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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玖拾陆     臻璇txt下载     臻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89章 龙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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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曹氏和柳十娘,臻德的眼睛越发红了,咬着唇没说话。

    臻璇知道那两位现在一定心急如焚,便带开了话题,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臻德抓了抓脑袋,道:“打听消息,传消息。”

    在知道裴大老爷身陷天牢、而臻律下落不明的那一段时间里,臻德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

    他亲眼看到了曹氏在马老太太的屋子里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她哭得几乎断肠。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京卫指挥司那个地方,他那时候不喜欢,我还兴高采烈地让他去,进去了不就出不来了啊!”抱着赶回来的臻琪,曹氏哭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只一下一下拍着臻琪道,“那不是个好地方啊,但幸亏臻律去了那个地方啊,不然这一个个说不定都回不来。还好,还好,送回来这么多好孩子,祖宗跟前娘有脸啊!没白白养他,没白白养他!”

    他也听说了裴七老爷和尤氏的争执,因为尤氏不咸不淡地数落了心神不宁的柳十娘几句,又讽刺她成亲两年肚子没有一点动静,若臻律留下些香火也不至于让曹氏这般心痛,柳十娘傻傻愣在那儿,七老爷冲过去就扇了尤氏一个巴掌。

    从来对尤氏言听计从,甚至为了她与臻瑛父女不合的七老爷,头一次和尤氏动怒。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气得浑身发抖。只一句:“没有六侄子,老子死在京城里,你给我留下一丁半点香火没有?”

    马老太太病倒了,日日卧榻,到了这个年纪,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到儿子。想到孙儿,没有一夜能够安眠。

    往日热闹的庆荣堂没有了笑声,谁也不知道走到哪个角落时会听见压抑得极低的哭声。

    臻德几乎喘不过气来,站在湖边,看着水中倒影他默然无言。

    从小到大,他都是最不让人省心的那一个。

    从小到大,都是兄弟姐妹们照顾着他。

    做错了事,有臻徽挡着;他在京城公子哥当中混得开,因为他是裴侍郎的嫡子,是臻琳的弟弟;是臻璇的消息和安排让他跟着姐姐兄弟逃出了京城;是了无音讯的臻律救了他们。

    若臻律真的回不来了。他有面目拍着胸脯说我对得起六哥拿命换了我吗?

    他连在他瘸了腿的十三弟面前都根本抬不起头来!

    父亲会如何?父亲还能顶起这片天吗?

    那他呢?作为裴家长房嫡子,他还要在兄弟姐妹们的保护中颓然度过一辈子吗?

    已经不是能够躲在段氏怀里撒娇推责任的年纪了。

    湖中的倒影个子高大得寻不到年幼时微胖的模样了。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长得那么高了,比事事挡在他前面的臻徽都高了半个头了。

    臻德去了祠堂,仰起头望着足足七人多高的牌坊,裴氏百年荣耀,全化作这牌坊,激励着、注视着子孙们前行,为家族再添辉煌。

    而祠堂之中,牌位上一个个祖宗名字,其中有探花郎,有太子太保,曾经的名士已是黄土,而他们的后人还要继续走下去。

    他记得为了家族他的兄弟姐妹们的付出。

    他记得段氏不止一次叹息臻衍才华横溢,却因为父亲不在甬州他要担起“臻”字辈长兄的责任而不追寻功名;

    他记得臻琳被退婚的那一日这个家绝望到了何种地步,就如同他记得臻琳回到京城时那些原本还与他保持了些距离的公子哥儿围上来的样子;

    他记得臻璇和臻环在庆荣堂里的争执,捧着诏书时她却说这是我裴家荣耀;

    他记得那一年臻律出征,高头大马上戎装身影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他记得问臻衡为何不早早参加会试,内敛沉稳的臻衡头一次那么耀目,他说:“我要学的还很多,直到我能够再为裴家博到一个三甲之名。”

    他还有脸面浑浑度日吗?

    他对得起这个“裴”字吗?

    臻德跪在马老太太的病榻前,一脸坚毅:“祖母,孙儿想跟着五姐夫他们一道去。孙儿知道自己没上阵杀敌的本事,但孙儿能跑跑腿做些杂事,家里担心在玫州的七姐姐,有机会孙儿想去趟玫州,给七姐姐带个信。”

    马老太太没有说话,她只是一瞬不瞬看着臻德,她是头一次在臻德的脸上看到这样果敢的神情,仿若看到了那一年也是这般跪在她面前说着要随傅家出征的臻律。

    段氏闻讯而至,抱着臻德不肯放手:“外头乱成那样,你没有习过武,你怎么待在军中?你也未单独出过远门,你怎么去找七丫头?娘为你父亲的安危日夜揪心,你舍得让娘再为你担惊受怕吗?”

    臻德垂下头,没有说话,只是把背挺得很直。

    马老太太眼中含泪,却是笑着的,她一字一字地对段氏道:“你是长媳,你要记住,你是‘世’字辈的长媳。我还撑得住,你怎么能先倒下?你五弟妹当年能舍得,你这个做长嫂的难道舍不得?我裴家每一个都是有出息的,臻德比得起他的兄弟们!”

    段氏最终还是硬下了心肠,亲自送了臻德出门,抱着幺儿她泪流满面,无数叮嘱最后只成了一句话:“我要是不让你走,你父亲会怪我的。臻德,你要让我们以你为荣。”

    军营里的日子很艰苦,这里没有公子没有贫富,每一个人都在努力。

    臻德没有功夫上不了战场,他也不想打肿脸去充胖子反倒是给傅家人添麻烦,就像他告诉马老太太的那样。跑腿做杂事。努力锻炼身子。不再拖谁的后腿。

    空闲时他会给家中写信,军营里的消息总比别处多些,他知道冲在最前头的傅四爷身子安康,他知道为了军饷粮草夏颐卿想尽了办法,但他还是没有臻律的音讯,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依照约定,在把以甬州为中心的东南领地持续扩大之后,臻德终于有了一条往玫州去的路。虽然路途遥远又曲折,但他还是出发了。

    先一路往南到深州,再绕上一个圈子往北去玫州,这样就能避开中间大片四皇子布下兵力的城镇。

    这段路臻德走了快两个月,他到达了山下小镇,却一直寻不到往青崖庄子去的路,直到偶遇了李管事。

    在见到臻璇的时候,臻德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又完成了一个目标,他还能继续做更多。

    臻德只说了那么简短的六个字。臻璇却从中听出了很多情绪,她弯着唇淡淡笑了。

    他们都长大了。等他们能支撑起裴家的时候,家族才能延续下一代,而有家族的支持,他们每一个人才能走得更远。

    姐弟两人交换了些信息,彼此都安心不少。

    臻德在经过深州的时候去见了臻徊。

    多年不见,臻徊的面上寻不到当初的轻狂样子,他甚至是认真地问了甬州那里的情况,然后,指着桌上厚厚的账册道:“南面这些百姓可不管谁做皇帝,他们只知道过自己的日子,这里的生意和往年一样,没有多少影响。我晓得打仗的地方难免物价飞涨,现在还好些,若打得久了,甬州都未必扛得住。万一哪一天家里开销不足,来问我要,我这些年替四房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

    认钱,喜欢把银子抓到手中的臻徊会这么说,臻德一时很是意外,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因为臻徊姓裴,所有的庄子铺子都姓裴,若七皇子败了,裴家倒了,深州的一切也都完了。

    这个时候哪里会再分什么庆荣堂、庆和堂,大家都是一样的。

    臻德要在青崖庄子整备两日,臻璇看着年关将近,让李管事杀了庄子上养的鸡羊,给一路辛苦的臻德补一补,也让庄户们分一些沾点儿肉腥。

    臻璇又和挽琴几个熬了两个通宵,匆匆替臻德赶出了几件冬衣,好让他带上。

    哪知臻德打算出发的前一日,山上突然落了大雪,白皑皑的阻拦了山路。

    此刻再不宜出行,臻德只能留在庄子上,等着哪日路好走一些再启程。

    这一等等到了大年初一,臻德带着昀哥儿在院子里玩耍,曦姐儿怕冷,却又不甘落人身后,时不时就跑出去凑会儿热闹。

    执棋在一旁护着,不时被他们逗乐。

    听到脚步声匆匆而来,执棋转头望去,直到看清一人快步而来,她一怔,复又大喜。

    晓得云在不顾山路艰难上山来了,臻璇急忙迎了出来。

    云在来不及缓上一口气,跪下行了大礼,红着眼睛道:“奴才给奶奶报喜!二爷一收到消息就让奴才赶到庄子上来,据军中抓到的俘虏交代,他是从北方过来的,他有听说过裴家六爷在北疆。”

    臻璇惊喜地深吸了一口气,臻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云在跟前,颤着声,问:“六哥真的……真的还活着?”

    来之前,云在不清楚臻德在庄子上,他刚才进来也没顾着张望,这会儿抬眼一看,认出了人,他猛一阵点头:“那俘虏是这么说的,二爷已经再让人去北方打听了,晓得奶奶着急,让奴才回来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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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话两句,熊孩子长大了,这一段反反复复在脑海里想,一直很期待写到这里。

    以及,亲妈舍不得下狠手啊,为了不虐撸大纲的时候脑袋都裂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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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章 龙争(七)

    臻德的身子晃了晃,深吸了一口气,他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下去了大半,臻律有消息了,事情没有那么糟,还有希望不是吗?

    虽然不知道臻律当初怎么逃出了京城,为何选择了北行,但能到北疆便是好事。他在那边打过几年的仗,北疆由傅家几位叔伯镇守,臻律是安全的。

    只是因为局势形成了南北飞地,彼此无法通信往来,只知道北疆的军队响应七皇子起兵,顶住了四皇子的攻势,却不知道那拼搏的人之中还有臻律。

    想来也是,若不是臻律早早到了北疆,在大皇子清君侧之前,北疆的傅家人怎么能够晓得京中局势大变,一次次拖延着不把军队交出去。

    臻璇合上眼,双手合十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大年初一,这样的消息真的是一个好兆头。

    让云在歇了一口气,臻璇又问了些情况,晓得夏颐卿一切都好,臻璇安心不少。

    “甬州那儿去报信了吗?”臻德问云在。

    云在摇了摇头:“二爷在豫州,那里到甬州实在不方便,还没有使人去传信。”

    臻德颔首想了想,打定了主意:“七姐姐,我过几日还是回甬州去,从南边绕过去,我走得快些,一个多月也能到了。也给家里报个平安,五叔母他们都等着信呢。”

    臻璇也想回甬州去,但她和臻德不同,先不说身边一堆丫鬟婆子,还带着两个孩子。路上耽搁了时间不说。也不安全。便道:“给我祖母和夫家那儿带个信,我和孩子都很好。”

    臻德应下了。

    云在一心要回夏颐卿那儿去,顾不上雪地湿滑,歇了一宿就要走。臻璇准备了不少冬衣鞋子,让他带给夏颐卿。臻德也一同下山,两人一道总让人安心些。

    等他们一走,青崖庄子又成了闭塞之处。

    如此过了半年,李管事从山下带回来的消息也慢慢变得复杂了起来。

    战事胶着。苦的是平民百姓,兵荒马乱的,不少难民从北面逃往南边,山下随处可见衣衫破旧满面泥污的行路人。

    难民一多,小镇也不再平静了,李管事好几次听说有哪家进了贼人,又有哪户被人抢了东西。

    李管事的媳妇愁容满面,庄子出产贫瘠,全靠主家给的银子换粮食,如今小镇那副样子。连粮食都不好换了。便是有金矿银矿,也没有几亩稻田来得让人放心。

    虽然原本就屯了不少粮食。可这仗再打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粮仓毕竟有吃空了的一天。

    又过了三个月,眼看着秋风渐起,又是一年缓缓过去,臻德又到了。

    臻德瞧着比冬天时精壮了不少,尤其是一张脸,黝黑黝黑的,若不是打小认得,谁还能想得到他小时候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这一回来,臻德还带了十来个身手不错的护院。

    臻璇稀奇了,笑话他道:“怎么还添了这么多跟班?”

    臻德抓了抓头,道:“接姐姐回甬州?”

    回甬州?

    臻璇一愣,这些日子她一直想着要回去,她的亲人都在甬州,隔了千里,彼此牵挂,但她更晓得她轻易动身不得,只能耐着性子住在青崖庄子上。

    “能回去了?”臻璇睁大眼睛,问道。

    臻德重重点了点头。

    这场战争经过一开始的拉锯之后,七皇子的军队收获了几场漂亮的胜仗,而后一点点巩固着胜势,一点点朝京城逼近。

    离最终的胜利还很远,但南方大部分都已在手,从玫州到甬州再也没有隔断。

    此刻出发,臻德有信心护着她们平安回到甬州。

    臻璇和李管事商量了一番,最终定下五日后出发。

    可以回甬州,丫鬟们面上也有笑容,麻利收拾好了行李,一行人启程。

    隔了一年多,头一次出青崖庄子,外面的城镇在臻璇眼里变得格外陌生,路途之中,每日可见不少从北方来的难民,也有不少贫苦人家生活无以为继只能卖儿卖女的。

    执画抹了好几次眼泪,在看到那些要被卖掉的小孩子的时候,执棋劝了几句,她红着眼睛道:“跟她们比,我还是好的。起码就卖在甬州,还能晓得爹娘在哪里。你看她们,这一路走一路卖,将来便是攒了银子也不晓得要捎到哪儿去。说起来我们这次出来了一年多,也不晓得我家里怎么样了。”

    步月也是被卖进府里的,她就是执画口中连爹娘在哪儿都不晓得的可怜人,抱着膝盖哭了好几日。

    也许是受了外头的气氛的影响,曦姐儿和昀哥儿一路都很安静,不吵不闹。

    行至半途,遇见另一户远行的车队,似乎是北地富商,姓萧,往南面投奔去的,为了安全,不仅有几十个护院,还请了一队镖师。

    萧家太太年近四十模样,见到昀哥儿有些失神,半响哑着声道:“我想起我那孙儿呢,之前他跟着我媳妇回娘家看他姥爷,谁知道就打仗了,我们那儿打得凶,他们不回来也好。我那两个儿子都在打仗,我这次就是去投奔我媳妇的,也正好看看孙儿。走的时候啊就跟你们哥儿这么大,现在也不晓得还记不记得我这个祖母。”

    说完,萧家太太又看向曦姐儿,见她粉雕玉琢模样,眼底多了笑意:“要不是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我真想订一桩娃娃亲。”

    晓得这话全是因着喜欢曦姐儿,并无其他不好的意思,臻璇也跟着笑了。

    两家一道行了数日,正要分道扬镳,哪知遇见了山贼,女眷们的马车被护在了最中间,外头嘶喊声兵器声一片,臻璇甚至想到了那年她和臻琪被困在小院里的时候,手脚冰凉的她紧紧抱着两个孩子,一动不动。

    厮杀了一刻钟,外头渐渐宁静下来。

    臻德撩起了车帘子,他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身上还有血污,声音微喘:“七姐姐,没事了,都打跑了。”

    本就是因为生活难以为继才走上了杀人越货的路子,那些山贼没有多少本事,只是人多些。

    按理说,他们是不会向带了这么多护卫和镖师的萧家、裴家出手的,只是这段路走得人实在太少,他们有一顿没一顿的,只能博一把。

    臻璇长出了一口气,见臻德狼狈,递了帕子过去:“擦一擦,聊胜于无。”

    臻德笑了,道:“萧家人也没事。”

    略休整了一番,与萧家太太别过,再次出发。

    刚才那一次战斗,裴家护院也死伤了几个,臻璇这辆马车的车把式伤了手,臻德不放心,亲自驾了车。

    臻璇往外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被护在手中宝贝疙瘩一样的臻德不仅能挥剑,还能驾车了,离开家的这一年,他吃了很多苦,也坚毅了很多。

    离甬州越近,路上就越太平,这里一开始就捏在了七皇子手里,没有受过太多战乱的苦,百姓日子还算平顺,只是不比从前富裕了。

    经过绍州时,臻璇去给季老爷报了平安,季老爷和金氏抱着臻璇和两个孩子又是哭又是笑。

    臻璇见到了表嫂和外甥女,却不见季郁均身影,一问之下才晓得,他早就离开了绍州,帮着夏颐卿收军备收粮草,就跟从前他们季家帮着收棉花一样。

    在绍州住了一晚,又急急往甬州走,总算是在腊月前进了城。

    近乡情怯,还真是有几分道理,一行人盼着盼着,等看到城门的时候,一个个都哭了出来。

    臻德送臻璇回到夏家,才回裴家去报信。

    马车到了二门处,家里刚刚得了消息,郑氏匆匆赶来,一见她们,三步并两步把曦姐儿和昀哥儿搂到了怀里。

    天一院里,留守的淮香和陈妈妈打理得很好,臻璇梳洗了一番,带着两个孩子去听风苑。

    玉砌站在外头等着,见臻璇来了,急忙迎了上来:“奶奶可算是回来了。”

    等入了正屋,瞧见了端坐着了郑老太太,再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大老爷和郑氏,臻璇才有了回到家里的实感。

    不等玉砌放蒲团,臻璇跪下磕了三个头:“祖母,孙媳回来了,这些日子让您担心了。”

    曦姐儿规矩得跟着母亲下跪,昀哥儿眨巴眨巴眼睛,在奶娘的示意下也跪下了。

    “回来了就好。”郑老太太的精神大不如前,声音越发苍老,只是其中慈爱和关切让人动容,“快些起来,过来让祖母看看。”

    玉砌扶了臻璇起身,臻璇把昀哥儿抱到郑老太太身边,郑氏把曦姐儿抱到膝盖上。

    “吃苦了没有?”郑氏问曦姐儿道。

    曦姐儿歪着脑袋,嘿嘿笑了:“什么是苦?我吃了很多饭、菜、蛋!”

    郑氏紧紧搂着曦姐儿,亲了又亲。

    郑老太太问了些路上情况,末了长叹了一口气:“意料之中。九月里颐卿送过信来,一切安康,你也放心。”

    臻璇点了点头,而后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女子。

    妇人打扮,刚及笄年纪,察觉到臻璇目光,她起身行礼:“二嫂嫂。”

    臻璇一怔,复又明白过来,这位恐怕是夏景卿新入门的媳妇了。(未完待续。。)

391章 静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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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想400章凑个整数完结,但数来数去好像会不够,好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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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景卿的媳妇姚氏衣着打扮都很素净,却不失大方气质,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好姿态,看得出是大家出身。

    为了这个庶子媳妇,郑氏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挑出来的几个姑娘各有特色。

    而最终选出来的这个姚氏,当真是让人喜欢的。

    臻璇歇了一日,第二日就依着规矩去各房走动。

    屏翠园里,响哥儿见了许久不见的弟弟妹妹高兴不已,凝姐儿年纪小,对他们没多少印象,嘟着嘴不说话。

    沈妈妈到底是年纪大了,精神跟不上,添了几个小丫鬟一块照顾兄妹两个。

    云氏背着人悄悄与臻璇道:“想想都心疼,这么小没了娘,爹又不亲,等添了继母,可别跟四弟妹一样。”

    臻璇一愣,她昨日才归家,又只在听风苑里处了那么会儿,对姚氏的事情实在不清楚。

    云氏见臻璇吃惊,这才明白她大抵还没有听说,一下子脸上有些讪讪,道:“不是我背后要嚼舌根,四弟妹那个人,我是很喜欢的,就是她娘家那里,她实在是苦了些。”

    等云氏细细讲了,臻璇才知道,原本这位姚氏并不在郑氏最初选定的人之中。

    郑氏起初看上的姚氏族中另一位嫡出的小姐,听说是一副好容貌,又素来得宠。性子活泼。是如今进门的这一位姚氏的继妹。

    郑氏依着老祖宗的意思。在进香时与姚家人打了个照面,随行的夏景卿没瞧中妹妹,反倒是偶遇了姐姐。

    姚家太太话里话外都是姐姐不识趣使心眼要坏妹妹的姻缘,郑氏听了这话也不太满意,一来姐姐的性子人品落了下乘,二来姚家太太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落原配女儿的脸面,可见也不是个会做人、会教养孩子的。

    这门亲事原本是要黄了的,偏偏夏景卿喜欢。厚着脸皮央了郑老太太几句。

    郑氏耐着心思打探了些事情,越发看出那姚家太太不是个靠谱的人,更是不愿意来往了。

    而姚氏族里来了个能说话的女眷,腆着脸为那姐姐说了番好话。

    那日姐姐会偶遇夏景卿全是她从中设计,她看不过好好一个孩子被继母和继妹压得喘不过气,晓得两家相看,想给她寻个机会。

    若看不对眼,这事也不提了,若看中意了,她去求了族中几位老太太来做主。她拍着胸脯保证那真是个好孩子。要是过了门有半点不合规矩的地方,夏家要管教。姚家一句话都不会说。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郑氏实在是不好一口回绝。

    后来郑氏又见了那姚氏两面,一番接触过后,倒是越来越满意了。

    夏景卿性子太野,姚氏这般得体稳重的反倒是能拘着他一些。

    这门亲事搬上了日程,那姚家太太各种使绊子,想让亲生女儿入夏家门。直到起了战事,夏家牵扯其中,哪里再顾得上其他,巴不得不要沾上夏家这门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族里把姚氏嫁了过来。

    这婚后日子倒是和睦,郑老太太和郑氏都不是难伺候的人,生活得也算舒心。

    继母和原配孩子不合,不是什么新鲜事,只看臻瑛和尤氏的关系就可窥一斑。

    响哥儿是男孩,又是嫡长子,还稍微好一些,凝姐儿这个不受夏黎卿喜欢的女儿可就不好说了。

    “大伯要续弦?”臻璇低声问云氏。

    云氏迅速摇了摇头:“听说是祖父要让大伯续弦,说总要有个女人打理内院,大伯不肯,二伯父与二伯母夹在中间,干脆装糊涂。”

    臻璇颔首。

    二老太爷会这么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夏黎卿毕竟是有儿有女的,而且孩子还很年幼,被逼着续弦也是寻常。

    臻璇看了几个孩子一眼,见凝姐儿一直粘着沈妈妈,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老祖宗留给她的话,若将来继母欺压响哥儿和凝姐儿,她作为族宗的嫡长媳,要收拾了那位填房。

    可这些事情,哪里是收拾个填房就能解决了的,要臻璇说,什么也比不过夏黎卿对凝姐儿上心。

    “大伯对凝姐儿……”臻璇试探着开口。

    云氏晶亮眸子暗了暗,没有说话。

    妯娌两人又一道说了会儿其他事情,原本三房、四房在开春后出了孝期就会离开,但看现在这情形,这仗不打完,就会一直在甬州住着。

    一道住着也好,免得天各一方,彼此担心。

    而一心想分家的何老太太再没提过一句两句分家的事体,这倒是让云氏意外了。

    臻璇想了一想,倒是明白过来其中道道。

    分家有分家的好处,这皇位正统之争牵扯太多,郑老太太和长房完全就是牵扯其中,要是败了,都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若是分了家,也许能少受些牵连。

    但分家也有坏处,战争时期,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和钱了,分家拿到手里的那些银子在这乱世里能够吃喝多久?二房的几个铺子这段日子都没什么收入,入不敷出,到时候怎么办?

    再者,二老太爷也不会同意在这个当口分家出去。

    何老太太起初还纠结过不分家受牵连,到了如今也不想了。坐大位的人那都是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人的,处置起夏家来,难道会因为分家了就手下留情?何老太太不信。

    这么一想,还不如继续吃喝公中。

    三房、四房也都添了人口。

    三房的二姑太太岚辞嫁在潜州,战事一起。潜州就乱成了一片。二姑太太瞧着时局不对。说服了丈夫儿女,来甬州避难。

    二姑太太的公婆早些年已经没了,丈夫又是偏支与族中不亲,这出行倒也便宜。他们一家如今跟着三房一道住着,平日里很少与其他几房的亲戚走动。只二姑太太的小孙女巧姐儿和凝姐儿、歆姐儿年纪相仿,由她母亲纪氏带着和姐妹们玩耍。

    四房那儿夏恒卿娶了媳妇,袁氏挑了几个月,最后还是从姚氏族里选了个嫡出小姐。比起四奶奶姚氏。小姚氏更加内敛,笑容亲切话却极少,却很得姚家族中喜欢。

    袁氏选她,考量得也很简单,姚家两姐妹听说私底下关系不错,成了妯娌也能经常走动,能拉进他们和长房的关系,而姚氏一族在甬州说不得名望大族,也是有些根基的人家,算得上门当户对了。

    臻璇带着两个孩子各房走了一圈。歇息了一天,又往裴家去。

    甬州比起其他地方。实在是平静了很多,不仔细看,甚至察觉不到朝廷战事的影响。

    马车到了庆安堂外,季氏带着臻衡翘首以盼,待见了臻璇,季氏眼眶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

    李老太太搂着臻璇问了玫州的生活,末了长叹了一口气:“儿大不由娘,你这孩子啊,一心就是你那丈夫,心一横就往玫州去了,也不想想我们这些老身子骨,在甬州盼你盼得脖子都长了。”

    臻璇闻言,垂眼低下了头。

    对于等在甬州的亲人来说,她确实让他们操透了心。

    郑老太太和郑氏虽然没有明说,但臻璇感觉得到,她们也有些埋怨。

    那一刻,到底是带着孩子回甬州,让其他人去给夏颐卿报信得好,还是她亲自去一趟好,臻璇没有答案,但那个时候,她心里想着念着的都是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夏颐卿。

    季氏见她难受,不由安慰了一句:“平安回来了就好,总归都是好好的。”

    李老太太叹息了一句,缓缓道:“命中自有定数,要不然怎么就让你遇见三殿下,把这么多人都送出了京城?也就老大还在京里,哎,看命数了。”

    臻衡送臻璇去庆荣堂,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声音熟悉,一如年幼时。

    入了庆荣堂,里头静悄悄的。

    臻璇先去了马老太太磕了头,马老太太躺在病榻上,尽显老态,她握紧了臻璇的手,道:“七丫头,亏得有你,不然老太婆这会儿已经熬不住了。”

    臻璇闻言,心头一痛,在她的记忆里,马老太太强势、坚毅,却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的。

    想劝慰,又无从开口。

    要怎么说?说困在天牢里的裴大老爷也许有救?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只添痛楚。

    曹氏由柳十娘扶着进来,一看到臻璇,快步过来抱住了她:“七丫头,有你六哥哥消息没有?臻德说,臻律在北方,有准信了没有?你跟伯母说实话,伯母撑得住的,可千万别骗我,别让我空欢喜一场。”

    臻璇被抱得紧紧的,她甚至感受到了曹氏的身子在发抖,臻德带回来的消息是她绝望后唯一的希望,是她的救命稻草。

    臻璇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五伯母,二爷使人去打听了,您也晓得,如今南北联系不便,有消息也来得慢。那俘虏既然说了这回事,定然不会是假的。五伯母,您问过五姐姐没有?傅家那儿有收到北面的信儿吗?”

    曹氏面上有些失望,叹息道:“傅家那里也没有北面的消息。”

    臻璇扶着曹氏坐下,道:“等那边消息来了,就晓得了。”

    曹氏点点头,她如今只有耐心等着,等南北连成一气,等把京师围在了正中,大约就能有消息了。

    她的臻律是个孝顺儿子,怎么会扔下她不管了呢。(未完待续。。)

392章 静候(二)

    臻璇缓缓往臻琳住的小院走。

    与从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守在门口那个小丫鬟格外脸生,她规矩福了福身,挑了帘子请臻璇进去。

    臻琳坐在软榻上,哥儿坐在她怀里,认真听母亲念着三字经。

    “这么早就开蒙了?”臻璇笑着问。

    臻琳闻声抬头,也是笑了:“闲着也是闲着,我先念起来,他能听进去几句就算几句,其他的也不着急。”说罢,把哥儿交给了奶娘,又让臻璇落座。

    臻琳从京里匆匆回来,身边没带什么人,臻璇扫了一眼屋里伺候的丫鬟,只认得花霁一个。

    “花露呢……”心里泛起一股念头,臻璇喃喃问了一声。

    臻琳眸子一暗,笑容清浅,隐有苦涩,摇了摇头。

    臻璇一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垂眼一时无语。

    那个当口,为了让臻琳和哥儿离开七皇子府又不让人察觉,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花露选择了留下。她还在那里,会给别人一种一切如常的错觉。

    时间紧急到来不及说些告别的话,便是生死永隔。

    花露跟了臻琳那么多年,臻琳彼时心痛,臻璇一想便知。

    花霁背过身去,悄悄抹着眼泪,臻琳抬了抬下巴,让屋里人都退出去,只留她们姐妹两人。

    臻琳扯了扯唇角,目光晶莹:“起码,我们顺利回来了,没有让她失望。”

    抬手握住臻琳的手,臻璇挤出笑容。道:“四姐姐。往前看吧。”

    听了太多感谢。见了太多泪水,在思念和牵挂里惶恐度日,用最后那一点希望支撑,却不知道哪一天会撑不住。

    人之常情。

    但此刻的她们只有继续往前看一条路。

    两姐妹默不作声,静静坐了许久,才算是平复了彼此心境。

    准备离开的时候,臻璇笑着与臻琳道:“我还以为,这一次见了四姐姐。我会哭出来。”

    臻琳闻言,眉梢舒展,亦是笑了:“我也这么想的。”

    庆安堂外,停了一辆马车。

    臻璇问了一声,才晓得是姜老太太来寻李老太太说话。

    进了院子,却见一人站在她从前的闺房门口,靠着红漆柱子,一动不动,直到听见脚步声,那人才慢慢转过了头。

    是臻珧。

    即便心里有疙瘩。两人并没有撕破脸皮,臻璇走过去几步。唤了一声:“九妹妹。”

    臻珧歪着头,半响才冷冷应了一声。

    这倒是出乎了臻璇的意料之外,从小到大,无论什么时候,臻珧都是笑脸对人的。臻珧的模样算不得好看,只一双眼睛在笑起来的时候跟月牙一样,很讨人喜欢。

    而现在,臻珧竟然不笑了。

    与臻珧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话好说的,既然对方这么一副姿态,臻璇已经尽了礼数,也不愿意多留,转身就走。

    臻珧此时才开口,语调平和:“我刚才在想小时候的事情。刚回来甬州的时候,我们还一道住过呢。七姐姐,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说什么?那些丑陋的往事被尘封在心底,吃亏也好,上当也罢,在这家中都不是应该放在台面上说的事情。

    臻璇转头笑着道:“是呀,一道住过几个月。”

    臻珧皱眉,臻璇的避重就轻虽然是情理之中,但还是让她觉得不舒服极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忘记了,往事就是往事,七姐姐曾经与三姐姐不相往来,到最后还是握手言和。那么大的事情都能咽得下去,何况其他小打小闹,七姐姐肯定不会放在心里。”

    所有人都知道臻璇去找过臻瑛,而在那之后,臻瑛的生活出现了转机,也有很多人知道臻瑛怀孕、生子时,身边最得力的陈嬷嬷是直接去了夏府报信的,在别人看来,两姐妹是放下心结了,但臻璇自己清楚,她和臻瑛的关系不是这么简单能说明白的。

    也不需要和臻珧说明白。

    “比如说?”臻璇挑眉,反问臻珧。

    臻珧一愣,缓步走到院子中间,眯着眼睛看天空:“今儿个日头真的不错,是个曝晒东西的好日子。”

    话中有话,臻璇也不是愚的,怎么听不出来:“原来如此。”

    原来从那时,臻珧心中就有疑问了,明明是这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她却是信了的。

    那年臻瑛和臻璇从庆荣堂回到庆安堂时,桃绫正在晒东西,其中有不少小臻璇手绣的帕子,臻珧就站在一旁,看了很久。

    只那一次疏忽,臻珧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即便臻璇后来努力模仿了小臻璇的针脚,还是有了蛛丝马迹。

    直到有一日,臻珧意外地看到了庆福堂里莫妍留下来的一些东西,那一刻的震惊害怕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她看了好多异志、梦语,花了好久才渐渐接受了,甚至是好奇着期待着。

    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一旦说出来会被当成疯子的那个是她,臻珧也不跟臻璇求证,便是问了,臻璇难道会承认吗?

    到了这一刻,臻珧反倒是敢问了:“我只是想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有这样的机会。重头再来一次的机会。”

    出身不是她能选择的,她也不想要一个这么难堪、尴尬的出身,她存在的本身就是父亲年幼荒唐的证据,是家中丑闻,比臻环那样的庶出姐妹更抬不起头来。

    从小到大,除了努力讨人喜欢,臻珧想不出其他办法,她费心伺候姜老太太,得了她怜悯疼爱,却依旧是张氏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她的祖母小事上帮她周旋,大事上一直顺着张氏。

    小小的她太不起眼了,为了让长辈们留意到她,让下人们觉得她好相处,臻珧必须要做很多事情。

    最初是十六老爷夜归一不小心叫树枝划破了衣袖,臻珧亲自替父亲缝补,针脚算不上缜密,也得了姜老太太几句“有孝心”的夸赞;

    后来是院子里司花丫鬟做错了事,她正巧经过,忙着说了几句好话,那丫鬟便感恩戴德,逢人就说九小姐菩萨心肠;

    她习惯了去做“好人”,做“好事”,可那哪里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渐渐的,她学会了自己创造机会,甚至到了最后,在这样的机会里,她竟然找到了一丝乐趣。

    看别人着急,看别人焦虑,让那些人跟小小的臻珧一样无措、惶恐,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平日里冠冕堂皇的一个个,私底下一样有告不得人的秘密,那些事情远比她那爬了床的姨娘更龌龊、更丢人,但那些被深深埋在了土里,而她,却被永远曝露在日光下,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知道她见不得人的出身。

    臻珧喜欢去挖掘秘密,即便不能说出去,也能让她感觉到一些公平。

    只要对自身无害,臻珧不介意多一些乐子来让她压抑枯燥的生活丰富起来。

    臻珧在长辈面前隐藏得很好,可再好,也换不来一个好的将来,原本还能寄希望于永凉王府,却被臻璇和臻瑛联手堵上了路子。

    姜老太太说,张氏不管她的婚事,做祖母的肯定会管,族中也有些了想法,要替她说一门亲事。

    臻珧听完只是沉默,比起那样一门亲事,她更想知道怎么还能重头再来一次。

    没有见不得光的出身,不用费心机不用瞎折腾,甚至是没心没肺的就能换来全家人的喜欢,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臻璇暗暗叹了一口气,她从臻珧的面上清清楚楚看到了“逃避”。

    人生之事,逃避何用?逃避了这次人生,寄希望于重来一次,真的能够改变吗?

    臻璇经历过一次,她知道其实真正需要改变的不是出身、而是自己。

    直面一切,而不是随波逐流。

    如果在她还是莫妍的时候,她就能懂得这一些,即便是在邵家日子辛苦,即便是新婚夜臻彻转身离开,在之后的两年里,她也不会把日子过成那样,走入一个死局。

    而在重生成臻璇之后,要是她还如从前那般,别说什么永凉王府,也别说什么皇商之家,她连在自家姐妹之中都寻不到一个立足之地。

    臻珧努力过,却是用错了方法,到现在她心灰意冷。

    “你怎么知道,重来一次的日子肯定比现在等着你的日子强?”臻璇说完,瞥见秦嬷嬷笑着来寻她,她便不再与臻珧多说,快步迎了过去。

    臻珧依旧抬头望着天空,喃喃道:“总比现在有盼头。”

    姜老太太一脸疲累,与李老太太告了辞,带着臻珧走了。

    李老太太皱着眉头,与季氏道:“我晓得四嫂心急,九丫头毕竟年纪不小了,但要我说,大嫂给挑的那个也不算差,她偏生不喜欢。”

    季氏不好直说长辈闲话,只应了一句:“四伯母就九丫头一个孙女,自然仔细些。”

    臻璇听了,这才晓得其中情况。

    马老太太给臻珧选过几个,让姜老太太那个主意,再去探探口风。

    偏偏姜老太太很是犹豫,时间拖得一久,人家就已经说好了亲事了。这么一来一往,一直拖到了现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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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章 静候(三)

    这是昨天的更。

    今天的更新晚上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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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岁的年纪,还未说亲,实在是拖得太久了。

    原本还能推说是上头有个哑巴姐姐,可等臻玟一嫁,臻珧越发尴尬了。

    可既然已经拖到了这个时候,二房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也不肯将就,偏要选一个合心意的。

    但如今战事未定,裴家牵扯其中,哪家愿意在这个时候娶一个裴家的庶女?

    姜老太太着急,无奈庆荣堂里那么一个气氛,她实在是不好再因为这等事情去给马老太太添烦心事,只能来和李老太太商量。

    再商量,也拧不过姜老太太不肯将就的心。

    按李老太太的心思,臻珧本就是庶出女儿,二房也不比其他几房,四老太爷也好、十六老爷也罢,都是没有功名在身的,干脆就挑个有些家底,诚恳老实的就好,要再不放心,便从姻亲里选一个庶子,也算是门当户对,彼此不委屈。

    姜老太太琢磨来琢磨去,就是犹豫不决。

    李老太太摇着头与季氏道:“她那个心思我还不晓得?眼看着这一个个都嫁得不错,又想着我们如今是皇亲,连女儿们的出身都贵气了起来。再贵气她二房都无功名,又沾了一个庶,还要如何?”

    家中十个姐妹,臻珊嫁得早,选了一个商贾人家;臻玟是有疾在身。选了母亲娘家人;其余都不差。便是臻璇这个“异类”。那也是捧着圣旨上轿的,庶出的臻环亦是配了个秀才。

    让姜老太太狠心把臻珧嫁去一个普通商贾之家,她还真就不答应了。

    季氏也有些埋怨姜老太太,这女孩儿年纪拖得这么大,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总归下头就一个十丫头的,长房如今也无心办喜事,可等事情都平定了,十丫头要上轿了。难道九丫头还挡在前头不成?”

    李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随便她去吧。四嫂那个脾气,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最后一刻,她就是拿不定一个主意。”

    这句评断,臻璇是赞同的。

    就如同当年臻珧的出身到底是记在张氏名下,还是把那个过世了的丫鬟扶作姨娘,庆德堂那儿不也是拖到了最后一刻,张氏才哭哭啼啼地选了一个?

    家里现在瞧着还平静,一切看的都是这场战事,若赢了。鸡犬升天,若输了。也别管这儿女亲事不亲事的了。

    就怕臻珧想岔了钻到牛角尖里去,当真以为重来一次是很容易的事情,闹出什么大事体来,这才是让人头痛的。

    臻璇和李老太太告了别,领着孩子们上了马车,季氏一路送出来,依依不舍。

    臻璇抱了抱季氏,安慰道:“娘,我已经回了甬州了,等抽了空就来看您和祖母。”

    季氏笑着应了:“逢年过节过来就好,到底是人家的媳妇儿了,哪里能时时往娘家来,让人笑话。”

    臻璇闻言,亦是笑了,正要上车,心里到底觉得不妥当,与季氏道:“娘,我刚在院子里遇见九妹妹了,我看她一副心思很重的样子,怕她胡思乱想,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娘省的,会让庆德堂里盯紧一些。”季氏轻轻拍了拍臻璇的背,“走吧。”

    一路平稳回到了天一院,后头的事情还有不少。

    杏绫生了个大胖小子,只是生产后身子骨不好,下不得床,没法进府里来给臻璇磕头。

    臻璇担心她,让挽琴过去瞧过两回,看着倒是精神尚可,也没有叫罗家人怠慢,只是挽琴一个大姑娘家的,哪里看得懂妇人毛病。

    让人去请了邢稳婆,她过去一看,与挽琴道:“月子里落下的病,身子虚了,只能将养着。若要养回来,只能是再坐月子的时候来养,但娘子体弱了,再生养一回也是有风险的。”

    陈妈妈也是难过,连连与臻璇赔礼,是她没照顾好杏绫。

    臻璇自己的丫鬟自己知道,杏绫这身子其实是操心她的安危给操心坏了的。

    反倒是桃绫那儿,让人放心些。

    钱家已经分家了,其中细节臻璇不晓得,只听说是有一房的子弟在外惹了些麻烦,隔房的太太奶奶们谁都不愿意被牵连,吵成一片,干脆分家了事。

    桃绫是个狠的,虽然说不上把应该属于他们这房的东西全部拿到手,但硬是没吃大亏,如今一家人住在分到的一处宅子里。

    晓得臻璇回了甬州,桃绫原是要来的,只是她的肚子还未坐稳,大小事从来都听媳妇的钱家太太愣是不放她出门,钱溢鸣也坚定不移地站在了母亲那一边,只自己到听风苑里问了安。

    臻璇听得直笑,打发了高妈妈和挽琴去钱家,回来时那两人也是笑容不减,高妈妈说了一句:“跟个瓷娃娃一样,就怕她磕着碰着,钱家太太一点都不肯马虎。”

    “这也是好事,他们紧张她的肚子,我也安心。”臻璇正翻着手中历书,想寻一个好日子,“妈妈帮我一道看看,程家那儿不敢来催,我却不能再拖着了。”

    挽琴的婚事在进京前就定下了,原本也没打算拖上这么久,谁知在玫州耽搁了一年多。

    挑了一个下午,才选了几个日子,让吴妈妈去给程家露个口风,最后选在了来年开春,过了花朝就办喜事。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很早,入腊月前就已经落了两场雪。

    曦姐儿拉着昀哥儿看雪,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臻璇心里念着的是战事,尤其是北疆那儿。南北飞地。那儿的粮草是否足够。冬衣可能御寒?

    何时才能有那里的消息传来,能知道臻律的近况?

    腊月初八,城门口搭了粥铺,城中大户纷纷施粥,今年来领粥的远比前些年多。

    到了除夕团圆夜,定是团圆不得的。

    守了夜,一个人没待多久,天也就亮了。

    高妈妈准备了长生面。笑盈盈地端上来,曦姐儿不喜那面,甜甜的糖水汤倒是对了胃口,足足喝了一碗。

    直到二月末挽琴上轿时,臻璇才见到了桃绫。

    不晓得是因为如今生活安稳,再不用和族中那些姑嫂们斗心斗法,还是因为孕中关系,桃绫胖了一些,原本瓜子的脸蛋也添了不少肉。

    送挽琴出了门,桃绫才来陪臻璇说话。她也不愿意多提还未分家之前的事情,只说现在。

    两人主仆十几年。彼此心思通透,桃绫少不得劝臻璇几句:“吉人自有天相。”

    三月初几场细雨入春,到了月末,几乎是隔几天就落一场春雷。

    曦姐儿还是怕打雷,昀哥儿能睡得安稳,她却不行,哭着要找臻璇。

    臻璇心疼她,干脆抱来屋里与她一道睡。

    这日半夜,好不容易哄了曦姐儿睡下,却见天一院里本已灭了的灯笼一下子都亮了起来。

    臻璇打了帘子出了寝房,问守夜的执画道:“出了什么事情?”

    执画也不清楚,快步出去一看,喜笑颜开地回来:“奶奶,是云在来传过话了。二爷刚刚回府,先去听风苑里了,一会就回来,让给爷留门呢。”

    臻璇一怔,见执画不住冲她点头,心里一点点暖了起来,弯着眼儿笑了。

    奶娘把曦姐儿抱去了西次间,免得打搅他们夫妻。

    臻璇披了件外衣,耐心等待。

    那日一别,一晃一年半已过,晓得他在外头拼搏,只觉牵挂。

    如今晓得夏颐卿已经回府,晓得他不久之后就能站在面前,心里的那一点空洞才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漫长得甚至不晓得那一年半是怎么度过的。

    臻璇坐在东次间里,不住抬眼去瞄西洋钟,看着那指针一点点动着,就像有一只手在她心上挠着,一下又一下。

    已经吩咐了厨房里烧好热水,也准备了宵夜,甚至对镜自照,这般紧张焦虑比花烛夜更甚。

    执画忍不住笑出了声,臻璇正对着首饰盒出神,叫她一下子笑红了脸,到最后自己都跟着笑了起来。

    臻璇起身站在门边,听得外头动静,执画挑了帘子,臻璇往外出了屋子门,正好瞧见夏颐卿远远朝她走来。

    熟悉身影越来越近,赶路的疲惫挡不住他的清俊气息,衣角沾染了夜露,添了几分冷冽,眉角舒展,漆黑眸子在四目相对时淡淡笑意,平添温润柔情。

    臻璇勾起唇角,笑容莞尔。

    执手进了东次间,掌心温度暖了心扉,臻璇觉得格外踏实。

    夏颐卿沐浴更衣,又让臻璇陪着用了些粥点,这才吹灯落帐。

    臻璇抱着夏颐卿,听他说着战事的情况。

    他是路过甬州的,却不能多耽搁,后日一早就要走。

    臻璇明白这些,闻言还是心里发酸,不由把夏颐卿抱得更紧了几分,埋首于他胸前,闷声应了一声。

    夏颐卿失笑,把玩着她的长发,说着其他事情。

    因着南北不便,去北疆打听消息的人费了千辛万苦,才终于到达了北地。

    北边的战争远比南面要激烈得多,北地疾苦亦与南方不同,若非傅家军骁勇,而傅家驻守在北疆的将领都是久经沙场的,只怕挡不住朝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但粮草军需是北疆最严峻的问题,南北合围势在必行,越快越好。

    打听消息的人虽然没有见到他们,却也是得了准信,臻律的确在营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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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章 静候(四)

    昨天夜里做梦,梦到完结了!

    早上睁开眼睛……

    好吧,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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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日等着盼着,祈求着的便是亲人的平安。

    臻璇鼻子一酸,含糊着应了一声:“那就好。”

    怎么离开的京城,又是怎么到了北疆,途中千辛万苦,此刻都不是重点,只要知道他好好的在那儿,便已足够了。

    “明日里去裴府报信,五伯母就能放心了。”臻璇声音喑哑,却是如释重负。

    夏颐卿顺着臻璇的脊背一下下抚着,臻璇情绪平复不少。

    没有再说困于天牢之中的裴大老爷,在战事胶着的现在,京里还留了裴大老爷一条命已经是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了。

    不管登基为今上的先帝四皇子是怎么想的,他没有杀裴大老爷。

    夏颐卿听说了些传闻,真真假假,说得煞有其事。

    有说四皇子想拉拢裴家,也有说这条命是最后的一击。

    虽不清楚七皇子心中真实想法,但这两个传闻显然站不住脚。

    如今裴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以裴家的志气也断不会做那墙头草。若说要留裴大老爷的命到七皇子攻城之时,当真是兵临城下,又岂会为了裴大老爷的性命而退兵?

    便是七皇子犹豫,身边臣子也不会让他妇人之仁,连裴大老爷自己都不会这般苟且偷生。

    外头又是一阵惊雷,臻璇身子一僵。不由半抬起身侧耳倾听。

    夏颐卿晓得女儿怕雷。见臻璇如此。轻笑着道:“不是住在西院吗?怎么会听得见?”

    臻璇摇摇头,低声道:“在西次间睡呢。这几日落雷,夜里歇不好,都是抱来跟我睡的。刚云在来报信,才挪去西次间里。”

    夫妻两人听了会儿,倒是没听见哭声,这才安下心来。

    既然说到了孩子,便细细说着这一年半孩子的成长。

    说到最后。臻璇低笑道:“曦姐儿可能还认得,昀哥儿说不定都认不得二爷了。”

    夏颐卿没有应声,臻璇抬头看他,才见他已酣然入睡。

    抬起手轻轻拂过那微微拧着的眉心,臻璇知道夏颐卿十分劳累,可即便是累,他也想快些回来,便是多上一夜也好,这才会在这样的雨夜抵达。

    十指交缠,虎口添了新茧。左臂上有一道新伤。

    夏颐卿不愿提及这些伤口,臻璇也不开口去问。她只是记在脑海里,心疼着不舍着。

    雨声渐疏,一夜安眠。

    臻璇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新婚时候,每每在他怀中睁开双眼,她都有些羞涩不自在,等到后来一个人入眠了,才发现是这么眷恋着依赖着夏颐卿的体温,可望着幔帐,只能一声轻叹。

    也做过数不清的梦,梦里鸳鸯交颈,相拥而眠,醒来时才知一切不过幻象,身侧空无一人。

    心里空荡荡的。

    臻璇张开眼,外头还是一片漆黑,有一瞬间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分不清现实梦境,直到感觉到身边那人呼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她才长松了一口气了。

    虽然后日一早又要走,但好歹有两天相聚,莫想离别,只念着此刻温暖便好。

    又迷迷糊糊睡去,再醒来时依旧分不清时辰,只觉得脖颈处又麻又痒,好像所有的血都往那处冲去。

    臻璇一怔,还未分辨清晰,就觉得有一只手探入了亵衣,沿着腰肢往上攀附。

    哪里还会不明白,臻璇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垂着眸子不语。

    夏颐卿晓得臻璇醒了,从她脖颈处抬头,轻轻含住了她嫣红的唇,柔声唤了声“七娘”。

    昨夜赶路辛苦,便是相思已久,到底也耐住了性子,如今睡足了,温香暖玉在怀,哪里还肯放过,纠缠着贪欢着,直到外头丫鬟婆子的动静大了,臻璇到底怕叫人听见,暖声求饶。

    时辰已经不早,幸好也不算太晚,梳洗更衣,两位奶娘带着孩子进来。

    曦姐儿明明记得昨天是跟母亲一道睡的,起来时不见臻璇还奇怪不已,待进来见了夏颐卿,一时站在原地。

    奶娘心里一急,莫不是曦姐儿已经忘记了夏颐卿的样子?

    这也难怪,毕竟是小孩子,又是一年多未见,不记得了也不稀奇。也是她先疏忽了,进来前就应该先提点曦姐儿一番。

    奶娘正懊恼着,曦姐儿眨巴眨巴眼睛,直直扑到了夏颐卿怀里,娇娇道:“爹爹,抱!”

    夏颐卿含笑抱起了女儿,在她脸蛋上啄了一口。

    奶娘放松下来,又转头看向吴妈妈,吴妈妈怀里的昀哥儿一脸迷茫,但他素来跟着曦姐儿行事,也唤了声:“爹爹,抱!”

    一手女儿,一手儿子,夏颐卿心情极好,臻璇看着他们父子三人模样,心里一暖,亦是笑了。

    听风苑里,郑老太太正等着他们过去。

    郑老太太昨夜里已经见过夏颐卿了,郑氏和大老爷却没有见到,自是盼着,夏景卿与姚氏凑头低声说着话。

    等他们到了,行礼问安,郑老太太让人摆了早饭,一家人安安静静用了。

    “这样的早饭,吃起来才踏实。”郑氏漱了口,眉目慈爱望着夏颐卿,“就盼着你早些回来。”

    夏颐卿颔首,便是彼此心知肚明,这一刻也不好提他明日又要走的事体,陪着郑氏说了会儿家常。

    郑氏握着儿子的手,用力拍了拍,叹息道:“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媳妇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你难得在,多陪陪他们。”

    夏颐卿既然到了甬州,自是要往各府里送消息去。

    回裴家报信的高妈妈回来,笑意盈盈道:“庆荣堂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了。五太太哭了一场,这哭出来了,心里的郁结散了,才不会闷坏了身子。大老太太也有些笑容,但奴婢看,到底是担心着大老爷,又上了年纪,精神不济。”

    臻璇点了点头,长子蒙难,生路渺茫,马老太太白发人要送黑发人,怎么可能不难过?这都在情理之中,谁又能劝说得了?便是段氏,她担心丈夫也断不敢在马老太太跟前多说一句。

    这日下午,天色晴好。

    夏颐卿陪着孩子们玩闹,臻璇在一旁看着,只觉满足。

    西洋钟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看着日头西斜,臻璇扶着执画的手去了内室,想替夏颐卿收拾些新衣服出来。

    主仆两人正商量着,前头传了话来,说是臻琳过府了。

    臻璇一怔,抬眼往窗外看,天边已添了红色,这个时间臻琳怎么突然来了。

    臻璇等在屋子外头,见臻琳过来,她笑着挽了她的手:“四姐姐,怎么突然来了?”

    “七妹夫在屋里吗?”臻琳顿了顿,又问,“殿下他,还好吗?”

    能让臻琳这般牵挂的,也只能是七殿下了。

    臻璇冲东厢书房抬了抬下巴,道:“二爷在书房。”

    原本是想让她们姐妹有个说话的地方,夏颐卿这才先避去了书房,却听外头脚步声渐近,臻璇轻轻敲了门。

    臻璇进了书房,小声与夏颐卿道:“四姐姐想问殿下的事情。”

    夏颐卿了然,拱手唤了声“四姨”:“殿下一切安好。”

    “听说你明日就走?是往殿下那儿去吗?”臻琳问道,见夏颐卿颔首应了,她轻咬着下唇,一脸坚毅,“我想过去,去殿下那儿。”

    夏颐卿诧异,臻璇亦是惊讶,握住了臻琳的手。

    “我该去陪着他。”

    臻琳说得很简单,但臻璇看得出,她是下定了决心的。

    “哥儿怎么办?”臻璇问道。

    臻琳回握住臻璇的手:“有母亲带着她,我很放心。而我,想陪在殿下身边。”

    臻璇没有再劝,她们姐妹相处十多年,臻琳的性子她素来晓得,瞧着是温和好说话,但臻琳一旦认定的事情根本谁都劝不动。

    夏颐卿也知道多说无益,应下了。

    华灯初上,臻璇送臻琳出天一院。

    臻琳见臻璇眼底满满都是担忧,不由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发,柔声道:“我此时心情,与你彼时一样。”

    臻璇闻言,心中一痛,眼睛泛红。

    那时,她选择带着孩子去了玫州,便是晓得其中有不妥当之处,晓得会让亲人担心,还是义无返顾地去了,那时心情,不过是一心一意全是那人罢了。

    而此刻臻琳的心境,亦是如此,不管对错,不想那么多,只为了能陪在他的身边,仅此而已。

    “七妹妹,我有很多的话想和殿下说,五年了,我一直想说,现在我有勇气去说了。”

    灯笼光下,臻琳的容颜温柔,唇角微扬,臻璇突然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在臻琳最初和她提及程宗瑜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一晃多年,物是人非,程宗瑜已经尘封不提,而臻琳的心终究向另一个人打开,让她在提及时会露出这般神情。

    话说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好阻拦的。

    臻璇轻轻抱了抱臻琳,那年京城中担心臻琳和七皇子的关系,臻琳虽未明说,但臻璇能看得出,两人处得并不糟糕,但也说不得亲密无间。

    也许就像臻琳此刻说的,有些话,她五年都没有勇气开口,也许那就是他们之间的心结,若能说个明白,便能雨过天晴了吧。(未完待续。。)

395章 静候(五)

    这一夜,总算是没有再落雨。

    月光皎洁,朦胧如梦。

    臻璇累及了沉沉睡去,再睁开眼时,依旧是一帐柔光。

    没有去看夏颐卿胸前的怀表,她不想知道时间,只是眷恋着这一刻的温暖。

    只有在他入眠之后,臻璇才敢在面上露出一些不舍,知道夏颐卿很快要走,也不愿意让他带着满腹牵挂离开。

    夜色渐退,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已经忙碌起来。

    臻璇想着昨日两人说过的话,战事虽千变万化,但大体上已是胜态,只是四皇子拥京城之重,负隅顽抗,可能还会坚持上一段日子。

    而在那之前,夫妻两人注定聚少离多。

    臻璇轻轻吻了夏颐卿的唇角,下颚处有些新冒出来的胡渣,刺得痒痒的。

    天大亮了,臻璇亲手替夏颐卿更衣,等曦姐儿和昀哥儿来了,一道去听风苑问安,而后,送夏颐卿出行。

    臻琳的车就等在夏府外头,臻璇放心不下,过去见了一面。

    臻琳身边只带了花霁,穿着打扮极其素雅,仿若还是从前礼佛时模样。见臻璇盯着她看,臻琳笑着捋了发丝,道:“轻便些。”

    臻璇莞尔,握着臻琳的手:“若是方便,记得写信回来。”

    臻琳点了点头,突然侧着脑袋,笑着打趣道:“我会与殿下说,早早结束了这场战事,放了七妹夫回来,也免得你惦着念着。”

    没料到臻琳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臻璇脸上一红。目光在车子里转了一圈。瞧见放在一旁的一个锦盒,不似平日里臻琳用的东西,便问:“这个是……”

    臻琳顺着臻璇的目光扫了一眼,笑意更深:“五妹妹要我捎给五妹夫的,不晓得是什么东西,不许我打开瞧。”

    闻言,臻璇也是笑了。

    傅四爷领军在最前线,这东西要到他手中。少不得要转几道手,但这是臻琪的念想,总要想个法子替她送到。

    时间不多,臻璇也没有和臻琳多说,踩着脚踏下车时,突然就想再和臻琳说一句,便转了身,探进帘子里,道:“四姐姐,你和姐夫要好好的。”

    不是殿下。而是姐夫。

    臻琳一怔,哪里不明白。心中暖意泛上。

    成亲五年,相聚的时间不过一半,又叫彼此心结耽搁了亲近,相敬如“冰”,不是臻琳想要的,也不是七皇子所求的。

    她记得洞房花烛夜他与她说过的话;

    她记得他知道她怀孕时的神情,惊讶愣神到后来缓缓笑了;

    她记得他头一次抱着哥儿的时候目光柔和,而后低声与她说了一声谢谢;

    但同样的,臻琳知道了很多事情,她装作不知,他装作不知道她的心知肚明。

    前路已是前路,不管为何有了这桩婚姻,她都想好好过下去。

    有些事该记得,记得他的忍让和迁就,记得他的真心和诚意;有些事就忘了吧,忘了是他一手推动了程家的悔婚,忘了是他给程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而一切,只因为那年法成寺中的惊鸿一瞥。

    命中注定,也许就是如此吧。

    她一直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一回也是给自己一个勇气,莫要再耽搁下去。

    臻琳望着臻璇,浅浅笑了:“好。”

    臻璇下车,抬头看着牵着马绳的夏颐卿,见他亦望过来,四目相对。

    不顾周围有人,夏颐卿拥了臻璇入怀,轻声道:“等我回来。”

    她倒是不怕等待,就这么静静等着,等到天下大定,等到他平安归来。

    不仅仅是她,无数人在等。

    柳十娘在等臻律,季家表嫂在等季郁均,臻琪在等傅四爷……

    而臻琳,她选择了跟随。

    目送着他们远行,生活又回到了之前一般。

    成亲一个月后,挽琴又入了天一院里伺候,臻璇喜欢热闹,有时便让挽琴把程语姝带来,与曦姐儿一道玩耍。

    程语姝是个好性子,很是乖巧,得空时就跟在挽琴身边,或者搬把小杌子坐在廊下,小手捏着绣花针练女红。

    臻璇见了,和郑老太太商量着该让曦姐儿学着认字了。

    郑老太太把这事记在了心上,想着凝姐儿、歆姐儿、巧姐儿年纪也差不多,等过些日子不如一块请了女师傅。歆姐儿特殊些,不过听不见不影响绣花画画,也全当给孩子找个乐子。

    四月里,正式出了孝期。

    只是老太爷、老太太们喜欢素净些,倒是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郑氏费了番心思请了个女师傅,还未开堂授课,屏翠园里来了消息,歆姐儿病了。

    歆姐儿这病来得突然,好端端地起了热,查大夫去看了两回,一开始还以为是换季时不小心受了寒,过几日再看,瞧出些不对劲来,再细细诊断,才发现歆姐儿是出痘了。

    几个孩子平日里常常一道玩耍,一听这消息,各个都唬了一跳。

    亏得运道好,除了歆姐儿,哪个都没有染上。

    歆姐儿院子里,挑了一众出过痘的丫鬟伺候。夏奂卿小时候没有出过痘,但她担心女儿,哪里肯离开半步。歆姐儿听不见,因此也学不会说话,难受时只会嘤嘤哭泣,高妈妈去瞧了一回,心疼得不得了。

    何老太太原本就气恼刘家人,这回更是压不住火气:“我们夏家那么多孩子,会出痘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就他们刘家,全身上下都是毛病!听不见已经是害了姐儿一生了,还出痘!这要是留下些疙瘩疤痕,以后还怎么见人?全是他们家惹过来的毛病!”

    歆姐儿在屋里养了两个月,确定是好透了才出来见人。

    夏奂卿本就纤瘦。此时更是瘦了一整圈。眼看着起了秋风。郑老太太请了个从前在宫里伺候过的女官。替几个孩子调理身子。

    原本是耐心等过年的,谁知凝姐儿突然染了风寒。

    沈妈妈到底年纪大了,体力不支,躺了半个月,凝姐儿的病全靠黄姨娘伺候着。

    自从杨氏没了,黄姨娘也不喜欢在夏黎卿跟前转悠,满心都只有两个小主子,贴身衣服全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见凝姐儿病得厉害,黄姨娘不肯假于人手,事事亲力亲为,衣不解带照顾着。

    等沈妈妈下了床,黄姨娘已经撑不住了。

    偏偏这一年的秋冬交替特别反复,一会热如夏日,一会冷似寒冬,黄姨娘身子本就算不得好,经不住如此,刚过了腊八就没了。

    臻璇听了噩耗愣了许久。她还记得那年在采芙院里见到黄姨娘,她就是这么个亲力亲为的性子。明明有很多丫鬟婆子,杨氏屋里的事情还是她这个做了姨娘的尽心操持着,而等杨氏去后,为了响哥儿和凝姐儿的将来哭着求到了天一院里的黄姨娘的模样,也依旧清晰如昨日。

    年节里自然是不用开课的。

    曦姐儿岁数到底小了,静不住,认一个时辰的字就再也静不下来了。臻璇也不逼她,陪着她耍玩。

    上元节时,家中挂了彩灯,前几年因着老祖宗孝期,家中不挂这些,今年开了禁,孩子又多,夏景卿亲自去采买了些好看的,挂了起来。

    便是还未到亮灯时,各式各样造型的花灯还是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

    臻璇陪着郑老太太说话,昀哥儿歇了午觉,奶娘带着曦姐儿去看灯,只等着夜里一家人坐下来用饭。

    冬日里天暗得早,臻璇瞧了眼天色,笑着与郑老太太道:“快到点灯时候了,我先去瞧瞧曦姐儿。”

    郑老太太笑着应了。

    臻璇刚出了听风苑,就见步月快步过来,见了她,步月福身行礼。

    “曦姐儿呢?”臻璇问道。

    步月低声道:“在园子里,凝姐儿、歆姐儿都在一道。”

    走到半途,遇见来接歆姐儿的夏奂卿,姑嫂两人一道走,等进了园子,就听见了曦姐儿的哭声。

    臻璇心里一紧,赶忙过去,见曦姐儿被奶娘搂在怀里,歆姐儿一脸煞白站在一旁,而凝姐儿站在正中,白净的小脸阴郁。

    单看这模样,臻璇估摸着是几个孩子争执了。

    年纪相仿的孩子一道玩耍,偶有争吵都是正常的,他们又不记仇,这会儿哭得呼天抢地,下一秒又抱到一块玩去了,这种情况最忌讳的是做长辈的什么都不问就先偏袒上了。

    臻璇安慰了曦姐儿一番,见她只顾着哭,问不出什么来,便蹲下身,握着凝姐儿的手,柔声问:“与叔母说说,这么怎么了?”

    凝姐儿嘟着嘴,不肯应声。

    一旁沈妈妈也着急,道:“二奶奶,姐儿三个刚还玩得好好的,突然凝姐儿就推了曦姐儿一下……”

    沈妈妈倒也没偏袒,只是凝姐儿为何突然动手,她也实在不清楚。

    臻璇又问了凝姐儿一声,凝姐儿依旧不说话。

    歆姐儿有些害怕,拉了拉夏奂卿的衣角,叫她母亲一把搂在了怀里。

    曦姐儿也伸出了手,要臻璇抱。

    臻璇松开了凝姐儿,转身把曦姐儿抱了起来,突然见凝姐儿的眼眶湿了。

    “为什么你们都有娘我没有?为什么你爹疼你我爹不喜欢我?”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凝姐儿的小手拽得紧紧的,又看着歆姐儿,哭喊道,“为什么你听不见你娘没有不要你?为什么我听得见会说话,我爹就是不理我?为什么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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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章 静候(六)

    这章算是昨天的吧。

    虽然这个月的全勤大概跟96没啥关系了,怎么看,这都写不到月底了啊。

    今天的更新依旧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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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姐儿放声大哭,似乎是要把所有的不满、不解一股脑儿倾到出来一般。

    她还太小,小到不能理解这些事情,她只是觉得委屈,人人有娘,就她没有,而她的父亲,就跟看不到她一般,从来不抱她,不和她说话。

    她的身边就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姐妹。

    她们都有慈爱的母亲,曦姐儿会笑嘻嘻地说“今日的头发是母亲替我梳的”,巧姐儿会从怀中掏出各式点心分给姐妹们,那是她母亲亲手做的,歆姐儿什么都不会说,但她会在见到夏奂卿的时候露出灿烂的笑容,就这么快步扑到母亲的怀中。

    只有她,没有母亲。凝姐儿问过沈妈妈,我的母亲呢,沈妈妈背过身垂泪,几次之后,凝姐儿再也不问了。

    从前,她还有黄姨娘,黄姨娘会哄着她逗她说笑,会亲手给她做漂亮衣服。

    凝姐儿趴在黄姨娘怀里,低声问她:“为什么姨娘不是我的母亲?”

    黄姨娘一愣,哑声摇头。

    后来,连黄姨娘也走了,看到一动不动没了生气的黄姨娘,凝姐儿突然就明白了,这便是死亡。

    再不会陪她与她说故事,再不会嘘寒问暖照顾她起居,她的母亲也一定是如此。躺在那木头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没有母亲。凝姐儿会固执地想要受到父亲的重视。

    她无数次见到过。夏黎卿牵着响哥儿的手,仔细听他说着功课,她也想和哥哥一样,但伸出手去时,父亲总是视而不见。

    巧姐儿安慰过她,说:“你看,曦姐儿也见不到父亲的面。”

    凝姐儿没有应声,她知道的。家中所有人都知道,曦姐儿有多受她父亲疼爱,即便是见不到,依旧是宝贝疙瘩。

    巧姐儿想了想,又道:“歆姐儿她的父亲不要她,整个家都不要她了。”

    凝姐儿低着头:“但她还有娘,你也是,有爹有娘。”

    只有她,孤苦伶仃一个人。

    凝姐儿哭得伤心,但她依旧站得很直。只是头一直垂着,眼泪簌簌落到了地上。

    沈妈妈心痛。她对响哥儿和凝姐儿再好,终究比不了父母,想到杨氏病故,她悲从中来,若不是两个小丫鬟扶着,她只怕要摔坐到地上去。

    对着哭得这么委屈的凝姐儿,还怎么去追究发生了什么,又怎么能再去怪罪她什么?

    臻璇放开了曦姐儿,把凝姐儿抱到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你有婶娘,有姑母,我们都疼你,你和兄弟姐妹们都是一样的。”

    这都是安慰的话,但臻璇最是清楚,婶娘也好,姑母也罢,终究都是别人的母亲。

    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她依旧记得在邵家生活时的情形,没有依靠,如履薄冰。

    但她又和凝姐儿不同,那时莫妍虽年幼,却是记得父母模样,记得他们对她的疼爱的,但凝姐儿从记事起就没有杨氏的身影,就没有夏黎卿的关爱。

    夏奂卿亦是哭了,失了母亲的孩子,生活实在太苦。

    亏得她说什么也不把歆姐儿留给刘家,若不然,歆姐儿要过怎么样的日子?

    病了无人关心,冷了无人取暖。

    出痘时是夏奂卿衣不解带照顾着,要是还在刘家,岂不是要自生自灭了?歆姐儿不会说话,更是要把所有的伤心都蒙在心里了。

    凝姐儿抱着臻璇,小小的身子不住颤着。

    曦姐儿此刻已经止住了哭声,她也不记得之前是为了什么事才和妹妹闹了不愉快,但她晓得,她是长姐。

    母亲经常告诉她,做姐姐的要照顾妹妹,要和妹妹分享。

    拉着凝姐儿的衣袖,曦姐儿一双眼睛红得跟桃子一样,声音里的哭腔还未退干净:“你别哭了,我把母亲借给你,不要哭了。”

    臻璇没料到女儿会这么说,一时诧异,但她很快察觉到凝姐儿在听了这句话后浑身僵硬了,而后,便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她。

    臻璇没有防备,她本就是半蹲着,被凝姐儿一推,身子往后仰,好在冬日里衣服穿得多,摔了一下也不疼。

    步月几个赶紧把臻璇扶了起来。

    “不要借给我,不要……会死的……”凝姐儿看着自己的小手,不住摇着脑袋往后退,呆呆道。

    见凝姐儿又突然推人,众人都有些不解,等听到她低声呓语,具是一怔,愕然望着凝姐儿,而她后面的话更是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我会克母的,母亲是因为我才没了的,姨娘也是,是因为照顾我,姨娘才……”凝姐儿越说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大,到后来退得失了平衡,摔坐在地上。

    撕心裂肺地尖叫,幼童尖锐的声音撕开了渐渐笼罩的夜幕,凝姐儿蜷缩着身子,双手捂住了耳朵,哭喊着:“我没有克母,我才没有克母!把我娘还给我!”

    沈妈妈在凝姐儿推开臻璇的时候就怔忡了,但她也是头一个回过神来的,她冲过去一把抱住了身子抖成了筛子的凝姐儿。

    臻璇亦是浑身冰凉,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懂得什么克不克的,定是有人在她耳边乱说话,而那些话语对凝姐儿会有多大的伤害,臻璇都不敢往下想。

    握紧了双拳,臻璇恶狠狠扫了一圈身边平日里伺候凝姐儿的丫鬟婆子们,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里的北风:“哪个跟凝姐儿胡说八道的!”

    各个都垂下了头,有茫然有震惊,亦有慌张。

    站在角落上,一个粉衣丫鬟瑟瑟发抖,巴不得能把脸埋到地上去。

    沈妈妈哪里看不明白,当即要过去打她:“下作东西!”

    沈妈妈还未靠近,就见一个高大身影从身边经过,而后一脚把那丫鬟踹在了地上。

    臻璇定睛一看,是夏黎卿、夏苏卿、夏景卿几兄弟和云氏、姚氏两妯娌来了,园子里刚才动静大,凝姐儿又哭闹得厉害,只怕那些话语全部叫他们听见了。

    踹人的是夏景卿,要不是姚氏拉着,只怕还要再补上两脚。

    夏黎卿站在一旁,一脸阴郁,背着手没有声响。

    凝姐儿哭得久了,有些接不上气,吸着鼻子望着夏黎卿,她犹豫着冲夏黎卿抬起手,又很快放了下来。

    臻璇看她如此,越发心痛。

    明明想要父亲的安慰,凝姐儿却是这般小心翼翼,又是求而不得。换了曦姐儿、巧姐儿,哪个不是扑到父亲怀里去的?

    正想着开口劝夏黎卿几句,却见他缓缓走到凝姐儿身边,缓缓蹲下了身子。

    凝姐儿愣愣望着他,在她第一次触碰到父亲的双手的时候,她哭着笑了出来。

    夏黎卿抱起了凝姐儿,没有安抚,没有劝慰,他只是抱紧了她,由着她在怀中泣不成声。

    夏黎卿抱着凝姐儿走了,沈妈妈处置了那胡言乱语的丫鬟,领着人跟了上去。

    臻璇看着那一大一小背影,心中酸楚,却总算舒了一口气:“父女天性。”

    夏黎卿不是不疼凝姐儿,他只是有心结,无法面对这个杨氏用命换来的女儿,每每见到,便如鲠在喉,提醒着他杨氏已故去。

    但他终究不能看着凝姐儿委屈到这般地步,看不得她背上“克母”的罪名。

    夏奂卿搂着歆姐儿,亦是泪满脸庞。

    凝姐儿盼到了,只要夏黎卿愿意迈出这这第一步,凝姐儿就再也不会是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比歆姐儿强,歆姐儿一辈子不会等来刘家人的心软。

    歆姐儿也不需要那些!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在,就断不会让歆姐儿吃苦受罪,至于那没心没肺的父亲,根本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各个都是哭过了的,臻璇带着曦姐儿回去重新净面梳妆,这才又去了家宴席面。

    凝姐儿眼睛红肿,声音都是哑的,却很乖巧坐在小姐妹中间,目光一直追着夏黎卿不肯移开。

    过了上元,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三月里,臻璇收到了臻琳的信。

    臻琳已经见到了七殿下,她被安置在宿州城中的一处院落里。

    七殿下公务繁忙,常常要在各处奔波,留在宿州的时间也不过是一月中的十天半月。

    即便如此,也是比在甬州时好上太多了。

    空闲时,他们会下一盘棋,七殿下会和她说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日子平静得不像是在战时。

    军情上的事情,臻琳晓得得不多,只知道大军在推进着,到了夏日里,他们说不定会离开宿州,再往北行上一段。

    她说,她见到了臻律的字。

    七殿下给她看了一封北疆传过来的信,两地通信不便,但大军的重心放在从西侧撕开一道口子与北疆联系上,因而终于有了些消息。

    信是臻律亲笔所写,寥寥数语说明了北疆情况,臻琳看到那熟悉的笔迹时湿了眼眶。

    臻璇写了回信,说了甬州情况,亦说了段氏把孩子带得很好,哥儿认了不少字,还能奶声奶气念些《三字经》了,臻彻在家中也没有别的事情,便教哥儿和臻徲念书习字。

    甬州城里的生活,便如臻琳所言的,不似战时。(未完待续。。)

397章 静候(七)

    一晃两个月,景和三年的春天结束得比往年早,几乎是一夜之间,暑气泛上。

    战时物价不一般,让地处南方的甬州最有感受的便是冰价。

    南方不产冰,无论是放在屋里去热的亦或是用来食用的,皆是北地所产,往年皆是冬日里起冰,今年以产冰盛名的几个城镇都是兵荒马乱的,冬日里起得少,南方各家各院采买得也就更少了。

    臻璇跟着郑氏打理中馈,看着册子,郑氏亦是头痛:“入夏得早,又却冰,少不得减了份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也是没有办法里的办法。

    何老太太抱怨了几句,但她到底上了年纪,冰给了多了她也用不了,说过了几句也就算了。

    反而是几个小的,嘴馋不住,一心一意念着吃冰碗,被长辈们拦了不让多吃。

    臻璇回了一趟裴府,家中一切如旧,只是马老太太的身子骨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似乎比前一回见时又瘦了。

    孙氏悄悄与臻璇道:“几个大夫都看过了,说是不行了,眼瞅着一日日瘦下去,哪一天没了也说不准。”

    臻璇叹息,她知道的,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老祖宗那时候也是这般,无论怎么想办法,都不能把内损的身体调养回来,就这么一日、一日的,就走到了尽头。

    “大伯祖母没见到大伯父和六哥哥,心里难安。”臻璇低声说着,但心里也是没底。马老太太未必撑得了那么久。

    孙氏挤出一丝笑容。

    她是听到了段氏和李姨娘的话了。前几日马老太太与段氏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句句掏心掏肺,就怕此刻不交代清楚就来不及了一样。

    老人都是知天命的。

    马老太太也知道,没有多少时日了。

    比起披荆斩棘、战场厮杀的臻律,马老太太更挂念裴大老爷,毕竟京中是个死局,落在天牢里,便是七皇子最终破城而入,寻到的很可能也只是一具尸骸。

    马老太太是含泪与段氏道的:“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想来倒也不错。要是他没命出京城,黄泉路上我们娘俩做个伴,也算是偿了他多年不在我膝下;要是他还能活着回来,给我上炷香,我在下面也能闭眼了。”

    段氏喑哑着嗓子,宽慰的话一句没有说。宽慰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臻璇从娘家回来后的第三天,裴府就有婆子上门来了。

    臻璇看着那被迎进来的一声素服头戴白花的嬷嬷,她有一瞬的恍惚,而后就明白了过来。

    “七姑奶奶,我们老太太殁了。”婆子垂泪。报着丧事。

    臻璇更衣,依着礼数回去奔丧。

    庆荣堂里已经挂起了白绸。搭了灵棚,哭声满院。

    段氏一手操持了庆荣堂里所有的事体,而外事自是交给了周氏。

    来奔丧的都是亲眷,彼此问了安,臻璇跪下磕头上香。

    刚站起身来,就听见飞一样的脚步声从院外传进来,臻璇转过身看去,臻瑛一身素缟踉踉跄跄冲进来。

    臻瑛顾不上与任何人行礼,她只是扑到了灵前,望着马老太太安眠的容颜,一动不动望了很久。

    臻璇这时才注意到,臻瑛面上很是狼狈,似乎是在路上就痛哭了一番,又来不及擦脸净面,妆全花了。

    晓得她们祖孙感情极深,没有哪个人上去拉开臻瑛。

    即便是颜慕安抱着幼子璟哥儿与臻衍一道进来,他也只是淡淡看了臻瑛一眼,礼数周全上了香,而后,又把这极淡的目光落在了臻璇身上,随后,又移开了。

    今日女眷极多,颜慕安想避开些,尤氏慢慢上前,牵住了璟哥儿的手,道:“来,外祖母抱抱。”

    臻瑛排斥尤氏到了极点,往日里带着儿子回门时,是断不会让尤氏碰到璟哥儿一个手指头的,只是她此刻心中满满都是马老太太,压根没注意到尤氏的动作。

    颜慕安略一皱眉,他亦不喜尤氏,但尤氏总归是璟哥儿的外祖母,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他不能当众驳了尤氏面子。

    尤氏抱到了璟哥儿,心里一阵高兴,猛然想到刚才颜慕安扫过臻璇的那一眼,她走到臻璇身边,道:“七姑奶奶是头一回见外甥吧,瞧瞧这俊俏模样,可真招人喜欢。璟哥儿,全靠着七姨才有了你,叫七姨。”

    这话说得极不让人舒服,臻瑛此时听见了,倏然抬头。

    臻璇不愿意添是非,本不想理尤氏,却见璟哥儿冲她笑着伸出了手。

    自己就是做娘的人,看着幼童伸手,实在狠不下心去拒绝,臻璇把璟哥儿抱了过来。

    臻瑛见此,没说什么,比起尤氏,她宁可臻璇抱着孩子,天晓得尤氏会不会背地里欺负璟哥儿。

    尤氏却一脸不知自己惹了人嫌的样子,上上下下一打量,道:“都说外甥像舅,怎么我瞧着外甥也挺像姨母的,这眼睛鼻子,倒像是母子俩了。这么一比啊,璟哥儿和昀哥儿都有些像呢。”

    灵堂是安静地方,除了絮絮哭声,再无其他声响,因而尤氏不轻不重的几句话格外清晰,话音未落,所有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

    刚才的话是不妥当,这话简直就是说得难听至极了。

    在场的都是极亲近的姻亲,多是晓得些当年事体的,这么意有所指的话怎么会不叫人侧目?

    臻璇深吸了一口气,灵堂之上,又是隔了房的伯母,她再不落位也不能在这时候与她起争执,况且,她晓得臻瑛定然会顶回去,她又何必赶在臻瑛前头。

    管他人前人后,臻瑛从来都不给尤氏脸面,当下冷声冷语道:“这话说的,家中兄弟姐妹相像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你生不出来,也就不能和我比比像不像了。”

    无子是尤氏的痛脚,偏偏臻瑛最爱戳这个痛处,尤氏忿忿不已,又要摆出贤惠继室模样,尴尬着道:“姑奶奶,老太太灵前,说这些话不合适吧?”

    “你也晓得是祖母灵前?”臻瑛嗤笑,目光越发鄙夷,“我在祖母跟前提醒你,父亲香火无继,你这个填房是不是该想想清楚了?”

    七老爷此时正巧进来,听见她们争执,脑袋里嗡嗡作响:“何必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这般软和态度,是看在了颜慕安的份上。

    臻瑛岂会不知,当即冷笑出声:“父亲不问问,她在祖母灵前胡言乱语了什么。她不要脸面,要和我不死不休地争闹,也不用拖着七妹妹下水。”

    拖上了臻璇,不用别人转达,七老爷也猜得出尤氏又拿旧事做文章了。

    臻瑛不管面上狼狈,走过来从臻璇怀里抱过璟哥儿,附耳与臻璇道:“她费心费力了多少年就是怀不上,我一下子就得手了,你说她恨不恨我。三年孝期,你说得对,我回报了她。”

    瞧着是耳语,实际上边上几个人都听得到。

    尤氏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娇艳嘴唇几乎咬出了血来;七老爷从不在这两姐妹的事情上置喙,瞥了一眼没有说话;颜慕安阴晴不定,背着手看着她们。

    臻瑛那句话是说给颜慕安听的,她把臻璇放在了同一战线上。

    臻璇静静看了臻瑛一眼,而后慢慢勾了唇角,似笑非笑:“别做多余的事儿,你想要的就能握得紧紧的。还有,这些话当着璟哥儿的面说,实在不好。”

    臻瑛一怔,抿了抿唇,不再和臻璇多言,抱着璟哥儿又往马老太太那儿去了。

    李老太太精神不济,马老太太的病故也给了她不小的打击,上了香之后就在厢房里歇息。

    臻璇进去,取过蒲扇轻轻替她扇着风:“祖母……”

    外头那些动静,李老太太听了个大概,放在从前,她还会宽解臻璇几句,但看如今臻璇面上神色如常,便晓得自己再不用替臻璇操心这些事情了。

    欣慰之余,也有些失落。孩子们长大了,她们都老了。

    “大嫂这一去啊,我也觉得这日子不晓得什么时候就到头了。”李老太太叹息道。

    臻璇手上微微一顿,道:“祖母,您还要等着弟弟金榜题名、娶妻生子呢。”

    李老太太笑了,颔首道:“是这个理。我还要多熬几年。”

    头七那日,郑氏亦过府尽了礼数。

    臻璇带着曦姐儿和昀哥儿,规矩行礼。

    有好事者上下打量着昀哥儿。昀哥儿就比璟哥儿小了十来天,身形个头都差不多,不熟悉的人粗看一眼倒还真分不出来。

    可仔细一看,就不会认错了。纷纷低语道:“能瞧出些表兄弟的味儿来,不过也就是小时候,等过些年长大了,就不像了。”

    说话的应声的都是生养过的妇人,最是知道这孩子一年又一年的变化,此刻一想,越发觉得那日尤氏的话不着边际起来。

    “也难怪与继母不亲,那样的话都敢随意出口,怎么能亲近。”

    臻璇听到些片段,也当作没听到,臻瑛和尤氏的纷争,她不想搅在其中。

    夏日里停灵,又是缺冰的时候,裴家底子厚,停足了四十九天,由儿子孙子们抬着棺椁,上山入葬。

    作为嫡长子的裴大老爷不在,臻衍替父亲行了嫡长子礼数,依足了规矩。(未完待续。。)

    ps:  感谢书友猎头人的评价票,感谢书友乱ooo的粉红票

398章 归途(大结局)含完结感言

    最后一章!

    感言放在最下面,然后就是96犯迷糊了,明明记得上传之后再修改添加新内容,是以前一次的字数为准的,结果发布之后看了一眼,我最后添加的感言给我算钱了><

    现在再改也改不回实际字数4000+的收费了。

    so,那个,后续番外会放免费里,全当补偿。

    以及,等改完完本状态后,请书友们投下完本满意度调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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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候,天牢里依旧阴冷得让人浑身打颤。

    困于此地,已经三年。

    裴大老爷低头闭目,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亦是胡茬乱长,只看一眼,谁也认不出他的身份,只觉得与路边的乞丐老头并无两样。

    脚步声在这里显得格外空灵,回响很近,又格外遥远。

    直到这脚步在牢房外停下,来人背着手眯着眼盯着他许久,嗤笑着道:“裴世远,你老了很多。”

    三年囚徒生活,虽没有严刑拷打,但终究是消磨人的意志精神,又岂会不迅速老去?

    而来人的说话声音让裴大老爷缓缓抬起头来,又缓缓道:“没有想到,殿下会来这里。”

    “是陛下。”

    来人便是先帝的四皇子,如今的景和帝。

    把裴大老爷关在天牢之后,景和帝就再也没有管过他。不说杀。也不会放。只当他不存在一般,和其他长年累月困于天牢的人一样,不见天日,不知尽头。

    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是来这么一个破地方,裴大老爷等着景和帝先表明来意。

    “给侍郎送件孝衣,朕也是刚听说,你那老母前些日子病故了。”景和帝说完。身边便有一人把一套素衣丢了进来。

    裴大老爷怔忡,直直看着那衣服,许久不言。

    真假不明,可母子连心,他心中隐隐知道,马老太太确实过了。

    “想在黄泉路上尽尽孝心?”景和帝语调清淡,眼神却极冷,“你觉得朕会如你的心意?”

    裴世远太聪明了,景和帝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

    那年不仅仅送走了家眷儿孙,便是他自己。若真要走也不是没有机会,但他却不走。大大方方进宫上朝,这才会被扣在京中。

    而他所求的,是裴氏一门荣耀。

    局势已成定局,战事无可避免。

    若七皇子输了,什么都不用多说,裴世远走不走都是家破人亡的结局;可若是赢了,裴世远心太大,他要让臻琳稳稳当当做后宫第一人。

    七皇子身边原就只有臻琳一个侧妃,又有长子傍身,等到了那时候,谁能越过了她?

    只是局势此一时,彼一时,用人之际自然是手中棋子越多越强越好,等天下大定,裴家外戚坐大,又怎能不引些猜忌?

    裴世远想用自己的命来给臻琳多些保障,他是为了七皇子的天下、为了护臻琳母子安全而死,将来七皇子便是有了异样心思,也要顾及着些言官的嘴。

    “你那点心思,如果添上了你家六小子,不是更有效果?”景和帝说到这里,哼笑一声,“偏偏你舍不得,也是他命大,竟然逃出去了。”

    裴大老爷没有应声,目光一直停在那孝衣之上。

    “话说回来,让老七投鼠忌器,还不如赌他那点儿真心实意。”景和帝皱了皱眉,“也不对,这皇宫里长大的,哪里有什么真心实意。”

    裴大老爷深吸了一口气。

    天牢里空气混浊,一股子腐朽味道,一开始他受不了,不少次都几乎呕吐,可到了现在,已经习惯了。

    臻律若死,的确是另一个筹码,但裴大老爷也的确是如景和帝所说,舍不得。

    臻律是怎么逃离了京城,裴大老爷并不清楚,但大约能琢磨出来,和定远侯府上有些关系。

    定远侯已经向七皇子示好了,只是来不及握些实权,一家老小又在京中,旁的事不方便,救个人还是有办法的。景和帝心知肚明,无奈定远侯是先祖皇帝封的,世代蒙阴,削不得抄不得。在那之后又关起门来做他的闲散公侯,一副天塌下来也跟他们无关的态度,越发是拿捏不到错处。

    裴大老爷望向景和帝,声音平静:“殿下来此,不是与我说这些闲话的吧?”

    告诉他马老太太的死讯?与他探讨这个筹码有没有用?这种事情不可能是景和帝的真实意图。

    要不然,三年之间,他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就挑在这个时候?

    “此处这么难闻的味道,殿下都不在意,是没有心思在意吧?这么看来,局势不妙,被七殿下压得差不过气来了吧?”

    景和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又迅速消散:“你该想想你自己。外头都晓得我不杀你,自尽又没有用处,你要怎么设计一个死局出来?”

    这般避重就轻,显然是如裴大老爷所料了,他哈哈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那就如殿下所说,赌一赌七殿下的真心实意了。”

    笑他的兵临城下,笑他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景和帝怒上心头,但他不能杀裴大老爷,杀了就如了他的意,只能怒气冲冲转身离去。

    等脚步声消失在了天牢之中,回响的笑声才渐渐轻了下去,到最后是无声的垂泪。

    裴大老爷抱紧了那一身孝衣,老泪纵横。

    局势与裴大老爷料想的差不多,虽没有直逼京师,也已经是被围困在了中间。

    照这速度看。最多四个月。京城就再无阻拦。

    冬风起时。臻璇又收到了臻琳的信。

    他们已经到了潜州,北方冬天行军困难,延缓了进攻的脚步。

    只等着开春,便是决战之时。

    而臻璇的这个冬天过得十分疲惫。

    裴府里,贾老太太与八老太爷相继过世,依着礼数,磕头敬香。

    臻徊在二月里回到甬州奔丧,刚一进门就被九老爷恶狠狠踹了一脚。喝道:“不肖子你还晓得回来!”

    一走十多年,当初是存了私心要为四房争一争产业,但到底是愧对父母,没有在膝下尽孝,臻徊低着头,由着九老爷一阵好骂,梅氏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可她不敢劝,只不住抹着眼泪。

    任氏一身孝衣,身边跟着湛哥儿。湛哥儿已经十岁了,却是头一回见父亲。只不过任氏黑着一张脸。湛哥儿对臻徊这个从他在娘胎里开始就丝毫不关心他的父亲也没什么好感,低着头不吭声。

    这种场面,肖姨娘只能是个陪衬,但她一想到臻徊,心思就乱了,催着丫鬟陪她回屋去净面,却在院子里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妇人,身边跟着一个六七岁的男童。

    一声惨叫,惊动了所有人。

    臻璇是陪着回来看望周氏的臻琼说话的,丫鬟匆匆来报,才晓得庆和堂里鸡飞狗跳乱成了一片,周氏再不高兴也只能领着人去了。

    臻琼从小就不爱参合这些事情,臻璇也不喜欢和四房的多往来,便依旧坐在庆福堂里等消息。

    没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些风言风语传来。

    肖姨娘聪明人,一见那妇人孩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到自己年华空逝、一无所出,而臻徊在深州有妾有子,心如刀割之下,惨叫一声厥过去了。

    任氏是屏着一口气,等着臻徊先低头,谁料那边冒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当下怄得浑身发抖,冷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臻徊尴尬着道:“纳的妾室。”

    任氏不是什么好脾气,理也不理那两人,哼笑道:“我可没有喝过茶,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添了新人了。”

    当着这么多长辈孩子的面,臻徊下不了台,晓得有错在先,压着声与任氏道:“那就晚些喝了。”

    任氏气得牙痒痒,看到周氏赶来,福身行了礼,道:“六伯母,我当年就说过,别说是丫鬟良家女,就是窑姐儿,只要爷看上了要抬进门,我一个字也不吭。爷你要纳就纳,要收就收,喝茶这事也别找我,谁爱喝谁喝。”

    周氏也是不满,孩子都这么大了都没个说法,这又算是什么事情!

    湛哥儿跟着任氏要走,被那小儿拉住了衣袖,他拧着眉甩了甩,道:“做什么!”

    “哥哥……”

    湛哥儿打断了下头的话:“你是我哪门子的弟弟?”说完,又看那妇人,“父亲没与你说过?外室的子女,一概不认。老祖宗的规矩,祖父要守,父亲也要守。打哪儿来赶紧回哪儿去,裴家不是你们进进出出的地方。”

    九老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当年旧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在湛哥儿跟前胡乱嚼舌根,让他此刻没脸起来,但一想到当初杜氏那柔情小意,那腹中一尸两命的孩子,他就心煎得慌,越发不满意臻徊此时做法了。

    “祖宗规矩在这里,你媳妇不喝茶,就是个外室,你爱养就寻个院子养着,别让他们踏进家里来一步。”九老爷说完,拱手与周氏道,“六嫂,给你添麻烦了。”

    周氏颔首,倒也赞同九老爷的意思,她不会逼着任氏喝了这杯茶,那这妇人孩子,也就是做外室养了,就算是个儿子,也不可能认祖归宗。

    臻琼听完了,撇了撇嘴,道:“三嫂性子是不好,但想想她这十多年过得也苦,三哥哥一回来就唱这么一出,她定然不会喝这茶。”

    “用三嫂的话说,她那点脸面早就没了,也不稀罕做个贤妻。”臻璇说完,心中唏嘘,摇了摇头。

    直到了四月清明时,臻璇回裴家添了香,庆和堂里依旧没闹出个结果。

    九老爷不松口,梅氏不插嘴,任氏关起门来不理会。反正她看得出来。周氏那儿是依着她的。她自己又有儿子,也不稀罕庶子,肖姨娘难得和任氏站了一边,湛哥儿该干嘛干嘛,只当那些人不存在。

    让家里缓和了不少的是,一封臻律的家书送到了。

    曹氏捧着信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又跪在马老太太的灵前细细念了一遍,大哭了一场。

    臻璇也看了信。大军已抵京师,这场拖了三年多的战事总算快到头了。

    郑老太太翘首企盼着,可等到了六月十六日做寿之时,依旧没有结束。

    年纪大了,更是想念晚辈,郑老太太牵挂夏颐卿,连生辰都过得没什么滋味。

    月末时郑氏染了些风寒,中馈事务全部落到了臻璇身上。

    臻璇每日一早听婆子娘子们回话,安排各项事情,有时到了下午都不得空。陪孩子的时间自然少了很多。

    不过忙碌有忙碌的好处,没有工夫想东想西。倒是踏实。

    难得寻到了个清净的下午,曦姐儿和昀哥儿都在听风苑里,天一院里格外安静。

    臻璇有些犯困,只是屋里闷热,瞧着外头日头不大,又有些起风,便让人把榻子挪到了院子里的葡萄架下。

    手中一柄象牙扇,精工妙笔画着豆蔻少女扑萤火,臻璇打发了一众丫鬟,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另一只手中捏着一封信。

    那信是十来天前送到的,臻琳工整漂亮的字体写着让人期盼的话语。

    京城之中,景和帝**,大军入城,一切将定,不用多久,诏书会通告天下,而夏颐卿在京中停留数日之后,就会回甬州。

    这么一想,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扇子不动了,臻璇迷糊入睡。

    她做了一场梦,很长很久。

    梦里,她似乎见到了很多年前,裴家大宅里,姐妹们一道念书、做女红,欢声笑语一片,她和臻琳总是窃窃私语,臻琪好奇地凑过来,却不明白她们在说些什么。

    她们一块去踏青,傅凌遥的黑鹰鹞子飞得那么那么高,直到变成了一个黑点,再也瞧不见了。

    一袭红衣的傅凌遥变成了火红嫁衣的郁惠、臻琳、臻琪、臻琼,到最后成了臻璇自己……

    那些梦的最后,化作了夏颐卿的面容。

    那些旧忆一旦泛起,就再也合不上了。

    梦中,是她曾经红袖添香,这些年她整理过夏颐卿的书房,在一本书中夹着一张画像,是她捧书小憩模样,她甜着腻着拿指尖跟着那线条细细勾勒,感受着他的笔触。

    那些情意绵长的日夜,一股脑儿地涌进脑海里,他们交握着彼此的手,没有誓言没有承诺,可臻璇知道,他会一直这么牵着她,风浪也好危难也罢,一起一步步走过去……

    渐渐入夜了,八月末的晚风已经有些了凉意。

    挽琴从屋里取出一件披风,轻手轻脚替臻璇盖上,又小心翼翼退开,不敢惊扰了臻璇的美梦。

    日头已经很低了,斜阳在地上拖了长长的影子。

    “母亲,母亲!”曦姐儿的声音从远及近,脚步飞快,打破了这一院子的安谧。

    臻璇睁开眼睛,伸出双手把飞扑而来的曦姐儿抱到了怀里,取出帕子轻轻替她擦拭额上薄汗。

    曦姐儿笑得开心,扭头指着天一院正门,道:“母亲,父亲回来了。”

    臻璇一怔,顺着曦姐儿的手望出去。

    怀中抱着昀哥儿,夏颐卿走了过来。

    目光相触,臻璇眨了眨眼睛。

    他依旧是她刚才梦中的模样。

    依旧是京城法成寺偶尔相遇时的模样;

    依旧是那年红烛之中,掀开盖头,她看到的模样;

    依旧是她在浓香阁外从马车上初次窥到的模样。

    时光仿佛停滞,那般熟悉。

    臻璇勾起唇角,莞尔笑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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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下全文完三个字,长叹了一口气。

    这篇文,96写了太久了,从2012年年初把稿子给编辑开始,到3月上传,一直到今日完结,2年半,其中的一大半时间是坑状态,捂脸。

    但是,但是,总算是写完了,120万,我写过的最长的文,96也有百万完本文了!

    期间也有不少人劝我,开新文吧,旧文已经很惨了,不如开新。96选择了添坑,因为坑会坑成习惯,坑了一个再坑一个,我怕我这一生都会习惯坑下去,再也尝不到完本的感觉。

    虽然现在,我一样没有完本了的实感!

    过程太长,长到96都不知道怎么来写这个感言了。

    从感谢开始。

    感谢编辑,小姜、可乐、青青、柠檬、荔枝,一本书经历了这么多编辑,抓头,感谢没有放弃如此坑的我。

    感谢书友们,你们是我支持下来的动力,尤其是几位老书友,感谢从96最早的一本书就开始订阅,感谢在我大断更两次之后依旧相信我继续订阅打赏支持我,也感谢新书友的到来,对于一本断更久成绩低迷的书来说,每一个书友都是精神力量。

    再来说说这本书。

    这个故事最初不是这个模样的,是小姜编辑给我拓展了思路,选了一个不同的切入点。但更早之前的脑洞是从哪里开始,96自己都记不清了。

    不过,她还是一天天丰满了起来。

    写的时候,不止一次地想过,再换个新的视角,她又会有新的故事。

    比如臻瑛,与继母不合,婚姻不顺到姐妹反目,她也许是重生的?

    比如臻琳,从一帆风顺到大起大落再到新的出发,若她是主角,会如何?

    比如杜越娘,只能等死的她若在死后被借尸还魂和臻璇大乱斗呢?(这个比较汗,每次一想就想掐死自己)

    再比如凝姐儿,失去母亲孤独长大,等父亲再娶填房时,这个宅斗故事又要怎么展开?

    脑洞一大,世界就乱啦:-d

    所以,臻璇的故事在这里结束了,但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活还在继续。

    写文就是这样吧,作者给了人物生存的世界,人物们在世界里一日一日生活,没有完结。

    以及,请书友们投一下完本满意度,谢谢大家!

    再以及,番外这个我尽快,会放免费里。

    最后,新文,缓一缓,96需要喘口气。(未完待续。。)

    ps:  完结!!感谢书友kkecho和书友可可树1的粉红票,感谢所有的书友的支持!!!

番外一 愧疚

    拖了一个礼拜的番外,先上个一,有没有二,再看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再废话一句,书友们请投完本满意度调查,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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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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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到一室桂花香的时候,臻彻正在给湛哥儿讲学。

    自从臻徊归家之后,庆和堂里的气氛就不太对头,湛哥儿与父亲不亲,也不愿意去凑合大人们那些事情,干脆借口念书躲来了臻彻这儿。

    臻背了半个时辰的书,年纪小实在坐不住,粘着臻彻,脆生道:“二哥,昨日小侄儿说,他马上要进京去见他父母了。四姐姐他们在京城,是不是就是很远的地方?和四哥、四嫂他们一样?”

    臻还小,分不清远近,所有不在甬州的亲人便是在“很远的地方”。

    臻彻还未回答,湛哥儿已经笑了,没规没距刮了下臻的脸颊:“是啊,小叔叔,就是很远呢。”

    臻眨巴眨巴眼睛,接受了这个回答,捧着脑袋想了一会,又问:“那二嫂嫂呢?什么时候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就跟三哥一样。”

    臻彻一愣,无言以对。

    湛哥儿懂事,却也没法跟一个年幼的孩子解释这两种“很远的地方”根本不是一个地方,只能打了个岔,与臻一块去园子里耍玩。

    臻彻坐在窗边,抬眸看着院子里的金桂,久久沉默。

    这个家里,除了臻刚才没头没脑的一句,没有人会再提起莫妍。

    倒不是为了抹杀曾经存在过的一个人,而是到底去世久了,提起来也是徒添些感伤,无事无补。

    臻彻倒是会想起来些往事。

    莫妍在后院里写字作画、烹茶刺绣,她总是一个人,不似这家中媳妇,反像是客居的小姐。

    因着新婚夜的“怄气”,臻彻从不加入莫妍的独处,成亲两年,如同陌路。

    直到莫妍自尽,十多年过去,臻彻才一点点想明白了曾经有过的疑问。

    莫妍一直是客居的,在邵家时亦是这般,她惹不起任何一个人,只好躲起来,不会主动示好,不会巧言接近,她怎么和邵家的人相处,就怎么和裴家的人相处。

    作为丈夫,他没有把她从那种状态里拉出来,反而是任其发展,直至殒命。

    莫妍不懂夫妻之道,臻彻亦是一样的。

    事到如今,与其说是后悔,不如讲是愧疚。若他当初成熟一些,彼此包容一些,何至如此?

    这种愧疚,在跪于菩萨之前时,便萦绕于胸。

    刘氏诵佛,但臻彻知道,刘氏不是信佛,而是寻求依托,只有经文让她收起了心中的那些痛苦和悲伤,一日复一日。

    她已心如止水,连臻彻十数年不娶填房不添香火都没有出过一句话。

    直到天下安定,臻彻又要进京之时,刘氏跪在家庙里,檀香绕梁,指尖滑珠,她突然开口问陪着她的臻彻:“这么多年了,你梦见过妍娘吗?”

    没有等臻彻回答,刘氏抿了抿唇,又接着道,“我没有,一次都没有。”

    臻彻垂下眼,他以为刘氏还会再多说一些,说莫妍的事情,说他该娶填房的事情,说子嗣的事情,却都没有,他只听见了刘氏诵经的声音。

    臻彻转过头看刘氏,刘氏很早就生了华发,在他的父亲去世、刘氏寡居之后,她的鬓角就白了,而到了现在,乌发间根根银丝醒目,一如刘氏眼角的皱纹,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心里长叹了一口气,臻彻望着观音像,盯着净瓶杨柳,连这净水都不能浇灌已经渐渐枯萎去了的母亲的生命了。

    不是没有人跟他提过再娶。

    从前在京里时,晓得他是鳏夫,亦有同僚甚至上峰想替他说亲,他总是摇头拒绝。

    几次之后,他听见了同僚间的闲话,裴二爷夫妻定然是情真意切、琴瑟和鸣,这才那么多年都惦记着亡妻,不肯添新人。

    明明他们连琴瑟相携都不曾有过,更别说什么夫妻情意。

    只是这些话,实在没有去和任何人说明、解释的必要。

    他真的无心再娶。

    即便增长了岁数,臻彻想,他依旧不知道怎么做好一个丈夫,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承担得起一个“家”,承担得起一个女人的期待。

    他不想再添一对怨侣,不应该像他和莫妍那样,也不要像臻徊和任氏一样,他想学臻衍,却是学不会。

    与其让妻子失望,不如不娶了吧。

    可到了现在,面对母亲,臻彻突然想着他是不是还是错了?还是那么执拗,不懂变通,不懂迁就。

    他是真的学不会,还是在学习之前就退缩了?

    只因为莫妍在他面前狠绝的那一幕。

    临行前,臻彻去了祠堂。

    站在牌坊前,他静默许久。

    这里早就看不出那年莫妍留下的一丁点儿鲜红,她已经成了祠堂配院里的一个牌位,放在裴氏女眷的最下面,“臻”字辈媳妇里唯一的一个。

    入冬前,裴家要上京的众人启程了。

    五老爷和曹氏虽思念臻律,但到底马老太太新殇,他们孝中不方便远行。

    段氏亦是孝中,但她一来要送哥儿入京,二来裴大老爷还在京里,就把所有的事情交给了孙氏,与柳十娘一道由臻彻护着出发。

    一路倒也平顺。

    京里已经是新气象了,虽然经过了围城之困,但终究是由符琰里应外合开了城门,未受多少战火之苦,只是其他许多州县,百废待兴。

    新皇已经登基,臻琳暂理**。

    段氏送哥儿进宫去,见了女儿,不由红了眼睛。

    臻琳陪着段氏去看了裴大老爷。

    自从出了天牢,裴大老爷身体底子亏了,又受了天牢阴冷,一身的毛病,他吃不消再在朝为官,又是马老太太过世,便提了丁忧。

    裴家女眷入京,裴大老爷便回了府邸休养。从前的侍郎府付之一炬,如今住所是这一回臻琳给添的。

    臻彻与裴大老爷关起门来,说了一下午的话。

    景和帝没有杀裴大老爷,他也不可能自尽,但如今这个局面里,他再占着侍郎的位置,不是给子孙们的仕途领路,而是堵路了。

    新皇来年必然要选妃,后位又是悬空,现在瞧起来臻琳的胜算最大,再不济也能封个四妃之一,裴家是正儿八经的外戚了,姻亲又手握着兵权,他这个国丈还是退了的好。

    以后的裴家,要看他们“臻”字辈的了。

    树大招风、盛极而衰。这些道理,臻彻很明白,世家延续,从来都是如此。

    段氏操持了一桌丰盛家宴,在京里的亲人虽少,但总归是团圆。

    臻彻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臻律,他的脸颊上添了一道伤口,不狰狞,亦叫人心惊。

    柳十娘惊呼,关切了几句,臻律不咸不淡,一副不愿意与她说多的样子。

    兄弟两人反倒是有不少话语,知道马老太太临终时都念着他,臻律在院子里点了香,朝着甬州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席面上,吃个心安,无多少话语。

    段氏是长辈,又要照顾裴大老爷,早早退了席。

    柳十娘陪着坐了会儿,见他们兄弟饮酒,犹豫了一阵,终归是不敢劝,先回了房。

    兄弟两人喝到了最后,看着臻律有些摇摇晃晃地起身,臻彻叫了婆子来,让她去知会柳十娘一声。

    臻律不满地与臻彻道:“告诉她做什么?我去书房就好。”

    臻彻按着他坐下,许久,喑哑着声,道:“还记得你二嫂嫂吗?”

    臻律愣怔,莫妍过世那年他半大不小,但长辈们有意隐瞒了些事体,他又不爱打探内宅私密,到了现在,莫妍在他的印象里也只是个模糊的身影。

    “我待她,比你待六弟妹,有过之而无不及。”臻彻的话让臻律睁大了眼睛,“待她好些吧,毕竟这几年,尤其是你生死未卜的时候,是她替你在五叔、五叔母跟前尽孝。我是过来人,才劝你一句,不要等到追无可追再来感叹生死无常。”

    臻律垂眸,酒气氤氲了眸子,在这一刻倒是没有再那么排斥这个话题,只是不轻不重接了一句:“可我不喜欢她。”

    臻彻笑了,轻轻淡淡:“我也不喜欢你二嫂嫂,却一样会愧疚、怀念。人,就是这样。”

    臻彻没有再劝,他只是坐回了椅子上,又添了一盏酒,唇边微抿。

    似乎那年红烛夜,他抿了一口的那盏酒,便是这般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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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携手

    番外二来啦,5000+的大肥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以及,后面,真的没有番外啦。

    全心全意撸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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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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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湖卿对镜细细整理着妆容。

    符琰练完剑回房,见她如此模样,不由笑了:“这般仔细?”

    “就是这般仔细。”巧笑着,夏湖卿回眸道。

    自新皇登基之后,已经新年号的第三年了,夏湖卿日夜盼着,总算等来了夏颐卿与臻璇进京。今日要回青花胡同,她满心期待。

    符琰晓得她心急,也换了身衣服,陪她回娘家。

    臻璇在二门外等着,姑嫂两人数年不见,相携红了眼眶,却是笑了。

    仔细打量了夏湖卿,臻璇领她入座,又从梳妆台的盒子里取出一串琉璃珠串塞给她道:“姨娘让我带给你的,前些日子,母亲与姨娘去了东湖的观音寺,特地求了,让师傅开了光。”

    多余的话,臻璇没有再说,夏湖卿亦是通透人,自然明白。

    甬州东湖外的观音寺,求子最是灵验。

    夏湖卿出嫁多年,一开始是怀不上,后来遇了国丧,定远侯是世袭后门,又是京城脚下,讲究自然多些,况且那时景和帝一心想要抓了定远侯府的短处,哪里敢乱上一分。

    等天下大定,景和帝大丧一出,甬州那儿也盼着夏湖卿早些生下一儿半女,也有个依托,毕竟,此一时,彼一时。

    当年定远侯求娶是为了接近七皇子,如今已是七皇子天下,而符琰是嫡孙,夏湖卿一直没个动静,也惹人闲话。

    夏湖卿捏紧了珠串,脸颊飞虹,低头无言。

    长嫂为母,郑氏和温姨娘又不在京中,臻璇责无旁贷,便是尴尬,也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妹夫待你……”

    夏湖卿脸上愈发红了,犹豫了半响,想着这些话要是连娘家人都说不得,她又要与谁开口去?便咬着唇:“嫂嫂,他没有待我不好,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动静。”

    “可找了大夫瞧过?”臻璇又问。

    她是知道的,有些女子不易孕,原因各种各样,要细细调养一段时日。

    好比郁琮,进门后也是三四年怀不上,袁姨娘心急,周氏也有些担心。

    周氏自己从前是用过不少方子的,便请了大夫来,给郁琮调治,吃了半年多的药,就有消息了。

    夏湖卿摇了摇头。

    臻璇原还想问,挽琴禀夏颐卿和符琰一道过来了,这话题也就暂时放下了。

    夏湖卿面上红潮未退,见了符琰,便把视线移开了。

    符琰不知她们姑嫂在说些什么,但他知道夏湖卿素来怕羞,便是成亲多年还跟个闺阁小姐一样娇气,大约南方女子皆是如此吧。

    臻璇等符琰问了安,恭敬回了一礼,瞧瞧打量着他的神情,见他望向夏湖卿的目光温柔,不由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夫妻感情和睦,应当是不假的。

    曦姐儿对夏湖卿还隐约有那么点印象,昀哥儿自然是什么也不记得了,而符琰这个姑父,上一回见时实在是太小了。

    半大不小两孩子,规矩行礼。

    符琰看着还不到十岁的曦姐儿,眼睛里有孩童天真,说话却是软糯带些娇气,细声细语,和她姑姑一个样儿。

    一家人坐下用了午饭,少不得添些酒。

    臻璇自知酒量太浅,敬过妹妹、妹夫一杯后便不再饮了,夏湖卿也不爱酒,吃完了就和嫂嫂一道说着贴己话,不近不远看着桌边对酌的夏颐卿和符琰。

    具是海量,中午的薄酒不在话下,又是懂得规矩尺度的人,再有些醉意之前就收了席面。

    厨房备了醒酒汤,臻璇不好多留夏湖卿,等日头偏西,便送她上车。

    夏湖卿依依不舍,臻璇笑着劝她:“总归我这回进京要住上月余,还能再见一面。”

    夏湖卿重重点了头,这才去了。

    夜里歇息了,臻璇自是和夏颐卿说起了夏湖卿的事。

    女人有女人的担忧。

    符琰待夏湖卿好是一回事,夏湖卿怀不上又是另一回事。符琰是嫡孙,成亲七八年了,虽有国丧大孝隔着,但总归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便是他自己没什么想法,定远侯府上又是个什么心思呢?

    老侯爷、夏湖卿的公婆,一众妯娌婶娘,万一说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夏湖卿那个玲珑心思,只怕是会不舒服很久的。

    “我怕三妹妹给他们怠慢了。”臻璇咕哝道。

    夏颐卿也关心夏湖卿,但要他一个做哥哥的去关心妹妹的肚子,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偏臻璇今天兴致高,絮絮说了不少,夏颐卿哭笑不得,劝道:“真放心不下,改日递了帖子过去,娘家嫂嫂要上门探亲,侯府大门还能拦着不成?”

    这倒是个实在主意,臻璇一听,正想盘算日子,却被夏颐卿侧身一揽,低头吻住了。

    直到气息乱了,才听他喑哑带了**的声音在耳畔盘旋,温热手掌覆在她的肚子上:“我们也再添一个?”

    臻璇只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混混沌沌的,她脑海里冒出了个念头。

    之前昀哥儿对着姚氏刚满月的儿子咯咯直笑,也许再给他添个弟弟也挺好的。

    隔了几日,臻璇便往定远侯府递了帖子,依约过去看望夏湖卿。

    等在二门外相迎的不仅仅是夏湖卿,亦有其他三位女眷,见了臻璇,纷纷见礼。

    听了介绍,两位是妯娌,另一位是夏湖卿婆母房里的妾。

    辈分关系,婆母自不好亲迎媳妇的娘家嫂嫂,但让一个妾过来,也是摆足了姿态,给了夏湖卿的体面。

    臻璇一一还礼,她自是晓得,这份体面之中,很大的缘由在于臻琳。

    新皇新年号,元年三月时,册封了臻琳为后,裴家满门荣耀,便是裴大老爷急流勇退,依旧是四处示好的对象。

    而同为裴家女,又与臻琳关系亲近的臻璇,若在各府走动,也会受些青睐讨好。

    不过,定远侯府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臻璇过府探望,也由夏湖卿陪着往各院里去问了安。

    定远侯膝下三个儿子,符琰的父亲是嫡长子。

    臻璇在花园里见到了夏湖卿的二婶娘徐氏,徐氏一双眼睛精明,笑着道:“这是湖卿的娘家嫂嫂?不在京城里,这亲戚之间都没打过照面,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徐氏拉着臻璇说了会子话,开篇过了便挪到了宫里,试探着问了一句:“这回进京来,会进宫探望娘娘吗?”

    臻璇岂会不知她心思,笑着应了:“宫里规矩多,见一面也不容易,已经定了日子了,五天后入宫。”说罢,又扭头与夏湖卿道,“今日来也是要与你说这事,姐姐说都好些年没见过你了,她念着呢,让你与我一道去。”

    徐氏一愣,笑意更浓,却是与夏湖卿道:“是该去给娘娘磕个头问个安。”

    夏湖卿低低应了一声。

    等姑嫂两人到了夏湖卿的屋子里,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去外头守着,留她们独自说话。

    臻璇看得明白,低声问她:“那个二婶娘,刁难过你?”

    夏湖卿白着脸浅浅笑了笑。

    各家都有这样的事,也算不上什么刁难。

    徐氏自己有两个儿子,自是盼着他们能有好出路。

    那年定远侯替符琰求娶夏湖卿,先皇是稳妥脾性,自然不会把对七皇子的心思摆得明明白白,定远侯并没有一下子捞到些实质性的东西。

    徐氏着急,私底下抱怨过几句,直到景和帝登基,那是怎么看定远侯府怎么就不顺眼了,定远侯关着门做人,徐氏一看两个儿子前程没指望了,怎么会给夏湖卿好颜色?说得过了,便是埋怨定远侯把宝儿押在了七皇子身上,又在不妥当的时候迎娶了夏湖卿进门。

    媳妇埋怨公爹,这本就不是什么体面事。也亏得定远侯脾性好,与子孙们说了一句“时间刚刚好”,多的,一句不解释了。

    等景和帝**,新皇登基,这才显得这句话无比正确了起来。

    那年帮臻律逃出了京城,现今又有符琰帮大军开了城门,定远侯府不花多少气力,又表了忠诚又给裴家卖了个人情,关键是平平安安。

    定远侯府能够渐渐雄起,又不用在战场上厮杀搏命,毕竟他们和傅家不同,符家一家老小都在京城,要为了仕途损了这么多女眷孩子性命?

    眼看着裴家女封后,徐氏指望着夏湖卿能多和宫里往来,多熟稔些,一众贵妇圈子里,她们也能多些颜面。

    谁知夏湖卿不是那种性子,侯夫人也没暗示她要活络些,徐氏一个婶娘使不上劲,干着急。

    到了最后,不由猜测起来,莫不是夏湖卿在娘家并不受宠?与她那裴氏出身的嫂嫂也不亲近?亦或是那嫂嫂和宫里那一位的关系也没有传言里的那般好?

    胡乱猜测之下,难免寻些事端,尤其是夏湖卿多年肚子没个动静一事,让她抓着不放了。

    夏湖卿没有明说,臻璇倒也明白,安慰道:“寻身漂亮衣服,与我进宫看姐姐去。”

    “娘娘真的让我去?”夏湖卿低声询问,她看得出臻璇那番话是说给徐氏听的,只要夏湖卿与臻璇与臻琳亲近,她在这个侯府深处就能站得稳些。

    臻璇扑哧笑了:“从前与你说了,你还不听。你不给她递帖子,还要她下旨来请你不成?”

    夏湖卿亦笑了。

    上一回入宫,还是惠昭仪给夏湖卿添妆时她们一道去谢恩,一晃多年,这宫里也换了新人。

    依旧是在宫门处换了小轿,她们一个是皇后亲妹,一个是定远侯府少夫人,自是让内监宫女们百般讨好。

    曦姐儿和昀哥儿头次入宫,甚是好奇。

    花霁就等在中宫之外,见了她们,喜笑颜开:“大皇子从前几日起就念叨着姨母呢。”

    煜哥儿比曦姐儿小一个月,许久不见,臻璇也怪想的。

    臻琳半倚着,腿上盖了杭绸毯子,腹部半隆,四个多月的身子,见了她们,笑道:“快些过来。”

    虽是姐妹,依旧越不过君臣。

    “这般见外。”臻琳嗔了一声,晓得臻璇和夏湖卿脾气,也不多说什么,招手唤了两个孩子,“过来让我瞧瞧。”

    姐弟两人依着规矩,唤了声“娘娘”。

    臻琳青黛眉角一皱,不满意地与臻璇道:“看看,都是学的你。什么娘娘、娘娘的,明明是姨母。”

    煜哥儿先与曦姐儿道:“我们一道玩过。”说罢,又去看昀哥儿,“你还认得我吗?”

    昀哥儿一张小脸盯着煜哥儿看了半天,才缓缓点头:“认得。庆荣堂里见过。”

    能说出来,看来是没有认错人。

    煜哥儿领着姐弟在院子里玩,臻璇问了臻琳的肚子,听她说一切都好,这才松口气:“千万注意些。”

    臻琳弯着眼睛笑了:“放心吧。”

    既然入了皇家,便没想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论他有没有那心思,**里不添人是不可能的。

    人多了,是非也多,**这地方,比什么世家侯门都严酷,饶你今日风光,许是明日枯骨。

    臻琳想得格外明白,这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

    母族不弱,她亦有大皇子傍身,如今肚子里又有了一个,皇上待她这个旧人也没有忘了旧情。

    “不说我,说你们两个。”臻琳转了话题,关心起她们来。

    夏湖卿的肚子还是重点,臻琳道:“还是请了大夫看看吧,要是信不过一般的大夫,就请了御医。”

    本要推辞,但夏湖卿自个儿也存了担忧,犹豫着还是点了头。

    往定远侯府中指派御医多有不便,不如便在此刻延诊一番,听一听御医的意思,好坏也有个主意。

    臻琳让花霁使人去请御医。

    等的工夫,又说到了家里人。

    柳十娘如今七个多月的身子,曹氏还在甬州,全靠段氏帮着照顾。

    “六哥哥能开窍便好。”臻璇叹了一句。她去看过柳十娘,许是孕中心情好,人也圆润了不少,但她听何姨娘私底下念过两句,说臻律大约是想着有了孩子之后,柳十娘的心思就不会全粘在他身上了。

    说起臻律夫妻,臻琳都微微摇头:“好歹比前些年是好了。”

    到底是年纪增大了,心也会沉稳些,臻律又不是心头另有所爱而看柳十娘横竖不顺眼,等柳十娘生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待妻子那么冷冰冰的,再过几年,等孩子大了,处着处着也就习惯了。

    再说臻琪,之前生了个女儿,前些日子又添了个女儿,傅家上下缺姑娘喜欢姑娘,就臻琪自个儿心里不踏实,想养好了身子生个儿子出来。

    而臻琼,她们是许久未见过的了。周唯鸣外放做官,他是本分人,晓得如今做了帝皇连襟,越发认真规矩做事,臻琼跟在任上,每每写信来都是厚厚一叠。她身子骨弱,刚嫁过去之后有一胎没坐稳,这一回好不容易又怀上了,急得周氏巴不得能赶去照顾。

    等了会儿,来的是位老御医,臻琳的胎也是他在看照,闻言便替夏湖卿请脉,又问了些日常起居,道:“不似有疾症,不过体质寒些不易受孕,臣写个方子先吃一段日子,调养看看。”

    这个结论倒是和臻璇此前猜测的差不多,并不是什么病症,只是需要调养。

    老御医正写方子,外头太监通传,皇上来了。

    众人皆是一愣。

    且不说夏湖卿这个头一回面圣的,臻璇也有好些年没见过皇上了,一时也有些拘束。

    “请御医了?哪里不舒服?”皇上径直走到软榻边,坐下问臻琳。

    臻琳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替湖卿诊脉呢。”

    皇上一愣,这才看向福身行礼的一众人,恍然道:“是了,你娘家人今日进宫看你。”

    几句话之间,臻璇听得出,皇上是真的关心臻琳,要不然也不会这边刚请了御医,那边就得了消息赶来了。

    等平身,偷偷瞧了一眼,比起前些年,皇上眉宇之间越发沉稳,只棱角还留了当初俊秀模样。

    煜哥儿行礼之后,皇上自是看着两个小的。

    昀哥儿唤“皇上”,曦姐儿眨巴眨巴眼睛冒出来一句“姨父”。

    臻璇哭笑不得,曦姐儿是个鬼灵精,之前臻琳嫌弃他们叫“娘娘”见外,她听进去了。

    皇上笑意开怀,捏了捏曦姐儿的鼻尖:“可真懂事。”夸完了,又问臻璇,“儿子是夏二教的?学了个十成十。”

    说罢,笑得越发高兴。

    臻璇突然就想起了臻琳回门的时候,夏颐卿称呼还是七皇子的他为“殿下”,而他却是一本正经地打趣“我是你姐夫”。

    这么一说,拉进了亲切感,倒真像是一家普通亲眷了。

    皇上赏了孩子不少东西,看粉雕玉琢的曦姐儿可爱,偏过头小声与臻琳道:“还是女儿好,爱不释手。”

    臻琳笑着道:“七妹夫疼曦姐儿,跟宝贝一样。”

    “抢过来?”皇上想了想,“给朕做儿媳妇好了。”

    这话声音不算低,臻璇正好听见,愣怔抬头,见皇上面色如常,突然就明白过来,这又是一句玩笑话。

    臻琳失笑,睨了皇上一眼:“传到七妹夫那儿,准恼了。”

    “恼什么?多少人想做做不成呢。”说罢,自个儿也是笑了。

    宫里这地方,哪里是什么好地方,夏二才不稀罕叫宝贝疙瘩来这儿受罪。他心里暗叹一句,握住了臻琳的手,捏了捏手心:“委屈你了。”

    臻琳莞尔。

    这句话,不是试探,而是他的真心,是他真的觉得委屈了她才有此言。

    跟了他那么多年,怎么会不清楚他的性格脾气呢?他对她,从来都是实话实说,试探之举,从没有过。

    有的,只有那份因为怜爱关切而生出的小心翼翼。

    有些事情,说开了便是雨过天晴,她感念他的好,便是**不易,也依旧牵手前行。

    皇上还有公务,又与臻琳说了会儿话,便先走了。

    临走前突然想到了什么,吩咐夏湖卿道:“与符琰说,明日让他进宫来。”

    臻璇在黄昏前准备出宫,臻琳暖声道:“过几日再来看我,离京前一定要来。”

    臻璇笑着应了,打趣道:“我来,曦姐儿就不带来了,省的叫你们惦记。”

    姐妹俩人笑作一团。

    送夏湖卿回了定远侯府,等她下了车,臻璇挑了帘子与她说话:“千万收好了方子,记得吃。”

    夏湖卿点了点头。

    马车往青花胡同去,夕阳西下,不少人家亮了灯光,街上百姓脚步匆匆。

    昀哥儿靠着臻璇睡着了,曦姐儿挽着母亲的手,低声细语。

    臻璇认真听着女儿的话。

    九岁女孩,教养规矩都是极好的,性子外向机灵,惹人喜欢。

    当真是一眨眼的工夫。

    她还记得,那年在庆安堂里醒来时,她便是九岁。

    弹指一挥间,及笄、成亲、生子、抚育。

    有人视她为挚爱,又给了她人生至宝,她期待着更多更多的弹指间,与他一道携手老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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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介绍:
这桩婚姻于她而言,不过是逃离族亲的工具, 只因挡了别人的道,被人陷害,清白难辨,不得不以死明志。 醒来后,从二奶奶变成了七小姐臻璇,是拼命复仇?还是走自己的路? 唯有一样她很确定,她要做为臻璇活着,好好活着,决计不能再被人逼迫到那番田地。 菩萨让她再世为人,她又怎么能辜负这第二次! 96的QQ读者群69620185欢迎大家来玩臻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臻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臻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