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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木子     在清朝的生活txt下载     在清朝的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夜宠(三)

    夜,已经很深了。浓墨一样的天上,只有些微月光照拂着“簌簌”作响的树叶。斑驳的阴影打在窗户上,昏黄的烛光下,是交叠的身影,忽然,一阵冷风吹起银红的窗帷。素心惊得呆愣,怔怔地听着从屋内传来的,慧珠带着哀怨的嘤嘤哭喊声……

    同在屋外的小禄子知道自己身旁的素心有些愣,心下微叹,跟了爷这么久,又怎么会不明白呢。自己原本是来禀告热水已备好,听到屋里的声响,也就矗在外间侯着。

    素心似有些失魂,带着急切,将脚往屋里迈,小禄子猛的抓住素心的手臂,低声狠道:“怎这般没眼色,还是个嫁过人的。”说罢,又死劲将素心往外拽了几步,压下声音道:“我知格格是个和善的主,你也别为你家主子担心,这可是大大的好事,指不定将来你家主子就为爷生下小阿哥了,成了侧福晋。再等等吧,看时辰,爷也该去沐浴了。”自己也是可怜这一心为主的素心,话虽如此,可跟爷的时间也长了,在府里看得更是多了去,有身子不难,可要平安生下来就不是易事了,再说钮祜禄氏年小位卑……

    一席话,让素心冷静了下来,屈身给小禄子行了个礼。悄声退出了正屋,来到西厢。接着吩咐张嬷嬷去准备些热水以备慧珠净身,又叫夏梅去熬些简单的热汤水,方回来继续和小禄子在外间侯着。

    胤禛伏在慧珠身上,急促的喘息声渐渐沉了下去。半响,胤禛才起了身,望了眼呆躺在炕上的慧珠,一阵穿衣的窸窣身后,用着有些暗哑的声音唤道:“小禄子。”小禄子应道:“奴才在……爷,热水已备好。”接着,几个脚步声渐渐的近了,一阵凉风似吹来,慧珠忙拉拢身上的长旗袍,就见小禄子和素心进了里屋。

    小禄子和素心向胤禛行了礼,小禄子再躬身问道:“爷,是现在去沐浴吗?”胤禛随手扣着长褂子,几不可闻的“恩”了一声。小禄子轻瞟了一眼还躺在炕上的慧珠,小声道:“爷,是继续让钮祜禄格格伺候?还是?”正抬脚准备往外走的胤禛,顿下,淡淡地说道:“不用了,也找人给她洗洗。”说完,便带着小禄子出了房间。

    此时,慧珠仍躺在炕上,望着屋檐愣愣出神。就这样结束了,他就这样走了,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就把自己扔下。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受这样的侮辱和委屈啊,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清朝啊,为什么……

    胤禛主仆一离开,素心就一把将慧珠抱在怀里,哭道:“主子,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这是命啊,咱们做女人的就是这样,更何况您还是当今四皇子的女人。主子,您别吓奴婢呀,您说话啊。主子,等会爷沐浴后还要过来的,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有什么委屈现在就哭出来!”慧珠似被素心给唤醒了,一把死抱住素心,头紧紧的埋在素心的怀里,大哭道:“我不甘心,不甘心,我要回家,回家,回家,我要回家。”素心以为慧珠想回钮祜禄府,又见她哭了出来,也微微安了心,便轻抚着慧珠的背,柔声道:“好了,主子,一切都过去,等过了年,就求福晋,让您回家。”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后,张嬷嬷和月荷便端着两大盆水走了进来。月荷一见屋里的情形,就吓的禁了声,反是张嬷嬷定了心神,方问道:“热水来了,主子还是净净身子吧。”素心转过头,眼神锐利的盯着张嬷嬷和月荷,冷声道:“你们什么也没看见,只是主子现在累了,才伏在我身上的。好了,张嬷嬷先下去看夏梅的汤熬好了没。月荷你留下伺候主子。”随后,素心便揭开裹在慧珠身上的旗袍,和月荷一起用热水轻轻的为她擦洗身上。屋子里谁都没有说话,就连月荷也默默地伺候着慧珠。不一会儿,慧珠便净了身,换了一套月白色的对襟印花长旗袍,髻也解了下来,靠在炕上,人看着倒还好。

    此时,夏梅也端着食盒走了进来。素心接过食盒放在了炕桌上,轻声道:“主子,奴婢叫夏梅给您做了些吃食,您也尝尝。”说完便揭开食盒,盒内有三样:一样是建莲红枣儿汤,一样是藕粉桂糖糕,一样是一寸来大的小饺儿。

    慧珠感觉到食物的香气,看看素心,又看看炕桌上的吃食,最后再望向屋子里的所有人,轻声道:“谢谢。”素心见慧珠有了生气,连忙打了月荷夏梅,盛了一盖碗建莲红枣儿汤递给慧珠,道:“主子,趁热喝些,暖暖胃。”

    慧珠喝了些汤。觉得开始地委屈在慢慢地消失。她本就是个有点随波逐流地人。心性简单。怒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前世好像常被人笑称为草根心性。前世啊。太远了。自己好久都没有想起了。现在地自己仿佛才是真实地。清朝康熙年间。凌柱和章佳氏地女儿。四贝勒胤禛地格格。慧珠摇摇头。这是怎么了。关心自己地人还有这么多。自己爱地家人也有这么多。比自己苦地人更是多。自己现在又衣食无忧。唯一地不快也是今天从胤禛那感到地自尊心地伤害和委屈?人要惜福。知足者常乐。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地想法吗。想到这。慧珠抬起头看向素心笑道:“素心姐姐。有你在真好。”素心见慧珠笑了。自己也不由地道:“主子。以后一切都会好地。”

    在两主仆言笑间。胤禛披散着湿漉漉地头回到了里屋。他地出现如一把利剑划破了屋内地祥和平静。慧珠不由一怔。

    沐浴完后。胤禛感到周身舒畅。伴着外面地凉气回到正屋。小禄子隔开里屋地门帘。胤禛就感到屋内飘着淡淡地馨香。顺眼看去。慧珠此时已换了衣服吃着夜宵和一个婢女说笑。心下到奇了。刚刚还流着泪地地女人现在却那样温和地笑着。不过。看来刚才真是把她吓到了。一见自己。笑也僵住了。身子还着颤。女人大概都是惧怕自己地吧。

    一愣之后。慧珠连忙从炕上起身。笑着想胤禛行礼。自己还真悲哀。对一个刚向自己施暴地人。却得笑脸相迎。

    胤禛道:“起来吧。”说着。就走到炕上坐下。吩咐道:“再去准备一双碗筷。你们就都下去吧。有钮祜禄氏伺候就行了。”

    此时屋内静了下来。胤禛坐到了炕上。慧珠先将小禄子留下地托盘放在炕上后……自己也脱鞋上了炕。跪在胤禛身后。便从托盘里拿起一条棉巾将他湿漉漉地长轻轻地包好。一点一点地擦拭。

    胤禛由着慧珠为自己擦,伸手拿起筷子,挑了小饺子尝了口,道:“味道不错。”接着便就着筷子略吃了些,才放下筷子道:“这汤像是专为你熬的。伺候你的奴才倒是细心。”说完,也不等慧珠回答,便动着身子,准备躺在炕上。

    慧珠会意,忙将托盘往外移了些,又拿起靠枕垫在胤禛的颈项,将他头上微湿的棉巾取下,重新取块干得裹在他的上,拿起盘中的小香炉,隔着新裹的棉巾烘着胤禛的头。胤禛闭眼享受着慧珠的服侍,似乎为此感到十分满意,脸上刚硬的棱角也放松下来。

    慧珠看着自己这个自己要伺候一辈子的男人,心中暗道:你只是我生活的插曲,偶尔的碰撞,也只是风过无痕……你之我,本就是陌生人。

    如此的情境,柔和的烛光,满室的馨香,如此亲密的两人,心却远在天涯……

    (后面几章将会平淡些,没这小波折了。请大家多多支持^_^)

第三十一章 剪纸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慧珠的小院子已经忙碌起来。

    昨夜几乎一夜未眠,慧珠觉得自己虽已想通了,可要自己马上就接受原谅胤禛,还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仍是很难做到的。他于自己本就是陌生的,却要做着夫妻间的事。前两次没什么大的冲击到自己,也就没去想,然而不去想却并不代表不是,他们毕竟是话都没说过几句的陌生人……

    就这样,一直模糊的想着。等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些朦胧睡意时,却已快到卯时。只得挣扎着起身,服侍胤禛更衣,伺候他吃了早饭,又到院门口送他离开,方搭着素心的手回到里屋。

    一回到暖暖的屋里,慧珠的困意更浓,不由得呵欠连连,有些不清楚道:“太困了,素心,我小眯一会,你到了时辰把我叫醒,咱们还得去给福晋请安呢。”说着,就和衣歪倒在炕上。素心见慧珠一脸倦意,也不忍拂了她的意,便给慧珠盖上薄毯后,悄悄的掩好门帘退了出去。

    迷迷糊糊中,慧珠觉得有些冷,外面还有些说话的声音,张开眼,却看到玻璃窗外一片白亮。原来已经天大亮了!她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正待唤素心。

    吱呀一声,门开了,素心和夏梅端着东西进来,看见她们起来了,慧珠急道:“怎么睡过头了,也不叫我,现在什么时辰了,给福晋请安是迟了。”说完就穿上鞋,要下炕。

    素心吩咐夏梅把食盒搁在桌上,自己也把热水放在高几上,看着慌乱的慧珠笑道:“我的主子呢,今天不用去给福晋请安,您就好好待着呗。现在都响午了,夏梅也给你备好饭了。”慧珠有些纳闷,素心解释道:“主子今早刚歇下,福晋院的翠儿就来传话。说今已经二十四了,想着要过年了,各院子都要忙些,就免了这几日的请安。不过二十九那天倒要早早的起来迎接万岁爷赐的“福”字。”

    慧珠听后,眼睛一亮,回坐到炕上,笑咛咛道;“那感情好,这几天可就幸福了。”素心见她一副小孩的满足样,好笑道:“主子,还是先洗洗,把午饭吃了,再慢慢高兴。”说完,就准备给慧珠做些简单的梳洗。

    慧珠任着她摆弄,不到片刻也就收拾好了。夏梅见状,也就打开食盒,把温着的碗碟一一在炕桌上摆好。素心道:“看着过年了,夏梅今早专门做了萨其玛,就等主子起身后好用些。”

    慧珠看着桌上的热气腾腾的吃食,看来是素心想自己高兴,做的全是自己爱吃的。一碟萨其玛、一碟鸡髓笋、一碟酱豆腐肉、一碗酸辣牙汤、一小碗小肉饭,一小碗慧仁米粥。心下感动,吃了口小肉饭道:“夏梅,你手艺又进步了,这满族的小肉饭,你做的倒够味。”说着,又连吃几口,看来自己是饿了,好一会,才用完。早上睡多了,现在也没什么睡意,便叫了月荷进来说说话。

    月荷端着杏仁茶走了进来,行了礼,又给慧珠恭敬地倒了杯杏仁茶后,就老实的立在一旁。慧珠奇了,道:“怎么了,吃饭时也没见你,现在又这老实的呆着。”慧珠做思考状,疑惑的继续道:“素心,你是不是没给月荷这丫头吃饱,看着一副阉了的样子吗?”月荷本就是个伶俐的人,开始因昨晚见慧珠哭有些怕,看现在的情形,也随即明白,便扯了个礼,假意嗔道:“还不是主子吗?昨个您应了素心姐姐的话,说要剪纸的。奴婢打小就没学过,后面又进了府,更没机会。得了主子的话,可是高兴了半天,主子却睡了一上午,现在剪纸,贴窗花的事提也不提。”

    原来是这样。小丫头找乐子。后面几天也无事。就干脆找些事做。慧珠便笑道:“就你有理。不过还真找对了人。剪纸我还真跟着娘家地老嬷嬷学过。”有看向素心道:“你可是剪纸高手。还是不要在你面前卖弄了。腊月二十九贴地窗花。你得负责大部分。我和月荷夏梅也就给你打打下手。”素心见慧珠整个人活气劲。对剪纸有了兴趣。也很高兴地应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除了张嬷嬷要干着活计。慧珠主仆四人都倒弄起了剪纸。中国古代女子在闺中待字时要从事女红。亦即进行描画、针线、纺织一类地学习。因次慧珠也习了剪纸地手法。花样。然而也只是稍作学习。因此除了月荷初学者。也就能剪出几种式样简单地。能手倒是素心和夏梅。

    夏梅地做地剪纸。透着南方地细致。剪出地纸花极其精致。玲珑剔透;素心地手艺是跟赵嬷嬷学地。剪出地纸花带着北方地气息。朴实生动、天真浑厚。这些直看地慧珠、月荷羡慕不已。恨不得那一张张漂亮地剪纸出自自己地手里。慧珠也暗下决心定要剪出一张工序复杂地纸花。免得月荷那小丫头觉得自己说大话。

    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八。窗花剪纸也出了不少张。琳琅满目。让慧珠常常以为是在开剪纸艺术节。举凡戏剧人物、历史传说、花鸟鱼虫、山水风景、现实生活及吉祥图案均成为素心夏梅剪出地窗花式样。可谓无所不有。但最多地还是是花卉动物、喜庆吉祥纹样。如“吉祥喜庆”、“丰年求祥”、“五谷丰登”、“人畜兴旺”、“连年有余”、“贵花祥鸟”等都剪了出来。

    吃过午饭。慧珠又着手起剪纸。接连三个时辰。好几张地剪纸作了废。直到申时正。方剪出一张极为满意地窗花。慧珠剪地式样是一种“罗汉须”地菊花。由于它初开时是直瓣。盛开时就卷曲。形成螺丝圈。剪这种菊花。要一瓣一瓣从里往外圈剪。剪成后花瓣卷曲自如。才能组成一朵形象殊异、风味别致地菊花。因此制作起来很是麻烦。除了剪子还要用刀细刻。

    看着自己亲手做出来地纸花。忙呼叫道:“你们看。怎么样。很漂亮吧。不行。我得把它给裱起来。挂在屋里。这几天可是把我累坏了。手就没离开过剪刀。”素心应了慧珠地话。找来了画卷地硬纸。还有浆糊。慧珠见只有这些。没表框。又不好找块透明玻璃。也无法。所幸有素心和夏梅在。便由她俩小心翼翼地将菊花剪纸一点一点地贴在了画卷上。花整整一个时辰才将它贴好。

    慧珠将它挂在了寝室的正墙上,在屋里转悠着盯着它看,不时出“呵呵”的笑声。这就是她,简简单单的一个人,能为一些小事开心很久,容易满足,容易快乐。

    素心见慧珠这几天一直心情愉快,心里也满是欣慰。快乐容易感染,院子里的其他人脸上也挂着浓浓笑意,过年的氛围是越来越浓了。

    到了晚间,用过饭,想着明天要早起,便打了月荷夏梅。在里屋里和素心说了些话,又看了几页书,一更刚过,就掌不住了。让月荷端水进来洗了脸,换了衣服睡下了。

    素心熄了灯,在外间歇下,给慧珠守夜。沉静在漆黑的夜色,想起这几天所生的,真希望这一张张剪纸能像老人们常说的,寄托辞旧迎新、接福纳祥的愿望……让主子快乐久一些吧……怀着这个念头,也渐渐有了睡意……

第三十二章 过年(上)

    一夜好眠。

    慧珠悠悠转醒,看着窗外天还黑着,想是自己昨天睡久了。现在也有些睡不着,便要起身,刚旋开被褥,就感到一阵冷空气袭来,忙又钻进被窝里。

    不一会,外间想起了窸窣的脚步声,接着素心走了进来,看见慧珠起来了,忙到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件黑领橘色团花纹长旗袍来:“主子起来了?”慧珠道:“今天倒有些冷?”素心边为她穿衣道:“主子恕罪,屋里的四个炭盆都灭了。大伙都在忙,等会张嬷嬷就来换炭盆。”

    慧珠问道“忙什么?”素心伺候慧珠穿上花盆底,方笑道:“主子是忘了,今就二十九了,府里早就忙翻了天。就咱们院子还是老样子,这天天蹲在屋子里,倒弄着剪纸。奴婢们想着明天就大年三十,可不能打扫之类的,所以大家四更天就起来收拾了。”慧珠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由想起以前,每年腊月二十三过了,钮祜禄府就忙着清扫庭院,贴窗花、挂笺、对联和大“福”字。到了腊月二十九,清早在祖宗板顶上贴上黄色的挂笺,大门上贴黄挂旗,整个府里忙里忙外。

    小半响,赵嬷嬷便来换炭盆,月荷也端着热水进来。慧珠净了面,就坐到梳妆抬前由着素心为自己梳妆。

    素心劝道:“主子,外面又刮起了大风,还是抹些蜜脂膏。”慧珠想着几天未出门,又有风,还是抹些的好,于是乖巧的应了。素心继续道:“要过年了,主子还是打扮的喜气富贵点好。”慧珠听后,“扑哧”一笑,从镜中斜眼笑看了一眼素心,道:“现在才说,你不是早就给我穿上新旗袍,看看,现在手里还忙着呢。”

    素心也不理慧珠的打趣,手上利索的将慧珠头束在头顶上,分成两绺,结成横长式的高髻,再将后面余结成一个"燕尾"式的长扁髻,压在后脖领上。半响后,左右打看,方满意道:“过了年,主子就又大了一岁,梳妇人头是越来越好看了。”接着又从饰盒里挑了了会,给慧珠戴上几支朱钗和一朵粉、白相间的梅花式样的绒花。慧珠摸摸绒花笑道:“这么大一朵,看来我得“荣华”些也不辜负你的绒花。”

    说笑间,慧珠已妆扮妥当,看起来很有几分富贵气。同时,夏梅也做了点简单的早饭,慧珠觉得时辰还早,便配着泡菜用了大半碗白粥,吃了几口豆面饽饽,垫垫肚子。直到卯时快过,才带着素心出了屋向正院走去。

    一路走来,府里各院大门上都换了白脸儿的秦叔宝和黑脸儿的尉迟敬德的武将门神画,以及寓意祈福纳吉的招财进宝、福禄寿三星门神画。可这门神画与钮祜禄府,门上贴的不一样。记得过年时,钮祜禄府大门左边贴的是加官进禄门神:门神一人持「冠」,一人捧「鹿」,「冠」与「官」谐音,「鹿」与「禄」谐音,组合起来便有了「加官进禄」的意思。门右边贴的是富贵进爵门神:门神则一人捧「牡丹」,一人捧「爵」,「牡丹」比喻富贵,「爵」比喻「官爵」,结合起来,便有「富贵晋爵」的意思了。不过皇子府也不需要再加官晋爵了,除了那最上面的一位,皇子的爵位也就到了顶。

    慧珠继续边走边看,现贴在门旁的春联也不似钮祜禄府里和其他满洲贵族府里用红纸书写的对联。而是用上下镶有内讧外兰两条窄边的白卷书写的对联,并且还裱糊在位置固定的长方形框架里面。想来这是只有清朝的皇亲宗室才有的特权。有些框架是木制雕刻的,平时挂了一年,现在都重新油了一遍,放眼望去焕然一新,慧珠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于此之外,府中的门楣、屋檐等处,都用彩绸、红纸剪成各种花纹图案的挂牌,有的挂牌上面还嵌有各种吉祥语。慧珠真没想到,自己几日未出院门,这府里已经处处洋溢着节日气氛,装扮的既喜庆又庄重,皇子府的奢华大气还真不是一般勋贵之家能比拟的。

    由于一路张望细看。来到正院。就有些晚了。除了胤禛和怀孕地年氏。其他人皆到了。就连从未见过面地大格格也和宏昀立在李氏地身边。进了正屋。慧珠也不敢多打量。就连忙带着素心下跪叩道:“请福晋大安。”乌喇那拉氏颔。慧珠再次谢过。便在耿氏地下手坐下。

    在绣墩上坐定。慧珠无事也就悄悄瞟着屋内众人。除了乌喇那拉氏穿金花纹地大红色旗袍和穿着银红绣金、黑二色大团花旗袍地李氏。其余都穿着桃红、橘色等喜庆颜色地旗袍。自己一身橘色也就不显得出挑。

    转眼间。慧珠就把屋里地人偷偷地看了一篇。心下想到:李氏到真是个美人胚子。生地二阿哥宏昀长得像她。粉雕玉琢不说。就连腼腆低着头地大格格也是个玉人儿。大格格十岁左右。虽长得也像李氏。但给人地感觉倒不像李氏那种张扬地美。她有些含蓄。看着似有些紧张。双手不停地扯着帕子。正打算抬头细看。耿氏侧过身子。小声笑道:“慧珠妹妹。好几日不见了。可你地院子又一天到晚都关着。我也不好来窜窜门。”话是这样说。慧珠也明白耿氏不喜出门。又不怎么和其他人交好。对自己倒是友善。可来自己院子也就两三次。不过几日未见。也是高兴。便拉着耿氏地笑道:“耿姐姐。妹妹可是随时欢迎你来地。这几日嘛。妹妹就是和着丫头们一起剪了些窗花。若耿姐姐喜欢。我就挑几张有新意地给你送去。不过想你也早就贴了窗花吧。”耿氏道:“那今回去了。我就向慧珠妹妹讨要几张。正好贴在我地里屋里。也沾沾慧珠妹妹地福气。”

    说着话。就见穿着银红色镶黑边并绣有金色纹饰旗袍地年氏走进来。给乌喇那拉氏行礼道:“请福晋大安。”乌喇那拉氏待年氏行完礼。劝道:“年妹妹有了身子。务须多礼。嬷嬷。还不快扶年妹妹坐下。”王嬷嬷扶着年氏在侧边地椅子刚坐下。李氏笑道:“福晋说地对。年妹妹何须行这些虚礼。你身子弱又怀着孩子。这屋里就你最金贵。不……。”

    不待李氏说完。府里地大总管高德公公前来回话。李氏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见高德行完礼禀告道:“回福晋。府里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门、内仪门并内塞门、正堂门都大开。并每个门前都安排了丫环和小厮守着。现在爷和宫里地人已经快到府大门了。还请福晋和各位主子做准备。”

    乌喇那拉氏道:“恩。大家也该有所闻。今年泰安大饥。人相食。死者枕藉。还有许多地方大饥。民死大半。至食屋草。所以本该在正月赐地“福”特例提前。望天佑我大清子民。爷忧国忧民。决定从今天开始。过年以及各院地菜色皆减少一半。趁这个时候我也给大家先说清楚。好了。爷为咱们府。今清早就跪在乾清宫等着万岁爷赐‘福’。我们现在也跪着等‘福’到。”说完。便先起身跪在正堂门口。

    接着宏昀和大格格跪在乌喇那拉氏侧边,李氏年氏跪在她的后面。再来就是连同慧珠在内的四位格格跪在第三排,再后面跪的就是府里的三位侍妾以及屋里的所有奴仆。

    此时,慧珠有些吓到,自己一直待在贝勒府里,也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想着康熙在前世极有贤名的,按理说现在也该是富裕年间。京城繁华热闹,有些地方居然人相食。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自己现在衣食无忧,还有人伺候。如果自己不是重生在满族小官家庭,那现在又会是怎样呢。真不敢相信,人相食,死者枕藉……

    慧珠正胡思乱想之间,只听见外面金铃玉佩微微摇曳之声,靴履飒沓噌噌杂乱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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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过年(下)

    一阵声响后,一个似是太监的人道:“皇上赐‘福’于四贝勒府。赏白银六千两,南海东珠二十颗,紫毫貂皮二十张,大小荷包六个,朝衣、蟒袍各1件,绸缎二十匹,家汤羊二十个,家风羊二十个,万字饼、寿字酥、福字饼、禄字酥、吉祥饼、如意酥、福寿饼各三盒,苹果、鸭梨、广橙、哈密瓜各三盒。”

    在慧珠的膝盖快失去知觉时,终于完了礼,众人磕头谢恩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毕,又给立在一旁的胤禛请安道:“请爷大安,爷吉祥。”胤禛颔,大伙方起身。

    胤禛和乌喇那拉氏在正位坐下,高德立即吩咐两个小太监把“福”字装裱悬挂,又让府里的下人接过宫里赏赐的物件。接着乌喇那拉氏道了几句辛苦和吉祥的话,便让小福子给宫里的太监宫女打赏装有「如意」的荷包,待他们谢完恩退下,已经小半个时辰了。

    此时,慧珠也归了坐。以前由于凌柱的官职不高,钮祜禄府从未得过宫里的赏赐。待下人把“福”装裱悬挂在正屋里,慧珠不由得起了好奇心,打量起来。位子离得有些远,只能模糊的看个大概。康熙赐的“福”字,用的是丝绢制作的纸笺,以丹砂为底色,上绘金云龙纹,透着皇家贵气。

    乌喇那拉氏道:“爷,您今五更天就进了宫,现在都巳时正了,还是回里屋换了常服,让小福子伺候你歇歇,明天的家宴,初一的国宴,可有得忙。”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慧珠才瞟了眼胤禛,他头带顶金龙二层,饰东珠七,上衔红宝石贝勒朝冠,石青色通绣四爪蟒文朝服,倒是别也一股威严之势。

    胤禛似乎也有些倦意,乌喇那拉氏话一落,胤禛就淡淡的道:“恩,剩下的就有劳福晋了。”说完,就带着小禄子离开。于是众人又起身行礼道:“恭送爷。”待胤禛背影消失在门外,方起身。

    慧珠现在倒有些不知道自己对胤禛到底抱有何种想法,望着他离开的地方稍稍出神。耿氏见状,忙拉着慧珠手坐下,在她耳边低呢道:“有些事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就顺其自然吧。”慧珠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向耿氏,耿氏双眼似乎有看出一切的了然,又似透着淡淡的无奈,继续道:“慢慢就会习惯的,有些东西是争不过来的,不如无为,免得苦了自己。”慧珠道:“不是的,耿姐姐误会了。”耿氏也不回话,拍拍慧珠的手,转过头去。

    屋子里的女人们又随意的说了几句话,便也就各自散了。

    慧珠回到自己的院子,立马脱了鞋上炕,揉着膝盖道:“今天是累着了,我估摸着跪了有小半个时辰呢。”素心笑道:“主子,这可是个又体面,又是沾恩锡福的大喜事呢。今奴婢也沾了主子的光,可算是开了眼界,这皇家过年也还赏吃食。”慧珠想想,可不是,这古代能得皇上的赐福恩赏,不就是天大喜事,也就一笑置之,遂捻了其它话道:“我今应了耿姐姐的话,说挑几张有新意的窗花剪纸给她送去,你也帮着看看。”素心应了话,拿出装有剪纸的漆木盒子,主仆两三下五除二的就挑了两张奇巧的“老鼠娶亲”和“鹭鸶羽”菊花式样的,又找出了有“贵花祥鸟”、“吉祥喜庆”寓意的式样。

    挑好后,又觉得礼过于薄了,便想着再添些手工活计。于是慧珠就同素心打点起送耿氏那边的针线礼物,正值月荷捧了一茶盘押岁锞子进来,回说:“回主子,这是府里恩赏下来的,共总倾了三百三十个锞子。本按主子的份例还该有三百两的银子,不过府里说过年份例减半,这也就省了。”说着递上去。慧珠看了看,只见也有海棠式的,也有瓜果蔬菜式的,也有笔锭如意的,也有八宝联春的。慧珠笑道:“这例减半,还有这多的银锞子,看来我还是一个富婆嘛。”一翻话说得素心月荷直笑。主仆三人接着又说了会话,慧珠也挑了几个平时绣的香包、挂件、手帕,和着窗花一起装了盒,让月荷给耿氏送去。

    过了响午,慧珠的院子里的人就大忙起来。先去去府库领对联、挂牌等物和着窗花一起帖在窗上、门上、屋檐处。然后就开始换被褥子,打扫院子,收拾慧珠住的正屋、里屋、书房。到了晚间,还得迎接乌喇那拉氏派来的赏东西的人。乌喇那拉氏也大方,分下御赐的紫毫貂皮一件,到让慧珠兴奋了半天,没想到前世想都不敢想的貂皮,自己居然能拥有,便把貂皮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一天忙活下来。直到二更天才上床睡下。脑海里还模糊地想着。看来自己是好命地。既有貂皮还有过年银子拿。当年若穿成平民百姓。现在说不定在哪挨饿受冻。人相食。死者枕藉……

    第二天一早。慧珠早早地就起了。一晚上噩梦连连。老梦到自己被其他人解剖吃了。

    早上素心见慧珠一脸疲倦。脸色有些惨白。关切道:“主子这是怎么了。大年三十地可不能生病呀。”慧珠摇头道:“没事。就晚上没睡好。”话罢。就去了正院。

    这日除夕。府里地气氛倒不如昨日地喜庆热闹。因为胤禛带着府里地福晋和两位侧福晋以及宏昀、大格格巳时正(10点)便去了宫里地家宴。其他人留在府里自行午饭和晚饭。慧珠与府里地妻妾送他们离开后。也就没什么事了。回到屋里。想了会事。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一黑。虽说男女主人都不在。但各院地正门上也挑上了大红角灯。两溜高照。各处皆有转角宫灯。就连上下奴仆。也都打扮地花团锦簇。面上一团和气。

    到了酉时。大厨房便将慧珠地饭食送来。再加上夏梅做地。大大小小地碟子摆了整整一桌。面对一大桌地饭食。只有自己一人。慧珠难免觉得有些冷清。

    吃过饭食,慧珠坐在坑上和素心、张嬷嬷、夏梅、月荷说着笑。想是下午睡了,现下也不怎么困,一直说说笑笑好半天,慧珠才打起困来。

    快过子时(晚上11时正-凌晨1时正)时,慧珠正有有些混混欲睡时,忽然听见外头“轰隆”一声,接着便是“噼呖啪啦”鞭炮声,瞬间也就清醒过来了。一看,素心等人也在绣墩上打着盹,现在全被吓醒了。慧珠见状大笑道:“这守夜守的都会周公了。”

    月荷心性活泼正打算回几句时,一个有些面生的丫环进来,给慧珠磕头行礼道:“奴婢请格格大安,新年吉祥。回格格,奴婢奉了高公公的命来请格格去正院,爷和福晋们并两位小主子都从宫里回来了。”慧珠颔,给了丫环赏,打了她。连忙整理了下衣服髻,就带着素心匆匆向正院赶去。

    进了正院,便见胤禛、乌喇那拉氏人等已换了常服坐在椅子上。到胤禛的妻妾都来完时,已是一刻钟后。接着宏昀、大格格、还有被嬷嬷抱着的宏时一起给坐在上的胤禛、乌喇那拉氏和侧椅的李氏年氏行礼磕头。宏时一直裹着厚毯子,又被嬷嬷抱着,慧珠也就看不清这小阿哥的样子,到不时听见他呵呵的笑声,该是个活泼的小孩吧。磕了头,就听胤禛严肃的道:“过了今天,你们就又长了岁,要恪守礼仪,孝敬父母。”然后又特意嘱咐宏昀在宫里要好好学习等,才让小禄子给他们递了红包。

    接着,乌喇那拉氏又带着府里所有的妻妾给胤禛磕头行礼。慧珠才现,胤禛除了三个有名份的妾室,还有四个穿着一般但长的都很有颜色的女人。趁人没注意便悄悄问耿氏才知,这是别人送的,因名份太低,在府里称为姑娘,没有资格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只有过大节时方出来。听到这,慧珠不自觉的想起那晚胤禛的粗暴,还真天下乌鸦一般黑,平时装的再怎么冷酷也是个男人。哥哥还说他的女人少,这也叫少,连自己在内一共十四个女人,这还不算自己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想着就不经意的向胤禛看过去,不想被抓过正着。胤禛眼睛微眯,眉头一皱的看过来,慧珠立即打了个激灵,脑中闪了人相食三个字,就颤微微的低下头,伏低做小。

    居然带着气的看向自己,让自己一看就怕得低头。胤禛有些莞尔,随即想到自己难道如此让人害怕,就有些不愉。这个钮祜禄氏身为皇家人,自己的格格,大厅广众下竟大胆不顾妇德直视,也太不知规矩了。老实的钮祜禄氏都如此,那其他的岂不是更不知规矩。于是胤禛便待乌喇那拉氏一行人礼毕后,道:“这一年福晋辛苦了,把府中上上下下打理的很好,也把后宅维持的谐和。不过你也不能太仁慈,该管的还是得管管,府里有些人有些腻没规矩,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该整顿,树立府里的规矩才是。尤其是妇德、女戒之内的,你也让她们再多学学。”

    一席话说的大伙有些纳闷,乌喇那拉氏也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就训起规矩,看来是有问题,年后等重新整顿。乌喇那拉氏低声应了话。胤禛颔,大家方回了坐。

第三十四章 下雪

    高德躬身禀告道:“爷,福晋,奴才们跪谢主子恩,前来行礼。胤禛点头应了,高德立马起身对身边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就见那个小太监走了出去。不一会,府里的太监、内外门管事嬷嬷、各庄子总管,在正堂外下跪行礼。然后胤禛一句“赏”,便听见男女太监各不相同的声音齐声道谢恩。接着,小福子就领着七八个丫环在正堂外散押岁钱、荷包、金银锞子。

    当一切叩头礼仪规矩都毕,众人才饶过清金漆点翠玻璃屏风,来到暖阁,按尊卑循序列坐,准备行除夕最后一道习俗,吃饺子。此时,慧珠的位子是在中间,下手坐着胤禛的侍妾等人。

    一般来说,除夕这天满族人都要吃饺子。慧珠这方刚坐定,就有丫环端着着放有玻璃小碗碟的茶盘走上前来,陆陆续续的将饺子横竖成行的摆在桌上,意味来年财路顺气。

    摆好饺子,丫环将第一个饺子盛放到胤禛面前。胤禛便在大家的注视下拿起起筷子,小吃了口,然后将一枚铜钱吐了出来。小禄子机灵,连忙说道:“恭喜爷,来年必有大福。”胤禛点头,算是应了。

    乌喇那拉氏笑道:“爷,今在宫里也吃的是铜钱。想着来年,府里肯定会添个小阿哥的。”说完就看向年氏,年氏坐在胤禛的侧边。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年氏无限娇羞的看了一眼胤禛,复又做害羞状低下头去。

    胤禛似乎得了这话也很是开心,笑看着乌喇那拉氏,似有些轻声的说道:“福晋,辛苦了。这些年累了你。”乌喇那拉氏眼睛有些红红的,声音带着颤抖,哽咽道:“这是妾该进的本分,有爷这句话,一切都值得。”

    慧珠不知在坐其他人是怎样的想法。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胤禛笑,笑容很淡,却柔和了棱角的凌厉。同时,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见乌喇那拉氏有情绪起伏,在自己眼里她从来都是端庄高雅的,是这个时代恭颂的贤妻,和善而疏离。想来他们是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感情吧,少年夫妻,相濡以沫十几年。

    半个时辰后,大家都意思性的吃了饺子,又互相到了吉祥话。直到快过四更天,乌喇那拉氏才道:“看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初一一早就要到宫里去,大家也不用来请安了,明天就好好歇歇。”

    接着,大家给胤禛和乌喇那拉氏行了礼,便跟着提着宫灯的小丫环各自回去。

    慧珠回到院子,已过四更天(凌晨3点),满院子灯火通明,也就没什么睡意。见院里其他人都撑着睡意等着自己,人心肉长,虽说这是这个时代做下人的本分,可见状仍不由的感动起来。

    月荷见慧珠回来了,立马伺候慧珠脱鞋上炕,夏梅也打了热水给慧珠洗手净面。慧珠喝了一大口杏仁茶,吐了口热气,才道:“还是回到自己的地方舒坦。对了,你们可吃了饺子。”月荷答道:“奴婢们哪吃啊,想着等主子和素心姐回来了再用。”慧珠想着自己在正院暖阁也就吃了一小饺子,现在也有些想吃,于是笑道:“知道了,是我害你还没吃上饺子的。那现在就下去煮些吧,年三十的,怎么能不吃饺子。”月荷笑呵呵的应了,和夏梅退出了屋。

    不出一会儿。月荷夏梅就端上了热气腾腾地饺子。慧珠道:“月荷。你去把张嬷嬷也叫进来。时间也不早了。等会大伙一起吃。”说完素心就从碗里舀了两个饺子。添加到慧珠前面地碟子里。让慧珠趁热先吃。夏梅也拿起四个盖碗分别在里面盛了些。张嬷嬷并着月荷就进了屋。

    然后四人一起给慧珠磕头行礼。慧珠连忙笑道:“好了。礼也行了。快起来吧。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们了。”就说着就从炕桌旁地方格子内取出四个装有金银锞子地荷包递给她们笑道:“收了我地荷包。来年可不许偷懒啊。现在快点把饺子端走。再不吃就糊了。”素心带着其他人再次向慧珠谢了恩。方端起装有饺子地盖碗立在慧珠旁边吃着。

    慧珠吃了几口饺子。见月荷夏梅一脸满足地表情。就连张嬷嬷端着盖碗也是满脸地激动。看来思想地根深蒂固是改不了。主子赏赐奴才一起用食。就算是站着。也是无比荣幸地事。那自己又是何时习惯让人伺候着吃饭。习惯让人给自己下跪行礼地。

    习惯。想到胤禛。想到现在地生活。想到外面地人相食。慧珠打了个冷噤。

    看来自己以后会慢慢地习惯现在地生活。从生理到心里都成为后宅女人中地一个。不。现在就已经是他地女人了。后宅地女人。那心里也是吗……

    转眼过了正月十五。从腊八到春节再到元宵。就这样。在懒散悠闲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这日慧珠醒来,张开眼,透过窗子一看,却看到外面一片透亮,外面该是下雪了吧。

    想着,慧珠便想起身,却见素心和月荷端着水盆、炭盆走了进来。素心道:“主子醒了?外面下雪了,有些冷,今可得穿厚实些。”然后又让月荷把燃得正旺的炭盆放在脚踏边,自己伺候慧珠穿衣净面。

    慧珠喜道:“果然是下雪了,今年雪下的比往年迟太多,唔,我可得出去看看。”说着,就想快些收拾妥当出去。

    素心见状,笑道:“主子,怎的?看了这十多年的雪,您还没看够,居然这般欢喜。”慧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就由着素心服侍自己梳洗。不料月荷反驳道:“下雪看着就欢喜,想我在北方也是每年见雪的,结果今早起身见着外面累积了一夜的雪,就像主子这般欢喜。不,不,是比主子还欢喜,急匆匆的跑到了屋外。”素心无奈的看着两人,直摇头笑。

    梳妆完毕,等夏梅端了早点,慧珠草草吃了两三个菜饽饽和如意卷并着碗杏仁茶后。就带着素心出了门,从院后方绕着去正堂请安。

    出了屋,就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此时正值隆冬,天色还有些暗沉,却被雪色衬得如白昼一般。雪越来越大,一团团、一簇簇的飞落下来,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而下。

    素心见状不由抱怨道:“主子,这大的雪,您也不让我拿把伞上。现在回去拿,请安就晚了。可身上若化了雪,得了风寒如何是好。”慧珠也不理会素心,绕着这府里的花园直转溜。

    此刻慧珠是被迷花了眼。胤禛不怎么喜花,因此府里二园种满了各种挺拔的树木。园里的树被厚重的雪包裹了,宛如一株株白玉雕的树;垂柳银丝飘荡,灌木丛都成了洁白的珊瑚丛,千姿百态,令人扑塑迷离,顿时让慧珠有种置身于童话世界之感。

    还想继续走到外园,慧珠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素心立即叨念道:“叫了主子打把伞,裹了披风再出门,不听,现在可是冷着了吧?还是早早去正堂的好,那里烧着炕,焚着碳,也不会冻着。”慧珠也有些冷,听了素心的话。这才打消继续赏雪的念头,抄着近路向正院赶去。

    大概耽误了些时间,慧珠来到正院时,屋里已经传出了阵阵说笑声。慧珠连忙进了屋,就给乌喇那拉氏行礼请安。心下暗道,还好两位侧福晋并武氏都还未到。

    待慧珠坐定,乌喇那拉氏笑道:“钮祜禄妹妹想是在外面冻着了吧。你也是的,天冷,又下着大雪,也不知带上伞裹了披风再来。算了,还是让丫头给你斟杯热茶吧。”慧珠笑应道:“福晋说的是,婢妾疏忽了,谢福晋的关心。”乌喇那拉氏也就笑笑不提。慧珠捂着丫环上的热茶,也没现素心埋怨的看着自己,就觉得乌喇那拉氏今天待自己似乎很亲切热情,难道自己哪得了她的眼?

    正想着,忽见年氏的大丫环晓莺跑进来,也不行礼就哭道:“不好了,福晋……”大家见状,皆歇了声,乌喇那拉氏轻皱眉头叱喝道:“哭什么,慢慢说,有什么事这么要紧?”晓莺似用完了全部力气,一下跌坐到地上,气喘吁吁地抽泣道:“福晋,快去看看吧,我家主子……见红了……昏迷不醒,下身……下身还一直在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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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小产(上)

    空气中似凝结着紧张的氧气,屋内霎时鸦雀无声。

    乌喇那拉氏猛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大声道:“什么,见红了,还昏迷不醒。”说完,沉默了片刻,复又眼神凌厉的一一看向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晓莺身上,继续道:“那你还哭什么,也不知道先去请太医,若你们的主子又个……算了,小福子,去请太医,最好能把李太医请来。”接着又继续嘱咐了几句,也不管仍坐在地上哭泣的晓莺,就带着慧珠和宋氏耿氏向年氏的院子赶去。

    其实慧珠不怎么想去,年氏这八成是小产了,自己过去有什么用呢?慧珠不由得将眼神瞟向走在前面的乌喇那拉氏。耿氏见慧珠若有所思,便拉着慧珠的手温声道:“慧珠妹妹,你不要多想。这后宅的女人本就身体弱,有些怀不稳胎儿也是常事。”慧珠向耿氏笑笑算是回应。

    雪不知疲倦的唰唰而下,地上的积雪已有小半尺高。此时,慧珠只感到冻手冻脚、寒气逼人。好在年氏的院子离正院近,大约一刻钟左右也就到了。院门大大的敞开,刚走到屋檐下,就听见里面整个闹哄哄的,还时不时夹杂着女子哭泣的声音。

    走进内堂,呛人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众奴仆一见乌喇那拉氏,忙跪下行礼请安,乌喇那拉氏怒道:“还请什么安啊,一团炸开锅的蚂蚱,规矩都到哪去了。你们主子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快带路。”跪在地下的一群人吓的禁了声,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忙站起身隔开里屋的门帘,乌喇那拉氏一行人才进了里屋。

    里屋烧了炕,窗子关的死死的,更加浓烈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屋子,让人直欲呕吐。慧珠强压下那股恶心,向年氏的方向看去。年氏一张鹅蛋型的脸上毫无血色,此时正奄奄一息的躺着,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嘴里似梦非梦的低咛着“孩子……爷,救我……我们的孩子……。”

    慧珠心下斐然,就见乌喇那拉氏道:“嬷嬷不用行礼了,你去点些香料把屋子里的气味给散了,再烧些热水,熬点红枣汤给你家主子备着。唔,也不用太担心,宫里的太医马上就来,年妹妹吉人天相,自会没事的。”立在旁边的刑嬷嬷哽咽道:“福晋,大善,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啊,老奴这就去办。”说完,刑嬷嬷就出了里屋。

    乌喇那拉氏站在床边叫了几声“年妹妹”,年氏毫无反应,她才退后几步道:“年妹妹从来都是个善心的,今怎么遭这样的罪啊。”说着,就红了眼睛,声音哽咽起来。宋氏也小声哭道:“福晋,别难过,就像您说的,年妹妹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接着,耿氏也劝了几句。慧珠心下虽有些同情年氏,也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可怎么也到不了哭的的地步啊,这古代的女人怎么说哭就能哭。想这宋氏平时颇不见待年氏,现在到姐妹情深起来。

    慧珠正想着自己是否也掉几滴眼泪时,小福子带着太医走了进来。

    乌喇那拉氏用帕子在眼角摸了两下,说道:“李太医,不必多礼,快去看看年妹妹现在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务必要让年妹妹平安。”惠珠一眼就认出来的人是上回给自己请平安脉的那位。

    李太医仍是给乌喇那拉氏下跪行了礼,才疾步走向年氏。乌喇那拉氏见李太医开始给年氏把脉,便转过头小声道:“好了,三位妹妹,现在李太医也来了,我们还是出去吧,免得妨碍了李太医的诊治。”

    来到正堂。乌喇那拉氏坐在位上吩咐道:“小福子。去把刑嬷嬷和昨晚当值地丫头叫过来。恩。再找个细心点地去里屋侯着。”

    不一会儿。小福子就回来复命。同来地还有李氏。李氏一进屋就一脸焦急地走进来问道:“年妹妹怎么样了?太医来了没?这些该死地奴才。怎么当地差。干脆全部拖出去杖毙地好。”

    张嬷嬷和小丫环听了李氏地话。立马跪下磕头请罪。小丫环更是吓得身子瑟瑟抖。嘤嘤地哭起来了。乌喇那拉氏见状。皱了皱眉头。不悦道:“李妹妹。还是先坐下吧。现在李太医正在屋子里看着呢。至于其他地以后再说。”李氏在椅子上坐下。拿起丫环给她斟地茶假意抿了一口。说道:“福晋说地是。现在最重要地是年妹妹。她可是爷地心尖子。是不能有一点差错地。我也是心急。关心年妹妹。唉。也对。拿这些狗奴才怎么样也是无用地。”

    乌喇那拉氏也不应话。直接问道:“刑嬷嬷。你是年妹妹地陪房。是可信地人。你把年妹妹什么时候见血地事。仔仔细细地给我说一遍。在坐地各位妹妹也听听吧。”刑嬷嬷回道:“回福晋。主子今早起身就有些不舒服。老奴见外面在下雪。就劝主子给福晋您告个假。留在屋里休息。可主子是个懂规矩地。又敬重福晋。非要去请安。老奴就让小厨房准备了点吃食。让主子暖暖胃。谁知刚吃几口。主子就说身体更不舒服。浑身无劲。老奴就把主子扶到炕上躺着。刚开始主子觉得好了点。老奴也就安了心。谁知主子突然大叫了一声。直捂着肚子说疼。然后就下身流血。老奴一见。马上让晓莺前去禀告福晋。给主子请太医。”

    乌喇那拉氏问道:“年妹妹早上用地吃食还留着吗?”刑嬷嬷回道:“老奴已经让人把东西全部留着了。”乌喇那拉氏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恩。小福子。你和刑嬷嬷先下去。把小厨房里地人都先关起来。还有能经手年妹妹吃食地人也都关起来。至于其他。等爷回来了再说。”又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哭泣地小丫环。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道:“把这丫头也给我关起来。仔细问问年妹妹昨晚有什么不适地地方。”小福子躬身应了。便拽起了小丫头和刑嬷嬷一起退下。

    慧珠此时很不舒服。身上地雪化了沾湿了衣服。本就在外受了冻。一冷一热。弄得头昏昏沉沉。屋子里又蔓延着血腥味。更是头晕目眩。看现在地架势。自己也不好先说离开。屋里地女人何苦呢?真正关心年氏地又有几个。现在年氏最需要地是医生。最想见地是胤禛……

    耿氏见慧珠脸色苍白,只木木的坐着,便转头耳语道:“慧珠妹妹,怎么了,你脸色看着很不好。”屋内有些安静,慧珠不想在这个时候引起注意,就笑着对耿氏摇摇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有人通传道:“武格格到。”

    武氏扶着丫头的手走了进来,行礼道:“请福晋安。婢妾来晚了,还望福晋恕罪。”乌喇那拉氏颔:“武妹妹不用自责,外面雪虐风饕的,来晚些,没什么。”武氏起身坐下后问道:“婢妾听说年福晋见了血,很是担心,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乌喇那拉氏蹙眉道:“现在情况我也不知道,都过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李太医从屋里出来。这年妹妹开始还在昏迷,现在也不知醒了没有。”宋氏道:“福晋,武妹妹,你们也不要太过忧心,有李太医看着呢,年福晋定会没事的。”李氏挑挑眉眼,说道:“是啊,年妹妹福大,不会有事的。只是不清楚爷是否知道了?”乌喇那拉氏道:“唉,爷在早朝,我本打算先不让人禀告爷,免得爷分心。不过小福子去请李太医的时候,遇见了小禄子。爷想必也会知道吧,估计过不了一会,也就能赶回来。”

    说话间,李太医终于从里屋出来了。乌喇那拉氏不待他行礼忙问道:“怎么样了?李太医,年妹妹还好吧?”话刚断,李氏也急道:“年妹妹腹中的胎儿怎么样了?”

    慧珠虽然有些头昏,也清楚的感觉到李氏的一句话,使屋里压抑着一种怪异的气氛。只见李太医走到屋子中间,跪下道:“福晋恕罪,奴才无能,不能保住年福晋腹中的胎儿。还请福晋治罪。”

    李太医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沉默,一瞬间鸦默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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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小产(下)

    好在沉默的不太久,乌喇那拉氏问道:“真是苦了年妹妹。算了,李太医快起来吧,这事也不能怪你。孩子是保不住了,那年妹妹现在的情况呢?”

    李太医再次磕头道:“谢福晋不怪之恩。”接着起身答道:“回福晋,奴才已经给年福晋施了针。年福晋大约半个时辰后便能醒来。奴才现也把药方开了下去,等年福晋醒来,汤药也就能喝了。”李氏双手合什道:“真是老天保佑,年妹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人没事就好。不过啊,李太医,想你也是清楚的,年妹妹这身子骨一直都不怎么好。唉,现在又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对她身子有没有什么影响?”正待李太医向李氏躬身回话时,外面就响此起彼伏的问安声“奴才(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

    且说胤禛下了早朝,便得了年氏出事的消息。想起自己刚失嫡子,快而立之年又只有两个阿哥,其中一个还在襁褓中。好不容易年氏传,有了身孕,这才几日就出了事。如今年羹尧很得自己的力,年氏却出了事。想到这,胤禛顿时怒气填胸。

    慧珠正有些恍惚的听着屋里人的对话,突然就见胤禛沉着一张脸走进来。短暂的惊讶后,便立马起身,跟着乌喇那拉氏等一起蹲安行礼道:“请爷大安。”接着一片安静,好半响,才听胤禛道:“起来吧。”慧珠本以为可以回坐,见大家都低眉顺眼的站着,也只好强打起精神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乌喇那拉氏迟疑道:“爷,想必您已经知道年妹妹出事了,这……李太医刚从里屋出来,只说年妹妹无事,妾等还没细问,不知爷?”胤禛向乌喇那拉氏点头,示意她坐下后。面无表情看向李太医,沉声问道:“李太医,现在年氏怎么样了?

    李太医见胤禛面上阴沉,双眼阴鸷,不禁吓得面色如土,舌头僵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颤抖道:“回爷的话,奴才无能,没能保住年福晋腹中的胎儿。”闭了闭眼,方头磕在地上继续答道:“现在年福晋已经无事,半个时辰后就能醒过来。不过年福晋本就身子弱,又时值冬季小产,这,胞宫失于温煦而体寒……冬季是一年之中养阴的最佳时节,只要冬季养生得当,再好好调养个几年,年福晋定能再育皇孙。”

    慧珠怔住,对事坦然处之的李太医,也有如此局促不安的一面。不过李太医的话却有漏洞,难道年氏这几年内都不能再有身孕,无晕对后宅的女人来说……此时,胤禛正坐在正把玩着茶盏,想是刚下朝,身上还穿着朝服,周身似散着浓浓的寒气,不怒而威。脸上虽面无表情,可稍向下垂的嘴角,却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

    李氏闻李太医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面上却淡淡的,正想说什么,又见气氛有些阴沉,便禁了声。直到乌喇那拉氏小声叫了声“爷”,胤禛才淡淡的道:“哦,起来吧。”短暂停顿后又道“那现在,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乌喇那拉氏道:“听年妹妹身边的刑嬷嬷说,年妹妹昨天夜里就有些不舒服,今早用了些吃食,便出了事。恩,妾已经命小福子将伺候年妹妹的一干人等都叫下去问话了,年妹妹今早的吃食也留下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胤禛道:“李太医,你可看出来年氏小产的原因?”李太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略思索了下,小心翼翼答道:“回爷,依年福晋的脉象来看,倒不是药物所致。这女子怀胎头三个月本就不稳,年福晋又身体孱弱,可好生将养着,也能平安无事。奴才探查年福晋的脉象许久,现她似乎有摔倒的迹象,这,女子初孕摔倒,可能当下没什么大碍,可一至两天内就会有见红的迹象。不过,又似乎还有……奴才斗胆,请爷让奴才看一下年福晋早上的吃食。”

    胤禛应了,命人端来了年氏的吃食让李太医检查,又传来了小福子、刑嬷嬷以及昨晚伺候的丫环。待他们下跪礼毕,胤禛问道:“昨晚伺候的是谁?年氏可有摔绊?”小丫头忐忑道:“回爷,奴婢昨晚伺候主子就寝时,主子并未摔到过。只是……和晓莺姐从外面回来,约半个时辰后,说肚子有些不舒服。奴婢想着去告诉刑嬷嬷,主子却又没什么大碍了。于是主子便决定等明天再说,接着主子又吃了大半碗蟹肉粟米羹也就睡了。”

    忽然。李太医急急问道:“什么?蟹肉粟米羹?”复又对胤禛躬身道:“爷。按这丫环地话来看。年福晋是和一个叫晓莺地一起出去过。可否将此人传来问问。年福晋是否在外有摔倒过。”

    胤禛命人去传晓莺。接着问道:“李太医。这蟹肉粥有什么问题吗?”李太医回道:“回爷。蟹具有活血化淤地功效。因而有孕早期之人多食会导致流产。奴才刚刚看了年福晋早上地吃食。现有一碟蟹肉水晶蒸饺。里面除了蟹肉。还有小茴香、花椒、胡椒。这些香料虽是用来调味。然它们都是热性香料。有孕人食之。会照成羊水早破、自然流产、早产等现象。”

    李太医说完。屋子里再次沉默。慧珠也偎着素心。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地站着。真没想吃蟹肉会小产。那年氏该是因为误食了蟹肉及热性香料才导致地小产吧。

    正值屏气凝神之际。晓莺被带到。

    晓莺一见屋里地阵仗。马上跪下行礼。胤禛道:“昨晚是你伺候年氏出去地。她可是有摔倒。恩?老实交代。”晓莺似被胤禛地话吓到。连忙磕头哭泣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胤禛厉声道:“说。”晓莺才抽泣着回道:“爷。奴婢该死……自主子有身子以来。每天戌时正(20点)都要在院子里走一圈。以防吃了就躺着。容易积食胖。于是昨个主子就像平时一样在院子里走。谁知出了正屋。刚走到山茶花盆景跟前。主子就。就摔在了地上。奴婢马上就去扶主子起身。没想到也摔了一跤。爷。奴婢说地句句属实。主子摔倒地时候真地一点事也没有。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主子怎么会见红了。”晓莺说完。便嘤嘤地哭起来。

    胤禛“啪“地一声将茶盏摔在地上。猛地站起来。眼神凌厉地看了一遍屋里众人。怒道:“好。非常好。好一个摔倒、好一个蟹肉还有热性香料。好啊。好啊。看来年氏就是这么多地巧合遇在一起才流产地了?”好。好。好。看来还不止一个。在自己地眼皮底下居然敢如此做事。至自己于何地。

    茶盏碰裂的声音,让慧珠一颤,也让她警醒。这么明显的反话,如此大的怒气。慧珠使劲的掐了一下手掌心,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病也要等到回去再病,不能晕倒。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在一会就好,慧珠不时得给自己暗示道。

    乌喇那拉氏见状,只好上前,劝道:“爷,还请息怒,这正月还未出,就生气……。”说到后面也禁了声,转头就偷偷的给小福子递了个眼色,小福子便躬身道:“爷,这,看着时辰,年福晋也该醒了,也是时候喝药了,您看呢?”李氏红着眼睛抹着帕子道:“爷,年妹妹失了孩子,妾也是难过的。好在年妹妹福大,没留下什么病根。不过毕竟是伤了身子,还是早些服药的好。”李氏复又看了看胤禛的脸色,才道:“爷,这大冷天的,众位妹妹都只身来了大半天,也站了好半响了。妹妹们身子都是娇养的,这长时间的,也怕吃不消啊。”

    李氏话音刚落,就听宋氏耿氏惊慌道:“武妹妹,你怎么了?”,“武姐姐,怎么了?爷,福晋这……”

    慧珠侧身便见武氏昏倒在丫环身上,这也太戏剧性了。早知如此,自己也不用死撑了。心随意动,眼前一黑,慧珠也就迷迷糊糊的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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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流言

    这下,慧珠与武氏两人齐刷刷的晕倒,满屋子惊呼声矗起。

    乌喇那拉氏见场面混乱,也顾不上还在气头上的胤禛,忙命人将她俩先扶在椅子上靠着,让李太医看诊。

    胤禛紧锁眉头,沉着一张脸看着慌忙的众人。心下却犹被一盆凉水给浇的透心凉,怒气渐渐的消无踪影。想自己满腔的怒火,还未出,就晕倒了两个。自己是骂她们了?还是打她们了。晕倒,就摔了一个茶盏,然后就晕倒了?这群女人。指不定明天各大府里都知道,四贝勒府的侧福晋流产,两位格格被吓的晕了。瞥眼过去,又见李太医给武氏把了半天的脉,也不见他回话,难道又有什么事?想到这,胤禛声色俱厉道:“怎么了,为什么晕倒?”

    李太医感到一双阴鸷的眸子狠盯着自己,忙转身,有些不确定的躬身答道:“回爷,这,这,依武格格的脉象来看,武格格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想是今天受了惊吓又站立的时间过长,才会晕倒,并无大碍。”李太医擅长妇科,又怎么会诊不出武氏的脉象了。不过是见贝勒府里,侧福晋小产,又有两个格格晕倒,其中一个还有三个多月的身孕,才如此犹豫的回答。这后宅水深,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太医能参与搅合的。

    轰隆——,李太医的话犹如巨大惊雷砸向了屋内众人。大家脸色各自变了变,也说不出个中滋味。片刻不到,乌喇那拉氏已恢复如常,对胤禛蹲安道:“恭喜爷。李太医医术高明,武妹妹必是有了身子。”李氏见状,也故作轻松道:“太好了,真要恭喜爷。武妹妹这次必能为爷诞下个小阿哥。”接着一屋子的下人也齐声跪下道:“恭喜爷、福晋。”耿氏看了看晕倒的慧珠,又对面色焦急的素心递了个眼色,轻触眉头道:“爷,福晋,这慧珠妹妹还晕着呢?”

    听了耿氏的话,大家都转移了注意力,纷纷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慧珠。

    胤禛目光如炬的盯着慧珠,难道她也有了身孕?于是胤禛问道:“既然武氏已无大碍,李太医你就去看看钮祜禄氏怎么样了。”李太医应了,忙为慧珠看起脉来。不过这次却十分快的诊断完毕,躬身回道:“回爷,钮祜禄格格只是得了风寒,加上屋内密致,气血不应才会晕倒。只要喂上几幅中药,便能痊愈。”

    慧珠没有身孕,倒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胤禛再次紧锁眉头,没怀孕,但武氏能有孕也是好事。算了,最近水患流民的事,皇阿玛已经为此大雷霆,重办几位大臣,自己也懒得管这后宅内事,年氏流产想查也查不出什么。再说,一个还在腹中的胎儿,皇家每年不知要流多少。没保住孩子,年氏自己也责无旁贷。可自己的子嗣也确实太过稀少,还没有嫡子。想着,胤禛便带着若有所思的目光停在了武氏身上,一会儿,又看向了慧珠。府里最小的,家事与武氏也差不多,可强在她是镶黄旗的,是满人,若能还上……

    胤禛妻妾都为慧珠没怀孕松了口气,心下却都有些埋汰道“这没怀孕还添什么乱,晕倒也不会挑时侯。”

    此时的慧珠仍豪无所觉的昏睡着,里屋的年氏却悠悠转醒。康熙四十四年正月二十六这日,一向沉静的四贝勒府也起了波澜。

    ……

    这日申时正。慧珠醒来。喝了些治风寒地汤药。便又睡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慧珠这一病就是四五天。整日无精打采地。待在院子里足不出户。倒也惬意。只是不时要听些素心地唠叨。其实素心话里话外就是埋怨自己不听话。在雪天受了凉;又眼红武氏昏倒是因为怀了孕。而自己是因为病了才晕倒。不过。武氏是被查出有身孕。自己则纯是瞎搅和。可想而知那天地场面该是怎样地混乱。这年氏还没醒。自己和武氏又晕倒了。一天之内。胤禛七个有名有份地妻妾就昏倒了三个。呵呵。气死他。想到这。慧珠不由地觉得既好笑又解气。听素心说。自己昏倒后。胤禛还没地怒气硬生生给憋回去了。很好。这也算解了自己前些时候受地委屈了。

    慧珠正想地出神时。素心端着食盒走了进来。又将吃食一一在炕桌上摆好。才道:“主子。这几日您老睡到辰时过了才起。明个要去给福晋请安了。看您还起得来吗?整天就歪在炕上。也不见关心关心爷这武……”

    不待素心说话。慧珠忙打断。说道:“我知道。你别说了。我都能背了。好了啦。我这几天不是病了吗。才懒洋洋地躺着地。唔。今天天色不错。等会出去逛逛园子。这老是躺着。我也感到骨头都酸酸地。”说完。慧珠就伸了个懒腰。拿起筷子用饭。素心见慧珠一副油盐不进地样。也只好无奈地摇头。就此歇了话。伺候她用饭。

    过了饭。慧珠裹着棉质披风。带着素心出了院子。倒真是雪窖冰天地北方。在暖呵呵地里屋待几日。这一出门反而不能适应外面严寒。

    来到内花园入口,整个地方空荡荡的,似乎感觉更冷了。素心道:“主子,还是回去吧,您这病刚好可不能又病了。”慧珠紧了紧披风,抬眼便见园内栽种的几棵松柏,正精神抖擞地挺立着,傲迎风霜雨雪,似激励着人们进园内欣赏它的风姿。

    当下,慧珠摇摇头回绝,边往里走边说道:“我今穿的这么厚实,哪能冻着啊。不出来也就罢了,这出来了,还是多走走。咦,素心,我怎么觉得外面虽冷,我却更精神呢?”素心笑道:“主子,就你理由多。前几天你是躺着炕上睡觉,现在走在外面,又吹这冷风,能不精神吗。”说话间,主仆二人穿过了月洞门,走过白石台矶,进了园子里。

    内花园不似二园平坦宽豁,反是曲径通幽,在两侧抄手游廊的包囊下,山石群绕,假山亭子各处,同时还摆着各色盆景。

    素心道:“这冬日闲时逛逛花园倒是不错。主子,前面的山茶花开的正好,要不摘些回去。”慧珠见后,喜道:“恩,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惜花之人。就听你的,摘几株回去正好放在案几上,不能总插着梅花呀。”话毕,慧珠就加快步伐向山茶花走去。

    不想刚走到假山处,便听见了小声的谈话声,隐约间听见自己和年氏武氏的名字。心下生疑,不由的慢下了脚步。此处是个死角,除了假山,身后便是一色水磨群墙。顿时,谈话声便传进了慧珠的耳朵里。

    说话的是两个小丫头,面生。只听个稍高一点的道:“这主子出事了,倒霉的就是我们当奴才的。我这一想起晓莺杖毙时的惨叫声,就直哆嗦。”另一个道:“这也是她活该,平时仗着自己是年福晋的大丫头就趾高气扬的,还不也是个奴才。”接着那矮点的小声道:“我听说,年福晋摔倒是因为有人放了冰,年福晋每天都去看山茶花,正好踩在冰上就……所以晓莺正好倒霉,便以没伺候好主子的罪被活生生的打死了。不过,你说这年福晋刚流产,武格格就怀上了,还三个多月呢,会不会……?还有钮祜禄格格,这早不昏倒晚不昏倒,正待爷问起年福晋流产时就昏倒,你说她是不是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啊。这两位主子可是一起进的府,这女人一嫉妒起来可就……她这几日不是连院门都没出吗?该不会是心虚吧。”“别说了,这三位可都是主子,高公公不是说了不准乱嚼舌根的吗?……真别说了,我想着就怕,上面下了命……万一被现了说……我可不想像晓莺就这么没了。”“知道了。唉,她们一个看着温柔,一个看着老实,其实没一个是善茬,这皇子府后院哪有什么安妥的……”“这与咱们无关,还是快走吧,嬷嬷正等着呢。”说着,两人便走开了。

第三十八章 整顿

    翌日清晨。素心端着热水进屋,见慧珠已起身,靠着炕上,半坐半卧,腿上搭了个皮褥子,正暗暗出神。

    想到昨天听到的闲话,素心心下埋怨,这府里的下人就会腻没个口舌,真该搅了她们的舌根,脸上却笑道:“主子起来了。”慧珠方看向素心,缓缓说道:“恩,这些日子睡多了,想着今要给福晋请安,也就早醒了会。”素心将盆子放在一旁的矮凳上,伺候慧珠净面,想着说些旁话解闷,遂道:“昨个儿,张嬷嬷当家的将小金橘移到了盆景里,看着到好就想着孝敬给主子。冬日看看黄橙橙的小金橘到不错,要不奴婢晚些就把金橘盆景给主子摆到屋里?”

    慧珠道:“张富是个细心的,难为他跑外茬,还记得给我屋里送东西。这金橘盆景也不比山茶花差,就搁在屋子里好了。”山茶花,年氏就是看山茶花时摔倒了,想必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了。后院的女人又哪个脱得了嫌疑呢。只是没想到,自己就病了晕倒,尽出了这些流言,人多是非多。然,后宅妻妾间的事又有谁说的清,可不管怎么说,年氏小产伤了身子对府里的妻妾来说算得上是好事。

    素心懊恼,怎么提起这茬了,昨不就是去摘它,结果闹着心空手而回,于是忙道:“主子,您也别多想,这些该死的小蹄子,竟这样编排主子。今定要禀了福晋,治治这些没规没矩的奴才。”慧珠苦笑道:“他们不过是看我位卑又初进府邸,才说些闲话的。想这年福晋可算得上是爷妻子之一,都这样轻易小产了,何况我一个无势的格格又怎能硬管住他人的嘴呢。”顿了顿,见素心一脸担忧,安慰道:“这流言也不是一两天了,福晋也该是知道了。她不是下令不许乱传了吗。这以讹传讹的事,其他人也不会信的。好了,还是收拾收拾去正院吧,到时咱们再见机行事。”

    就此作罢,主仆二人歇了谈话。待素心伺侯慧珠梳洗妆扮,用了早饭,二人方去正院请安。

    来到正院,慧珠见人大多都到了,忙上前给乌喇那拉氏行礼问安,又与耿氏寒暄几句,便听有人来报:“李福晋与武格格到。”传话间,就见李氏与武氏携着手好不亲热的走进来。

    慧珠见李氏武氏携手进屋,心下生咦,几天不见,这李氏和武氏倒关系交好起来。又见两人一色新衣,花团锦簇。武氏更给人一种清丽雅贵之感,她上身穿着琵琶襟短装旗服,外罩长至腰处紫清二色坎肩,下身却着汉人妇女时穿的金泥簇蝶弹墨裙,这裙是用墨弹在裙口子上,看着就象一幅水墨画。武氏一身打扮倒是既雅素又别具风格,可这和她平时的穿着很是不同。

    乌喇那拉氏见二人进来,眼睛微闪,待她们行完礼后,随即笑道:“二位妹妹多礼了,快坐下,让丫头们斟些热茶。”李氏武氏蹲安谢了礼,方在放着皮褥垫子的椅上坐下。

    见该来的人都到了,乌喇那拉氏使个眼色,小福子忙躬身从屋角悄悄的出去。乌喇那拉氏方说了几句应景的话,又细问了慧珠的病情,关切嘱咐武氏注意身子。满室和乐融融。

    半响后,小福子只身回屋,向乌喇那拉氏耳语了几句。就见乌喇那拉氏话锋一转,严肃道:“想,大家也还记得除夕那晚,爷特意提到要好好整顿内务。然时值过年,府内又出了些事,也就没怎么提醒大家。现在正月已过,也是时候了。免得腻些个奴才们仗了势,不知谁才是主子,尽无法无天起来。”说着,就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慧珠不由纳闷,话里有话,治下人是一回事,却又……慧珠摇摇头,也不多想。忙带着素心跟上前去,看到底唱的是哪出。

    来到正堂廊下。堂外两边各站着七八个横脸地太监。中间摆着三张一尺来宽地长木凳。此时。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压抑地气氛让人不禁肃穆。

    慧珠见气氛有些紧张。敛了心神。定眼望去。仪门处竟黑压压地立满了人。再细看下去。来地都是府里有些体面地下人。

    不待多想。高德便押着六个捂着嘴。全身被缚地人前来。躬身道:“禀福晋。人已带到。”乌喇那拉氏瞟了眼整个身子被压在地上地六人。点点头。厉声道:“前些日子。年福晋不幸小产。现在还在屋子里养着。这让爷和我十分难过。不想。这几个奴才还来添堵。乱嚼舌根。以至府里地流言满天。今。我就要治一治这些没天没法地奴才。看谁以后还敢乱道是非。讲起主子们地事来。这奴大欺主。不懂规矩地奴才。四贝勒府决不姑息。”

    说完。乌喇那拉氏便挥了下手。立马就有人将地上跪着地三人绑缚在长凳上。接着。高德大声喊道:“打”。两边立着地太监便拿起板子狠狠地打下去。随即。三人出了呜呜地哀叫声。然。不消片刻。凄厉地哀叫声转瞬即逝。只留下浓浓地血腥味。

    地上还铺着厚厚地一层白雪。鲜红地血飘散在纯白地雪地上。是那么地触目惊心。地上还跪着地另外三人似不愿接受自己既定地命运。求生地渴望陡然升起。押着他们地太监猝不及防。竟让他们跑开了。慧珠忽地吓退了步。是昨天那个矮一点地丫环。只见她刚跑开。就在离慧珠不远处。被两个太监给抓住。随即这场逃跑地闹剧结束。又一阵凄凄地哀怨声响起。空间地血腥味更浓了。

    慧珠骇然。扶靠在同样脸色煞白地素心身上。这是人命啊。六条活生生地人命啊。虽然知道现在地人命不值钱。就连昨天知道晓莺被打死也只是叹息一声便罢。可此时眼睁睁地看着鲜活地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接受不了。真地接受不了。空中飘散地血腥味似比年氏小产那天还要浓烈。忘不了。真忘不了那个丫环渴生又绝望地眼神。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耿氏皱着眉头别过脸,却见慧珠一脸惨白,满眼惊恐,心下叹息,拉着她的手道:“慧珠妹妹,别看了,这是他们的命,奴才命。”慧珠恍惚的看着高德将六人抬下去,快的清洗了雪地,转眼间,什么也没留下,全部洗漱的一干二净。耿氏死劲拉了拉慧珠的手,又道:“慧珠妹妹,都过去了,好了。你可别吓姐姐啊,好了,没了,别看了。福晋可有话要说了。”

    慧珠猛的被手上力道的惊醒,没了,他们就这样没了。乌喇那拉氏要说话了,自己得恭敬的听着。好好的活着才是对的,自己再多的委屈,不适应,也强过他们呀。此时慧珠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可怜他们生命的消逝,还是感叹自己的飘忽与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无奈。就算来了这里十来年,可怎么也不是这里的人啊,说不定那天自己也就这样没了。不行,不可以……

    想到这,慧珠慢慢平静下心神,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下满院的众人,方对耿氏道:“谢谢耿姐姐关心,妹妹刚刚只是被那些个奴才吓到了,没事的,回过神也就好了。”见状,耿氏也就不再多说。

    高德处理好了所有事,复又领着仪门处的下人们跪下后,乌喇那拉氏才淡淡的道:“记住,这就是乱议主子是非的下场。”停下,顿了顿,继续道:“爷已经查清了,年福晋是因意外而小产的。现在年福晋正为此事伤心,我不想再在府里听到任何有关年福晋小产的事了,知道吗?”众人立刻磕头应是。乌喇那拉氏方满意的点头,复又看了下脸色有些不好的武氏和仍一脸淡漠的李氏,笑道:“众位妹妹,该处理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咱们还是进屋吧,我还有些重要的事和妹妹们说呢。”说完,扶着小福子的手回了正屋。

第三十九章 南巡

    回到正屋,待大家坐定,丫环重新上了热茶,乌喇那拉氏方笑道:“治府不严,让妹妹们受累了,是姐姐的不是。”李氏回笑道:“姐姐哪里的话,这府里的诸多事宜全靠姐姐平日操劳,要不哪有妹妹们的悠闲。”宋氏陪笑道:“哎哟,您们俩别再互相谦虚了,这府里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您二位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哪不是靠两位福晋的操持。今为了这些不知可谓的奴才们,倒是辛苦福晋您了。”一时间,大家皆笑着称是,仿佛刚才的事从未生,大家一直都在厅里说着闲话。

    乌喇那拉氏见气氛回笼,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含笑道:“府里那些闲事不提也罢,有件事倒要赶着给妹妹们说说,爷再过几天就要赔万岁爷去南巡阅河。”见众人皆满脸疑问,复又解释道:“这事是有些突然,爷也是昨个下午才得的令,现在人还在为万岁爷南巡的事忙呢。唉,此次水患十分严重,不少百姓流离失所,万岁爷对此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就临时决定南巡,以为天下黎明。我们后宅妇人虽不能为此出谋划策,但身为皇家媳妇却得忧心百姓。所以,希望各位妹妹能为受难的百姓祈福,抄写经书,也慰爷一番忧国忧民之心。”乌喇那拉氏话一落,众人表情各异

    李氏心下不快,自己的小阿哥再过十来天就满周岁,这周岁抓周之礼可是大事。原想着借此机会好好压压年氏,也让众人知道自己在府里的地位。想到此,只恨的银牙暗咬,脸上却不显,笑道:“这是好事,爷能陪驾南巡真是大好事。只是时间有些太赶了,咱们可得好好为爷整装行礼才是。”武氏心下也不悦,想自己刚传出有孕,正是蒙宠的好时机,爷却不在府里。然,事已成定局,只好恭维道:“爷将要陪驾南巡,婢妾定要为其担心。好在福晋让婢妾等抄写经书,既能为黎明百姓祈福又能安了婢妾的心。”

    慧珠仔细的听着眼前这些女人的谈话,心下却觉得胤禛将要陪驾南巡是好事。自己最近受了不少的冲击,若他不在府里,想必是非也会少些吧。于是慧珠便和耿氏一起笑称道:“福晋远见,能想到让婢妾们抄写经书祈福,真是一举两得好事。”

    乌喇那拉氏含笑的应了,意味深长的掠过武氏,看向李氏,笑道:“爷能陪驾南巡是万岁爷的恩宠,但是却苦了妹妹,眼看三阿哥的周岁宴就要到了,爷却不在。”满意的见李氏眼神变了变,复又温声道:“唉,外面的百姓正在受苦,所以爷的意思是,三阿哥的周岁礼也就不用大办,咱们府里人自己围着乐和一下,应个景就行。李妹妹,姐姐望你能理解爷忧民之心,这次可真让三阿哥受委屈了。”李氏脸色不变,淡然道:“三阿哥怎么会委屈呢,身为爱新觉罗的子孙,岂可在百姓受苦时,自己享乐呢,姐姐多虑了。”

    乌喇那拉氏笑称李氏声明大义后,便歇了话。接着众人又寒暄了好一会,各说了几句得喜的话,方各自散去。

    却说慧珠回到院子时,已巳时将阑。本在正院受了惊吓,现在脸色自然不好。月荷机灵,见状,忙找出常服,伺候慧珠换上,呈上了杏仁茶后,便只身退出里屋。

    回到自己屋里,慧珠方松口气,歪靠着炕上想着今天的事。最近生的事太多了,全是带血要命的大事,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乌喇那拉氏随意的就杖毙了六人,六个活生生的人。然,府里的其他女人却转眼即忘,就连耿氏也是如此。乌喇那拉氏与李氏的暗斗,年氏与李氏的明争,李氏与武氏的合谋,耿氏与自己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呢。慧珠脑海里不停的翻转着,却听月荷在外间扬声道:“雨燕奉耿格格之命,前来求见主子。”拉回思绪,对素心点头示意。

    素心心下其实也不平静,贝勒府里水太深了,慧珠又懒散惯了,一直都得过且过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可这段时间却三五不时的生些事端。素心忧心的望了眼慧珠,便忙隔开帘子,侧身让月荷雨燕进来。

    雨燕端着托盘进了屋,给慧珠行了礼,躬身笑道:“回钮祜禄格格,我家主子叫奴婢给格格送些毛皮来,说是过年时的回礼。这回礼送的有些晚了,还请格格见谅。”慧珠虽不知道耿氏为什么送些毛皮来,却也笑道:“耿姐姐太客气,我送的就是些小东西,不值一提的,可比不上耿姐姐送的这些毛皮。雨燕,回去可得帮我谢谢你家主子啊。”雨燕见慧珠笑纳了,脸上却有疑问,便笑着按耿氏的话说道:“我家主子说格格看了这些毛皮也许会有些疑惑。主子说虽然已是二月了,但年福晋还在病榻中,武格格又传了喜讯,格格正好用这些毛皮做些耳包、皮套袖、昭君套子给年福晋和武格格,这些她们该是正得用的。”说着,雨燕又悄悄打量了慧珠的神色后,继续道:“我家主子说,格格进府不久,又病了这些天,怕格格忘了,才……。”慧珠心下明白,笑道:“真是劳烦耿姐姐了,还为**些烦心。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说我真真是忘了,多亏她提醒。”说完,又用簋装了藕粉桂糖糕、杏仁佛手、翠玉豆糕、糯米凉糕等四色糕点和夏梅腌渍的蒜菜给耿氏,便打了雨燕。

    素心恼自己忘了这事,待雨燕走后,随即笑道:“还是耿格格心细,又记着主子,可得好好谢谢她。”

    慧珠听了素心地话。心下道:自己倒有有些草木皆兵了。虽不知耿氏与自己以后会是交恶还是友好。但在府里这几个月。也多亏她地照顾和提点。想到这。很是感激她。真希望两人能继续交好下去。至于以后地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就再谨言慎行些好了。于是慧珠道:“是呀。亏得耿姐姐提醒。要不真得忘了。所幸这些天也无事。就做些手工活计好了。”就此慧珠丢了心思。和素心月荷就着耿氏送地毛皮做着戴地毛皮套子。

    ……

    胤禛陪驾南巡地日子。转眼即到。

    清晨。正是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地晨光还未出现之时。然而。四贝勒府大门外。却是黑压压跪满了人。

    在一番寒暄嘱咐后。胤禛在一应妻妾地地跪安礼中。骑着高马带着随从向紫禁城离去。

    康熙四十四年(1705)二月初九日。从京师启程。康熙帝第五次南巡阅河拉开序幕。

    (明天就要下新人榜了,好快,已经一个月,谢谢大家在这一个月里的支持。^_^)

第四十章 周礼

    送完胤禛,略寒暄几句,乌喇那拉氏便让众人各自散去。

    素心见周围没其他人,抱怨道:“您看,今哪院主子不是妆扮一新,打扮的漂漂亮亮,就主子您一点也不重视。”这话对,今个儿,胤禛的妻妾个个都不畏严寒,隆装盛饰。秀靥艳比花娇的李氏,玉颜艳春红的武氏,就连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的年氏也撑着身子前来。然,最难消受美人恩,一个个都红着眼睛看着胤禛,含娇细语,仿佛生离死别般,也不知他吃得消不。想到当时的场景,慧珠不由“扑哧”一笑,又见素心一脸不满,方假意咳嗽一声,收回笑意,道:“你可冤枉我了,我今天也是盛装出席,那,这身旗服还是你给我挑的呢。”素心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好反驳。事实也是如此,慧珠今虽穿的新衣,但比起府里其他人的春装,却是逊色不少。见慧珠如此说,也只好无奈的点头称是。

    说话时候,已经回到院子,此时月荷正站在廊下张望,见慧珠回来了,脸上顿时喜笑颜开,扬声道:“主子和素心姐回来了。”说着,就行了礼,边伺候慧珠往里屋去,边叨念道:“主子可是回来,奴婢一直等着呢。主子今起得早,又没用些吃食,想必也饿了。唔,夏梅把吃食都温着,马上就可以用了。”

    回到里屋,慧珠换好常服、靰鞡,正待在炕上坐下,夏梅就提着食盒进来了。月荷忙帮着将碗碟一一摆好,慧珠抬眼看去,一碗红稻米粥、一碟豆面饽饽、一碟栗子面窝窝头、一碟凉拌鸡丝、一碗白肉血肠、一小碗椒油莼菜酱,看着很是可口,遂打趣道:“我就知夏梅是个细心的,又有手好厨艺,将来不知谁有福气能娶了你。”夏梅听后忙脸红的低下头,素心月荷哧哧的笑着,慧珠见状,继续道:“月荷,你笑什么,难道你也想出嫁了,这可不行,我还得留你几年呢。”月荷跺了下脚,假意嗔道:“主子就知道欺负我,你们也都笑我,哼,我才不嫁了,我就伺候主子一辈子。”慧珠舀了口粥后,道:“那感情好,就留着你,倒时可别埋怨我啊。”说完,大家皆笑。

    待慧珠吃过饭,盥漱毕,便歪躺在炕上,与素心月荷在里屋随意做些手工活。三人闲谈间,便扯到了宏时的周岁贺礼上。

    慧珠道:“孩子周岁常送银质长命锁,可我想着光送这,李福晋可能不喜,还得加些什么。”素心停下手中针线,略思索,道:“小孩也不能送什么太贵重的,就打个样式新一点的送三阿哥就好了。呀,不是还有给婴儿‘睡扁头’的习俗嘛,趁还有时间找些好料子做个小枕头,既寓意三阿哥以后‘头枕粮仓’,日后大富大贵,又讨了李福晋的喜。”慧珠啪了下手,喜道:“还是素心有办法,就这样,既有了体面又有新意,也不显的出挑。”月荷接着道:“奴婢在进府之前,见过一户富贵人家的周岁礼,小孩戴了个项圈形的长命锁,主子给三阿哥送的,也可也照这样式打。至于文字图案嘛,就在正面刻‘长命富贵’,后面錾了几句家常话,慧珠便让素心赏了十两银子,让他退下了。

    日子过得很快,当慧珠把贺礼准备好不久,就到了李氏宴请的日子,康熙四十三年二月十三日,宏时的周岁礼。

    这日慧珠收拾妥当,便带着素心往李氏的院子去。来到院门,忙有丫环嬷嬷行礼请安,同时有人传道:“钮祜禄格格到。”传话间,就见一个俏丫头领着慧珠主仆往正屋走,老远就听见里面的说笑声。待进了正屋,李氏、武氏、耿氏皆在,慧珠忙给李氏蹲安行了礼,又与武氏、耿氏各见了礼,方在椅子上坐下。

    今日李氏,身穿黑领缕金银色团花暗红旗袍,梳大拉翅头,艳丽端庄。其余众人也穿戴喜庆,满脸笑意,纷纷说着吉祥话,由此可窥李氏在府里的地位。

    不一会儿,府里的其他妻妾也都到齐了。李氏见到家都到了,忙让丫环好生招待,又寒暄几句,便有人来报:“福晋来了,已到院门廊下。”李氏忙和其他人迎出门外,给乌喇那拉氏行了礼,众人方重新回到正屋。

    慧珠见乌喇那拉氏也穿戴喜庆。不由暗道。她还是很给李氏脸面。看来李氏在府里地确挺有势力地。不过年氏怎么还没到。慧珠正想着。就见刑嬷嬷带着贺礼来了。

    进了屋。刑嬷嬷将贺礼递给小丫环后。下跪行礼。道:“请福晋、李福晋莫怪。我家主子身体有恙。不能前来恭贺三阿哥周岁大礼。特遣奴婢献上贺礼。还望李福晋和三阿哥笑纳。”李氏心下狠到。好半响。才淡然说道:“哦。原来如此。既然年妹妹身体有恙。就好生在屋里歇着吧。嬷嬷。回去帮我谢你家主子地贺礼。”停下。李氏叹了口气。自语道:“其实。年妹妹不来。也是好事。免得她触景伤情。也不知她以后地身子还能养……啊。怎么忘了。嬷嬷快起来吧。”刑嬷嬷脸色变了变。方躬身站起。一时间。屋子有些安静。好在。这时有人上来报说三阿哥地“抓周”礼地吉时已到。

    乌喇那拉氏笑道:“恩。三阿哥要‘抓周’。那嬷嬷你就先行退下吧。叫你主子好生休养。过些时候。我再去看她。”刑嬷嬷躬身谢过乌喇那拉氏。便退下。

    不一时。丫环嬷嬷便在早已陈设好地大案上。摆:印章、儒、释、道三教地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物件。接着李氏又亲自将宏时置于中间。此时。慧珠方将宏时看个清楚。宏时也就一岁。胖墩墩地。身着大红色绣什么。只是含笑接受着众人地祝福。大多都说宏时是大富大贵命之类地。慧珠倒觉得好笑。这宏时是皇孙。含着金钥匙出生。能不大富大贵嘛。

    宏时地抓周礼毕。众人便移到今日摆席地地方暖阁。寒暄几句。就在位子上坐定。片刻间。就有丫环端着小碗长寿面至面前。随意吃两口应景后。便撤了。然后丫环们又陆陆续续端上其他吃食。宴席算是正式开始。

    胤禛虽没在席上,但大家也逗着趣,说着讨喜话,倒也宾主尽欢。直到未时正(下午2点),方用完席,随后又应酬了一阵,才各自告辞离开。

第四十一章 家书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倏忽间又过了两月,转眼就到了春天。

    这日慧珠刚醒,就听见外面隐隐有说笑声,便扬声问道:“怎么了?”话音刚落,素心就隔开门帘,走进来,笑道:“也没什么,对了,主子怎起得这早,还能再睡会呢。”说完,又看着慧珠,眼里闪着浓浓笑意。

    慧珠不由纳闷,摸摸脸,难道脸上有什么。素心见状不由笑得更欢了,好半天才从出橱柜里取出旗服,走到慧珠跟前,笑道:“主子,院里的石榴花开了。本是五月才开的石榴花,今就开了。石榴‘多子’之兆,这石榴花开还不是象征主子就要开花结果了吗?这可是吉兆。奴婢呀,刚正和月玉荷商量着把石榴盆栽给主子搬进里屋来。恩,把金橘给摆在外面就是。”慧珠囧道:“现在都四月底了,石榴提早开花也属正常,你们用得着这么高兴码。”素心不满道:“主子,这可错了。这老人家留下的话,定有道理的。石榴‘多子’之兆,本就是吉兆,到了主子这却成了常事。”素心看了看屋子,小声道:“前个月,不是说爷就要回来了吗。年福晋身子还在养着,武格格肚子又大了起来,除了李福晋那是大头……主子啊,这可是个机会,拢住爷,早点生个小阿哥才是正事。”这屋里又没外人,慧珠看着素心那一副做贼样,很是好笑,却对她的话倒有些感冒,便没有接话。

    说话间,月荷也端着热水进来了,慧珠就着洗漱完,梳妆时,瞥见二人频频笑意,假意怪道:“够了啊,你们是在给我梳头的吧,再这样笑下去,也就不用去给福晋请安了。”月荷乐呵呵的道:“还早着呢,主子可以慢悠悠地吃完早饭,再去请安,也迟不了。”说完,又和这月荷,眉里眼里皆是笑容。

    慧珠任这她们给自己梳妆,思绪却不禁飘远开来。大概是因为胤禛没在的原因,府里的女人都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有时还能言笑几句。可以说,这是自己进府以来最优哉游哉的一段日子,尤其是再经过年氏小产,乌喇那拉氏整治下人后,就更加珍惜现在平静的生活。不过,胤禛总是要回来的,该面对的还要面对吧。慧珠再抬次眼满看了看,一脸笑容的素心月荷二人,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这还没还上呢,她们就高兴成这样,这要有了,还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不就是因为石榴提早开花,胤禛这两天就要回来了骂。

    慧珠用过早饭,向往常一样带着素心去乌喇那拉氏院子请安。一路走来,虽说还仍带着初春早晨微微的寒冷,然而檐下的盆栽里嫩蕊细开,阶下的泥土里芳草萋萋,倒也处处呈现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看着府里皆一片初春的气息,慧珠也心情大好,带着笑容来到了正屋。

    慧珠给乌喇那拉氏等蹲安行礼后,便在末端坐下,和耿氏攀谈起来。随意看了眼众人,看来真是春天到了,花开满室春色。想着,慧珠就轻笑出声,耿氏疑道:“李福晋下帖约大家去赏花就这高兴?”慧珠微咳道:“此时正值踏春游乐之际,然我们后宅妇人不宜抛头露面,李福晋约咱们去花园赏花,也有踏春游乐之意。”耿氏笑道:“行了,就你有理,还搬出大道理来了。哟,今老是眉开眼笑的,莫不是因为爷要回来了?”慧珠顿时僵在了笑脸,忙结舌道:“这,这可误会大了,耿姐姐可别这么说。”耿氏不语,只是用帕子捂着嘴笑看慧珠。

    说笑间,来请安的人都到了,乌喇那拉氏与众人寒暄了几句,方有些严肃的道:“妹妹们该都知道,爷过两天就要回府了,不料事情有变。想今个儿都二十四了,爷陪驾南巡也有两月。我昨下午收到了爷的家书,说万岁爷临时决定亲自赴明太祖陵行礼并去这次灾情极为严重的黄河、高家堰等地遍阅河堤后,再返回京城。”

    乌喇那拉氏的话音刚落,就见武氏急问道:“怎么?都去了两月还不见回京,却还要去给明太祖陵行礼,这,福晋,爷信上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李氏见武氏这般问,皱了皱眉,又随即笑道:“武妹妹这是太关心爷了,才问得有些急切,还请福晋莫怪。妹妹也想问问爷这要何时才能回来,想我的三阿哥都能叫人了,爷却还没听他叫过阿玛呢。”乌喇那拉氏不在意的笑道:“姐妹之间有何怪罪之说,不过这次爷离府是有些久了,信上说要过扬州、宝应、淮安等地后,才启程返京,估摸着也要下月底才能回来吧。”年氏轻启朱唇,呢喃道:“今年闰月,有两个四月,爷可别过了闰四月,五月才能回来。”年氏说完,便轻咳了几声。然而她却不知,这话倒让她说对了,闰四月二十八日,康熙帝等才启程回京,胤禛也直到五月初三才回府。

    听到这,慧珠不由暗喜,胤禛说不定真要迟到五月才能回来,想着,嘴角不知觉的往上翘起,忽听年氏的咳嗽声,才压住表情。随即一抬头,就见乌喇那拉氏一脸关切的看着年氏,温声道:“年妹妹身子没大好,还要多多休养才是,等会儿,我再差李太医来看看。”年氏浅笑道:“多谢福晋关心。”乌喇那拉氏随意挥挥手,继续道:“年妹妹不用客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养好了身子,爷回来见了也会高兴安心的。”说到这,乌喇那拉氏看了眼众人,复又笑意加深的看向李氏,最后才对着武氏笑道:“除了年妹妹要养好身子外,武妹妹更该好好养着,现在你可是两个人了。唉,爷自三十七年被封贝勒自今也有好几年,看来不出多久就该往上封了。呵呵,倒时这侧福晋的名位也就多出来,正好去宗人府汇奏请封。”话音一落,乌喇那拉氏满意的看着众人表情皆变。

    慧珠不禁眼神复杂的瞟了下乌喇那拉氏,是啊,胤禛作为皇阿哥,养母是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生母又是永和宫主位,他上面的三位哥哥除了二阿哥是太子外,另两个都封了王。胤禛现在虽是贝勒,可封王这也只是时间问题。贝勒只能有两位侧福晋,可郡王却能有三位,甚至将来封了亲王就可以有四位。

    想到这。慧珠便抬头看向李氏年氏。年氏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见李氏稍变神情。后又笑着道:“我就知道。武妹妹是个有福气。恩。武妹妹肚子看形状嘛。倒是尖尖地。依我看定能为爷生个小阿哥。”突然。年氏猛地抬起头。淡淡道:“那也要有生下来地命。”

    年氏话落。一时间屋里有些沉默。后来。可能是因为胤禛延迟回府地事。可能是乌喇那拉氏地话。也可能是年氏地话。总之。屋里没了先前合乐地气氛。大家复又说了几句。寒暄了下。便各自散去。

    出了正院。慧珠回到自己地院里。刚进屋就现屋里地金橘盆栽果真换成了石榴盆栽。不由好笑。这月荷在这上就是办事效率。正想打趣她几句。就听素心道:“月荷。你去把外面地院子扫扫。看着落叶倒是不少。”月荷见素心神色。想是有事要说。也不多话。向慧珠行了礼。便躬身退下。

    待月荷退下。慧珠见素心一直盯着石榴盆栽看。便问道:“素心。怎么了。也不过是晚一个月才回来。用地着这样吗?”素心听后。也不回话。直接走到慧珠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方道:“主子。奴婢不是因为爷晚回府丧气。而是今个儿听福晋地话。奴婢才突然醒悟。主子地前景十分不乐观。主子现在是格格。外面地人也会尊称一声庶福晋。可是这和福晋、侧福晋完全不一样。格格虽入了玉碟。却是不入册。没有朝廷册封地。奴婢原想等主子生了小阿哥。也能进位。可是侧福晋地名位是定额地。若等几位侧福晋封完了。就算主子生了小阿哥也只能是个格格。也只会永远是爷地妾。而不能像侧福晋那样成为爷妻子之一。”说着。素心又给慧珠磕了个头道:“还请主子上上心。多在爷身上下功夫。趁下届选秀还没到这段时间。生下小阿哥。早日被封为侧福晋。”慧珠皱眉道:“素心。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以前我们不是说过了吗?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素心继续道:“奴婢知您是不喜内宅争斗地。可您已经身在这个是非圈了。是脱不开地。主子。就算您不为侧福晋地名份。也为您将来地孩子想想啊。这格格生地孩子和侧福晋生地孩子区别可大着了。一个是庶子。一个却是侧室子。将来袭地爵位之差。想必主子更清楚吧。远地不说。就说主子以后生下孩子。若以您格格地身份能有资格抚养吗?您又有能力保护他平安长大吗?”

    慧珠有些怔住。自己知道将来肯定会诞下一儿半女。只想着顺其自然地过着。是啊。若将来不能亲自抚养他。或不能让他平安长大……一时间。慧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定了定心神。弯腰将素心扶起来道:“素心。在这府里只有你是我最亲地人。我知你是为了我好。可让我去争宠。去……我做不到。起码现在做不到。爷。现在还是贝勒。封郡王或是亲王也还要些时侯。你不要逼我。让我好好想想。”素心见慧珠一脸地无助不确定。心下有些后悔怎么就这样说出了这些话。也未免太心急了。慧珠一直过着顺利平淡地生活。一下肯定是接受不了地。于是心疼道:“主子。是奴婢越矩了。奴婢那些话。可能说地过早。唉。也就随意说说。主子只需闲暇时想想便罢。主子。您回来一阵了。还没喝口水吧。奴婢这就去给主子备些点心和热茶来。”说着。素心便伺候慧珠坐下。出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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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赏花

    绿窗春睡觉来迟,谁唤起,窗外晓莺啼。

    翌日午后,慧珠在春困中被外面的鸟啼声倏忽吵醒,微睁开眼,就感到外面的阳光直晃人眼,不由眯起了双眼。温暖而白炙的阳光,春天已在不知不觉中侵染了大地,而自己似乎也被某种东西在一点一滴的侵染改变中。想到这,慧珠无声苦笑,随即从榻上翻身坐起,打了个呵欠,慵懒的问道:“进来吧,现在什么时辰了?”

    素心从外间进来,回道:“回主子,快到未时正(下午2点),奴婢也正想着叫你起身呢。”慧珠揉了会额头,才说道:“睡的也不怎么踏实,反倒弄得头有些涨疼,索性起来好了。看时辰也是时候了,这李福晋请客,还是早去为好。”素心明白,立即上前伺候慧珠起身,稍作梳洗整装,便去府里花园赴宴。一路说说闲话倒也惬意,二人都没再提起昨天的一番对话,回到往常。

    没走一会儿,便到了府里的内花园,此时月洞门正有不少仆人忙进忙出,见到慧珠,纷纷行礼问安。慧珠依依颔后,对素心小声道:“看来咱们来早了,估摸着福晋她们还要半响才能到,正好小转一会再到前堂来,我也可以清醒清醒,这头还是涨疼着。”素心点头应:“主子说的是。”于是二人便饶过花园前堂,在后园小路上瞎转悠。

    刚走到后院粉墙檐下,忽见一个做丫环装扮的女子形色匆忙的从一处假山中出来,随意看了下,就立马离开,大概是因为过于慌张也就没现慧珠主仆。慧珠见状,忙拉着月荷往后,退到一色粉墙和假山的夹角处。瞬间,就听到有衣服的窸窣声,慧珠屏气凝神,从假山的缝隙中隐约可见一个中年仆妇的身影,却看不清她的面貌。此人似乎张望了一会,才疾步离开。

    片刻后,慧珠与素心方踱步出来,仔细打看了下周围,慧珠道:“回去吧。”素心疑道:“可,主子……”慧珠摇头不语,示意素心回前堂去。心下却在翻转,这两人行色匆匆肯定有密事相谈。然,她们竟在李氏的宴请地如此行事,不是太蠢就是有人吩咐行事。看那仆妇的着衣可见绝不是一般伺候的下等奴仆,该是哪位主子身边的人,是谁呢?身影有些眼熟,却也想不出是谁。不过,应该不是李氏的人,她怎么会在自己的宴请地闹事呢。不,也不一定,李氏现于武氏交好,可自昨天乌喇那拉氏有意提拔武氏做侧福晋时,这情况就变了。现在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什么,说不定是自己太紧张了,也许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一会多留意些好了,不管如何,千万不能搅合进去,让人当枪使。慧珠心思转念间,便来到了前堂。

    此时,在前堂花园宽阔平坦的石青地上,已摆着十来把朱红色雕花椅,并每两把椅子之间皆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摆着精致小巧的糕点、瓜果和清一色的青瓷白底茶盏。而座椅外又遍地皆春,处处叠石迭景,红情绿意,和着嬉笑攀谈的人们,组合成一副其乐融融春光明媚之景。

    慧珠见此,不由皱下眉头,在灼热和清澈的阳光下,这些友好亲切的笑容是否藏有不为人知的阴谋。不待自己继续想下去,就听有人通传道:“钮祜禄格格到。”随即慧珠连忙朝座的乌喇那拉氏和李氏蹲安行礼,在一番寒暄下才在耿氏旁边坐下。

    耿氏问道:“妹妹去哪了,我开始走到院门不远处就见到妹妹,怎么这半天才到。”慧珠解释道:“觉得来的太早,便随意的转溜了一会。”耿氏笑道:“我今也来早了,一个人待了好一会才见人来,早知道就跟你一块去转悠了。”慧珠回笑道:“那以后有什么宴席之类的就约上耿姐姐同往,免得我们都落了单。”耿氏笑应了。

    见大家坐定,李氏开口道:“我在这谢谢福晋和各位妹妹赏脸,齐来赏花。”宋氏一直都是乌喇那拉氏和李氏两边都不得罪,甚至更偏颇李氏,于是,宋氏立马笑道:“婢妾们多亏李福晋提议赏花,才能一起聚聚,赏花嬉戏。福晋平时事忙,也只有李福晋能把大家聚在一起联络联络姐妹感情。婢妾在这谢过李福晋了。”说着,宋氏就起身给李氏福了个身。

    李氏含笑受了礼,扫过坐于下位的众人和侧位的年氏武氏,笑意加浓,她十分喜欢这种感觉,由自己帖宴请,和乌喇那拉氏共同坐于位,自己在府里的地位是没人可以取代。想到在这,李氏一扫昨天带来的不快,与众人寒暄闲谈好一阵,方满眼傲色的笑道:“现在虽是月季的花期,不过前些时候我得了几株上好的山茶花珍品,又知几位妹妹素喜山茶花,正好借今日让大家共赏。”李氏稍作停顿,复又看了年氏瞬间惨白的脸色,继续笑道:“这山茶花性喜温暖湿润,忌烈日。所以,还请福晋和众位妹妹们移驾到后园的水塘凉亭下赏花。”说完,李氏便面含笑容的起身。

    慧珠和素心对视一眼。方携着耿氏地手一起向后院走去。眼神却不由落在了武氏已经鼓起了地肚子上。后院凉亭不就是自己方才去地地方吗。还有这山茶花。然。凉亭就在不远处。说笑间。连带着胤禛地侍妾以及各自伺候地丫环共二十余人便到了凉亭廊下。

    武氏本就习过诗书。有些讨好李氏地意味说道:“这些山茶花不愧是具有‘唯有山茶殊耐久。独能深月占春风’地傲梅风骨。又有‘花繁艳红。深夺晓霞’地凌牡丹之鲜艳。李福晋真是惜花懂花地妙人啊。”年氏呢喃道:“是不错。这盆焦萼白宝珠似宝珠而蕊白。本该九月开花。此时却开得清香纷繁。”李氏指着一盆开有多片花瓣组成六角塔形花冠笑道:“还是年妹妹甚懂山茶啊。来。年妹妹看看这盆。它可是山茶花中最有名地‘十八学士’。若年妹妹喜欢。我倒是可以割爱。毕竟我能常得地。”年氏猛地转眼看向李氏。笑道:“妹妹岂可夺李姐姐所爱。这‘十八学士’虽是名品。然妹妹年轻。以后还有地是机会。所以。李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毕竟这花。姐姐您也不会再轻易得到了。还是别大方成全妹妹。苦了自己可就不好了。”乌喇那拉氏分别拉着李氏和年氏地手笑道:“两位妹妹都是能常得这花地人。又是人比花娇地美人。我看。还是由我这个已是昨日黄花之人讨了这‘十八学士’地花。添添颜色。”见状。李氏年氏皆不推诿。连同众人一起夸耀乌喇那拉氏是花之正盛之际。接着便是一阵互相夸耀。顺着池塘向各色盆栽一一看去。

    慧珠本一直看着周围地情况。此时见状。觉得有些好笑。看来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不过是一群后宅妇人演一场姐姐妹妹地戏罢了。慧珠笑着对素心摇摇头。以示无事。不料恍惚中看见有个身形有些像开始遇见地那名婢女。她正慢慢地向池塘边移去。此时。在一块不大地凉亭池塘处拥挤着一大片人。慧珠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便不由自主地向那人走去。

    不对。她是在向武氏所站地地方走去。前面是池塘。慧珠忽地念头一闪。连忙往前上了几步。刚来到武氏地侧边。就见那丫环用脚蹭了一下武氏地花盆底。肩部似不在意往武氏身上一靠。转眼就匆匆离开。

    “啊”武氏大叫一声。整个人就往池塘里倒去。慧珠叫了声“武姐姐”。就猛地拉住武氏地胳膊。使劲把武氏往侧边拽。转瞬间。惊叫声连连。“噔”地一声。只见慧珠硬生生地倒在池塘石阶上。而武氏除了一只脚悬在池塘里。其余整个身子都倒在慧珠地身上。

    慧珠感觉武氏安然无恙地倒在自己地身上。方心下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到脚裸处。传来阵阵钻心地疼痛。不禁痛叫出声:“啊。我地脚……疼……压……别……”慧珠地疼叫声。使怔住地众人纷纷反应过来。乌喇那拉氏最先醒过神。忙走过去。一把推开呆站在一旁地妾室。招呼其他人过来帮忙。待众人扶起武氏。慧珠已经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不要觉得慧珠救武氏不好,其实慧珠还是有她的考量的,慧珠不是什么大善人。呵呵,求推荐,支持)

第四十三章 养伤

    慧珠斜靠在榻上,看着她那只隐隐胀痛的右脚,脑海里只闪现了两个字——“后悔”。

    自己救武氏,有一方面可以说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不能见死不救;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为了摆脱这个理不清的是非圈呢。可就算再怎么样,也从没想过牺牲自己,当初想着救武氏假意受伤,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真的伤了脚裸,动了筋骨,而且还这么疼,直让自己当场痛晕了过去。想到这,慧珠不由想起自己在太医的诊治下,生生疼醒时的感觉,瞬间打了个冷颤。

    这时,素心送完乌喇那拉氏与太医等人,一进里屋,就见慧珠惨白着一张脸,立即有些心疼的抱怨道:“主子,怎么了,还在疼吗?您再忍忍,太医说您伤了筋骨,前几天是有些疼的。”素心说着,就倒了杯茶递给慧珠,继续道:“主子,您怎么就跑去救武格格呢,当时有那么多奴才在,您何苦去犯什么险啊。”慧珠没有顺着接话,反而问道:“你当时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迹,就是在后园看到的那个丫环?”素心纳闷道:“当时人太多,地方又不怎么大,奴婢一时也没看见有什么……难道,主子的意思是说,就是我们在后园遇到的那个丫环要把武格格推到池塘里的。”慧珠点点头,素心有些不确定的自语道:“武格格是花盆底跟断了,才会一时站不稳往池塘里掉,她自己也回忆说没人推她,只是有人挨了一下。”慧珠继续说道:“恩,应该是这样的。我当时见到那丫环蹭了下武氏的鞋,要不然以木材为质的花盆底岂会轻易断跟。这肯定是有人计划好了的,给武格格穿上有问题的鞋,再趁混乱之际将她推入池塘,这样不但能使她流产还能不引起怀疑。”素心惊道:“原来主子早就知道事情不简单,那又是谁想害武格格呢?主子救了她,会不会让那人把矛头指向您呢?”

    慧珠摇摇头,是谁倒不知道,不过这影在暗处的人是不会来加害自己的,若这样不就有暴露嫌疑的危险。再说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武氏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大概还没那个资格让人惦记着吧。然,这武氏,已犯众怒,她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出生是难了。她与李氏联合,无疑犯了乌喇那拉氏的忌讳;后又在乌喇那拉氏刻意挑拨说要提她为侧福晋时,得罪了李氏;然后,还有年氏,在年氏小产的当天传出有孕,这不是打了年氏的脸吗,因此武氏一下就得罪了府里最有势力的三个女人。其实若没乌喇那拉氏昨天的话,她还有可能生下孩子,毕竟格格的孩子和侧福晋的孩子是有差别的。怪只怪武氏太心急,昨天对乌喇那拉氏的话表现极为热切,这怎能不引起其他人的嫉妒,五个多月的身子,微尖的肚形,男孩,小阿哥……

    素心见慧珠脸上阴晴不定,又不讲话,担心的问道:“主子怎么了,是事情有变,会有什么危险吗?”慧珠一惊,自己怎么会想的这么远,还算计的如此清楚。定定心神,看着一脸担忧的素心,安慰道:“不用担心,太医不是说了吗,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里,府里任何事都与我无关,别人也害不到我这的,只是武……没什么,就是刚刚脚裸处又一阵抽疼,我才不想说话的。”这倒是真的,慧珠的脚裸不时会传出一阵胀痛。

    素心知是无事,便担心起慧珠的脚,叨念道:“主子,您也真是的,奴婢知您是心善又想脱离是非才救武格格的,可怎么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啊,您去救她万一您有个什么,又如何是好啊。爷再过一个来月也能回来,您却脚伤未愈,也不能服侍……。”

    听着素心的叨念,慧珠再次无奈的苦笑摇头。早知道会伤了筋骨还如此疼,自己也不一定会亲身去救武氏的。

    时间过了的很快,转眼半月过去。在受伤了头一天,乌喇那拉氏就免了慧珠的请安,慧珠也就每天躺在榻上养伤,和素心月荷做做针线活计、随意闹闹嗑,日子倒也过得平静无波。不过,如此这般,倒有着‘与世隔绝’的意味。自受伤以来,慧珠就关了院门,轻易不与人往来,所以府里生了什么也不得而知,但自今也未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想来也相安无事。

    这日晚间,慧珠在里屋歪躺着和素心月荷闲话,夏梅端着托盘走进来,笑道:“主子,奴婢熬了些汤,您也趁热喝了。”月荷见状,连忙从脚踏上起身,帮着夏梅将汤递给慧珠。

    慧珠接过汤,随意瞟了一眼,唉声叹气道:“又是花生猪蹄汤,还是大晚上的喝。再这样补下去,我也不用见人了。”月荷知是慧珠愁长胖了,遂笑道:“主子,哪能呢,您现在是越喝越水嫩,脸上白嫩极了,奴婢还羡慕不过来了。”慧珠喝了口汤,方道:“就来糊弄我吧,怎么不说我腰身长了,就会嘴甜挑好话。”月荷笑呵呵道:“主子,别愁,您现在是心宽体胖。”慧珠一听,笑骂道:“好呀,你这个混丫头,说我胖了,看我不叫素心好生个罚你。”

    慧珠在与月荷你来我往说笑声中,喝了汤,准备盥漱。忽就听见外面传来阵阵响声,接着就突然吵了起来,在寂静的夜晚里,尤为突出。

    慧珠看了看惊疑不定地众人。吩咐道:“素心。你去看看院门关好没。在门里听听外面生了什么事就行了。记住不要打开院门。”素心应了是。给慧珠行了礼。随即就疾步除了屋。

    不一会儿。素心就从外间回来。禀告道:“回主子。奴婢听地不怎么清楚。只能大概确定声音是从西院那边传出来地。”慧珠迟疑片刻。缓缓说道:“恩。行了。该与咱们无关。西院那边地事自有福晋处理。现在也过了一更天。你们也就各自下去睡吧。”月荷夏梅听后。便应声退下。

    待二人退下。慧珠与素心也没怎么说话。不过神情皆有些凝重。似隐隐约约察觉出了什么。

    慧珠在素心地伺候下睡了。心下却叹了口气。该来地还是来了。

    第二天。刚用过午饭。外间就传来“咚咚咚”地敲门声。慧珠示意素心让人就来。片刻。素心便和着乌喇那拉氏院里地丫环进来了。丫环给慧珠行礼问安后。方躬身道:“福晋想格格可能不知道。特意遣奴婢来通告一声。昨天夜里。武格格不幸流产了。现在福晋正在彻查。命府里各院下人不得随意走动。还请格格见谅。”慧珠笑道:“有劳姑娘。我知道福晋地意思。会约束底下地人。唉。没想到武姐姐竟会……不提也罢。你看我脚受了伤。不能亲自去探望武姐姐。还请姑娘帮我带些东西给福晋。让福晋替我交给武姐姐以表心意。”说完。素心就递了个荷包给那丫环。只见那丫环稍作沉凝。便笑道:“格格心善。奴婢一定会代为转告您地心意。想必武格格知道后也会感激格格地关心。”慧珠含笑谦虚了几句。又问了些话。方让素心备了几样有益女子补血养气地上好药材给武氏。打了丫环下去。

    接下来地日子。慧珠依然紧闭院门。过着自己地小日子。直到七天后。乌喇那拉氏让人传来消息。武氏是被她院里地丫环下了堕胎药才将一个成了形地男胎流掉。同时也因下药过猛。武氏以后是不能再有身子了。而那丫环在前一天上吊自杀。经调查。丫环是因为怨恨武氏平时打骂自己。才给她下了猛药。后又因害怕而畏罪自杀。因此。武氏流产一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慧珠得此消息,与素心不由一阵唏嘘,为武氏叹了几口气便罢。然,日子仍在继续,武氏虽已出事,府里的风波看似已停止,但慧珠仍不问世事,紧闭院门,对外一致宣称,要静养脚伤。

    (明天就到四阿哥了,^_^)

第四十四章 回府

    康熙帝第五次南巡,在康熙四十四年闰四月二十八日落幕。五月初三,皇四子胤禛回到京城四贝勒府。

    这日午后,慧珠在素心夏梅的搀扶下,出了里屋,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

    慧珠靠着躺椅上,随意的扇着天香绢质的白底绣梅花手绢,神情恹恹的道:“这时序刚入夏,就闷热起来了,我这还要躺上进两月呢。”素心望了望有些炙热的阳光,笑道:“现在五黄六月,去哪找不热的地呢,要不扶主子回屋里躺着。”慧珠打了个呵欠道:“别,再在屋里待着,我就快霉了。”夏梅见慧珠似有些困顿,提议道:“前个儿,大厨房送了些上好的樱桃,要不奴婢去盛了上来,给主子解解乏。”慧珠点点头,示意夏梅去准备。

    素心掐了掐时辰,不满道:“月荷这丫头,就是去库房领个份例,一去就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回来。”慧珠笑道:“你呀就是把她们看的太严了,月荷就一个小丫头,好不容易得了出去的机会,晚回来些也没个什么。”素心陪笑道:“主子就是心善,心疼那小丫头。”慧珠摇头笑笑,正待说些什么,就见月荷一脸兴奋的跑了回来。

    素心皱眉道:“这么没规矩,哪学的。”月荷喘着气,半天才给慧珠行了礼,急忙道:“主子,爷回来,现在正在正院厅里,其他各院的主子也都在。”听后,慧珠不由的和素心面面相觑,这舒服日子过惯了,竟然不知道胤禛今天回府。

    慧珠心思有些愁绪,胤禛回来了,这府里也该恢复正常了吧。可若他知道武氏把一个成了形的男胎给流掉会怎样想呢?还是……应该不会怎么样吧,毕竟害武氏流产的嫌疑人,还有他的嫡福晋和两位侧福晋。

    素心见慧珠神情恍惚,忙替她问道:“怎么今天回来的,爷是突然回来的还是提前就说好时间的?对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们一声,也好让主子准备准备啊。”月荷笑容有些僵住,抬头看了眼慧珠,才小心翼翼答道:“素心姐,我去取主子份例的时候,就被叫到了福晋院里。恩,王嬷嬷说,主子脚伤了,福晋决定还是不把爷今天回府的消息告诉主子,免得影响了主子养伤。”月荷停下来,给慧珠福了个身,有些安慰意味的笑道:“主子,王嬷嬷说,福晋会把您受伤的原因给爷说的,并让爷专门来看您。所以,现在您只要放宽心,等着爷来就好。”素心恼道:“凭什么就把主子给忘了,连派个人通知一声爷回来了,也不行吗?主子可是为了武……”慧珠厉声阻止道:“素心别说了,福晋事忙,没腾出时间通告一声也没什么。再说,我不是脚受了伤嘛,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去迎接。”素心硬压下怒气,对府里没有人前来通告一声很是替慧珠感到委屈,又忆起自己越了规,忙向慧珠行礼告罪。

    此时,夏梅正端着樱桃过来,见气氛有些怪,也不怎么说话,只是给慧珠行礼道:“主子,奴婢将樱桃洗净,顺便给主子从新沏了茶,还请主子慢用。”慧珠点头笑道:“恩,夏梅辛苦了。这樱桃看着不错,给张嬷嬷留些外,其余你们就陪着我一块尝尝吧。”素心三人向慧珠行礼谢赏,复又恢复了开始和谐的气氛。慧珠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们聊着,一时间倒也轻松和乐。

    转眼,时间就过去了几天。慧珠依然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问世事,仿佛胤禛没有回来一般。她是想清楚了的,自己虽救了武氏,但武氏还是流产了。况且当时乌喇那拉氏赏了布匹料子作为奖赏,也就没想过胤禛会再次赏东西,并夜宿自己这。

    这日巳时正(早上10点),太阳正高高挂起,还未炙人的阳光,暖洋洋的透过挂着薄纱的窗户照射进来。慧珠正在里屋看着闲书,打时间,就听月荷禀告道,小禄子前来求见。慧珠连忙在素心的伺候下稍作整理,就让小禄子进屋说话。

    小禄子打了个千,笑道:“奴才小禄子请格格大安。”慧珠连忙让小禄子起身,笑道:“我可有好长时间没见禄公公了。这一路伺候爷,禄公公可是辛苦了。”小禄子回到:“托格格福,一路倒也顺畅。再说,能够伺候爷,也是小禄子前世修来的福气,不辛苦不辛苦。”接着,慧珠又让素心给小禄子端了坐,和他寒暄的几句,小禄子才笑道:“爷赏了格格几匹苏州的好料子和几样头面饰,大概等会高总管就会给格格送来,奴才在这提前给格格道喜了。不过,奴才今来,是又事通告格格一声的。爷今晚将在格格这歇息,但晚饭就不在您这用了。”慧珠道:“谢公公吉言。恩,不知爷还有什么吩咐呢?”小禄子道:“格格客气了。爷说格格伤了脚上的筋骨,晚上让奴才们伺候就行,您只需随意陪爷说说话便是。唉,其实爷本想早点来看格格,奈何事情太多,幸好遇到今沐休,这才得了空。”随后,小禄子道完正事,又问了几句慧珠的伤势,说了些讨喜的话,方得了赏银,躬身退下。

    这胤禛虽说一切随意。用不着慧珠伺候。但得了消息地素心月荷等人。仿佛过年般把院子里里外外从新收拾打扫了一遍。刚过申时。慧珠草草用过晚饭后。便被拉去沐浴熏香。梳妆打扮。由于慧珠脚伤未愈行动不便。很是花了一番时间才妆扮妥当。

    慧珠觉得自己是有些适应后宅生活。可对于妻妾相处还是尽量坦然处之。无为而治地好。所以面对胤禛。去讨他欢心得他地宠。自认为还是做不到地。除了胤禛很难相处看不透外。前世地思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根深蒂固。心性虽被现在地生活磨平了很多。可有些东西要改变它。慧珠觉得很难很难。因此。像素心月荷般欢喜地去迎接三、四个月未见地胤禛是不可能地。但至少可以处处顺着他。应着他地意。毕竟。在府里生存。除了妻妾地相处之道。这得胤禛地宠。更是后宅妇人应谋取地。现下慧珠打定主意。便也心平气和地接受胤禛地到来。

    慧珠决定了以后生活地态度。应对方向。便坦然地坐在榻上。看着闲书。顺便等着胤禛地到来。大约一更天地时候。外间传来了吵杂之声。随即月荷慌忙地跑来道:“主子。爷到院门口。马上就要进来了。”慧珠点点头。示意素心月荷把自己扶到正屋门口恭候胤禛。

    月上中天。皎洁地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似是慧珠此时地心情。她扶靠着门柱站立着。望着在昏黄灯笼下笼罩地身影。慢慢走近……

    (大家见谅。今晚传地很晚。而且字数也不怎么多。^_^很晚才开始写这章地。明天会好好写了传上地。请继续支持^_^)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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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朝的生活介绍:
【起点女生网一组B班签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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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每天晚上更新,不改了,就晚上更新,o(n_n)o~在清朝的生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在清朝的生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在清朝的生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