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运气
东慈寺是晋西寻常人家都会偶尔去的寺庙，里面香火繁盛，尤其是经常会办一些赏会，品竹或是咏梅，不少文人骚客都青睐这里。
高僧讲经什么的，那是千翡随口瞎扯的，只是没想到三个小姑娘到了东慈寺之后发现，今儿东慈寺还当真挺热闹的。
“我听家里的姐姐说了，今日东慈寺有个拆字斗诗，似是前阵子在百花宴上定下的日子，因着夏妹妹那首诗令不少人为之着迷，以至于激起不少才子的诗情。”
那怪我咯？千翡听了莫名其妙，却没由来地想要打道回府。
所以说文人才子就这点儿不好，闲来无事斗诗品画，还有没有什么更需要做的事儿了？看看自己的哥哥或者江离然，就从不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
她前世居然还觉得这样的事格外有品位和风骨，然而再世为人，千翡是一点儿都体味不到了。
“既如此，不若咱们……，换个地方？我娘说游隙湖那儿的景致甚是怡人，咱们去那儿转转如何？”
“阿翡别闹，这来都来了，岂有过而不入的道理？再说旁人拆字斗诗，同我们又有何干？怎么听着你有些不愿同这些文人牵扯到一样。”
“……，我就是不愿嘛。”
千翡在容慧安的面前用不着端什么架子，嘟着嘴小声地抱怨，至于一旁掩着嘴轻笑的康秋婉，兴许日后会成为自己的嫂嫂，千翡自然也不会刻意掩藏自己真实的性子。
“你为何不愿？从前可没少拖着我特意去瞧热闹，这会儿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容慧安脸上扬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莫不是……，姐姐我可是听说了，近来登门夏府的人，可不在少数呢……”
千翡白了她一眼，“容姐姐定是听错了，好了好了，既然姐姐们不愿离开，做妹妹的自然是要陪着的，左右也不一定会经过斗诗的地方。”
千翡吐出一口气从车里下来，她又不是羞于见人，不过是，见到那些满口文绉绉、举止酸溜溜的文人，容易更加唾弃前世的自己罢了。
容慧安和康秋婉对看了一眼，皆是抿着嘴唇觉着好笑。
若是旁人在百花宴上如同千翡这般大放异彩，必定是恨不得整日抛头露面，好让自己才女的名声坐实，可千翡倒好，整日窝在家中，旁人下了帖子去请也甚少应邀，这会儿听闻寺里有人斗诗，更是恨不得转头就走。
康秋婉低着头缓缓地下了车，心里却是摸不准这位晋西的娇女究竟在想什么，康家接到夏家的帖子时，可没少惊奇，夏家的千金单单指明了想邀约自己，康秋婉想起自己两位嫡姐的眼光，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
东慈寺周围栽种了无数的桃花树，将寺庙团团围住，待到桃花烂漫时，这里便会有络绎不绝来赏花的香客。
虽然这会儿桃花并未盛开，东慈寺门前仍旧有许多马车，想来寺中应是有了不少人。
“阿翡！你看那边……”
容慧安忽然语气激动却声音极轻地扯了扯千翡的袖子，在她耳边示意她看向不远处的那些马车。
千翡将目光转过去，乌压压一排，容姐姐想让她看哪一辆？
见到千翡的眼睛仍旧茫然，容慧安急了，“那边！那是宋家和海家的马车！天呐，他们今日居然也会来掺和斗诗？那这咱们可真得瞧瞧了！”
容家对晋西的书香门第有着深远的影响，容慧安自然也知道在晋西，究竟有哪些是真正意义上的名门世家，能让她惊奇的，必然是有着真才实学的。
可“宋家”这两个字出现在千翡的耳朵里，她恨不得上前将马车给活吃了！
怎么哪哪儿都有宋家的出现？想着前世自己为了能同宋文轩接近，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花了多少心思想同他能偶遇而不得，怎么如今变得这样容易了呢？
千翡恨恨的眼光朝着容慧安所指的地方看过去，打算仔细辨认辨认，一会儿好送个白眼过去，然而她一眼扫过去，“宋家海家”倒是没瞧见，却瞧见了一个烫金的挂牌，“江府”。
“……咱们还是去游隙湖吧，咱们去放放纸鸢如何？好久没放了，容姐姐好不好？”
“不好，多难得的机会，有好诗可看还放什么纸鸢啊。”
千翡无奈地看着容慧安发亮的眼睛，她心里其实知道容慧安对宋文轩一干人等并无好感，可架不住容慧安对“斗诗”这种事情颇为喜欢。
龙舟诗会上千翡本想邀容慧安一同去看龙舟的，可容慧安还是去了诗会，这是千翡改变不了的。
可为何江家的马车会出现？千翡一想到在东慈寺里有可能会遇见江离然，她真的一步都不想迈进去！
“走了走了，也不知道今日会出现怎样绝妙的诗句，待我回去定然要好好儿同爹爹说说呢。”
容慧安开心地挽起千翡的胳膊，与康秋婉一人一边儿拖着千翡往里面走，千翡欲哭无泪，改明儿出行之前她必要算算日子才好，自己不想见的人都集齐了，她这是什么运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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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慈寺的外面儿停着那么许多马车，烧香礼佛的地方却见不到太多的人，想来，后山这会儿定然热闹得紧。
三个小姑娘先是虔诚地为家中长者手足烧香祈福，捐了香油钱，点了长命灯，容慧安怂恿着千翡一起去求签，千翡委婉却态度坚决地婉拒了。
她怕遇见得道高僧看出她已然活过一世的端倪，千翡不敢尝试，哪怕有一丁点儿可能性她都不会允许。
容慧安见说不动千翡，只好拉着康秋婉去求签的地方，小姑娘对这些是一点儿抗拒的能力都没有的。
佛堂不知何时只剩下千翡一人，她将面对容慧安和康秋婉的笑容慢慢收起，转身再次看向肃穆却慈悲的菩萨。
厚重的蒲团上，千翡再次跪下，沉静的檀香让她的心无比宁静安详。
若这世上当真有菩萨佛祖庇佑，若这天地当真有转世轮回报应，千翡虔诚地感谢她能得到这样一次弥足珍贵的机会，她愿意用全部的一切去报答。
这一世，她会心怀珍惜感恩，会努力尽心，会好好地去弥补自己所犯过的错误，她会守住夏家，不管需要多大的代价，佛祖在上，恳请聆听小女子微薄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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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竹林
忽然，“咯噔”一声声响惊扰到虔诚闭眼祈祷的千翡，她耳朵微动睁开眼睛，快速地将眼角的晶莹拭去，然而她起身后，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百灵，紫黛！”
两个丫头应声走进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千翡，“小姐，怎么了？”
“方才，可有人来过？”
“并不曾。”
千翡侧着脑袋，心里觉着奇怪，若是同样来进香的，是不会见到佛堂里有人便离开，她还担心会让人瞧见自己失控流泪的样子，看来是多虑了。
“阿翡，你快瞧，我同秋婉姐姐求到的都是上签呢，早让你也一块儿去了，定是也会是上签的。”
容慧安轻巧地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康秋婉，两人脸上皆是带着笑容，看来是在解签的时候，都听到了她们想要听的话。
千翡立刻将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上前同两人一道安静地退出了佛堂，才笑着追问究竟她们都求了什么。
“总之……，是好签啦，不过阿翡，你就一直待在佛堂里的？瞧瞧眼睛被烟气都熏红了，疼不疼？”
千翡揉了揉眼睛，浅笑着说了不碍事，佛堂里清净，她愿意多待一会儿。
“好了，那咱们……，去后面儿走走？”
容慧安早耐不住了，想到后面的斗诗会会出现宋家和海家的人作出来的诗句，她便心急着想要赶紧见到，虽然她作不出什么好诗，可并不妨碍她喜欢鉴赏。
康秋婉在一旁柔柔婉婉地笑，她并不做什么表态，既不附议也不拒绝，去与不去都可以。
千翡知道这会儿是不能让容姐姐改变主意的，她也不想因着自己的不喜欢而让容姐姐失望，便笑着应了，主动挽起容慧安的胳膊三人一道慢慢地往后面儿走去。
东慈寺的后面是一大片竹林，清幽静雅，绕过一片厢房，便能够见到郁郁葱葱的竹海，有风吹过，竹叶间的窸窣声便如同在耳边轻声低语，又似是在空中飘荡的袅袅回音，令人心旷神怡，心神宁静。
通常，若是有品诗鉴画，一向都会放在竹林中，想要沾些青竹凌霜傲雨的高洁。
三个姑娘绕了过去，还未走入林中，便已经见到了不少人，皆是同样面带憧憬之色，想要过去一窥究竟的模样。
“我就说吧，这次能让宋家和海家的人同时出现，定然精彩绝伦，阿翡你太厉害了，亏得你提议来了东慈寺，不然，咱们可是错过了一场盛会呢。”
容慧安已是迫不及待想要过去瞧瞧，千翡心里暗叹，若是她一早知道这里在办什么劳什子的斗诗，她宁可待在家里不出来啊！
不过能让容姐姐如此高兴……，千翡觉得，今日能来似乎也不错。
“走走走，咱们快去瞧瞧，可已经有人作了什么绝妙的句子出来了。”
三人慢慢地走进去，在周围拉起的绳上，已是悬了不少墨迹未干的诗句，千翡跟着容慧安挨个儿瞧了几幅，发现这斗的诗，仍旧是咏梅的！
这些人可真逗，东慈寺外面儿确实有梅树，可这儿没有啊！看着这么些苍翠秀挺的青竹咏梅，他们可真做得出来……
“这不会是……，因着夏妹妹在百花宴上的那首诗引出来的吧？”
康秋婉也是觉着有趣，在百花宴上不过是女子之间写着逗乐的诗句，居然能让晋西的才子们另开斗诗的会，夏家这位姑娘当真是极有本事的。
“秋婉姐姐唤我千翡可好？你瞧，我都已是自来熟叫上‘秋婉姐姐’了。”
“那是你这丫头脸上的皮已是戳不动了。”
容慧安转过头埋汰了千翡一下，乐呵呵地转回去继续欣赏。
“既如此，我叫你千翡妹妹可好？”
“再好不过了。”
千翡对面前这些雕琢堆砌的辞藻并不感兴趣，她觉着康秋婉似乎也是不甚在意，于是十分高兴地拉着康秋婉慢慢走，陪在容慧安的身后。
“那日在百花宴上，我便对秋婉姐姐甚是在意了，只碍于当日并无机会与姐姐接近，故才今日邀了姐姐一同前来，还望姐姐能原谅我的冒失。”
“千翡妹妹说的是哪里的话？能得妹妹邀约，我心里只有高兴才是，只是，我并不知百花宴上，有哪里让妹妹在意了？”
千翡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抿着嘴光笑不说话，直到瞧见康秋婉脸上出现了一些窘迫的红晕后，才笑着说，“我只是觉着秋婉姐姐有些可亲罢了。”
“呀，千翡，这不是你写的那首吗？怎么也被挂在这儿了？”
千翡抬头，见到容慧安十分吃惊地站在一幅围了不少人的纸张面前，听见她的声音，围在周围的人都回过头来朝着千翡瞧过来。
容慧安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忙走到千翡的身边，“抱歉阿翡，可我记得你写的那幅字不是留在了公信候府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千翡如何知道，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开，“夏千翡”的名字不时地出现在他们的口中，千翡只觉得头疼，便想先离开，找个地方歇歇脚。
“是……夏家姑娘？”
一旁走过来一名女子，身后两个丫头十分规矩地离了一段距离，瞧着应是名门大家出来的女子。
“不知姑娘是？”
“我名叫顾雪黛，方才还在赞叹姐姐的诗学，没成想居然能见到夏姐姐本人，真真是荣幸呢。”
顾雪黛？千翡立刻想到了顾雪莹，不过她并不曾见过顾家其余的姑娘，不认识也是正常，可这顾雪黛莫非并不知道自己同顾雪莹在百花宴上的事儿？不然为何会如此和气惊喜地来同自己搭话？
“顾家妹妹谬赞了。”
千翡不愿同顾家的女子多纠缠，匆匆敷衍着笑了笑便仍旧想离开，可没想到顾雪黛却没能明白她的意思，仍旧跟着想同千翡说话。
顾雪黛长相并不及顾雪莹明丽照人，却十分甜美可亲，特别是笑起来，灿烂雪白的皓齿似乎闪着光，好似邻家妹妹一般让人不忍拒绝。
这么一耽搁，一旁又围过来几名女子想上前攀谈，千翡想要趁早离开的打算是彻底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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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耐性
“这位是夏家姑娘吧？在下仰慕已久，百花宴上，姑娘所作诗句让在下十分欣赏，今日一见，果真是个玲珑通透的女子。”
说话的是一名男子，千翡看过去，只见一名穿着打扮都极为符合风骨清高的才子，正站在离女孩子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款款作揖。
“小女子担不起公子如此盛赞。”
“夏姑娘谦虚了，在下极少见到有人在咏梅的诗句中，嘲桃花娇然艳丽而华而不实，赞青松经秋耐寒而不改颜色，嘲讽无风无节之小人，赞颂特立独行之君子，这样的创式，让在下叹为观止……”
“公子谬赞了。”
千翡仍旧浅笑有礼，得到赞美没有丝毫的骄傲与畅快，一如既往的平静周全，让向来标榜傲气清廉的晋西文人心里十分舒服。
“没想到夏姑娘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听闻了斗诗会，才特意来的？若是姑娘能再写出什么绝妙的诗句，那必将是此次斗诗会莫大的收获呢。”
千翡的脸皮动了动，她还特意来的？她恨不得从来没来过！
不过这么多人，千翡也不太好实话实说，况且还有容姐姐和康家的姑娘在身边儿，千翡于是加深了笑容，“小女子不过是同好友来替府中长辈进香祈福，并不知这里有这样的盛会，大家不若接着品鉴如何？小女子惶恐，惊扰到各位品诗论词了。”
“呵，夏家妹妹说的可真有意思，并不知？只是若当真不知，为何特特挑了今日来东慈寺？”
从人群后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虽言语有些刻薄，可语气声调却带着舒缓，让人一时并没觉着刺耳。
顾雪莹缓缓走出来，千翡身边儿的顾雪黛撇了撇嘴，却往旁边退开了一步。
今日顾雪莹似是精心妆扮了的，千翡的余光能觉着她整个人在发光，之所以是余光，是因着千翡没空去端详，顾雪莹身边站着另一个人，宋文轩。
宋文轩的出现，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千翡心里明白，宋文轩在晋西的名声极好，小小年纪便已考取功名，提起为人更是谦恭有礼正人君子，相貌俊朗端正，生的白皙温和，隐隐带着一种仙气。
再加上他喜好穿月牙白等浅色衣衫，每每见之，总有种谪仙的意味，在晋西不知迷住了多少姑娘的心，包括前世的千翡。
耳边时有惊叹抽气声，千翡的牙齿紧咬着，她多想摇醒这些心如鹿撞的姑娘们，长得好看又有才华并非就是良配啊，你们可长点心吧！
对面站着的顾雪莹见千翡没搭理她，心里更是恨恨不已，百花宴上她已是因着千翡面上挂不住匆匆离去，没想到在这里又碰见夏千翡。
她是天生来克自己的吗？不，她怎么配？
顾雪莹从不觉得夏千翡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如此无知无畏的人，信口开河说什么夏家若是愿意，未必不能成晋西的学识大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因此顾雪莹对千翡从来都有种高高在上优越感，然而百花宴上，自己居然输给了夏千翡，顾雪莹完全不能接受，此次东慈寺的斗诗宴，顾雪莹是抱着重拾才女名声的目的来得，更何况还有宋公子也会来。
原本好好儿的，顾雪莹同宋文轩因着诗词说上了话，正想与宋公子进一步交换对诗词歌赋的心得时，居然听到了夏千翡的名字！更让顾雪莹愤怒的是，宋文轩听到夏千翡出现，竟然不顾她正在说自己对面前诗词的体会，而是匆匆赶过来瞧瞧！
“不过也是，夏家妹妹既然在百花宴上大放异彩，如此盛会又怎会错过？不知夏姑娘可也准备了诗词，得以让我们一饱耳福啊？”
千翡将眼光挪到顾雪莹身上，她就不明白了这个小丫头对她的怨念怎么这么重？
百花宴上的事儿又不是她所愿的，顾家姑娘就这样理不清，非要对她怒目仇视赶尽杀绝不成？
“顾姐姐何出此言？我方才说了，不过是来进香的，并不曾知晓这里有斗诗会，又何谈准备？”
“好了，夏妹妹这是在谦虚呢，咱们心里都知道的，若不是特意知晓斗诗会，又为何偏偏挑了今日来东慈寺？”
“我何日前来同顾姐姐有何关系？莫非顾家进香祈福也需要算个良辰吉日才成？我夏家自然是比不上顾家规矩大，想来便来了。”
千翡声音清冷，她之前想同顾雪莹和解不错，可人不领情啊，既然如此，她再怎么想要示弱缓和，兴许都会被当做是挑衅，那何必呢？
周围的人皆是噤了声，百花宴上的种种众人也皆有耳闻，这会儿见到顾雪莹和夏千翡针锋相对，一个个面上露出担忧，实则心中特别振奋……
“这是怎么了？夏姑娘能够出现，大家心里都很高兴才是，不管是何缘由，只说夏姑娘同此次斗诗会是有缘分的，既如此，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能同夏姑娘一同赏诗？”
宋文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雅，不自觉地会让人的心跳加快，谁能抗拒这样一份邀请？在场听到这话的姑娘们都恨不得自己是夏千翡，替了她应下才好。
袖子被人轻轻扯动，千翡转头，只见容慧安有些担心的脸庞，上面是隐隐不赞同的表情。
不知为何，千翡忽然笑出来，星眸轻弯，明眸皓齿，如春花灿烂般耀眼夺目。
容姐姐还是如此，虽也欣赏宋文轩的才华，却仍旧不认同这个人，前世便是如此，得知自己深陷进去后一次次地同她深谈，然而并无作用，反倒是让夏千翡揣测是不是容慧安也心仪宋文轩，结果两个如此亲密的好友从此分道扬镳。
鼻子觉着酸酸的，千翡恨不得扑过去抱住容慧安亲一口，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前世今生，容姐姐都是这般为自己想着，千翡的笑容根本收不住。
“阿翡……”
千翡对着容慧安露出洁白的牙齿，慧黠的表情让容慧安稍稍心安，她害怕千翡也会同这些女子一样被宋文轩所吸引，宋文轩此人，才情是有的，可她总觉得此人多情且薄情，并不适合千翡，若是千翡动了心，那往后怕是会吃亏的。
千翡好不容易将笑意压下去，这会儿她心里一点儿也不觉得郁闷，反倒是极轻快的。
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所有的一切都还是让她欢喜的，不过是又见到了宋文轩，这个她此生都不会再靠近的人，她又有何可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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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长白山下，小哥回家，表白一下我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小男神，感谢这次奇妙的相遇，他已归来，而你踏上新的征程……
第四十八章 懊恼
“多谢公子的好意，只是小女子当真不是为了赏诗而来，不过是个作陪的罢了，还是不要扰了公子的雅意。”
千翡和和气气地朝着宋文轩说完，又柔柔婉婉地行了礼，便再次想要离开，这种是非之地她不想久留，也没什么好看的。
“夏姑娘留步”，宋文轩几步上前，“姑娘能如此自谦在下十分敬佩，那日在百花宴上是在下并未弄清情况而得罪了姑娘，在下同姑娘致歉，还望姑娘原谅。”
“好，我原谅，公子可能让路了？”
宋文轩诧异地抬头，只因千翡说话的声音太过冰冷。
任何人在这样的时候想来都不会如此的吧？好似极度不耐烦一般地敷衍打发，就连夏千翡脸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再不见方才那样的明媚惊艳。
千翡不说话，只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宋文轩，眼睛里却平淡无波，像是等着他让开一样。
“你未免也太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了！”
千翡转头，“顾姐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不知我哪儿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了？姐姐心中所愿，可并非妹妹所想，何以用姐姐的心思来度量妹妹？”
顾雪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不知道夏千翡是不是故意的，看似说的是斗诗会的事儿，可她就有种自己倾慕于宋文轩的事情被洞悉的尴尬。
并且，百花宴上夏千翡同宋公子见过面了？他们是如何碰到的？！一想到自己心仪已久的宋公子被夏千翡这张狐媚的脸迷惑，顾雪莹的双颊更是通红，也不知是尴尬还是气愤。
千翡挑了挑嘴角，又转头看着宋文轩，平静的幽深眼眸里，竟让宋文轩完全看不透，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伤痛。
“夏、夏姑娘……”
“宋兄，这幅诗词，你说了可是价高者得？”
慵懒的声音将千翡周身凝结的冷漠淡然给敲出了裂缝，她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江离然一个经商世家的子弟，混在这些文人中出现究竟是为何？
宋文轩看着千翡脸上微妙的变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对上一个更加夺目的人影。
“江兄此言差矣，好诗又怎能以金银来衡量？那只会是一种亵渎。”
“如此，宋兄以为如何才算不上是亵渎？在下以为，正是真金白银，方能彰显出价值，至少，比虚无缥缈的赞美要可靠得多。”
千翡真想拍手称赞，江离然这厮说的倒是不错，才情美言是能填饱肚子呢，还是能让人光鲜亮丽？她这一世极其庸俗，文采再好，若是不能温饱，又有何用？
不过千翡没真的脑子发热去拍手，因为她隐约觉得江离然口中那幅诗词，似乎是自己写的那一幅？
不能啊，晋西的才子佳人那在国朝都是屈指可数的，你们要不要一直拿自己偶尔感从心来的一首诗词说话？那什么宋家海家呢？千翡就不信了，这些人还能作出比自己差的诗来？
“夏姑娘这幅诗词可贵就可贵在不仅诗句发人深省，就连字迹都意态跌宕、矫若惊龙，一眼都辨不出是出自女子之手，全不同于寻常女子灵秀清丽之姿，着实难得，其中的风姿难以明说，若是被寻常人买去，岂不是浪费了？”
“宋兄说的是，因此在下才想将之买下，心中考量同宋兄不谋而合呢。”
“……”
千翡偷偷往后退了一小步，这里有她什么事儿啊？两人慢慢争啊，不着急，她就不奉陪了。
岂料千翡的脚才刚刚挪动，江离然那双凝着客套笑意的眼睛立刻移了过来，让千翡下意识地一僵。
她真不想如此没出息的，可在江离然的面前，千翡始终不自觉地会弱上两分，前世被江离然压榨得太可怜，暂时还没能缓过来。
可千翡的脚不能就这样抬着啊……，她只得咬着嘴唇，顶着江离然的目光慢慢地让脚落地，心里呕得要死，这会儿她并不求着江离然啊！为何还这样没胆子？
宋文轩似乎也发觉了江离然的眼光，微微侧头便见到千翡脸上闪过的那抹懊恼，虽仍不是什么欢快的表情，却比面对自己那副疏离淡然要让人怦然心动。
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再有经商的天资又有什么可自得？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从先祖辈起便是低俗不堪，不过是仗着一副好皮囊，才得以有今日莫名的推崇罢了。
“江兄与我说什么，实则也无济于事，因着这幅诗词本就是夏姑娘的东西，理应由夏姑娘来抉择，想要让它挂在哪里。”
宋文轩这人……，真真是很讨厌啊！他没看出来自己一点儿也不想同这些事情有关系吗？不过是一幅信手写来的诗词，你们想干嘛干嘛呀，她能不能上去撕了？
千翡再也忍不住，方才勉强能维持住客气的笑容都已经消失不见，一旁的容慧安见状心里隐隐不安，千翡这一瞧就是没耐性了，没想到她非但对宋文轩没有动心之意，居然还如此不耐烦？
“夏姐姐，宋公子说的是呢，合该由姐姐来决定才是，也不枉费宋公子花了大代价将姐姐的诗词从公信候府求来，想来该是十分看重的。”
顾雪黛忽然走过来，脸上是天真单纯的笑容，笑嘻嘻同千翡很亲近的样子，然而她说出来的话，让一旁的顾雪莹本涨红的脸陡然血色尽失。
夏千翡这幅亲手写的诗词是宋公子特意求来的？这怎么可能？虽、虽说夏千翡的诗作的确实不错顾雪莹也承认，可也并没有超凡脱俗到能引起宋公子这般兴趣的地步啊？！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顾雪莹此刻十分痛恨自己为何要那么早离开，若是她没走，是不是就能阻止宋公子遇见夏千翡了？
顾雪黛对于姐姐惨白的脸色视而不见，脸上的笑容居然更深了些，千翡对这样的表情已是再熟悉不过，看来顾雪莹也是自顾不暇，却执着地要同自己纠缠，她可真是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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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势利
顺着顾雪黛的话，宋文轩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抿嘴浅浅一笑。
“这位姑娘言重了，我只不过是觉得这首诗词着实让人过目不忘，这才腆着脸去求了公信候夫人，倒是被好生说了一通呢。”
宋文轩有些腼腆的羞涩笑容再次击中不少女子的心，平日清冷高洁的模样，忽然透出些柔情来，杀伤力颇为巨大。
周围大都是小脸绯红的姑娘们，就连面容纯真甜美的顾雪黛都羞红了脸，怯怯地低着头，千翡却是盯着宋文轩脸上的那抹笑容走了神。
这人，果然是对自己的优势极为了解，知道他的一颦一笑在何时是最能让人动心的，自己有多少次在疲累到想要崩溃的时候被这样的笑容轻易地激起干劲？她有多少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疑惑茫然却最终化解在宋文轩难得一见的柔情似水中？
千翡以为宋文轩的温柔只有自己能看得见，这种弱智的一厢情愿，千翡这会儿简直无语凝噎，怪道迷失在爱恋中的人皆是眼瞎耳聋，真真是一点儿不假！
“夏姑娘心中可有决断了？左右不过一幅诗词而已。”
千翡回过神，见到江离然的眉头微挑，这人有一张动静皆宜的面容，无论怎么动，都脱不开绝色，这会儿见自己看过去，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一点点，眼中似有星光点点，让千翡忍不住挪开视线。
单纯论及美色，千翡甘拜下风，江离然是妖孽啊妖孽！他若是有心，千翡觉着整个晋西乃至整个国朝的女子兴许都能被这厮给迷得神魂颠倒，只不过他不屑罢了。
“这幅诗词绝谈不上风雅之作，不过是小女子之间的玩闹罢了，能被诸位如此看重，小女子惶恐不已，如何敢攀附清雅风骨？说出去，怕是会被人笑的”。
千翡整理了一下情绪，想着这事儿还是赶紧结束吧，这些人也是太闲了，一幅诗词而已都能弄出这么许多事情来。
“小女子向来有自知之明，夏家同各位佳人才子的门第确有些差异，既然让我决定，小女子便也用不着矫情，就按着江公子所言便是。”
周围一片哗然，他们没想到夏千翡竟然在这样的场合直接点名自己商家之女的身份，这般毫无顾忌的行为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极不明智的。
明明宋公子已是多加赞美，夏家姑娘是不是缺心眼儿啊？
宋文轩的脸色有些不好，这样直白地被反驳自己的意思，对他这样高傲惯了的人来说，很不是滋味。
然而千翡的面上坦坦荡荡，丝毫没有任何阴郁，仿佛她方才说的那些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事情，商女的身份对她来说也并没有任何不堪一样。
“果然是夏妹妹会说的话。”
顾雪莹乐了，她还担心夏千翡会趁此机会博得宋公子的好感，可她没有，不仅没有，夏千翡这简直就是自绝生路，明明白白断了她同宋公子的任何可能，真是可喜可贺。
“宋公子，既然是夏妹妹的意思，那便如此吧，左右是夏妹妹所作诗词，自然要由着她的心意才好。”
顾雪莹柔声柔气地笑着说，言语间居然对夏千翡透出一丝亲昵，千翡强忍着自己无奈的白眼，任由众人随意打量。
容慧安不安地拽了拽千翡的袖子，面上净是懊恼之色，若不是因着自己要来这里，千翡也不会遇见这些事情，如今……如今可怎么是好？
千翡扭头对着容慧安安抚地笑笑，这同她并没有关系，自己的身份地位便是她不说，在别人心里难道就没有个定位了？
不过让千翡诧异的是，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周围小姐公子的眼光多多少少含着些不屑，而站在她身侧的康秋婉却没有丝毫想要同她拉开距离的举动。
甚至千翡能瞧见康秋婉眼底的敬佩，她在敬佩什么？自己这么胆大妄为吗？
千翡觉着好笑，端正了表情去看宋文轩，“宋公子？”
“既然如此……，全由姑娘高兴便是，只是在下，仍旧钦佩姑娘的坦荡，倒是我们这些自诩喝了点儿墨水的太过于拘泥了。”
“……”
千翡懒得再去腹诽宋文轩的作态，眼睛挪到江离然的身上，眨了眨，顿时心中一动。
“江公子，小女子的兄长曾提过公子是他们的好友，不知可是真的？”
“令兄各个谈吐不凡，能与他们结识是在下的福气。”
“如此甚好，那么还请公子原谅小女子的不情之请，这幅诗词，公子可能不与小女子相争？说起来惭愧，这幅诗能得到如此多的赞赏，小女子心中实在惶恐，若是能将之买回，小女子感激不尽。”
千翡大大方方地希望江离然不要与她竞价，开玩笑，夏家是富有，那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江家的家底千翡虽然不知道，不过大概她也猜不出来。
若是有江家竞价，这价格可就会远远超出自己的预计了，便是江离然不想买……，嗯，他觉得有趣随意抬高一些也是做得出来的……
千翡特别真诚地看着江离然，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带上了前世的一些谄媚，这已经是习惯了，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直到瞧见江离然那双锋利如远山的眉毛轻皱，千翡才后知后觉地将谄媚收敛起来，江离然如今不同于前世，怕是还不喜欢见到有如此势利表情的人吧？
千翡想要自嘲地笑笑，她同江离然果然还是不太能合得来，如此，便算了吧。
谁知江离然忽然摇了摇头，“夏姑娘莫非并不知晓，这里所示诗词，本人都是不能将之收回的，若是最终无人问津倒是可以拿回去，在下有心想成全夏姑娘，怕是也无能为力了。”
“嗯？是这样？”
千翡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什么斗诗会有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呢？自己前世也不没少去斗诗会品诗会掺和，倒是头一次听说呢。
“正是如此，这其实是刚刚定下的，不成想让姑娘失望了。”
宋文轩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寻常波澜不惊的温和表情，似是完全不在乎千翡先前的态度，大度温柔得让顾雪莹已是有些绷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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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有钱
这夏千翡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宋公子如此？不就是那一张狐媚子的脸吗？她有什么真才实学可言？出身更是低俗，顾雪莹不明白为何宋公子会这样对待夏千翡，虽然不明白，可顾雪莹莫名地升腾出了防备的心态。
“那便赶紧把，宋公子，夏妹妹似是有些着急呢，方才已是几次三番想要离开，既然是夏妹妹的东西，不如，就当着夏妹妹的面儿赶紧定下来如何？也好让夏妹妹心里能安稳些。”
顾雪莹笑得勉强，也不去管宋文轩是否同意，自顾自地走到那幅仍旧挂着的诗词旁。
“这便是夏家妹妹在百花宴上所作诗句，小女子眼拙，虽领略不到其中的奥妙，但有人称赞想必当真是极好的，如今夏妹妹打算以金银拍卖，虽有悖于钱财乃粪土的高洁，咱们仍旧要遵循夏妹妹的心意，好了，可有人出价的？”
千翡伸手拽住容慧安，自己被这么说都没激动呢，容姐姐这有些小暴躁的脾气，真真是同三哥哥不分伯仲呢。
顾雪莹眯着眼睛不去看宋文轩眼里的不赞同，她就是看不上夏千翡，凭什么她能同自己站在一块儿？凭什么她也能出没于这样清雅的聚会中？凭什么宋公子要对她多番亲近？！
被顾雪莹这样一说，此前蠢蠢欲动的几位才子忽然没动静了，若是他们出价，那便是也沾染上金银的俗气了吧？想来这样得来的一幅诗词，也是会让人耻笑的。
片刻的安静让顾雪莹心里十分满意，就是这样便好，如此便不会有人想要再将这么一幅诗词拿回去，到时候让夏千翡捧着自己的东西灰溜溜地离开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顾雪莹得意地扫了一眼千翡，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因着夏千翡的面上居然透着感激？！
真是见鬼了，顾雪莹挪开眼睛又看回去，当真是在对自己感激地笑？！
千翡这会儿心底一点儿也不怨恨顾雪莹，她觉着这姑娘就是自己的福星啊，几次三番帮着自己同宋文轩疏远距离简直再贴心不过了，这会儿又想方设法为了能让自己拿到那幅诗词不遗余力，若不是场合不允许，千翡真想干脆同顾雪莹结成异姓姐妹算了！
“二十两银子。”
顾雪莹顾不得震惊，转头去看宋文轩，她没想到首先出价的居然是他？！
“我着实喜欢夏姑娘这幅诗词，意境深远发人深省，若是能时常见到得以自省，想来是极好的。”
“宋兄果然豁达，然而在下也是十分中意，免不得要同宋兄抢上一抢了，三十两银子。”
有宋文轩做了先，围观的人似是才刚刚反应过来一样，纷纷表示这幅诗词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既然宋文轩都给予肯定，就很有争一争的价值。
千翡的脸瞬间苦了下来，咬着嘴唇将脸转到一旁，哀怨之色让容慧安和康秋婉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根本不知道她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一幅诗词，很快有人出价到二百两，这算是一笔相当不小的钱了，这里并不都是富家子弟，也有些清贫人家却有点才华的人，都啧啧称奇地瞠目结舌。
宋文轩脸上保持着优雅的表情，一旁的顾雪莹却是极不甘心，一边不想让宋文轩买下这种东西，一边又不希望会出现更高的价格，粉嫩嫩的下嘴唇硬是被要出了一道白痕。
“我家少爷出五百两，这位姑娘，许是也不会有更高的价了，您说呢？”
五百两一出，连同家境富裕些的才子佳人们都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五百两已是可以求到一幅晋西大家之手的诗词画作，江家少爷居然随手用来买下这一幅？
江离然身边儿的小厮同他的主子一个德行，没什么谦卑之姿，脸上无比平静地等着顾雪莹的回答。
顾雪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心中一喜，立刻就要宣布由江家公子得到这幅诗词。
“且慢”，宋文轩虚抬手拦下了顾雪莹，随即来到江离然的面前作了一揖，“江兄的一掷千金令在下大开眼界，只是不知，江公子可是真心喜爱这幅诗词？”
“宋兄何出此言？”
“我深知江家不缺这区区五百两银子，江兄若是真心喜欢，在下无话可说，可若是江兄只不过是想将这诗词买回去做个摆设……，那么在下能否恳请江兄将之让给真正喜欢的人？”
江离然嘴边漏出一丝笑容，抬头去看夏千翡，却正好瞧见这姑娘一个无奈的白眼儿，于是笑容更大了些。
“宋兄这话在下有些听不懂了，不是价高者得吗？至于得来我作何用途……，说句宋兄不爱听的，同你，又有何干系？”
千翡忍不住转过身，将头靠在容慧安的肩上，容慧安吓了一跳，以为千翡怎么了，为何身子在发颤，然而心惊肉跳之后，是深深的惶恐……，这丫头在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若不是这会儿她们仍在东慈寺内，容慧安都要以为千翡撞了什么邪气了，这种场面，她究竟觉得哪里好笑了？
可千翡真的忍不住啊，自己想说的话从江离然的嘴里说出来，其中的违和感和莫名的爽快真真是无法言喻的！
若不是这会儿千翡不愿意给夏家招不好的言论，她真想过去用眼睛睨视宋文轩，他以为自己是谁啊？管那么多？要么继续加价，要么就别废话，虽然千翡对江离然仍旧发怵，这会儿却想为江离然摇旗呐喊，妖孽真不是自己白叫的！
宋文轩脸色变得相当不好看，同面前仍旧云淡风轻的江离然一比较，立刻显出有些落了下成，顾雪莹自然不愿自己心仪的人难受，于是赶忙解围，宣布这幅诗词归江离然所有。
“怎么说这都是夏妹妹所作的，不若，夏妹妹亲手转交给江公子如何？”
千翡心里对顾雪莹刚刚起来的喜爱又没有了，她如此辛苦阻止自己同宋文轩接近，怎么也不顺道让自己远离江离然呢？瞧瞧这话一出，周围的姑娘们又开始对自己怒目相向了。
不过千翡已经是耐性全无，恨不得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也不推辞什么，不就是送东西嘛，交给江离然的小厮不就好了？
将诗词从挂绳上取下，千翡心中暗暗纳闷，这真没好到绝世无双的地步，怎么就能惹出这些事端来？
回过身，千翡客气的笑脸在看到江离然的小厮低着头站在江离然身后的时候僵住了，刚刚那人还站在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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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香灰
“多谢姑娘了。”
江离然幽幽地笑起来，是那种充满了善意柔和的笑容，让他那张的俊美无双的脸顿时春风化雨般惊艳，似乎这竹林里只剩下他的笑容在发着光一样。
千翡垂下眼帘，慢慢地走过去将手里的诗词送上，忽然鼻翼轻动，鼻尖嗅到一丝淡淡的香气。
不同于江离然惯用的三匀香，里面，似乎混着些许檀香的沉静，让江离然周身的气息变得莫名地让人心安。
抬起头，千翡有些茫然，江离然这样的人也会去佛堂求神拜佛？可他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的吗？从来推崇人定胜天的江离然，在这样稍显稚嫩的年岁里，也会对佛祖有所求不成？
“千翡……”
容慧安的声音拉回了千翡心神，她赶忙松开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转头就走，似乎再不快些离开，又会被莫名其妙的人给拦住去路一样。
江离然将诗词让小厮收收好，轻抬了袖子举到眼前，袖口处沾染了一些香灰，这丫头的鼻子倒是挺好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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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翡，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提出想去斗诗会瞧瞧，也不会弄出这些事情来……”
容慧安神色懊悔，闷闷不乐的样子同之前的兴致勃勃相差甚远。
若不是她，就不会让千翡在那些人中那么尴尬，顾雪莹也不能明里暗里拿夏家的地位来说事儿……
“容姐姐无须自责，千翡妹妹想来不会怨你的，你若是这般懊悔，千翡妹妹怕是才会自责呢。”
康秋婉出声安慰，平静的面容浅浅的笑意，让千翡陡然骄傲起来，自己看人的眼光也并不是前世那么瞎嘛，这康家三姑娘她瞧着真不错，看得清，想得透，不随波逐流人云亦云，虽然是个庶女，却不曾被旁人的想法左右。
回头定要让娘也看看才成，千翡心中想着，手已是挽上了容慧安的胳膊。
“秋婉姐姐说的是，没能让姐姐尽兴，我才该歉疚呢，那什么海家，姐姐都不曾见到，真是可惜了。”
容慧安皱着眉轻掐了一把千翡水嫩的脸颊，“不过你方才说的是什么话？生生让顾雪莹有机可趁狠狠打压你一番，明日，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你就不想想……不想想你也是要论及婚嫁了……”
后面几个字容慧安羞红了脸压低了声音，然而仍然说得很着急，千翡这会儿是尽兴了，可往后呢？谁还敢上门议亲？一想到这些容慧安便坐立不安，恨不得拖了千翡回去让她将话给吃回去。
千翡扁着嘴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脸，“我可不着急，我娘说了，夏家只我一个女儿，要多留些时候呢。”
“你真是……”
容慧安恨铁不成钢地想要重重点醒千翡，无奈瞧着她可爱的模样又下不去手，只能跟自己怄气，狠狠搓了几下千翡的臂膀撒气。
“我知道姐姐忧心我，不过没事儿的，姐姐何曾见我有过什么鲁莽的举动？自己在做什么，我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呢。”
“当真？”
千翡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容慧安又觉得疑惑，饶是千翡心中再清楚，这名声问题……
“呀，莫不是江公子？想来江公子定是不会觉得夏家门第有什么问题的……”
千翡眯着眼睛看向康秋婉，“秋婉姐姐你能饶了我吗？江离……江公子人中龙凤，又岂是我能垂涎的？”
“垂、垂涎？千翡你真是……”
“哎呀反正姐姐们就别乱想了，诗会没瞧成，咱们去游隙湖放纸鸢可好？马车里可是备下了呢，今日天高气爽，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千翡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手牵住一人往东慈寺外走。
今日她已是在佛祖面前许诺过了，千翡相信，她能够再世为人，定是为了夏家，为了这些她深爱的人才得到的机会。
千翡会珍惜着度过每一日，至于她已经无法再跳动的**，她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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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隙湖位于城郊，一片水草丰美的湖泊，栖息着数量极多的水禽，闲来无事来游隙湖游玩，只觉得心神都会受到一番洗礼。
千翡她们的马车在湖畔停住，三个小姑娘从车上下来便见到一片泛着碧波的湖水，不管看过多少次，心中的震动都不会减少。
“好美……，若不是娘不同意，我真想在这里待到落日时分，那景致定然会更加让人心醉。”
“谁说不是呢，如此美景，只觉得什么烦恼都随之消失，心头只留无限感动……”
“行了行了，咱们可不是来这儿感动的，百灵，纸鸢取来了没？”
“早就准备好了。”
百灵捧上三枚纸鸢，一个是描画的美人图，一个是一只燕子，还有一个是个蝴蝶的模样。
三人分了，千翡得的是个中规中矩的燕子，黑色的剪尾很是漂亮。
下人帮着将纸鸢放上天之后，才将手里的线筒交到她们的手里。
蓝盈盈的天空，手里的线筒牵扯着翱翔的纸鸢，只觉得自己虔诚的心意都能随之飞得更高些，游隙湖边，只能听见几个小丫头清脆的笑声。
“哎，容姐姐，那边儿来人了？”
康秋婉第一个发现，远处有四驾马车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过来。
千翡朝着康秋婉指的地方看过去，眉头微微皱起来。
游隙湖很大，正因为很大，可赏玩的地方十分多，并不会担心受到打扰，她们今日挑的这处很是清净，可并非赏湖最好的地方，理应不应该有其他人也同样看重才是。
即便是原本也打算来这里，见到已有人在了，还是些姑娘家，不管是谁，都应该赶紧换个地方才是，可这四辆马车却没有改变方向，直直地朝着她们行了过来。
将手里的线筒交给下人，千翡走到容慧安和康秋婉的身边，刚想对紫黛使眼色，没想到紫黛已是让夏家的小厮围到了附近来。
“都别慌，看马车的制式，来人应是有些身份的，怕没什么恶意。”
千翡心里叹气，容姐姐这样的想法是极单纯的，前世江离然就好好儿教会了她，越是身份地位高的人，越是可以蛮不讲理并且理所当然，受委屈了还没处可告，这便是所谓的真实。
千翡于是更加紧张，盯着马车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慢慢停下，等着里面的正主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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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笑容
车帘被掀开，从里面跳出一个小姑娘来，粉雕玉琢的模样，头上的饰品却瞧得出俱是十分贵重。
她穿着嫩黄色的衣裙，甩开打算扶她下车的侍女的手，一跃从马车上跳下来，随后跑到后面的马车前脆生生地叫着“哥哥”。
“我的天，这个小姑娘也太不拘泥规矩了，同她比起来，千翡，你真是好太多了，姐姐之前错怪你了。”
“……”
千翡默默接受容慧安的赞美，不过这个小姑娘倒是个性子急躁的，跳着脚将刚从车厢露面的一名男子给拽下了车，举止确实不符合大家闺秀的风范。
“哥你看，就是她们，可有意思了！我说能找到吧！”
“……”
“……”
千翡远远儿听见小姑娘对她们评价，脑仁开始发疼，闭着眼睛低下头，手无奈地轻揉太阳穴。
她被人说过傻，说过痴情，说过可怜，还说过愚蠢，可“有意思”这么个评价，千翡还是头一次听见。
所以这对兄妹是打算来围观她们三个有意思的女子的？哦不，兴许只是围观自己这个“特别有意思”的人的。
“……千翡？你去哪儿？”
容慧安发觉千翡转身离开，有些不解，忙轻声唤住。
千翡背朝着她摇了摇手，她也觉得太有意思了，这会儿打算静一静。
“哎，那位姐姐你别走呀，哥，你还不赶紧让人拦住？”
身后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也没能阻止千翡的步伐，她觉得今日若是在东慈寺跟着容姐姐一道去求签，得到的签文大概会出现，“今日不宜外出”几个字！
忽然，面前有人影闪过，千翡停下来抬起头，两名面无表情的侍从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是何意？”
千翡声音冷漠，“光天化日之下阻我去路，真当我国朝没有王法了吗？！”
“夕儿！不得胡闹！”
儒雅的声音透着严厉，两名侍从立刻恭敬地行礼，又无声无息地退开。
千翡转过身，面容极不耐烦，看着那名男子走过来，深深地对她作揖。
“抱歉，惊扰到姑娘了，舍妹太过顽劣，回头在下定然好好儿教训她，还请姑娘原谅。”
男子直起身子，脸上全是歉疚与无奈，真诚的表情让千翡稍稍放松了怒气。
“夕儿，还不过来道歉？”
男子转头又换上严厉的表情将小姑娘拉过来，小女孩扁着嘴，委委屈屈地在兄长的压制下低头行礼，行完礼肉嘟嘟的小嘴还鼓着，一点儿没有认错的态度。
千翡忽然很想笑，自己小时候做错了事儿可不会这样，三个哥哥争着将过错揽到他们的身上，不过维护的心态怕是同面前这位哥哥如出一辙。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小女孩见着千翡的面容松动，眼睛一亮又甜笑起来称赞，成功让千翡的笑意增大，这姑娘活脱脱是曾经的自己，瞅着一点儿缝隙都能撒娇讨好，让人没法儿生气。
一旁的男子见着千翡的笑容似是有些愣神，半晌回过神来，“在下同舍妹无意打扰，只……舍妹顽劣，我们这就离开。”
“哥！不是你说想见见这个有趣的姐姐的？你当真只是见一面啊？你好歹先自报家门让姐姐知道你是谁吧？”
小姑娘不乐意了，嫌弃的口吻让淡然有礼的男子忍不住红了耳朵，不敢去看千翡的眼睛。
“夕儿别乱说，我那、那也只是顺着你的话……，总之，咱们赶紧离开。”
“我不嘛”，小姑娘不理她哥哥了，抬起头笑容满面，“姐姐我叫海元夕，这是我哥哥海元陆，姐姐方才在东慈寺一点儿都不害怕的样子，真厉害！”
“你们是……海家？”
千翡自动过滤掉“厉害”的字眼，她不太想去理解海元夕口中的“厉害”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子，不过他们的姓氏倒是让千翡颇为在意。
“是呀是呀，姐姐听说过海家？哥，姐姐知道你呢！”
海元夕乐得眼睛亮晶晶地去同她的哥哥炫耀，千翡有些尴尬，她并不知道啊，不就是海家嘛，之前容姐姐提过，似乎是同宋家能比肩的门第？
海元陆轻咳一声，看千翡的表情就知道自家小妹又多想了，面前这位姑娘怕是对海家并不了解，夕儿这孩子……，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
“姑娘有礼了，海家也并非什么有名的家族，能同姑娘相识便是缘分，还请姑娘能原谅夕儿的莽撞。”
海元陆替海元夕道歉已经成为了习惯，同千翡说话三句里面有两句是道歉，听得千翡莞尔，是不是每家的哥哥都是这样的？
嘴角的笑容柔和，千翡对海家兄妹已是没什么恼意，人家都自报家门了，她自然也不好一言不发。
轻声报上名讳，顺带将两位姐姐也介绍了，千翡嘴角的弧度控制得刚刚好，既不谄媚也不疏离，让人心生好感。
这种笑法，千翡练了好久，江离然嫌弃的态度让她认真地反思了很长时间。
他说，女子经商，靠的不是手段，而是技巧，笑容便是极重要的一样。
笑得太过媚俗，容易失了清高，让人将你当做一个低微的，以色侍人之人；而太过倨傲，又会让人反感，既不愿抛头露面，还不如回去相夫教子的好。
前世的千翡，便在江离然一次次冷眼相待下，慢慢摸出了其中的微妙，到最后能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商人之间不落下成，现在想想，她该是感激江离然的才是。
千翡的笑容让海元陆的眼神动了动，两人又相互客套了几句，海元陆便打算带着妹妹告辞。
没法儿再待了，夕儿这丫头向来口无遮拦的，再留一会儿还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不过海元夕可没打算这么快离开，笑嘻嘻地跑到千翡的身边，朝着自己的哥哥扮了个鬼脸，又扭过头，“姐姐你们在放纸鸢吗？我也想玩，好不好？”
“夕儿！”
“我哥哥就只会凶我，我好可怜的，夏姐姐你陪我玩一会儿成不成？”
海元夕苦着脸，嘟着嘴可怜兮兮地也不去看海元陆着急的面孔，只一味赖在千翡的身旁，摇着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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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难过
千翡这辈子，不对，连同上辈子也没有过妹妹，海元夕娇俏可人的模样让她心生好感，娇气却不矫情的语气透出少女的天真烂漫，倒是让千翡忽然有了做姐姐的感觉。
“不过是纸鸢，算得了什么？海姑娘想玩便玩吧。”
说着，千翡让百灵将那只燕子的纸鸢递给海元夕身旁的侍女。
一旁瞧着的海元陆满脸抱歉，却因着千翡脸上忽然柔和怜爱的笑容怔了怔，一时没来得及，便瞧着海元夕特别欢快地带着侍女去玩儿了。
“这、这真是……”
海元陆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的懊恼，今儿就不该带夕儿来东慈寺的，就不该经不住夕儿的耍赖非要来看什么斗诗会。
不过，若不是因此，他们也瞧不见这样一出好戏。
海元陆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同样在看着海元夕的千翡。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女子，面对咄咄逼人丝毫不退让，在自己的诗词被赞赏的时候反而有些无奈，说起自己的家世背景时，一点儿没有羞愧不自在，完完全全是骄傲自豪的口吻。
那是个世代经商的家族，海元陆想不出为何夏千翡能有那样的骄傲，便是海家这样的世家，有时候，子嗣都不见得会引以为傲，这个女子当真是挺有趣的。
……
海元夕还是个孩子，对于玩乐这件事儿很容易着迷，不过是放纸鸢，她能因着纸鸢的高低发出一声声惊呼，随后迸发出极欢乐的笑声。
这样的情绪很容易感染人，连带千翡等人都忍不住生出会心的笑意来。
“千翡，我方才瞧了，这、这真的是海家的人呢！”
容慧安瞧瞧地摸到千翡的身侧，瞄了几眼海家兄妹压低了声音，之前没细看，这几辆马车上都是有海家的牌子的。
“他们之前不是说了吗？这还能有假？”
“可是，是海家啊！那个海家！”
千翡不甚在意的态度让容慧安有些着急，不自觉放大了声音，引得海元陆不明所以地朝她们的方向望了望。
“海家，有什么值得容姐姐这般惊讶的？”
“你没听说吗？海家并非晋西人士，然而整个晋西，没有不知道他们的！”
“我就不知道啊。”
“……，别闹，这海家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只知道晋西但凡有重大的事情，决计少不了海家的参与，我听人说，海家里是有人在朝中为官的，还是个大官！”
那又如何？千翡弄不明白容慧安的重点在哪里，所以海家的人就莫名比寻常人高贵出几分了？或许吧，不过那都同她们没什么关系，她们这些人在海家这样的人家眼里，也不过只是略略有趣些罢了。
千翡的神色仍旧平静，她若是再没有这样的觉悟，前世的苦就是都白吃了。
并不是什么人自己都能去接触的，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才能保持住自己的本心。
千翡这会儿还是挺有点自得的，然而她一想起自己这样的心态是谁教会的，立刻又有些泄气。
似乎重活一世，她觉得有所改变的一切，又都与前世千丝万缕地脱不了联系，这样的感觉真让人挺懊恼的。
……
待海元夕玩儿够了，……其实她是不知道够的，然而天色已然不早，海元陆便强行让他的妹妹玩够了……
“真是……，在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是我没有教好，才让舍妹叨扰了诸位这么久，我真是，无地自容。”
海元陆拉着意犹未尽的海元夕再次诚恳地道歉，言语间净是愧疚。
“海公子不必如此，令妹天真烂漫，这一会儿我们也是玩得尽兴。”
“如此，便多谢姑娘体谅。”
海元陆行礼告辞，带着海元夕往马车的方向走，海元夕几次回头，小脸上满是甜甜的笑容，上了马车还非要跟她们招了手，才肯被海元陆给塞进去。
“海家小姐倒是个真性情。”
“那不过是年纪小，没什么顾虑罢了。”
千翡不甚在意，天色已晚，她们也该各自回府了。
“秋婉姐姐，下回我若是再下帖子请你来夏府做客，你能来吗？”
康秋婉柔柔一笑，“千翡妹妹的邀约，我自当应邀。”
那就好，千翡觉得今日还是有些收获的，这康家姐姐从始至终都让人觉着自在舒服，想来，二哥哥该是喜欢这类的才是。
哪日等二哥哥在府中，自己将康姐姐请过来，再弄个偶然相遇……，真真是太美妙了。
“千翡？你笑什么呢？”
容慧安觉着千翡的笑容有些可怕，不过也不怪她，今儿一整日发生的事情都超出了她们的预料，千翡有些不对劲也是说得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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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慈寺之后，夏夫人忽然觉得自家女儿似乎又变得不再炙手可热了。
之前隐隐递了消息过来的人家，主动找上她说要再斟酌斟酌。
对此，夏夫人很生气。
她是答应了阿翡再留她几年，可这不代表没人瞧上阿翡她不生气啊？她很生气，于是将紫黛找了过来，问问那日在东慈寺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黛如实地说了，说千翡如何因着夏家的地位被顾家小姐明朝暗讽，说千翡如何坦然地承认夏家确实不及其余的名门世家。
说到最后，夏夫人的一腔怒意化作了泪水涟涟。
“我就知道，阿翡是个要强的，她如何会同我说这些？可怜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还瞒着我，她心里不知道会多难受呢……”
紫黛薇薇晃神，小姐……，似乎不难受吧？早上还精神百倍地拖着她们下人揣测两位少爷的喜好，怎么看也不是难受的样子吧？
不过看夫人的样子是真伤心了，紫黛上前轻声安慰。
“夫人，奴婢瞧着，小姐近来已是大不一样了，这些糟心事儿，小姐似乎都没有放在心上，小姐不同您说，也是怕夫人会担心。”
“我的阿翡……，果然阿翡说的不错，那些人哪里是真的瞧得上她？幸好这丫头是个主意正的，不然，若是我当真替她定下了，这会儿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自己珍若至宝的女儿会被人瞧不上，夏夫人就悲从中来，连带得忽然心头醒悟，阿翡曾同她说的那些真真是不错的。
紫黛瞧着夏夫人伤感的面容，默默地低下头。
外面儿的传言小姐一早便知道了，知道以后开心地早上还多吃了一小碗饭，说什么果然没瞧错顾家小姐的能耐，那模样，就想听到什么极好的消息一样。
这会儿……，这些话还是别同夫人说吧，说不定夫人听了更会伤心，觉着小姐是在强颜欢笑，其实吧……，紫黛觉得小姐是诚心在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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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胆怯
千云居里，千翡听了紫黛的回话喜上眉梢。
这么说，娘算是彻底认同自己说法了？就是嘛，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儿能随随便便嫁人呢？若是娘因此想明白了，就让她留在夏府里才是最好的。
“今儿二哥哥没有出府吧？”
“回小姐，二少爷三少爷都不曾离府，近来在府里的时日居多。”
千翡点点头，想要低调，减少抛头露面是必须的，看样子，夏家是真打算韬光养晦了。
“那就好。”
千翡说着便起身走出屋子，“我去找二哥哥说会儿话去。”
夏家的二子夏千臻，在夏家的三个儿子里，印象有些淡薄。
老大夏千安稳重扎实，打理着夏家大部分生意，老三夏千亦灵气却没有定性，然而在晋西却有许多交好的挚友，唯有老二夏千臻，旁人一提起来，兴许还要想上一想，才能忆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来。
然而千翡却知道，自己这个二哥，才真真是夏家深藏不露的。
大哥哥在生意上，但凡有需要做重要抉择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找夏千臻商量；三哥哥来往的那些友人中，若是二哥觉着里面有谁不妥，三哥也会毫不犹豫地听之信之，与那人疏远。
便是爹爹在一些事情上，都会选择去找二哥拿主意，夏千臻在夏家，是这样一个存在。
去找二哥的路上，千翡的心莫名地有些忐忑。
她前世曾经同二哥的感情极好，凡事也想着第一时间去找二哥商量，然而在她被宋文轩迷住了眼睛，而二哥坚决反对之后，这份兄妹之情便出现了裂缝。
千翡难以接受为何二哥会说出自己心上人那么多的不是，宋公子分明是那样美好那样完美的一个人，为何二哥哥不能给予她祝福，偏偏要这样无情的反对？
夏千臻是千翡前世第一个疏远的夏家人，被迷了心智的少女，为了维护心上人的形象是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将恶毒的词语用在夏千臻身上，用愤恨的眼神怒视他，谴责他是个不负责任的哥哥，甚至……，歇斯底里说自己恨不得没有过这样一个哥哥！
千翡停住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敢继续往前走。
她醒过来之后，能自在地同爹娘撒娇，能随意地同大哥三哥胡闹，然而千翡却没有勇气去接近二哥哥。
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二哥，仿佛看着二哥那张俊美的脸，她就能恨不得羞死过去才好。
所幸的是，二哥前阵子也事务繁忙，千翡才好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可是在千翡前世被宋家欺负的时候，千翡抱着膝盖在宋家气派的正院儿里孤零零的时候，她脑子里能想起来的，却是二哥哥说过的那些话。
二哥哥只有在着急的时候才会失了分寸，口气严重地明确不赞同自己的选择，却在被自己的话语态度伤到之后，抿着嘴，一言不发，眼里仍旧是担忧……
“小姐？您不进去吗？”
百灵疑惑地问，小姐站在二少爷院子门口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她不是来找二少爷的？
千翡仰起头，将眼眶里的湿润逼下去，光是站在院子外，都已经耗了她大半的勇气，之前兴致勃勃要给二哥哥相看媳妇，然而……
“阿翡？怎么不进来，我听扫竹来通传，左等右等也不见你的人影，为何站在这儿？”
千翡的身子一震，慢慢地，慢慢转动眼睛去看从院子里走出来的那个人影。
温温润润的气质，俊秀儒雅的身形，浑身没有一丝一毫商人的精明与世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样子。
“二哥哥……”
千翡的嗓子有些哑，她想保持着寻常的心走过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然地笑着上前，可千翡这声“二哥哥”才刚刚叫出口，之前压下去的泪意瞬间迸发了出来。
“阿、阿翡？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莫哭、莫哭啊……”
夏千臻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是一切都尽在掌握，然而这会儿却因千翡莫名的眼泪一下子惊慌起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下手。
“是不是在外面儿受委屈了？阿翡不哭，有哥哥在呢，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哥帮你出主意好不好？”
夏千臻半蹲着身子，有些笨拙地想要替千翡擦眼泪，平日里清朗优雅的气质荡然无存，只要能让千翡不再流泪，这会儿让他做什么都成。
千翡狠狠地咬着下嘴唇，眉头紧皱，眼中的泪水不曾停歇，顺着瓷白的脸颊一路滑落到下巴，随后滴落。
她怎么这么混账？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她怎么能够如此眼瞎，以至于去伤害真正疼她的人？
夏千臻慌乱的表情晃动在眼前，千翡泪眼朦胧地看着那双熟悉的、带着担忧心疼的眼睛，终是忍不住，扑过去大哭起来。
呜咽声让夏千臻几乎心碎，眼中也渐渐冷了起来，他也听闻了外面儿的传言，挤兑千翡身份低微粗俗，还将自己所作诗词拿去竞价，连带的之前才女的名头也被人拿来嘲讽。
本来夏千臻觉得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觉得阿翡若是想要一世享福，最好嫁个门第低些的，夏家能镇得住的，这样有什么事儿他们才好为阿翡出头做主，若是因此让一些只看虚名的人知难而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
只是没想到，阿翡居然这样的难过……
夏千臻一面轻拍着千翡的背安抚她，一面儿在心里细细盘算，让自己的妹妹如此伤心，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不过是个顾家，他还不至于连那样的家族都对付不来……
“这是怎么了？阿翡怎的哭了？哥，你不是欺负小妹了吧？”
夏千亦从夏千臻的院子里走出来，今儿他是来找二哥商量事情的，听说千翡也来了，二哥出来接人接了这么半天都不见踪影，他这才也出来瞧瞧。
“阿翡不哭不哭，二哥欺负你了？三哥替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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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熱戀^^的平安符，么么哒~
感谢薄荷、暖夕夏……的礼物，么么哒~
第五十五章 坚果
夏千亦围着千翡身边儿团团转，同样着急，然而天生爽朗的声音让千翡觉着自己这一番哭有些矫情了。
不过哭出来了确实痛快，千翡从夏千臻的怀里退开，用丝帕擦干净眼泪，眼眶一圈儿红色，眼里还带着水光，然而她却能直视夏千臻，也能扯出浅浅的笑容来了。
“我没事的，不过是……，不过是有些日子没见二哥哥了，甚是想念……”
“……，阿翡你没事儿吧？二哥这段日子虽有些忙碌，可又不曾长时间离开，再说了……，你何时同二哥的感情这样好了？”
夏千亦拧着眉头，有些不是滋味，他本以为自己同阿翡的关系最亲近来着。
夏千臻伸手将千翡眼角的湿意抹掉，“我也有阵子没同妹妹说话了，只是没想到，阿翡这般牵挂，倒是为兄的不是了。”
还是那个云淡风轻儒雅高洁的模样，还是那般徐徐柔情疼爱备至的语气，千翡吸了吸鼻子，她这会儿的年岁已是不太好同哥哥们太过亲近的，可她忍不住，上前挽住夏千臻的胳膊。
夏家的男子皆不喜欢熏香，干干净净的气息让千翡心里十分心安。
她再不会任性妄为，再不会伤了这些人的心，她会做个天底下最最好的妹妹，足矣让哥哥们往后能引以为荣！
……
进了院子，千翡一时间记不起自己今儿是来做什么的了，好一会儿才在百灵的提示下想起来，她是来打探二哥哥的喜好的，这样才好让她瞧中的康秋婉能给二哥哥留下个好印象。
不过这话并不能明说，于是夏千臻问她来做什么的时候，千翡很天真地仍旧说只是来同哥哥说话的。
“阿翡这可是区别对待呢，怎么也不见你来找我说说话？”
夏千亦皱着眉头，阿翡也太偏心了，自己出去可是心里都想着这丫头的，到头来连二哥都比不过。
“三哥哥能少让妹妹替你挡一挡娘亲，我自然也来找你说话如何？”
“……，那个、那也没有几次嘛。”
“我想想这个月……，已经三次了吧？娘可说了，不准我再帮你说话了，否则也要一同责罚呢。”
“……娘才舍不得责罚你。”
夏千亦不说话了，有二哥做对比，他总像个孩子一样，他分明比千翡还要大上一些的。
“二哥，那那笔生意咱们家究竟参不参与？我跟胡家少爷喝酒的时候听他无意说了，他们胡家是不打算插手的，风险太大，谁知道到最后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夏千亦见千翡当真是没什么事儿，都已经开始剥碟子里的坚果来吃，便又续上了之前同夏千臻的话题。
夏千臻从碟子里取过一枚坚果，白皙的手指轻轻剥开，将里面的果仁耐心完整地剥出来放到千翡面前的碟子里。
“风险确实大，然而晋西此前并未有皖南一带的货品出现过，虽不清楚那里的行情如何，可若是能抢到商机，却是极可观的。”
“可二哥你想，晋西那么多商行都齐齐地不参与，说明大家对此都是不看好的，皖南到底如何咱们谁都不知道，然而晋西到皖南路途遥远艰辛，想要开出一条谁也不确定的商路来……，二哥，咱们还是再想想如何？”
千翡的小爪子将果仁塞进嘴里咀嚼，香脆的滋味充盈在口中，皖南？皖南那儿很好啊，那江离然前世就是靠着从皖南采买的货品彻底异军突起，奠定了江家在晋西的地位。
哥哥们这是在商讨什么呢？也打算去分一杯羹？不过不是说让江家给垄断了吗？莫非哥哥们打算同江家对着干？
“我信江兄的为人，他既然有这样的盘算，自然有他的道理，并且主动找到我分析了其中的利弊，我觉得，有搏一搏的价值，况且……，阿翡？赶紧喝口水……”
夏千臻侧头见到千翡被呛住涨红的脸，连忙将水杯递过去，“怎么这样不小心？没事儿吧？”
千翡猛吞咽几口，眼泪都要出来了也来不及去管，放下水杯连声追问，“哥哥方才说的，可是江家还不曾去过皖南？”
“……自然不曾。”
“那江公子可是打算说动咱们家一同前往？”
夏千臻有些莫名地点点头，小妹脸上激动的神情太奇怪了，不过也着实可爱，满是期待和惊喜。
千翡能不惊喜吗？！前世这会儿她还沉浸在对宋文轩一眼定情的痴迷里呢，哪儿还记得江离然究竟是什么时候去的皖南？
原来他还没有去？这是个机会！
没人会比千翡更清楚江家去了皖南得到了什么，没人会比她更确定这趟生意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他们夏家虽然打算韬光隐晦，可也不是真的要没落啊，若是能随着江离然蹭一蹭……
千翡吸了吸口水，她这会儿兴奋地口干舌燥，这才是她想要见到的，前世带给她的除了伤痛难道就没有别的了？怎么可能！这样未卜先知的确定才是她最大的财富。
“哥！你一定要答应下来，江家少爷的眼光你是知道的，他几时瞧错过？皖南虽然谁都不知道究竟如何，可兴许会是一个惊喜呢？再说咱们家不是近来低调了许多嘛，花些财力在这上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千翡绞尽脑汁搜刮可以说动二哥的理由，若是夏家能沾上江家的光，简直就太美好了！
不过江离然为何会将这样的好事透露出来？难道他心里同样没有底气，想要拖上几家分担分担风险？这似乎有点儿……，不太像他的作风。
前世他也邀请晋西的商行了吗？最后只江家一家落了好处，莫非前世那些人都不看好所以拒绝了？
千翡丝毫也回忆不起任何点滴，她那会儿对自家的生意都一丝一毫不关心，又怎么能想得起其他的？
不过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如今最最要紧的是让二哥哥应下来，其余一切好说。
“阿翡，你何时对生意上的事情如此关心了？”
夏千臻疑惑的声音让千翡的热情稍微收了收，对哦，她这会儿还只是个刚刚端正了想法的闺中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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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心思
“我一直也很关心啊，只是、只是先前并不好说什么”，千翡舔了舔嘴唇，“我虽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这阵子总也听哥哥们和外面一些人提起江家，想必这江家是有过人之处的。”
“可我怎么听说，你的那幅诗词是被江兄给收了去呢？”
“三哥哥可能说些要紧的？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三哥哥无需去提，我会在意这些传言，不过是因着许多人都说他是个经商奇才，日后无可限量，又因着咱们夏家也是经商，故才会多关注了些许。”
“……妹妹无须解释，我并没有问啊？”
“……”
千翡的手握成了拳头，她真的太想打人了，三哥哥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显得她方才的解释真的很多余似的，自己这不是怕他们想歪嘛？！
夏千臻的眼神微闪，千翡尴尬又愤慨的表情充满了生气，让她明艳的面容更是动人了几分，这江兄在妹妹心里，似乎是有些地位的？
“总之，二哥哥，你可千万要应下来，这样的好处若是被江家独占了去，那多可惜？”
千翡不再去管夏千亦，忽闪着水润的眼睛殷殷地盯着夏千臻。
夏千臻修长的手指仍旧在剥着坚果，面前的小碟子里已是堆了起来，听了千翡的话，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你怎知此去一定是好处？咱们夏家虽家大业大，可想要重新开拓出一条商路，并非小事儿，弄不好会因此大伤元气，甚至将原先的家底都赔进去……”
夏千亦拧着眉头，这话不是自己先前说来劝阻二哥的吗？当时二哥还反驳来着，什么机遇与风险共存云云，这会儿怎么又变了？
“可是二哥哥，若是没有大伤元气的觉悟，机遇如何会落在夏家？早被人先占了去了，经商之道便在于是否能善于寻找并掌握机遇，皖南虽大家都并不知晓情况，然而也不曾听闻皖南出现天灾**流氓乱民，风调雨顺之下如何孕育不出商机？”
“阿翡这番话……，倒是同江兄的有那么一些不谋而合。”
“……”
千翡只能端起茶盏猛喝一口，假装没听见二哥哥说的话。
能不不谋而合吗？自己这点儿东西都是从江离然那儿偷偷学来的，二哥哥说话就好好儿说话，干嘛总是提一些容易让自己心累的？
“阿翡说的虽对，然则这也并不是随意便能去尝试的，不过……，阿翡如此坚信，可是觉着江兄的决策是正确的？”
“……”
千翡舔了舔嘴唇放下茶盏，觉得喝了水口中也是干的，听二哥哥的意思，若是自己坚信江离然，他便会考虑？
可这是为何呢？莫非江离然在二哥哥的心里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
虽不想再同江离然扯上联系，可这关系到夏家的往后，千翡一咬牙，特别虔诚地点了点头，“二哥三哥不是也极认同江公子吗？既然如此，为何不再相信他这一次？”
千翡尽量想让脸上的笑容天真一些，打算营造出大家都这么说所以她才跟着这么说的表象，无奈夏千臻压根儿就没看她，自顾自地继续剥坚果，口中长长地“嗯”了一声，意味深长。
真是……，这到底什么意思？她真的并没有特别推崇江离然的意思啊！她不过是顺着众意肯定一下，二哥哥要不要话中有话地沉吟？！
“好，既然妹妹都觉得江兄确实担得起人中龙凤的美称，二哥会再好好儿想想的，诺，吃完。”
夏千臻将碟子推到千翡的面前，一旁的丫头早准备好了净手的铜盆，待他洗净了双手，用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
“不过为兄倒是惊讶得很，毕竟阿翡从来也不曾对生意如此上心，却能说出这样令为兄刮目相看的话来，阿翡果然是长大了……”
夏千臻欣慰的语气让千翡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嘴里塞了坚果仁，鼓鼓的好似一只小松鼠，然而她还没笑多久，又听见二哥接了一句，“……或者说，江兄果然魅力非凡。”
“……”千翡的笑容顿时僵住，想反驳吧，刚刚才认可过人家，可不反驳吧，她嘴里香喷喷的坚果仁都变味了一样。
二哥哥怎么说的好像自己是因着江离然才开始懂事的？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事情，二哥可真敢说！
低下头默默地咀嚼，夏千臻侧过脸，只能瞧见千翡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垂下的睫毛纤长，灵动的秀眉皱着，满是无奈的模样。
夏千臻不禁好笑，小丫头的心思可真难猜，这会儿竟是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不过他听人说过，女孩子断断是不能只看脸面上的表情判断她们的心意的，想来，自己有必要再好好儿了解了解江兄……
在二哥哥那儿吃完了一碟子坚果，千翡这会儿觉得也没什么可留的了。
因着她发觉了一件事儿，二哥哥在别的方面实在聪明通透，然而在对待女子上，那完全是没有任何喜好的，也基本没有经验。
他后面居然有事儿没事儿提到江离然啊！这根本是觉得自己已经对江离然芳心倾慕了！她倾慕个鬼啊！
这种状态，千翡觉着也用不着做什么准备，怕是她准备了，二哥哥也是注意不到的……
于是千翡起身离开，再待下去，她觉得她会憋不住的，二哥三哥脸上那明显的揶揄，她怕自己忍不住想要怒起来跟哥哥们好好儿聊一聊江离然的奸诈不检点，不过那样若是影响到夏家的南蛮之行就得不偿失了。
千翡带着满腹的憋屈默默地离开，身后的夏千臻和夏千亦皆是一脸有趣，能瞧见阿翡害羞的模样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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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偏心
“二哥，你先前说过阿翡若是嫁人，那些名门望族的才子并非良配，你还忧心来着，如今可好了，阿翡自个儿就转过弯来，不过阿翡这眼光倒是毒辣，一眼就相中了江兄。”
夏千亦莫名有种骄傲，自家妹妹真是有眼光，要他说，在他眼里，晋西也就江兄能配得上阿翡了。
夏千臻却没夏千亦那样乐观，江离然的才华才初露锋芒，与他接触了几次，夏千臻发觉此人当真是不可限量，有些从他口中慢悠悠说出来的话，回来想想都能觉着受益匪浅。
这样一个人，别说是夏家，晋西哪家不想同他攀上关系？
然而夏家如今打算韬光养晦，这会儿外面已不是太露锋芒，在晋西渐渐被别家压过了一些名声，这种状况下，想要与江家结亲的人家如过江之鲫，夏家未必有优势。
夏千臻手指敲着桌面，“千亦，你同江兄接触之时，可曾对他提起过阿翡？”
夏千亦一愣，立刻摇头，“我怎么会如此莽撞？对外人提起阿翡，阿翡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不过……”
“嗯？”
“不过江兄倒是随口赞过阿翡几句，我瞧着并非是刻意的，然而他言语间居然带着仰慕……，或许是我瞧错了……”
夏千亦歪着脑袋皱着眉，手里动作粗鲁地狠掰着坚果的壳子，他刚才居然用了“仰慕”这个词？自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夏千臻垂下了眼睛，自己应江离然的邀约出去相聚，两人所谈的事情天南海北，因着他们在经商方面都有些心得，故十分聊得来。
然而江离然每回都会无意间提到千翡，真的是特别自然，一点儿没有牵强，也不知是如何歪上去的。
一次两次夏千臻没注意，他也知道大哥和三弟也同江离然相识，会不会是他们在江离然面前提起过，没想到并不是……
江离然的性子可不是会让人抓到把柄的，若是他不愿意，外面怎么会飘出他同阿翡的传言？甚至有越来越盛的趋势，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若是江离然对阿翡有心思，这门亲事倒是不错，如今只需瞧清楚江离然的品性，若当真是个可托付的，阿翡方才也对他有些念想，小妹的亲事便可定下了……
“你无事便同江离然走得近些，细细观察此人，南蛮的事我已有定夺，无需多言，若是江离然有什么你看不过眼的地方，切记要来告诉我。”
“哥，你是不是觉得江兄同阿翡……”
“别多嘴，仔细坏了阿翡的名声，行了，你也回去吧。”
“哎……，哥，我才刚吃了一个，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夏千亦伸出去抓坚果的手停在了半空，盛坚果的碟子都被夏千臻给拿走了。
“这个千翡爱吃，扫竹，一会儿给四小姐送过去。”
夏千臻理都没理夏千亦哀怨的声音，将碟子递给一旁的下人，拍拍手回里屋了。
“真是……，太偏心了……”
嘟囔着嘴，夏千亦可怜兮兮地离开了夏千臻的院子，抱怨了两句便打发身边儿的侍从去给江离然送帖子。
“可千万别让小爷发现是个表里不一的，若是让阿翡失望了，哼哼哼……”
夏千亦嘴里阴阴地哼笑着越走越远，来找夏千臻的本意早忘到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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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翡如今对二哥的决定十分迫切地期待着，其余的事儿暂时都不叫事儿，请康家姑娘来府里玩的心思也暂时放了放。
她知道并不是二哥哥一个人决定了便成的，还需要爹爹最后定夺，然而二哥的意见至关重要。
千翡抬头望天，若是能让二哥下定决心，那日就是让她往死里夸江离然她也是愿意的啊……
“小姐，门上送来了您的帖子。”
百灵手里捧着一张烫金的帖子送过来，千翡百无聊赖地侧过头扫一眼，又懒洋洋地转回来。
管他谁送来的帖子呢，自己这会儿心神不宁的，什么邀约她都不在意，更何况，这些人也是闲的，不就是外面儿的那些传言嘛？一个个兴致勃勃将自己约了去打探情况。
有什么可打探的？江离然那是自己能勾引的吗？就是能，她也不会去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一个个冷嘲热讽眼里都冒着艳羡嫉妒的光，再说跟江离然有传言有什么可嫉妒的？！那是找死好吗？！
“小姐……，要不，您再看一眼？”
百灵见千翡随随便便瞄了一眼没反应了，不由地出声又提醒了一下，这可不是寻常的帖子啊，小姐究竟有没有看到上面的名字？
百灵这丫头还是很可靠的，千翡于是当真又转过头仔细看，说实话，她之前真没看清楚就是哪家的。
这一看之下，千翡愣了愣，似乎有些眼熟，却在她心里不是那么重要，海家？哪个海家？
自家小姐近来难得一见的茫然呆滞终于让紫黛瞧不下去了，“小姐，您忘了？游隙湖边儿，那个海家的少爷和小姐……”
“那个海家啊！”千翡恍然大悟，总算有些印象，可随即她再次茫然，这海家给她下帖子又是什么意思？
“紫黛，你知道海家的来历吗？容姐姐说是个不得了的？”
下人们有她们独特的消息来源，既然小姐问了，紫黛少不得知无不言。
不过说实在的，对于海家，紫黛知晓的也十分有限，同容慧安说的一样，海家是近来才出现在晋西的，然而身份地位极高贵，几乎不参与寻常人家的交往。
晋西的一些重大事件，海家人都会出现，除非他们瞧不上。
“哦，怪不得龙舟诗会上没见到海家，原来他们瞧不上啊……”
“小姐，我还没说完呢。”
紫黛倒是听说了，海家有人在朝中为官，可他们来到晋西却不是因为朝廷外放，晋西有不少商户曾暗中打听，若是能同海家勾搭上，那便是瞬息翻身的事情。
“奴婢也只是听说而已，至于有没有人成功地与海家交好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些人家仍旧趋之若鹜，想来海家也并未表明态度，倒是让人想不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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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婉拒
千翡方才百无聊赖了无生趣的模样已然消失，紫黛的话本来没什么，哪里还没几个背景深厚地位显贵的人家？更别说是在晋西了，这里富饶丰美，又多富商，有达官显贵瞧中再正常不过。
然而千翡是有过一世记忆的，她那时虽已嫁入宋家，宋家刻意杜绝了一切夏家的消息出现在她面前，可千翡总是能听到些许蛛丝马迹的。
夏家在晋西究竟能成为谁的目标，为何好端端一个世代经商的家族，说没有就没有了，究竟谁能有这样大的权利和手段，拉倒了夏家又有什么好处？这些日子千翡一直在思考。
任何一个与夏家接触的人她都觉得可疑，若不是前世对江离然有所了解，知道他是清白的，千翡这会儿说不准已经怀疑到他身上打算与他同归于尽了。
这个海家，高官显贵，地位赫然，有人在朝为官，思量定于旁人不同，若是他们，会不会为了一己私利拉夏家下水呢？
再三年之后，朝廷动荡，朝中高官不会嗅不到气息，为了明哲保身或是立于不败之地，最最需要的，仍旧是银子，那这就能说得通了……
千翡的身子有些发颤，再去看那张帖子，只觉得无比刺眼。
“拿去回了，就说夏家门第低微，海家的好意我心领了，高攀不上。”
百灵诧异地缩回手，小姐怎么忽然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透着一股子狠厉，眼神更是森然地让她打颤。
“可是小姐，这样……，怕是不好吧……”
千翡眼神扫过去，百灵赶忙低下头，太可怕了，小姐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眼神？
“没什么不好的，有自知之明的人才能活得长远些，你去回了，不用说的太委婉，我怕他们听不明白。”
“是，奴婢这就去。”
百灵一溜小跑出了院子，只是她自然是不敢如实转达的，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了？
见到百灵的身影看不到了，千翡才将眼光收回来，不论是不是海家，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样的人家，夏家又有哪里值得他们在意了？若说有的话，也只有银子了。
“小姐，若是因此得罪了海家……，怕是老爷那里会难做的吧？”
“我若是不知好歹上赶着贴上去，爹爹才真正是难做了。”
千翡勾起一抹冷笑，“想要同海家亲近的人多了去了，独独给咱们家下了帖子，可是想要夏家成为众矢之的？晋西这么些商行，若是都抱成了团儿孤立咱们家，是不是就只有硬着头皮攀附着海家了？”
可……，可海家兴许只是想对游隙湖边儿的事情同小姐道声谢罢了，小姐为何能想得这样深远？
紫黛不敢出声，她觉得这一刻的小姐太过陌生，浑身的气焰像是能灼伤人一样，有种破釜沉舟的狠绝……
……
海家的出现，暂时取代了霸占千翡脑子里的江家，她开始积极地打探海家的消息，同几位哥哥闲聊的时候也会小心地问个一两句。
最终得出的结论让千翡心惊胆战，她几位哥哥那么能干，对海家，居然同样说不出什么另外的东西！
唯一可确定的是，确实有许多商行想要借助海家的力量，然而都没能成功，海家的人并不是说见就能见的，那可是海家！诗书学问方面的翘楚，又岂是一干商者能接近的？
“那哥哥呢？你们可也想搭上海家这只船？”
“什么……船……，阿翡，你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夏千亦不赞同地皱着眉，心想该不是连阿翡都要比自己对经商感兴趣了吧？
夏千臻同样吃惊，然而却没表现在面上，“要说一点儿都不想，那确实是骗人，以海家如今在晋西的地位，只要搭上，必然一劳永逸，虽说兴许会被嫉妒，可只要海家不倒，那便是一条捷径。”
“可是二哥，海家难道就当真如此可靠吗？我虽不懂为官，也是有听说的，那些官家里的人个个是七窍玲珑心，他们在想什么打算什么，旁人根本猜不出来，便是将人卖了，都有可能让人死心塌地地替他们数钱呢。”
“阿翡说的也在理，因此在江兄的提点下，咱们夏家已经不去争这个了。”
怎么又是江离然！他怎么就那么闲？！
听到二哥说到江离然，千翡几乎都麻木了，哪哪儿都有他出现，他都不用管江家的生意的？
“只是阿翡似乎也对海家心怀防备呢，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
千翡摇了摇头，却没有保留地将那日游隙湖一见和盘托出，“我只是觉着奇怪，不过一面之缘却让人给我下帖子，这实在有违海家应有的倨傲的态度，因此我也不敢贸然接下帖子，让人好生给回了。”
身后的百灵和紫黛齐刷刷地低下头，“好生”给回了？小姐吩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就差明令她们义正言辞表达出不屑才好。
“这其实倒是不必，海家的后生已是在晋西传出些名声，他们虽是海家的后辈，可却明说了并不会干涉家族的意思，否则，他们在晋西怕是会寸步难行的，与谁交往都会引来流言蜚语，故此你并不需要拒绝海家的好意。”
“……左右都已经推了。”
千翡眼波流转，是这么回事儿？海家的后辈不干涉家族，也就是说，他们并不能接触到海家主事者真正的意图？
那若是海家有什么打算，他们也是不知道的咯？可就算再不知道，知道的也肯定比自己这个局外人要多得多吧？
“阿翡？你在想什么？”
千翡抬起头，对上二哥夏千臻那双透亮的眸子，里面有疑惑有担忧。
千翡知道自己这阵子的表现不太寻常，二哥心里生疑也是正常的，然而二哥却从未问过她什么，仍旧同小时候一样，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自己……
“二哥，赶紧给我娶个嫂子回来吧……”
夏千臻明润的脸忽然一僵，饶是他心思再细密，也无法理解千翡这突然莫名其妙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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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狰狞
“二哥哥也到年岁了，先前为着夏家歇不下来，如今不是正好？娘也提过几次，大嫂有了身孕正养着呢，大夫说大嫂需要清净，我都好几日没去找她说话了，家里只我一个女孩子，很是冷清的。”
“哈哈哈哈，二哥，阿翡说的不错，赶紧娶一个才好，不怕偷偷告诉你，娘都好几次隐晦地问我你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家了，我又不敢胡编，每回说并不曾有娘那个失望的表情哟……”
夏千亦唯恐天下不乱地哈哈大笑，他也就这种时候敢嘲笑嘲笑二哥了，恨不得连本都笑回来才好。
千翡偷偷伸手掐了三哥一把，这家伙没发现二哥哥的脸色都快变了吗？！一会儿二哥给他苦头吃，自己可不会帮忙的。
“阿翡，这种事情……，你就别操心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岂是你这个小丫头胡乱担心的？”
“可是二哥哥，娘说想要给你挑一个可心的，爹和娘都不曾打算用咱们的亲事攀关系，她只希望哥哥喜欢便是最好的，只可惜……，二哥哥你连女子都没见过几个，娘真是要操碎心了。”
“……”
夏千臻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窘迫，被自己妹妹说这些，他真真是不知道如何才好。
旁人在外应酬多会去一些风尘花柳之地，他却是每回正经八百地在茶楼酒肆，久而久之，外人都知道同夏家二公子商谈，最好是连身边的丫头都不要带的！
这事儿整个晋西都知道，夏千臻也不好反驳，外面儿有说他故作正经，实则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夏千臻也不生气，他只是觉得那些女子实在是会影响他的心情，一个个乱糟糟的没一点儿自家妹妹的灵动可人，除了碍眼便没有别的用处了。
可这回，他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一再强调，这种事情阿翡就别管了。
“哥，你明日也是不出门的吧？”
千翡忽然换了个话题，夏千臻如释重负，微笑着点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顺口问问，二哥哥有段时日没去荷塘垂钓了呢，也不知如今可还能钓上鱼来。”
“你既是想知道，不如明日一同去如何？你的性子也需要好好儿磨练磨练，需再沉得住气才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千翡眯着眼睛甜甜地笑，她最喜欢看二哥哥垂钓的样子了，好似非凡尘中人一般，静静地坐在那里，周身的气息都与众不同，自己每回见到都会为之惊艳，想必旁人更是会抵挡不住了吧？
“我可不去，也就二哥喜欢垂钓，真真会闷死人的，一动不动一坐就是半天，我可受不了。”
夏千亦立刻摇头表示他不喜欢，他宁可出去逛一整日，可惜，夏千臻的脸上已经勾起了笑容，千翡叹息，让三哥哥方才得意地嘲笑，看，要倒霉了吧？
“你当真不愿？”
“……哥……”
夏千臻抿着嘴不说话，唇角轻挑，夏千亦额角的冷汗立刻下来了，“……我去还不成嘛！”
千翡看的叹为观止，二哥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她什么时候才能学到二哥哥身上这些气势？若是也习得一两分，当初对阵江离然的时候，她也不会那样不堪一击……
咦？怎么又想到江离然了？
千翡抬头眨了眨眼睛，自己莫不是整日听到哥哥们念叨所以也跟着中邪了？
……
既然心里已经定了主意，千翡回头就去给康家姐姐送了帖子，想了想，又让人跑了一趟容府，若是单单邀约康家姐姐来，兴许偶遇后场面会略微尴尬，容姐姐端庄大方又性情直爽，想来应是好一些。
千翡也并非觉得非康秋婉不可了，可二哥哥总这么消极的模样，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多一个二嫂啊？
若是二哥哥也觉得秋婉姐姐是个好的，那便是最好，若是不成……，那千翡只得继续努力了。
第二日，千翡一早便在院子里等着，等到前面儿有人回来通传，她提着裙子便出去迎接。
“刚巧在外面碰见了康姐姐，便同她一道进来了”，容慧安笑着同千翡招呼，又习惯性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千翡的额头，“你这丫头想找我们玩就不能提前点说？我今儿险些就出不来了。”
“我也是一时兴起，让姐姐们为难了，倒是我没思量周全。”
“不碍事，左右在家中闲着也是闲着，千翡妹妹能惦记着我，我心里已是十分高兴了。”
康秋婉一如既往地恬淡，只比起前一次已是活泼了许多，瞧着千翡摸额头的举动掩着嘴轻笑。
“这几日实在无事可做，便想着邀两位姐姐来府中一聚，咱们边走边聊吧，我已让人在水榭那儿准备好了，一会儿……，可是有好吃的呢！”
千翡神秘兮兮地一手拉着一个往荷塘水榭的方向走，这个时辰，二哥哥怕是已经在了。
夏家的荷塘水榭算是一绝，塘边奇石嶙峋，假山石堆砌出多姿的模样，临水的亭台宽敞别致，一座九曲桥与之相连，弯弯折折的桥栏雕刻着不同的图案，栩栩如生精巧讨喜。
靠近水榭，千翡刻意放慢了脚步，绕过一侧山石，果然见到塘边一坐一立已经有了两个人。
三哥哥竟然也如此早？千翡在心里不可思议了一下，仍旧拉着两人上前。
“千、千翡，那儿已是有人了……”
容慧安觉着不妥，那分明是两名男子，国朝男女大防虽并不森严，可该回避的，还是要回避一些才好。
“正要给你们介绍呢，那是我的两位哥哥，今儿呀，他们可是要出大力了。”
千翡拽着人上前，夏千臻和夏千亦两人听见动静皆回过头，就看到自家妹子死死地拖着另两名姑娘走了过来，用的力气似乎还不小，脸上的表情都要狰狞了。
“阿翡，这是？”
拽到了跟前，容慧安和康秋婉就是再想跑也不成了，于是只能低着头，浅浅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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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我居然忘记写章节了，居然木有人发现，略有些小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