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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猗兰霓裳     凤求凰txt下载     凤求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闲花落地听无声1

    沈羲遥走进西配殿时,蕙菊已出去取小厨房新做的宵夜,因此,整个西配殿便只有我一人。

    满室悠悠红烛的光晕仿佛一段最柔美的月光晕在地上,徐徐散开的安息香的白烟,又好像满室里坠了最轻软的云纱,令一切都显得飘渺而不真实。

    此时我已经换过一袭杏色并蒂莲花云纹倭缎的寝衣,光滑润泽的长发从肩上散落下去,又逶迤到长榻上,看上去有十分的惊艳。我坐在长榻上专心读一本《饮水词》,甚至连沈羲遥走进来都没有查觉。

    “在看什么?”沈羲遥爽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一惊,手里的书一个不稳落在地上。

    沈羲遥弯身捡起,“《饮水词》?”他翻转了下那本书,闲闲笑道:“薇儿的诗情已是天下第一,还看这些做什么。”

    我从他手中抽过那本书,随意搁在小几上,微微嗔怪道:“皇上进来也不说一声,猛得一说话,吓了臣妾一跳。”脸上却浮现出小女儿神色,拉了拉寝袍的衣襟:“还以为皇上不来了,才换了寝衣。”我说着要往屏风后面去:“这样面君实在不雅,容臣妾去换身衣服来。”

    沈羲遥一把拽住我的臂膀,他的眼里有温柔的**:“这样就很好。”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别有风味。”

    我娇羞一笑,轻轻推开他胸膛,转身去了屏风后,迅速披上一件湘黄色银线绣百蝶的绢衣,又将秀发随意挽一个堕马髻,手边没有头饰,只好折下花瓶中一朵杜鹃戴在头上,这才走了出去。

    蕙菊已经带了其他宫女送宵夜进来,熬得稠稠的小米粥,配了五香熟芥和桂花辣酱芥两道酱菜,还有一道鲜蘑菜心,简简单单清爽可口。

    我一面将披帛往肩头拉一拉,一面温柔浅笑道:“方才在宴席上,他们敬皇上酒,皇上都没有拒绝,但是菜却吃的少。臣妾担心皇上夜里胃不舒服,便吩咐他们煮了粥。别看小米常见,却最是养胃。”

    说着已经走到桌前,亲自为沈羲遥盛出一碗,又细细吹凉,这才递给他:“皇上尝一尝。”

    沈羲遥眼里全是满意,就着我的手尝了一口,赞许道:“这粥稠而不腻,味道甘甜,薇儿,你也喝一点。”

    蕙菊很有眼色地要盛一碗给我,我摆摆手,用牙著夹了点桂花辣酱芥在嘴里慢慢嚼着,端起茶杯笑道:“臣妾让他们放了些红糖。只是臣妾不喜欢那个味道。这是专门给皇上做的。”

    “薇儿,你有心了。”沈羲遥与我相视一笑,“朕还真有点饿了。”他说着喝起粥来。

    “对了,那荷包里,你都备的什么?”沈羲遥一面喝粥一面与我闲话,目光落在榻上一只与早前赐给那些商贾同样的荷包上,随口问道。

    我给蕙菊递了个眼色,她便将那荷包呈给沈羲遥。沈羲遥一面看着上面的麦穗,一面道:“薇儿的绣工真是好,恐怕民间都找不出能比你绣的更好的绣娘了。”

    PS:去吃饭,下午继续。

闲花落地听无声2

    我不动声色地垂下眼,以掩饰心中一点被沈羲遥一句话牵起的关于前尘往事的一点忧伤,但抬起头时,已恢复了惯常挂在面上的宁和笑容。

    “臣妾也只能为皇上尽这点绵薄之力。”我继续道:“里面其实也没什么。时间紧迫,我便让芷兰搜集了些如意、玉佩之类,毕竟打着后宫妃嫔的旗号,也有些珠花。虽不贵重,但出自宫廷,又是皇后钦赐,在民间便是万金难求的宝物了。”

    沈羲遥“唔”了声,已将碗中的粥喝干净了。他一挥手,便有宫人将碗碟撤下。他上前拦住我的肩,带我的头入他怀中。

    “薇儿,”他的声音如风拂金铃一般充满愉悦:“此生有你,我还有何他求呢?”

    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一时间有说不出的心酸、委屈、动容。而隐藏在深处的一点不安,令我不由就也环抱住了他。

    轻软的羽帘不知何时被放下,遮住了西配殿里长榻上纠缠的两个身影,也隔绝了男女低沉的呻吟。

    次日清晨,为沈羲遥细细穿戴朝服,明黄色衣裳相连属的四开裙袍上,两肩前后五爪金正龙各一条,衣前后并列有十二章。这是我时隔多年,再度站在坤宁宫中,与龙袍相聚这样近,接触这样紧。这昭示着,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完完全全。

    我从侍立一旁的小太监手里的托盘上取下沈羲遥惯用的东珠朝珠,踮起脚尖为他挂在脖子上,后退一步仔细打量,又伸手将袍摆扯平,这才满意地对沈羲遥笑道:“皇上,可以去上朝了。”

    沈羲遥立在一团明黄的光晕里,俊逸高贵的身姿面容仿佛从九天走下的神祗,他的笑容在这样的光晕里难免带了疏离,声音也多了帝王的威仪。

    “今日起,复六宫请安之仪。”

    我没有回应,只是躬身送他离开,这才招呼蕙菊为我匀面梳妆。

    正红色立凤八幅绫罗阔边裙上缀一层浅金色嵌银丝软纱,软纱上是一等绣娘用最纤细的银丝绣出的繁花怒放,远远看去,那裙上的凤凰傲立群芳,又因为配色和前后的关系,看起来如在仙境之中,更添一层遥不可及的华贵。配金色凤凰玉带与膝前,行走时飘带向两边拂起,带出最妩媚的流影。

    蕙菊用犀角梳子一下下仔细为我梳发,我闭了眼淡淡道:“梳飞燕髻即可。”

    蕙菊应了声,不多久,镜中的女子乌黑的发髻上缀了一支平展纤丝镂空金缕凤,点缀金色珠花在鬓间。耳上一对金翡翠蝴蝶珍珠流苏的耳坠。看上去虽清减,但不失雍容。

    毕竟,按照皇帝对朝堂的昭告,皇后大病初愈,以可回到坤宁宫执掌六宫。我要做好了这样“初愈”的姿态,初愈的身体不堪过于繁多的首饰,但作为皇后,又必须端庄高贵得令人不敢直视。除了华丽繁复的贵重饰品外,与生俱来的气质也十分重要。

    虽然,民间和冷宫消的日子磨了我的风姿,但踏上坤宁宫汉白玉地砖的那一刹那,我便不再是谢娘。

    我是凌雪薇,凌雪薇从生下来的一刻起,就不缺少高华端庄的雍容大气。

闲花落地听无声3

    “娘娘,后宫妃嫔已到鸾凤殿。”紫樱走进来,恭敬道。

    我将最后一枚蝶形贴金压鬓戴好,缓缓起身,看着镜中那个女子,她的脸上有捉摸不定的高贵笑容,但是眼睛却是冰冷。

    东暖阁的大门缓缓推开,暮春明艳的阳光倾洒在我的周身,我呼吸着这弥漫在后宫之中充满了权力与争斗的空气,戴上了威仪端庄的面具。

    这繁华旖旎的世界再次朝我打开,但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而单纯的女子了。

    “蕙菊,”我的声音如同二月溪水:“我们去会一会这些妃子吧。”

    鸾凤殿近在眼前,我看着那飞翘的檐角,好似鸟儿的翅膀般透着轻灵,檐角一挂铜铃在和风的吹拂下,发出空灵的声音,带给晨曦一抹祥和的气氛。这后宫哪里来得什么祥和,一切和睦不过是在帝王面前做出的假象而已。

    我迎着朝阳走进鸾凤殿,里面所有妃嫔皆跪拜在地,声音里也因我的身份,沈羲遥对我的宠爱而格外恭谦。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们的声音整齐划一,格外响亮。殿外合欢树上一双燕子扇折翅膀,“扑棱棱”飞向一望无际的如洗碧空里。

    我在她们的请安声中一步步走上凤榻,那把鎏金龙凤呈祥椅是我身份的象征。以前我对它不屑一顾,如今我也对它并无甚兴趣。但是,我需要它,只有它所代表的权势,才能令我报仇与报恩。

    我缓缓坐上凤榻,声音低沉:“平身。”

    众妃起身后都不敢说话,甚至不敢朝我望上一眼,只私下里交换着眼神。我仔细看去,和妃、柳妃、丽妃、怡昭容、皓月都在其中。

    和妃一袭丁香色色葡萄石榴六幅齐胸襦裙,罩一件同色短袄,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面容,发髻上簪一根小童钓鲤鱼的金钗,小童神色顽皮可爱,鲤鱼仿佛刚刚从水面被拉起,又作为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晃。这支金钗造型生动,人物栩栩如生,一看便是皇家珍品。那鲤鱼一晃,显出和妃不经意间流露出有孕在身的倨傲。

    柳妃一身湖色彩蝶穿花齐胸襦裙外披了件浅金色薄纱披帛,那薄纱我一眼认出,该是西域进贡而来的,这显示了沈羲遥对她依旧宠爱,她平静的面容被一双不甘的眼睛出卖。而满头超出她本身品阶的珠翠,更显示出她心底对我回来的不满。

    丽妃的脸色灰败,连装束都不若往昔富丽,只一件玫红绣浅一色桃花朵朵的对襟,仅在领口袖口滚了两道宽阔的团福镶边,点了水钻与粉晶。乌发也不过梳了个高髻,连步摇都没戴,只是几根朱钗花钿,选的也是十分简单的桃花样。她的这份灰败,我想与我并无什么关系。而是源自她此时已在狱中的父亲。

    怡昭容身上的杏林春燕对襟我看着十分眼熟,仿佛是自己曾经穿过的,又像当初我在黄家村,为李家小姐修补衣服时绣出的那件。

    PS:晚上补欠章,10点以后了。

闲花落地听无声4

    怡昭容身上的杏林春燕对襟我看着十分眼熟,仿佛是自己曾经穿过的,又像当初我在黄家村,为李家小姐修补衣服时绣出的那件。但是妃嫔穿戴皇后旧服乃是犯上,穿皇后做出的衣服更是僭越,我想怡昭容不会不知。但是她此时神色恭顺,低垂的眉眼里只有谦卑与紧张,想来这件衣服不过是个巧合。

    皓月湖蓝浮光锦上裳上有银丝绣出的并蒂蝴蝶花,下裙选了素净的月白色,看上去清秀乖巧。只是,她闪躲的眼神和不时揪紧丝帕的双手,都显出她内心极大的不安来。

    这不安是自然的,她曾经想要置我于死地,甚至大意地在以为我已服下毒酒后说出了心中的秘密。但她绝对想不到,我从那地狱中爬出来,又坐到了今日这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我想她也知道,在经历了那样多的事之后,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更何况,自幼一同生长起来的她清楚,我虽良善,但却爱恨分明。

    我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慢慢扫过,再落到下面一些低等妃嫔,这些都是沈羲遥宠幸过,偶尔也会被皇上翻翻牌子的,不是很多,寥寥十数人而已。这里面,我还看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身影,正是安阳郡守吴大人的女儿,以及陈佐领的女儿。见我的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蕙菊借奉茶的当儿低声道:“紫衣的是吴答应,粉衣的是陈常在。”她停了停又道:“陈常在歌声婉转,又能识字作诗,在两年前入宫的那一批里最受皇上喜爱。”

    我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用盖子轻轻撇了撇茶叶沫子,浅浅品一口,带上温和亲切的笑容道:“各位妹妹都坐吧。”说罢看了看和妃又道:“来人,把台阶上那把椅子挪去给和妃。”

    大羲律等级森严,后宫对于等级的要求更多。皇后凤座下手处有三个位置,与凤座同立在一阶丹犀上,那是正一品三夫人的位置。二阶丹犀上左右各两个位置,是给正二品四妃的。正二品四妃以下,便按等级前后坐在殿中,而座位也有区别。正三品和正四品是椅子,正五品及以下则是圆凳。

    当然,皇帝往往会有特别宠爱的品阶不是很高的妃子,所以除非很正式的场合,这样的规矩也是可以破例的。

    但今日是我重回坤宁宫接受妃嫔朝拜的第一日,自然要严格按照大羲律来。此时我手指的,正是正二品妃位的椅子,上面铺着大红五蝠捧寿如意纹鸭绒软垫的是德妃椅,与铺着樱子红色四君子如意纹鸭绒软垫的贤妃椅、宝蓝色多籽多福葡萄纹鸭绒软垫的慧妃椅以及玫紫色红粉缠枝牡丹吉字纹的庄妃椅一道摆在丹犀上。而高一阶的三夫人椅子上的软垫则简单许多,只是杏黄色鹅绒软垫,上面仅在四角以金线疏疏绣了凤尾纹,以示三夫人虽高贵,但始终不能与皇后比肩,简朴的垫子更是要她们心生敬畏。

    PS:昨晚朋友生日聚会1点多才回家,所以没写字。

    下午2更,晚上继续。

    周六请假一天,有老朋友远道而来。

闲花落地听无声5

    我从前从未注意这些,此时却从她们一个个盯在这些椅子的贪婪的目光上,看出,其实我是幸运的,不用在斗争中去想尽办法坐到前一排的位置上。我自入宫,便已坐在最前排,不可动摇。这一切,却不是沈羲遥赐予的,却是我的家族带给我的。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宫女搬了慧妃椅给和妃,她没有推辞谢恩接受了,甚至微微挺了挺还尚不明显的肚子,面上有小小的得意。

    在她落座的瞬间,我看到柳妃狠狠扭紧了自己手里的帕子。

    虽然和妃有孕,但她已是正三品丛妃,所以除非生下的是皇长子,且皇帝愿意,才会被晋位。这与正五品以下的妃嫔不同,只要有孕便可晋一位,生下皇嗣便可晋一级。

    而我此举,便是向众人说明,只要和妃诞下麟儿,无论男女,都会晋位慧妃。所以,当和妃坐下时,众人发出难以抑制的抽气声。

    丽妃却似没有注意到这些场景,她愣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目光略有呆滞,完全不没了年那顾盼间的神采飞扬。

    我不再关注她们各种神色,只劝诫了几句,蕙菊便捧了个五彩琉璃碗上来,声音虽轻,但下面众妃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娘娘,该喝药了。太医特别嘱咐,一定要按时辰服用。”

    我接过慢慢饮着,下面众人自然是有眼色的,和妃率先起身:“娘娘大病初愈,还需多休息,臣妾们便不叨扰娘娘了。”

    我将药碗搁在一边笑道:“待本宫休养好了,一定好好与各位妹妹话话家常。”之后又关切地看着和妃道:“和妃妹妹也要保重身子,龙裔要紧,有什么缺的喜欢的尽管跟本宫说,千万不要受一点委屈。”

    和妃的笑容一如往昔如疏淡的月色:“谢皇后娘娘。”

    之后众妃皆行礼告退,自始至终,皓月和怡昭容都没有抬头朝高高在上的我,悄悄看上一眼。

    众妃散了没多久,沈羲遥也下朝来了坤宁宫。我坐在后院小花园的合欢树下正喂鱼。从池水中看到身后那个明黄的倒影。

    “皇上怎么来了?”我拍拍手站起身来。

    “想看看你。”沈羲遥的眉间有疲惫与淡淡伤怀。

    我多半猜到一些,也垂下眼帘:“今日臣妾见到丽妃,她完全变了个样子。”

    沈羲遥身子一颤。

    我抬起头:“臣妾想恳求皇上,无论孟翰之最终是什么下场,也请不要太过为难丽妃妹妹。”

    沈羲遥的眼里浮上一层暗影,与他低沉的声音一样。

    “她如今,已不是丽妃,而是庶人了。”他看着我:“孟翰之被查处私通敌国,私卖军粮,刑部上奏,朕已赐他满门抄斩,但顾念孟家之前的功绩,都留全尸。”

    他的眼中中颇有不忍,但语气坚决:“丽妃,她跟了朕很久,所以,朕留她活口,仅贬为庶人囚禁繁逝,也算是对她和她孟家最大的开恩了。”

    我只抚弄裙上双绶带上的凤凰刺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闲花落地听无声6

    沈羲遥轻揽住我的肩头,将我带到他怀中。我从他的心跳声里听出,其实对于丽妃这样的处置,他也是颇多无奈与不舍的。毕竟,她那样性格的女子,在宫中并不常见。

    “皇上,”我觉得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如果真的将丽妃妹妹囚在繁逝中,不如给她一个痛快。”思及当初在繁逝的那些惊险,我不由打了个颤,连声音都微微苦涩起来:“也许,那才是对她最大的恩典。”

    沈羲遥挑挑眉:“难道活着不比死去强么?”

    我苦笑一声:“那得看如何活着,或者说,曾经如何活着了。”我垂下眼:“如果之前她就是一个普通百姓,那么繁逝的生活并没什么不能忍受。”我抬起头,直视沈羲遥的双眼:“但丽妃妹妹从小锦衣玉食,入宫后位份又高,也颇得皇上您的宠爱,怎么能忍耐得住繁逝那样食不果腹生死天定的地方呢?”

    “更何况,”我的声音低下去:“孟氏被抄家,阖族12岁以下的流徙,12岁以上死刑,我依稀记得,丽妃是家中幺女,如此,仅她一人苟活在不见天日的繁逝里,还有什么意义?”

    我福一福身:“所以,臣妾觉得,留在繁逝,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沈羲遥抿了唇不说话,但在我说话的当儿他已经不知不觉地松开了环抱住我的臂膀。此时他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皱,看着我的眼神也有些冷意。

    “薇儿是这样想的?”他的笑容有些讥讽:“原来薇儿觉得,一条命并不重要。”

    我知道他误会了,但此时不是辩解之时,只含了无畏的笑容迎上他的目光:“臣妾愚见,若有不当之处,还望皇上恕罪。”

    沈羲遥转了身,走回正殿里。我并没有立即跟上他,将手里未用完的鱼食洒进小池塘,这才慢慢走了回去。

    我以为沈羲遥会离开坤宁宫,去和妃或者柳妃那里,但他却一个人静静坐在寝殿的杨妃榻上,沉思着什么。

    我摆手示意宫女们留在殿外,自己轻轻走了进去,沈羲遥想事情太出神,竟没察觉我进来。

    我双手在他额上轻轻揉着,想揉平他皱紧的眉心。他没有回头,但一只手却抓紧了我的手。

    “皇上,可是方才臣妾的话令您不快了?”我做出一幅紧张神色。

    沈羲遥摇摇头:“薇儿说什么都不会令朕不高兴。”他难得露出点笑容来:“朕是在想,当年朕将你留在繁逝,你是否也吃了很多苦呢?”

    我鼻头一酸,但极力忍住道:“薇儿在民间待过,所以不觉得繁逝不好。”我的语气平和,仿佛当年什么都没有发生:“唯一不好的,只有饭食不够新鲜。”

    沈羲遥握紧了我的手,轻轻摩挲着:“是朕不好,让你受苦了。”

    我心中冷哼一声,但眼里却落下一滴泪来,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道:“皇上是不好,您还罚臣妾跪在雪地里。”

    PS:抱歉晚上这章来的很晚。昨天和今天没有补欠章,对不起!

    另:推荐《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今天早上去看了第一场,故事内容不评论。要说一下,画面太赞了!大家要看,尽量选择3D的IMAX版哦~

闲花落地听无声7

    沈羲遥“哦”一声,眼里有疑惑:“什么时候?朕会罚你跪在雪地里?”

    我微微撅嘴,带了不满道:“就是去年冬天,在御花园一个小院子里。”我侧了头:“其实不怪皇上,皇上又怎知那是臣妾呢。不过以为是个冒犯的宫女吧。”

    沈羲遥凝神想了片刻,我见他茫然神色更重,提醒道:“那处院子臣妾第一眼见吓了一跳,竟跟臣妾在闺中的住所一般无二。”

    沈羲遥眼里闪过一道光,他看着我:“那个在梅花后的人,是你?”

    我点点头。

    “那首在雪地里写的诗,也是你做的?”沈羲遥盯着我。

    “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我闭上眼回忆着,往昔被人踩在脚下的生活在背诵这首诗的时间里,涌入脑海。

    “好诗,好诗。”沈羲遥的神色一下子灰暗下去:“耻向东君更乞怜,薇儿的风骨,果然高洁。”

    我的笑容恰到好处:“但是在病重之际,臣妾觉得,一切高洁都不如一剂良药更让我欣喜。”

    沈羲遥低了头道:“看来御医说,你体内风寒严重,一定是曾经受过大寒。朕只以为是在民间你过得不好的缘故,却不想,都是朕造成的。你……”他的语气里有深深的自责与担忧:“你会怪朕吧。”

    我上前一步,主动拉起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臣妾怎么会怪皇上。那时臣妾只是个浣衣婢,进去那院子是犯了宫规的,被责罚也是应该。”我的眼神温和:“更何况现在臣妾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而且,”我羞赧一笑:“臣妾曾经怪过皇上将臣妾丢在繁逝不闻不问,以为皇上心中早没了臣妾。但是在看到那院子的一刹那,臣妾很感动。”

    沈羲遥回握紧我的手:“你真这样想?”

    我微笑着点点头。

    沈羲遥眼中放出光彩来:“薇儿,谢谢。”

    其实我心中十分纳闷沈羲遥今日的反常。他表露出太多帝王不该有的情绪,伤感、遗憾、不忍、哀伤、牵挂。他的笑容,如同一宵冷雨下飘残的飞絮,凄冷哀伤。而我,也不得不去宽慰他,如同一朵最好的解语花一般,善解人意、不记前仇。好似初春微雨,温暖、柔和、润物无声。

    “朕想了很久,还是任她在冷宫中吧。”他看着我:“于情于理,她都该活着。”

    我明白他的意思,留着丽妃的命,是为向朝堂宣告皇帝的圣恩,不赶尽杀绝,是仁君的表现。但是,我的唇边不自主地泛上冰凉的笑容,丽妃自己是否愿意苟活,那就不是沈羲遥能控制得了的。

    “臣妾明白了,之前是臣妾考虑不周。”我端过一盏茶:“那臣妾准备些东西给丽妃,好让她在冷宫过得舒服些。”说罢看一眼斗柜上搁的鎏金座钟,此时已近午膳时刻,便笑道:“皇上喝些茶,午膳想吃什么,臣妾去准备。”

闲花落地听无声8

    沈羲遥接过茶,久久凝视着我才道:“薇儿如此善解人意,朕很欣慰。”他想了想道:“朕突然很怀念,薇儿为朕做的那道土豆炖牛肉。”

    我一惊,那是在黄家村时我为他做的,乡野之地没什么好东西,那日的四道菜都是十分简单粗陋的。不若宫中,一道茄笳都有数十道工序,辅助的材料甚至超过茄子本身百倍。

    突然,我明白了他那话的用意,当下笑道:“不如今日午膳,都由臣妾为皇上准备吧。”我食指点在他欲开口的唇上:“只是,四菜一汤,皇上不要嫌简陋。”

    沈羲遥的笑容和春风化雨:“怎么会。薇儿做的,便是咸菜也是好的。”

    我转身走到门边,又回眸一笑:“皇上想吃咸菜,可臣妾还真不会做呢。”

    我走出门的时候,听见张德海小声对沈羲遥的提醒:“皇上不是跟怡昭容说,今日的午膳在长春宫里用么。”

    为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吧。而为能借用他的权势地位来完成心中的目的的男人,别说做一餐饭,我想此时,我什么都愿意做。更何况,他是我的夫君。

    切菜时,心中难免为这样的自己悲哀。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凌雪薇,脱掉谢娘的身份后,我已经与在这后宫中浸淫多年的妃嫔一样,失去了良善和单纯,只剩下心机。

    胸口似被粗绳勒得紧紧的,眼角微微酸涩,一滴泪,落进水汽氤氲的大锅里。这滴泪,是为死去的凌雪薇而落。

    因为菜式都十分简单,故不出半个时辰便都做好了。土豆炖牛肉、香菇菜心、风干□□、杂菌煲,以及一道鸭皮酸笋汤。装在最简单的青花白瓷碗碟中,再捧去西侧殿。

    “皇上,做好了。”我亲自将汤盆搁在桌上,掀开盖子,鸭汤冒出徐徐白气,充满了鲜美味道。

    “这汤往日里多是用鸡皮,今日臣妾见有□□,便用鸭皮鸭胸肉做了,皇上尝一尝。”我盛出一碗给沈羲遥:“这道汤酸辣适中,最主要是开胃。”

    我又端过一碗香米饭:“皇上近日胃口不开,臣妾便做了这汤。”我面上露出些须担忧之色:“只是这汤有些辣。”

    沈羲遥不等我说完已经喝了半碗,“汤非常好。”他的眼里都是满足,然后又饶有兴致地夹起其他菜来一一尝着,不住点头。

    “薇儿,你坐下跟朕一起吃。”沈羲遥拉我坐下,我也没有推辞,但还是为他布菜居多。

    “没有酒?”沈羲遥看了看桌面问道。

    我摇摇头:“下午皇上还要处理国事,而且饮酒伤身,这一顿还是不要了。”

    沈羲遥爽朗大笑起来:“真是个严厉的管家婆啊。”

    他用了民间对妻子的称呼,我看着他换过便服的身姿,头上的青玉冠不若金冠耀眼夺目,但却给人添了温润之色。有那么一瞬间,我会觉得这里不是坤宁宫,他不是皇帝,我不是皇后,只是一对平凡夫妻,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

    如果他不是皇帝,我便不会有那些伤痛;如果他不是皇帝,我便不用费尽心机去迎合他,内心却是悲伤;如果他不是皇帝,也许我会全心去爱他。

    可是,他的身份,无法改变。

    PS:今晚会朋友,不更新了,欠大家一章,明天请假,但是如果晚上回来早,争取更1-2章。

闲花落地听无声9

    午膳后沈羲遥径直去了御书房,我思量着,他即应了怡昭容去用午膳,又临时变卦,恐怕晚膳时会过去。果然,我午睡之时便有养心殿的小太监悄悄过来传话,只道皇上翻了怡昭容的牌子,晚上便不来坤宁宫了。

    这消息是我醒来时蕙菊讲的,我正由紫樱伺候着将一身烟色绘峦黛山水的八重锦高腰襦裙穿在身上,披一层洒金浅银灰披帛,又取了莲叶鸳鸯银簪插戴在脑后的圆髻上,蕙菊轻轻走进来,我从镜中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对在一边从妆匣里找配饰的紫樱道:“你去看看小厨房里的紫米羹煮好了没有,本宫想用一点。”

    紫樱“诺”了一声准备下去,我又道:“若是备好了,不要洒雪花糖,搁些槐花蜜来。”

    紫樱笑吟吟道:“蜂蜜得粥温热时搁了才有效,娘娘恐怕得稍等片刻。”

    “不打紧。”我摆摆手:“你去吧。”

    蕙菊从妆匣里找出一对摩羯荷叶耳环为我别在耳朵上,一面别一面道:“娘娘,方才福生来传话,皇上翻了怡昭容的牌子。”

    “怎么这么早?”我对着镜子画眉道。

    “皇上批奏章时,张总管端来一份荷叶甜羹,说是怡昭容差人送来的。又说听送羹来的小宫女讲,怡昭容午膳一直等皇上过去,得知皇上已经来了御书房,这才命宫女送羹过去。”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蕙菊继续道:“皇上用了一口说很好,张总管说,怡昭容因等皇上,饿过劲了,午膳没用便歇下了。皇上便吩咐晚上去长春宫。”

    我用螺子黛描了眉,又用细羊毫沿着上眼皮仔细勾了轮廓(也就是画眼线),镜中的眼睛顿时妩媚多姿,顾盼生辉起来。

    “你怎么看?”我将一串七彩碧玺手镯戴在腕上,这是这身妆扮中唯一的亮色,却隐在宽大的袖子之中。

    “张总管并不是多话的人,此举明显是为怡昭容求得皇上的恩情。”蕙菊淡淡道:“只是娘娘从前待他不薄,张总管为何要这样做?”

    “蕙菊,宫中除了本宫,哪个妃嫔最得宠?”我笑着问道。

    “自然是怡昭容。”蕙菊答道:“和妃娘娘有了身孕不便侍驾,加上皇上原本对她就是细水长流的宠爱,所以不算最得宠。柳妃娘娘有小公主,可是皇上近年来对她好像淡了下来。其他的一些妃嫔肯定不能和怡昭容比了。”

    “是啊,张总管是聪明人。”我将一个小匣子交到蕙菊手上:“我是皇后,需要大度,需要让皇上雨露均沾,所以他为怡昭容说话并不会得罪我,但他却多一重保障。”我微微垂下鸦翅般的睫毛:“更何况,我与皇上,毕竟不再如当年了。”

    我说罢向外走去,蕙菊紧紧跟上来,不解地看着手中的匣子。

    “皇上晚上不来,我们便不会那样忙了。既如此,本宫就去会一会故人。”我看着西南边明净的天色温柔笑道。

闲花落地听无声10

    时值暮春,花开遍野却显出颓势,浣衣局门前开满了雏菊和矮牵牛,在和风中招展,显出一派欣欣向荣的好景致。此时是浣衣局里最轻松的时光,因为大半衣物在上午都会洗完,午饭后的衣服就少了很多,如果知秋午睡起来,大家便可以随意谈笑,她不会过多的干涉。

    此时,从那半开的门中散落出一些欢快的笑声,叽叽喳喳如同树上的山雀一般。我站在那低矮的灰墙下,突然失去了走进去的勇气。

    “蕙菊,”我从她手里拿过那个匣子,犹豫了片刻道:“你进去,找一个叫小蓉的浣衣婢,叫她出来。”

    “娘娘?”蕙菊看了看四周残旧的宫墙,知道了这是何处,不解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你不要说你是哪宫的,只说主子找小蓉便好。”我看着她身上橙紫双色并枝蝴蝶花的丁香色宫女服,这是高阶且有宠的妃嫔宫女才可穿着的。想来知秋不会拒绝。

    “我在御花园的烟波亭等你。”我说完逃一般走开了。不是我不愿走进去,而是我心底有隐隐的担忧,毕竟,从那日偷窥丽妃生辰宴到今日,已过去太久。

    烟波亭的羽纱帘不知何时被撤下,通向这里的九曲长廊也被洒扫得干干净净。两边的山茶已换成开得正好的金鱼草,桃色的红姬、绯橙色的夕映与白色的新雪交相错落摆放,花朵生长整齐,花枝高度一致,花开密集齐整,花色鲜艳美丽。而烟波亭里摆了一圈粉、深红、金黄、黄、玫瑰红等色各色的珍品蝴蝶夫人,环坐其中,仿佛置身金鱼草花海,身后的西子湖水光潋滟,令人

    目不暇接,只觉天光岁月美妙如丝,呼吸间都是甜蜜的气息。

    我一颗紧张的心逐渐放下,打开手中的匣子,里面顶级翡翠碧珠耳环、红宝石手串、猫儿眼的扳指与黄金打造的精巧头面首饰在艳阳下发出夺目的光彩。每一样都是价值连成,连盛宠之时的柳妃,恐怕都难有一二。下面一层,是放她出宫的皇后手谕,盖有凤印,即日便可离宫。小蓉在外已没有亲人,于是我托了大哥为她安顿。前几日大哥送来消息,他已托了挚友杭州将军收她为义女,来日嫁入高门为妻为妾,都不会受到欺辱。这份首饰,是我送给她的嫁妆,到将来她出嫁那日,我也会以皇后名义送去贺礼。

    我折下一捧金鱼草,等下小蓉来了,便不用再回浣衣局,由蕙菊直接送出宫到大哥别业上便可。我想着出来还是匆忙了些,应该带一套漂亮的衣裙给她换上离开。或者,稍后带她去坤宁宫?但那样会暴露我的身份。不如让蕙菊去坤宁宫取一套我当年从家中带来的衣裙,仿佛有一件浅粉色蝶恋花的右衽适合小蓉的身量,而那样娇俏的颜色,也正适合小蓉那青春的身体与花苞般的脸庞。

    PS:每次写到要有人死去,总觉得不忍了!

闲花落地听无声11

    打定主意,我只觉得稍稍放松下来。明日此时,小蓉就会在大哥的别业里,学习一个千金小姐应有的行为举止了。从此脱胎换骨,不用再艳羡旁人,不用再忍饥受饿,她此生不会再有坎坷劳苦,只剩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而赵大哥那边,二哥早已将他调至前廷,那是肥差,多少人求而不得。也算是我报答了他的恩情了。

    还有在浣衣局的李答应,她是沈羲遥口谕贬为宫女的,我能做的只有帮她换到莳花局,统领一队照料温室花朵的宫女,虽不若曾经的锦衣玉食,但至少不会受人欺负了。

    现在,只要小蓉出宫,我便可放开手脚,一心报仇。

    我将手中一捧金鱼草搁在亭中石桌上,又将盒盖盖好,目光望向来路,只觉得过了这样久,蕙菊应该带小蓉来了吧。

    心里没来由地恐慌起来,甚至坐立都有些难安。我只觉得过了许久之后,终于看到蕙菊丁香色的宫女服出现在视线里,她身后,还有一个新柳色衣饰的年轻女子。

    我一颗高悬的心在看到那新柳色服饰之后稳稳落了下来,甚至脸上都不自觉地挂上了发自内心的微笑。可是,蕙菊迟缓的步履以及垂头丧气的模样又令我疑惑,待她们走近,我赫然发现,那个女子并不是小蓉。

    隔了很远我便道:“蕙菊,小蓉呢?”

    蕙菊连忙走上来,眼神闪烁,余光瞥了眼身后的丫鬟,却不开口。

    “小蓉呢?”我指着那女子道:“她不是。你带错人了。”

    蕙菊“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娘娘,奴婢知道她不是小蓉,可是,可是……”

    她欲言又止,但我从她含泪的双眼里,知道了她想告诉我什么。

    “娘娘,您别伤心,也别动气。”蕙菊膝行了一步到我跟前,恳求道。

    “你起来。”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激动,也许那是因为极度的失望吧,才毫无感情,“你说吧,我受得住。”

    “奴婢方才去浣衣局,说是找小蓉。”蕙菊小心地看了我一眼才道:“她们说,小蓉先前犯了事挨了板子,没能熬过去。”

    我轻轻点了点头:“嗯。”

    “奴婢想着这样回禀娘娘肯定不妥,便找了个当时在场的浣衣婢过来。”蕙菊指指匍匐在亭外的女子道。

    “传她进来。”我只觉得自己的声音了无生气。

    那浣衣婢低着头走了进来,看得出她很紧张,浑身都在颤抖。一进亭子便跪在地上:“奴婢给娘娘请安。”

    “起来吧。”我淡淡道。

    那浣衣婢听到我声音一怔,随即不自觉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想来是熟悉我的声音,但在浣衣局中,谢娘都是棉布覆面,除了小蓉,再没人见过我的容貌。因此,她只抬头了一瞬,眼里闪过一点疑惑,但立即又低了下去。毕竟,窥上是大罪。

    “你与小蓉很熟?”我问道,其实在她抬头的时候我已认出她是浣衣局里一个小宫女。

闲花落地听无声12

    “你与小蓉很熟?”我问道,其实在她抬头的时候我已认出,她是浣衣局里一个小宫女,好像是叫小云,平日里不太说话也不引人注意,与大家相处得都还好。小蓉性格开朗,与她同年所以素日里交情也不错。

    “回主子话,奴婢叫小云,是小蓉的同乡,素日里来往多一些。”她怯着声道。

    “小蓉现在呢?”我看着修剪整齐的指甲问道。

    “回主子话,小蓉她,她……”她朝蕙菊看了一眼才犹豫道:“几个月前,丽妃娘娘生辰,小蓉冲撞了贵人,被责罚,没能挨过去。”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有些抽泣。

    “当日不是怡昭容求情,不用挨板子吗?”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丽妃是要杖责我们40,但怡昭容求情,只说小惩。但之后沈羲遥将我带走,后面的事我再不知道。

    “奴婢当时不在,所以不清楚。只知道,小蓉回来时还好好的,知秋姑姑罚她去后院跪着思过,也不给饭吃。”小云声音里有些悲愤:“小蓉之前好像就饿着肚子,当晚又冷,次日就染了风寒发热,但是知秋姑姑不许她医治和休息,还要她做活,又给了两人份的量一定要当天洗完。”

    我知道所谓两人的份例其实根本不止,再加上小蓉闯了祸,知秋不会那样轻易放过她。

    “后来呢?”我的声音没有波澜。

    “午饭后知秋被叫出去了,我们几个平日与她交好的就帮她洗了一些,又偷偷拿了点糕饼给她吃。”小云带了哭腔道:“可是那时她身上很烫,意识有些不清楚,也吃不下去什么。”

    蕙菊默默递了帕子过去,一时间周围只有小云微微的抽泣声。

    “她是病死的?”我有些不信。

    “回主子话,不是的。”小云的抽泣终于变成悲辄的大哭。我心一紧,预料到后面的事实我不会愿意听。但我必须听,至少我要知道,我该去恨谁。

    “傍晚时知秋回来了,还有另外几位嬷嬷和一个穿戴很好的宫女。”小云拿手帕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她们一来就问,前一日闯了丽妃寿宴的两个浣衣婢在哪里。其中一个是谢娘,但是当日她就没有回来。”

    小云顿了顿道:“因此只剩下小蓉一人,那些人说,因为她俩扰了皇上和娘娘的兴致,所以娘娘很生气,要责罚,杖责40。”

    我心猛地一抽,眼泪涌上来。

    “40?”身边的蕙菊已捂了嘴:“那不就直接要了命去?”

    小云的眼泪如雨珠般滴落:“是啊,我们都跪在那里求情,但是执行的嬷嬷根本没有手软。只几下下去,小蓉就晕过去了。”她平复了片刻:“其实奴婢私心想着,若是当时就将小蓉打死了,也算是个痛快。可是她们用冷水将她泼醒,又打了几板,再泼醒。”

    她的语气充满了愤怒:“第一天一共施了15下,小蓉便昏迷了,那么嬷嬷说等她醒来再来。就收拾走了。”

    PS:欠章太多,为弥补大家,在《凤求凰》全部更新完,发布《此情可待成追忆》时,会免费一部分。抱歉!预计年内修改完。

闲花落地听无声13

    “再来!”蕙菊惊呼一声:“如此歹毒?”

    小云摇摇头:“这还不算,她们让知秋给小蓉上伤药,灌猛药,不要立即断了命就行。也不顾她身子弱又生病,那些猛药只是维持她神智清晰,但是脑袋会被弄坏,即使不死,也是痴傻,一样会被仍进活人署等死的。”

    小云叹了口气,充满了深深的无奈:“所以次日小蓉虽然烧的整个人如烙铁般,但还是醒了来。又拖出去打,这样持续了3天打完了40板,人虽还活着,但全身没有一处好肉,神智也变得恍惚,已是废人。”

    “之后呢?”我突然有一丝侥幸,也许小蓉还活着,哪怕变成废人,即使身体与脑袋都废了,让一个废人安稳舒适地度过一生,这点小事我还是做得到的。

    “当夜知秋不再给小蓉上药,也不再给她灌药,只将她丢在浣衣局后的垛草堆上。小蓉的衣服在杖责时都破了,那几晚又很冷。我们呆在屋子里,只能听到她哀哀的哭泣声和因疼发出的抽气声,在风里十分瘆人。”小云此时声音已趋于平和,但是从她充满

    惧意的眼睛里我却看到愤怒。

    “后来我们几个大了胆子拿了些伤药和被子夜里过去,虽然知道她活不久了,但是还是想尽一尽力。”小云用手帕将眼泪擦干:“我们悄悄将她挪到一处废弃的屋子里,还好没有被人发觉。每日轮流为她灌米汤,但她大部分都吐了出来。最后,她烧得整个人红红的,可四肢却冷得像冰,她身上的肉腐烂起了脓,蚊蝇绕着飞,怎么赶都没用,还好她没受多久罪,三日后便去了,临走时,眼睛怎么都闭不上。”

    蕙菊已经捂了心口,眼圈通红,仿佛不敢相信小云所说。我的心下沉再下沉,仿佛沉入无底深渊,永远到不了头。但是怒火却越烧越旺,需要发泄出来。

    “多谢你,小云。”我的声音镇定:“至少小蓉走时,还有人在身边为她哭一哭。”我说着,一滴泪忍不住落下来。

    “最后时刻小蓉清醒了片刻。”小云犹豫了片刻:“先前那些人来行刑,小蓉问了与她一同犯事的谢娘在哪里。那些人说,谢娘已经被皇上处死了。”

    她似鼓足所有勇气抬头看着我道:“所以小蓉最后说,她死了也好,至少谢娘在地下等着她,她们说好了,出宫后要在一起的,现在提前了,是高兴的事。以后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我别过脸去,不让人看到眼中汹涌的泪水,而一旁的蕙菊早已泣不成声。反而小云此时平静下来,她朝我磕了个头,再磕一个头:“娘娘,求娘娘看在小蓉到死都挂念谢娘的份上,请娘娘为小蓉报仇。”

    我一惊,看向她,她无畏地看着我。

    PS:今日已5更,算了下,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欠了大家32章……晚上要出门办点事,如果回来早就尽量继续补。估计补完得一段日子了……不过更新《此情可待成追忆》时,可以一次多一些。

应知闺内善周旋1

    这天夜里,沈羲遥留宿长春宫,我早已知晓,因此晚膳并没有等他的旨意,不过当小福子通报张德海奉旨前来时,我还是让蕙菊在膳桌上摆上了四菜一汤。

    “老奴给娘娘请安。”张德海满面笑容地打了个千,朗声道。

    我自然也是含笑道:“张总管快请起。来人,给张总管看座。”

    张德海眼睛朝膳桌上一扫,惊讶道:“娘娘还没用晚膳?”

    我没有说话,蕙菊端一盏雨前龙井给张德海,微微自责道:“前几日皇上都是在娘娘这里用晚膳的,娘娘以为今日皇上一样会过来,便一直等着。”她将茶盏放在张德海手上:“其实奴婢也说都这样晚了,可以娘娘执意要等。”

    张德海“哎呦”一声,将茶盏往旁边一放,起身连连告罪道:“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的错。应该早遣了小太监过来传话的。”

    我的笑容温和:“这怎么能怪张总管。素日里皇上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才翻牌子,之后才会向几宫传话。是本宫自以为是了。”

    我不待他回话,指一指他手边的茶道:“这是今年新贡的雨前,我记得张总管最喜欢这茶。”

    张德海磕了个头:“老奴何德何能,能劳娘娘记挂。”

    我的笑容仿佛夏日里盛开的石榴花,声音也是软和:“张总管一直帮本宫分忧,一点茶本宫还能舍不得了?”

    张德海愣了愣,有些不解,但他毕竟在宫中历练多年,反应也是极快的。

    “老奴愚钝,若是真帮娘娘做了事,那也是老奴的造化。”他低头饮一口茶,不再说什么。

    我也不做声,看了看蕙菊,蕙菊微微点头道:“张总管也真是客气,皇上不过来,您派手下的小太监来传话就行,还巴巴跑一趟。”她的声音掺了蜜般甜。

    张德海一拍脑袋“呵呵”道:“瞧老奴的脑子。”他站起身朝外嚷一声:“将东西拿进来。”

    我回头看去,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太监捧了个盖了红绒布的托盘走进来,一脸谦卑。

    张德海神秘一笑道:“皇上说,娘娘为皇上分忧功劳甚大,但祖训后宫不得干政,所以不能明着封赏,特意着内务府搜罗出了这一斛东珠。”

    他说着将那红绒布一掀,我倒吸一口气,眼睛落在那斛珠上。

    这一斛东珠,个个晶莹透彻、圆润巨大,盛在镶嵌翡翠玛瑙的金斛里,更显出一种至高无上的贵重来。这样的东珠,我只在沈羲遥的朝珠和朝冠上见过,但这么多一起,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我的目光只是微微停留片刻,面上的笑容也是淡淡,仿佛随口叹了一句:“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张德海的笑容有些讪讪,却做未闻。

    PS:更新到晚上了,而且会比较晚,等下去参加《1942》见面会,晚上又和朋友约好去看《1942》,因此到家估计都要10:30以后了。抱歉~年底将至,诸多琐事。

应知闺内善周旋2

    张德海的笑容有些讪讪,却做未闻,而我的神色也变得明亮起来。

    “多谢皇上厚爱。”我拿起其中一颗递给张德海:“这颗就算是对张总管亲自跑来一趟的酬谢了。”

    张德海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没什么使不得,本宫赏给你的,你拿着就是。”我的笑容暗下来:“以后还得张总管多帮本宫分忧呢。”说完坐在膳桌旁,仿佛要用膳了。

    张德海只得“诺诺”接过,朝我恭恭敬敬行了礼道:“老奴多谢娘娘赏赐,老奴告退。”

    “张总管这边请。”蕙菊引了张德海出去,我朝她递了个眼色,她轻轻点头。

    我半倚靠在窗下贵妃榻上,招手吩咐紫樱、馨兰将桌上饭食撤下,秀梅捧了碗紫米甜羹柔声道:“娘娘晚膳吃的那么少,还是进一点羹吧。”

    我拿起小银勺,那紫米羹上用葡萄干、桂圆、莲子、山楂块拼出一朵牡丹花,我笑了笑将勺子放下,“这花真漂亮,本宫都舍不得吃了。”

    秀梅脸上出现了懊恼神色:“是奴婢不对。”她眼圈都微微红起来。

    我摇摇头:“与你无关。”我看了眼那羹汤,还是勉强用勺子舀起一勺送进口中。紫米清香、葡萄山楂酸甜适中、桂圆莲子甘美,确实是一碗好羹。

    “很好,”我又吃了一口放下碗:“本宫近日胃口不好,国家又有为难,你去吩咐小厨房,每日的菜式再减2个菜吧。”

    膳食一项日常是秀梅来管的,她这样一听忙道:“娘娘如今每日膳食不过4个菜,算上咸菜、粥汤、点心不过10样,这再减2道……”她踟蹰不敢说

    “再减两道就连最低等的更衣配给也不如了,是么?”我并未介意道:“本宫胃口不好,做那么多最后也不过是浪费了,如今国难当头,本宫只能以身作则。”

    “娘娘心系国家,份例的银子减半,配给只挑够用的,实在是……”她擦擦眼收拾碗碟退下去了。

    她前脚刚走出西侧殿,蕙菊后脚便进了来,我见她脸上挂了笑意,便知她办成了。

    “他怎么说?”我从五彩琉璃荷叶盘中拿了个苹果递给蕙菊,问道。

    “奴婢只是稍稍点了点,张总管便清楚了。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里一点担忧奴婢看得清清楚楚。”蕙菊接过苹果道。

    “嗯,也不好去逼他,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我又从桌上那金斛中取出一颗东珠:“这颗便赏你了。”

    “娘娘,奴婢不敢受。”蕙菊跪下磕了个头:“为娘娘做事是奴婢的份内,更何况娘娘一向待奴婢好,待奴婢家人好。奴婢便是做牛做马报不了娘娘的恩情。”

    “瞧你说的!”我笑吟吟道:“没有你,我怎会回来?”

    “娘娘命里就是凤凰,有没有奴婢也回得来。”蕙菊低着头:“但是没有娘娘,奴婢早就死了。”

    我心一跳,只望着她。

    PS:更新的晚了,近来事多,得一一处理。抱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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