跪下道:“奴才,喳。”

    乌喇那拉氏笑道:“既然爷如此吩咐了,我们就先吃吧。”又转头看向王嬷嬷道:“嬷嬷,张德公公要接待各府送粥的管事和处理府里其他事宜,你就和府里的副总管负责府里的分粥,我这有小福子伺候就行了。”张嬷嬷领了命,便去给府里下人分腊八粥。

    不出半响,丫环便陆陆续续的提着十几个食盒,端出了几十碗腊八粥,在桌上依依摆好。慧珠上桌了,就有丫环将一小碗五颜六色的腊八粥放在面前,看着十分漂亮。小福子喊道:“第一碗,皇上赏赐。”难怪卖相如此好,慧珠便挖了一勺尝尝,有些冷了,味道也一般,没有额娘熬得好吃。不过,有些饿了,想着还是在吃几口时,身边的丫环就将粥收起来了,又重新端了一碗放下。小福子喊道:“第二碗,德妃娘娘赏赐。”慧珠又吃了一口,便又侧下了。如此这般,接连端了十来碗差不多的粥,分别象征性的吃一口,应应景,也就算了事了。

    此时,慧珠算是明白了,这皇家过腊八节要从一大早饿着肚子等上几个时辰,然后再吃些冷了的腊八粥。不由庆幸道,以前钮祜禄府无爵位、官职小,宫里和达官贵人的粥也到不了府里,自己一家人可是快快乐乐的过着这传统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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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腊八(二)

    大概是因为府里的男主人不在的原因,尝粥的气氛不是很高,都草草了事。接着乌喇那拉氏又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大家也就散了。

    一路上,风刮的人脸颊生疼,慧珠主仆匆匆的赶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屋,慧珠大大地吸了口气方道:“还是自己的地方好,一进屋就周身舒畅。”月荷笑道:“主子,先把披风取了,让夏梅姐给你洗个热手水,捂捂脸颊,奴婢去给你和素心姐准备热杏仁茶,暖暖身子。”说着,便取下慧珠的披风放好,到外间隔屋里去准备茶点。

    地主阶级真是享受啊。慧珠在夏梅的服侍下洗了热水手,又用温度正好的热帕子捂了会脸,舒舒服服的斜躺在热炕上,才感觉到一股热和气。在烧着银碳的的屋里素心也暖和了起来,笑道:“今年看着没下雪,没想到却这么冷,风又大的吓人。主子,现在也快午时了,您在福晋屋里也没怎么吃,要不奴婢去弄些热菜,你也吃些。”

    慧珠道:“呀,我都忘了,从早到现在,你才是什么都没吃,你等会先吃些点心,午饭我就让夏梅去厨房准备。”端着两碗杏仁茶和两碟点心的月荷进屋道:“主子,想来这会府里其他的主子在让厨房忙着准备饭菜,轮到咱们院里大概还要等上许久。刚听主子说的,主子和素心姐都没怎么吃东西,若不嫌弃奴婢们吃的,就先用些。”月荷突然悄悄笑道:“主子,夏梅姐和张嬷嬷今早五更(3点-5点)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屋子里熬上腊八粥了,现在也该差不多可以吃了。”慧珠问道:“咦,府里不是准备你们了的吗?你们还自己熬上。”月荷看看夏梅,不出声。一会儿,夏梅才答道:“奴婢们的身份不高,住的地方位子有些偏,轮到我们时,都快过了午时,粥也没法吃了。所以府里像我们这种二等奴才,又是家生的,就自己偷偷的熬些腊八粥。”

    想是因为服侍自己所以住的地方才会偏了,一般家生子在府里是很有门路的,慧珠笑道:“正好,今天咱们院就自己过腊八吧。等会粥好了,可记得给我和素心端上哟。张嬷嬷平时在外间干些粗活也辛苦,恩,我记得张嬷嬷全家都在府里伺候样的,就让张嬷嬷响午回家去歇两个时辰,反正我这也不忙,对了,叫张嬷嬷也不用来谢恩了,以后好好做事就行了。”接着又给素心使了个眼色,素心便拿出两贯铜钱分别赏了夏梅月荷,又让夏梅给张嬷嬷带去一贯赏钱。月荷夏梅连忙跪下谢恩退下后,慧珠和素心才喝了些杏仁茶,说着话打时间。

    小半时辰后,热气腾腾的腊八粥便上了炕桌,同时还有两碟小菜和一盘金丝烧麦。慧珠见月荷端上的腊八粥虽不像乌喇那拉氏屋里的那些精致,可看起来却更诱人食欲。慧珠用勺送了一口进嘴里,黏糯滑软,香甜可口,不过味道不怎么像淡淡的咸味粥,便又仔细翻看了一下,里面有黄豆、花生、肉丁、白萝卜、胡萝卜、白云豆、板栗、姜桂等调味品。再尝了一口,用料虽不多,却十分有味可还是不像这十来年吃惯的味道,索性问道:“这腊八粥熬得十分爽口,可尝着不像我吃过的味啊?”

    夏梅回答:“这是川味的,所以不像主子吃惯了的。奴婢的外祖母是四川人,因此奴婢从小就跟着娘做四川味的腊八粥,主子可能觉得味道重了点,可这时节食用倒是温暖滋补,祛寒气。”夏梅抬眼见慧珠听的很感兴趣,想着她平时带自己甚是宽厚和善,便指着桌上两碟小菜又道:“这是奴婢做的泡菜,平时吃些开胃下饭。这一碟是子姜和大蒜,吃着虽是酸的却又带点辣,配上白粥味道是上好的;这一碟是切成丁状的胡萝卜和黄瓜,也是泡菜,不过主子可得尝尝,这是奴婢昨晚上才泡上的,现在吃最好,清脆口可。”

    慧珠依依拿起筷子尝了一下,都十分的入味清爽,便赞道:“原来夏梅的手艺这么好,我怎么现在才现呀。恩,素心,我们把西厢旁的小杂间收拾了,放几个炉子,虽不能做什么大的菜肴,饿的时候也可以自己做些东西吃,不用去厨房那么麻烦,得会来的吃食还不怎么好。诶,夏梅,你千万不要只会做这些啊。”夏梅有些脸红的答道:“奴婢还会些手艺,只要主子不嫌弃就好。”慧珠笑道:“不嫌弃,你尽管做些好吃的就行。好了,也不多说了,你们下去用粥吧,有素心在屋里伺候就可以了。”

    月荷夏梅走后,素心才道:“没想到夏梅平时木木的,还有一手好厨艺。看着这粥,奴婢就想起昨年,主子大晚上的陪夫人一起熬腊八粥,香喷喷,热乎乎的。”慧珠放下手中的勺子,有些黯然地道:“现在额娘他们应该也在吃腊八粥吧。”停顿了一会,又看着从初到清朝一直到现在都陪着自己的素心,有些忧心的望着自己,便把素心拉到炕上,笑道:“素心姐姐,如今在贝勒府里,我最亲的人就是你了,坐下来和我一起吃腊八粥。往年有阿玛额娘,今年也有你陪我呀。”素心向慧珠点点头,眼睛有些润润的道:“谢主子。”便没再说什么了。

    吃过午饭,和素心说了会话做做手工活计,又小睡了一会。慧珠便开始梳洗着衣,刚过酉时(17点-19点),就带着素心去正院赴宴。今晚慧珠也稍作打扮,月白缎袄儿,青缎夹京绣背心,翡翠撒花洋绉裙,“架子头”上带着烧蓝镶金花细、大挖耳子簪和珠花簪。其实慧珠很喜欢簪子一类的饰品,除了簪子是满族妇女梳各种髻必不可少的饰,也因为簪子总给自己一种说不出的别样风情。

    “钮祜禄格格到”在仆妇的通传声中,慧珠进了正屋。此时,屋里的人只有乌喇那拉氏和武氏、耿氏,侍妾是没资格来的。慧珠给乌喇那拉氏行礼请安,又和武氏、耿氏见了礼,便挨着耿氏在末端坐下。刚坐下一会儿,就听见外间道:“李侧福晋、二阿哥到”、“宋格格到”。

    只见李氏梳着如意头。鬓上插着点翠嵌珠金步摇、金嵌珠宝钿花、一朵桃红色大绢花。身穿桃红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暗红洋绉银鼠皮制旗裙。粉光脂艳。就像一朵国色牡丹花。此时。李氏正牵着一个五岁左右地小男孩。该是府里地二阿哥宏昀。这还是慧珠第一次见宏昀。不由打量起来。宏昀长得十分可爱。脸上白梨透红。穿着大红色绣着。李氏好忽然才现似地。又似疑惑道又似自己嘀咕道:“咦。怎么。年妹妹怎么也没来啊?见钮祜禄妹妹也在啊。怎么同是新进府地。她就老这么让人等着。”

    说话声虽然不大。却刚好传进慧珠地耳朵里。李氏这何苦。有两儿一女。府里地女人除了福晋谁也越不过她去。正想着。就听乌喇那拉氏说道:“李妹妹。就是个细心地。看还是等天气暖了。再让小阿哥出门。大格格呢。可是爷唯一地女儿。也要照顾好。不如我让王嬷嬷送些压惊地补膳到李妹妹院子里。至于年妹妹啊。我们也要多体谅体谅。她身子弱。今又有些小风寒。不过。早一个时辰前小禄子已经来禀报了说晚一会再到。”李氏听后。歉意地对乌喇那拉氏笑了下。就转过身跟宏昀说话。

    小禄子。原来胤禛在年氏那。看来李氏也是知道地。慧珠想到这。便瞟了一眼屋子里地女人们。除了宋氏有明显地不满外。武氏仍笑地淡淡地。却意外现耿氏地有一丝黯然。慧珠轻轻覆上耿氏地手。耿氏有些无奈地淡笑了一下。便和慧珠说些有趣地小事。仿佛一切没有过。

    半盏茶后,外间仆妇又道:“爷和年侧福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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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腊八(三)

    慧珠听到声响,便向过看去。只见胤禛穿着左右开裾的石青色袍子,外套褐色翻毛皮马褂,背挺得笔直,自有股气势,迈着比平时笑的步子朝屋里走来。他身边跟着一个打扮似与大家不同的贵妇人,远远看上去恍若神妃仙子,走近才看清是彩绣辉煌的年氏:她头上梳著短短的两把头儿,梳着的银红色大两把头,别著一枝白玉质的扁方儿,一对三道线儿白玉点翠簪棒儿,一枝上好质的的小耳挖子,却不插在头顶上,反倒掖在头把儿的后边,右边戴着银红色绒花,绒花旁插着一支金缧丝加点翠如意簪和一枝方天戟,掉着一溜下来的两窜白色东珠,右边一排三只精致小巧的珠花。身上穿着月白撒花琵琶襟连裳旗袍,上身套着缕金百蝶穿花银红洋缎马甲。此时年氏缓缓走来,扁方上缀着的两串白色珍珠链子,与脚上穿的花盆底鞋遥相呼应,可谓美姿美仪。正在慧珠在为年氏惊艳时,耿氏微扯了下自己的袖子,方回过醒,与众人一起向胤禛行礼请安。

    待胤禛和年氏坐定后,年氏才语带歉意缓缓道:“妹妹晚来了,还请福晋和众姐妹莫怪。”

    乌喇那拉氏清雅的笑道:“妹妹身子弱,做姐姐的应该多体谅你才是,何来怪罪。”说完眼睛似有深意的看向李氏。

    李氏恍若未闻般娇笑道:“爷,您和年妹妹怎么才到呀,昀儿早吵着要来给您请安呢。自从昀儿开始去宫里的无逸斋书房,爷就很少见昀儿了。昀儿快来,给你阿玛请安。”宏昀听到李氏叫唤,乖巧的走到胤禛的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才道:“儿子宏昀给阿玛请安。”胤禛应道:“恩,起来吧。”待宏昀站好,又问:“你在宫里这一个月来,还习惯吗?有认真学吗?”宏昀恭敬地答道:“谢阿玛关心,儿子一切都习惯,一直谨记阿玛的教导好好学习。”胤禛满意的点点头,似有一丝温度般的说道:“认真学习是应该的,学习好了更是应该的。记住,在宫里要友善兄弟,尊敬你的小叔叔们,切不可顽皮胡闹。明天你不用上书房,就好好准备一下,申时到我书房,我也好问问你到底学的怎样。”宏昀应了是,胤禛便挥手让他会李氏身边。

    李氏见自己儿子有些害怕,便语气嘤嘤的对胤禛说:“爷,看到昀儿瘦了这么多,我这做额娘的心里就不好受,想着昀儿每天寅时(早上3点—5点)起来就要复习前一天的功课,卯时上课,想着外面的天又多冷,更有多大,就不知暗地里摸了多少眼泪,明天还是让他休息一下吧。”胤禛淡淡的道:“我小时候从寅时一直到酉时(17点—19点)无论酷暑都在学习,何况昀儿是我的儿子,那更应该如此。想当年皇阿玛也是如此。身为皇家媳妇,你岂可如此想法。”李氏只好低低应了话。

    乌喇那拉氏道:“好了,既然爷和年妹妹都到了,我们就开席吧,爷,您看呢?”胤禛道:“恩,就照你的意思吧。年氏有了身子,早些吃了晚饭也好回去休息。”

    胤禛一说完,屋子里似乎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气息。慧珠也不由惊讶,微微出神。除了年氏怀孕一事让自己很是吃惊以外,慧珠想到原来胤禛还很有些亲情就有些想笑。他虽对年幼的宏昀很是严厉,但自己千真万确听见他刚刚说话的语音里含着丝丝情感,这还是自己进府以来第一次听到冷淡的音调以外的起伏。看来得重新看他了。还让自己意外的是,在自己浅薄的历史观念里,总认为皇子应该是很清闲的,没想到胤禛小时候居然是从早上三点到下午七点一直学习,就连宏昀才五岁的孩子都要这样,简直比现代教育负担还要重,真不愧是有名的康熙帝的子孙。

    不待慧珠多想,乌喇那拉氏立马反应过来对年氏说道:“太好了,年妹妹有身子了。妹妹,你什么时候现的,有几个月了。”年氏红着脸低声道:“刚刚身子有些不适,爷让太医来看了,说有两个月了。”

    看着眼前好似亲姐妹的两人,慧珠心下道:“听说福晋丧子没几个月,听到另外有女人怀自己丈夫的孩子,却要表现的高兴。不知在坐的女人心里怎么想,自己听见了,也有些不怎么适应,和自己有关系的男人有了孩子,却不是自己怀的。这要放到现在,决不会相信这狗血的事会生在自己的身上。看来今天聚餐不会怎么愉快吧。”想到这,不由把眼光看向在坐唯一有孩子的李氏身上,由于自己的位子在末端,正好能看见李氏的手死死捏着,仿佛还出现血丝。正待继续看时,猛地对上了李氏的眼睛,慧珠吓了一跳,慌张的低下头,就听到李氏关切的道:“年妹妹有了身子,可得注意了,我是过来人,了解的也多,前三个月胎不怎么稳,妹妹要好好调养。呵呵,真是太好了,爷又要有一位小阿哥了,咱们昀儿也要多个弟弟了。”说着话锋一转“钮祜禄妹妹是和年妹妹一起指给爷的,说不定钮祜禄妹妹肚子也有快有消息了,那贝勒府可真是双喜临门,年妹妹也能多个伴。”说完,李氏含笑看着慧珠的肚子。

    慧珠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自己才刚满十三,前天身上也才过,这能怀上吗?现在自己能感觉的到,各种打量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就连胤禛也看向自己。胤禛你是未来的雍正,怎么也信这没根据的话。慧珠有些受不了了,干脆的抬起了头,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小福子禀告道:“起禀爷和福晋,奴才们已经把菜的上好了,还请各位主子移架。”

    慧珠本要庆幸小福子来的太是时候了,刚松了一口气就对上了胤禛的眼睛,马上恼恨的低下头,却听见那淡淡而又清冷的声音响起:“福晋,明天太医来给年氏请完脉后,也顺便给钮祜禄氏看看,她看着似乎有些风寒。就这样吧。”说完,率先玻璃炕屏后的餐桌走去。

    慧珠顿时感到一阵寒风刮过。耿氏好像看出自己地不安。拉着自己地手边走边笑道:“慧珠妹妹。没事地。”说话间。就来到餐桌前设好地椅子坐下。

    由于慧珠地身份年资最低。便坐在最末端正对着正地胤禛和乌喇那拉氏。胤禛吃饭时不喜说话。然餐桌上女人却不少。一直嬉笑声不断。慧珠也跟着不时笑笑。点头。决不主动说话。好在大家也似乎忘了刚才地事。说起其他地话来。

    不一会儿。小福子又从外间走来。后面还跟着三个端着碗碟地小丫头。慧珠看着桌上碗盘森列。又是酒酿清蒸鸭子。又是腌地胭脂鹅脯。怎么还有啊。就见小福子行了礼道:“福晋和两位侧福晋熬得腊八粥到。”乌喇那拉氏有笑着解释道:“妾身想着爷今没赶回来。就安排今晚上大家一起食用。”胤禛轻轻点个头。小福子才继续道:“第一碗。福晋敬上。”然后伺候地丫环便将装有腊八粥地玻璃烫花小碗递给胤禛。胤禛只是吃了一小勺。便递给身后伺候地丫环。接着。小福子才安排给其他人端上腊八粥食用。待大家意思地吃一口后。便侧下了。小福子又道:“第二碗。李福晋敬上。”……“第三碗。年福晋敬上。”……

    半响才将这形势走完。才开始用饭。这是慧珠进府以来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用餐。怕再引起什么不必要地披漏。只好处处留心。紧跟着大家地一举一动。又要不时对福晋和其他人地谈话点头赔笑。当然面对这一桌地菜肴是无心享用。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准备下桌了。

    乌喇那拉氏笑道:“看着外面天也黑了。也不好再留各位妹妹说话了。外面风着实骇人。李妹妹带着昀儿。我让小福子送妹妹。还有王嬷嬷你去把紫貂披风给年妹妹拿来。年妹妹有了身子。这黑天寒风地。可不能冻着。”等李氏年氏到了谢。方继续道:“不知爷……”胤禛没怎么多想。便说道:“李氏你那件大披风给宏昀披上。小禄子你在送年氏回去再到福晋这来。就这样。大家都先回去吧。”连同李氏年氏在内一起给胤禛和乌喇那拉氏跪完安后。纷纷离开。

    慧珠也携着素心匆匆地回到了自己地院子。却不由想起了今晚地腊八宴席。今晚打扮如仙子般地年氏怀孕这一消息。呵。看来今天除了自己。大家今晚都不怎么愉快。走时年氏闪过地失望。李氏想用宏昀让胤禛去她地院子……胤禛到底怎么想地。他喜欢年氏吗?却又在年氏刚得知有身孕地时候。宿在福晋屋里。算了。不过倒看得出来他对宏昀有着为父地淡淡关怀。年氏。怀孕。孩子。府里该要有些风波了。

    (这一章写的很不好,我读着感觉不怎么舒服。今天不怎么带劲,很不想写。希望大家见谅,(*^__^*))

第二十七章 琐事

    十冬腊月,冬寒抱冰。今天的风小了许多,天色光亮,于是慧珠从乌喇那拉氏屋里出来后,便带着素心绕了远路,再转回自己的院子。走到二园东园,大概没了让人心颤的大风,园子里的树也没呼呼作响,而是迎着冬日的寒冷,笔直的站着。

    “主子,这半个来月,呆在屋子里久,现在出来看看,逛逛感觉到是舒服。东园这梅花开的很漂亮,不如择几支拿回去,放在屋里看着也有活气劲。”素心笑看着慧珠道。慧珠望着眼前经冬不凋的松、竹,迎寒开放的腊梅,笑笑的点头应了。主仆二人便折了几支开的上好的梅花,说笑间回到了院子里。

    一进院子,就听月荷道:“主子,今天怎么晚回来了些,早饭都给你摆好了。”慧珠笑道:“小丫头,没看见你素心姐手里拿的东西嘛,还不快去找个花瓶把梅花支插上。”月荷笑接过素心手里的梅花奴婢这就去,主子你快进屋吧,先把早饭吃了。”

    进了里屋,净手漱面后,就坐到炕上准备用饭。昨过了腊八,快要过年了,这大概也是今早的饭食比以往丰富些的原因吧。一碟波罗叶饽饽、一碟翠玉豆糕、一碟母子鲜虾饺、一碗酸笋鸡皮汤、小碗鸽子蛋,一碟拼装着酱黑菜、腌水芥皮和用玻璃小碗装的慧仁米粥。

    素心见菜色比以往多了,看着也是上好的,笑道:“这要过年了,就是好,不用特意的打赏钱,厨房里送上来的吃食都过往日份例许多。”说着,手上也不停地伺候慧珠用早饭。

    这时,月荷抱着插有梅花的青瓷瓶走了进来,边走还边笑着说:“主子眼光就是好,这梅花放在屋里,看着就很有颜色。”说完,就将花瓶放在了桌案上,又给慧珠福了身才道:“主子,张嬷嬷有事想去见您。”素心看着慧珠有些乌青的眼眶,昨晚年氏怀孕的事,又在福晋屋受了挤兑,想是昨晚没怎么睡,便斥责道:“怎么这么没眼色,没看见主子在用早饭吗,昨晚在福晋院子就没怎么吃,晚上回来也就睡了,现在才坐下来好好用用饭,就不知死活的来打扰。”慧珠见月荷搭着脑袋,一副委屈样,笑道:“素心,好了。没什么,现在就传张嬷嬷进来吧,有人陪着我说话,吃饭也香啊。”话一落,月荷马上笑呵呵的出了屋子。素心叹道:“主子总是这样,宠着月荷,弄得小丫头没大没小的。”慧珠听到亲如姐姐的素心这样说,不由轻吐了下舌头道:“知道了,要树立主子威严,不让低下的奴才小看,额娘和你不知说了多少遍了。”月荷在现代就是个中学生,自己两世加起能都有三十六七了,虽说自己也习惯了人伺候,可要真把人当成可打可骂甚至可杀得奴才还是很难做到,尤其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说话间,月荷和张嬷嬷便来了。张嬷嬷先跪在慧珠面前行了大礼“奴婢请主子大安。”,不待慧珠叫起便跪着道:“昨天腊八,真是感谢主子恩德,让奴婢回家过个节。奴婢想着平时主子待奴婢的宽厚,时常赏钱,还赏些上好的糕点给奴婢们。奴婢就想着定要给主子磕个头。”说着又给慧珠磕了个头,继续道:“奴婢一家都在府里当差,奴婢当家的原本在后院看门房,奴婢以前也是三等奴才干下等粗活,如今有福气到主子这来,还成了二等奴才,又得了主子的赏钱疏通了管事,奴婢当家的才成了三管事的手下人,就想着一定要谢主子大恩。”慧珠仔细盯着张嬷嬷,现她说话真切,平时看着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仆妇,便笑道:“嬷嬷这是说什么呢,快起来,你既然被分到我这伺候,我岂能亏待于你。快起来啊,嬷嬷。素心,去扶一下。”张嬷嬷在素心来扶之前,便恭敬地站起,道:“谢主子。”说完又看看屋里人,再看向慧珠。慧珠明白意思,吩咐道:“月荷,你下去煮些杏仁茶端来。”张嬷嬷见月荷走了才小心翼翼地道:“奴婢知道主子的娘家在京里,奴婢当家的后天要陪三管事出府办事,快要过年了,如主子信得过奴婢,主子又有东西捎回娘家的,就让奴婢当家的去跑腿好了。”张嬷嬷见慧珠不答话,又道:“这府里的主子们也常叫一些奴才趁出府时办些事,买些东西。爷、福晋想是也知道些。”

    慧珠和素心对看了一眼,素心将一个绣墩搬到张嬷嬷跟前,慧珠见张嬷嬷坐下了,方淡淡的道:“如嬷嬷所说的,我的确想着娘家,也想给父母捎些东西以表孝心。唉,想是你也知道,年福晋有了身子,我可不敢在这头出什么事啊。不过又想着嬷嬷心诚,便也信了嬷嬷,也后有什么事还得劳烦嬷嬷一家了。”慧珠一直看着张嬷嬷的表情,估摸着她的话,觉得可信,便转头看素心,素心也几不可闻的点头,便对素心示意。素心笑着拿出放有三两银子的荷包递到张嬷嬷手里道:“嬷嬷,还请收下。主子年龄小,又初进府,以后还请有什么事能告知一下。”张嬷嬷不收,慧珠满意的道;“还请嬷嬷收下吧,这也不多,我在府里的地位你也是知道,能给的也就这些,嬷嬷还是收下吧,这也是我的一。”张嬷嬷方收下,慧珠又嘱咐了几句,细听了她说的话,方让她退了出去。

    “主子,看张嬷嬷也是个低调地,在府里一直默默地做事,也能信些。”素心道。慧珠吃了几口粥,似想了一下,方道:“张嬷嬷是家生的,亲戚什么的都在府里,能得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消息。等后天帮我捎些东西后再看吧。”能多知道些事,自己在府里也能更安稳。

    月荷端着杏仁茶进来道:“主子,茶煮好了。还有福晋派了李太医来给主子请平安脉,还请主子准备一下。”慧珠听后,不高兴地道:“今去请安时,大家都左一句右一句敲打自己是否……,算了,月荷,你让夏梅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我现在就去见李太医。”

    来到正屋,便见一个穿着银鼠袄子黑色高靴的五十来岁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品着茶,身后站着个十六七岁背着箱子的青衣小童。慧珠边向正坐走去边笑道:“不好意思,让太医久等了。”听到声响,李太医连忙站起来像慧珠打了个千儿道:“老臣给格格请安。”慧珠笑道:“太医多礼了,我一个小格格,太医不需如此,快请坐下。”李太医偷偷打量了下慧珠。还是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想着今早从几处得到的话,不由淡淡皱眉,心下叹口气,淡淡的道:“不敢不敢,应向格格行礼的。格格,你看这时辰,还是先为您诊脉吧,也好回复福晋。”

    慧珠是个不记气地主。来清朝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医。很想见识一下用线诊脉。便也客气地应对。在青衣童子放下地小垫子上。把手放下。童子去拿出一块丝帕放在自己地手腕上。李太医便搭下手。比起双眼看起诊来。原来不是什么隔线诊脉啊。半响。李太医才收回手。不复刚才地沉重。还好没身子。淡笑道:“格格身体一切都好。就是年纪小。生理不稳也是常事。格格只需注意保暖。多食热汤。便会有所改善。”慧珠脸颊绯红。这古代人还真是直接。笑着对李太医道:“多谢太医。我以后会注意。”接着又说了几句面上地话。李太医便躬身道:“那老臣不打扰格格休息了。这就告退。”慧珠笑应了。素心便亲自送李太医除了院门。并递上赏钱。

    回到里屋。打了月荷后。素心道:“您这半月来禁足。安静地没招任何人。可李福晋地一句话。就把你推到众人‘关心’地道口了。不过年福晋有了身子。这府里地格局要有变化了。主子还是要有孩子才是正事。奴婢看地出来。昨爷对宏昀小阿哥到是重视。”

    慧珠想起小宏昀也觉得可爱。不过不想继续这话题了。又想着为自己增加口福。于是说道:“昨现夏梅是个烹饪地好手。可不能浪费了。今就开始着手把小杂间腾出来。在找几个小厮。给厨房些赏钱。弄几个炉子、汤锅之内地。再弄些材料。让夏梅做上吧。这样。你也不用每天在我起身之前就早早地吃厨房送来地大锅饭了。咱们院里地生活也能改善不少呢。还能把院里堆放地好料用上。”素心见慧珠没有因为昨天地事有什么不愉快。反而很有兴致地安排起院了地生活。便笑笑地陪着慧珠出注意。

    就这样。悠闲了十多天地慧珠开始准备**府地东西。素心也带着月荷夏梅等忙活小厨房地事。同时。贝勒府也为过年忙活起来了。府里地一切似乎都在为年氏有孕和过年而喜庆中。

    (过度章节。其实府里还有另一女人怀孕地。很好猜。她要出场了。ps:多多支持。谢谢。)

第二十八章 夜宠(一)

    忙起来的时候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过了腊月十五。

    自腊八后,凛冽的寒风小了,温度却更低了,窗子上结的霜花,常常让人瑟瑟抖。此时,在有些萧索的小院的正屋里,慧珠正歪歪的躺在炕上,手里拿着本厚厚的黄皮书搁在身上,眼皮打着,在温暖而又安静的屋子里,伴着极浅的呼吸声酣睡。

    素心隔开门帘,悄悄的走进来。慧珠似乎感到一阵冷风进来,缩了缩脖子。素心见慧珠还在睡,便轻手轻脚的走到拔步床旁的衣橱前,极缓的打开柜门取了床棉毯子,递给身后的月荷,正要关好柜子时,柜门“吱”的一声。素心听见声响马上转头对月荷做了“嘘”的手势,月荷却毫不迟疑的惊道“呀,响了。”

    正朦胧间,听到月荷一惊一乍的声音,慧珠睁了睁眼睛,有些不清的呢喃道:“怎么睡着了,”又打了个呵欠后,问道:“素心、月荷啊,现在什么时辰了。”素心假意登了月荷一眼,答道:“主子,都快酉时正(18点)了。本想进来问主子晚饭想吃些什么,夏梅好做,不想主子到在炕上睡着了。”慧珠倒弄的小厨房已经弄好了,夏梅也不时的给慧珠蒸些糕点,煲些汤,熬点粥之类的。

    “恩,我差不多也该醒了,唉,这手上的书都看了两个多月,还没看完,老是懒着想睡。”慧珠恹恹的说道。

    接着素心吩咐月荷去打水,又扶着慧珠坐起身,见慧珠一副慵懒迷糊样,歪七扭八伏在炕桌行,遂笑道“大冬天的,在暖烘烘的屋里待着,就是老想睡觉。不过老这样也不好,白天睡多了晚上就会睡不着,看来得找些事做。恩,现在都二十四了,主子,也早该为腊月二十九的贴窗花、挂笺、对联和大“福”字这些准备了。”复又顿了顿,小声嘀咕道:“是呀,腊月二十四了,爷也有一个月没来了吧。”

    慧珠瞪了一眼素心,也没说话。心下道:“自己这些日子是有些嗜睡,自从前个儿让张嬷嬷的丈夫张富给额娘捎了自己亲手做的厚鞋底、两件袄子,递了自己一切都好的消息;张富也给自己捎回了额娘给的的装有一千两银票和两只青白玉簪子的小匣子。自己就懒得理事,成天歪在炕上。不过张嬷嬷两口子到也能信任些,没翻看里面的东西,看来以后还能办事。”

    素心见慧珠想着事,就没再说话。不一会,月荷便端着热水进了屋,立马语气兴奋的说道:“主子,小禄子公公刚刚在院外来话了,爷今晚歇在主子这。还说爷的晚饭也在主子这用,过会高公公会让人把爷的饭例送来。”慧珠听后,再一次瞪向素心,自语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素心也不管慧珠在嘀咕些什么,连忙安排道:“月荷,你先伺候主子起身,我去拿些热水,给主子沐浴。还有得让张嬷嬷接待等会送晚饭的人。哎呀,只有一个时辰,咱们还得快。”话说完人也出了屋。

    紧接着慧珠就被推进了耳房,极快的清洗了下身子后,便简单的裹了件大棉衣匆匆回了寝室。素心先给慧珠抹上了荷花香粉,翻出慧珠的陪嫁花软缎月白长旗袍、青缎掐牙背心伺候着穿上。又准备给慧珠梳上大两把头时,慧珠才呼了口气,阻止道:“行了,就梳个简单些的,别盘高髻,爷不喜头上油过多。”慧珠在饰盒里翻了会,继续道:“用这只白玉嵌翠碧蝴蝶簪和溜银喜鹊珠花就行了,耳环就戴这对小东珠坠子好了。”素心见慧珠坚持,也不好多说。小半个时辰后,妆扮的倒也清新,素心方满意的直点头,转接着又去忙其他的了。

    慧珠满腹被打搅的不愉,也就由着素心忙里忙外。自己伏在梨花大理石案桌上随意的写着字句,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停笔把玩大关窑盘内的佛手,微微出神。看来自己这些日子是过的太舒服了。从张嬷嬷为自己办事后,就算自己深居简出也能时不时的得到府里的消息,素心能管事,夏梅又常常做些好吃的佳肴,就连月荷也逗着自己开心。吃好睡好,日子过得惬意,倒把胤禛忘了。老把他、李氏、年氏之间的事当戏来听。怎么就忘了自己也是他的女人之一,想到这就觉得头疼。

    不待多想,慧珠便带着笑,领着素心月荷来到院门廊檐下恭候胤禛。远远的就看见胤禛带着小禄子和丫环婆子小太监一行人走过来。慧珠第一次见胤禛带着如此多的人来,心不由得“咚”的一声,略微紧张。

    此时。天已大黑。小禄子执着灯笼走在胤禛地前面。也看不怎么清楚胤禛穿地是青色还是墨色地褂子。不过待他走进。慧珠却打起了十二分地精神。想着自己懒散了许久。可千万不能在这位面前坏了规矩。索性直直地走到胤禛面前。双脚平行。双手扶膝。随即一弓腰。膝盖略弯曲如半蹲状。嘴里念叨“婢妾钮祜禄氏请爷大安”。

    没怀上孩子。这段时间还能安安分分地待着。看着精神状态很好地样子。规矩也学得不错。这礼行地到也是标准。于是胤禛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道:“恩。起来吧。外面很冷。一起进屋去。”慧珠立起身。低头跟着胤禛进了正屋。心却不由得想。还是自己有先见。胤禛就像中学时地班主任。要顺着来。恭敬点就行了。

    由于时间也还早。晚饭就摆在了正屋。小禄子待胤禛和慧珠进了屋。便安排了伺候地人。打了其他人在外间伺候。同时。慧珠也极有眼色地在丫环将一盘盘菜端上桌后。老老实实地接过小禄子地工作。伺候胤禛用饭。

    胤禛瞟了眼低眉顺眼在一旁伺候地慧珠。淡淡地吩咐道:“你该也没吃晚饭。让小禄子伺候就行了。你坐下和我一起用。”慧珠向胤禛福身谢了恩。方慢慢踱到胤禛地对面坐下。食不言寝不语。胤禛再次将这句话实行到底。在一个小时地低气压中。这顿和胤禛地二人晚餐终于结束。

    慧珠偷偷看了一眼表情淡然地胤禛。心中微叹。暗暗掐了一下自己地大腿。便抬起头微笑着对胤禛说道:“爷。现在也有戌时正(20点)了。夜深天寒。要不婢妾让奴才们去烧些热水给爷暖暖身子。”

    胤禛听后。想到:最近手下人回报府里有些小动作。自己今天难得清闲。想寻个清静地找个女人安静地陪着。上次在这沐浴倒是舒坦。钮祜禄氏也是少话地人。在盯着慧珠半响后。才说道:“正合我意。你不用去吩咐了。小禄子会安排妥当地。今天我也无事。你就陪我说说话。”又看向小禄子继续道道:“今时间富裕。你多备些热水。”小禄子心下明白。领了差。又遣了众人离开后。自己方躬身退下。

    此情此景,慧珠却想很掺自己一个耳光,什么不说偏说烧水暖身子,没人说话就没人说话干什么没事找事。一回想起小禄子临走前别有深意的一瞥,就恼恨。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为胤禛沐浴,他是雍正,为他沐浴是福气。慧珠自我催眠后,便抬脚跟上胤禛,向里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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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夜宠(二)

    进了里屋,窗户上银红霞影纱在曳动的烛光中显得是那样温暖、朦胧,而胤禛似乎也被这银红的暗光柔和了冷硬的线条。一时间平静温馨的气息在屋子里缓缓流动。

    “爷,格格,茶点已备好。”素心的声音在门帘后响起。屋内的静谧仿佛被打断了一般,慧珠从短暂的恍惚中醒神,走到门口,拉开门帘,接过素心手里的茶盘,便看向胤禛道:“爷,喝些热茶吧。”胤禛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应道:“恩。”

    慧珠拿起一杯茶盏准备递给胤禛的时候,就见胤禛一边坐到案桌旁一边问道:“《马可波罗东游记》你还在看?”慧珠低瞟一眼胤禛走到案桌边,小声答道:“婢妾就偶尔看看它打发时间,也不甚在意。”说完,便将茶盏恭敬地奉上。胤禛接过茶盏,手指轻触,慧珠不由得被他略显冰凉的手指有些怔住。

    胤禛看了眼慧珠,便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手却微顿了一下。她的人和她的房间倒是相得益彰,温暖的屋子,热乎细腻的手指。轻轻抿了一口随意放下,见宣纸上写着几句《心经》的经文,胤禛微有些诧异地说道:“你喜欢佛经?”一句话问的慧珠睁大眼睛,瞟向自己下午随意写的几句子上,有些踌躇,呢喃道:“这个,恩,就下午没什么事,练笔写的。大概是婢妾前些日子禁足罚抄《般若波萝密多心经》多了,就记着了,不时写着练字。不过到不知道它的名还能直接叫《心经》。”可不能让他以为自己喜欢佛经,得了注意。

    胤禛此时觉得更是诧异,这个在自己面前总是小心翼翼,沉默安静的女人,现下却说这么多话解释,不过很简单的一句问话罢了。但也紧紧是些微诧异,在这个无什么娘家背景又依靠自己的女人身上,不用将每句话都去想下它的意思。女人……看着因自己不说话,有些局促的慧珠,因自己任何随意的表情,都要陪着小心,而不需要自己宠着慧珠。心下不由得有些高兴,说道:“纸上的字,看着工整,实际毫无字体字形,你磨墨吧。”

    慧珠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哪句话惹到他,有些不安。可他居然子沉默半响后,说自己的字写得不好。大哥说外面传闻他喜怒无常,所以才信佛,看来是真的。这样装深沉,也不觉得吓人。慧珠心里复议着,头却低着,乖巧的磨起墨来。墨本来就是上好的,现下磨也是让它更细。胤禛细看了下朱红色的笔筒,又转头对慧珠语气极淡的道:“字写得不好,架势倒挺足的,笔筒里如此多的好毛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书法大家的。”说完,就在笔筒里挑了一支褐色笔杆的毛笔,准备书写。

    磨墨的手不由颤了一下,自己练字也有七八年了,总很满意自己写的一手小楷,如今被人这样嫌弃,而那人还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自己在某些事上本就有些急性,见不得人说。现下,心口便有些堵,真想质问哪写的不好。又想着眼前这位是可以要了自己小命的人,只好死捏着手磨墨。

    胤禛拿着笔打算写《心经》“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给慧珠看时,却感到身边有一股怒气似地。转头瞟向发出怒气的人,她,正毫无所觉,低着头,狠狠的磨着墨。慧珠比年下的女孩较为丰满,此时看上去,正如十六七岁的少女般。胤禛心下觉得好笑,还是个不会收敛脾气的小丫头,说字写得不好还会不满。简单真实,不用自己多费心思。忆起刚才她手上的温腻,莞尔道:“坐过来,我交你写几个字。”

    什么,唯一的位子他坐了,自己坐什么啊。一脸淡然的说教自己写字,他不是对自己极为冷淡吗?这是干什么。慧珠愣神之际,瞬间就被拉进了一个线条刚硬的胸膛。一只冰凉的手握住自己拿着毛笔的手,耳际处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呼吸声,阵阵呼出的热气扑在自己的脸上。热与冷,矛盾的让慧珠有些恍惚,只是脑海里不断浮现这人真的是喜怒无常,外加闷烧。

    怀里的人儿背有些僵硬,呼吸声似乎几不可闻,胤禛再次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一个没势力又简单的女人,很不错,倒是个消遣的好去处。握着的手有些肉,不是芊芊玉指,却柔弱无骨;抱在怀里的身体软绵绵的,不时传出淡淡的荷花清香伴着砚台上的墨香,又笼罩着银红色窗围,倒是红袖添香。于是放弃开始想写的佛经,紧了紧在怀里既害怕又无奈的慧珠,在宣纸上写到“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里奈君何。”感觉怀里的人儿身子更僵硬了,在慧珠没看见的地方淡淡的弯起了嘴角。此刻,慧珠脑子轰的一声,这是外面说的冷面王吗?艳诗,这绝对是艳诗,自己在一个古人的怀里被调戏了,慧珠此时有些迷茫,似乎接受不了。

    这些年来在太子手下处处留心,步步为营。这少年时的惬意,好久不再了。自己男人的孽根,大概也只有无势单纯的女人能给的,前几年是武氏,现在是怀里的。

    软玉在怀,猛然间涌出了一阵热切。胤禛索性拦腰抱起怀里的娇人,向案桌最近的炕上倒去。慧珠已知晓他用意,枉平时再清醒冷静,这连番变化的心境,一时也有些转换不过来,不自觉的轻微挣扎,十分清楚的感到自己成了这个男人的玩物,自尊心一点一滴的受着侵食。头脑却又记起现在是三百年前的清朝,算了,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关系了,自己不能放抗。可委屈的泪水却无声的滑落脸庞。

    窗户上银红的霞影纱,暖烘烘的热炕,不时闪烁的烛光,都让一切显得那样绮丽。胤禛眼睛一眯。

    慧珠感到自尊再次被严重的刺伤了,也不顾其他,边挣扎边哭嚷道:“不要……不要……放开我。”本解着背心的胤禛,抬起头,看着有着泪痕的慧珠,直直盯向她的眼睛后,方喘着粗气道:“怎么了?”突然,慧珠犹被一盆凉水给泼醒了般,擒住泪,摇摇头,声音颤抖的道:“没,爷。”

    听了慧珠的话倒觉得好笑,不予理会,低头在她颈上咬了几口,才望向慧珠。一张含羞带泪的脸,身子微微发颤。胤禛忽觉得兴致更高,亲了亲她的脸颊,复又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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